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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全文阅读

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凄雨天目山(下)

    “咕嘟、咕嘟……”火上的味噌汤翻滚着发出了声音,锅的盖子被热气顶得一张一合。不过屋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

    令人感到震撼了。

    “终于结束了啊!”我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这个人的心肠是非常软的。

    记得在少年的时候,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从来不看悲剧结局的电影和小说,虽然显得浅薄了一点儿,但大团圆结局的东西才是我的最爱。

    记得偶然的一次看了场电影《西楚霸王》,结果好不容易坚持回到家里,自己躺在床上心里难受了好久。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看到武田信玄与他

    手下众多名将建立起来的基业,就这么随风消散了,我的心里还是颇多感慨。是感慨但不是难过,可见我到这个世界以来心理素质是明显增强了的。

    “……”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正看见樱井佐吉跪在那里正等着我的指示,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喉结不断上下蠕动着。

    莺和阿雪一时陷入了沉思,竟然忘记了应有的警惕。只有那个老者依旧神色如常,如果我们不是刚才谈过话,还以为他已经是老年痴呆了呢!

    “啪、啪”我用手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笑着对阿雪说道:“喂,我的味噌汤好了吧!”

    “啊!”阿雪惊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揭开锅的盖子替我盛了一碗。因为一时不慎忘记了拨小火焰,手指还被烫了一下。“殿下,请用!”

    她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一只碗放到了我的面前。

    “也不小心些!”我抓过她那只被烫了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作为一个武将她对武田信玄自然也有着一份崇敬,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

    情。

    “殿下……”阿雪红着脸把手抽了回去。

    我喝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替这位长者也盛一碗吧!”我指着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老者说到。

    “多谢殿下厚赐!”老者结果阿雪递过的碗对我谢到,恭敬但没有感激,到了他这个年纪确实能激动起来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具体是怎么样的。你说来听听!”我又喝一口,精神变得好了起来,就对一直等在那里地樱井佐吉说到。

    “哦,是的!”樱井佐吉有些发愣,可能是不理解我何以会如此冷静。这可是武田家的覆灭,怎么也得震撼一下吧!“武田胜赖在新府时接到了小山田

    信茂和真田昌幸的邀请,经过一番考虑后决定……”作为主君我有不可理解的特权,他作为家臣只能小心适应。

    一边喝着汤一边听着。事情的经过和我以前知道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武田胜赖在关键时刻作出了错误地选择,和儿子、妻子一起凄惨但壮烈地死在了

    天目山,随着他的死甲斐武田氏正式的法统被认为断绝,即便是直至最后关头依旧忠于武田家的豪族们此刻也不再担负责任,也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

    当然,任何时候都会有些死心眼儿的人,何况还是在这民风憨直的甲信山国。一些在战争中被打散了的武田家臣躲进了山里,积极串联并且据说还在寻

    找武田家血统最近的继承人。

    “你下去吧!”我挥发走了樱井佐吉,该知道的我已经大部分都知道了。光凭临时地战场监测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长期潜伏地情报网发挥了巨大的

    作用。“武田家已经灭亡了。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门被从外面关上后。我对那个老者问到。

    “回禀殿下!”老者已经喝完了自己碗里地汤,我示意阿雪再给他倒上一碗。“我只是一个年老无用的人,连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对殿下您有所帮助

    呢?”

    “识字的人我手下有很多,可却像你这样有经验的人却是很少!”说这话时我忽然想起了长野业正,不知此时他的病怎么样了。“你是甲斐的人,又在

    近畿等地呆过很长时间。现在和你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武田家也不复存在了,总不见得再有什么顾忌了吧!不过如果真的你心里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话,不说什么我却也可以理解。”

    “既然殿下信任,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老者放下手里的郑重地对我说到,虽然他地嘴里没什么文雅的语句,但是朴实的言词却同样令人重视。“武

    田家是灭亡了,但我不觉的有什么可惜。虽然我终生追随信虎殿下。和他感情较深,但还是不得不说:在他手里甲斐不可能有称霸天下的机会!信玄殿

    下虽然没能成功,但却是死在了通向成功的道路上,没有他这个人甲斐不能威震天下也未必会有今日的涂炭,是非功过就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够说清楚的

    了!”

    “那依你来看,武田家还会复兴吗?”我轻轻地转动着手里地碗,里面的味噌汤只剩了一个底。

    武田信玄给大名们,给这个天下造成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虽然现在武田信玄死了。甲斐武田家也灭亡了,但在今后一段时间里这个“幽灵”依旧将四

    处徘徊,至少我是不能完全放下心的。

    “嗯……也许吧!”老者对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考虑过。“不过即便是复兴了也不再是原来的武田家,而且我想不应该是在甲斐!”

    “为什么?”这是谈话以来我得到的最为惊讶的一个答案,如果稍微神情恍惚一点我就会以为这是在和一个名将在交谈。

    “这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啊!”老者憨厚地笑了笑,还是那个退了役的老兵。”处于现在的形势武田家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复兴,那么扶持它的大诸侯必

    然有自己的目的。

    可他又怎么还能把武田家的继承人放回甲斐,再出一支天下无敌的‘赤备’,再出一个睥睨天下的‘甲斐之虎’吗?”

    “哦……”我一下子卡住了,确实叫我也不可能这样作。

    武田家已经灭亡了,但是留下来的躯壳却还是可以利用,数以千计的武士集团还是可以利用的。织田信长未必会在意这一点,但是别人绝对不会就此放

    过,德川家康很快就会招揽这些人重建赤备,而上杉景胜是武田信玄的女婿!和他们相比我似乎有些鞭长莫及,但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吗?如果想用又

    该怎么利用呢?就算突然出现某种机会给我,我又能够驾驭得了吗?

    “你认为……武田家的那些武士们,会有多少愿意改换门庭为别人效力呢?”这个问题像个魔鬼一样盘踞在我的心里,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大多数人是可以的,毕竟就算是再忠贞的武士还是要吃饭!”老者低着头平静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但我感觉他是看透了我的心意。“……但是我必

    须要提醒您:这样强大的一支家臣团,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却是极不稳定的!武田信玄殿下给了他们太多的荣誉,这种信念没有那么容易转变过来,

    所以一旦有人重新举起‘武田菱’旗帜,那么很有可能造成崩溃性的流逝。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只有等待岁月来消除这种痕迹了!”

    “感谢你的直言相告,让我来再敬你一碗!”我端起了手里的碗,心情一下子变得霍然开朗。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在我来说就是一把“金钥匙”。“再

    煮些味噌汤和可以充饥的东西来,现在我的胃口好得很!”这时我注意到不但自己的碗见了底,就是那只小锅也快干了,就对正准备收拾东西的阿雪和

    莺吩咐到。

    “是!”尽管不明白我怎么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可她们还是立刻就改变了工作的进程。

    “如果你不是很疲劳的话,我想多打听一些甲斐和信浓的事情!”我对着那个老者说到。

    “这是在下的荣幸……”

    第二天黎明的时候我走出了那栋小木屋,虽然一宿没睡可却是依然神采奕奕。半夜的畅谈后我给老者留下了100枚金小判,可买到的东西却远远超出这

    个价值。

    “总是熬夜可是不好的,即便的是战争结束还是有很多事情的!”看到竹中半兵卫从已经列好的部队那边走过来,我把已经踏上马镫的一只脚又拿了下

    来。

    “觉我是睡了的,只是起的早了些!”虽然竹中半兵卫是这样说,但看他鲜红的眼睛就不难猜出早到了什么程度。

    “就冲你这个样子,只怕今天遭到‘偷袭’后我们就得更早地宿营了!”我说的是笑话也是实话,已经违反了命令就并不在意再违反一次。

    “主公!”这时石河贞友快步跑了过来,他刚才去看了一下前军的情况。“忍者刚刚向前军通报:有一支部队正向我们这边过来,而且在山头上已经可

    以看到了!”

    “哪里的部队,有多少人?”我有些诧异地问到。

    “两百人出头,是信浓的豪族!”

    “这也能算是一支部队,你还真是会说话!”我因为心情好没有训斥石河贞友,又转过头对竹中半兵卫说道:“你看看,我们这不是又有早些宿营的理

    由了吗!”

    “回禀主公!”竹中半兵卫还没说话石河贞友又补充道:“他们虽然带着武器却没穿盔甲,看样子不是来和我们打仗的!”

31、颦鼓声声

    诹访湖畔燃烧着数百堆的篝火,熊熊火光间不但晃动着许多人影,也影影绰绰地映出了远方群山的轮廓。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欢笑声,不时地也从那周

    围传来。

    “咚、咚……”四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各自敲着一面小鼓,围住篝火跳着节奏明快的舞蹈,宽大的简式布褂随着舞蹈徐徐飘动,衣襟因下摆太短露出了雪

    白粉嫩的匀称长腿,弹跳中显得健康有力。这是青春的舞蹈,确实赏心悦目。

    把收回的目光投注在面前的桌案上,那里放着一只深色的木碗,碗里也盛着味噌汤。我端起木碗放在嘴边,浅浅地尝了一口,浓重之中带着一种山野湖

    泽的新鲜气息,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阿雪的厨艺老师是京都某世家的名厨,所以作出的东西偏于精细的路子,这里面并没有明显的高下之分,各有不

    同的风格而已。

    “予州殿下,还和您的胃口吗?”在我下垂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圆圆脸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直在关注着我。此刻看到我稍稍露出些欣赏的样子,就忍

    不住对我说了起来。“我们信浓这样荒野的地方很少出产,实在拿不出什么有特色的东西。按照传统的粗鄙作法调制出来饮食,还请您不要嫌弃!”他

    十分愧疚地说到。

    “很好的味道,我在其他地方真是没有尝到过!”我感叹地叹了一口气,贪于享受是我一生也戒不掉的嗜好了。“不是海鲜,也不是山珍,这种浓浓的

    田家味道真是精到。不知道这个汤头是用什么吊的,恐怕特色就是在这里吧!”

    “予州殿下真是个高雅的人,这么点儿事情都瞒不过您!”他堆起笑脸说到,很为献上一种能够引起我兴趣的东西而感到欣慰。“诹访湖里有一种特产

    ,就是个头奇大的田螺。这种东西肉虽然略显干硬,但用来作汤的底味却是再好没有了。很多到信浓来的人都喜欢这种味道。所以今天才用来款待予州

    殿下!”

    “很多人吗?”我看了看碗底地两个大螺壳,又看了看在篝火旁欢快舞动着的击鼓少女。“你所说的来信浓的人,应该是指得武田信玄殿下吧!这个舞

    蹈是否也是他喜欢的?”我含笑问到。

    “这……”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这个人是信浓小县地区弥津城主,名字叫弥津直兴,同时也是今天早上来迎接我的人。武田胜赖之死使一切都变得明朗了起来,弥津直兴代表身后的一

    大批人承认了现实。织田信长乐于见到这种情况,我也乐于见到这种情况,反正来管理他们地差使不会落在我头上。只要眼下让我顺利完成任务就好了。

    “弥津大人不要多心,我对于信玄公也是发自真心仰慕的!”看到他担心我也觉得有些过份,不过这应该算是他多心误解了我的意思。“信玄殿下确实

    一代旷世人杰,可惜天命不为其所归,这确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对他的文韬武略,我唯有深深的叹服。如果我有什么和他不谋而合的地方,弥津大人

    不必介意只管明言,我不但不怪反而会感到高兴的!”

    “予州殿下的这番胸襟气度,真是在下生平仅见的!”弥津直兴明显地松弛了下来,我这样说了至少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负作用。

    “说到胸襟气度。当今地天下只怕是再没有人赶得上内府殿下了!”我看着他笑了起来。为了缓和气氛开了个玩笑。“现在能够和织田内府殿下抗衡地

    人,几乎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天下大势的走向明眼人一看便知。如弥津大人这般深明大义者。这实在是这一方百姓之福啊!”织田信长命我安抚附近地

    区的豪族,那我就从这个人开始。

    “殿下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弥津直兴是个聪明人,因而并没有显出沾沾自喜地样子。无论什么时候寡廉鲜耻的人都不会被其他人所认同,所以聪

    明人即使是这样,也不会表现出来。

    “小县、佐久一带是否都不会再有叛乱,只要大人一句话我就可以安心了!”我对这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不禁出言试探了一下。如果他通过了这

    个试探,那么我就会交给他更多的任务,也会向新的关东管领举荐他。

    “应……应该不会吧!”他打了个迟。说得不是那么肯定。

    “真的没有?”我双眼逼视着他又问了一句,如果再次回答“是”我就只有对不起了。

    “只是……土屋和山县两家还有些不稳!”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暗中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土屋和山县正在聚集人马加固城防,看样子是准备有

    大的动作。不久之前有三个想要投靠内府殿下的豪族,也被……也被他们杀掉了!”

    “事情不太好办啊!”我心里也是有些惋惜,不再是为弥津直兴,而是为了山县和土屋。山县昌景和土屋昌次的后代也要覆灭了,这实在是一种悲哀。

    “有劝服他们地可能吗?我说得是短时间内的!”我权衡着这里面的利弊,同时算计着织田信长留给我的时间。

    “如果殿下能给我一个机会。那么我愿意拼死一试!”弥津直兴飞快地扬起了头,用略显颤抖的声音激动地对我说到。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再考虑一下吧!”我没有作出肯定的答复,所以看到了他有些失望的眼神。

    之所以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刚刚给我的答复,有决心但没有信心。时至今日我走到这一步,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某些情绪,国家大事是不能仅凭个人好

    恶来决定地,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以前和以后都不会少。看着眼前这个人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

    “弥津大人,你有关于真田家最近的消息吗?”我的嘴在低头喝汤的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尽量不带出过份的关注。“之前真田昌幸大人曾想迎接武田

    胜赖,后来阴错阳差的没能成行。现在武田胜赖已经死了,真田家又不是武田家的世袭家臣,总不是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他的态度还不明朗,只是有向西上野沼田城转移的迹象!”弥津直兴对这个问题并没有隐瞒,相反回答得非常坦诚,甚至坦诚得有些过份了。“……

    沼田城位于群山之谷,四面都有隘口中间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从各方面讲这里的条件,都要比现在真田的居城上田城要好,至少是更加便于长期防守…

    …”

    “嗯……嗯……有道理……”我一边听一边频频地点头,但脑子里实际上却在盘算着另外的事情。

    真田家和弥津家关系并不一般,当年武田信玄纳这个弥津直兴的姑姑弥津里美为侧室,就是真田幸隆一手促成。

    现在的情况就像当年山内上杉和诹访家倒下一样,要说在这种时候他和真田昌幸之间没有“猫腻”鬼都不相信。而且刚才我一提到真田家他的眼神就闪

    了一闪,虽然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主公,大殿来了紧急命令!”弥津直兴还没说完,我也没有想出应用这些资源的方法,石河贞友就带着一个传令兵从篝火的外围走了进来。

    传令兵向我递上一封简单的书信,我撕开封口扯出信瓤看了起来。

    “弥津大人,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收起信交给樱井佐吉收好。“内府殿下传令全军:尽快平定甲斐、信浓等地,有不服从朝廷者一律诛杀!所以

    按照这个指示,我将派兵讨伐土屋和山县,希望你能够率众协助。”

    “这……是!”弥津直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屈服于了我的压力之下。

    “重治!主公召我去新府城议事,这里的事情就偏劳你了!”我见天色已晚,就从桌边站起身来。

    “主公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山县和土屋的事情!”竹中半兵卫跟在我身后说到。

    “你……”我忽然心中一动站住了脚,扭头向刚刚左侧第二席看去,我的儿子仙鲤丸也刚站起来。

    这次出征是我这个长子的初阵,但是连我都只是个副将自然不要说他了。不过我还是本着锻炼他的目的为主,交给他八百人立了个独自的营盘。在织田

    信忠对阵山县昌满时他也有出阵,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现在倒是一个机会,就让他由小到大慢慢来吧!

    “都只是一两百人的小城砦,就交给信清去办吧!”我感叹着说到。这次我连高级一些的军事会议都没让他参加过,现在是些时候了。

    “主公!可山县和土屋的部下都是……”竹中半兵卫显然不放心我这个意外的决定,在他看来仙鲤丸还是应该收到严密的保护。其实我也知道,利用军

    师的身份他给了仙鲤丸的备队很多照顾,即便是行军也是夹在我的近卫队和哥萨克轻骑之间的。

    “是鹰总是要飞的,我们就放手吧!”我们这时已经快走到我的寝帐,不相干的人难以靠近这里。“你可以关照暗中随行的楠木他们,要特种备队先‘

    处理’一下!”

32、我办事,你放心吗?

    新府城是一座新建起来的城堡,建立起来还不到两年。据说这里有什么不吉利的地方,才导致了武田家的灭亡,不过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无法求证了。

    来的路上我倒是也路过了跳玛崎城,那里交通便利但并不利于防守,甚至城墙也显得有些残破了。看来武田胜赖之所以修建新府城,是有利于防御上的

    考虑,仅从这一点上来看,武田家就已经出现了败亡的端倪。

    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的两路大军,再加上沿途加入的一些势力,现在人马的总数量已经接近了七万,这样多的人总是不能都住进城堡里。按理说大军环

    列应该有一番巍峨壮观的气象,可是眼下看来似乎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些部队从装备、素质,一直到旗帜、阵法,有着太多和太大的不同。这样许许多多夹在在一起,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杂乱。如果你想找一找那种感觉

    ,就想象一些历史电影里,数百年前阿拉伯地区大都市的类似景像。

    “诸星殿下,主公正在等候您呢!”在进入营区的外围时我遇到了一个侍大将,看样子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接待的。“请您跟我来,您的卫队也全部住在

    城里!”他看了看随着我不过五百来人的卫队,就领着路穿过营区向城里走去。

    “已经回来的人多吗?”一边走我一边向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那几个特殊的旗号。柴田胜家是离得太远,织田信忠和我应该是前后脚的事,可现

    在明智光秀却也没有到,就连随着信长本队的沆川一益等人旗号也没了,真不像是个开会的样子。

    “有些已经回来过了,有些马上可能就到了!”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大门边,那个侍大将因为和门卫对口令所以没有回头。

    “回来过?这么说现在已经走了!”我反问了一句,心里也有些诧异。

    侍大将并没有听见我的话。经过门卫的审核后我们一队人继续向里走。这里面的感觉虽然不像外面那么杂乱无章,但是一水的织田本家地人员走来走去

    也是显得很忙碌,一点儿也没个安定平稳的气氛。

    “这是谁啊?”我在经过内城城门的时候一不小心,险些被上面掉下的几滴鲜血沾到身上。抬头一看,原来在门楣的横梁上挂着两颗人头。

    “这是前来觐见主公的小山田信茂父子,在一个时辰前被主公命令斩首了!”

    “这样的无义小人,也正是该有这样的下场!”我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微微一动,织田信长心里想到地并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但这却可以看作是

    一种姿态。也许我的那个建议这时提出就正是时候。

    “你来了,快进来看看!”织田信长见我时居然是在一个大储藏室里,看见我站在门口立刻点手让我进去。“看见了吧!这些就是武田家的珍藏,甚至

    还有武田信玄真正用过的东西。真没想到甲斐的山猴子也会有这么多的储备,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们呢!”说着他又弯腰揭开了一只大箱子的盖子,欣

    喜的拨拉着里面的东西。

    “不愧是传续数百年地源氏名门,还真是不同凡响啊!”顺着他地意思我赞叹了一句,也用转身四处欣赏了起来。

    武田家的藏品主要以武士用品为主,真正意义上的财宝相当少,如果不是当年马场信房在骏府地那把大火。说不定东西倒是能丰富不少。其实这里真正

    最有意义的。就是武田信玄的那身盔甲和军扇、佩刀,以及立在其后面的金丝绣武田菱帅旗,出于名人效应武田信玄已经把他先辈们的光辉都淹没了。

    “主公。不知会议什么时候开啊?”我看着一柄快要断了的长枪问到。

    “这次不开会,你们把自己现在控制的区域控制好就行了!”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好像还在鼓捣着什么。“让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每人挑一件纪念

    品。光秀和一益都拿走了,你现在也挑一件吧!”

    “什么?”我愕然的扭回了头,有种被耍了感觉。

    就为这么点小事居然把统兵大员都叫回来,这简直是开玩笑!不过看了织田信长的表情,那明明并不是在开玩笑。“那……明智和沌川殿下都选地是什

    么?”既然看不明白,我就试探着问到。

    “他们啊……光秀拿的是茶具,一益选的是把肋差!”织田信长很随意的说到。不过微微下撇的嘴角却泄漏了他心中的不屑。

    “我明白了!”我的心中霍然开朗,原来是织田信长在用另一种方式发泄着对武田信玄极度畏惧而产生的自卑。他不想把武田信玄的威势再作为一块石

    头压在心上,而是要打碎这块“石头”分散到个人地手里,让每个人都看得见、摸的着。对于能够时刻都能看得清清赞楚的东西,谁还会在心里产生畏

    惧呢?“我就要这个吧!”我向墙边一指。

    “这个?”织田信长反问了一句,眼睛中闪起了异彩。

    我走到武田信玄的那身铠甲前,伸手摘下了挂在最上面的那顶白牦尾金盔。“您看我戴着怎么样?”我把头盔戴在头上扣好护带,还冲着他晃了晃脑袋。

    “哈、哈、哈……”织田信长向后一跳坐在了一个大箱子上,哈哈笑着对我说道:“看盔甲武田信玄应该是比你高不少。却原来脑袋长得差不多大,不

    错、不错,你戴着非常合适!”

    “既然是没什么大事,那么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我也找了一只盖着的箱子坐了下来,并且把摘下的头盔随手夹在了腋下。通常

    我是不会如此不拘小节的,今天这样作只是为了迎合织田信长。

    “该做得你自己都知道,总不见得什么都得我过问!”织田信长果然显得很满意,姿态更加放荡形骸。“信浓东部的边界怎么样了,不会让北条家占我

    的便宜吧!”

    “那怎么会呢!”我急忙保证到。“现在靠近武藏的边界已经完全稳定,这里的北条军并没有什么异状。虽然还有几个不识时务的小子闹事,但我来时

    已经做了安排。这次有个叫弥津直兴的人,对于我军平定小县地区出力很大,希望主公能够给予奖赏!”

    “这个人能够在边缘地带独当一面吗?”织田信长从边上抽出一把短刀,用刀尖剔起了指甲。

    “这恐怕不行,而且北条家看重的也不会是这里!”我虽然想要提携弥津直兴,但是却不能替他做这样的保证。“小县和佐久地区本身情况也很复杂,

    有这样一个人在会比较利于管理,如果主公能够栽培一下,他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那我就不出面了,交给即将上任的关东管领来办吧!”织田信长轻轻地摇了摇头,注意力依旧专注于在指甲里滑动的刀尖上。

    “是!”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多问,不过我估计现在他自己也没有肯定人选。

    “那你认为未来几年的北条家,会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哪儿呢?”片刻的沉默后织田信长问到,语气已经恢复到了完全的严肃。

    “北条数代致力于整个关东,所以上野的位置显得尤为重要!”我抬眼看了看他,他面无表情地示意我继续说下去。“上野是枢纽关东的大国,而且遥

    望北陆和东北,北条家未来若想放眼天下,为臣以为首要于此。而且臣认为本家最好的办法,是既不要过度刺激北条家,也不要让他们轻易得手,还是

    找一个‘缓冲’的好!”说到这里我住了嘴,实际上最后一句已经有些过份了。

    “那你认为谁是这个合适的人选呢?”好在织田信长好像并没有见怪,继续不紧不慢地问到。

    “臣认为这个合适的人选就是真田昌幸,从各方面考虑唯有他们可以胜任!”我的语气轻松可鬓角却微微渗出了汗迹,这已经是关键时刻了。“据臣所

    知真田昌幸灵活但不失忠义,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能够认清形势。最主要的是自真田幸隆起就和北条家有仇,被他们寝返的可能性极小。现在原属甲信

    的名将已经不多了,能够信任的……”我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织田信长也不可能放松一个与武田家有有姻亲关系的人。

    “他有对抗北条家的能力吗?”织田信长想了一会后问到。

    “正面抗拒不足,捣乱则足以!”我的心渐渐松弛了下来,织田信长既然这么问就应该没有问题了。“只是为了能够使势力平衡些,您是否可以考虑在

    招降他们的时候……”

    “适当增加他们的领地吗?”织田信长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拿着那把刀冲我比划了两下。“依你的意思该是多少,不过想着不要太过分!”

    “他们现在的领地是5万石,您看增加到15万……”

    “不可能!最多到10万石!”织田信长一口回绝,并且说得斩钉截铁。“我只是想要他作个前线的缓冲,并不是让他们来当屏障。有10万石就足够了,

    这件事你就去办吧!”

    “那臣就照主公的意思去筹划了!”我一般性地应了一声,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就很好了。不过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还是问道:“那您看关于人质的问

    题……”

    “你自己看着办吧!”织田信长并没有当作一回事。

33、浅草夜话(一)

    ]

    又是一个空气中飘动着潮湿味道的夜晚,又是在山林间的一次行军,只是这次的规模要小很多,随行的不过就是五百余卫队近侍。我还真是命苦,才从

    新府城回来就开始巡视信浓东部山区的地方,因为这个区域的道路很迂折,所以我的行程也是有些混乱。

    山县家和土屋家覆灭了,随着他们的故主与信念一起湮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大多数小县和佐久的豪族们参与了这一行动,

    尽管提供的力量大多是极为微小的。这就行了!只要有个明确的态度就行,我并不会太为难他们。与武田家的感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消除,但只要知道

    自己该作什么也就行了。

    五百人的队伍不可能有多长,前锋停下的时候那座寺院我已经看得非常清楚。引队的伊木半七与和尚的对话从十几丈外隐隐传来,一切情况看起来都很

    正常。

    “小僧迎候予州殿下大驾!”一个四十多岁的和尚被带到了我的面前,看样子是这里的主持。“接到消息后鄙寺就作了一应准备,但偏僻之处难有什么

    侍奉。请殿下移驾寺内,先用些茶点!”

    四周一切正常,早先来侦察的忍者也在暗处发来了安全的信息。“一些俗务,打扰大师的清净了!”我推鞍跳下战马,仙鲤丸和新八郎已经来到了我的

    身后,我们一起随着和尚向寺里走去。

    “能接待殿下是鄙寺的荣幸,只是实在简慢了!”和尚穿过士兵组成的“胡同”当先领路,并没有任何胆怯和委琐的神情,看样子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寺院虽然古旧却并不算破败,七八栋房舍立得倒还安稳。在进入大门前我仰头看了看,巨大的牌匾因为油漆脱落变得极不好辨认,借着月光我隐约觉得

    可能是三个大字“浅草寺”。

    这样的一所寺院并不可能让所有人全都进来,在不着痕迹地确认过安全性后大多数人又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我、仙鲤丸、新八郎。和十几个近身的侍从。“那边的人有什么消息吗?”我坐在正堂地板上对和尚问到,抽出佩刀放在了手边。靠里地位置上释迦牟尼低垂下目光看着我,而我的视线也可以通

    过敞开的大门看遍整个院子。

    “一个时辰前来人通知说已经上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尽管这不应该算是他的错误,可和尚还是歉意地对我躬了躬身。“弥津大人

    联络会见把地点安排在了鄙寺,实在是件荣耀无比的事情。因为我考虑不周居然让您来此就等,真是极为失礼。请您稍稍宽坐,我这就命弟子去路上迎

    一下!”说着他一招手。

    一个小和尚端上了茶和茶点。

    “大师不必不安,这也是非常平常的事!”我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没有丝毫的戒心。“我诸星清氏怎样,就等不得别人了?为武士者奔走天下是为

    了朝廷百姓,难道作一点儿份内的事就变得高贵了吗!”

    “殿下地仁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和尚双手合什作了个揖,非常感慨地对我说到。

    “大师就不必在此相陪了,我们在此自己等候!”我并没有多少听他恭维的愿望,客气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贫僧就少陪了!”和尚也非常识趣,又施了个礼后退了下去。

    “你们两个也坐下歇歇。待会人来了再‘装’上一点儿就行了!”因为骑了半天的马我的腰有些酸。一歪身靠在了一根柱子上,看到仙鲤丸和新八郎笔

    挺地站在门边,就对他们招了招手说到。

    新八郎也不推辞。一屁股就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伸手到盘子里抓起一块米糕,丝毫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合适。仙鲤丸明显犹豫了一下,但看看新八郎的

    态度就也随着坐了下来。只是他既没有吃也没有喝,看看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新八郎,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啊?”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来,我所幸把头也看在柱子上闭目养起了神。新八郎并不是个善于隐藏自己感情的人

    ,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今天撇嘴的次数明显别平常多了很多。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顶多算是郡代的豪族有什么可见地?而且还是个主家刚刚败落了地丧家之犬!”新八郎一开口大嗓门就声震屋瓦。我摆手示意他

    放低些我听得见。“就这样的人还用得着您亲自来,就是我见他都有些掉价了!”虽然依旧是气哼哼的,但他地声音还是明显小了很多。“他比木曾义

    昌也高不了多少吧?再怎么也赶不上穴山信君啊!你看看大殿和德川殿下是怎么做的,再看看你自己,真是有些太迁就他了。不投降又怎么样?大不了

    把他消灭了。小山田信茂上赶着投降都被宰了,能给他个机会是看得起他!”

    “虽然我也讨厌小山田信茂的这种作法,但是杀了他效果未免不好!”我摇摇头表示不认可织田信长的手段,然后又对仙鲤丸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是不是也认为我这件事作得有些过了?”

    “这……是的!”仙鲤丸脸色变了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杀小山田信茂的作法确实不好,至少是不应该眼下就杀。大殿的行为让不少‘

    墙头草’的心思又活动了,极有可能在未来与北条家的摩擦中出现变故。但父亲您的态度同样有很多隐患,那些地方豪族也会认为您软弱可欺。织田家

    地根基远在近畿,即便派过来几个人也无法全力支援。软弱不力的印象一旦形成,他们就会放手发展自己的势力,星火燎原之势将不可逆转!”

    “那不是也挺好吗?反正这里也不会让我来管!”我说完这话就看见了两张古怪的脸,他们居然没有听懂我这个笑话。“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是世上

    有些事情是不能讲‘道理’的!”我只好又恢复了严肃。“……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像是世上没有两片不同的叶子,只不过有些人太微不足道

    了,犯不着为他们花那些心思。另外一些人就不一样了,对他们的方法足以产生重大的后果,与那些能达到地价值相比,这看似隆重的投入实在是微不

    足道的!”

    “你认为真田家具有这样的价值吗?”新八郎终于提到了那个名字,表现出了极度的困惑。“真田幸隆那条老狐狸已经死了,老大、老二两个儿子也都

    死在了长筱,只剩下一个真田昌幸的孤零零地在那里,还能有什么作为?我怎么看他们都是人丁稀少的小豪族,夹在未来织田、北条、上杉三大势力之

    间,能够生存下去就相当不错了!”

    “正因为他们的位置特殊,其价值也不可小觑!”虽然我嘴上是在训斥,但心里却相当高兴,以新八郎能够想到这些,那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真田

    家在这个地区已历数代,和旧族、武田氏等都有很深的关系。虽然主公现在控制了甲信,但这里还不是我们的地方,还需要至少一个这样的人!”

    “但真田昌幸真的值得这么大代价吗?”仙鲤丸还是对这个决定存在疑义,他多少还是经历过一些外交事务的。在京都的时候,我曾带着他会见过许多

    的大名、公卿和僧侣,以前我似乎没有如此的隆重过,和那些人比起来真田昌幸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首先,我对人的看法是不是一贯比你们准确?”我的反问似乎有些强硬,但这是个他们无法给出否定答案的问题。“这不是说我比你们聪明多少,只

    是我通过一些手段比你们更了解那些人的潜在价值而已!”这里没有外人,因而我露出了些许自鸣得意的浅薄。“一般在做生意中,如果你发现了一件

    商品的特殊价值而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极有可能会想赶紧用低价将它买下来,因为大多数人都将会这样作。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真的真样做

    了,你将永远是个投机取巧的小商人!给予这件商品远远高于一般人眼中的价格,那样你叫得到的是永远控制这种商品的权利,只有这样的利润才是最

    大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新八郎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因而也不再想了,自己找过一只杯子倒上了茶。

    仙鲤丸听懂了一部分,但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瞪大眼睛愣了半天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你要给真田昌幸更多的好处和礼遇?”

    “不错!我要给他的好处和礼遇,是他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我说得毫不含糊,这个决心虽然难下可我还是下了。

    “哪……”仙鲤丸还想再问,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了。

    “主公,真田昌幸来了!”伊木半七进来通报。

    “仙鲤丸,你和主持一起到大门外去迎接!”我总不能亲自去迎接他,这样只会令他瞧不起。

    “是!”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仙鲤丸还是立刻走了出去。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了怀里,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摸到,长野业正的那封信自然不会带在身上,这样作只是找一种感觉。“老师,一切要开始了!”我暗

    暗长出一口气,站起身缓缓向院子里走去。

34、浅草夜话(二)

    真田昌幸是在仙鲤丸陪同下走进来的,虽说他有了一个世称的不错官职,但在世人眼中比起已经担任阿波守护的仙鲤丸,从六位诸星左督尉信清殿下来

    ,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了。他也是知道彼此的情况,因此自觉不自觉地和仙鲤丸错后了半步。

    真田昌幸长得还算不错,浓眉大眼相当威武,只是一张脸长得略长了些。他的身材属于单薄类型,不过如果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佩带的武器都属于力

    量型的,稍有不慎还就会造成疏忽大意。因为院子里的光线不是很亮他站的又靠后,我只隐隐约约地见到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不过看不清样貌。

    “真田殿下,好不容易见到你了!”我站在院子的正当中,背负双手对他含笑说到。

    “让予州殿下久候了,在下真是罪不容恕!”这时真田昌幸才向前抢了两步,虽然意思是要向我跪拜施礼,但做的却并不低三下四。

    “真田殿下言重了,真是言重了!”我也极为配和地探身扶住了他,这是外交上的惯例,就像那张历史性照片上周恩来接住尼克松的手。“能够见到真

    田殿下东国的安定就有望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嘴上说着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我们两个人手把手向里走去。诚然这种话是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要想感动别人就要使出足以感动自己的手段。

    佛前的***比外面亮了许多,这时我才有条件细细打量他身后的人,其实别的人我也没有兴趣,只有两个酷似真田昌幸的少年才真真是我关注的焦点。

    他们的名字也不用我说,想来任何人都会立刻反应出来。

    年长的少年约有十五六岁,同样地一张长脸比真田昌幸要白上许多,但是棱角线条却更加坚硬,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自有一种慑人的锐利。我无法确定

    他是否真的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至少从面向上是给了观者一个这样的感觉。

    另一个要小上一两岁。而且装束上也表示他没有元服,一张家传的长脸产生了一些许的变异,在两腮处收拢了些,因而稍稍有了几分瓜子地形状。就是

    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子,却带着一种不拘一格的懒散气质,微微眯起的细长眼睛;带着玩世不恭微笑的嘴角;微微斜依在柱子上的身体,都给人一种

    高深莫测看破红尘的感觉。这种感觉既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以武士为终身职业的人身上。

    “关于殿下的事我从弥津大人那里听了个大概。大人有什么具体的想法还请当面明言!”客套地开场白说完我观察得也差不多了,对着真田昌幸坦诚询

    问到。“以前地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谈不到谁对谁错,作为今后的事情,只怕有些事情要委屈真田殿下了。实话实说,我受命而来是带着内府殿下一些

    ‘要求’的,但作为我来讲并不想强人所难。所以如果殿下有什么难处和顾虑还请对我讲,我能解决地就解决,不能解决的我们商量着再想办法!”虽

    然看起来老些但他的实际年龄却比我小三岁,所以我也就用上了些讯慰的口气。

    “予州殿下如此宽仁大量。倒叫我不知说什么好了!”真田昌幸并没有被我突变的话锋搞乱。但是却表现得非常谨慎。他的两个儿子则没什么特殊的表

    示,那个小的甚至好像没有在听。

    “想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尽力!”我的语气关心但不急迫。

    一个不可能作关东管领的人太热心就不合理了。

    “这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至少我应该了解内府殿下想要我作些什么!”真田昌幸说得很诚恳,也很无辜。“我就在几天前还是武田家地家臣,到

    今晚则什么也说不上了。我不想说早就如何如何,或者对内府殿下由衷地怎样怎样,事实上我对于武田家是个忠臣,从没在行动或者心理上有过反叛的

    意图。对于我这样一个出于生存目的,刚刚投效果来的人,如果说为织田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之类,不要说织田内府殿下。就是我自己也无法相信。

    信任是相互的,并且是要经过长时间考验的。所以我非常想知道内府殿下究竟想要我作什么,以及我是否能够做得到!”说完后他闭紧了嘴巴,把眼睛

    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好呀!说得真好!”在众人的困惑中,我抬起手啪啪拍了两下。“自从地位提高了以后,身边接触的人就越来越虚伪,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真诚

    地话了!真田殿下,您让我想起了……”

    真田昌幸这招“以退为进”用的非常高明,作为武田家臣中比较后表态者。他自然对自己的处境有个考虑。既然靠“摇尾巴”不一定能拼上根好骨头,

    那就不妨装得凶恶点,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不过这世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至少眼前我还还不信任他的忠诚,而

    在我祭出“法宝”之后则说不定会有变化。我的几句话多少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些效果,唯有那个小的是个例外,他居然侧过脸去打了个哈欠。

    “真田殿下这话说得有理,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终于收起了笑容,作得比真田昌幸更加诚恳。“武田家是灭亡了,但是这并不是说争霸天下的

    路就走到头了,恰恰相反,说不定还会变得更加激烈。织田内府殿下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希望真田殿下既然归顺了织田家,就要真真正正为织田家着

    想,实实在在替织田家效力!”

    “这说起来确实很简单,但作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真田昌幸并没有被我的话说服,而且话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织田内府殿下固然是

    天下的霸者,但是他却不可能把大本营搬到甲信来,这里只会安排一个代理,实力能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织田内府殿下的意思想必是让我,作为对抗

    北条家和上杉家的前沿。就凭我真田家五万石领地、两千余人的势力,您认为我可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真田殿下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是否想得太悲观了?”我对着他反问到。“甲信是深入东国的要地,武田家多年的经营使这里具有了不错的素质,

    稍后内府殿下会派遣干员前来执掌。只不过不管谁来都都是浓尾或者近畿人,自然需要真田殿下这样的豪杰作为臂助!”

    “内府殿下和您太看得起在下了吧?”真田昌幸微笑着揉了揉下巴,短而粗硬的胡茬使那里看起来黑糊糊的,和他比起来我对自己的保养程度相当满意。“武田家灰飞烟灭土崩瓦解,曾经强大不可一世的家臣团已经风流云散。要恢复信心士气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怕在对抗大势力时是指不上了!”

    “看来您对内府殿下是心结颇深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否表现出了足够的“难过”。

    “不是我不想尽力,可实在是力不从心啊!”真田昌幸并没有被我的“真诚”所感染。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内府殿下,他可是个气量足以囊括四海八荒的人!”我用“虔诚”的语气说下去,故意不去看真田昌幸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并

    不是因为我是织田家臣,才这样的评价内府殿下,事实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人出现。文治武功在这里我暂且不谈,仅就用人一项就是亘

    古罕见,只要你真是有本事的人,他从不吝惜赏赐。

    殿下只要看看荒木村重和松永久秀就知道了,他们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内府殿下确有千金买骨的风范,关于这一点我从不怀疑!”真田昌幸看了看我,明显带着不信任的语气说:“总不能……”

    “真田殿下是想见点儿实际的吧?这个非常好办……”我截断了他下面的话,一切都说明白那意思就差远了。“内府殿下高瞻远瞩,自然已经想到了您

    的难处。在经过反复的考虑之后,内府殿下已经决定,把北信浓的耳取城、岩尾城等交给殿下,领地增加到10万石!”

    “10万石!已经决定了吗?”尽管真田昌幸是个深沉的人,但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有些失态。增加到10万石虽然和周围几个邻居依旧不能相比,但是也

    可以表达自己的态度了,真田家再不是那个随意受人摆布的小伙计。

    “如果真田殿下不相信的话,那就只当我是在开玩笑好了!”我的哈哈缓解了气氛。“内府殿下对真田家期望颇深,仅从领地的安排上就可明鉴,还请

    真田殿下不要辜负了这一番期望哦!”

    “内府殿下和予州殿下的大恩大德,昌幸没齿不忘!”真田昌幸站起来再次对我施礼。

    “记住内府殿下的好就行了,我可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我说着再次拉他坐下,气氛迅速和谐了起来。

    我知道真田昌幸是决定投靠织田家了,但是忠心现在却还谈不到,到底事情会向那个方向发展,就要靠我下面的行动了。

    “这就是信幸长公子吧?”我的目光缓缓移向坐在他身边大一些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到。

35、浅草夜话(三)

    ]

    “在下正是真田信幸,以后还望予州殿下多多指教!”真田信幸沉稳而恭谨地向我施礼,话语中带着面对生死的觉悟。

    真田昌幸既然把两个儿子都带了来,自然对某些事情已经有了思想准备,附庸豪族,尤其是刚刚归降的附庸豪族,交纳人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要

    说织田家已经给了他这么大的实惠,就是一毛不拔地叫他送人质过来,他也得照办。作为一个聪明人必须清楚,什么事可以顶一顶,什么事必须低头。

    “犬子无状让予州殿下见笑了,如蒙不弃还请提携一二!”真田昌幸不住痕迹地表达了愿意送子为质心愿,同时又暗含着请求我在京都加以保护。作为

    一个父亲的心情可以理解,作为一个领主这又是必须的。

    “人称真田家累世名将,果然又是一位少年英雄!”我哈哈笑着称赞了两句,但是并没有作出切实的表示。虽然我心中早已有了计较,但是表现得也不

    能过于突兀。“当年幸隆殿下的谋略,就是武田信玄也是自叹弗如的,之后各位也是各有一番胜场。信幸公子家学渊源,文韬武略自然是有一番不俗的

    见识,既然久居关东甲信,不知对这里的态势可有什么高见吗?”

    “在予州殿下这样的名将面前,实不敢当‘高见’二字,只是在世代祖居之地,多少有些熟人、熟事罢了!”真田信幸直起了身子回答到。

    “好,果然有魄力!”我禁不住又称赞了一声,他的意思实际上有了随我出题的表示。

    儿子的话并不是很客气,因而真田昌幸自进门来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表情,毕竟是担负着家族责任的当家者,纵然魄力十足也不可能再如年轻人的不

    计后果。事情基本已成定局,似乎再顶撞我有些不智,在织田家内部毕竟还需要我的斡旋。

    一边那个小子似乎倒是无所谓,甚至一切好像与他没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暗中观察。我都没有在他的眼中找到哪怕一丝情感地流露,就像他根本听不懂

    也不关心我们说得话一样。

    将这一切看在眼内,我暗暗地点了点头,某些事情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不妨作个假想敌,这里面丝毫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先作了一下澄清。“

    北条家是现今关东最大的势力,不但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四代家主编织的体系也是难以轻易撼动的。特别是一座天下第一的小田原城,即便是上杉谦信

    和武田信玄也是无可奈何。我想请问公子的是:如果要在一次战争中消灭北条家。至少需要多少军队?”

    “如果是交给我地话,十五万兵马可成,不过还必须给我一个得力的助手!”回答我如此严肃的问题,他居然连想也没有想。

    “十五万……说少不少,可说多也不多啊!”我对这个答案叹息了一声,有感于他的应变、果断,以及敢于指挥十五万军队的自信。“我刚才已经说过

    ,上杉谦信也曾攻打过小田原城,并且他的军队也是达到了十五万的。那一战虽然上杉军如入无人之境,但换而言之就是一拳打在了空气里。并没有对

    北条家造成太大的损失。那时上杉谦信手下可是有名将无数的。公子如今只言一个副手,是不是有些考虑不周了?”我稍稍斜了斜眼睛,意思是“你行

    吗!”

    “予州殿下刚才问得是我要用多少人。但是可没提还是否用别的条件啊!”真田信幸眼中闪过一缕狡猾地神采,就好像在棋局中刚刚成功偷机地孩子。”小田原城坚不可破,即便是动用再多的军队,强攻也会碰得头破血流。我只说是十五万人可破小田原城,事实上还必须有一项决定因素:那就是时间!”他逐渐严肃了起来,这才像个讨论学术问题的样子。“北条家在小田原城地军队,总是保持在两到三万左右,要把他们困住至少也得有十万人。另

    外的五万人在一个得力者的统领下,三个到五个月可以拿下北条领内所以重要支城。再以后就是困城,困得北条军人心惶惶士气丧失。只要自家领地无

    后顾之忧。在拿下北条领地之后许多粮草都可以就地解决,花费看起来不会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大!”

    “确实不错,最稳妥的办法也就是这样了!”我捻髯颔首,这个方法与小田远的陷落不谋而合。给我的感觉是他的各项素质均属上乘,确实当得名将之

    列。“难得的是你小小年纪就有全局观念,用兵规划不拘于一国一城。如有机会在广阔天地里锻炼一番,那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

    “予州殿下谬赞了,在下惶恐之至!”虽然并没有显出特别的得意,但在礼貌上他郑重地道了谢。

    “如果予州殿下看着孩子还堪造就。那就拜托您费心了!

    真田昌幸迅速接了上来,敏锐的政治嗅觉使他迅速察觉了一个机会。既然我这样守护六个国家地武将对他的长子表示欣赏,那么真田家说不定就靠上了

    一棵“大树”。

    “是啊!不是……”我突然停住话头又在真田信幸脸上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番举动使他自己也有些糊涂,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模,以为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在下冒昧地问上一句,不知信幸公子可曾定亲了没有?”我终于收回了目光转向真田昌幸,在众人的注目中问出了一句。这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当事者本人都露出了难得的惊讶。

    “这两年倒是说过两个,但是最终都没有说成。”作为父亲真田昌幸代他表示到,放慢的语速说明他心里正在作着飞速的运算。

    要是按照真田家原来的身份,长子信幸极有可能娶一个武田重臣的女儿作正室,当然也可能从武田家得到一个公主,不过那要看当事人是否得到赏识。

    目前地情况自然已经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看来真田信幸作为人质的命运看来已经不可逆转,如此之下要是通过一种联姻的手段,那不但很有面子,

    而且安全也就多了一层保证。

    “如果真田殿下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很想和您结这门亲!”我没有容他想的太多,直接把话说了明白。

    “其实我和内人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一直没有这样的福份,后来就从京都正亲町家认领了一个,血统方面是决不化可说的。不是我自夸,这个女儿的

    聪明伶俐更胜于我的儿子,也就是今日见了信幸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我才会舍得!”

    “如此是我真田家的荣耀!”真田昌幸由衷的笑了出来,结下这么亲事真田家将安如泰山。不管谁来作关东管领,就算是柴田胜家,也不敢轻易动我的

    亲戚。“信幸这孩子山野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事面,到了京都之后还请您……”

    “真田殿下,您这话就说错了!”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对着莫名其妙的真田昌幸等人说道:“即便是这桩亲事成就,也应该是我送女儿过来,怎么

    能够反叫信幸过去呢?再说甲信大事初定,真田殿下这里也需要信幸辅助,远行的事并不妥当。毕竟这也是儿女们的终身大事,不让他们相互见见就决

    定总是不好。明年开春内府殿下会在京都召开一次盛大的茶会,届时请信幸公子光临近畿,那时也可以让他们自己作出决定!”

    “明年春天?”父子两个忍不住一起问了出来。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既不符合人质的惯例,也不符合一般结亲的规矩。

    “不让内人和小女见一下信幸公子,我自己也不好太武断的!”我忽又对真田信幸笑道:“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看着当然是百好千好,但总不见得所有人

    的眼光都一样。你到时自己看看不但省得我在那边落埋怨,你也不会心里打鼓想着我会‘冤’你!”

    “予州殿下……取笑了!”真田信幸终于失去了稳定,脸上红得像着了火一样。

    真田昌幸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感动,唯有那个小的只是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在子女的婚姻问题上我甚至只能影响,而无法产生决定性的力量。长子的婚姻我没有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力,而在养女即将

    按照我目的婚配时我却给出了一个看似怪异的方法。与真田家联姻是长野业正留给我策略的一部分,但我却作出了改动,也许是我心里觉得这样效果更

    好吧!

    “真田殿下,你认为这样合适吗?”我看着已经结束了猜疑的真田昌幸。

    “但凭予州殿下吩咐!”真田昌幸此刻应该感到了真诚的友谊,不过依旧不能完全相信。

    “这就是二公子吧?”我终于看向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子,他也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中不见丝毫的敬畏与退缩。

    “这是次子源二郎,还未元服!”对于次子的态度真田昌幸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看来平时也不怎么管得住。“这小子从小顽劣不堪,还请予州殿下不要

    怪罪!”

    “特立独行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他再怪还能怪得过内府殿下小时候?”我继续与源二郎对视着,这个小子确实有些性格。“我现在也想向源二郎公子

    问一个问题:你觉得令兄刚才的关东谋略如何?”

    “你是问我吗?”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坏坏地一笑说道:“那完全是一条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计谋……”

36、浅草夜话(四)

    “放肆!”真田昌幸一下子暴怒了,小儿子的这几句话极有可能把眼下的大好形势给断送掉,本来是不想带他来的,可又说不准织田家的代表会挑谁作

    人质。“予州殿下您不要见怪,这小子从小做事说话就没深没浅,而且净交一些狐朋狗友。我回去以后对他一定会严加管束……”

    “真田殿下,请让他把话说完!”我真的是很感兴趣,看来就算他老子也还没有完全认同他的价值,现在想必正在后悔怎么没有在来之前对好口径。不

    过一边真田信幸倒是并没有对弟弟的指责表示出丝毫不满,反而满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从近畿到关东并不只有一条路,每个人的看法不可能完全相

    同。我很想知道你的策略,不过可否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信幸公子的策略会有这种观点?”

    “这个原因很简单:如果处在那样的优势下还用你去打吗?”源二郎没有看见他父亲频频使来的眼色,或者他是故意不去看的。“……聚集十五万军队

    并长期作战,那恐怕已经是得到整个天下了,以天下敌一隅,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天下人’的事我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武将我想得是以弱胜强,至少

    是匹敌而胜!”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明白了,原来是想用奇兵!”我微微点了一下头,但并没有作出赞同的表示。“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上杉谦信也是善用奇兵的。面

    对北条家如铁桶般的关东防御体系和小田原城,你有把握取胜吗?既然你说得这么有把握,那究竟需要多少人马呢!”

    “两万五千吧!要是不行……两万也凑合了!”他还真是低下头去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装模作样地对我说到。

    “两万?”我不禁目瞪口呆,真怀疑这是不是印象里的那个人。在战国时代虽然两万人马绝对不是个小数,但是北条家的大部分邻居却都有这样的实力

    ,如果仅凭两万人马就可以平定关东八州,那么如今该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啊!

    “是啊!就是两万!”源二郎不理我的惊讶。居然还点点头作实前面的“妄语”。“……其实光是取得一次胜利地话,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只是如果

    没有这个数字,那么得到的战果马上会在接下来北条家的反扑中丧失,那样只是平白的便宜了其他人而已!”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两万人马你可怎么用?”我嘴里问着眼睛却看向真田昌幸,他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汗珠,看来确实不是事先合计好的。

    “那予州殿下可否知道,北条家是如何起家的呢?”源三郎并没有被我的质问干扰。反而问了我一句。

    “好像是最早是北条早云向今川家借了士兵百名,用计巧取了小田原城,经历数代才有了今日‘八州太守’地实力,对吧?”我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

    意思,所以也就说得很简单。

    “予州殿下所言不错,但也不是那么简单!”源二郎点了点头,显出了远远超出其年龄的成熟。“北条早云确实一代人杰,不但奇谋妙计出众还极具战

    略眼光,小田原城的攻占和之后的不断拓展,为北条家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不过在北条氏康之前。北条家一直陷于不停的苦战之中。西面的今川

    已经反目;南面的里见氏苦斗不止;北面还面对着两上杉家的强大压力,是什么使这一切发生了改变呢?”

    “是什么?”仿佛被施了催眠魔法,我下意识地问到。直到话已出口我才意识到这不对。

    “自然是河越之战,改变整个关东格局地河越之战!”他继续说到,嘴角也挂上了浅浅地笑意。“河越之战以后上杉家败亡,北条氏康成了关东的主人

    ,小田原城和箱根天险替他挡住了西边的敌人,而关东枢纽河越城地取得使他北攻东进占尽优势。所以我的战略就是倾两万人攻占河越城,然后守住它!”

    “再以后怎么样?”我觉得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因为那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之后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就好了!”我的劲头上来了,可源二郎却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形态。“一旦占据了河越城。也就完全压制住了北条家的生存

    空间,他们不得不在多方面极不顺手的状态下应付别人的进攻。过去北条家的那些敌人,如佐竹家、宇都宫家、结城家等,都将把握机会疯狂掠夺北条

    家边缘的领地,就好像一头狮子倒下后会扑上去一群狼。我只要等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北条军出兵决战的机会,而为了维持领地不致土崩瓦解,他们必

    然会给我这个机会。其实北条家也清楚,西边地敌人固然不易攻过来。可他们同样不易攻过去,要想强大必须稳住东边和北边的地盘!”

    “之后你就夺取小田原城?”我明白了他的战略,可似乎觉得有些得不偿失。“你花费了这么大代价,可好像只取得了河越和小田原两座城池,往大点

    儿说吧!也就是武藏半国和相模的一部分,撑死了也就二十万石出头。可打败北条家的主要成果,两百多万的领地,全都落在那些搭顺风船的家伙手里

    ,你不觉得亏了吗?”

    “真的亏了吗?我自己倒不觉得!”可能是时间长了腿有点发麻,源二郎把腿由后面转到了前面,改跪坐为盘膝,这一下就成了和我平等下棋的姿势。

    他老子拽了他一把,可他毫不理会。“别看地方不算大,但只要占据了小田原和河越城,我也就拥有了现今北条家地所有优势。既然北条早云能够凭借

    箱根山和小田原,挡住所有今川和武田的进攻,那么我也行;既然北条氏康可以河越城为依托,进而坐拥八州之地,那么我也行;既然这关东数百万领

    地可以姓北条一姓,那么我就也能让他改姓真田。那些只会争抢骨头的野狗们,都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我坐在那里半天不动,感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我怎么有一种好似面前坐在武田信玄、上杉谦信、毛利元就,这

    样把天下括于掌中的豪杰的感觉。之前我也见过了伊达政宗。可他没有给我这种感觉,甚至织田信长的感觉都不一样。

    真田昌幸和真田信幸看看我又看看源二郎,…眼睛中惧色渐浓。这番话地意思可大可小,只要我在织田信长面前歪歪嘴,真田家可能就彻底完了。甚至我

    都不用得到织田信长的命令,自己就可以动用佐久、小县等地的势力,发兵把真田家灭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过份。压抑的感觉使一些人几乎喘不上气来,院子里双方的侍卫离得较远,并没有发觉这里的不对。仙鲤丸看

    了看我又看了看源二郎,没有作出任何表示。新八郎双目微睁射出冷冷的光芒,“修罗之怒”就立在手边不远地地方。

    “两万人就可取得关东,进而就能取得天下,你说得是这个意思吧?”我用不带任何感**彩的语调问到。

    “大概是吧!”他点了点头。

    “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施行啊?”这话有些肃杀之气。

    “不准备施行了!”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奇怪。从他刚才的话来看,可不像是个顾及我感受的人哪!

    “因为不赶趟了啊!”源二郎耸了耸肩,好像自己也觉得很惋惜。“在真田家我又不是家主,要筹集起自己的两万军队至少要十年时间。而且接下来的

    事情没有一件是好办的!”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那却他父亲的。“攻占河越城到吞下整个关东八州,怎么也得五年时间吧!还有就是剩下来

    取得天下,我估计还需要六到八年。这加起来就是二十几年的功夫。可如今地天下大地局势以成,至多十几年之后就可尘埃落定,争霸天下是一回事,

    抗拒朝廷可就是彻头彻尾的疯狂了。哎……可叹我生不逢时啊!”

    如果刚才仅仅是紧张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到了爆发地边缘,他这话把武田信玄、上杉谦信、北条氏康、毛利元就当成什么了?把天下英雄当成什么了?最主要是把织田信长当成什么了?

    “那你实在是命不好了,将来打算怎么办?”出乎所有人意外我并没有发怒,不过这些人里却不包括源二郎。

    “天下就要安定了,找个地方吃喝玩乐过下半辈子吧!”他理所当然地说到,只是不知道他十几岁这前半辈子是怎么算的。“……真田家就这么大地方。将来能分给我一千石就已经很不错,只怕一辈子也只能作个乡下土豪族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仙鲤丸。“听说殿下长公子刚刚元服就

    成为了一国守护,即便是庶出的儿子将来也会有十几万石,还真是好命啊……”

    “那你就作我儿子的部将怎么样,元服后我给你三千石!”我转而对真田昌幸问道:“真田大人,你认为如何?”

    “这当然……”真田昌幸自然是乐不得的,儿子的胡言乱语不但没有惹祸反而换来了一个不错的出身,再说人质总是要交的。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予州殿下如此提携小子,可是为了刚才我的那些战略吗?”源二郎反而不是很热情,反倒对我地出发点表示了一定关心。

    “算是吧!”我点了点头。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了起来,许久之后才对我说道:“刚才那不过是我顺嘴的胡说八道,是个根本行不通的战略,想不到当世名将的予州殿

    下竟然也当真了!”

37、浅草夜话(五)

    “武藏国河越城确是关东枢纽,但正因如此却是处于武藏国腹地。两万兵马突袭确实可以拿的下来,但是然后又该怎么办?两万大军单纯从军事上讲,

    或许可以守住河越城,但在敌人围攻归路断绝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够防守呢?而且在周围的势力里,两万人马差不多是尽到了吐血的力量,都远征到河

    越城来那老巢怎么办,放弃了吗?还有……”源二郎滔滔不绝地摆起了事实,讲起了道理,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把那个计划批得是体无完肤,好像已经

    完全忘了这个计划正是由自己提出来的。

    我耳朵里听着这一条条入情入理的分析,尽管足够深沉可还是脸上发烧,可心里又是忍不住一阵阵想要笑出来。这一切真是太有意思了,把本来严肃到

    沉闷的会谈气氛一扫而空,甚至有了几分滑稽。

    不用自我吹嘘,好歹我也是征战了二十年的武将,就算是再笨,看也该看出了个**不离十,不然岂不成了一个实心的“棒槌”。可就是眼前的这个小

    子,就把我蒙着眼睛牵进了迷宫里,居然连最基本的方向都搞不清楚了,难道这还不够滑稽吗?

    大约经过了五分钟左右的考虑,我这才逐渐理清了脉络,看来这个小子,是在到这里来之前就思摸着怎么算计我了。在说话之前,他就用种种行为神态

    故作神秘,逐渐挑起了我的注意和兴趣。在这之后,他的语言上也很有技巧,超乎常理地将自己的哥哥大批特批了一顿,这使我更加觉得莫测高深。

    其实他还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优势,那就是我在心里对他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那就是觉得他这个人肯定是不简单。这个印象得自无数的书籍与游戏

    ,经过岁月的刻划几乎形成了一种信念。怎么说呢?这个信念确实骗了我却又是正确的,那就是他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予州殿下,您现在是不是对那三千石地许诺。有些后悔了?”结束了长篇大论后源二郎向我问到,就像棋品不高的人在赢了之后,总要说几句便宜话

    一样。

    “确实是有些后悔了!”我故意“苦”起了脸,作出了咬牙切齿状。

    “那您完全可以收回,我也确实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待遇!”事到如今他自觉占到了上风,表现得倒是极为大度。“我们和予州殿下您今天虽然是初见,

    但是您对真田家的照顾却是令我们无比感激。这只是一个玩笑,小子不过是趁着殿下一个不留神。蒙混了一次而已。予州殿下本是纵横四海的盖世英雄

    ,不必为了这么一点细枝末节太过介意。佐都尉(指仙鲤丸)殿下乃是朝廷未来的一颗栋梁之星,我这样形状无稽只会些机巧的人,实在是不堪投身辅

    佐,还请予州殿下收回成命!”

    真田昌幸和信幸都算了一口气,源三郎刚刚这番话说得非常恰当,不但自承是个玩笑而且还大大的恭维了我一番,我总不好意思再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了

    吧?在者不管怎么说源二郎也只是个孩子,我再怎么说也不能把自己降到那个位置上啊!

    “可我还是不死心啊!”出乎所有人地意料,我坚决地纠缠上了这个问题。“又兵卫。你进来!”我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是!”后藤又兵卫在靠近寺门的地方答应了一声。将长枪交给另外一个人自己跑了过来。因为是仙鲤丸最为倚重的部下,所以也随着部队来到了甲斐。“主公,您有什么吩咐?”他来到近前秉手行礼。但并没有站到廊上来。

    “这是追随我多年的一个部下,现在担任信清的近卫大将,论起武艺还算说得过去!”我对不明所以的几个人介绍完,然后对着源二郎说道:“武将的

    谋略辩才固然重要,但武艺却也是不可或缺的,比如像我,就因为这一点坐失了许多机会。现在我再给你加上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胜过他,我就认可了

    你的武艺!”

    “这个小子不学无术,怎么可能是予州殿下麾下猛将的对手!”真田昌幸还想劝解一下。

    “真田殿下是认为。

    我手下地人不堪与战吗?”我一句话就封了他地口。“怎么样,敢试一下吗?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好赌的人!”我对源二郎激到。

    “您还真是个执着的人哪!”他懒洋洋地顺着柱子站了起来,伸手推了推别在腰带上地佩刀,来到廊下穿好鞋向院子中间走去。

    真田昌幸又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直接站起身来到廊柱边看着院子,仙鲤丸和新八郎也随着来到了我的身边。他只得和真田信幸彼此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摇了摇头也站起来。

    “是比刀法吗?”源二郎缓缓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此刻两个人已经面对面站好。虽然刀还没有出鞘,但两个人的右手都轻轻搭在了刀柄上。以四道目

    光进行着交锋。

    “就比刀法吧!”我点了点头,其实对比什么我并不在以。“不过还是应该对输赢有个说法,不然可就没有意思了!”

    “予州殿下也顶多就是收回刚才许诺的三千石,再多我可是没的给了!”源二郎缓缓抽出了佩刀,虽然嘴上依旧是玩笑的口气,但目光如电面上已经没

    有了丝毫的笑意。

    月光与屋内透出的***映照在两把锋刃上,确实都是好刀。

    “你如果输了我之前说的三千石不变,如果你赢了嘛……那俸禄就加到五千石!”我想了想才说到,但是院子里地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源二郎惊讶地问了一声,并且扭过了头。这在比武中可是个大忌,但又兵卫倒退了一步并没有趁虚而入。“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赢了,那么

    就可以得到五千石;如果我输了,至少也可以拥有三千石,是这个意思吗?”

    “你说得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平静安详地点了点头,对视着他说到。因为没有转身,所以我不知道那对父子是什么样子。“听了你的战略后我

    本想直接给你五千石,但是这样子作那些跟了我很多年的部下们未必服气。毕竟直到现在,只有我认同了你的能力,而其他人则未必这么看。如果你赢

    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五千石,如果输了,想必你自己也不会有所抱怨了吧!”

    源二郎站在那里盯了我很久,我也就这么看着他,这样的情况很是怪异,这比武到底算开始还是没开始,一时间谁也谁也说不清楚。还有就是这场武到

    底算是谁和谁比,怎么看都是我和源三郎在对阵,后藤又兵卫倒像是成了局外人。

    “哐啷!”许久之后源二郎将刀收回了鞘内,长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场武不必再比了!”

    “怎么,这样就算了?”我双臂抱肩故作吃惊地说道:“如此可就算你输了,五千石的领地难道你不想要了吗?”

    “纵然嘴里说得再好,可事实就是事实,这场比武我已经输了!”源三郎拍拍刀鞘施施然走了回来。

    后藤又兵卫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收起了到刀,但是并没有跟过来

    “凭直觉这位大人比我的武功比我要略高些,但这也不过就是源于年龄上地差距,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我未必不能胜!”源二郎走过来脱去了鞋,又盘膝

    坐在了廊下。“这位大人虽然出自名师指点,但是看样子之前并没有来过我们甲信山里,对于我这种半忍者半盗贼的野路子并不熟悉,出手有些太堂堂

    正正了,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我其实有不少机会!”

    “那你怎么平白的放弃了多出的这两千石,不觉的可惜吗?”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但有必要让周围的人也了解他的价值。

    “我确实已经败了,败在殿下手下!”他将佩刀连鞘一起抽出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仅仅是因为殿下的几句话,我的心已动、气已浮,这样的

    状态下比武简直是笑话。以前我一直自以为是天地奇才,但今天殿下轻言漫语就使我心念摇摆,我在这里诚心拜服殿下!”说着他就要对我行叩拜大礼。

    “你拜错了,这才是你要一生辅佐的人!”我退后了一步,伸手拉过了仙鲤丸。源三郎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拜了下去。

    “真田大人请起,以后要多多拜托了!”仙鲤丸也算经历过了一些事,自然知道这时候该作什么、说什么。

    “予州殿下对我们真田家天高地厚之恩,真田家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的!”真田昌幸这时过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睛里隐隐闪动着泪花,他还以为我

    看不到呢!“源二郎从小顽劣不堪,能得到予州殿下的赏识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不知您是马上回新府城,还是要在小县再住几天?我尽快把他应用的

    东西和一些礼物……”

    “这……就不必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早打定主意我此刻不可能这么自然。“今年近畿的天气不好,眼看就是大灾之年,大地都要烤焦了,回

    去可实在是不舒服!”说着我叫过了仙鲤丸。“过些日子我是不得不走的,可你却未必。不如留在这里见识一下东国的风土人物,明年再和信幸一起回

    去。记住,要向真田殿下等多多请教!”

    “这……这……”众人均是一阵头晕目眩张口结舌,只有真田昌幸说出了几个不连贯的词。

    “这……值得吗?”半天之后源二郎才替他问了出来。

38、忠义莫过于此

    “我宰了你这个混蛋!”织田信长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伸手习惯性的去腰际寻找刀柄,可是却没有找到,这才想起此时没有带刀。可他还是非常不甘心,在周围的侍从身边也没找到后,就从一名侍女手中夺过一只木盆向我劈头盖脸地砸来。

    我跪坐的距离和他大约有两丈多远,在看到黑影闪动时下意识的侧身偏了一下头,有这一下再加上木盆的构造本身就不利于直线飞行,所以并没有打中我。“呜~!”一阵恶风挂着闷响从我耳边刮过,可见他是用上了全力。

    “你这个白痴……”织田信长还想过来揪住我暴打一顿,但是被闻声赶来的森兰丸等六七个侍从牢牢抱住。这些人都很有经验,分得出来什么时候是他情绪一时激动,什么时候是真正动了杀机。“你这个大废物!丢人现眼的家伙……”虽然挣脱不开但他却不想就此放弃,依旧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

    我还是坐在那里低头不语,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根本不在状态,过一会儿冷静下来就好了。

    信浓的事情办的非常顺利而且已经基本结束了,中南部区域全部由织田信忠的浓尾军团接掌,北面则是柴田胜家。另外说一句,柴田胜家还控制了飞群。通过我的努力,西上野的几家豪族秘密投向了织田家,虽然事先已经约定这块地方划入北条家的势力范围,但织田信长也是乐于见到北条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长出几个“疖子”来的。

    这其中真田昌幸自然是功不可没,在一系列公开和秘密的行动中均起了关键性作用。因为真田家的领地跨越上野和信浓,加之这次新增的土地又都在信浓这边,对此北条家也说不出什么。虽然你拥有上野的守护权,但管不住辖下的独立豪族又能怨得了谁,反正织田家地军队是没进入你的地盘。

    织田信长不久之后发来了一道命令,让我先期率军前往新府城会合他。然后走东海道回近畿去。具体原因是什么没有明说,不过好像是和沿途需要进行的一些谈判和会谈有关。辞别织田信忠后我就开始南下,所有部队也都归还了建制。

    我到达时却被通知,织田信长并不在新府,而是到不远处的一座别馆泡温泉去了,戎马倥德之际他的闲情逸致还真不小,我就又骑了一个时辰的马赶来了这里,事情的经过还真是得尽快说清楚。

    有些事情我还是真没想到。当织田信长听说我把仙鲤丸留在了真田家,就开始了激烈的爆发了。

    看那个激动地样子,并不像是在装样子,真没想到他和仙鲤丸还有如此深的感情!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是都叫老鼠钻进去给啃了?”经过大约二十分钟的发泄,织田信长的情绪多少稳定了一些,说话也开始有了一些条理性。可能是因为刚泡过温泉和一番激动的双重效果,他坐在那里微微有些气喘。

    “不过就是一年多的时间而已,而且这也有利于……”我知道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所以就直言辩解到。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是面子。是面子问题!”刚听了我半句话织田信长就又有些上火。一边说还一边抬起手在自己右颊上啪啪拍了两下。“……我织田信长的女婿,去给一个不入流的地方豪族当人质,这会让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堂堂织田内大臣信长。在灭亡了武田家之后,却对一个连守护都不是地地方豪族唯唯诺诺,这岂不是成了事件最大地笑柄。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究竟是什么鬼迷了你的心窍?”

    “原来是为了这个!”到这时我刚刚才算听明白,原来织田信长是觉得我丢了他地面子。其实我早知道他自视甚高,但在某些问题上还是相当开通的,不但如此,他过去还经常对装模作样的公卿们大肆嘲笑,不知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大不了算他观察真田家的动向……”我不好说他神经过敏。就只能这样解释。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能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吗!”没有等我说完他就抢白到,可见并不认可我的解释。“现在中央的威信好不容易在列国之间树立了起来,正是应该不断加强的时候。你现在作出了这种事,你要天下人怎么看待朝廷的威信,又怎么看今后我发出的政令……”

    “主公,属下可是不这么看这个问题!”我莫测高深地对织田信长摇了摇头,这是转移他注意力最好地一个方法。

    “不就是关于真田家作用重要的话吗?上回你可是说过了!”织田信长的语气里带着嘲讽,可总之是静下心来听我说话了。

    “这固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但却不是全部的理由!”我尽量做得胸有成竹。有时候语气比内容更能打动人心。“上野是关东的枢纽,也是几大势力过度的衔接点。或许看着这里是比较荒芜,但是如果不顾这里进攻别处,那几家心里都不会很踏实。在这样一个地方的真田家,势必会成为各方争取的焦点……”

    “你是说上杉和北条有可能联合对付我?”性急地织田信长没有等我把话说完。

    “北条和上杉确实都不会老实,但联手的可能性却并不大!”我心里暗自想笑。织田信长虽然还没有真正取得天下,但是“天下人”的状态却已经找到了,不但自高自大而且猜忌心见长。“……因为之前上杉景虎的事情,北条氏政和上杉景胜之间的矛盾不可能调和,他们怎么也不会携起手来。不过对于上野,他们却都是不会死心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织田信长这时才开始完全认真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看着他仔细倾听的样子,我忽然突发灵感忽悠了他一下,看他又要变色这才说道:“关东,也就是甲信到关东这一片地方,我一直认为是个神秘的地方,经济落后地旷人稀,却又总是出现天下最大的军团。对此我是非常感兴趣,但自己又没有较长空闲时间,就想叫信清在这里考察一个阶段,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你的军团还不够强吗?这个论点我可是第一次听到……”织田信长用鼻子笑了两声,然后挥手让刚才涌进来的侍从们都退了出去。“这次战争中你的铁炮队表现不错,有这样的程度可是完全该满意了。天下就要平定了,你已经可以把心思多多放在享乐堕落上,这不是一直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那可是不一样的,我那有那么好的命啊!”我皱着眉头长长叹息了一声,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且不说要平定九州还需要多少功夫,就是打败了岛津事情也未必就算完成,自古九州、四国就是变乱多发之地,地方诸侯长久驻守一地极易形成势力。我活着加上主公的威势或许还好办些,等到了信清他们这一代也就难说了,不是我在这里说一句泄气的话,仅这几年我已经见过很多胆识魄力超过他的年轻人了!”

    “真不知道该说你这是未雨绸缪,还是杞人忧天!”虽然还是讥诮的口气,但织田信长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

    “这也就是我命苦,关东这里相比就好太多了!”我垂下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话怎么说?”织田信长果然立刻问到。

    “关东这里地大物博,而且靠着一支骑兵为主的强大部队就可以压服!”我这两句说得极为感慨,而且故意不去看他有些发青的脸。“当年赖朝公即便是取得了天下,依旧不愿意舍弃这关东之地,把御所设在了廉仓。这种作法不能说不对,但是导致对朝廷控制力的下降,终有了后来南北朝的变乱。尊氏公显然是认识到了这一点,向这里派遣了分家,可长久以后坐大的古河公方却不再愿意听从从二条城里发出来的号令。从天下大局计,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啊!”

    “你让儿子留在关东,这么说也是对这里心存觊觎了?”织田信长语调阴沉,来意不善。

    “主公您认为凭臣下现在的条件……这可能吗?”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织田信长脸色发青闭着气盯住我,那鼓鼓的神态好像在练硬气功。“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气势也为之一松。“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下去吧!五天后回去的路上要在善德寺会见北条家,你也早些做点儿准备。”

    “是!”我躬身向门口退去,认为事情到此也该告一段落了。

    “你认为……谁来这里作关东领管合适?”就在我的手已经扶上了门框时,织田信长的声音又从后面的传来。

    “我认为明智殿下和沆川殿下都很合适,一切但凭您裁决!”我顺嘴回答到,显得不是很“慎重”。

    织田信长在后面没有再发出声音,我也就走了出去。

    离开温泉乡的别馆后,我又骑着马向新府城走去。

    因为不再赶时间所以走得很慢,直到日头快要落山才到达,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等在那里。

    “主公,从丹波传来了一个消息!”伴长信上前来拉住了我的马缰绳。

    “怎么啦?”我由马上跳了下来,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好。

    “长野老大人已经过世了!”

39、迟来的“礼物”

    “您请留步,怎么敢劳前辈如此远送!”我已经站到了车上,再一次回头推谢好客的主人。

    “予州殿下如此礼遇我这无用的老朽,老朽岂能再吝惜这么两步!”一个胸前飘着一部雪白大胡子的老和尚站在了台阶上,对着我又挥了挥手说道:“今日和予州殿下畅谈一番,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若是佛祖再垂赐几年寿数,老朽定当赴近畿回拜殿下!”

    “晚辈一定扫榻以待!”说完我就钻进了车子,卫队也开始向前行进。“按理说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并不算长,怎么这么多七老八十的人都叫我碰上了?”在车里自己想着也有些奇怪,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两声前辈叫得并不冤枉,这个老和尚是北条氏康的叔叔,著名的外交僧人北条幻庵。

    回师中的织田信长在骏府稍作了停留,并在城外著名的善德寺里会见了北条氏政一行人等。参与的除了我这样的双方重臣外,还有一个正想着把居城迁过来的德川家康,勉勉强强也算是凑了个“三家会盟”。二十余年的风云变幻,虽然古寺依旧,可天下形势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织田信长和北条氏政的会面相当亲切,彼此都说了些“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话,不过谁都不可能真正相信对方。织田家想要一统天下,北条家想要继续维持关东霸主的地位,这本身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其他的还能说些什么呢!

    虽是同床异梦但短期毕竟打不起来,因此保持一定和谐的关系还是必要的。在织田信长的授意下,我们几个人和北条家的一些重臣进行了一些交往,可能是因为兴趣相近我对几个内政型的人观感倒是不错,如大道寺政繁、松田宪秀和前面提到的北条幻庵等。

    我地车子没过多久就回到了驻地,其实在这里都是路过,所谓拜访也不过就是到彼此下榻的寓所里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进入大门后石河贞友飞快的迎了过来,伸双手接过了我刚刚摘下的佩刀。“明天就要启程上路了。不要忘记了什么!”我一边说一边向卧室走去,完饭前还可以再小憩一会。

    “所有东西包括采购的礼物都已封箱,今天晚上就安排装车!”在我的侍从里他一直负责车马调度,因此比较忙碌也就没随着我这几天的行程。“少主派遣那个叫真田源二郎的侍从来了,不知您什么时候见他?”他跟在后面禀报了一件我出行其间发生地小事。

    “哦?”我猛地一愣停住了脚步,心一下子就收紧了。分开刚刚,几天就派人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现在就见!”我转身走向了客厅。

    刚才已经说过这里是客寓,而且马上我也要走了。所以所谓客厅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而已,真田源二郎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板的正当中。

    “是信清出了什么事情吗?”我还没有坐下就急迫地问到,短短的一段路上脑子里不知已经闪现过了多少种可能。不管哪种可能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几天我一直有所怀疑,但现在我是真正确定了!”虽然行了礼,但是源三郎对我的态度依旧不是那种恭谨的臣下姿态,反而有一种平等棋友的语气。“我一直怀疑少主究竟是不是主公的亲儿子,此时我才算相信了,而且主公对少主的关心是发自内心!”

    “哦……毕竟血浓于水嘛!”我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虽然按照长野业正的策略狠心进行了。但其实在内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不过尽管有些丢脸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毕竟从他地语气里我听出仙鲤丸没有什么事情。“既然不是通知就是想告诉我些什么,是信清还是你们地事情啊?”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不然派个信使来也就够用了。

    “应该说是真田家的事情。不过来之前也请示了少主地意见!”源三郎第一次显示出了严肃的神情,在轻松的外表下面我注意到了一丝紧张。虽然他说话非常流畅而且速度也不慢,但这正说明他事先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呢?”他的话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但我尽量没有表示出来。

    “是这样的!我父亲有一个人想举荐给主公……”源二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书信,这样的事情通常要有书面的东西。

    “就是这样一件事?信清完全可以自己作主的呀!”看过信后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也值当专门来问我?

    真田昌幸在信里只是说有一个人要举荐到我这里,是真田家地一个世交云云,然后就说起了别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提。从信里的态度似乎他也并不是很上心,只是应付差使而已。如此就应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武士。仙鲤丸在他身边安排一下不就行了吗!

    “主公,您仔细看过了吗?”源二郎用怪怪的眼神望着我并反问到。

    “哦?“在他的置疑下我又把信举到了眼前,反复三遍之后这才看出了些端倪。这封信确实很奇怪,既然写了信为什么会没有名字,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名字不方便直接写出来。“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我放下信问到。

    “这个人与我们真田家渊源颇深,把他举荐给主公是为了替他图个进身之途!”说到这里他向门口方向看了看,我会意地挥手把站在那里的侍从打发走了。“本来是想把他也举荐给少主作侍卫,但是经过反复权衡之后。觉得他不再适合留在上野。家父也曾就此事请示过少主,少主也是拿不定主意。为此我特意陪同他来见主公,希望主公能够降恩庇佑!”

    “是有什么麻烦吗?叫进来让我看看!”虽然得到的答复是表示肯定地点头,但我还是没有太顾虑这件事,毕竟彼此的身份地位不同,对真田家在上野是件麻烦事,对于我在近畿则未必怎样。“也许是真田十勇士中人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但也没有过于当真。

    真田十勇士确有其人,但并不想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我的忍者关于这方面有些报告,不过就是些围绕在源二郎身边“歪才”而已,充其量可以比比鸡鸣狗盗的典故,不过都有些自命不凡惹是生非。

    直到见了面我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真田十勇士之一。这是一个少年武士,看样子也是刚刚元服不久,一张脸属于粗旷中带着细腻,应该是出身武士世家。这个人长得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特色,至少我是没看出来,可据了解真田十勇士中人虽不能说都长得恶形恶状,但至少是属于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我盯着这个人问到,身体微微向一侧靠在了用来搁肘的扶手上。

    “请恕我无礼!我的名字犯了左督尉殿下的忌讳,也叫信清!”他对我回答时非常自然,看样子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你姓什么?”我非常奇怪,不介绍姓氏的介绍可以说是非常奇怪的介绍。在日本的武士阶层非常重祯姓氏的源流,这是表明他们和一般平民差别的主要依据。

    “……”这回他稍稍显出了迟疑,目光向一边的源二郎投去,后者点了点头表示。“在下姓武田!”他转回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绝决回答到。

    “武田!……武田信清?”我大吃了一惊,这个人居然是武田信清,武田信玄第七个儿子。

    甲斐武田氏灭亡了,他的后裔自然是受到了残酷的追杀,如出家的松信尼还好些,男子几乎全被斩尽杀绝。据我所知仅有二郎海野信亲,还留了一个早已淡出武田家的儿子,其他的就全都没有消息了。如果这个身份是真的,那么对于武田的遗产(如果还有的话)他就是最合法的继承人。

    “把这个人送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是试探我?……托我保护武田家的遗脉?……是对我表示忠诚?”我的脑中飘过一个又一个猜测,可是却没能找到答案。这些猜测可能都存在,也可能都不沾边,但现在是我该怎么办,我该问出来吗?“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安田国信,可能今后很长时间你都要用这个名字了!”最终我选择不要问出来,而是直接作出了安排。

    “是!”他的回答简单明了,用这种方式表示了对我臣服。

    “你就现在我的卫队里当个一般的旗本武士,今后怎样就要看你自己了!”我真的像是对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进人员,丝毫也没有因为他的特殊血统给予什么照顾。“佐吉!”看他没有什么反对表示,我就把侍从统领叫了进来。

    “主公,您有什么吩咐?”樱井佐吉的声音由远至近,看样子是跑了过来。

    “他是一个新人,你带他下去安排一下!”我只是告诉了他,他该知道的东西。

    “主公,临来之前我和父亲打了个赌!”在他们退出去后源二郎又对我说道:“出于本能我赌您一定会收留信清殿下,但是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什么根据。您今天能否亲自指教一下我,包括少主的事,您究竟是为什么吗?”

    “值得!”我只回答了两个字。

40、兄弟之份(上)

    “前面就是浜松城了,请内府殿下和诸位一定要多住几天,让我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德川家康骑在马上遥遥地向前一指,非常客气而且略现自豪地对织田信长和跟在后面的我们说到。

    “德川殿下太客气了,其实这些日子哪天我们不是讨扰您的款待!”说话的不是织田信长,但却是唯一可以在织田信长面前说话少些顾忌的织田信忠。“近畿通往关东最好走的就是东海道,而这往来最为关键的就是三河到骏河这一段。如今殿下已经把这一段囊括手中,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东道之主’。今后东国一旦有事,朝廷和父亲大人还要大大的倚重德川殿下呢!”

    “好说、好说,一切但凭内府殿下吩咐!”德川家康立刻满脸堆笑,那神态就像是个幸福的小地主。

    讨伐武田家的战争结束,织田信长把明智光秀迁到甲斐封20万石,并任关东领管,选择了一个较弱势力的军团长来这里发展,可见我之前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德川家康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骏河国,完成了多年以来的宿愿。

    “德川殿下,你想迁到骏府城的事,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看到德川家康心满意足的感觉,织田信长皱了皱眉头。“骏府城虽说远山近水,但却是山水无倚,怎么看都无丝毫气势,并非屯兵用武之地。我不管怎么看,可都是不如这连接东西、地控南北,而又险要无比的浜松城啊!”说着他还用手中的折扇向四下里指了指。

    “内府殿下所说自然不错,但……但总还是骏府要好些!”德川家康说着也拿折扇向四周指了指,一边指还一边啧啧咋着舌。“这里,还有那里,简直就是穷山恶水嘛!东海数国比起来,远江一国环境原本就是最差的,过去东有武田虎视耽耽时时图谋吞并。把居城和主力摆在这里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可现在……”

    “哦,现在又怎么样?”织田信长以折扇的扇骨轻轻敲击着马鞍,嘴角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看德川家康的眼神很怪,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现在?现在不是已经天下太平了吗!”德川家康不解的反问到。“现在内府殿下已经是威震天下四海宾服,还有什么可以担忧地呢?”说着他又开始了幸福的憧憬。“……小时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骏府生活的那些日子,远远夕阳下的富士山;静静流淌过墙边的安倍川;天守阁里款待各路宾朋的盛宴,至今令我魂牵梦绕!那时我看今川治部的气势是怀着无比仰慕地心情。不想我家康也能有今日……”

    织田信长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微笑变得越来越“甜蜜”,终于等到德川家康说完了才点点头,伸手在德川家康的肩头重重一拍。“三河弟弟!”他用了已经荒废了数十年的亲密称呼。“你说得不错,经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磨难,也到了你我该共享富贵的时候。有你在扼守东海道的门户,我在京都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吉……吉法师大哥,一切全都仰仗了!”德川家康一脸的激动地点点头,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如果我生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你要是对我说他是个最危险的野心家。那看了这个场面后我一定会和你争论到底。现在伫立不远地地方。看着他们兄友弟恭地样子,我只有一种想笑又笑不出的样子。

    浜松城原先就是一座军事目的十分明确地城堡,因为是在平原上阻断道路的体系。所以城郭的体系非常之宽大,但要说到豪华就谈不上了。在参观的时候德川家康也对此表示了一定的不满,让人一听就会感到这才是他迁居的真正理由。一直到晚上的接风宴上,德川家康依旧在不停地陈述着自己的打算,让人对他的“心满意足”不再存任何怀疑。

    “德川殿下,我好像记得您几年前又得了一位公子吧!”知道结果的戏剧都是非常无趣地,坐着坐着我忽然想见见那位历史上好像算是垂拱而治的二代将军。即便如今历史被改变了,可他还是我这盘棋上的重要一子。

    “小儿长丸现下倒是确在浜松,不过他只有三岁,出席这样的场合恐怕不大合适吧!”德川家康有些意外。现在他的这个儿子可还并不出名。

    “这也没什么,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织田信长一扬手止住了德川家康的推卸,此刻他像个普通人一样,也对亲戚的孩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我也听说德川殿下你已经对这孩子着意培养了,看来心里也是有了一定地打算。正好今天信忠也在这里,让他们早些彼此熟悉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我们的基业也靠他们来永世维持下去!”

    “好、好、好,我立刻让人去带他出来!“德川家康一迭声地说好,并立刻让贴身小姓进去通知。虽然他这几天来一直表现得很兴奋。但刚才一扭头时我还是发觉到他左腮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德川家康的心意我大概知道一些,他是不会让现在的长子于…义丸继承家业的,那么就只有迅速培养这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儿子,就算一切顺利也是十五六年后的事情。织田信长刚刚的话似乎已经认可了这个儿子的地位,在他看来这自然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看了织田信长一眼,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真的是想要认可德川家康的心意嘛?这真不好说,还得再看看。

    “给内大臣见礼!”三岁的孩子是被乳母抱出来的,小小的身体上却穿着一身非常齐全的武士服饰,虽然是改小版但还是显得笨拙而臃肿,圆圆脸上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样子并不明白说出来的那句刚,刚被教会的话。

    “果然是一表人才,各方面都与德川殿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织田信长眯缝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在德川家康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时他才说话。“人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我看这孩子的相貌,将来一定是个坦诚忠厚的君子!你们说呢?”说着他又询问地看向了我们。

    “是,主公果然一双慧眼!”我们自然是连连称是,难道还能说别的吗?

    织田信长从的从面相上看我不知道有多大的把握,在原先的历史上这位二代将军好像确实没有建立什么出众的武勋。不过在他当政其间,却也作了诸如削去福岛正则领地的事情,切实巩固了江户幕府的权威,这个人的真实能力怎么样确实不大好说。不过我对他的你能力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来的兴趣,如果我搞不定德川家康,那么对于他的儿子也就更加无能为力,反之则也是完全没有必要考虑。

    “感谢内府殿下的关怀,德川家一定世世代代追随织田家!”德川家康说这话时胸口产生了剧烈的起伏,眼睛里也奕奕地放着光彩。

    对于历史上的人物我大多的认识是源于记忆上的书本,从来不敢以知人之明自居。因为后来的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德川家康普遍被看作了一个阴谋家,不过他到底是什么后才开始谋划天下的呢?这个可并不好说,至少如果织田信长不死或是丰臣秀吉不死,他是没有丝毫机会的。向着不切实际的目标去努力,只能成为令人嘲笑的傻瓜,所以他此刻应该只是以繁荣家族为目的吧!

    “德川殿下,你还真是个幸福的人哪!”织田信长把酒杯举到眼前,冲着德川家康晃了晃。因为饮酒与兴奋,他的脸变得通红通红。“武田家已经灭亡了,你我联手不会再有什么可以忧虑的敌人,再加上马上还会搬迁到骏府那样的好地方,你的一切真是该‘满足’了!”

    “骏府的重建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量啊!”织田信忠不无“担忧”地问到。“当年因为武田军的残暴,骏府的天守阁和所藏珍宝几乎全被烧毁,至今只留下了用于城防的部分。德川殿下如今已经是执掌八十万石的大名,又处在东西往来的重要通道,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太简朴了吧!”

    “这还是得感谢内府殿下的恩赐,呈请朝廷把骏河一国下赐给了德川家!”德川家康绕过桌子来到织田信长的面前,亲自满上了一杯酒。“德川家原本只是三河地方的一个小大名,不是靠了内府殿下多年来的提携也不会有今天。

    有了天龙川和富士山两个金矿的收入,我想在三年之内重建骏府应该不成问题!”

    “多年来德川家一直处于抵御武田入侵的最前沿,有所补偿也是应该的!”织田信长说得似乎轻描淡写,但事实上他非常高兴。因为性格上的自高自大,他很喜欢这种施舍并得到别人感激的感觉。“这次朝廷会褒奖一系列有功之臣,到达京都请你随我一起面圣,也让天下人看看维护正道的力量!”

    “德川家永远追随内府殿下!”德川家康施了大礼,从某种意义上讲织田信长这是代替朝廷的许诺。这次看来德川家康的官职又要升迁了,他多年的坚韧换来了更多的报偿。

    “哦,对了!”织田信长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不经意地问道:“于义丸怎么没有见,那可也是我织田家的女婿呢!将来为了维护天下的安定,信忠、长丸、于义丸他们要将你我这兄弟的情义永远持续下去。德川殿下,你说是不是呢?”

    “是……”

41、兄弟之份(下)

    虽然德川家康一再的热情挽留,但是大军还是只在浜松停留了一天,虽说缓缓而行有利于声威的扩散,可毕竟不可能这么一直走下去,这一路上还有几十座城池呢!

    德川家康把自己麾下的部队和豪族都遣散了,只带着几十个人随织田信长进京。这是作为织田家最忠诚盟友应得的一份权力,去分享这将会被永久传颂的荣耀。

    永禄8年的上洛,只能说明织田信长占得了先机,那时全天下不次于他的力量还不知有多少;长筱之战也是一个坎,正式确立了织田家势压群雄的领导地位;今天随着上杉谦信之死和武田家的灭亡,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了起来,织田势力弥漫于整个日本,笼罩在每个或大或小的大名头上。或许今天依旧有人不遵从织田信长的号令,但这种行为即便是他们自己的家臣也会认为是无比愚蠢的举动。

    不是这样嘛?就连最北面的最上和伊达家,也派来了带着礼物的谦卑使者。

    一天之后我们进入了三河,休息了一宿之后又走了一天,然后就到到达了冈崎。与刚刚兴旺起来的浜松不同,冈崎是德川家经营数代的巢穴,并以此为中心统治着西三河的广大地区。松平清康当年在这里的时候,甚至给予织田信秀极大的压力。

    这是在德川领地内的最后一站,因而早已通知人作好了一番布置。可是在进入城门时却遇到了一点他事先没有想到的“小意外”,因而情绪稍稍显得有些暴躁。

    “你怎么在这里?”德川家康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左眉尖还轻轻地跳动了两下。他似乎从没非常严厉的大声嚷嚷过,至少我没有见到过,因而这种阴沉略带冰冷的声音就应该算是表达了一种极度的感情。

    “是!父亲……”于义丸站在冈崎城的城门下,单薄的身体给人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堂堂德川家地长子身后却并没有几个随从,要不是年龄和高矮的问题,他似乎和一边的冈崎总管并没有什么不同。“听说您和内府殿下今日驾临,因而儿臣特来迎候。这也是刚刚才到。还并未进城!”他非常会说话,懂得怎样能最大限度地表达清楚对方想听的意思,这也许就是长期处在逆境环境中形成的自我保护意识。

    于义丸和茶茶订了婚,按理就应该算作是织田家的人质了,不过织田信长却给了他相当宽松的政策,只要一年中有一半住在安土就行了,其他时间可以回家居住。不过织田信长的这个“恩典”,却给了德川家康添了不小地麻烦。

    作为现在德川家的长子和织田家的女婿。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像当年的德川信康,就是坐镇冈崎统辖西三河,这在德川家仅有两国的情况下可是非常了得的事情。现在德川家康自然是不可能给于义丸这个政策,虽然还有于义丸并未元服这个借口,但要是太刻薄在织田信长面子上也不好看,反复权衡之下只好把他安置在了小城足助,忍者的情报讲这对父子一年也就见个三四次面。

    “你……来得非常好,快给织田内府和诸位殿下见礼!”德川家康极快地掩饰了他真实的情绪,一来他本身就不常表露真实的情绪。二来是这里地场合也不合适。

    “免了。免了!”织田信长已经跳下了战马,上来一把抓住于义丸地左臂,将他已经弯下去的身子拎了起来。“小子。跟我不必客气!你这样的晚辈又不是在正式地朝堂上,何必做得那么中规中矩。来……”说着他回首又召过了织田信忠。“你们原是认识的,而且以兄弟之份也不需要过多的客套。将来安定天下还需要你们协力同心,赤诚相待才是兴旺之道!”接着又是一番彼此的热闹。

    德川家康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进行,强颜欢笑当中流露着深深的无奈,原本一个送出去作人质的儿子却意外的得到了强大的政治资本,这世间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还是赶快进城吧!酒宴已经备下了……”他只得用这种方式影响一下事情地进程。

    冈崎城的筵席比浜松不渝多让,但是德川家康的心情确实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自己最不得意甚至是十分顾忌的儿子坐在身边,可又找不到改变这一现状的办法。现在的情况是“客大欺主”。并且这些客人很有些诚心招人讨厌的意思。

    “于义丸少年老成深得德川殿下精髓,我真是越看越喜欢!”随着酒宴的升温织田信长兴致也是越来越高,与德川家康发青的脸色不同地是,他的脸色越来越红。“老实说我见过的后辈里,聪明的不少但这么沉稳的着实少见,于义丸这孩子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踏实。我看他隐隐约约有长秀的影子,将来也一定是个可以处理天下政事的能臣,天下承平后就越发有用武之地了!”

    “全仗内府殿下提携了!”德川家康非常勉强地说到。

    “于义丸!”织田信长对着正在谨慎陪坐的于义丸叫到。“你生为庶出,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将来如果你的弟弟作了德川家督。你愿意心甘情愿辅佐他吗?”

    “于义丸一定竭尽人臣之道!”于义丸立刻伏地回答,想来这套词平时是演练得极熟的。

    “对了,忠兵卫!”织田信长忽然一拍脑袋转向了我,心血来潮地问道:“你的那个二儿子叫龙王丸吧?我记得他好像也是庶出,而且和于义丸差不多大!”

    “主公真是心无遗策,龙王丸是比于义丸殿下大一岁!”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青果、红果同枝所生,你不会没个打算吧!”向我点头时他的右眼飞快地眨了一下,嘴角还微微一抽。

    “原来如此!”见到他的这个表情我立刻恍然大悟,看来是需要我配合他一下。这种事我自然是乐于相助,何况这也是我早就有了的想法。“龙王丸这孩子被过继到了波多野家,当初为了抑制那些新归降势力,领地是被大大削减了的。他的母亲虽是侧室,但在我刚刚成为武士时就开始跟随在我的身边,这些年来很是受了许多的苦。再说因为她的操劳孩子生下来时身体就不是很好,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觉得对不起他们!”

    “有功,有材,就应该得到报偿,其他的事情并不要那么在意!”织田信长将酒杯在桌子上重重一顿,溅出的酒液沾到了他的身上,环视一周作出义正词严的表示。“波夺野家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风流云散,现在也无需那么忌讳。丹波的守护权我已经全权交给了你,怎么作全是你个人的事情!”

    “主公如此体恤是我们作家臣的福份,原来我还一直惧人议论呢!”我“感激”地对织田信长说到,同时用余光注意着德川家康的表情。“因为近年来对于纪伊和四国的征伐,丹波的豪族实际上已经迁走了很多,而且在多次战争中原波多野重臣在作战中勇武建功,适当的也应该给予补偿。微臣考虑在龙王丸元服的时候,把波夺野家领地增加到二十万石。主公您以为如何?”

    “你这个想法不错,我没有丝毫意见!”织田信长欣慰地连连点头。

    “其实微臣还想……”注意到德川家康有些变瘪的嘴角,我忽然又是灵机一动。借着织田信长的兴头,我不妨再猛推德川家康一把。“龙王丸这孩子武艺确实一般,但是学业上却也不落人后。如主公所说,天下平定后的头等大事就是治理地方,造就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微臣还想把丹波的守护,让给龙王丸!”

    “哗啦!”席间产生了一阵波动,我的这个举措绝对足以引起一场小小的震动。在中古时代的日本,对于氏族的重视更甚于血缘,把本家的守护权让渡给别的姓氏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虽然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出去的也不少,但那绝对都是为了从那边得到些什么。也就是我的本质观念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可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了。

    “这才是我织田家大公无私的样子,用这样的胸襟去治理天下何愁不靖!”织田信长大为兴奋的一拍桌子,在他看来我作出这样的“牺牲”完全是为了配和他的意思。而且此举也是实实在在的证明,诸星家对天下并无任何野心。

    “能有你们这样的家臣和朋友是我信长的幸运,我绝对不会厚此薄彼。两年之后于义丸和龙王丸一起元服,我将亲自为他们主持并向朝廷申请官职。德川殿下,您认为如何?”他回手又把“绳子”套在了德川家康的脖子上。

    “这……但凭内府殿下安排!”德川家康的嘴里此刻有一副再苦不过的“中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吐不出来。

    织田信长事事拿我比着,显然是逼着他给于义丸一份充裕的家业。可眼下他手里的三国哪个都给不出去,不然面临的就是整个德川家的分崩离析。

    “德川殿下我自是极为信任,好歹也会看在我这个亲家的面子上嘛!”织田信长紧紧盯着德川家康的脸,端着酒杯哈哈笑了起来。

    冬天里的熊:看了一些书评,有一件事想说明一下!我只前的一些情节里可能导致了一些读者的误会,其实主角还是会当上大将军的,只是会很早退位而已。

42、神佑

    “呜~~咿……”介乎于和歌和经文之间的吟唱,从白发苍苍的庙祝嘴里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颤抖强烈的音阶使大多数人无法听清究竟是些什么。但庙祝自己却不以为意,微闭的眼睛隐藏在满脸的皱纹里,显出了一种自我沉醉的状态。

    日本的这种神道虽然也源自于古代祭祀鬼神的巫术,但是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后,和撒满一类的形式已经有了极大的区别,不但服饰礼仪不再朝着华丽、热闹的方向发展,反而素净得有几分诡异。就比如此刻,在这诺大的殿堂里只燃着八支蜡烛,摇曳中映着墙壁上的影像有如鬼影重重。正面供桌上摆着一个大大香炉,里面的沙子中掺杂着一些炭灰一样的东西,一明一暗显得十分诡异。

    庙祝穿着一身全白的朝服,头上还带着一顶比公卿还要高上许多的立乌帽,手中拿着一个类似彩披和拂尘之间的东西不时地甩上一下,更增添了一股森森鬼气。

    织田信长跪在供桌的前面,手握银色大念珠口中念念有词。我们二十几个重要将领分两排排在他的身后,每个人也都学着他的样子在进行着祈祷。

    供桌后面的帷幔当中,隐隐绰绰有一个黑色的高大影子,那就是那件据说是热田大明神遗物的铠甲,那身改变了织田家命运的铠甲。

    织田信长的本阵离开三河进入尾张以后,停留在热田大明宫进行了隆重的祭祀活动,不但献上了大量本次缴获的战利品,还命令数万将士整衣束甲面向神舍,双手击掌三下然后祈祷。那声势,可真是够壮观的!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一个神舍的兴衰只要看它的供奉大名的强弱就可以辨别了,随着织田家的兴旺发达,现在热田大明宫可就成了全日本最大的神舍。当然。这里面也有我地功劳,这些年诸星家已经成为了继织田家后最大的供奉者,且不说一共有多少金银财宝,仅那些西国名将的甲胄武器和三好家的战旗,就完全可以说明问题了。

    原以为织田信长折腾个半天也就足以了,不想他的虔诚却是异常的爆发,非要在深更半夜再组织个祈福降神的仪式,因而也就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请内府殿下执祭!”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老庙祝将拂尘放在了供桌上,又拿起一只锣一样地铜盘捧到织田信长面前。铜盘里装着一层白色的细碎粉末,好像是淀粉样的东西。

    织田信长将念珠交在左手,右手抓起一把那种粉末就向香炉里投去。

    “呼~!”原本明灭不定的火星突然窜出了两尺多高的火苗,整个大殿里都被照得一亮,最为奇特的是那身黑糊糊毫不起眼的铠甲,居然也隐隐泛起了一层“宝光”。织田信长又投了两把,然后失去动力的火焰才渐渐淡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上神已经降下福祉,织田家永世昌隆!”庙祝带着庄严肃穆的神情说到。好像自己真是神在世间地代言人。

    “织田信长叩谢神恩!”织田信长叩了一个头站了起来。我们也都随着作了。这毕竟是连日地军旅匆忙,也是该早些回去歇着了。“今夜我将在这里静坐冥想,请宫主替我找一间静室!”没想到的是织田信长并没有往后转。而是又出了新课题。

    “一切都是现成的,内府殿下请!”老庙祝向边上作了个请地手势,那里有一条非常不起眼的走廊。

    “忠兵卫,你陪我一起去!”

    “是!”原本等着他的身影一消失就立刻回去睡觉的我,莫名其妙地又被他叫住,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随他向里走去。

    “主公,为臣……身无禅心静意!”来到里面的一间小巧静室坐定,我愁眉苦脸对织田信长说到。

    “我知道!”织田信长想也不想的就点了头,看来对我是非常了解。“之所以叫你进来就是和我聊聊天。不然我一个人用不了多久就要睡着了!”

    “哦?”我愣了一下,看来还是不够了解他。

    “松永久秀来了上书,要求解除摄津一带的紧急状态!”织田信长并不是规规矩矩的静坐,而是歪斜着靠在一面墙上,真的眯缝起了眼睛,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老儿居然不再擅权自专,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我靠向另一边墙壁反问到,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地不信任。

    “我看你们这些人是太把他当一回事了,叫我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织田信长的脸隐在暗影里。但我还是感觉到那上面流过了一丝冷笑。“说到底松永久秀也就是个谄佞小人,借着主家衰落跳出来咬了几下人,一旦你的力量强大如巨石般压在他头上,那么他就会像乌龟一样缩起来。随手抛给他几块零碎食物,他就会感恩戴德地过下半辈子了!”

    “松永久秀会懂得感恩?这还真是个新鲜的说法!”我在这边咧了咧嘴,而且是出声地笑了出来。

    “感恩是不太现实,但摇几下尾巴他还是会的!”织田信长并没有生气,反而承认了我的说法。这就是和他说话的方式,他喜欢有一定语言技巧的人。

    “……他的信上说随着武田家地覆灭,毛利家的势力又缩了回去,看样子近期没有再挑战织田家的可能。有鉴于此,重兵布防西近畿也没有必要,所以只等着我的命令就遣散豪族返回大和。而且他提出想要参加京都举行的庆典,亲自向我表示祝贺!”

    “您同意了?”我立刻追问了一句,心中不无忧虑。按理说松永久秀提出交还兵马是一件好事,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这种作法也更便于控制,但出于多年来的本能,我对松永久秀主动提出来的任何建议都保持着戒心,总是有一种阴谋就在身边的感觉。

    “这有没什么不好,反正大军已经回到近畿,在严密监控下他也玩不出花样!”织田信长果然也这样说,看来试探未果他的精神也有些松懈了。“你的四**团也不必继续留在淡路,吩咐他们到九州协同大友家作先期的准备吧!京都的事情一了你也立刻赶过去,这回一定要把岛津家搞定,一旦九州拿下就可以对毛利家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我届时就能兵不血刃地逼毛利就范。这回的准备要充分些,也要谨慎些,再要失利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会不会是松永久秀发现了在淡路的布置,所以这次才按兵不动的呢?”对于松永久秀我还是不能放心,这样一个阴谋家要是再无举措的话,那可就真的要平安终老了。

    “虽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织田信长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所谓的意调,黑暗中可能还耸了耸肩。“我从没想过要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敬爱我,事实上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但只要他们识时务就好,知道当今天下谁说了算。这些人如果安分守己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吝惜赏他一口饭吃,守着小富贵过一辈子。如果不然……哼、哼,我也同样不介意在这乱世的最后阶段,再向热田大明神牺牲一些性命!”

    “那松永久秀的事……”

    “从种种反应上看,松永久秀算得上是个聪明人,近来连番的举动说明他只是想在将来再捞些好处!”织田信长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声音里都带着一层困意。“他的计谋和野心都随着年龄消磨殆尽,你就不必再管了。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怀疑荒木村重,这次西国的军事行动中他的作为非常反常,忍者注意到他最近和毛利家信使往来频繁,虽说没有拿到什么确实的证据,但异心肯定是有的。要不是前面‘猴子’抑制了毛利的攻势,而后面又有松永和恒兴牢牢看着,只怕他现在已经反了!”

    “哦,他不是一直如此吗?”我不解于织田信长的态度,这确实是荒木村重的一贯作风。总体讲荒木村重还算是一个传统的旧式豪族,依附于强大的外来势力,但又从来都不放弃其独立性。老实说我觉得他真正反叛的可能性并不大,即便反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害。织田信长现在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难道是不想再容忍了?

    “这么个‘刺头’实在讨厌,我准备亲自处理一下!”他的身体向前直了起来,但依旧没有离开黑影,看姿势可能是紧攥着拳头。“回到京都以后我会测试一下他,就算不反也要把他迁走,放在那里我心里总是别扭!”

    “摄津可是近畿大国,您打算交给谁呢?”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别再是又便宜了那只“猴子”吧!

    “有恒兴就行了!”织田信长倒是并没有说出那个令我担心的答案。“只要把荒木村重启走,本愿寺又缩在那个‘乌龟壳’里不敢出来,摄津不会出什么大事……”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好的结果,池田恒兴出任摄津守护我在织田政权中的政权将更加稳固。我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诸星家三代无忧矣!

    也许我这个人确实有些缺乏想像力,事情的发展不是平稳而是上升中的,就在清晨我们打着哈欠从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织田信长又得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43、恩赐

    晨光熹微中清凉的风徐徐吹过,薄雾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散去,依旧隐隐纠缠在南面的群山当中。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是作为每天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人,这个时候就不早了。城墙下不远处的城下町里已经渐渐起了人声,惊得几只守门的狗一阵阵狂吠。

    我一个人站在城头上看着前面的景致,熟悉当中竟又是如许的陌生,离开清州已经很多年了,这里虽然城郭依旧却又人事皆非。

    织田家兴旺时积起的热落人气,早已经随着主人的迁移而冷清了下去,之后众多商户在政令强制下的动迁,就更加造成了经济的倒退。清州因织田家而年轻又因为织田家而衰老,就像一个权倾朝野的“高干”一旦退居了二线一样,老得往往比一般人更快。

    昨夜的欢宴持续到了很晚,我本来以为自己起不了这么早的,大军行进中本来是无论不该这样做的,但这次确实有特殊的理由。原因无他,朝廷的钦差在清州城下迎上了织田信长,颁布天皇的旨意:织田内大臣信长劳苦功高,进从一位授右大臣!

    武家能够担任如此高的职务并非绝无仅有,但是即便是做到了武家领袖也未必就行,还必需要有名望,非常之有名望。不过织田信长不一定会就此罢休,毕竟前面还有平清盛和足利义满在那里比着呢!

    凭借威胁得来的东西并不稀奇,如果想的话,织田信长在十几年前刚刚入京时,就能够当上太政大臣。

    不过那种作为只会成为天下的笑柄,高傲的织田信长是不屑于去作这种事的。今天灭亡了天下至强的武田家,还有大批的使者不断的从各地前来晋见,在这种时候于这锦绣上再添了一朵花,他地兴奋是可想而知的。

    “许多年了……”我离开城头继续顺着城墙慢慢向前走,低头看着脚下从石缝中拱出的青草。两侧站立的都是中军本阵的亲兵。看着我在面前走过只是立正作为行礼。看昨天织田信长昨天兴奋的样子,只怕今天不会那么早起。

    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早起,但昨晚莺忽然对我说想回玉丹谷去看看,叫她这么一说我也动了心思,作为第一块领地那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织田信长还想停留个一两天的话,那么我就还有时间,不过想请假只有趁早饭之前这段空档。

    “诸星殿下,您好早啊!”一个声音突然从我的侧面传来。原来是森兰丸从马道向上走来。

    “有件事想向主公请示,来晚了怕碰上那班‘神道’!”我在马道口停了下,看着他来到我跟前。“主公昨夜休息地可好,今天会召集聚会吗?”想到他身负的职责,我就随口问了出来。

    “主公晚宴后又和广桥阁下谈了一会,只怕今日是不会那么早起了!”听到我这问话森兰丸本能地回头看了看天守阁上的一面窗子,然后回过来冲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必再等了。

    “真是麻烦……”我的心中一阵烦恼,这次离开后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历史上有不少轻视敌人的将领轻漫兵事,结果最后一头栽倒在胜利女神的脚前。眼前最近的就是那个今川义元。可这回的班师还朝已经没有什么军事意义。最多也就是织田信长个人的威仪展示,这种情况下少我一个也不能算少,但我怎么也不能不告而别啊!

    “主公马上就会走吗?”既然一时半会见不到织田信长索性我就问问他。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不去碰那个钉子了。

    “这……”森兰丸明显迟疑了一下,身为近侍他不能随便乱说听到的东西。

    “哦!我只是想请个假回玉丹谷去看看,不知道主公会不会准!”为了避免可能引起地误会,我非常干脆地道明了来意。

    “原来您要问的是这个,不过对您我还真不好说!”他的面色一松对我笑到,不过随即又遗憾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一次算是衣锦还乡,所以有一些离家已久地大人都有这个想法,不过主公只准了几个没有领军职务的大人,其他的就都驳了回去。毕竟愈往京都前来迎候的人会越多,身边的人太少也没个样子。我斗胆劝殿下一句。附近有什么事可以抓紧时间去办一下,回玉丹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再提起了!”

    “任命主公为右大臣的钦差已经见了,前面路上还会有什么人吗?”我微微感觉怪异,要只是一些伏地跪接的地方豪族的话,织田信长也不会放在眼里。

    “您果然也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也没听说过!”森兰丸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几分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沐浴荣耀下地自豪。“主公此次建立了亘古罕见的殊勋,朝廷自然要有一番特殊的礼仪。由此开始向前。一共会有五拨钦差在等候,代表陛下对主公的功绩进行褒扬,而且路上公卿的规格一拨比一拨高!”

    “现在就已经是大纳言菊亭阁下了,再往后还能高到什么程度?”我觉得随着织田信长声望的攀升和天下安定步伐的加快,朝廷的礼仪(做作)也是与日俱增,这要是恢复了太平盛世还不知道会怎样。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到了京郊地时候就是关白近卫阁下了!”

    “还真是荣宠无双啊!”我不免感叹。

    其实这种形式很早以前就有,我从一些书籍里也看到过,只不过是当作一种传说来看。最后一个享受这中待遇的是足利义满,那也已经过去快两百年了,今天织田信长享受到了,也许这本身就可以说明些什么吧!

    对于织田信长这个好大喜功的人来说,如此的诱惑是难以拒绝的,既然要应对这么隆重的场面,身边的“金刚”,、“罗汉”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决定不再找织田信长请假,不如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到妙乐斋爷爷的坟上祭扫一下。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我向森兰丸告别准备回到自己下榻的寓所。内城院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织田信长一直没吩咐今天要干什么,但是正因为如此车驾队列更要随时准备好。

    “嗯?”我忽然又生出了一个想法:既然菊亭晴季是此次颁旨的正使,那么事后单独谈话的怎么反而是身为属员的广桥兼胜?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算了!”虽然回头又看了一眼森兰丸,但是我还是没有问出来。即便问了他也未必知道,而且看似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忠兵卫!”这时一个声音在叫我,而且此刻在这个城里会这么叫我的只有一个人。

    我仰头看了看刚刚森兰丸注视过的那面窗子,依旧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忠兵卫!”又是一声传来,而且这次似乎有些不满。

    “哦!”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织田信长此刻坐在了天守阁三层的瓦片上。所有的岗哨和卫队都故意微微低下头,眼睛故意的往脚前五尺的地面上看。

    尽管非常的不情愿,可我还是无奈地在他的手势命令下爬了上去。虽然这只是一般的瓦并不算滑,但我还是腿有点发颤。“主公……你没多休息会儿!”我在一道瓦梁上小心地坐了下来,尽量不去往下面看。没办法,谁让我晕高呢!

    “你知道广桥兼胜见我是什么事吗?”织田信长眼睛直勾勾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说出了一句我刚才在想却又感觉没头没脑的话。

    “为什么?”稍不留神还是看了一眼下面,我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

    “他是来替松永那家伙作说客的!”他没有依旧坐着一动不动,只是嘴角挂上了笑意。

    “朝廷和很多人都对我说可以开设幕府了,虽然我没有正式的答应,可大多数人却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松永久秀的确是个聪明人,聪明而且善于把握时机,他在朝廷中买动了很多人替他说话,想再弄一个幕府执政来当当!”

    “真亏他怎么想的,轮到我也不会是他呀!”我被这个极为幽默的“笑话”逗笑了,以致说话一时少了顾忌。

    “他自然也还是有边的,只是要求一个中枢机构里的职务!”织田信长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并没有在意我那句有些僭越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我原来也是觉得这很可笑,甚至是非常的荒唐。可是后来在知道就是他策划了这次盛大的仪式后,我心中还真是有些活动了。我不会设立类似幕府执政那样大权独揽的职位,但总还需要一个处理日常事务的机构。松永久秀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倚重不是没有道理,也许……也许将来我也会需要这样一个人!”

    “您……您打算让他代替丹羽殿下?”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就好像一种大睡将醒的那种状态。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就是织田信长说他想发动一场文化大革命也不会比这更让我吃惊了。

    “我还没有糊涂到那个程度,但也不妨给他留一个位置!”织田信长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睁得也没那么大了,看来昨晚的兴奋对他还是有一定影响。“天下即将平定,我的身份自是不同了。有些事情今后也不方便我再亲自动手,有这样一个人代劳不是也很好吗?”

    “主公……您还真是胸怀广阔啊!”看着此时的织田信长我无话可说,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德川信康。

44、渐渐消失的疑虑(上)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草木还是那些草木,人还是那群人;京都还是那个京都,酷热还是那般酷热。天气真是要热死人了,不要说远处的田野,就是花园也有些面目全非了。

    自我们五月踏上征途,一直到现在八月份回来,近畿五国加上东到近江、美浓,西到备前、丹后、摄津,南到纪伊、伊势,北面则到了若狭,这广大的地区里依旧是滴雨未下。

    琵琶湖里的水已经到了正常水位以下两丈,旱情最为严重的山城树龄十年以下的树木已经全部枯死。面对这种百年也难遇的大旱,任何人都难免会想到两个字,那就是“天遣”。自然没有人会傻到把这话说出来,触了织田信长的霉头他还想不想活了!只是每个人都难免会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事只是发生在织田信长统治的核心区域呢?

    饥荒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但是在织田信长的严厉命令下,各地都花大力量加强了控制,所以进入京都市区的饥民并不是很多。各大寺院和公卿们也都开始装模作样地开设了一些发放食物的场所,但他们既不可能倾囊相受同时力量也确有不及,一切都要看织田信长怎么决定了。

    “肯定没有问题吗?”我坐在花园小筑里面,看着院子里一群忙忙碌碌的人们,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到。

    “属下请有经验的工匠反复测算过,请主公放心!”京都府邸的总管井上鞠躬向我保证到。

    “这就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对令我满意的人我是从来不吝惜赏赐了的。“你去对他们说:完工后每个工人奖励五贯钱……还是十石大米吧!”我向院子里的工地指了指,这个时候粮食即便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京都四条河里面地水已经都干了,我府邸里的七口井也干了六口,随着我带着大量随员的进入,用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好在请人看过之后还有补救的办法,院子里的这三口井还是能够出水的。只不过要再往下打上一丈。连我的生活都受到了如此影响,一般百姓会怎么样也就不问可知了。

    井上过去后那边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叮叮当当的敲凿声响得更加紧密了。

    “主公,池田殿下前来拜访!”樱井佐吉前来禀报。

    “快请他进来!”我这里也一直在迟疑他怎么会这么晚,但是事情一忙也就错过去了。

    “天下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居然还在这里悠哉游哉!”他衣着随便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两只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水深?我怎么看不到!”我用折扇搭起凉棚向院子里地工地张望了一下,揶揄地说到。“主公文治武功才建立了如此盛事。居然叫你一说就这么不堪,你可要注意了,警惕自己站在了什么立场!”

    “少说那些没用的,先赶紧借给我十万石粮食!”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语气还是以往的那么随便。只是我还是察觉到了他深深的忧虑,这在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可是不常见的。

    “借?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借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过!”玩笑虽然少不了开,但事情也必须要作,不然交情就是一句空话。“和泉现在也仅仅是维持了,不过我可以先从四国给你运去五万石。主公已经下了命令:为解决京都一带的问题。要我拿出二十万石来。现在我那里也开始了紧张了。你无论如何得再坚持一下,再过上一个月,我派去朝鲜运粮的船队回来也就好了!”

    “看来现在也只有如此了!”他理解我地难处。这么艰难地时世里地主家也不会有多少余粮。“这场大灾也波及到了尾张和美浓,现在主公指望得上的人也不多了,除了你之外,柴田胜家也被命令筹…措二十万石。可笑朝廷那班公卿,为了讨好主公居然还强努着摆下这么大排场!”

    “昨天你就来了?”我闻言一愣,昨天入城并没见到他。

    “我是昨天夜里来的,不过情形我都听说了!”可能是心里地事塌实了下来,他这时才想到渴,端起茶杯咕咚咚喝了下去。“不但全班的上位公卿,就是太子诚仁亲王也降阶相迎。真是好威风。好煞气!昨夜一来连觉也没有睡,早上去见主公一出来就来见你,够意思吧!”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消息应该给你早送去了啊?”我还是有些不理解,这不符合他喜欢凑热闹的性格。

    “荒木村重的迹象有些不稳,我多停留了几天作了些布置!”

    “什么!”我的疑惑变成了惊讶,事情怎么发展得这么快。

    织田信长即便有所谋划,可此刻完全没有作好准备啊!“你的意思是说不止是你知道了,现在连荒木村重自己也知道了?”

    “你是说我担任摄津守护。和改易荒木村重这两件事情吧?”虽然我没有直言其事可池田恒兴却是坦言直承,完后还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是之前就知道了,他应该只是预感到了什么,不过这也没有什么,近些年他对主公的命令阳奉阴违,确也是早该动他了。现在摄津的小豪族已经没有几个再听他招呼,仅凭我地力量就和他是旗鼓相当,届时只要你和‘猴子’每人支援我一千兵马进行合击,甚至主公都不必劳动!”

    “你还真是乐观!”我有感于现在各人的心态,怎么都是如此的乐观。织田信长是消灭了武田家,但要作到真正的四海一统可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走。“不是我瞧不起你,论统兵作战的真材实料,荒木村重真是在你之上!加上这十多年来韬光养晦,谁知道在这近畿一带还暗藏了他多少党羽。主公这事办的有些过激了,你也该劝劝他,这个守护也不过就是晚上三到五个月而已,何不办得妥当些呢?”

    “你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现在他还能翻得起什么浪来!”虽然没有对我的劝阻表示不满,但池田恒兴还是不屑于我的谨慎。“就算荒木村重是尊铁打地金刚仅凭他一个人又能打出几根钉来,现在主公执掌天下大事已成,没有谁会再跟着他铤而走险。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也只能怪他几年来出工不出力,要是像松永那么会来事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你提起松永久秀也正是我要说的,这些日子他在西近畿你就没有发现一点问题吗?”我对这件事也政感到奇怪,就顺嘴问了出来。“松永那家伙可是一条老狐狸,嘴里又长着一副狼的牙口。按理说他不可能没个举动,你可别是叫他给蒙住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对松永久秀有成见,但居然连一封负面情报都没有传过来,这不能不令我感觉到奇怪。

    “你们刚刚起兵那阵子我也确实是草木皆兵,一天到晚瞪着八只眼睛四面盯着!”池田恒兴嘿嘿一笑,像是笑我又像是自嘲。“可松永久秀这回真的是兢兢业业,一点令人生疑的举动都没有。这次他统领近畿豪族要想暗中串连自是大有机会,这本也是他的强项,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异动。我看你也就不要那么在意他以前的事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会看不清形势!”

    “哦……”我一时间瞠目结舌,过了很久院子里打井的纷乱声音才又传回我的耳朵。这是真的吗?池田恒兴居然也替松永久秀进行辩解,今天的太阳只怕已经不是在东边出升的了。“你确定没什么问题,一点点异动都没有不是反而更不正常吗?”

    “你本来不是织田家头脑最灵活,最懂得变通的吗?怎么今日却这么一根筋了!”池田恒兴丝毫也没有受我的疑虑所影响,看我不相信反而有些着急。“既然这样……我索性就对你说了吧!”稍经思索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对你我也不怕明说,你知道这次随我来的还有什么人吗?”他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到。

    “什么人?”被他的神秘情绪所感染,我忍不住问到。

    “什么人?嘿、嘿,说了你未必相信,就是本愿寺家的请降使者!”他得意地说到。

    “本愿寺投降了?!”我不能不说小小地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我在本愿寺家里面有“鼹鼠”,而且已经混到了部将这一级。当然,因为近五六年来那边着实没什么新闻,我也就把注意力慢慢移开了。按时间推算本愿寺确实也已经到了濒临降服的阶段,但问题是我居然不知道,难道是我的情报系统出现了问题,那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没有那么快,现在只是派人试探一下主公的态度而已!”池田恒兴可能是有些误会了我的态度,因而愈发显的得意了起来。“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双方已经争斗了十数年,就是部下们的思想也不是那么容易转过弯来的。本愿寺显如只是秘密派人过来看一下,就是不成也不至于影响军心!”

    “这倒是还可以理解!”我点了点头,心里好过了一些。

    “还有一件事,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池田恒兴卖关子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联系并且促成这件事情的,正是松永久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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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介绍:
一碗炒过N遍的冷饭又被老熊放回了锅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高中生来到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周旋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等游戏名人之间。他改变这个时代是肯定的,但这个时代会改变他多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战国福星大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福星大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