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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全文阅读

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0、沉闷的战事

    “哎唷!”因为一时困倦失神我的脑袋碰在了桌子上,虽然没有出血但还是很疼。拿起边上一面镜子照了照,虽然红了些可不能算有碍观瞻。“还好,不至于影响形象!”我放下镜子打着哈欠站了起来。

    一步一挪的来到大帐门口,探出头去向外面张望了一下,正巧一粒水珠落下来掉在了我的鼻子上。昨天夜里下了场雨,今天依旧没有放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肥前的事情解决得还算圆满,我进入佐嘉城后见到了身穿白衣,伏地跪拜请罪的龙造寺政家,听到了他声泪俱下的承情。据他自己讲,是受到了毛利逆党蛊惑利诱,这才作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情愿领受各种惩罚的,只求能够保留龙造寺家名和放过其他的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我还要考虑锅岛直茂等人的感受,没有必要引起兔死狐悲的不良反映。我留给了龙造寺家两万石领地并继续保有佐嘉城,虽说领地是小了点,但被打残到这种程度的大名不被迁移,那可是极为少见的事情,再说我还没有要求龙造寺政家隐退呢!

    其实这也是因为龙造寺政家不属于必死的那种人,龙造寺家是不可能在他的手中复兴的。至于说到十几或二十几年后,那时天下想必已经基本平定,弱小的家族再要想兴旺发达,就要看各自讨取当政者欢心的手段了!

    对于锅岛、大村等几个原龙造寺家重臣,我明确地表示出了让他们正式独立的态度,至于每家领地有多少,则要等到九州全面平定之后再说。他们几个全都是传承数代的武士家族,在面临历史性的机遇面前自然知道应该如何抉择,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大家还是全都向前看吧!

    结束了肥前的事情我调头向筑前杀来,前一阵一直按兵不动的吉川元春居然前来迎战,我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可是省去了我不少事情。尽管占有优势但我并没有忘乎所以,在一开始地接触战中稳扎稳打,利用骑兵与铁炮上的优势占了一些上风。可就在我准备全面铺开决战的时候,吉川元春却一扭头毫无留恋地绝决而去。

    他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意外了,虽然我通过忍者迅速得到了这个消息,但安排几万人的追击决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一阵颠倒匆忙的混乱过后,我尾随着毛利军来到了筑前北部的沿海地区。

    吉川元春收缩了防守,将人马集中于最为坚固地五个城堡里。然后又通过海上的舰队,将人马一波一波地运回了周防。

    海面上有我强大的舰队,因而毛利家麾下的水军采用小船夜行的方法,专门从水道浅窄复杂的地方走,限制了我方水军巨舰重炮的优势。这一带不是我们经常活动的范围,水军在情势不明的情况下无法逼近作战,虽然每晚都以炮火对毛利运输船进行远程攻击,但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在陆上追击中大约歼灭了毛利军两千上下,因海船被击中倾覆而损伤的估计也有这个数字,吉川元春带着大约两万部队返回了安芸。留下一万两千余人死死地守住筑前北部地那几座坚城。之前地那些日子里吉川元春很下了些功夫。在这几座城池本身就异常坚固的基础上又大大修建了一番,粮食储备更加是不用说的。

    其实人留地太多了反而未必是好事,镇守这几座关键性的城堡一万多人正合适。加上之前两个月已经源源不断地运来了粮食。

    因为毛利军根本就没有和我战斗的打算,所以我要想迅速拿下这些地方只怕是要花上不小的代价。

    经过我仔细思考和与竹中半兵卫的讨论,终于确定毛利家的这套作法是很久以前就设计好了的,不光是一系列行动配合默契的问题,而是这样的后果对毛利家来说是最好的。

    对于“猴子”这个同盟者来讲,他们作战了并且死了人,同时保留了相当地实力可以应对各种情况。把我拖在九州的目的也已达到,“猴子”也不该再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对我来讲也谈不到什么怨恨,这种程度的战争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将来我们需要彼此消灭对方或者是彼此合作。今天发生的事都不会成为某种障碍。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政治,这就是生活!

    从吉川元春摆出的架势来看,毛利家虽然和“猴子”同盟但态度并不坚决,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弄个鱼死网破,前面的部分我已经得了足够的面子,下面我只要继续围困就可以了。其实如果我此时就算主力南下讨伐岛津,应该也没有多大地关系。不过为了配和近畿的进展,我也没有着急,一连就是两个多月的围困。这不眼瞅着就到了天正九年(1581)的四月底。

    “主公,你好悠闲啊!”我正在百无聊赖地数着从营门处经过的巡逻士兵,新八郎踩着两脚的泥水不知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就没什么事情吗?”我斜着眼睛撇了他一眼,立刻就辨别出他正处于闲得难受的不正常状态。“我记得甲骑的任务是清理武器擦拭盔甲,你都作完了吗?在阴雨的天气里装备可是很容易损坏的!”现在他在甲骑担任岛胜猛的副手,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都擦了有八遍,现在需要的是请宋师父来重新上漆了!”他皱着眉头大声抱怨到,不满的情绪一目了然。“我们那里人呆的一个劲儿发傻,这样下去只怕连马都不会骑了。所以大家都叫我来问问,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近期没有你们的事,继续好好歇着吧!”我知道他是没事找事,正式的安排岛胜猛也知道,他犯不着来问我。

    “明天的佯攻交给我们行不行?”新八郎央求到。

    “不行,高虎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这时已经坐回到椅子上,闭着眼睛摇头到。骑兵在攻城时几乎是毫无用处,即便是甲骑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那求求您!后天晚上在海滩伏击毛利运粮队的任务,请您一定要交给我们!”他谄媚地说到。

    “不可以。我答应给大村和锅岛殿下这个机会了!”我继续闭着眼睛摇头,感觉脑袋有些发沉。毛利船队将在一片空旷的海滩上登陆,周围并不适合骑兵掩藏,再说对方只是五条船百十个人的小行动,怎么用得着我出动甲骑。

    “那我们……”他还想争取。

    “不行!”我趴在桌子上坚决地说到,因为无事可做近来动不动就爱犯困。如果是莺和阿雪在这里就好了,“蜃千夜三姐妹”并不适合时时公开地出现在我的身边,不知怀孕中地阿雪怎么样了。虽然信上总是说一切正常……。新八郎半天没有再出声,可能是觉得没意思自己离开了。

    “主公……主公……”不知过了多久竹中半兵卫来了,连着叫了两声我才反应过来。

    “哦……有什么事情吗?”我从桌面上撑起身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到。

    “没什么大事,只是一些例行的安排!”在确定我没什么“大事”后他似乎放下了心,但也明显地感到了我不在状态。“粮草已经从府内城运过来了,是全都发下去吗?”他拿起一摞公文开始向我报告。

    “往常是10天一份分发各营,现在嘛……”我微微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为了安定那些豪族的人心,就按一个月的消耗量发放吧!”

    “是!”竹中半兵卫又换了一份。“对于向各城试探进攻的安排,您还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不变了!”我拿起笔签上了字。并加盖上名章。

    “还有就是……”竹中半兵卫把文件依次拿出并加以说明。我则是逐一批示。

    其实这里面的大多数都是例行的公事,就算是偶尔出现一件新地事情,他也会先根据自己的意见拟出几套方案。所以真正要我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稍稍判断一下签个字而已,训练过的黑猩猩也能干个**不离十。

    “这些日子并没有发生紧急的事情,例行的工作就这些了!”他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了。“您还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一件小事情……”我向后一仰又靠回到椅背。

    “这里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我想要离开几天!”

    “主公,这似乎有些……”竹中半兵卫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虽说眼下吉川元春已经退走,但这里驻扎的毛利军依然有一万两千。这时抽调走太多的军队并不合适,而且现在就进攻岛津的准备也不是很足。主公不如再等些时候,等到聚集了九州中、南部地全体豪踟——“”,

    “你误会我地意思了。我并不是想有什么行动!”我冲他摇了摇手,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一阵兴奋。“我想到平户去一趟,看看那里再见几个人。我只是以便装前往,不带军队的!”

    “现在肥前虽然在我们控制之下,但毕竟还是交战当中,所以为臣请主公务必三思!”竹中半兵卫劝到。

    “平户那里并不靠近强大地敌对势力,而且我也会带上护卫!”我自己确实认为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毕竟小心点儿总是不错的,因而就又说道:“我要大后天才走。那之前会让我们在当地潜伏的人再确认一遍,大约十天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那……主公想带多少人去?”见我态度坚决他也就没有再劝。

    “让佐吉挑几个武艺高强的近卫武士……”

    “还有我!”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原来新八郎一直没有走。

91、踏看九州

    远处的细雨中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应该是一种界乎于小山和丘陵之间的地貌,虽然缺乏了高山大川那样的镑礴气势,但却给人一种恬淡的心境。

    漫漫的平原上一片片的水田静静地躺在那里,烟雨朦胧中显出一派悠闲的农家景色,一条条窄而长的田垄好似青铜制成的框架,将那些水田分割成了一面面巨型的镜子。燕子不时吱吱叫着从上面掠过,偶尔几块田里有一些忙碌的农人。

    我走在田野之间几乎算是笔直的宽阔大路上,不禁心中有着几分感慨:“北九州这片地区的水利还真是丰富,居然暂时无力耕种的田里也灌满了水!”

    到平户进行的这次短期旅行是次秘密行动,至少是随军的九州豪族们没有让他们知道。其实最近一直也是真的没有什么事,因而几天不见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一切有竹中半兵卫主持,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为了不至过于引人注目,我身边随行的除了樱井佐吉、次子虎千代和一定要跟来的新八郎之外,就只有八名挑选出来的近卫武士。经过考虑我暗中指示,在这八个名额里加上了安田国信。

    这次在九州的战事确实不算激烈,但多少也是打了几次接触战,在我有意提供的机会下,安田国信居然奋勇争先斩获了五颗首级,其中还有一个毛利家的侍大将。这多少让我感觉有些意外,也许血统的力量真的发挥了些作用吧!

    说到血统,这确实是个问题,可能任何一个出身平凡的人(如现实中的作者)都会觉得忿忿不平,但这也确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先姑且不说这个人如果不是武田信玄的儿子我会不会招他进旗本队,至少是不会对他如此刻意的“栽培”。不可否认一个人身后的某些东西也会构成这个人价值地一部分,周围人对他的种种态度,也是出于对这种综合价值的考量。

    “大人,我们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樱井佐吉到我身边来说到。因为是便装出行所以他改变了称谓。

    “那就找地方坐会儿!”本来就是一场游山玩水,所以没有必要赶得那么急,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茶寮,就示意他们走了过去。

    “各位武士老爷,快请进!”看见我们一行的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老板急忙跑到门口来迎候。

    不过说是门口也许并不太准确,因为这实际只是一个用些木板、竹竿、苫布一类材料搭起来的棚子。

    “去给准备些吃的和喝的!”樱井佐吉非常傲慢(武士对平民本该如此)将一枚“鸟目”银币抛向他。

    “感谢您地赏赐,小的马上就去准备!”老板在弯腰躬身的同时将那枚银币接在了手里。动作相当的灵巧。虽然他的态度有些谄媚,但是却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意思。

    茶寮里的情况一目了然,此刻并没有别的客人,在老板跑到后面生火烧水的时候,我们走进去坐了下来。这里的地方实在狭窄了些,我们这十几个人并不能都坐下。

    “虎千代,走了这半天你有什么感受吗?”我看着身边地儿子问到。

    “嗯……”虎千代有些迟疑,在他来讲一来是岁数太小,二来也没什么深入民间地经历,所以很难一下子说出什么道理来。如果这要是龙王丸一定就摇头了。可是他却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太多的东西我也说不好。但是总觉得这里似乎更加平静了些。在近畿尤其是京都附近的地方,土地肥沃地程度并不下于这里,说到市面的繁华更加不是这里比得上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的人生活要比近畿安定,这里不是也经常打仗吗?”

    “嗯……不错!”我微微点了点头,以他的年纪能想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虽然这里算不上一个大国,可道理还是有相通的地方……”我试着给他讲这里面的道理。“在近畿尤其是京都附近,有许许多多错综复杂的势力交织其间,朝廷公卿和大的宗教势力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施加着影响,不可能不干扰到百姓地生活。虽说这里也时常的大战,但毕竟比近畿那里少的多,而且过后就完了。不会留下过度长久的‘后遗症’!”

    “您的脑子真好使,无论什么东西都能联想到那么多东西!”新八郎看了看虎千代又看了看我说到,语气里带着那么点不屑和不可理解。

    “那你自己呢!成天拿着那根铁枪就不累吗?”我可能是因为出来的关系心情很好,就随口也和他开了句玩笑。这次出来没有让新八郎带上他那根“修罗之怒”,因而偶尔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新八郎没有说话,不过却把脑袋扭向了一边。就我的观察,这小子似乎对所有案牍工作都有本能的抵触。

    “安田,你们东国的情形是怎么样地?”我看到安田国信站在不远处脸向外观察着,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自甲斐。不过身世就“清晰简单”的很了。

    “回禀大人!”他转过身来低下头恭敬地答道:“在我们那里多是山地,费很大的力气也打不出多少粮食,百姓们根本付不出太多的东西,而对领主们来说也就必须面临同样残酷的竞争。所以我们那里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主人,多重的牵扯是不可能存在的!”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别的。

    从他的话音里我不只听到了惋惜,还有一种隐隐的骄傲,他说的或许就是东**队强悍的原因,而且也是武士们执着性格的原因。

    不一会儿老板提着一只大铜壶走了上来,因为人多所有烧水时间用的长了一些。这种地方不可能预备什么太好的东西,吃的只是一些饭团、蚕豆和素丸子而已。

    “各位老爷是诸星殿下的家臣吧?”东西上完老板并没有退下去,而是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躬身扶着双膝谄笑着说到。

    “你倒真是有些眼力,怎么看出来的!”我淡淡地说到,同时用眼神示意手按刀柄的樱井佐吉不必紧张。

    “诸星殿下的大军这几年常在附近经过,小的可是见了很多回的!”精明的老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反而用有着几分得意的目光在我们身上瞧了一下。

    这次出来我们虽然穿的是一般武士的旅行便服,但是并没有刻意去掉上面的“诸星丸”家徽。现在北九州我的军队大举集结作战,因而一些出来办事的人为数也不少,一队诸星家的武士前往平户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反倒是明显不是野武士的无标记神秘武士会更令人怀疑。

    “哦,那你认识诸星殿下吗?”我微笑着问出了一句令樱井佐吉他们重新紧张起来的话。

    “这……小的没有这个福分!”老板遗憾地摇了摇头,为人倒还老实。“不过这几年来在丰前和筑前一直都有诸星殿下的大军驻扎,小的还曾在去那里修筑过道路!”他接着为自己的“见识”辩解到。

    “依你看我们诸星殿下,能够战胜毛利家么?”我觉得眼前这个人非常有意思,至少可以说是很有几分胆量的。

    “那是当然!毛利家怎么可能与诸星殿下相抗衡呢?”老板话说的飞快,同时为了加重语气还不住地点着头。“诸星殿下盖世名将百战百胜,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了证明自己的立场,他毫不吝惜堆砌着自己知道的华丽词汇。

    “哦,你说的这些都有根据吗?”我大感“欣慰”地问到。

    “小的见识浅薄说不出什么,不过却从来不曾听说过诸星殿下在毛利家吃过亏的!”老板用无比自信的语气说到。“诸星殿下自从当年在进入丹后起,就从来没有在与毛利家的作战中失利过,以数百敌数万(传说过后的夸张)更是时常的事情。再说诸星大军是一支超越武田赤备的强兵,毛利家怎么比得了……”

    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云山雾罩的话,我的侍从们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新八郎这个家伙最过份,虽然已经扭过头去,但还是可以听见不时发出阵阵嗤嗤的声音。

    我当然也是很高兴,并不是为了几句明显意在恭维的奉承话,而是为了一贯排外的九州人已经接受了我。若非如此,怎么会连一个生活在乡野间的匹夫也会对我的生平了解的如此清楚?

    山中鹿之介率领的军队代表我公开的形像;加藤段藏的忍者潜移默化地引导着这里民间的舆论;静水幽狐对大大小小的豪族、宗教势力施加了足够多的影响,应该说他们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我全面接收九州的各种条件已经成熟了!

    “实在是小的失礼了,看您几位老爷就一定是久历沙场的!”可能是一番表现欲得到了满足,这个乡下的“聪明人”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了。“您几位还有吩咐,我这就再去准备!”他不住地躬着身。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摆了摆手把老板打发走了,不免把兴致昂然的目光投向外面,忽然平户方向一个正在消失中的背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看得出来那是谁吗?”我对樱井佐吉问到。

92、老朋友(上)

    终于来到了平户,这个日本开向西方世界的第一面窗户,走在这里喧闹的街道上,各种感觉给人都是那么强烈。不过应该说明的是,此时的平户并不像《太阁立志传》中形容得那样繁华,相反在全国的各个城镇中只能勉强挤进一流的末尾,和堺町相比连五分之一都不到,这还是指我接手前的那个堺町。

    因为常年战乱造成的阻隔,真正能从日本中部、东部到这里来的人并不多,同理可证,要想把从这里买到的大批物资运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一些比较有背景的大商人,基本用户不太可能来到这里。

    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和购买更便宜的日本产品,拥有强大海上力量的葡萄牙和荷兰商人自己开往了近畿,平户这里更多的作用是补给和辐射九州市场。不过相对于堺町已形成的体系和管理,这里的探索和尝试性更强,以致我看到了比近畿更多的英国、法国、丹麦、威尼斯甚至挪威商船,不过规模普遍不大。

    我们一行人走在这里的街道上,走着走着也许一条原本笔直的街道就缓缓拐了弯,路边的店铺也是忽大忽小没个章程,可见建设时的随意性。我微微皱着眉头向前走,虎千代和新八郎他们倒是逛得兴致勃勃。

    “这里的松浦家实在是无能,一个兴旺的港口居然管成了这个样子!”樱井佐吉多少还有些管理眼光,在我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嗯……”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去。

    松浦家是肥前西部历史悠久的中型豪族,很多年没有出过什么杰出的人物,可也没有什么败家子。

    作为一些识时务的人,在少贰家败落后他们归顺了龙造寺家,而现在又没经过战斗就归顺了我。这是一些一般不过的人,家督眼下也在筑前前线。从长远看他们不适合管理平户这样的地方,但我也不至于太亏待他们。

    这算是个问题。但我眼下考虑的并不是它,反而是一个小到了不能再小的问题,或者说根本不能算是个问题。在路上那个一闪即逝的背影别人并没有看到,但匆匆地一眼就使我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熟悉的感觉,心里总是怪怪的。

    我也只是匆匆的惊鸿一瞥,凭直觉那是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武士,穿着一身灰或者青色的衣服。按理说这应该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流浪武士,可我怎么就总觉得有些不安呢?

    “那个人是谁呢?”我在脑子里不断地这样问着自己。但是因为资料太少没什么结果。最后我不得不放弃了,再怎么想也没用。

    “大人,您看看这个怎么样?”新八郎站在一间铺子里对我招呼到,虎千代也站在他身边。

    这是一家葡萄牙商馆,两层楼的欧式建筑在邻居间算是鹤立鸡群了,不过为了适应东方地风俗,临街的一面设计了整面的活动大门,这样就可以采取敞开式经营方式。我缓步跺了进去,这里的商品种类确实丰富。

    “这玩意儿不错吧?”新八郎右手上挑着一顶头盔问到,旁边还的架子上还支着一副半身铠甲。

    这套盔甲全部用厚铁皮制成。头盔高耸还有一道由前至后的“鸡冠子”。下面的部分有圈窄窄的折檐,不过前后却各翘起一个尖来。至于说到身上部分,只是前后两片用皮带固定保护躯干的锅形铁片。

    这是一身西班牙长矛步兵的标准制式盔甲。这个时代想必在世界上很多地区已经可以见到了,不过这种东西在日本并不合用,以日本人通常单薄矮小地身体穿上就不要想作战了。而作为收藏品又未免普通了些,尽管店里地伙计把他擦得非常光亮。

    “这位武士大人真是有眼力,这套盔甲可是我们老板花了大价钱搞来的!”站在旁边一个年轻的高级店员走过来夸张地说到,同时脸上地表情也足够真挚。虽然他是个欧洲人,但是日语说得相当流利,而且口才也很不错。

    我没有理他,随手拿起了一支欧洲式的花饰刺剑。在商店里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不然兜里即便有再多的钱也是不够花的。

    现在的欧洲大发现、大航海的时代正是蓬勃兴起的时候。骑士的荣耀已经是辉煌不再。就如此刻我手中的这把剑,它已经代替沉重笨拙地双手重剑成为了今天的主角,代表着这个时代轻松进取的风格,不过同时更多工业化的痕迹也无法掩饰,虽然华丽但也仅仅属于批量制造的“艺术”。

    看了一会儿我对这家店铺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东西不少质量也算不错,但是缺乏精品,面向的是只能是一般富裕阶层。

    “你喜欢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用!”看到我手上拿的东西新八郎非常不解,在他看来用这种东西打仗实在是个笑话。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一笑放下了那把刺剑。转身准备向外走去。我是准备在平户买上一两件东西,但这里地货色却有些看不上眼。

    “一看你这位武士大人就是作大买卖的,这样的单件小东西自然是满足不了您的需求!”年轻的店员具有极为优秀的职业水准,面对挫折依旧不急、不燥、不弃、不馁。“我们的店里也有很多军需用品,各种货色十分的充足。不光是在九州,就是近畿和东部也有很多尊贵的大名在向我们拿货,货源和质量绝对不成问题。如故您自己有特殊要求的话,我们也可以专门从南蛮给您进货,绝对会使您满意的!”

    “哦,那你们这里都有什么?”他的话使我产生了一定兴趣,因而停下了已经迈出一半的脚步。我需要的东西都是在堺町解决的,和九州的商家从没有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请您这边看看!”他快步走向靠里的一个柜台,这里被一张墨绿色呢子盖的严严实实。这个柜台微微的有些向外倾斜,有些像菜贩陈列物品的摊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劝啦!”店员捏住呢子的两个角向上一提、一抖,露出了里面齐刷刷摆放的东西。

    那是黑黝黝由长到短,分三个系列摆放的十几只铁炮。

    我一步一步地走了回来,眼神几乎被那些铁炮粘住了。身边的几个人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这个突发情况谁也没有料到。

    将最外面、最长的一只操在了手里,我转身对着大门外的光亮仔细看着,铁管上瓦蓝光泽和木身上崭新的油漆已经说明了一切,低头用鼻子问了问,枪管里面涂满了黄油。这只枪在所有样品里不是最先进的,相反倒是最最普通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它也就成了最实用的制式装备。

    我的心里有些感触,没想到平户在松浦家手里居然混乱到了这个程度,在堺町和石山也大规模经营火器,但绝对不会出现在当街的门市里。我一向将铁炮这种重要军械的批发,控在二十几个一二级供货商的手里,所有大量需求的外来客商自有专门的楣客负责接待,虽然我不直接干涉各家经营的买卖,但是所有大宗货物的走向都是心里有谱的。要是向平户这样不问身份的谁都可以买卖,那么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平户这样的情况以前我可以不管,但是以后就不能放任自由了,就算我的手下的情报网再严密,也不可能盯住大大小小所有的势力。今天买上10只,后天买上20只,积少成多也就相当可观了,如果一个注意不到,也许那一天连怎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我甚至有些怀疑,要织田信长命的那几门大炮,就是辗转从九州流过去的。

    “您是内行,我们的货色绝对没挑的!”看到我对他们的商品感兴趣,而且有可能是是一笔大生意,店员不免有些兴奋。

    “什么价钱?”

    “45贯一只,要是您买的多还可以再商量!”他这样回答到。

    他报的这个价格并不贵,甚至比堺町还稍微便宜点儿,不过这就更加让我担心,这说明扩散的范围可能更大了。

    “你们真的能够提供大量这样的铁炮吗?要是努了半天力气,只有四五十只可就没有意思了!”我故意这样忧虑地说到。

    “这您只管放心,我这里正好有200支现货想要脱手!”说这话的不是面前的店员,而是从里面传出的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怎么是你?”我们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问出了同一句话。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拉着金头小藤杖的小干巴欧洲瘦老头,正是日本最大的葡萄牙商人胡安哥梅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显然也没料到我怎么在这儿,而且还是这样一种方式,因而显得同样的惊讶。

    “我来九州已经几个月了,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还是我先反应了过来,看来这里也是他的一处据点。不过既然是他事情可能要好办些,或许能够挽回一些以前造成的漏洞。

    “我来九州正是为了见您一面,但一直没有获得批准!”他向我走了过来,露出了亲切但有些想狐狸的笑容。

93、老朋友(下)

    “看来我虔诚的祈祷终于感动了万能的上帝,他竟然把您送到了我这谦卑仆人的面前!”哥梅斯将小藤杖提在手里,用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小跑来到了我的面前。“能在这样的地方接待您,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他已经挽上了我的手臂。

    “说得好像多么不近人情一样,我们可是老朋友哦!”我以和蔼的态度回复了他的热情,尽管即便以我的阅历还是分辨不出他的热情究竟是真是假。

    经济势力一直是我政权的一个重要支点,因而维系经济网络的关系占据了我精力的很大一部分,所有在日本的豪商即便我不认识,也会间接地和他们有些贸易上的联系。这于这方面正式的茶会、磋商,那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自从织田信长死后的这几个月,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的空闲了,毕竟眼下是关键时刻而且政治才是我的本业。及至到了九州之后,就一直是在领兵作战,连归降的大名、豪族和各方的使者我都见不过来,就更不要说一个南蛮来的商人了。

    其实在这种多事之秋里,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心急火燎地想要见我,开始时多少我还听个侍从的回报,后来也就干脆一律挡架了。有村井贞胜和增田长盛他没们照应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而且对某些事情守口如瓶也是我事先安排的。

    “我自然不会怀疑诸星殿下的人品,只是想我这样卑贱的商人总是希望时刻得到您光辉的庇佑!”来到里间坐下后他对我这样说到。

    “对于你们的正当要求我从来没有驳回过,而且我这个人向来喜欢一碗水端平!”我端起面前桌上的一杯咖啡,垂下眼皮小小的泯了一口,有些苦但确实非常提神。

    “对于您的仁慈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不过还请你体谅我这个老人的心情!”哥梅斯听出了我话里地意思,但是一点儿也没有过意,反而装出了一副可怜相。

    “有什么事情,你先说说看!”我的话说得很恬淡。

    “首先让我来对您的功业表示祝贺。现在九州将置于您的统治之下任何人都不会有疑问了!”场面上的恭维话说了一句之后,哥梅斯立刻就转入了正题。“您是一位充满智慧的人,因此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急着冒昧求见您,就是想和您谈谈九州的事情……”接着他就“痛心疾首”地谈起了对九州环境的忧虑。

    我静静地听着他地讲述,只是用小口一口一口饮着那杯咖啡。老实说我更喜欢喝茶,尤其是绿茶,但是对于咖啡这种饮料也不能说是排斥。前提是要加上足够多的糖。胡安.哥梅斯的心里确实心里充满了忧虑,这一点我完全能够切实地感受到,但原因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第一艘来到日本的欧洲商船就是葡萄牙的,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当时登陆的地点就是在九州,好像是在南面的种子岛附近。所以可以说九州是葡萄牙商人的传统势力范围,就连大名也有近乎一半加入了天主教。如今九州的格局即将产生重大地变化,因此上哥梅斯有怎么可能不产生忧虑呢?

    “想必您已经亲眼看到了这里混乱地情况,不知可有什么打算吗?”看我半天没有说话,他的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在问出这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又补充道:“我说这话没有丝毫别的意思,只是作为您一贯地者渴望着能够替您的事业出上一份力。我的商会在九州的一些地方还小小的具有一些力量,能够对您有所贡献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了!”

    我又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这才说道:“确实如您所说,九州各个镇町我已经看到了,而且很不满意。也许别的大名会并不在意,但是我不行,因为我本身就是依靠经济力量起家的!”我说到这里话锋却又一转。“不过……毕竟九州的完全平定还有些阻力,我目前的主要策略还是平稳过度!”

    “那……”他地脸上的皱纹为之一松。

    “对于九州的各种宗教信仰,我并不打算加以干涉!”我这样回答到。

    “可是……”听到这话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变色,拿着那支藤杖的手不自禁地握紧了。

    九州本来就是各种神社势力交相混杂的地方,传统的佛门并不是非常强大,因而天主教这种形式才得以乘虚而入。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占据了半壁江山。我不动宗教格局对葡萄牙人来讲自然是一件好事,但隐含着的话就是要对商业管理下手了。

    “殿下地决策果然英明,只是在下建议还是以温和的手段进行为好!”哥梅斯果然老奸巨猾,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就我十几年来的见闻来看,九州这个地方的农业和日本其他地区相比是足够发达了,甚至比我们欧洲的很多地方都要好。但是因为四面环海和远离政治、文化中心的原因,商业交流就不是那么发达了。如果殿下有意采取严厉的管制措施,不但会使本州的商人因无利可图而离开,就是欧洲商船补给港的作用也会大幅下降。把九州变成一座商业荒漠的前景。我想不是任何人所乐于见到的吧!”

    “不可否认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两害相权的话,也只能取其轻了!”我看似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向外面指了指。“外面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就是你自己的店铺也在这么干,不受控制的精良武器流向各处,甚至可能连盗贼、暴民手里也会有几只铁炮。即便是我个人取得了在九州这里的支配地位,依旧还会有人仇视我,对于大小势力的实力和动向我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可你看看现在这种局面,为了保持平稳过渡我必须卡死各方自行扩充武力的源头,迫不得已之下‘封港’也是没办法的事!”

    “封港!”哥梅斯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如果真是如此九州的海外贸易就彻底玩完了。“您……太……这……”

    我看着他涨红的老脸,因为布满的皱纹就像块晒干了的桔子皮,说句不太中听的话,真是有些担心他犯了脑溢血。

    “那……那可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了!”大约过了五分钟,哥梅斯终于开始稳定下了自己的情绪,虽然脸色依旧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但他却控制住自己没有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我注意到了您指得这是最坏的结局,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补救的办法吗?”他问到。

    “倒也不是说一定会走到这一步!”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点头,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事。“你也知道,我一贯是不主张对商业采取桎梏措施的,为了稳定治安这才不得已这样作。如果能够切实保证这些东西不落入危险分子手里的话,那么我是乐于见到九州一片兴旺的!”

    “这只怕很困难,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很难拒绝客户!”哥梅斯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到。

    “至少我要知道都是谁买了这些东西,这样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目的,然后继续静静地看着他。我并不担心他会拒绝我,和利益比起来这样良心的谴责是很容易克服的,再说这些欧洲的冒险家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过于执着“商业道德”之类的东西。

    “好吧!”他终于点了点头。“我会联络一下在九州经营军火的商人,把所有客户的交易情况定期向您出具一份报告!”

    “我对以前交易造成的程度也很感兴趣,希望你能够尽量帮我整理出来!”我微笑着继续说到。

    “这怎么可能!”哥梅斯又有些激动。

    “据我所知所有火器都是需要定期维护的,所以以前的客户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联系吧!”对他的“为难”我却不认为是多么困难的事,而且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往下实际就简单了。

    “我相信你们的服务一向是优质的,所以不会存在让顾客担心的事情。再说现在天主教在九州的下层百姓中,流传得非常广泛,您想知道一些这样‘简单’的事应该能够办得到吧!”

    这次哥梅斯更加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知道耶稣会传教士的另一个职业。不过这在我并不算什么新闻,反而是在记忆的尘封里几乎都忘记了。西班牙、葡萄牙这样的国家和英国、荷兰、威尼斯不同,没有哪个商人是没有官方背景的。

    “好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合作。

    “感谢你的帮助,那么对于九州的事情我就可以放心了!”我满意地点点头,觉得也可以给他些好处了。“对于平户我一段时间内不作大的调整,同时由你们商会,作为所有在此停靠补给南蛮商船的代理。所有事情我的奉行只和你们谈,其余的就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了……”

    这时外面的殿堂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我看了哥梅斯一眼他也是一脸困惑。我站起来走到门边向外面看了一眼,原来是我的侍从正在和一个欧裔年轻人在进行争执。

    “跟你们说了,我要见诸星殿下!”这在这时他一扭头,金黄色的头发下露出了一张白皙的脸,年龄不会超过20岁。

94、新朋友(上)

    “嗯?”外面那个年青人的话让我的心中微微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次出来表面上是我只带着随行十几个人,但实际上我在北九州这一带的谍报网早就在高速运转了,要是附近的势力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用不了两个时辰我就会知道。再说暗中还有不下二十个忍者布成的外围警戒网,如果要是发觉了有什么可疑的人,更加不可能没个反应。要是加藤段藏那样级别的忍者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那还好理解一些,可怎么会是他,一个连日本话都说不清楚的欧洲人?

    “诸星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赶快滚开!”樱井佐吉职责所在,站在那里一把按住年青人的肩膀,阻止他往里面闯。“你要是再不知道好歹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你在撒谎……对不起,我不想怀疑任何人的品德,但我真有重大的事情需要见到诸星殿下!事情非常重要……”年青人并没有被樱井佐吉吓住,至少我没有在他那对纯净的蓝眼睛里看到丝毫恐惧。他只是操着舌根子有如绷紧了发条的日语,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尽管还是没有说清楚)着自己的理由,并且坚持着想要进来见我。

    这个人的欧洲血统是不容置疑的,而且据我判断应该是中欧一带的日尔曼人。他穿着一身十分简朴的短身旅行装,脚上蹬着一双半旧的鹿皮靴,背上背着个大大的背包,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来到这里。

    “你认识他么?”我向站在身后的哥梅斯问到。

    “没见过,应该是一个刚刚下船的人!”他没有提出任何一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只是把我自己已有的判断又重复了一遍。

    我再次向他脸上看去,在那里除了坦率真诚什么也没有看到,老实说无论是从他的年龄还是表情上看,他都就是一个纯情地中学生。不过请不要误会,我以前身边的同学里可没有这种人。也就是在一些偶尔播出的台湾电视剧里才可以看到。

    “混蛋!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樱井佐吉终于愤怒了,一把将这个捣乱的家伙推了出去。论长相樱井佐吉虽然同样属于清秀型,个头还要比对方矮一些,但毕竟是个职业练武的人。

    年青人的体力果然和外貌表现出来的一样脆弱,樱井佐吉没用多大力量就使他连退了四五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地身上沾上了不少土,背包也散开了,掉出来一些东西。大多是书。

    他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收拾起散落的东西,然后背好背包再次来到了樱井佐吉的跟前。“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见到诸星殿下!”他依旧用平静并且真诚的语调要求到。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樱井佐吉终于被彻底激怒了,伸手准备去拔腰间的佩刀。

    “先等一等!”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叫住了他,虎千代从靠里的位置上走了出来。“诸星殿下可是大人物,你是凭什么断定他在这里地呢?”他向年青人问到。

    “我自然是有根据才会这样说地!”年青人并没有对虎千代的年龄感觉什么不对,而是非常认真地指着侍从们衣服胸口两侧的诸星丸标志说到。“我认得这个标记,它是诸星殿下地特征,只有诸星殿下所在的队列里才会出现这个标志。所以他一定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听了他的解释我险些笑出来。看来他是把日本的家徽和欧洲骑士的盾徽搞混了。日本的家徽在意义上更近似于欧洲的国徽,比如法国的金百合和俄国的双头鹰,但一般的欧洲人还是很难想想一个地方贵族地标记。会在大多数时候取代国家整体的标志。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虽然大多数人都明白了这个年青人莽撞的原因,不过还是由虎千代作出了解释。“虽然这确实是诸星家的标志,但是作为一个大家族,有资格带着这个标记的人就算没有一万,八千以上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加上眼下诸星家的大军正在这附近作战,你要是见到了连绵十余里的大营,那么印着这个标记铺天盖地的旗帜一定会把你吓死!”

    “原来是这样……”年青人在那里愣了半天,这才明白了自己地错误,同时不免显出了微微的失望。“看来是我误会了,我对我的失礼向诸位道歉!”他微微躬了一下身。

    “你找的是哪位诸星殿下?”看到他有些沮丧的样子。虎千代忽然又问到。

    “诸星殿下……难道还有好几位吗?”年青人用极为困惑的目光看了一下面前的这些人。

    “那当然!”虎千代严肃而又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如今的诸星家是朝廷十分倚重的大族,人丁也是相当的兴旺,因此受封官职的也有几位,能够被称为‘诸星殿下’可不止一个人。就比是……他!”他忽然一把拉住了一直在边上嘻笑着看热闹的新八郎。“他也姓诸星,是天下闻名的武将并且被朝廷受了官职(不入流),被称作诸星殿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哦?”新八郎一下子愣住了,不清楚怎么一下子牵扯上了自己。

    凭虎千代的力气自然不可能拉得动他,但是刚才的几句话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年青人很是意外,但还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除了新八郎之外所有人都觉得这越来越有意思。而且既然虎千代插了进来樱井佐吉等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是他!”看了一会之后年青人摇了摇头。

    “怎么!我就当不得‘诸星殿下’这几个字吗?”听他这么一说新八郎反而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年青人第一次出现了局促不安的表情,但这应该只是出于尴尬而非害怕。“我丝毫没有轻视您的意思,只说您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位‘诸星殿下’。虽然您的年龄和他非常接近,但和我听说过的样貌和气质有着相当大的差距。我的日语很不熟练,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表达清楚真正的意思。我对由此给您造成的伤害表示抱歉,请您原谅!”

    听了他的话很多人都笑了出来,就连我身边的哥梅斯都发出了嗤嗤的声音。年青人确实对语法没有什么研究,他说的“伤害”是欧洲的概念,而在东方大多数情况应该称之为“冒犯”。对一个地位较高的人,而且是新八郎这样一位武将,使用“伤害”一词怎么听都透着那么怪异,可面对这样一个人新八郎只能是别扭,还没法对他发作。

    “你要找的诸星殿下全称是什么?”虎千代继续问到。其实此时谁都知道这个年青人找的是我了,虎千代是想试探一下他对我了解多少。

    “应该是叫……叫……”年青人紧皱着眉头在嘴里笑声叨咕这什么,看样子就是非常费劲,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发音。“对了,应该是诸星兵部丞清氏殿下!”他终于想起来了。

    “诸星兵部丞?”这还真是个有些历史意义的称呼,就是我这八个侍从也未许全都知道。被叫作这个称呼时我顶多只能算是个地区性的武将,这个连日本话都说不利落的年青人,他是怎么知道我当年这个称呼的?

    “或许我能够帮你引见,不过我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虎千代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既然能叫出我这个名字应该有些来历。

    “我并不认识诸星殿下!”年青人非常诚实地回答到。“我在启程来日本之前,我的父亲让我来找他,说是他能够给我一些帮助!”

    “你的父亲是谁?”

    “梅因赫尔!”

    虎千代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因而回头向里间的门帘看了一眼。“那……你先和我们一起到旅店里去吧!”门帘里依旧是静悄悄的,虎千代就扭过头这样说到。

    从葡萄牙商馆出来后,我们来到了平户町东北角的一家极不起眼的客栈,这里地方虽大但不怎么上档次,一座比较宽大的院子看来更适合停放拉货的大车。不过因为现在不是销货的旺季,所以除了我们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客人。

    其实这里是我手下忍者的一个联络点儿,按理说我们是不应该住在这里的,但出于对我安全的忧虑竹中半兵卫和加藤段藏一再坚持,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这里和别处相比丝毫没有特殊之处的老板热情接待了我们,在呈上热腾腾的饭菜时,悄悄将一封折叠巧妙的信件交到我手里后,。我悄悄渺了一眼,是竹中半兵卫转来的。

    “你说你是梅因赫尔的儿子,有什么凭证吗?”我将信揣在怀里后对着那个年青人问到。

    “有,当然有!”年青人因为一直在奔波的关系,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吃过一顿饭了,见到饭菜端上来就伸手立刻准备开动。听到我这样问,急忙放下一个已经拿在手里的饭团,拉过了那只大旅行袋。

95、新朋友(下)

    我摆弄着手上的几件东西,有金、有玉、有竹、有木、有瓷,全都是当年我赠送给梅因赫尔的东西。

    他是知道我看不懂欧洲文字的,哪一种都不懂,所以就更不要说是看笔迹了。

    我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小梅因赫尔,他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管我的反应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虽然看姿势是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但是进餐的速度可是着实的不慢。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一番打量,可我怎么也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当年梅因赫尔的影子。没错,金头发、篮眼睛、白皙的皮肤,这些特征一点都没错,可说到精神气质,那简直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梅因赫尔有一幅标准军人的锐利目光,而他的目光里则是带着些许天真的热情;梅因赫尔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而他除了吃东西总是喋喋不休(有这种精神相信日语很快就能练好)地说着各种事情;梅因赫尔严肃到了古板的程度,而他带给人的却是一片阳光;梅因赫尔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块钢,而他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团暖呼呼的棉花,两父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我并不怎么饿,所以饭菜吃的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寻找着小梅因赫尔与当年那个普鲁士骑兵教练的异同点。“你父亲还好吗?”看他差不多吃完了我就问到。

    “很……很好……咕噜、咕噜……”他急忙着喝下了嘴里最后一口汤,然后擦了擦嘴说到。“承蒙您的慷慨,我们家现在在易北河畔买下了一座不小的庄园,这份产业已经足以使我们过上当地首屈一指的生活。我的父亲也已经恢复了伯爵的爵位,两个妹妹过个一两年也要出嫁了!”

    “那他现在都作些什么?”我又问到。

    “养纯种马、种玫瑰、写他在世界各地的见闻!”

    “哈、哈、哈,原来他还真的在写作了呀!”我哈哈笑了起来,这件事在他离开时就曾经提过,没想到还真的开始动笔了,这是一个说作就作地人。“这么说你们一家生活应该很不错的。那你又是为什么到日本来呢?”我微微有些奇怪地问到,当年梅因赫尔可是因为家道中落又混得不得意才过来的。

    “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就漠视别人的不幸,再说我怎么能作个混吃等死的寄生虫呢!”小梅因赫尔抬起了他那张充满阳光的脸,双目闪闪地说道:“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他自己的价值,我们要做地就是完成上帝的安排。我不需要荣誉、金钱或者向别人证明我自己,但我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说得好!”我对这个年青人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性格上比他的父亲更容易相处。“你也到当初你父亲帮助我建立的甲骑中去吧!我会吩咐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我这样说到,想来他的家学渊源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我无意从事杀戮的职业。这次我到日本来是要传播上帝的福音!”他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到。

    “咋~!”我刚喝进嘴里地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沾湿了我衣襟地前摆。其实他刚才的话里已经隐隐约约带出了这个意思,只是我怎么没想到世代簪缨的梅因赫尔家会出来一个“神棍”。“你确定没有搞错吗?你们家族不是世代都是……”我怀疑地问到。

    “我并没有丝毫藐视我祖先地意思,相反我为身为梅因赫尔家族的人感到骄傲。祖先用他们的忠诚和鲜血捍卫了这个家族的荣誉,这是一笔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财富!”说这话时他为了表示诚意,抬起右手放置在左胸心脏的位置上。“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与作‘上帝的鞭子’比起来,我更加希望来传播他的福音。虽然我才刚刚来到这里,但是已经感觉到了这里人民所承受的那种苦难,不是沉迷于众神偶像崇拜地罪恶当中而不自知。就是被罗马那些堕落虚伪的家伙假借上帝之名所欺骗。我决心在这片土地上传播纯洁的教义。把他建设成一块人间的乐土……”老实说我觉得他的话不止不是恭维,有些听起来还相当的刺耳,不过我却不能对一个虔诚的孩子较真。而对他怎么会“病”到了这个程度更为关心,因而就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决心投身这项‘伟大的事业’的呢?”

    “在我很小地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我和妹妹一直在教会的寄宿学校里……”提起了过去那些苦难的日子,小梅因赫尔并没有显出丝毫痛苦,反而是一种沐浴在“神恩”下的幸福。

    通过他的讲述我了解了大致的情形,原来当年梅因赫尔离开普鲁士时境遇非常糟糕,不得已之下三个孩子被放在一家路德宗修女院的寄宿学校里。过早失去母辛的孩子在这里重新找回了母爱,不过也使他产生了畸形的宗教狂热。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太直接的劝阻也不太合适。尽管我认为这样卓越的军人世家就此转行是一种遗憾,而且他的行为似乎有些傻,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是幸福的!

    “你作神父,你父亲同意吗?”我对梅因赫尔的态度有些怀疑,怎么可能放自己的独子出来?

    “我现在还不是神父只是一名牧师,至于我的父亲……我想我已经成年,可以作出自己的决定了!”小梅因赫尔态度坚决地说到。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他刚才给我看的那堆东西上,看来这又是一个极为老套的伦理故事:成长中的年青人有了自己的目标,不可避免的和家庭传统观念发生了碰撞。经过斗争、沟通、再斗争、再沟通之后。看来是作老子的妥协了!我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他能让那个古板的老子让步也真不简单。

    “你希望我给予你什么样的帮助呢?”我也只能这样说,总不能看着故人的孩子吃苦不闻不问吧!

    “我想做的当然是传教,可眼下在日本我能依靠的只有您!”小梅因赫尔这样说到。“我想就在九州住下来,建立一间小小的教堂。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不得不说需要求得您的保护。通过我对这里的一些初步了解,一个基督教的传播者很有可能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最多再有半年九州的战事就结束了,接着会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时期。替你建立一家教堂并提供保护都算不上什么难事,但老实说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九州虽然没有太强大的佛门势力,但是地方神社还是很有些能量的,加之罗马天主教经过三十余年的经营已经根深蒂固,你贸然插进来一定会倍感压力。再说九州人生性固执,要劝服他们可是有相当的难度!”

    “那您认为那里是最合适的地点呢?”他十分认真地问到。

    “自然是堺町了!”我理所当然地说到。“堺町是全日本第一大商港,每天往来客商无数,经济文化十分发达。再说那里由我直接管理,对于信仰的传播环境也是十分宽松。洛佩斯先生你想必也听说过吧?他也是你父亲的一个好朋友。他主持的荷兰商会已经在那里建立了一座路德宗教堂,并且具有一定的信徒基础。我相信你在那里会更容易地取得进展,而且也更便于在日本的上层社会里展开你的事业!”我诚心地提出了自己认为最恰当的建议。

    “不,我还是认为九州这里比较好!”略略地沉思了一下后,小梅因赫尔摇摇头否定了我的建议。

    “为什么?”我十分不解。

    “确实如您所说堺町是个更繁荣的地方,但未必适合一个真正的传教士!”抬起头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疑惑。“堺町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但是繁华热闹恰恰是虔诚的大敌。试想一个整天沉迷于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的牧师,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上帝赋予的职责?您说过那里已经有了一些信众,但我认为更多的人是为了信仰之外的东西而加入。而九州这里民风朴实执拗,不那么容易劝解,但正是这样的人一旦皈依我主的怀抱,那才真是一颗信仰的种子!”

    “那你可要多吃些苦头了!”见他如此坚持我无可奈何地说到。

    “作为一名我主最最谦卑的仆人,痛苦才是净化自己心灵的良方!”小梅因赫尔略带喜悦的神情说道:“如果怕受到磨难的话,我不会离开家,更不会来到日本。当然,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想去新大陆的,但是通过仔细考虑之后,觉得净化一块被魔鬼笼罩的土地,远比教育蒙昧的人更加有意义!”

    “哦!”我愣了一下,他的这种语言方式我还真是不大习惯。不过当我接触到他那清澈坚毅的眼神时心情又平和了,看来他从他老子那里还是遗传了些东西的。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轴’的人,简直比那些九州佬更加不开壳!”小梅因赫尔被带下去休息后,新八郎摇着头说到。

    “你怎么看?”我对虎千代问到。

    “尽管他有些不识时务、不懂变通,但是他这种执着的信念却是可敬的!”想了想后他又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在九州再增加一种宗教的话……似乎也并不是件坏事!”

    “嘿、嘿!”我笑了两声不置可否,拿出店老板刚刚给的那封信看了起来。

96、获悉

    信上的事情确实很重大,不然竹中半兵卫也不会这么急着让人转过来。其实不止是对我,就是在整个日本来讲,也算得上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猴子”和柴田胜家正式开战了!不过对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一件事情即使再重大,如果是早有心理准备,那么造成的冲击自然是小的多。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似乎是因为一件小事突然引发了出来。“猴子”借口织田信孝监守自盗,暗中侵夺织田本家在南近江的财产,而开始调集兵马。织田信孝和柴田自然不会认同这种指责,双方进而兵戎相见。

    初看起来这似乎是因为在南近江鱿江城清理上年赋税时,偶然引起来的小事件,在清点物资的过程中发现短少了若干,当时还有丹羽方面的人在场。虽然一切都让人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经意,但我却在里面闻到了深深的阴谋味道。

    清州会议结束还没到半年,而且我在九州的行动进行得也并不很顺利,一切看起来似乎不必着急。现在各方都在努力的积蓄力量,再加上最近一直小摩擦不断和正处在春耕的季节,柴田——信孝一方并没有太把这种程度的挑衅当成一回事,不过就是大骂了几句“猴子”贼喊捉贼,多少算是引起了几声回应。

    可是这回“猴子”的动作和以前不一样了,第一天指责、第二天谩骂、第三天就直接出兵控制了京都,紧接着出兵南近江,兵锋直指长滨城。柴田方因准备不足一片人仰马翻,丹羽、池田等人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情报来得非常及时,但是正因为如此,很多情况在这份情报送出时还并没有发生,不过现在想来已经进行到一定火候了。根据这初步的状况和我对“猴子”的了解,这件事的发生一定是早有预谋的,柴田可能要成完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这么一直沉默着似乎也不好,显得有些太假了!

    “下午我们再出去玩玩吧?”这时新八郎也吃完了,他总是比别人吃的快但时间还特别长。

    “你们自己去吧!我想写几封信……”我将信装回到信封里,得稍微作些安排。“你们看好什么东西只管去买,身上多带些钱!”

    “我是想给缘买几样礼物,也就不替你省了!”新八郎倒也坦然应承丝毫也不客气,只是看到我的样子依旧有些不满。“我们是出来散心的,你还老惦记着那些破事干嘛!你就是个操心的命。

    也不知道自己心疼自己一下。竹中大人也真是地,什么大事还值当让人巴巴地赶着送来!”

    “生就吃苦受累的命,我这辈子就这样的!”我直直身子押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叫他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有点儿累了,想着是不是先睡个午觉起来再说。“‘猴子’和柴田已经打起来了,我们的人有些紧张也完全是正常的!”我揉着眼睛说到。

    “真的!已经开始了吗?”新八郎的声音里立刻充满了兴奋。

    “嗯,两天前的事!”我点了点头,这事没必要瞒他。

    “那你让我回去吧!”几乎是在我话音刚落地同时,新八郎就兴奋地叫了起来。“这里的战争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不如让我回到近畿去。那两个人较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必是一场恶战。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作。不如赶紧让我回去也过过瘾!”

    “你,想回去?”我有些意外,他居然也看出了“猴子”和柴田之间的矛盾。

    “嗯!”他忙不迭地点头。

    “看来你是真的迫不及待了!”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对这个小舅子还是真没办法,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点儿头脑都没有。“这封信是大前天夜里写的,现在想必已经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你现在回去倒是正可以赶上,您真的想过去吗?”

    “真的、真的!”新八郎把头点得像是鸡啄米一般。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啊!”我无可奈何地冲他抖了抖手上地那封信,非常“真诚”地问道:“你可不可以不吝赐教,你回去以后要打谁?”

    “自然是……哦?”他兴奋地话头突然中断,眼神一下迷惑了起来。“是羽柴……不对,是柴田……还是羽柴……似乎柴田好些……”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不但没有想清楚眼神反而更加迷乱。“嗨!该打谁。你就直接告诉我呗!”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努力。

    “我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想向你请教嘛!”看到他的样子我几乎忍不住想要笑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在离开近畿之前我就和竹中大人商量了许多次,到底是帮着他们当中谁打谁,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搞明白,最后还有可能让他们两个一道来打我。你要是能替我想清楚那就太好了,麻烦你受累告诉我好不好?”

    “不让我回去就算了,犯不着拿这话来挤兑我!”新八郎只是在这些事情上不太走脑子,并非真的傻子。到此自然听出来我是在拿他开涮。“其实把他们两个一起揍也不错……”他还是在一边小声嘀咕到。

    “你说什么?!”我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他没想到我听到了这句话,马上摇头否认到。虽然他有时候有些发浑,但在心底里还是对我有几分畏惧地,我把这归结为劳心者制人的范畴。

    其实我并不否认他说的那个方法,是一个最最痛快的方法,但身为一个上位者如果仅从“痛快”上去考虑问题,那他的结局一定是可悲的。“歼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战法就是孙子也不会轻易采用,何况是一贯被列为下策的“攻城”呢!如果我要是采取强势直接攻击“猴子”和柴田,只怕想要“伐交”亦不可得,那么等着我的极有可能是一系列艰巨的“攻城”了。

    “主公!”伴长信和老板走了进来,这次他统领我随行地20个忍者。不过忍者的责任是在暗中保护,他怎么直接过来了。

    “有人想对主公不利,详情还是让他说吧!”不等我问,他就指着身边地老板说到。

    “哦。你说说看?”我感到一阵纳闷,难道真有人察觉我离开大军了?

    这个可能确实存在,我大营的周围肯定也有别家势力监视的忍者。不过就算是这个样子,要袭击我这三十几个人的精悍队伍并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那么恐怕就要至少一百人左右的精锐武士,可是就近的大势力如果有这样地动作,竹中半兵卫那里一定早就察觉了,怎么会反而是到了平户才被发现呢?

    “是这样地。我手下有一个人谈听到了一个消息!”老板是个情报人员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而显得有些局促。“有两个身份神秘的武士召集了几个盗贼团伙和一些失业的野武士,说是有个‘大买卖’要在明天后半夜进行。那个人出手很大方,据说已经付给了几个领头人一些定金,并要他们再多找些人!”

    “知道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吗?”我问到。

    “还不清楚,我的人根本没见过他!”老板看出我的困惑就解释道:“我那个手下是平户街上的一个地痞,今天突然有一个相熟的盗贼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参加这次的行动。我地手下觉得可能有问题就请他喝酒,然后打听出了上面地事情,不过那个盗贼好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和究竟要干什么。但是好像是主顾答应每人给10贯。并且可以先付5贯定金。那个盗贼还问我的手下能不能再多找几个人参加!”

    “他们大约能够找到多少人了?”我又问到。

    “根据附近的情况来看,最多有两百多个,多是些地痞、无赖。虽然不少人当过兵但战斗力不强,称得上野武士地根本没有几个!”

    “你先下去吧!”我打发走老板后,又对伴长信问道:“你看我们抓几个人过来,能不能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不大可能!”伴长信带着百分之九十五肯定的神情摇了摇头。“从手法上看,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手法,那些送死的人不大可能知道详细的情况。既然背后的人没有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也同样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目标就是主公。那些亡命之徒也并非是傻子,虽然他们未必把平户的松浦家放在眼里,但只怕打死他们也不敢来招惹主公的。要是他们真的知道了主公地身份,说不定就直接捉了那个‘主角’来领赏了!”

    “嗯……很有这个可能!”我点了点头。但是有些失望。

    “不过……”伴长信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的事情以前我也做过,多半是在外出时临时遇到了合适的目标。不过我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个忍者,很有可能是某个家族的重要成员!”

    “从那里看出来的?”我十分注意的问到。

    “仅定金就付出了一千多贯,忍者外出绝对不会随身带着么多钱!”

    他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好像羽柴秀长前一阵子来这里串连过毛利和龙造寺家,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即便不是他本人,也极有可能和“猴子”有着某种关系。好你个贼“猴子”,那边忙着这边还不忘照顾我!不过既然是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这边的人擅作主张。要是我把他捉住……

97、布网

    “既然他们这样的‘热情’,我们不接待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我以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笑着说到。“我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想办法把他给我‘请’来。不过此刻也说不准他会在哪儿,所以必要的准备还是要进行一下!”

    “是,请主公示下!”伴长信俯首候命。

    “让旅店老板发动手下,尽可能地打探出对方那个首脑的行止!”我抬眼看了看外面的高墙,觉得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既然他们需要人,那么就不妨利用一下。让那个暗探带着我们两个人去参加行动,不过一定要注意隐藏行迹,绝对不可打草惊蛇。另外用飞鸽传书把我们这里的情况通知竹中大人,让他秘密派些人来配合!”

    “是,属下这就去办!”他站起来这就准备出去准备。

    “等等!”我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因而叫住了他。“他们既然已经侦知了我们的住址,为什么要多等一天才行动?如果想收到迅雷不及掩耳的效果,那就应该在今夜行动才对,多等一天不但有暴露的可能,而且还给我们留出了从容布置的时间,难道这不是有点儿奇怪吗?”

    “按理说这样作是有些失策,但是属下猜测可能对方也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伴长信停住脚解释道:“平户一带多是平原,并没有什么深山密林,因而也就没有太强悍的盗贼。最多也就是十几个凑在一起偷鸡摸狗的家伙,要想凑够需要的人数并不容易。而且我们也是刚刚才到达这家客栈,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更加无法提前准备。要想较为秘密的集中人马只有两个方法,一是买通海盗、二是借用附近豪族的兵马。可前者往来的时间更长,后者附近根本没谁有如此胆量。并且他们都在我军大队的监视之下,所以如果这个人非要今晚行动的话,那么最多也就是能聚集起二三十人。而且他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发觉了他地阴谋,所以一定会力求布置得稳妥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今晚还是要加强戒备!”

    “嗯!”我觉得他说很有道理,就点头让他下去准备了。

    “是不是又有架可打了?”从刚才起新八郎就忍得很辛苦,好不容易等到伴长信出去就急匆匆地问到。

    “是啊!不过都是些小蟊贼!”我点了点头,但看到他那股兴奋劲儿又忍不住泼凉水道:“不知是些什么人,攒了一股地痞、无赖就想来动我。这要是放在战场上,你一个人骑马两个来回也就差不多了。这样的仗未必有多大的意思,你还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为好!”

    “那可是未必哦!”新八郎双眼里烁烁放光,难得的使用了一种分析问题的口吻。“外面的家伙未必就没有别的打算。说不定就还有暗藏地计划呢!刚才伴大人的话我也听了,只是说要很多好手不太可能,但未必三五个人也凑不出来。所以我说他们极有可能使个障眼法,让那些傻瓜打头阵,然后趁乱自己混进来进行刺杀!”

    “哦!”我有些惊讶,没想到新八郎还能想到这一点。不过他能想到伴长信肯定也想到了,在我身边的这20个忍者应该足够力量防守,而且事先半兵卫那里的援军也一定会赶来。再说即便退一万步讲,真有一两个出类拔萃的刺客突然出现,暗中的蜃千夜三姐妹也可保万全了。

    想着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院子。六七个岗哨稀疏地散布在各处。而新八郎此刻已经抽出佩刀自己地擦拭了起来。“你们今天下午和明天派几个人出去转转,不然就显得有准备了!”我对樱井佐吉吩咐到。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平静的几乎让人觉得有些无聊。除了几个被安排作烟幕的人分批去平户街上转悠了几圈之外,其他人在吃喝休息之外,就是安静的准备武器。

    其实敌人论起实力实在是不堪一击,但是这种被袭击的事情比不得正式地战场,出现意外地可能性也更高些。我的心情也稍稍有点儿激动,难不成真是“猴子”忍不住直接动手了?

    到了第二天傍擦黑的时候,十几个“农夫”推着一两装满蔬菜地大车进了客栈的院子。领头的大汉一边抱怨路上坏了车轮所耽误的时间,一边吆喝着他的伙计赶快把货物卸下来。他的声音非常大,以致即便在墙外也可以听到。

    我站在大屋的廊檐下,看着他们嘈杂的忙碌。在他们身后客栈的大门随着落下的太阳缓缓关上了。

    樱井佐吉对他们地嘈杂非常不满,大声地呵斥了为首的大汉几句。一个平民自然不敢在武士老爷面前耿直,大汉不断鞠躬陪笑并道着歉。樱井佐吉却也没有太难为他,训斥了几句就把他带到了我的面前。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我并不习惯扯着嗓子说话,所以就用正常的语调问到。

    “一切就绪,请主公放心!”大汉也一改愚鲁的神态,变成了精明强干的神色。

    “进来吧!”说完我率先走回了房间。

    大汉和樱井佐吉一起随我来到了屋里,摘掉帽子后露出了石川忠纲那张留着络腮胡子的脸。“临行之前竹中大人一再交代,请主公万万保重!”他略显担忧地说到。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几个不知死活的草寇而已!”我挥了挥手里地折扇,显得信心满满。“我们的对手会忙不迭地使出这种手段,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说明他们等不及想要狗急跳墙了。挫败这次阴谋并不困难,我现在想得是怎么查出对手并找到证据,这才能让我们掌握更大的主动!”

    “这次楠木大人和我带来了三百忍军,聚歼这些匪徒毫无问题!”石川忠纲说道:“一接到主公的传信,竹中大人就令我等飞马赶来,今天中午就到了东面10里外的一片树林。楠木大人和我商量,为避免打草惊蛇让我先化装进来保护主公!”

    这时外面的那辆大车也已经清理好,卸下了蔬菜后露出了几只长条大木箱,由几个农夫打扮的人抬着进了屋。打开盖子后,烛光下映照出了里面装着的铁炮。

    我不禁暗暗点头,竹中半兵卫考虑得确实周到,这种昏天黑地的巷战中,忍军确实是最好的兵种,铁炮也确实是最据威慑力的武器。

    虽然这次我随行的护卫每人也带着一只短筒铁炮,但是一来数量较少,在几百人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二来短筒铁炮的性能也不是那么理想。

    这种短筒铁炮因为枪身太短,无法安装内膛引发的装置,所以只能还是采用火绳触发引信的方式,虽然也可以使用纸包子弹,但是不但威力小射程也近了许多。这种东西的优势在于突发性,同时用这种稀缺的东西装备卫队可以唬不少人。

    “光成现在在哪里,你们是怎么约定的?”我示意抬下去分配给侍从和忍者,同时问到。

    “戌时前后楠木大人会带着人悄悄潜入镇子,封锁住各个路口。一旦那些家伙出现,就会堵住他们所有退路!”石川忠纲报告到。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三百个守在暗处打黑枪的忍军足以控制平户的局势,不过从侧面上说,这些人的行动安排的也确实草率了些。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日本最高权力宝座的有力竞争者,即便是出行也不可能全无防备,怎么能这么瞧不起人呢!

    “重治确定毛利和岛津没有大动作吗?”我再次确定了一句,在这附近可能有计划对我不利的似乎只有这两家了。

    “竹中大人让加藤大人再三核实过,他们除了用来监视我军的忍者之外,没有动用过大规模的秘密部队!”石川忠纲十分肯定地说到。

    “嗯!”我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确实是谁的突发之举了。那么我作出的安排应该已经够了,现在就是等着揪住那只幕后的“黑手”。

    “主公!”稍停了片刻,樱井佐吉有些惴惴地说道:“现在敌暗我明情况复杂,很多情况我们还不掌握。虽然楠木和石川两位大人已经进行了周密的部署,但也不是没有万一的可能。为了诸星家的千秋大业,为臣恳请主公化装以掩藏身份!”

    “你的意思是用‘影武者’……”我低头沉吟到。

    “樱井大人这也是一片公心,还请主公体谅!”石川忠纲也如是说,因为级别最高的楠木光成在外面指挥,所以他的压力不小。

    “这么几个小蟊贼就吓得藏头露尾,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新八郎在靠里的位置上一边擦拭佩刀一边说到。这个家伙现在通常是很少说话,但是只要说了就不是那么好听。

    “不必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我这样说到。刚才我还真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是在看到虎千代盯着我的目光时就坚定了信心。我又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天花板,感觉蜃千夜三姐妹就在这个房间里。

98、业余者的悲哀

    “主公……主公……”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叫我,虽然不大但很很清晰。“已经凌晨两点了,快到时候了!”确实有人在叫我。

    “嗯?”我一下子变得清醒了些,但依旧觉得脑子倦倦的,身上暖暖的。“已经到时间了吗?”我一抬头差点儿碰着樱井佐吉的鼻子。

    “是!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大家都准备好了!”樱井佐吉报告到。

    “哦!”这时我才注意到,黑洞洞的屋子里静静地坐着几个人。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借着从窗子里射进来的清冷月光大概还能看清楚。低头看了看,我的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而虎千代则依旧在旁边边睡得呼呼有声。我记得我是一直在和石川他们几个聊天等待的,不知怎么的竟然睡着了!

    “还真是爷俩,这种时候也能睡得着!”新八郎在一边嗤嗤地笑到。

    “主公真是有大将风度,这等小战自不会放在眼那!”石川忠纲则是轻轻地说到,他坐的位置最为靠外。十多年来的武士生涯的磨砺,使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当年那个大盗的影子,真是越来越像个武士了。

    我低头替虎千代往上拉了拉毯子,他低声呢喃了两句翻个身又睡了。看着他我忽然有些想笑,居然如今我也像个孩子一样居然睡着了。“那边的动静怎么样了?”我头也不抬地问到。

    “刚刚传信说他们聚集在了镇南口外,想来很快就要过来了!”伴长信在另一侧回答到。

    “哦,已经聚起来了吗!”我停住手,抬起头看着他黑暗中的身影。“我们的‘大鱼’游出来了吗?”

    “还没有!”他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可能是摇了一下头。“我派进去的两个人都是高手,在里面掩藏的也很好。后半晌的时候有一个人赶过来,并且一直在和几个盗贼首领秘密商议这什么。不过根据我的人观察并回报,那应该也是个烟幕,虽然气势很足但不会是条‘大鱼’。恐怕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浮出头来的!”

    “会不会就此缩回去呢?”我有些担心。要不是想搞清楚事情地真相,我才不会和他们“玩”呢!

    “却也未必!”这时石川忠纲却又插话进来。“能够在主公一下榻就着手准备,这至少就说明了两点:第一、他是从大营一路跟踪主公过来的;第二、这个人十分的有决断。综合这两点来看,除了他是和主公有密切关联的大势力没有别的解释。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既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笔赌注,起码要亲眼看到个结果,不然往下就有可能失掉了百年难遇的良机!”

    “为臣也赞同石川大人的这个看法!”伴长信也在一边点头,这回这两个数十年地老对手居然观点一致。

    “哦……”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心里稍稍塌实了些。不过又升起了丝丝的期待。

    “来了!”樱井佐吉突然出声提醒到。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察觉了,因为从南面大约是镇口的方向传来了狗叫声。没错,就是狗叫声!开始是一两只,接着逐渐蔓延引发了全镇的大吠。一座原本只有在西北角娱乐区还有些人声的安静小镇,逐渐变得喧哗了起来。

    此时的月亮已经向着西面偏斜了下去,更多的光辉洒进了我们这间屋子,借着越来越明亮的光芒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其他人的脸。石川忠纲和伴长信在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一起神情古怪地看向了我,眼睛里的神情非常清晰:“真***够业余地!”

    且不说忍者和高明地盗贼都有对付狗的手段,就稍微有点常识袭击我们这里也用不到穿过半个镇子吧?我现在怀疑那个策划者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打算。或者就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怎……怎么了?”虎千代半支起身揉着眼睛问到。连他都被吵醒了。

    “可以醒醒了,我们随时可能进行战斗!”我这样对他说到。

    其实这也是我乐于接受这场“游戏”地原因,出战九州以来他还没有在近距离上看到过敌人。今天的这种方式也许真的不错。

    “真的!”虎千代立刻睡意全消,伸手拿起了身边的短筒铁炮,不过并没有忘记枪口朝上不冲着人。

    我无声地笑了笑,这孩子对待战争的态度更多地遗传了他母亲那一方的基因,更确切地说有些像新八郎了。不知道这算好算坏,可能他这种性格更适合作一名战将,不过随着历史的进程他也可能赶不上什么了。

    既然这些拼凑起来的袭击者没有什么顾忌和章法,所以在速度上就显得很快。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的光景,他们就来到了大门前,并且似乎试探着推挤着正面地大门。

    “什么人?”樱井佐吉在低低地喝问了一声。同时我也听到了在屋后地走廊卫有两声严厉的低语。难难道说真是烟幕过后令藏着杀机,看来真有可能是一次详尽周密的计划。

    后面的拉门打开后,两名忍者带了一个人进来,居然是我一直没有管他的小梅因赫尔。“你怎么起来了?”我奇怪地问到。

    “殿下!外面的声音如此吵闹,请问是不是遭到了强盗的袭击?”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到。

    我不禁为这些袭击者感到悲哀,居然还没开始就惊动了如此多的人。“不是普通的强盗,而是一次针对我个人地袭击。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所以你尽可以回去休息。哦,如果太吵就把耳朵堵上!”我轻松地回答到。

    “作为一个上帝的仆人。我不能坐视邪恶在眼前发生还不闻不问,请允许我参加这场战斗!”他带着满腔宗教的虔诚说到。

    “随你吧!”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他矫情,向着边上的角落里指了指。

    他安静地走过去坐在那里,那两个忍者也在伴长信的示意下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大门上了三道门栓,又用两根原木从后面顶住,虽说算不得特别结实,但是仅靠几十个人从外面心不同力不齐的挤撞,那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开的。外面的人经过一番“努力”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似乎又在想别的办法。

    大约又过了七八分钟,几架梯子搭在了大门两侧的墙头位置,墙外的嘈杂声猛地又大了些,可能是在决定由谁来担任首攻这个“荣誉”。我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出了屋门。

    “主公,请小心!”樱井佐吉提醒到。

    “我要是连这些人都不敢面对,那么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好了!”我忿忿地说到,但脚步也停在了外廊上。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跟着走了出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后面和两侧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巡视的工作由十几个忍者负责。其他人都在前面,八名近卫武士成一排站在廊下,再外面是十个忍军,每人手里此刻都拿着一只铁炮。

    “别用铁炮,用弓箭射登上墙头的人!”我看到忍军和近卫武士已经端起铁炮开始向墙头瞄准,急忙阻止到。估计只要铁炮一响这些人就得作鸟兽散,躲进平户的大街小巷还真是件麻烦事。

    我这次出来并没有随身带上弓箭,石川忠纲的忍军也没有预备,但是这个联络点儿的库房里倒是阴错阳差地存有五把长弓,还有两斛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的羽箭。用这玩意儿倒是可以坚定外面那些人的信心,因而也被摆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是!”五名武士立刻放下铁炮拿起长弓,搭上羽箭向指向墙头。这时吵嚷中已经有六七个身影出现在那里,接着月光看的相当清楚。

    “嗖、嗖、嗖……”在我示意之后弓弦发出了几声轻响,轻巧的羽箭飞向了墙头的目标。因为自始至终我们这里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所以袭击者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啊!”

    “妈呀!”

    五支羽箭有四支命中了目标,但除了一支命中脑袋外其他都是射在肩头一类的位置。不过惨叫声中登上墙头的黑影却全都掉了下去,接着就是惨叫声又在墙下响起,可能是砸着下面的人了。

    我不经意地撇了站在左前方的安田国信一眼,他沉静的站在那里弓上又搭起了一支箭,不过并没有拉开。我不禁暗暗点头,刚才命中敌人脑袋的那支箭就是他射出的。

    突如其来的伤害使外面的人乱了一阵子,但是慢慢地又平复了下来,可能是在对伤害的程度进行了一番评估之后,即便是有了准备的“猎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是已经被发现(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就索性放开,又过了1盼钟之后大门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真想不到,他们居然还带着擂木!”敌人的充分准备多少让我感到有几分意外。

    “回禀主公,这些家伙只怕是把哪家民房的房梁或者柱子拆了!”石川忠纲非常“严肃”地说到。

    不过怎么说袭击者们也算找到了相对趁手的工具,在撞击了两分钟后终于有了成果,经过一个阶段的摇摇欲坠后两扇大门轰然倒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只怕平户町除了植物人外都已经醒了。

    袭击者怀着兴奋的心情冲进院子里,不知道被许下来什么好处而显得有些争先恐后。可一进入院子前面的二十几个人就停下了脚步,不过还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移动。

    正前方,二十只铁炮正张着黑洞洞的枪口等在那里……

99、被抛弃的罪人啊!

    作为经常接触南蛮商人的九州平户人,有很多还在各家大名的部队当过兵,自然知道铁炮是个什么东西!

    刀剑毕竟是使用的千百年的家什,生生死死是什么道理谁都清楚,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大不了的!铁炮这玩意儿可不一样,轰隆一声就送掉了性命,真是不明白这东西附上了什么鬼神,死后不会魂飞魄散吧?不要觉得可笑,在教育不发达什么都用迷信解释的年代,有这种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

    面对大门后前后拥挤乱作一团的一大群人,我微笑着缓缓抬起了右手。“射击!”我的手随之落下。

    “砰、砰、砰……”一阵短促的轰响之后刺鼻的硝烟腾起,惊叫和哀嚎立刻响了起来,三十步的距离正合适,完全可以使铁炮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一个人的脑袋被打碎了,就像一只被大力士用棒球棍袭击了的西瓜,颅骨的碎片和脑浆伴着血雾腾起了一大片,身后几个人惊恐的脸上沾满了这些东西。

    有两个人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一个打穿了肺叶,另一个肠子流了出来。然而这样的伤使人不得就死,在地上哀嚎翻滚把血迹溅洒出了更大的面积。

    “呜~!”石川忠纲抬起还在冒着袅袅硝烟的枪口吹了一下,嘿嘿笑着说道:“干掉了八个,废了五个,还是这样近距离的效果最好!”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看身边的虎千代。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攥着短筒铁炮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冲啊!他们没有时间装上弹药了!”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袭击者的人群中响起,相当大也相当洪亮,看样子底气非常的足。

    “嗡!”能够来这里的大多是些亡命之徒,最初地恐惧过后多少恢复了些冷静,听到这个提醒还真有三十几个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后面的大部队也随后跟上,不过脚步多少要慢些。

    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这么短的时间上铁炮不可能完成装填再次发射,即便是我的新式铁炮也不行。袭击者们似乎看到了希望,因为面前的敌人甚至没有拔出刀来。

    近卫武士和忍军确实没有拔刀,也没有对手中的铁炮进行装填,他们只不过是~~放下手中的铁炮从旁边又拿起了另外一只。

    “砰、砰、砰……”又是一阵同样地轰鸣,这回硝烟直接笼罩了前面的几十个人。这回的震撼再次造成了一阵迟疑和混乱,但是我的部下却没有再给他们重新组织进攻的机会。

    “杀!”樱井佐吉抽出佩刀一声大吼跳了出去,和另外八名近卫武士站成了一排。九柄用于马战也毫不逊色的加重太刀闪着寒光举了起来。在下一刻齐齐地劈进了硝烟当中。

    “进!”石川忠纲的低喝声中十名忍军分成了两组,从两侧逼了上去。他们从背后抽出的打刀比通常的要直,也更加显得精巧,半猫着腰狠狠地从两侧向硝烟中刺去。

    在一阵噼里啪喳和咋咋的声音过后,硝烟终于再次散去了,愣在后面地袭击者们终于发现,这次地情况竟然比上次还要糟糕。这回已经没有可以继续站着的人了,甚至连可以发出哼哼的人都没有了,而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十几具尸体。

    “怎么会是这样呢?不就是几个杀人越货地野武士吗?怎么黑吃黑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大多数袭击者脑子里都是这样想着,似乎自己还在梦里。可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还没怎么的自己这方面已经损失三成的人员了。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地搜索、观察着。截止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非常正常,甚至有些太正常了。这些家伙表现出来的能力和他们的身份大致相符。但不该是这样就完了,怎么也该有些别的东西才对!

    我没有作出什么表示或者下达新地命令,那么一切就应该继续进行下去,在石川忠纲和樱井佐吉的带领下,近卫武士和忍军挥刀杀了过去。

    敌人一方此刻正是惊恐错愕的时候,再一受到打击就既有可能崩溃,不过此时大部分的人已经涌进大门,聚集在院中的位置上,想必此时楠木光成的已经堵住了外面的路口,只要我们打垮这些人的信念就算大功告成了。

    “和他们拼了!”人群中忽然有人车撤嗓子大喊了一声。原本慌乱的人群立刻变得疯狂了起来。人有时就是这样一种奇怪地动物,需要别人替自己作出决定,哪怕是一个把自己引向深渊的决定。

    因为此刻的情形太乱了,我无法分辨出这到底是不是刚才那个鼓动进攻的声音,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一网里应该有“鱼”。

    在可以划归为“恶党”的群体里这些人的武器算是不错的,居然正式的刀和短枪各占到了一半。不过因为他们密匝匝挤在一起的原因,人数上的优势并不容易发挥,前面人阻挡下后面人大多只能束手束脚地看着。相反我这边二十来人倒是发挥了全部战力。转瞬之间就又把十几个敌人砍翻在地。

    “杀!”忽然一声呼喝爆出,一名匪徒猛地撞出群体不顾生死地向一名忍军扑来。他本人固然被忍者刀穿胸而死,但是却也正因为如此那个杀死他的忍军不但刀被一时锁住,人也被顶得连退了三步。

    这时一个大汉跟着从那个缺口里闯了出来,边上的安田国信眼明手快地一刀砍去,刀锋直奔大汉的颈部。大汉反手一刀毫不匆忙,居然不但磕开了安田国信的攻击,反而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众人这时才明白,刚才那个倒霉的家伙是被他从后面推出来的。

    安田国信受伤之后又连着和他对了两刀,火星四溅中被震得一溜摇晃。樱井佐吉见到这种情况急忙赶上前去相助,但是阵型已经被打乱了。

    袭击者的人数优势终于显露了一些,但是我的人除了安田国信和另外两个人受了轻伤之外并没有进一步的损失。长期协同作战形成地默契此时发挥了作用,他们或三或四地组合在一起,依旧在大量杀伤着敌人。

    也有一些聪明的家伙。企图绕过混乱的区域直接攻击我这个目标。但是他们当中没有谁能如愿,伴长信和他手下的忍者用暗器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打倒在地。也有个别运气好的家伙来到了近前,但是都被石川忠纲的刀解决掉了。新八郎甚至没有出手,或者说这种档次的对手令他有些兴趣缺缺。

    唯一吃紧地地方是安田国信、樱井佐吉与那个大汉的对决,左劈右挡之下那个大汉居然不落下风。虽然是以一敌二的局面,大汉凭借着刀法精湛和力量强猛,经常把两个对手逼得左支右拙,看得出来这是个高手。

    “这个人就是幕后的主使吗?”我一时无法确定。从各个方面看此人都更像是个猛将,而非一个阴谋的策划者。不过我可以肯定地是他至少是个重要“棋子”,活捉他应该是能够有突破的。

    “让我来!”新八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目标,兴奋地抽出佩刀冲向那个大汉。“你们都躲开!”他对樱井佐吉和安田国信说到。

    “当啷!”大汉毫不犹豫地迎向了新的对手,挥刀一个力劈华山想要迅速解决问题。不过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回击的力量,自己手中刀反而像是要出手地感觉。

    “痛快!”新八郎周身地血液沸腾了起来,手中唰唰唰连环三刀劈了出去。

    大汉可能受到了震动,一下子也明白了与对方之间的实力差距,不过他显然也是个有决断的人,身随刀走迎了上去。

    这回地两刀相交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大汉居然是飞刀出手然后企图撞到新八郎的怀里。不过新八郎也不白给。他的头脑几乎全部用在了武艺上面,见到这种情况推刀一顶,刀柄就重重撞在了大汉的心窝上。

    “咋……!”大汉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向后摔了出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突发情况吸引过去了的时候,一个淡淡的身影幽灵般向我袭来。伴长信最先发现了这个人,但是因为这个影子一直把自己置身在纷乱人体的掩藏之中,一时也没有办法出手。

    “终于来了!”我在心里笑了起来,终于让我等到了。

    “砰!”就在我满心得意的时候,一个突发地状况令我有些措手不及。

    虎千代手里的短筒铁炮冒起了清烟,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胸口被开了个大洞。而此刻他的四肢各被钉上了一枚羽毛状的飞刀,身形实际上已经停了下来。

    “抓住那个人!”此刻的形势已经不容我多想,急忙命令控制住那个大汉。

    “已经自尽了!”我还是说晚了。樱井佐吉翻过那个身体,只见心脏处插着一把匕首。

    战斗终于停止了。幸存的七十几个俘虏抱着脑袋蹲在墙角里,而楠木光成带来的几百个忍军正在依次鉴别着他们的身份。没有出我所料,这里面不再有有价值地货色。

    “干得不错!”我拍着虎千代的肩膀称赞到,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我只能这样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想回去休息一下。

    “恭喜殿下,您一如既往的再次取得了胜利!”小梅因赫尔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

    “你的胆量不错,也回去歇歇吧!”我鼓励地说到,尽管为了不让他出来捣乱反而牵扯了我一些人力。

    “我想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去看看这些罪人!”没想到他的蓝眼睛居然不见丝毫困意。“这些被上帝抛弃的罪人也应该得到救赎。我想能够尽一份力!”

    “随你吧!”我已经抑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抛弃这些罪人的只怕不是‘上帝’!”我轻轻嘀咕了一声。

100、进行中的赛跑(上)

    天正九年(1581)的七月,看来又是一个平淡的月份,虽然还差几天没有过完,但是看样子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了。不过之前的几个月倒是着实忙乱了一番,现在来歇歇这么一段倒也是不是件坏事。我此刻已经不在筑前了,而是率领诸星——大友——北九州联军八万之众,驻扎在日向南部的崇山峻岭当中。

    平户的风暴没有给我造成什么风险,甚至连虚惊都谈不上,不过因为虎千代突如其来的那一枪,把所有线索都打断了。事后经过伴长信和小梅因赫尔(传教)的双重折磨,被俘的虾兵蟹将交代:他们被几个我的“仇家”雇佣前来报仇,至于对方的身份他们并不清楚,只是说是一个身材瘦消的武士,那两个最后死掉的家伙也是他派来的!

    这样的结果虽不能让人满意但也就到头了,经新八郎、石川忠纲、伴长信三个证实,那两个人使用的是九州的武艺,这和俘虏们九州口音的口供也对得上。我还是没有和那几个对头对上号,谁都像谁又都含糊!

    我由平户回到筑前后不久,对毛利家的战争就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忍者的潜入之下一座城池被突破了,防御的链条猛然断开。最要命的是这个漏洞直接导致了海上补给线的被切断,滞留筑前的12000人成了孤军。

    “猴子”派来羽柴秀长出面调停,虽然他自己和柴田胜家的战事进行到了紧要关头。这既是为自己的盟友保存有生力量,又是在对我的态度进行试探,如果我要是一意孤行废掉这支毛利家的人马,只怕他的心里也就有数了。

    经过反复思考之后我决定给他这个“面子”,不过却也不能坐失眼前的机会,条件明确而且简单:毛利家交出五万贯战争赔款和辖下各路水军的七百余条船只!毛利家虽说肉疼欲死,但为了12000名将士的生命又不得不答应。

    除了挑出一百七十余条最新最好地战船赏赐给九鬼嘉隆之外,我命令把其余的船只统统拖到了筑前志贺岛的海滩上。望着那熊熊燃起的大火我满心喜悦。此后三年之内九州与四国再不可能遭到来自本州的攻击了,而我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准备三年的时间。

    没了水军的毛利家再没什么可担心的,我遂率大军南下讨伐岛津,仅在肥前、筑前、丰前三国留下了2000人防守。既然已经全无后顾之忧,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和岛津兄弟“讨论”些问题了。

    岛津义久亲率25000兵马前来抵挡,分兵驻守堵住了日向至肥后一线所有地山间通道,每一个城堡都驻有足够多的部队,看来他也是想学习吉川元春的作法。不过还不止此。岛津岁久坐镇内城防御着大隅和萨摩的海面。虽然以他的兵力已经不可能作到御敌于国门之外,但是适当的内迁人口,还是可以把登陆敌军的侵害降低到最小,看来是上次我那次不成功的两栖登陆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震撼。

    不过我也并没有打算故技重施,同样没有彻底毁灭掉岛津家的打算,但是为了彻底打掉岛津家地气焰,我要给他们造成一系列打击,同时打垮所有九州人地骄傲,让他们安安心心接受我这个外来人的统治。

    在崇山峻岭的每一座险关隘口外面,都有我一支数量上绝对优势地部队在伺机进攻。忍军和忍者的各种袭扰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以致岛津军每天过的都是枕戈待旦的日子。我自己也来到了岩剑城下,岛津义久此刻就在城里面。

    除此之外我命令刚刚得到补充的九鬼嘉隆干起了他的本行,五百多条船散开在大隅、萨摩外海进行骚扰。同时还切断了岛津家一切的对外联系。原本岛津岁久还打算出动水军予以反击,但在被等在外海的诸星铁甲舰教训了一顿后,也就再也不声不响了。

    在日本水军和海盗这两个词基本是通用的,九鬼嘉隆在我的直接授意下恢复了绿林本色,小至几十大到上千人地熊野水军几乎每天都要光顾萨摩和大隅,有时甚至上岸深入数十里远。他们这些人不光抢走各种财物,烧毁的除了房屋之外还有田里的庄稼。

    岛津家的粮食储备在持续的减少当中,我每天都在计算着他们还能坚持多长的时间。所以我一点而都不着急,也更加有精力关注一下别的事情。

    我此刻就悠闲地坐在自己的大帐里,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合上“书”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是看完了。编纂这些东西地人真是缺乏艺术性,居然写出了这么多如此乏味的东西,看来以后应该给他们办一个写作培训班。

    我站起来踱到大帐的门口,抬头着山峰和林木掩映间的岩剑城,老实说这里的景致真是不错,如果我会画油画的话一定会把它画下来。不过刚才那本“书”的影响还没有消除,我现在脑子里想的满是那里面的东西。别看厚厚的那么一摞,但归根起来却很简单:继明智光秀之后,柴田胜家也死了!

    可能柴田胜家到死也没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论实力柴田胜家要胜过羽柴秀吉,但是不知怎么竟然一败涂地不可收拾,不要说那强大的同盟力量,就是他自己的力量似乎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羽柴秀吉引两万精兵猛攻柴田胜家,胜家的养子胜丰因与胜家的爱将佐久间盛政不和,投向羽柴一方并交出了守备的长滨城。柴田胜家仓促之间率领两万七千人前往迎战,在越前和北近江的交界处与羽柴军相遇。

    初次交战因为兵力上的优势柴田军略站上风,但是就在战斗进入到第三天双方筋疲力尽时,中川清秀、高山重友、桑山重晴、筒井顺庆率军一万三千生力军加入羽柴一方。霎时间强弱逆转,柴田军一败涂地,大将佐久间盛政、不破胜光、德山秀现、山路将监均战死,柴田胜家仅带不足三千人逃回北之庄城。羽柴秀吉以十几倍的优势兵力展开最后的攻击,北之庄城落,柴田胜家自尽。

    这一战中羽柴秀吉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前后仅用了12天就彻底解决了问题。柴田胜家的力量并没有来得及调动,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当时前田利家和金森长近因为正在和被柴田胜家启用的佐佐成政闹领地纠纷,所以并没有出兵参战;歧埠的织田信孝倒是想出兵帮助,不过他自己也遭到了尾张的织田信雄攻击;德川家康当时正忙着吞并明智光秀遗留下来的甲斐、信浓两国,只来得及以三千兵马进攻尾张,虽然因织田信雄不在而很快占领了尾张半国,但是时间上也已经不赶趟了;北伊势的沌川一益和他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刚刚打到尾张;至于说到北条和上杉,可能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呢!

    柴田胜家和“猴子”都给池田恒兴去了信,但是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丹羽长秀倒是在病中派出调停的使者,可是在“猴子”刻意的耽搁中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据说听到柴田胜家的死讯后,丹羽长秀连着吐了两口血,病情益发的恶化了。

    “猴子”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会罢手,囚禁了织田信孝并自己控制了南近江,理由是织田信孝勾结外敌图谋不轨,证据就是德川家康为了援助他而进攻了尾张。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公无私”,他旋即又把织田信孝交给了信雄看押。

    前田利家、金森长近还有其他一些人,肯定是对“猴子”的作为有一定看法的,但是面对上杉、北条、德川有可能联合进攻的局面,他们选择沉默了下来。更加上“猴子”再次驱逐佐佐成政等一些明显照顾他们利益的作法,织田旧领的东部地区在逐渐恢复平静当中。倒霉的还有施川一益,他的领地被削减到了五千石。

    面对这种局面德川家康不得不退出了尾张,但是和北条氏政结成了正式的同盟,上杉景胜和北条家的关系也在迅速修复当中。这个同盟已经可以动员十万以上的兵力,他们密切注意着近畿情况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在之前的三个月中陆陆续续发生的,“猴子”以近畿新霸主的面目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尽管出于“谦虚”的原因他保持着低调,但在下面的动作可是一点儿也不慢。

    我扭头看了看摆在案头的那本“书”,之所以这么厚是因为加上了许多分析和证据的说明。

    “猴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但是黑田官兵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能掌握七成,所以对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还是不无担心。

    “主公,那份文件您看完了吗?”这时竹中半兵卫来了,是来问我对那本“书”的看法了。

    “刚看完!“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想来此时‘猴子’已经开始准备对付我了,他进行得怎么样?”

    “还没有这么急,现在他正在谋求大义的名份!”竹中半兵卫看出我的烦恼,就把语气放缓了些。“主公和柴田不能相比,此刻他还没有力量对付主公。据我估计他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的准备,那时才有可能做到他自认为的‘有把握’!”

    “为什么?“我继续揉着太阳穴。

101、进行中的赛跑(下)

    “首先主公并没有参予中枢事务,他要攻击主公几乎是找不到借口!”竹中半兵卫自信地说到。

    我没有说话,走回到书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同时伸手示意让他也坐下来。老实说我并不认为这时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理由,在这个时代里并不是每个大名都像我这么在乎借口和名份。“猴子”攻击柴田胜家理由就那么站得住脚吗?好像也未必就见得。

    “一般来讲羽柴殿下是不那么‘讲究’,但是这也得分天时、地利和对谁!”我这么简单的想法自然能够被他看出来,因而笑了笑解释道:“依照这位羽柴殿下的为人,如果可能的话,甚至会毫不犹豫地亲手过来掐死主公您,但是眼前他却不得不强压下这股怨念,因而对您的仇恨只怕会更加强烈!”

    “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我随口开出了一句玩笑。

    “对主公他还只是想想,要是别人说不定就直接动手了!”这回我的玩笑态度很明显,因而他也补了一句。“其实不止是他对主公,甚至不止是羽柴殿下。无论谁处在距离天下至尊宝座一步之遥的位置上,看着阻挡自己的人恐怕都会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现在他还拿主公没办法,这才不得不陪着笑脸隐忍至此!”

    我点了点头,想起了前两天羽柴秀长再次到来的情景。他向我祝贺了九州作战的胜利和感谢我在对毛利家这件事情上所给的面子,并对近畿“不得已”发生的内战表示出痛心疾首,之所以对柴田胜家痛下杀手实在是为了织田家的大业,他哥哥也是含泪下了这个决心。当然,结果现在看来还是好的,起码制止了织田家全面的分裂。

    另外羽柴秀长还表示:现在织田家正是困难的时期,他哥哥非常希望我能够尽快地赶回去共度难关!一切还是大家同心协力的好,这样也有利于消除谣言稳定人心。

    我对近畿地事态表示了自己的关注,在得到他的解释后我除了感到遗憾外也表达出了理解的意思。至于说到返回近畿的事情我的回答是很快,解决这里的事情还需要几个月吧!

    “如此就太好了,我将把您的这番意思如实上报给朝廷和三法师殿下!”他满怀“喜悦”地说到。

    我看着面前地这个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当年那个文静、腼腆少年的影子。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看来一切真是变了。我自己也变了,变得很厉害!

    “怎么见得羽柴秀吉就不会用对付柴田胜家的法子,再来对付我呢?”收拢了思绪我继续问到。

    “其实主公已经是成竹在胸,自然不用我再多说什么!”竹中半兵卫虽然这样说,可还是解释道:“如今毛利家的水军已经被主公毁掉。羽柴就无法对主公形成致命一击,而要想在长期对战中取得优势,就必须掌握大义的名份,要让人挑不出毛病。不然那些织田家重要家臣就不会听他的,而且这对他又是致命的。而主公现在并不参加织田家的中枢事务,要想挑主公‘过硬’的错误并不容易!”

    “还有前田、金森等原属柴田一方地尾张旧臣,他并不能保证这些人不直接站出来我对吗?”我摸着下巴看向门外,那里地岩剑城依旧在苍松翠柏间巍然屹立。

    “正是这样!”竹中半兵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打掉了柴田胜家,囚禁了织田信孝。但是羽柴秀吉现在依然还不是织田家的掌舵人。他还缺少一个名份。现在他还不足以挑战主公,要做的事情就抓紧时间准备!”

    “你说‘猴子’要是感觉没有把握地话,那么他会怎么作!”我下意识地问到。

    “在努力增加自己实力的同时。对主公使阴谋!”竹中半兵卫非常肯定地回答到。其实看样子他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停住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没有接这个茬。“想来他在我们这边的活动已经加紧了,没什么问题吧?”对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一直在关注着,但还是不十分放心。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稍有不测就是一个灭顶之灾。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们所有接触过的人我们都严密监视了!”竹中半兵卫回答到,作为一个生性谨慎的人他对于反间之类的计策一向敏感。

    “那就好,那就好……”我有些怅然地连说了好几遍,不过并没有说出究竟好什么。也许这已经包含一切了。“这说不定对我们也是一个机会,借此可以看出究竟谁是我们阵营内部的不坚定分子。

    好好盯住那些人,先不要惊动他们,把他们的反应都详细记录下来,并制定相应地对策。在我们和‘猴子’决战时,这些问题都要一并解决!”

    “是!”竹中半兵卫答应了一声,之后就会去毫无保留的执行。

    “东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猴子’在那边的进展顺利吗?”我又问到。

    “进行的非常快,几乎是和我们具有相同的速度。所差的不过他们公开我们隐蔽!”他显得有几分担忧,再次张嘴似乎想要问些什么。

    “这没关系,甚至已经相当好了!”我抢先说到,并且笑了起来。“东部的地方是织田家的发迹之处,眼下是抵挡东国联盟地防波堤,我并不指望他们加入我一方同‘猴子’作战,只要能够抵挡东国联盟可能的进攻就好!”

    “也许主公您不这样想,但是羽柴肯定是这样想的!”竹中半兵卫终于忍不住他的心事,忧心忡忡地说道:“为了积聚讨伐主公的力量,他现在正在疯狂地搜罗人手。东国的人手被他拉过去不少,相信很快他就将在本州中部占据优势。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请主公一定引起注意!”

    “他们这么急着拉人,那么这里面一定会有我们的人吧?”我问到。

    “差不多十里面就会有三个!”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还有直接倒向我们的人!”我耸起肩膀伸开双臂,作了个摊手的姿势。“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按照我的估计他们会互相牵制,在我和‘猴子’作战时起不到丝毫作用。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肉通常要煎熟一面再煎另一面!”

    “可属下觉得眼下马上回兵近畿,这才是最好的作法!”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要说清楚,竹中半兵卫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和岛津家进行谈判,他们是会答应的,而此刻回兵大多数柴田旧势力都会站在主公这一边。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阻止主公,消灭羽柴并不会费很大的力气,主公即可控制京都!如果是三个月甚至只是两个月后,羽柴秀吉极有可能取代丹羽殿下的位置掌控织田家,那时实力的消长可就难说了!”

    “再等等,再等等……”我这样说着,可是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借口。此时羽柴秀吉大局初定立足不稳,攻击他确是大好良机,不过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解决岛津家事情以后还会是个大麻烦,即便现在不动‘猴子’他也翻不出天去。他现在并没有一个执掌织田家的名份,要想取得就势必要再努一把力,也就会再产生新的矛盾,我们就再等等看吧!”

    “这……是!”竹中半兵卫点了点头,但显然我的理由并没有能说服他。

    其实我知道这个道理根本说不服人,因为这连我自己都说不服,这也真的不是个理由,不过真正的理由却说不出来。这是个连竹中半兵卫都不能知道的理由,可他的话却提醒了我,在他走后我让人把加藤段藏找了来。

    “织田信孝被搞掉了,我们在安土的人受到影响了吗?”我对他问到。

    “有两个可能受到波及的人已经撤了出来,其余的人都很安全!”他极有把握地保证到。“主公的布置掩藏得很好,不会有人发现。主公请只管放心,属下亲自在盯着这件事!”

    “这件事做的不错,不过也确实需要你亲自盯着!”我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你这赶过去亲自主持,随时准备发动!”

    “是!”加藤段藏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也许作为一个忍者他认为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了。

    “主公!”这时竹中半兵卫急匆匆地又跑了回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份有些发皱的布条。“刚刚得到的消息,织田信孝死了!”

    “怎么死的?”我并没有感到过于意外,这个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是织田信雄下达的命令,是在尾张羁押的地方被勒令自尽的!”

    “嗯!”我闭着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来事情的发展正在越来越快的进行。织田信雄这个傻子肯定是被“猴子”利用了,他自己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事情?”看到竹中半兵卫依旧紧盯着我,我就问到。

    “另外还有两件事!”竹中半兵卫咬了一下嘴唇,神情微微显得有些悲戚。“在听到信孝剖腹的消息后,丹羽长秀殿下连吐几口鲜血而后辞世。另外得到消息,羽柴秀胜殿下也在姬路城突然故去,据说是得了暴病!”

    大帐里一片寂静,我半天没有说话,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丹羽长秀那张亲切的脸……

102、最长的一夜(一)

    天正九年(1581)的八月二日夜里,这一天看着和其它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和岛津家的战争依旧在不温不火地进行着,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心里也不免会生出了些许烦躁。

    这几天里对于岛津家控制的各个隘口加紧了攻击,我希望能够让他们感觉到一些压力。对于能在这次彻底击垮岛津家,我现在已经不敢说了,但至少要让他们在一年的时间里不在我的身后捣乱。

    老实说事情的进展有些出乎意料的快,或者说我是没想到“猴子”会急到了这个程度。丹羽长秀的死绝对是个意外,织田家监督家老的身份已经自然地落在了“猴子”头上。据我的情报他现在下手越来越“黑”,和织田信雄连个短暂的“蜜月期”都没有就产生了摩擦。

    我现在每天都在掰着指头算日子,返回近畿的这个节奏还是真不好掌握。

    随着事态的发展,每天都有海量的情报从近畿,从整个日本被送来,分析这些东西就成为了我主要的工作。紧张的气氛很多人都已经感觉出来,离我返回近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还好!”我将一叠从东海和关东传来的信息又仔细看了一边,然后放在桌面上向前一推长出了一口气。“东国联盟并没有异动的迹象,这也就塌实了。我这段时间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一旦他们要是也在这个时候图谋近畿我还就真不好办了!”

    “这也是天意垂青主公,欲使诸星家统御天下!”竹中半兵卫微笑着说到,脸上闪动着神采奕奕的光辉。自从我告诉了他近期返回近畿的打算,他总算把心里的一块石头放到了地上,也似乎多年来的努力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是对于岛津家我军还是需要一两次胜利,请主公酌情考虑加大三天后行动的力度!”大谷吉继是九州人,可能对岛津家就显得更加担心些。“岛津家数代家督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对于多年九州霸业的图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主公返回近畿自然是关乎天下兴旺地大事,但是此一去只怕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回来的。要担心有什么反复!”

    “如果成功的话这次可以攻陷两座城池,歼灭岛津家两到三千人,震慑力应该是已经足够了!”竹中半兵卫立刻反驳。在他看来岛津家只是癣疥之疾,而且唯恐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这段时间虽然没怎么和岛津家正面接战,但是主公的‘绞杀战术’却是卓有成效。岛津家的经济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短时间之内恐怕无法再对九州其他势力造成大的伤害。现在只要打上一两个大的胜仗,我军就完全可以体体面面地停战,返回近畿了!”

    大谷吉继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别的。虽然他此刻未必心服,但是却也知道一切应该从大局出发,而眼下这个“大局”就是近畿。

    “虽然这次作战没能彻底降服岛津未免有些可惜,但是近畿的安危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我清了清嗓子说到,此时有必要再统一一下认识。“对于返回近畿的重大意义我此刻就不再说了,事实上即便只有我一个人也必须回去。

    这决定着诸星家的兴亡,是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沉思有的默默点头,但却都在听着我下面地话。

    “主力虽然必须回师但九州也不可放人不管,周密地安排还是必要的!”我侧了一下脸叫道:“幸盛!”

    “是!”山中鹿之介想要站起拉。我示意不必。

    “这次还是由你来镇守九州。防守毛利家你可有把握?”我问到。

    “这个主公请只管放心,丰前、筑前可保无事!”山中鹿之介点了一下头,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两年来为臣驻守丰前。一应海岸城防都是十分的完善,加之如今地肥前诸部已经稳定,至少在局部上我军是可以形成综合优势的。毛利家的水军已经被主公摧毁,想来三五年内他们也是无力染指九州了!”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严肃地扫视了全场一周,然后把目光又落在山中鹿之介脸上。“此次我把你的部队增加到5000,依旧驻守筑前一线。虽然毛利家在眼前的情况下再次进攻九州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排除他们为了策应别的战场而铤而走险!”

    “是!”山中鹿之介点了点头,他为人谨慎我是放心的。

    “还有就是水军!”我继续说道:“近畿战事需要用到水军的地方不多,所以诸星水军在运载部队返回近畿后要迅速回到丰后。有了这支力量岛津家就不敢全力北上。这样也就万无一失了!”

    “主么,是否可以考虑由九鬼嘉隆殿下担任这一任务!”竹中半兵卫显得有些担心,这个决定我事先并没有和他商量。诸星水军的强大战力要是驻扎在近畿,那么对山阳沿海一带都将起到威慑作用,他觉得不该放弃这个有力武器。

    “近畿地事态日趋紧迫,九鬼殿下也是归心似箭,我们不能这么不近人情!”说完我就结束了这场直属高级家臣的会议,但是却示意竹中半兵卫留下。

    “主公,在九州留驻的力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竹中半兵卫知道我要谈什么问题。在其他人走后就直接问到。

    “近畿要开始的这场大戏会是异彩纷呈,但是却也需要九州这边遥相呼应!”坐的时间太长了腰有些酸,我将脊背向后靠了靠。“我们这么兴师动众兵强马壮的回去,可能反而会将某些隐患压下来。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要让它们爆发出来!”

    “这……是!”竹中半兵卫终于点了点头,他是知道我有多么爱惜“羽翼”的。

    “这次离开九州前我还有两个计划,虽然看起来现在言之尚早,但是过几天等教训完岛津家再来商量,又似乎就太草率了!”我看着竹中半兵卫,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这次我们在东线的进展非常顺利,至少大半个日向已经控制在了我们手里,我昨天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大约10万石还是有地。我考虑以恢复伊东家旧领的名义,把这块地方交给伊东义佑,你看这行得通吗?”

    “可靠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想至少不用担心他和岛津家串连!”竹中半兵卫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回答到。“伊东义佑经过这么多年的寄人篱下,得以再次复兴想必会谨小慎微,且不说他们会对主公的恩德多么感念,起码不会为了一个仅仅最多在九州取得强势的岛津家,而去得罪极有可能掌握整个天下霸业的主公。现在关键是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认为仅凭他自己不可能挡住岛津家的一次正面进攻!”

    “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挡住,但总算是一双时刻警惕着的眼睛吧!”我神秘地一笑后说道:“九州需要一些对我们感恩戴德的人,这非常有利于我们对于我们在这里推行一系列改造。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是一些可以团结的力量,真正可以依靠的还是我们自己的人!”

    “这么说主公是另有打算了?”竹中半兵卫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有些意外地问到。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计划,不过考虑得更加不成熟!”我把双臂撑在书案上向前探出身去,轻轻地说道:“其实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摇曳的烛光显得有几分暗淡。帐外的岗哨安静而笔直地站在一丈开外,远处不时有巡逻队低声地相互讯问口令。

    “这……这样……在现在这个时候?”竹中半兵卫的脸显得益发苍白,额头上隐隐出现了些汗珠。“现在天下大事未定,九州就是我们的大后方。

    主公此举是不是有点儿操切了些,为臣是担心有可能酿成巨变啊!”

    “你不是一直劝我积极些吗?如今怎么又瞻前顾后了!”我向后又靠回到椅背上,脸上的笑意却益发的强烈了。“我们走之前会给岛津家一个重大打击,又有幸盛的5000部队驻守北部。伊东家且先不说,就是锅岛、大村这些人也是得了大大的好处的,所以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可为臣还是请主公慎重,此举极有可能在九州导致人人自危的局面!”他的焦急地说到,脸色转而发红。

    “人人自危……似乎也很不错……”他的话却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这种情况下九州的“人人自危”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不过这确实是在玩火,必须要小心谨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所以安排上的事情全权拜托!”我下决心赌一把大的。

    “主公,您……唉!”竹中半兵卫见我铁了心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劝了。

    “这几天对岛津氏的军事行动进行得怎么样了?三天后的行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的心安定了下来,反正一切已经决定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频繁打击,岛津军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大大压缩了,现在也只有些零星的忍者还在外围活动!”竹中半兵卫回答到。“现在岛津军的防线已经收缩得相当小,几大据点之间的联系就显得弱了些,我军穿插分割的战术应该会成功!”

    “那就好……”我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似乎今晚已经可以休息了。

103、最长的一夜(二)

    “禀报主公!”就在我打着哈欠,竹中半兵卫最后整理着案上的文件时候,樱井佐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刚刚报来消息,大友家的营寨遭到岛津军的袭击!”

    “嗯?”我和竹中半兵卫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了一定的错愕。偏过脑袋侧着耳朵听了听,隐约可辨的是一些风过树梢的沙沙声。

    我们对岛津军驻守的几座城池都有严密的监视,怎么会居然没有事先发觉这样的情况?事实上大友的营寨离我们这里并不远,而且人数也有15000,既然是受到了攻击,怎么我们连个响动都听不到。

    “是大友家来人求援了吗?”我实在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就抬起头来直接问樱井佐吉。

    “不,是我们的忍者发现的!”樱井佐吉报告道:“忍者发现从茶臼城里出来了大约三百多人,悄悄接近大友家的大营后就开始朝里面射箭。大友家也以弓箭反击,因为没有动用铁炮所以声音不大。目前大友家没有多少实质性损失,不过想来通报情况的人也快该到了!”

    “如果来了你就告诉他们: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要他们紧守营寨不得擅自出战!”我让樱井佐吉出去后又对竹中半兵卫说道:“你说这是一般的骚扰吗?我瞅着可不大像啊!”

    “主公明鉴!是不大像,也不合乎常理!”竹中半兵卫点头称是。“要说是骚扰,尤其是人数这么少的骚扰,一定应该是打营外的巡逻队,要不也是在粮草辎重营一带活动,怎么也没有这么不疼不痒打大营的道理。再说大友的大营里有15000人,又有立花、高桥这样的名将,就说岛津出动全军也得啃一阵子,这几百个人能干些什么?”

    “那他们就是别有居心,尤其是在这种快被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走到外面仔细地听了一听。但还是什么也听不见。现在虽然是刚刚八月,但这山里的风吹在身上还真是有些冷。“只有几百个人,而且还没配备铁炮,那么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不是诱敌,就是声东击西!”我又走了回来,站在书案的前面。

    “为臣也是这么想地!”竹中半兵卫肯定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犹豫着说道:“按眼下情况的正常进展,岛津家不可能有任何胜算。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可能出奇制胜,以一次突击型的行动造成暂时和局部的优势,然后再凭着这些条件来和我们谈判,就像上次那样!”

    “哦……咳、咳!”我转过身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微微觉得有些尴尬。上次两栖登陆作战惨败是我战史上的一大耻辱,虽然我嘴上不在意但心里总是不那么自在的。不过我现在也不是毛头小子了,在他发觉之前我就恢复了正常。“虽说目前我们只发现了这三百人,但是在这崇山峻岭草深林密的地方谁也不敢百分之百打保票。要大部队出击肯定是不智的,是不是让光成带着忍军去打一下!”

    “这似乎还是不妥,目前我们最拿得出手地就是这两千人了!”竹中半兵卫凝重地摇摇头。“岛津家肯定是有什么谋划。虽然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我们眼下并不知道。但是有是一定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贸然地就把这张牌打出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就不好应付了。

    现在岛津家是据险死守,我们双方的部队犬牙交错。在如此众多的接触点中可能受到攻击的要点也很多,稳妥的方法是以不变应万便,至少要等岛津军暴露出真实的意图!”

    “嗯……”我点了点头,又来回在帐内走了几步,抬头向外看了看,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么等着实在是太难耐了,我得做点儿什么。“传令大友两侧的藤堂和锅岛两部,密切主意大友军的状况!”我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樱井佐吉答应了一声派人去执行了。

    “叮呤!”一声竹中半兵卫摁开了怀表的盖子,向上面看了看。“已经两点了。相信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他轻轻地说到。

    我转回到书案后面又坐回到自己地椅子上,静静地平复了一下自己地心情。

    竹中半兵卫说得不错,通常夜战尤其是奇袭,午夜过后的凌晨就是最佳的时机,这也是基本地常识。今天的事情多少透着那么一点儿怪异,也不知道岛津家究竟想干些什么?

    九州的战事就快要结束了,我准备再巩固一下成果就回近畿去,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岛津家却来了这么一手,这可是真的叫我难办了!一旦打起来就会有伤亡。可这个时候我更加不能失了面子,灰溜溜地逃回近畿自然是不行,说不定我就要损失些人马也把岛津家废在这儿了!

    “砰!”的一声向从南面传来,我和竹中半兵卫又迅速对视了一眼。这声铁炮听着是如此的清晰,距离绝对不会超过50么回事!”我对着外面问到。

    一阵慌乱之后樱井佐吉再次跑了进来,急急地报告说:“我们的巡逻队在大营南面和岩剑城之间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岛津的细作,想要上前捕捉却没想到他带着短筒铁炮。之后又从林子里钻出了五六个同伙,现在他们正在对峙当中!”

    “让长信马上派人前去处理,任何情况随时回报!”没想到只是一次擦枪走火,我的心里微微有些恼怒。

    樱井佐吉跑了出去,可还没到达帅营地门口枪声就更加剧烈地响了起来,相互的间隔极其短暂,绝对不是十几二十的铁炮能够造成的。虽然明显不是正常对阵时的排枪,但是从发射的频率上却可以听出配合的痕迹,这应该是一次有预谋的攻击,详细情况只能等樱井佐吉回来后再说了。

    “攻击大友是想转移注意力,难不成他们的目标是在我这里?”我自言自语地喃喃说到,真不知道岛津家是想搞什么鬼!虽然早就听说九州人“烈性”,可是作为一个家族破釜沉舟这么干地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禀报主公!”樱井佐吉还没有回来,另一个近侍跑进来禀报。“岛胜猛大人派人前来询问,主公这里是否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让他不必担心!”我还在想着岛津的策略,因而随便一摆手就把他打发了出去。

    岛胜猛的甲骑虽然是在山下但离我这里并不远,所以他是第一个前来讯问的,这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主将这里杀声震天部下们连问也不问一下,那反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嗯?”半天没有说话的竹中半兵卫突然用鼻子哼了一声,听到这个声音我也猛然站住。

    为了困死岛津军,我这次是把大军开入山中,抵进各个城池扎下了营寨,堵着门进行攻击。可是我的大军进入这么复杂的地形之后,运动上就造成了困难,虽然扎下了极为稳固的营盘,但是要想大兵团的支援和转移就变得极为笨重。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一旦岛津军利用心理战术引起我军的混乱,那么后果可就不堪想象了。

    “火速通知各营,紧守营寨不得擅自出战,违令者斩!”我又叫进来一个近侍飞快地吩咐完这一切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的军团不方便彼此支援,被分段阻隔在各个城池中的岛津军同样难以做到这一点,在个体实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敌人又冒险脱离了城池,我觉得还是稳扎稳打不为敌所乘的好。想必此时岛津盼得就是我禁不住诱惑,我可犯不着去冒这个险!

    “主公的安排确实万无一失,不过为臣认为岛津军此举还是有一个主要的目标!”竹中半兵卫点了点头,但立刻又正色说道:“岛津军一定是想算计我军的某个部分,一击而胜后再谈别的。主公的作法虽然稳妥,但是也有可能造成一定的损失!”

    “等佐吉回来后再说吧!”我向外面又看了看,风似乎有大了些,枪声依旧的密集紧凑。“如果岛津军有大部队调动我们早就发觉了,如今只有这座岩剑城里实力还算充沛些,可面对的又是我这里的四万多主力。其他可能展开攻击的据点实力都不强,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再有几个小时天也就要亮了!”

    到这里一时无语,我和竹中半兵卫都没什么话了,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多做多错,不如等一切都有个端倪再说。好在并没有让我们等多久,不一会樱井佐吉就和伴长信一起回来了。

    “可能是岛津家的一次试探性突袭,请主公不必担心!”伴长信一进来就简明地报告到,随后才是介绍详细的情况。“开始只是发现五个忍者,巡逻队就想将他们拿下,不想接着又从岩剑城的城头迅速沿绳索爬下了三百余人,而且携带铁炮的数量高达一百只。巡逻队发现情况有变后就退回了大营,可敌军反而试图攻击我军的营寨。为臣发现岩剑城的城门内似乎在做随时打开的准备,而且此时主公严守不战的命令也到了,所以为臣只是安排忍者在大营周围严防敌方的渗透!”

    “三百人进攻我的大营?岛津军有趁夜出击的迹象?”对于对方如此大胆的战略我有些难以理解,或者说这简直是疯了!

104、最长的一夜(三)

    “怎么办?难道我真的碰到了一个疯子?或者是……一群疯子!”我在脑子里不停地这样问着自己,感觉一阵阵的迷茫。

    与疯子对战有时候会比对付一个天才更难,因为疯子的思维没有什么脉络,没有轨迹可循的招法可叫人怎么破解!老实说我对于人们的心理分析更多的长于利害抉择方面,纯智力的角逐往往晕头转向,就好比是下棋,现在仙鲤丸已经可以轻易赢我了。

    不自觉地我的目光又投向了竹中半兵卫,他向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重治,你就部署吧!”我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这个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稳妥的。

    “请伴大人即刻去安排大营四周的警戒,一定不要留给岛津军什么攻击上的漏洞!”竹中半兵卫也不推辞,立刻着手进行。

    “是!”伴长信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回答了一句就出帐去了。因为我把加藤段藏派回了近畿,因而他就担起了这边忍者工作的全部指挥责任。

    “去通知楠木大人全体忍军待命!”竹中半兵卫还是作着了准备,利剑可以不出鞘但必须时刻紧握在手里。

    “是!”樱井佐吉立刻从外面叫进一个人前去传达这个命令。

    “慢!”竹中半兵卫忽又叫住了他,扭过头来看了看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传令给……”我的目光使他下定了决心,转回去坚定地对樱井佐吉说道:“传令给津田大人,调集铁炮队一千人前往正门支援。另外叫他们做好准备,天一亮就对岩剑城进行炮击!”

    樱井佐吉退了出去,帐外响起了一连串低沉短粗的口令声。除了刚刚竹中半兵卫下达的两个命令外,他又布置加强了我大帐周围内营的守备,一队一队近卫武士全都换上了重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在栅栏外面又围起了一圈。

    很快的,外面有了反应。更加密集的铁炮声从南面500米外的营门那边传来。津田一算率领统领地铁炮部队数量远远的超过对方,而且手中的新式铁炮也拥有着更快的射速,他们一投入战斗立刻就有了反应,铁炮的声音几乎连成了一片。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几乎就已经听不到对方铁炮发出的声音了;过了二十分钟,我们这边铁炮的声音响得更有节奏,看来已经是就已经调整攻击节奏了;过了三十五分钟,铁炮地声音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津田怎么还没有解决问题?”我靠在椅背上手指哒哒地敲在扶手上,语气里带着那么点儿明显的不满意和不耐烦。“敌人不过两三百人,怎么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是岛津还有什么动作一定会有回报,总不见得这么几个人在一直攻打我们吧!”

    竹中半兵卫没有马上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继续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边听还边在嘴里叨念着些什么。“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岛津军似乎故意在纠缠着我们!”一分钟之后他才说到。

    “哦!”我听了此言不禁一愣,好像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不过我是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那里不对,只是被这种程度的骚扰搞得有些烦躁。我正想问他时却见伴长信又走了回来。看他好像也不是有什么“捷报”的样子。

    “回禀主公。营门处的战斗依然在进行!”伴长信果然这样报告到。

    “我又不聋,自己听得见!”心情烦躁之下我的话有些不好听,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后才又稳定了心神。岛津家居然就用这么统共五六百人折腾了我足足一宿。这说出去也太让人笑话了。“前面到底是怎么了?”我恢复了口气问到。

    “岛津的人似乎没有真正进攻大营的打算,所以现在成了一种单纯,消耗武器地局面!”伴长信不愧是忍者出身,善于观察和总结情况,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岛津地部队游戈在大营的外部,只是不断地在用弓箭和铁炮对我军营寨进行射击。虽然之前我们已经对大营周围的树木进行了清理,但是因为这是在山里,他们总是能够找到一些地貌作为掩体。铁炮队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程度地杀伤,但是稍后他们就后退了一定的距离,加上不断有人从城墙上面顺绳子下来援助,所以作战人数并没有怎么减少。我军有营寨的掩护自然不会有太大的伤亡。但是也起不到多少攻击效果,现在看来这几乎像是一场游戏了!”

    “只是顺着绳子爬下来一些人,并没有真的大规模出击的状况吗?”竹中半兵卫紧盯了一句。

    “没有!”伴长信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岩剑城的城门里一直有些动静,但是却没有作出任何实际的举动。我曾经派了两个人进城去侦察,但因为对方守备严密无法靠近,只是远远地看到在外城城门洞里隐隐约约有许多打着火把的部队!”

    岛津军进攻大友的营寨,是一种不温不火地方式,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应该不在那里。可不在那里又会是哪儿呢?从距离和重要性上看我这里也是极有可能,大友家在那边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虚晃一枪。

    可在这里的话。为什么手法和在大友家那边是如出一辙,已经引起了我这边的注意力又迟迟不展开真正的攻击,到底是在等些什么?他们布置在城门处的兵马,应该是在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可这么等下去似乎只能使我地大营里越来越谨慎。

    “他们在城门里布置的人马,真的是为了攻击我的大营吗?”这个疑问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而且一下子就占据了思绪的主导。

    既然已经设置了严密的守备连忍者都无法接近,那么有什么必要拿着火把,难道是诚心要让我们看到吗?另外之前伴长信在这边就发现了城门里备有伏兵,他们为什么又要这般张扬?

    “主公不必困扰,我们全军警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竹中半兵卫让伴长信继续回去加强警戒,然后才走过来对我说到。“岛津军或许战力不凡,但是时至今日已经不可能再有多大的发展,从各方面的条件来讲他们甚至连毛利家都比不上,主公您也不必对他们太在意了!”

    “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却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我抬起手来在脸上擦了擦,又是一夜未眠使眼皮有些发酸。“九州我这是第二次来了,要是再拿不下岛津家未免丧气。你也知道,我们这次回去就要和‘猴子’彻底摊牌,随即又要面临东国联盟对于我们的挑战。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徒劳无功,甚至大大地栽个跟头,那么天下的风向极有可能逆转。相反要是我们彻底降服岛津,并把九州来一次天翻地覆的改变,那么再配合些舆论把‘猴子’逼得铤而走险完全不成问题。现在我最盼望的就是他经不住诱惑赶出些倒行逆施的事情来,那时我就可以一步步收紧他脖子上的绳索了!”

    “这个天下,是到应该平定的时候了!”竹中半兵卫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到。他理解我必须时刻从天下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这也是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不得已的苦衷。

    “启禀主公!伴大人刚刚让人来报告说……”神情略略显得有些紧张的樱井佐吉再次进来。“一支人数大约三千人的岛津部队,正在快速向鹑之砦运动,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后到达!”

    “鹑之砦……”我趴回到桌案上,随手摊开了一张地图。鹑之砦原本只是个废弃的岩砦,在我的大营侧后约有五里之遥,那里被用来临时储备粮草之用,防守算不得十分严密。

    按理说囤积粮草的地方应该派重兵把守,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这里距离肥后的府内城并不算远,粮草基本上是随来随发,现在储藏在那里面的只怕连五百石都不到。加之距离我的大营非常之近,并用不着特别专门守卫。与其攻击这里,倒不如再走远些直接打运粮队好些!

    现在已经可以判定的是,攻击大友营盘一定是个虚招,而且极有可能目的就是吸引我的这里的注意力。再往下就是对我大营的攻击,加上一直埋伏在城门内,特意打上火把的那支军队。难道说他们是诚心让我以为,这是为了要袭击我这里搞得声东击西,然后再暗中再搞上第二次声东击西?有这个可能,毕竟在一般情况下粮草是会引起人们敏感的。

    “这支岛津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我思考的时候,竹中半兵卫已经替我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从东矢仓城出来的!”

    我的视线又回到了地图上,找到了东矢仓城的位置。这里在岛津军的战线上相当前出,我已经基本切断了此城守军的退路,在三天后进攻中它是一个重点。从情报上来看,东矢仓城中的守军已经全部倾巢而出,不管结果怎么样,岛津军是都必须放弃这座城堡了。

    “去把楠木大人找来!”我抬起了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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