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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全文阅读

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人生百戏(上)

    “京都毕竞是京都,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走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我的心里有着几分欢喜,又有着几分自豪。

    羽柴秀吉在政治舞台上的戏码已经结束了,人生舞台上剩下的也不会很多,不过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因而随他一起前往隐歧岛流放地的人不在少数。

    七虎将中仅剩的福岛正则、加藤清正和糟屋武则都随他去了,这令我多少感觉有些遗憾,本来我对加藤清正是相当赏识的,不过毕竟这是服人服不了心。还有就是浅野长政刚刚元服的儿子幸长,在我也是很想保留这一家支脉的地位,奈何他以很坚决态度出家了,看来是其父之死对他的触动很大。

    唯一令我有些惴惴不安的是黑田官兵卫,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且不说我还专门派有人对他进行监视,就是要无声无息地逃出十万大军的围困也是不免令人匪夷所思。

    据我潜伏在羽柴内部专门负责监视黑田的人讲,他在最后几天一直竭尽全力地布置守城和突围的事情,丝毫未见有什么异常,只是那晚他屋里的灯亮到很晚,似乎是一直在制定某种计划。可是第二天一早黑田就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的物品全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上,要一定说是缺少了什么东西的话,那恐怕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了。

    “猴子”开始还以为他又去巡查城防了,还曾经派人四下里寻找,直到一整天过后也没有再见到他的踪影,才确定是这只聪明的“老鼠”已经逃离沉船了。

    其实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曾经对黑田官兵卫有一种阴阴的,令人发冷的感觉。这个人决不简单,留下迟早是个祸害,我让加藤段藏在黑暗世界发出了永不撤销的“绝杀令”!

    忠于羽柴秀吉的骨干可以为他抛家舍业不计生死,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讲生活还要过下去。大量的足轻领到一笔路费后返回了家乡,也有很多意志不那么坚定地中下级武士成为“待业”的野武士,重新走上了漫漫的求仕之路。这在战国这个乱世里并不算多么丢人的事情,只是随着天下逐渐安定各家大名手下的职位都是越来越少,我祝他们都能有个好运气!

    也有一些人希望投身到我这一边来,但大多我只是让手下的家臣们自行根据需要决定,只是有两个人的情况让我稍微注意了一下,那就是仙石秀久和石田三成。他们是怎么回事我一时还真是说不清楚。不过我现在还真是比较缺少内政人才。在我亲自的“关怀”下,他们在我设在堺町地奉行所里各自安排了一个职位,归村井贞胜领导,每人俸禄150石。

    他们居然接受了这样的职位,看来还真是别有“想法”。

    这些都是小事,至少在目前都是小事!现在北陆、东山、东海三道中部以西的地方已经落入我手,但是要想完全稳定下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可我又不想放缓东进的脚步,所以现阶段还有太多的大事需要我去关心。

    十万大军云集播磨,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德川、上杉等人的戒心。似乎我就此东进是顺风顺水。但实际上我却知道这时各家调动起来的势力对于东进这件事,准备是严重不足的。为此我在朝廷正式钦差颁旨之后,就地散去了各家兵马。同时因为已经到了天正十年(1582)一月初,也就免去了他们正月入京朝见的奔波。一来一回赶得太紧了,必不可少地惯例改在了三月,不过即是这样岛津那样地只怕也是刚回到领地,马上又得往京都赶了!

    在朝廷和大名同声赞颂我的贤德同时,德川、北条、上杉三家同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北条家,逐渐遣散了自关东八国广大土地上聚集起来的四万军队。眼瞅着春耕在即,他们也不得不如此。

    听到这种情况我暗中偷笑,我要得就是这样地结果。也不想想我毕竟是织田系统出来的人。这种利用春耕秋收发兵的“流氓战术”怎么也是传统!这次我是想借助青黄不接东国储备不足的机会,利用经济上的巨大优势一举打垮他们,因此先放松他们的精神是必不可少的。除了头脑极度精明自己猜出来的不算,这次的战略我只私下告诉了竹中半兵卫、蒲生氏乡、池田恒兴三个人。

    我看似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京都,专心致志地周旋于公卿之间,任谁看我都算是一个幸福的富家翁,难道谁还能想到别地?再说关于我的贪财外间早有传言,现在更加坚定了人们的这种猜测,对于这段时间收到的礼物我是来者不拒。而且人们也乐意赠送。

    给我赠送礼物的人真的很多,甚至有的大名不及回到领地,半路上把军队交给别人自己就来到了京都。其实他们存了这个心思也不无道理,这次的封赏除了毛利压缩到长门,池田入主山阳六十万石之外,其他的并没有明令发布,自己要是不积极些岂不是要吃了大亏。

    我看着这些却并不着急,踏踏实实地作自己地事,好像是还在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早来京都的人心急火燎但也没有办法,远处那些仔细观察的人也更加相信,我正忙着消化吃下去的东西。

    就这么不紧不忙地拖着,转眼时间已经进入了三月,我收到了池田恒兴已经稳定西国的密信,同时也接到了朝廷正式任命我为从二位大纳言的诏旨。

    我穿着便装慢慢地走在石板路上,眼睛留意的看着街头的景像,虽然三月的天晴不免还是有些冷,但两边的店铺和行人却有止不住的热情。这给那些明里暗里的护卫们添了不少麻烦,让他们的神经时刻保持着紧张。

    就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前,京都似乎已经濒临到了毁灭的边缘,每天都有暴乱或者谋杀的消息传来。“又一轮地混战要开始了吗?”当时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

    可就在绝大多数人都计划着逃跑的时候,一位“救星”降临了!那些横行京都的暴徒消声匿迹了,各条街道上重新出现了维护朝廷和百姓安全的军队。“诸星殿下才真正是天下安宁的守护者啊!”许多人都流着泪这样说。

    京都既然是这样一位强大慈悲的大名在守护,那么今后的安宁自然不成问题。因为人们怀着这样的信念,京都迅速地重新繁荣了起来。

    就这样京都和天下安定了。在掩埋了几十个公卿后大家继续过自己地日子,连织田信长那样足以势吞天地的人物死了也只不过乱了一年多,其他人就不必说了。

    我继续向前走,穿过四条河町来到了祗园的区域。现在天色尚早,并不是正经上人的时候,不过比起商业街区来却又是有了另一番景嘉

    “长信!”我突然站住脚,轻轻地换了一声。

    “是!”我原本孤独地身侧突然出现了一条细小的人影,是一个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武士。

    “你说这里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了不影响别人我向前又走了几步。来到一座小桥的栏杆下面这才说到。

    “平时流连于这种地方的,多是一下大商人或者境遇较好的公卿子弟。现在嘛……”他低垂的眼皮飞快地翻动了一下,与其说是想看看周围地环境,还不如说想观察一下我地表情。“现在在这里的大多是武士,低级和高级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不那么讲究地大名!”

    “这说明了什么?”我看着桥那边的烟花繁茂之地问到。看来即便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没有放下一线工作的能力,对此我非常满意。

    “这说明主公的千金贵体,不适合久留于这样的地方!”伴长信显得有心紧张,职业本能使他时刻保持着警惕。“现今在这里出入的多是各方武士,不能排除其间隐藏着心怀不轨者。

    一旦主公的身份被人认出。那岂不……”

    “时间快到了。我们走!”我打断了他的话,跨过桥继续向前走去。

    我并不是一个多么胆大的人,但是也不必事事都那么小心。不然什么也都不要干了。现在虽然名义上是由金森长近在担任京都守护,但是那也只是维护治安而已。每一个进入京都的重要或可疑人物都会受到加藤段藏手下地注意,即便漏掉了一两个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风浪。没有周密的情报和准备,就想要突破我的“防护圈”,这简直是一件笑话!

    就这么走着,我从整个日本最热闹的“花街”上穿过,虽然也有许多看门人或浓妆艳抹的女子发出热情的招呼,但并没有谁主动的过来拉我。“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上位者潜移默化的气势吧!”看看自己身上高档但不华丽地武士服,和上面鬼知道什么来历的徽记,我有些自得地想到。

    又来到了“菊云亭”的三层高楼之前。事隔十几年这里是繁华依旧,看来角仓那些大商人没少对这里“照顾”。在祗园我只记得这个地方,因而在被问起时就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欢迎大人光临小店,不知您有什么吩咐!”一个门人快步迎了上来。

    “哦……”我轻轻哼了一声,既然来了总要进去。“有清静些的地方吗?”

    “有!请您……”

    “要看得见大厅的!”我又补充到。

31、人生百戏(中)

    这是二楼环行走廊的一处转角,半掩藏在屏风后面的小门如果不是特意寻找的话,几乎不可能被发现。隔着环行走廊的栏杆就是下面摆着二十几张桌子的大厅,在这里看得非常清楚,不过此时因为只有七点左右,不过才有四五桌的客人。

    我又向窗外看了看,这里的下面是一条僻静的横巷,前面正街的喧闹几乎影响不到这里,体现着一份闹中取静的悠闲。

    屋里的布置也极为简单,小小的方桌最多只能容纳四个客人,屋角处的铜制香炉里飘出淡淡的南蛮檀香,墙上还有几幅不知名画家的作品。

    “请问,你还有什么吩咐?本店的樱若太夫在整个祗园也是……”那个门人在让人献上了茶水和点心后,又主动向我推荐起了店里的其他服务。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将一枚鸟目银币抛给他,然后吩咐道:“我还有一个客人,还要有一会儿工夫。你去准备些精致的小菜,等客人来了就送进来!”

    “小的这就去准备,一定让您满意!”他谦恭地连连胸着躬,倒退着走了出去。

    伴长信等人在确定了安全系数达到标准以后,也全都离开了房间,不过周围的保卫系统却迅速建立了起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走廊上、窗下的小巷里、两边的房间、甚至屋顶上都布满了警惕的眼睛。另外有人守在门口,我等的人一来立刻就会被带过来。

    掏出怀表来看了看,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幽暗的屋里此刻显得我有些孤单,外面的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地传进来。我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看着下面前来寻欢作乐的人们。

    真正怀着直接“目的”而来的就会直接到三楼去,那里才是提供一男一女(据说这个比例并不固定)细致交流地单间,虽说有些人可能更加开放,胆敢于明目张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毕竟是少数。自古关于烟花之地还有另一种叫法。那就是“风化场所”,什么叫“风化”你知道吗?

    楼下的大厅多是用于朋友聚会,而且是身份不那么高的那种,此时不见人多反显冷清,刚才的四桌人只剩下了两桌。“不会是我不了解行情,这里的档次已经下降了吧?”我自言自语着嘀咕了一句,可看看周围环境又不太像。

    仅有的两桌都是武士,因为并不张扬我没有看出是哪家的人来。随着各家大名云集京都。这类牵马坠镫引幡执旗地角色也多了起来,时间长了总要找点事儿干,消遣一下!

    “准备一个大些的房间,大爷要宴请一些客人!”这时三个武士走进了大门,其中一个声如洪钟地用尾张口音喊到。

    “是、是、是,几位请跟我来!”又是那个门人疾步赶了过去,点头哈腰地引着他们向二楼走来。

    那三个武士全是一副腆胸迭肚趾高气扬的样子,其实这更加显示出了一种可笑的狂妄。真正的大人物(我今天是个例外)即便是来这种地方,也肯定是提前预定并且有人打前站的。

    “他怎么来了?”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其实这个人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可以肯定他是池田恒兴的家臣。十多年里接长不短的见面。怎么也会混个脸熟。

    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却肯定知道我地名字,即便是我现在地装束比较隐蔽,可那也就是指在大街上的擦肩而过。要是在这么明亮的屋里清清楚楚地看个正脸。就算是再马虎地人也不可能人不出来了。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在这里引起蜂拥围观的骚动。

    三个武士走到了二楼,进了对面环形走廊对面的一个大房间。可能是因为我这边太冷清,也太不显眼了,除了最先说话的那个人扫了一眼外,其他的两个人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后面来的人好找一些,他们的那边一直没有关上门,我在这边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他们要的是什么。

    这时街上各家店面全都点起了印着招牌的灯笼,晚间的欢乐还是逐渐步入了**,从东面地街尾缓缓走了一个人。目标明确地一直向“菊云亭”走来。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衣着俭朴的武士,黝黑的脸色和灰暗的服饰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浓重乡土气息。虽然已经上了一些年纪,但是从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胳膊、沉稳的脚步、锐利的眼神上面,不难看出依旧保持着地勇武,紧握在刀柄上布满老茧的大手和衣袖下隐约露出的伤痕,更加显示着曾经出生入死的经历。

    无论从表情和眼神上看,这都不像是一个来寻欢作乐的人,以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招呼他的生意。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脚步停在了菊云亭的门前。抬起头来看了看高挂的招牌。

    不等伙计上去招呼,一直守在大门边那个侍从赶过去对老武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在后者点头认可后向着二楼走来。菊云亭里的伙计见既然是认识的人,也就没有上来打扰。

    既然是上二楼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对面的那个房间,还在楼梯中间老武士就皱了眉头,显然他对于那里面的三个人也是心存忌惮。可就因为这个原因退回去显然也不好,他只得低下头快步地经过了那个门口,其间还稍稍侧了一下脸。

    “前田前辈,一路上辛苦了!”引路的侍从停在了门外,我微笑着对愣在门口的老武士问候到。

    “诸……诸星殿下!”前田利家绝对没有想到我已经等在房间里,这完全不符合尊卑上下的礼节。距离约定的时间他已经早来了一个小时,而看着我的眼神就愈发地觉得怪异。“让您久候实在是失礼,利家在这里请您责罚!”意识到情况下他立刻在原地跪了下来。

    “前田前辈不要如此,这又不是在什么‘正经’的地方!”我把他拉了起来,按坐在矮桌的旁边。“如果谁等谁都是罪过的话,那么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了。当年在尾张的时候,我迟到的习惯谁不知道?好在如今我已经可以自己掌握时间,就请前田前辈给我这样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当年的时候……多好啊!”前田利家再来之前想必作过了种种猜测,可只怕就是没有想到我会主动提起那些在尾张的日子。种种感受一下子涌上心头,他的眼眶里闪动起了星星泪光。“诸星殿下当年英姿早发,一出仕即得到了主公的看重。要说起桶狭间之后织田家的蓬勃事业,诸星殿下的功绩实在是……”

    “前田前辈,我们边喝边谈!”见到他情绪的这种波动我心中大感欣慰,正巧侍者送上了酒菜,我抢先拿起壶替他倒上了一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很多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我语气略带伤感地说到。

    “是啊……无法挽回……”前田利家一下子沉寂了下去,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那杯酒。他此时的心里应该是百感交集五味杂沉,不知是不是眼前也在浮现着过去的景像。

    “前田前辈,你是不是有些怪我啊?”我突然问到,同时执壶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是……啊!”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也明白即便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都能带来什么。剖腹自尽那是轻的,遗灭全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说起来只是我一时的心情问题。“诸星殿下万望恕罪,我……在下……”

    “前田前辈,请不要解释了!”我没有表示出雷霆震怒,只是一笑后就转移了话题。

    “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是在二条城,而是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吗?”

    “哦……请诸星殿下指教!”他愣了一下,有些不适应这种转换。

    “即便是现在的前田前辈您,不是依旧喜欢一个人便装去看庄稼的长势吗?”不理他的惊讶我垂着眼帘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从来不曾怀疑前田前辈的武勇,这一点在永禄三年那个风雨之夜,您赤甲单枪前来追随主公时我就知道了。您只是不想看到现在的战争,不想看到在昔日伙伴之间的浴血厮杀!作为其中的一方我不想辩解什么,而且自问比起羽柴、柴田两位殿下来也谈不到什么正义。只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明一下,如果今天这个胜利者是他们中的一个,那么我的下场也不会比他们更好!”

    前田利家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酒杯。此刻屋里非常安静,外面渐起的人声悠悠地传了进来,看来是真正的“黄金时段”到来了。因为曲折经过楼板和屏风,所以这里听着还不算很吵闹。

    “奥村大人,我们在这里!”这时候一个兴奋的叫嚷在从对面屋里响起,我一听就是池田家的那个尾张口音大嗓门。

    “哈、哈、哈,向井大人你好早啊!”伴随着腾腾的脚步一个洪亮的声音自下而上,我注意到前田利家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

    “你们还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那个向井带着炫耀的口气对另外两个说道:“这位就是前田家有名的猛将,我们尾张武士的前辈奥村永福大人!”

32、人生百戏(下)

    前田利家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尴尬,可能觉得在这种地方与自己手下的重臣巧遇,实在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我笑着对他摆了摆手,其实这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前田利家为人是稍微拘谨了些,当年我们这些年轻人在清州那样的偏僻地方还要时不常的荒唐一下,将心比心,这些惯常呆在外地冷清城堡里的武士,乍一到京都这样的花花世界里来,眼睛怎么可能不发花呢!

    我们这里不声不响不干预,可对面的人却是在兴奋中不管不顾,继奥村永福之后又来五个人,都是尾张出身的各家大名中下级家臣。在这里面奥村永福的年龄和位阶都是最高的,其他的多是一些三十岁左右的新生代。

    “如今天下的形势总算又正了过来,我们尾张人终于可以重新扬眉吐气了!”这个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刚才说起好像是金森长近的家臣。“前年信长大殿蒙难之后,我还真是担心了一大阵子。过去那些一直冲着我们摇尾巴的家伙,也都一个个地说话底气粗了起来。好在现在诸星殿下重新开始执掌京都,天下终于还是我们尾张人的!”

    “嘿、嘿,有意思!”听了这话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在这个时代我算那里人自己只怕都说不清楚。

    算是大明人?且不说大明的任何户籍里都没有我这么个人的记录,就是我本人以及父母也从来没有和那边有过什么直接的联系。似乎只能说是中国人,但是这个时代的中国和我来的那里的解释好像是两个意思。我,一个真真正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可此时这个国家似乎还不存在……真是难办啊!

    其实这似乎也是每一个穿越者都会遇到的问题,只能知道自己的民族,却无法解释隶属地国籍!我还在这里为那个问题费脑筋,那边却出现了新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刚刚那个人的话伤了大嗓门向井的家乡自尊心,使他感觉非常的不满。“即便是那样又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先回尾张,然后再像当年信长大殿那样杀回来好了!”他自信满满地说到,同时可能因为什么大幅度动作引起了几下器皿掉落的声音。“当年桶狭间我们仅仅凭借着两千人,不但就击溃了今川义元的四万大军,还讨取了他的首级。今天我们坐拥三十余国,又还会怕谁?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都死了,谁还能挡得住我们尾张武士地步伐!”

    “如果我们尾张武士能够团结一心自然是这样,可是连柴田殿下……”先前的“悲观主义者”又叹了一口气。

    “不要提那个傻瓜!”这回向井真的愤怒了。大声地咒骂道:“柴田胜家那个自以为是的大白痴、老混蛋,要不是他上了德川家的当,明智殿下怎么会死?甲斐和信浓的地盘又怎么会丢掉?当年信长大殿率领我们费了多少年的工夫,又死了多少兄弟,才最终打垮武田家控制了东山道。可一下子全都叫他给断送了,白白便宜了德川家康那个老狐狸!”

    其他人一时都没有吭声,我这里也无法看到他们是否点了头,总之是一时安静了下来。这确实是个不那么好讨论的问题,毕竟这里面既有前田家又有金森家的家臣,因而对于柴田胜家的评价就不那么好出口。现在虽然羽柴秀吉已经兵败被流放。但朝廷并没有撤销对于柴田胜家叛逆地结论。所以说是对是错都会有一定地风险。

    我侧目看了看前田利家,他的脸色晦暗而且沮丧,但并没有诸如愤怒之类的表示。

    自永禄九年(1566)织田信长成功上洛后不久。前田利家就被分配在柴田胜家地手下作为与力,要说一点儿感情没有那绝对是瞎话。柴田胜家这个人虽说跋扈,但对尾张门阀出身的人却一直很是照顾,从这一点上来说前田利家也不可能和他产生本质矛盾。但是现在新的历史抉择又摆在了他的面前,逃避是不可能的!从每种意义上说柴田胜家是无关紧要的,但从这一点上引申出的如何看待诸星家和织田家今后的关系才是关键,谁都替代不了他。

    “现在终于又好了,我们尾张武士再没有人敢小看!”不知那个向井算不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只一会儿工夫情绪又重新高涨了起来。“这些天来在京都里不知道你们感觉到了没有,那些东边和西边来的人对于我们尾张武士都是另眼相看地!”

    “你可不能这么说。诸星殿下可不是那么偏狭的人!”奥村永福到底是年长几岁,面对这种话题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诸星殿下手下的重臣天南地北什么地方都有,甚至还有红头发绿眼睛的南蛰人,可并没有过因为是尾张人就如何如何的说法啊!”

    “那只能说明诸星殿下海纳百川胸襟宽阔,但对于尾张人还是特别照顾的!”向井并不同意这个说法,而且似乎还有极为充分的理由。“在诸星殿下的各处府邸里,几乎所有的大小总管都是我们尾张人。你们不妨想象看,如果不是诸星殿下地特别关照,怎么会有这么多没上过战场毫无军功的人被提拔为武士?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是这样!”“一定是这个样子了!”其他人听他这样一说纷纷表示赞同。

    “还能这样解释?”我当年只是为了提高生活档次。而在玉丹谷选了一批少年子弟赴堺町学习,之后自然而然形成了内政系统的主体。不想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却被外间理解成了这样,我真是再次震撼于人们的想象力和谣言的威力。

    “我刚才在下面看到一些毛利家的人,不如我们去教训他们一番!”之前一个没怎么说过话的人突然提议到,听声音他应该是这些人里最为年轻的。

    其他人哄然叫好,纷乱中奥村永福好像是劝了,但没有劝住,接着楼下就热闹了起来。

    “太不象话了,我去管束他们一下!”前田利家长身就要站了起来。

    “不必,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伸手拉住了他。“我想请问前田前辈,您说天下是百姓人多呢?还是武士人多?”

    “自然是……百姓人多了!”前田利家愣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何以会放任那些家伙胡闹还在这里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那百姓是尾张一国人多呢?还是其余六十五国人多呢?”不理他诡异的表情我继续自顾自的问到。

    “尾张一国怎么比得了天下!”前田利家更加疑惑。

    “那么天下间的大名、豪族、武士中是尾张人多呢?还是其他所有的加起来人多?”

    “这个……”这回前田利家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即便是成为了拥领数国的大大名,地方上几十到几百石的小豪族大多还是当地人,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其他人占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很多年以前我听到过一个故事,这可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我端起一杯酒,细细地品着。“有一个人管理着一所监狱,他的手下只有几十个看守,而看押的却是六百多个穷凶极恶的犯人。为了维持正常的秩序,他选出了20个最为狡诈暴虐的犯人,给予他们食物和一定自由上的特权,让他来管理其他的犯人,而且不论他们在管理时的行为是否过分总是给他们以。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下位者一旦对上位者的权威产生了怀疑,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反抗力量将是上位者难以抵挡的,那么过去的上位者只会被这个力量撕得粉碎!”

    “哦……”前田利家的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眼睛带着一种恐怖的表情盯着我,仿佛不再认识我这个人。

    “我和羽柴、柴田的争斗是因为这个原因,权威受到挑战要么反击要么去死!”我的手有些发抖,重新拿起的酒壶洒出了一些。“现在如果我轻易地交出权力,那么我的家臣会受到削弱,附庸豪族会离散,作为过去的权力者我很快就会灰飞烟灭。而那个轻易得到权力的人,他的力量也会受到各方的怀疑,在他真正拥有力量之前就会被想取代他位置的人吞噬掉。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您希望我怎么作?”

    前田利家将手上的酒杯放下,站起身绕过桌子站到了我的侧面,然后跪倒一个头深深地叩了下去。“我前田利家在此立誓:承认诸星大纳言清氏殿下的权威,奉您为我的主公!”他庄严而肃穆地宣誓到。

    “前田殿下,希望您成为我的臂膀守护北陆道的安宁!”我伸出手去却没有拉起他,反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而称谓的改变正式确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另外我希望在过几天织田旧臣诸大名的会议上,您能带领众人正式向我行礼!”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到,语气铿锵有力。

    这时对面的房间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吆喝声,看来是取得了预计的战果。正好此刻前田利家也抬起头,我们两个人相视而笑。

33、做一张“大饼”

    天正十年(1582)的三月二十八日,京都沉浸在一种雍容华美的喜悦之中。因为今年的天气暖得比平时略微早些,此时各处的樱花已经到了极盛的时节。

    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公卿们或是携带家眷踏青赏花,或是聚集在一起和风雅名士召开茶会,吟风弄月的季节。吃着各地送上来的贿赂,躲在安静闲逸的京都,对于胆小怕事的公卿们实在是一种不错的生活。反正正经说出去的话也没人会听,不如眼睛一闭作一些无病呻吟的好。

    闲话说得有些多了,真正要说明的是:通常往年这个时候,因为正月例行的觐见早已经结束,滞留京都的外藩使者基本上也都消声匿迹了!京都重新又成为朝廷的京都,“外人”都回家去做自己的事了。

    是啊!这个时候大家在意的基本上都是春耕的安排,那才是关乎到来年生计的大事。

    今年的情况和往年可是大不相同,在这个京都本该是最悠闲的时候却反而冠盖稠稠。不再是那些外地藩阀们问候礼节的中档家臣,而更多的是大名本人。

    二条城,室町幕府公方大将军的御所,他既见证了足利尊氏风云际起的灿烂,足利义满一统南北的辉煌,也同样见证了足利义辉仗剑击贼的悲壮,足利义昭黯然离去的落寞。

    我很喜欢二条城,所以在这次返京后就把御所改在了这里,至于之前在京都的那座府邸,则被我送给了信清。在大力修缮下这里至少在外观上已经恢复了旧貌,樱花、菊花、新建的池塘、鸟鸣走廊都很合我的心意,为了在这次聚会前至少把本丸正殿装饰出来,以狩野永德为首的一干大师可是没日没夜地赶了近一个月。

    以后的工作自然还会有多,甚至持续数百年也说不定,足利家族就是这样持续不断把自己的痕迹留在这里的,我的家族应该也是这样。

    另外还有一个插曲。据说“二条城”这个名字是源自足利家地家徽“二引两”标志,所以就有人向我建议废黜掉这个名字,改名叫作“五星城”。我没有接受这个建议,用这样的方法消除别人的痕迹,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三月二十八日的上午,当太阳缓缓从南面的大门射入二条城本丸的正殿主位上时,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坐在了那里。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两百多人。

    “拜见诸星大纳言殿下,祝天下安定、诸星家武运绵长!”所有这些人一起在我面前低垂下他们地头,深深地拜服下去。

    我很高贵吗?应该是的,这里面几乎包括了近畿、西国、四国、九州的全部大名。毛利辉元在这里,池田恒兴在这里,岛津义久在这里,大友宗麟、尼子义久、长宗我部元亲、十河存保……这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这里,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冷静啊!一定要冷静……”我这样提醒着自己,目光缓缓地移项靠右侧的一群人。他的衣着相对不是那么鲜明,而且声音也比其他区域小了许多。

    德川家康和北条氏政没有来。这我早就料到了。他们对我的态度还很暧昧,不过肯定是不想就这么向我臣服。作为他们代表的大久保忠佐和北条幻庵,之前我已经在非正式的场合和他们见过。除了一些拜年的话他们并没有说出什么东西。我猜得出他们地想法,即便是进行某种妥协也希望是由我首先来作出姿态!

    可令我想不到地是,不但德川、北条、上杉这三家的家主没有来之外,就连关东、东北的二流大名宇都宫、佐竹、相马、伊达、南部、最上、津轻等人,派出来地也是使者。

    “诸位殿下、大人免礼,感谢你们对诸星家的这番情意!”我微笑着挥动手中折扇的同时,在心中不免感慨自己与真正“霸者”尚存在的差距。

    “谢大纳言殿下!”在得到我的许可后众人道谢,然后起身向两边寻找自己的位置,让出了中间的一大片地方。

    “即便是在如此遥远的地方北条、德川、上杉三位殿下还记挂着我,派遣三位大人不辞劳苦奔波而来。我诸星清氏实在是感谢了!”我对着右侧的三个人点了点头,这在我已经是非常重的礼节了。

    其实这只是不尽不实地场面话,毕竟现在这些人和我的关系和西面的大名们不一样,如果真是道路遥远而无法来的话,岛津义久和大友宗麟又要怎么说呢?

    “能够再次见到守护朝廷和天下安宁的大纳言殿下是我的荣幸,不想我幻庵在这行将就木之年还能有这样的福份!”作为既是东国最大势力者北条的代表,同时又是三家使者中年龄最大的人,来回答我话地自然是北条幻庵。

    其实此时的北条、德川、上杉三家都清楚,凭借他们之中任何一家单独的势力都不可能与我相抗衡。要想继续自己的争霸道路至少目前要进行联合,所以在来之前肯定进行过某种串联。当然也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彻底的臣服于我,但他们可能这么轻松就认输吗?

    “北条老大人客气了,您是我尊敬的前辈,能够亲自招待您是我的幸运!”我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仿佛隐隐约约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影子,那阻挡我的最后三个人。“前年在随信长公讨伐武田归来时,曾在骏府对老大人发出邀请,可能是上天垂怜我的一番诚意,居然这么快就令我达成所愿。请老大人一定不要急着回去,我一得便就亲自陪您畅游京都!”

    “老朽不敢……万万不敢……”北条幻庵是一个资深外交家,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种表示。只见他伏地作感激涕零状,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我亲切地让人把他搀了起来,然后转向了大久保忠佐。

    在场大名中的绝大多数人对这个场面并不感到意外,在之前他们就猜测我可能会与东国联盟达成和睦。历史上廉仓、室町两个幕府事实上都不是一家独大,至少我目前似乎对东国用兵还嫌准备不足。

    “大久保大人,德川殿下的身体还好吧?这次不能与他见面还真是可惜啊!”我怅惘地长长叹息了一声。“姊妹川、长筱之役,我曾屡次与德川殿下并肩作战,对他的勃勃英姿至今感念不已。本以为这次可以和他把臂同游,没想到还是阴错阳差的错过了!”

    “是,鄙主公也是甚为惋惜!”大久保忠佐点了点头,声音铿锵地回答道:“鄙主公亦是常念和大纳言殿下在战场上结成的情义,现正秣兵利马断不敢负大纳言殿下所望!”

    “还真是一文一武软硬交攻啊!”在两百多道目光的注视下我微微一笑,可心里几乎把德川家康上溯十余代的女性问候了一个遍。想在天下人面前试我的底线?想给自己争取更多谈判的价码?好,那就都来吧!

    按道理再下一个应该对上杉家的使者直江兼续说话,可我却跳过他对上了佐竹家的使者冈本禅哲。

    “冈本大人,十多年不见你可见老了!”我冲他亲切地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自打行完礼后一坐好,冈本禅哲就开始对着我发愣,而且似乎对于自己的记忆感到相当苦恼。“是……可是……在下失礼了!”被问到不能不回答,他最后只好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好。

    “我真的是变了这么多吗?”我用折扇挡住了上唇的胡子,又抬起右手遮住了发髻。

    “啊~!”冈本禅哲一声惊呼跌倒在了地上,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就势匍匐下来。“大纳言殿下雄姿伟岸更盛当年,在下不敢冒渎惶恐不已!”

    我笑着点了点头,终止了对其他东国使者的问话。

    刚刚因为大久保忠佐的回答,而对我产生些许信心动摇的大名们,再次受到了一种刺激,冈本禅哲对我的反应令他们感到莫测高深。他们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够把佐竹家的使者吓成这样,就连北条幻庵和大久保忠佐都疑虑了起来。

    “自信长太政公遇害之后,天下迭起纷乱,幸得诸多忠义豪杰不计生死这才得以平定。我受天皇陛下之托予以表彰,也当授以更多的守护重任!”看着下面一双双激动的眼睛,我叫出了第一个名字。“尼子义久殿下!”

    这次我已经提前暗中和手下的几个重臣打了招呼:为了不影响今后天下的整个布局,我的直属重臣们这次先不作迁移,只是在原有的位置将领地扩大一倍!而诸如以前的岛津、大内,这次的池田、毛利已经在之前进行,这次也不在公布内容之内。

    “是!”兴奋的尼子义久满面红光,显得可比我当初把他从毛利那边接回来时年轻多了。

    “此次义久殿下察觉羽柴逆党奸谋,首先响应池田殿下义师功不可没,实在是殊堪嘉勉。除保留出云全国的守护权外,再授予石见国安浓、迩摩、邑知三郡和伯耆国八桥、汗入、会见、日野四郡的守护权!”

    “谢……大纳言殿下!”尼子义久声音哽咽地口头谢恩,尼子家又重新成为了拥有山阴三十五万石的大大名。

    “这次胜久殿下也立了不小的功劳,他来了吗?”我明知故问到。

34、给我些“面粉”

    “胜久在月山富田城的防守战时面部为流矢所中,因而此次无法前来拜见,还请大纳言殿下见谅!”尼子义久又叩了一个头。

    “射中面部了吗?是否会有危险?”我攥紧了手中的折扇,显得十分关切地问到。

    “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但只怕还要静养一段日子!”尼子义久感激地说到。

    “这就好……这就好……只是可惜要破相了!”我喃喃地嘀咕了几句,但马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其实这也不要紧,伤痕是武士最好的荣耀。为了表彰胜久殿下的忠义武勇,我现在就将隐歧国守护权授予他!”

    “大纳言殿下的深恩厚德,尼子家永世不忘!”此刻尼子义久的感激已经无以复加。

    虽然这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但是也免不了在后排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发生了几起小小的讨论。尼子家在这次的动作中虽然立场鲜明,但是说到作用就见仁见智了。好在绝大多数人不知道阿雪这么个人的存在,不然还不知道会演绎出些什么典故来。

    我不理众人的反应,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这个时候我总不能把所有的地方一下子分给我的家臣,那么就只能先委任些信得过的人。再说隐歧岛上还有一只“猴子”等在那里,我倒是真的希望尼子胜久快些好起来。

    在之后我又奖赏了细川藤孝父子,把他们迁到了伊势的安浓津城,领地也增加到了20万石。之前这里是沆川一益的势力范围,但是几番削减下来也剩不下什么了。据说这段时间沆川一直在病重,眼瞅着就快不行了,既然柴田已死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我也乐得放一放手让他守着那一万几千的口粮田渡过最后的时光。

    “大村殿下,锅岛殿下!”结束了对山阴的安排,我把注意力又移向了北九州。这次正是这两个人的“反间”才使很多人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两位殿下在关键时刻义无反顾,这才抵定了西国的局势,我诸星清氏在这里谢谢了!”

    “不敢!实在是不敢哪!”他们两个连连地叩头还礼。

    “龙造寺政家和有马晴信两位殿下真是可惜了,其实他们也只是一时糊涂!当时如果……”我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只是无奈且悲伤的摇了摇头。

    “龙造寺和有马犯上谋逆,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实在是咎由自取!”大村纯忠马上义正词严地接了上来,那个劲头真是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龙造寺和有马愚昧无知受人蒙蔽,居然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而且不听在下等劝告一意孤行,这才有了如今这个下场。我等受大纳言殿下教诲,在这等关键时刻绝不敢因私情而废大义。临国家危难存亡之际,我等亦是万不得已才忍痛行此非常手段。每念及此臣等也是痛心不已,要是当时大纳言殿下能在就好了,一定还可以给他们一条自新生路!”说完他还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人的思想是最复杂的东西,在场的两百多人不可能完全统一,但还是有相当一大部分在那里叹息着点了点头。我的目光也依次地在几个直属重臣脸上扫过,意思是:你们看看人家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没前途呢!

    大村纯忠这话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既“有情有义”而又“大义灭亲”。任谁也无法再从理论上往“卖友求容”上联系。杀了有马晴信和龙造寺政家是迫不得已,而又主动替他们辩解是无知而受人蒙蔽。至于不提蛊惑者的名字也很有分寸,反正关于毛利的处罚我已经作出了决定。他一笔带过正是恰到好处。最后他还拍了我地马屁,说明他们只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在意识层次上和我有着不可超越的差距。

    “人才,真是人才!”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脸上则绽满了理解的笑容。“两位殿下大义灭亲明辨是非,正是朝廷需要倚重的栋梁之材。今我奉圣谕:大村纯忠殿下迁中津城领14名,守护丰前一国;锅岛直茂殿下迁佐嘉城,领养父、佐嘉、三根、基肆四郡12万石!”

    “臣等一定继续尽心竭力,报效朝廷!”他们两个人叩拜感谢。

    在九州大动的就是这两个人,其他还有就是前田庆次原地增加。和几个在渡海征讨毛利时立下功劳的武士。不过那几个人虽然是新进算是成为了小大名,但是最多一两千石的事情不值得在这里说。

    “利家殿下、长近殿下,北陆的事情辛苦你们了!”近畿的事情值得安排的不多,我终于说到了北陆道地问题。

    “这只是我们应尽地责任!”他们两个人也像问到的其他人一样回答。

    在前几天时候的一次规模略小地会议上,过去织田家所有直辖家臣形成的大名们正式向我称臣,作为领衔者的就是前田利家。丹羽长秀已经死了,泷川一益也废了,应该说由他来担任比较合适,池田恒兴虽然现在声威显赫。但是年纪毕竟轻了些,说到威望未免略有不足。

    在那次谈话后前田利家就开始以私人的身份,不着痕迹地做着一些工作,这也是能有这么好效果的原因。虽然现在我已经掌握了京都和近畿,但是人心的反正往往不是可以“一刀切”的,连沌川一益都在抱病中赶来向我行礼,其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过世间的事没有完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并没有在那次出现。

    前田利家今天显得有些紧张,偷眼看了一下不远处一个矮小单薄的身影,不过马上就像抽筋儿一样把脸转了回来,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地汗珠。

    好在我没有用过多无聊的话使他长时间难受,直接宣布道:“前田殿下自信长公蒙难后一直稳守北陆,使近畿大乱得以迅速安定,现遵旨授予越中、加贺两国守护!金森长近殿下戗乱京都卫护朝廷,遵旨迁居近江佐和山城领10万石!”

    “谢朝廷恩典!”他们两个谢恩退了下去。

    “清信殿下、稻叶殿下、蜂须贺殿下!”我缓缓叫出三个名字,今天这场戏开始步入**了。

    所谓“清信殿下”的全名是织田清信,也就是那个织田家的正统继承人三法师殿下,同时也是刚才给前田利家以莫大压力的那个身影。

    历史由织田到诸星的转折过渡已经完成了,所有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面对了这个现实,既然如此织田本家也就没有再设辅政的必要,而且几个比较近的亲戚也没人愿意担任这个职务。既然如此我就安排了三法师殿下提前元服,并且为了向天下展示诸星与织田的新关系,我给他起名叫作织田清信。

    “清信殿下累逢剧变,想必心里也不太好受吧!”说到这里我地眼圈真的有些发红,一个小孩子遇到这些事实在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虽然信长公和信忠殿下都不在了,但是织田家的理念你还是要秉持下去。今后你就安心地在歧坪城住下去,并且守护着美浓的安宁!”

    “在下年少识浅实在是难当此大任,唯恐有负朝廷和大纳言殿下的信赖!”织田清信回复到,但只怕并不完全知道这话的意思。今天的仪式在这方面只是个过场,程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清信殿下如此谦虚守礼,信忠殿下是后继有人了!”我连连点头表示着满意。“美浓一国是织田家兴起的根本,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会请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将作为你的臂助!”说着我就转向了稻叶一铁和蜂须贺正胜两个人。“鉴于此次两位所建立之殊勋,朝廷特旨稻叶一铁殿下迁岩村城,领20万石;蜂须贺正胜殿下迁大垣城,领15万石。望尔等同心协力守护美浓,恭忠体国勿负圣恩!”

    “定不负皇恩浩荡!”三个人谢恩过后,这个程序又算完了。

    “高山殿下、中川殿下,请快到前面来!”我突然以极其热情的声调招呼起了虽然坐在第一排,但处在末尾位置上的高山重友和中川清秀,引起了众人一阵侧目。“两位殿下在此次逆乱中所立之功勋,实在是不下于任何人。如果不是你们明察秋毫慧眼如炬,首先察觉了贼党的逆谋,说不定就让叛军进入了京都。天皇陛下曾经颁有口谕,对二位如何奖赏都是不为过的!”

    “不但当如此浩荡圣恩!”他面两个人泪流满面,用不住的叩头表达着心中的激动。

    “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两位还愿意不顾生死奋起义师吗?”我诚恳地问着面前的两个人,但余光却向边上的众人扫去。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们两个人想也不想地大声回答到。

    “这样我想陛下也就放心了!”我于微笑中缓缓收回了目光,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按照陛下的旨意和朝廷安定东国的要求,我今宣布高山重友殿下迁三河国冈崎城,领15万石;中川清秀殿下迁远江国浜松城,亦领15万石!”

    静,极度的安静!连两个当事者都忘了谢恩,就更不必说其他人了。这句话的效果无异于石破天惊,北条幻庵的一只手已经轻轻按上了左胸口。

    “大久保大人,请您回去后务必向德川殿下转达!”我带着几分“歉意”地对着脸色已经铁青的大久保忠佐说道:“此次德川殿下虽然只是小有过失,但毕竟是扰乱了尾张地方。朝廷的意思是至少德川家要有一个忏悔的态度,让出三河、远江两国并不能算过份吧?”

35、你算老几!

    进入四月以后,京都的春意更浓,各色的鲜花开满了山岭与原野,农人驱赶着耕牛赤脚急急地下到了还有些凉的水田里。

    各条大街上无论士农工商,也无论高贵与低贱,此时都随着季节换上了艳丽的服饰,呼吸着这清新舒爽的空气,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尽管此刻本州中部的天空上已经再次战云密布,但这似乎并不能影响人们快乐的心情。

    没有大规模的征兵;没有大量的征集物资;没有临时加起的苛捐杂税,那这场战争还和百姓有什么关系?而且在牵扯不到自身的实际利害时,一般人对战争这件残酷的事情,反而是怀着某种病态热情的好奇心理。

    军队早已在动员之中,而且进行的速度非常之快,是我亲自向各家大名下达的命令。当然,我说的非常婉转几乎是在玩笑之中:如果有兴趣随我“游历”一番,带上一些直属的部下即可,只要到达了堺町就可以得到补给!

    不用征集士兵只带上十几天的口粮,那岂不是回到家里抬起腿来就能走?以这样的速度相信至多一个月,我就可以在尾张聚集起一支来自全国各地的职业大军。即便是德川和北条召集起领内所有适龄男子组成一支以农兵为主体的军队,数量也不大可能超过我,质量上更加不可能同日而语。

    德川家康是个凶残狡诈极赋忍耐性的人,无论是对于今川义元还是织田信长,他在最开始都不是一味简单的顺从。他非常明白要想在联盟中取得足够的自主地位,必须要让另一方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一味低眉顺眼只能最终被吃掉。

    我在二条城天守阁的书房里来回跺着步,想着德川家康的问题,而且是一个系列问题。

    “如果德川家康死了,那么德川集团就会崩溃吗?似乎不会。以前松平广忠死的时候家康也不大,而且当时三河领地还被今川托管着。可这些都没有打散三河武士团的凝聚力。”

    “如果要彻底消灭三河武士团,以我现在地实力办得到吗?似乎办得到,不过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只要不能彻底剪除他们就会不断在各地掀起一揆暴动,那可是非常讨厌的事。从这一点上说德川家倒是和毛利家有一定的共通之处,看来最后也只能参照办理!”

    其实这一切我早都知道,可就是心里对不能彻底毁灭德川存有遗憾,不过既然一切都只能打过之后再说,就一次把他打得狠一些吧!

    一只很大的红尾蜻蜓落在了打开的窗子上。我停住脚看着它,稍后它的翅膀微微向下一压,这是停稳了的表示。我悄悄地走过去伸出手,可它却突然一下飞走了,这种蜻蜓还真是机警。

    “德川家康,但愿你不要让我太失望!”我对着窗外天空中飞舞着地那只蜻蜓大喊了一声。

    “主公,菊亭阁下和北条家使者北条幻庵大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待茶!”

    菊亭晴季是很贪婪和势利的,但是对于他是否愚蠢则有种种不同的看法。这个人的贪婪会使你想办什么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他,因为他关系不少而且拿了钱真办事。同样的原因会使所有人在进行“秘密”时都本能地避开他。因为他根本不值得信任。

    这就造成一个奇怪的现象:他可以给任何人帮些小忙。而对谁都没有根本性的危害!这是不是一种“智慧”的表现我不敢说,但至少从细川晴元到三好长庆,再到松永久秀、织田信长。直至后来的“猴子”和我,他一直是公卿中非常活跃头面人物。

    “哎呀呀!诸星殿下,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菊亭晴季一进来就像我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热络到了不分彼此地地步。“为国操劳也要有个限度,你可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这么好地天气也该多办些茶会什么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

    “嗯……咳!”看他扯得越来越远,边上的北条幻庵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哦……对了、对了!”菊亭晴季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用手使劲儿地一拍脑袋。“我听说你答应陪北条大人游历京都,可这么多天一直没了下文。我想你可能是操劳国事给忘了,就自告奋勇陪他来提醒你这件事!”

    “是为了这件事情吗?还真是抱歉啊!”既然提起了这件事我自然要表示歉意。尽管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地。“来自各地的诸位大名这几天陆续返回领地,我总得送一送表示一下。怠慢了北条老大人实在是抱歉,好在现在已经告一段落,游览的事情明天就可以开始。还请菊亭阁下作陪,就从金阁寺开始怎么样?”

    “好呀!再为北条大人举行个小规模的茶会才好!”听了我的建议菊亭晴季居然兴奋地拍起了手。

    “诸星大纳言(因为菊亭晴季也是大纳言,所以这里必须带上姓氏)阁下的热情好客老朽已经深有领教,怠慢的话实在是不敢当!”北条幻庵感觉话题有可能沿着莫名其妙的思路就这么走下去,所以不得不主动开口把方向拉回来。“这几天我也见了几位即将返乡的各家大名,他们都对诸星大纳言的盛情交口称赞。殿下不愧是出自信长公地门下。这等豪情实在是天下仅见!”

    “北条老大人实在谬赞,总不能让上门的客人饿这肚子吧?”我十分谦虚地摆摆手。

    “外间谣传诸星殿下很快又会召集大名并聚拢军队,不知道可有此事吗?”北条幻庵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先入为主已经定义为了“谣传”。

    “确有其事,并不是什么谣传!”不理他的诱导我直接点头。“我和信长公都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不同者他喜欢诗歌茶会,而我喜欢狩猎。我确实请诸位殿下带上部下精锐家臣而来,这也正是张显武勇的好场合。久闻氏政殿下旷世豪杰,北条家武士更是冠绝关东。我有几只猎鹰和猛犬请北条老大人回去的时候带给氏政殿下,就说我对不能与他并辔弯弓感到十分遗憾!”

    “难道诸星大纳言殿下不是相对德川家用兵吗?”北条幻庵没有被我近乎于诗歌的抒情所迷惑,短兵相接地问了出来。

    “对德川家用兵?为什么,请您给我一个理由!”我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到。“德川殿下前些时候是作了一些错事,但是通过我在朝廷中的斡旋都已经解决了呀!大久保大人已经回去很久了,我至今都没有听到过德川殿下有什么反对地意见。难道是德川殿下有什么想法反馈给您了?这可非常不好,有什么话不可以开诚布公的直接交谈呢!”

    “这个……”北条幻庵被我问得一时卡了壳,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到向我这个地位的人居然会这么“无赖”,完全不顾大名之间通过“中间人”调解的潜规则,摆出一副“政治圣人”的面目。他把目光投向了菊亭晴季,可此时的菊亭晴季却在欣赏天花板。

    “之前……之前您对德川家的处罚是不是太严厉了些,其实有些事情还可以再商量的!”见得不到援助,北条幻庵只能硬着头皮用我的方式交谈。

    “商量?……不会吧!”我怀疑地拉了一下长音。“都这么多天了,德川殿下并没有表示什么商量的意思,那我只能理解为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如今中川和高山两位殿下已经准备好实地履职,再说这些话不有些嫌太晚了吗?”

    “希望诸星大纳言殿下能给我一个面子,这也是鄙主公的一番恳切之意!”北条幻庵无法可想,只得低声下气地恳求到。

    “这样啊……”我以手撑住下巴进入了思考,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北条幻庵紧张地注视着我,唯恐错过了一个细小的表情。在他的心里是不愿和我开战的,至少是认为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但他亦是深知自己那个目空一切的主公,一定会草率地为了德川家而出战。此刻的他感到一阵悲哀,可怜侄子氏康居然死的比自己这个老头子还早。

    “如果北条殿下真有这个意思……”我终于开了口,北条幻庵的心中一阵激动。“我愿意亲自和他商谈一下!”可下半句一下子使他如坠冰窖。“北条殿下如果愿意屈尊来京都一趟,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了。北条殿下向来贵人难请,如果这次能来京都实在是赏了面子,我也好尽地主之宜向天下大名引荐。只要以北条殿下的尊贵开了金口,一切总都有个通融的!”

    “这个……”北条幻庵无法回答了,他也知道根本不用回答。如果北条氏政来到了京都就是在天下人面前向我臣服,骄傲的氏政是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的。

    “如此……我就不再多打扰了,近日就返回小田原!”

    “我送送您!”菊亭晴季终于结束了对天花板的“研究”。

    “北条老大人,路过三河时请替我带个话给德川殿下!”我带着亲切的笑容说道:“一切以大局为重,退一步海阔天空!”

36、讨伐开始!

    天正十年(1582)的五月四日,在尾张东部的平原和丘陵当中,集结着数量超过七万的一支庞大军队。如果是有心的人细致观察的话,这支军队虽然具有令人震惊的数量,但是却没有丝毫装备和数量上的疏失。至于纷繁复杂的旗号和指物造成的视觉疲劳,可能算是唯一的一点遗憾了。

    这时太阳已经濒临落山,士兵们正在进行着晚饭的准备,忙碌之中带着一种悠闲的气氛。虽然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此刻却没有多少大战在即的紧张,而且旗幡金鼓之类的东西也大多在收藏之中。

    在中军大帐前一块空旷的平地上,燃烧着一堆用松枝点起来篝火,几只洗拨干净的山鸡、野兔被穿在铁签子上烤着。

    这就是我们今天狩猎中的成绩,能在这大军纷踏的旷野中找到这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我坐在一个行军马扎上仔细地盯着火上的食物,在身边分别坐着的是我的次子波多野秀清、三子诸星义清、岛胜猛、藤堂高虎、真田幸村几个人,不时地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出征的日期比我原先估计的略晚了些,可能是我还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毕竟有些人离得太远了,完全不发生意外是不可能的。不过由此也可看出各家的素质,毛利和岛津家的部队都已经提前达到。

    按照我的估计,三月二十八日那个会议一开完,这两家就通过某种方式把信息传回了国内,具体是忍者还是鸽子我并不清楚。之后不等各自家督返回,岛津义弘率军2000,吉川元长率军3000开始东进,虽说人数不多却尽是家中精锐。

    岛津义久突然生病只得留在京都休养,毛利辉元在播磨迎上了赶来的部队,虽说他们赶到尾张时不是最早的。但考虑到他们的路程却是难能可贵,至少比池田恒兴还先到达。

    近畿附近的大名城主们自然是来的快些,因为本次不许召纳农兵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拖延,面子这东西是别人给的自己丢的,相信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前田利家和庆次这叔侄俩被我留在了原地,他们另有各自的任务。

    我原来预计地是可以达到十万大军,现在还有三成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到达,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要考虑到个人(九州的大名到现在为止只到了岛津一家)的实际情况,而且之前我也并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之前也曾经说过,我下的并不是死命令,对于那些能力低下的也要理解,他们通常归类于蚂蚁多了咬死象的角色,不能指着在关键时刻起到什么回天的作用。

    我拿起一只铁签子闻了闻,上面地山鸡表皮已经变成了金黄色,但是仔细闻还有丝丝的血腥气,并没有熟透。“岛津和毛利家的给养都送过去了吗?”我把那只山鸡又放回到了火上。

    “已经送过去了,足足满一个月的粮草!”藤堂高虎急忙回答。此次因为兵马众多又是协同作战。所以他协助蒲生氏乡共同统筹军务。“不止是他们两家,其他的部队也已经得到了补充。后续的给养辎重正在陆续从京都和堺町运往鸣海城,为了以防大军进行中出现意外。还在志摩鸟羽城储存了一些,随时可以用船运往东海道沿岸的各处港口!”

    “再给他们送些武器过去,第一次协作尽量做的完美些!”我知道他们都在急于表现,而我需要的只是一种态度。

    “父亲,这次讨伐德川可以让我先发吗?”三郎义清有些激动地请求到。

    “你?早了些吧!”我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动用这支部队的时候。

    此次二郎秀清作为波多野家地家主,率兵2500亲自出阵,这也是他地第一次亮相。而作为长子的信清因为要代替我镇国,所以不得不留在京都。

    可是作为已经领有大片土地的大名,他不作出表率对于军心士气会有一定地影响。所以就派出了现在还不是大名身份的弟弟义清为代理大将,率领阿波兵马6300前来参战,这样不具备附庸身份的臣子并不会掩盖当主的光辉。另外这只部队里还包括甲骑,岛胜猛作为三郎义清的副将。

    近一年来新八郎一直留在我身边,甲骑那边的职务基本已经淡出了,原本我也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半年前信清给我来了一封信。在这封信里他请求我批准真田幸村担任甲骑副统领,同时问我是否可以把后藤又兵卫基次提升为他手下的首席奉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我同意了他的请求,但不是我下达的任命。而是把甲骑相关地所有权力都交给了他,由他自己进行决策。

    孩子们都大了,尤其在大胆启用真田幸村、后藤又兵卫,以及任命义清为代理大将这两件事情上,我觉得信清考虑问题还是周详全面的。如果这两件事他只做了一件,那么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放心。源赖朝杀米兄弟结果廉仓幕府三世而为北条所篡,山名氏分支众多结果自相攻杀,虽然这只是两个极端的例子,但却也都是前车之鉴。掌大政者即便是绝对的权力配上绝对的能力,也不可以忘了平衡,因为任谁也无法保证后代中永远不出政治傻瓜。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父亲都看好自己的儿子,至少我是看好他们的,不过信清永远不可能具有超过德川家康的素质,最多也就是和毛利辉元属于一个档次,所以有一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办好。

    “主公!”这时蒲生氏乡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新八郎。“各路兵马的布置均以完成,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很好,高山和中川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我指了指身边地位置让他坐下。

    “他们前进的非常谨慎,预计明天可以对冈崎城展开攻击!”蒲生氏乡坐下后觉得佩刀有些碍事,向后面推了推。“眼下德川的主力在额田一带驻扎,看样子是想待机而动。冈崎城里只有鸟居元忠的1200人,不过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坚决死守的准备!”

    “1200人就想守住冈崎城,真亏他们想得出来!”新八郎坐下抄起一只正烤着的野兔。

    从后腿撕下一块肉大嚼了起来。“我一直就觉得德川家的人比较怪,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脑子还有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政治问题,如果德川家康对于祖居之地连守都不守一下,那么他地民心士气也就都完了,相反如果有一支守军力战尽墨,反而会成为一种同仇敌忾的契机。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对新八郎解释,而且根据以前的经验也根本解释不通。

    “只要明天中川和高山的军队一遭到抵抗,所有部队立刻进入三河!”我将右手抬起立掌如刀。作了个向前劈的动作。“没有北条家的援军德川家康不可能取胜,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我们行动不够迅速的话,高山和中川极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是!阻击德川主力的右路军是可儿才藏、长野业盛、稻叶一铁、蜂屋赖隆、织田信包、细川真之诸位殿下地15000大军,还有大量的纪伊国人势力,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人数还是有所差距啊……”我虽然知道德川两万主力中至少有一半是农兵,与完全由职业军人组成的右路军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内心里受到固有的“小牧山——长久手”可能性的影响,心里依旧不是很塌实。

    “继高山、中川之后跟进的中路50000大军距离并不算远,又有主公亲自坐镇,当可无大问题!”蒲生氏乡倒是相当乐观。不过还是提出了一件事。“刚才池田殿下和为臣商议。打算领兵走左路经设乐原,直插远江二俣城断德川退路。不过为臣为稳妥起见,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作的很好。1恒兴是太急躁了些!”我点了点头。

    “明天如果甲骑出战的话,我希望也能参加!”新八郎突然插嘴到。

    “明天不会用到甲骑,之后半个月也不会用到!”我哼哼了两声,然会说道:“德川家康是一条老狐狸,不会让我们把他堵在三河。其实他也知道,三河和远江已经守不住了,现在这么作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北条的援军,最终的决战将在骏河地东部展开!”

    “要是这次把南蛮轻骑带来,那么未必没有这样地可能!”他不满意的在下面嘀咕到。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正好在这时饭团和味噌汤送了上来。我也不必再给他解释这么深地战略问题了。

    虽然并没有人真的将“狩猎”当作一回事,但大战前确实不太需要我再作些什么别的。此次的关键是粮食和给养的维系,这些自有一套庞大的体系在运作,我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野餐结束后我对众人简单地讲了几句话,也无非是些注意休息、做好准备之类。“你有什么事吗?”进入大帐我看到珊瑚一身白绸内装站在门口,不禁有些好奇的问到。

    因为阿雪要亲自照顾才有几个月大的孩子,这次出战“姬武士”的角色我就让珊瑚来担任。不过她也是乐在其中,一般除了睡觉都是一身大红铠甲。

    “贱妾有事请求殿下!”她不但用了难得的温柔语调,而且就那么跪了下去。

    “你先起来再说!”见到这个样子我更吓了一跳。

    “此次征讨东国。请把那些出生入死地任务交给我的哥哥和岛津武士!”

    “这……又是为什么吗?”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

37、需要一点精神(上)

    “前进!“在得到我的许可后,樱井佐吉登上自己的战马,大声地对着整个近卫军营喊到。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在这静悄悄的早晨还是传得很远。

    全军都在行动,仅我的直辖部队就达到了20000人,这样一支军队如果在一处广阔而平整的区域里作战的话,那一定是相当壮观的场景。可惜现在是向前开进,日本绝大多数地域都不能允许这样一支部队齐头并进,所以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一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长龙。

    在这样一支队列里,最为风光的自然是我的两千近卫军,即便别的大名具有同样高素质的部下并且努出吐血的财力来装备,只怕是也不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摆出来。人哪……什么时候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清晨的天空中还残留着一丝清冷的风,吹动我身后辉煌壮观的马印发出一种悦耳的声音,清雅而且悠扬。我此刻骑在战马“黄金”(已经记不清是第四还是第五代)上,皱着眉头在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德川家康是个果断的人,没有等到今天高山和中川开始进攻冈崎城再动手,这却也合乎情理,因为在那边看来这已经是侵入了他的领地,他有权力作出回应。昨天半夜他就开始行动,20000主力向高山和中川军运动,准备在今天拂晓发起进攻。

    昨天晚上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我被叫了起来,忍者报告了德川军的最新动向。在脑子并不是很清醒的情况下我即作出了决定,右路军15000人不必再等立刻出发,驰援前军并坚决打退德川的反扑。稍后我又觉得还是不很稳妥,即命蒲生氏乡率二郎秀清、毛利辉元、岛津义弘、山内一丰(他作为织田清信的代官出战)、细川忠兴、生驹亲正,外加岛胜猛所率甲骑共计约15000人为第二队接应出战,具体情势由蒲生氏乡视情况裁度。第一阶段目的是以攻陷冈崎城为主,与德川军决战为辅。

    这只是第一次的试探性接触,德川家康不可能在这里和我进行决战。三河、远江多平原地带,以两万出头的半农兵对抗七万有余的全职业士兵,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要是退入甲信地复杂山地,只要不出现内部问题,以三河武士以及甲信民风的勇猛顽强,那倒是或有可为。武田胜赖的前车之鉴不远,详细德川家康不会马上就蹈覆辙。

    不过我现在想的是另一回事,那就是珊瑚昨天晚上对我的请求。

    “天下乱世将止。岛津家的最后结局却是以求和而告终。如果以这种方式与长年的争战告别的话,那么岛津家与萨摩男儿地血性都将消沉下去。所以我请求您派我的哥哥去做那些出生入死的任务,哪怕是他们全都战死。那样以后无论过了多少代,只要一谈起这段历史人们就会提起他们的名字,就会永远使岛津家臣热血沸腾。

    只要有这种精神存在,即便是岛津家将来覆灭了,但只要有一个男人存在就有复兴的希望!”这就是我问起原因时她的解释。

    她的这番话让我想了很长时间,长到了足够联想起许多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赤穗四十七勇士”之后,武士的典范被重新定义;在“白虎队少年”之后,战败一方的会津人依旧骄傲地站在天下人面前;那么在东国平定之后……我究竟可以留下些什么呢?

    我向珊瑚地方向看了看。她穿一身大红地铠甲走在斜前方。所以看不见脸上的表情。“真是失策啊!”我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就现在的形势发展来看,不出现太大意外地话我将成为一个胜利者,换而言之就是历史将要由我来书写。虽然说是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可我究竟我要写些什么呢?这确实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诚然我可以把自己写成一个光荣、伟大、英明、正确的领袖、导师、统帅、舵手,写成领导正义力量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半神话人物,但这样就行了吗?恐怕未必是这样,人们还是会更多地谈起我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就像人们说源义经多过源赖潮,对武田信玄的评价远远胜过德川家康。

    似乎在人类历史上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有那些被鲜血染成暗褐色的事件才能在后世使人们的精神亢奋,或者说产生共鸣!从这点上说或许我的发展是太顺利了些,以致没有谁会在谈论到我地故事时流出热泪。

    也许历史上“猴子”的迅速败亡也有这个因素,那就是时间太短、崛起太快。缺乏几辈人的精神积淀,可要叫我现在补救又真是下不了决心,我真的是很怕疼!

    一个背着双鹞旗的传令兵从冈崎方向快马赶来,直到在前面十几丈处被侍卫拦住我才注意到。“禀报主公,对冈崎城的攻击已经展开!”被带到我面前后他报告到。

    “德川军主力是否袭击了高山、中川部,两路援军及时赶到了吗?”我拉住战马威严地问到,三十几个骑士在我周围围成了一圈。

    其实我这话问的确实有点儿多余,如果德川主力还在冈崎城外与我激战的话,那么攻击冈崎又将如何谈起?不过与一座陷落只是时间问题的孤城冈崎比起来。我更加关心地却是德川家康的动向,是否会不惜代价拖住我以待北条。

    “德川军在黎明时意图偷袭高山、中川军,但因为我军有备未能达到偷袭效果!”虽然因为一路奔驰战马不住恢恢地喷着白雾状的热气,但传令兵的回答倒还清晰镇定。“德川军后调整战略意图明攻,冈崎城守军也有出城合击的迹象。可随即可儿才藏殿下右路军赶到,德川军稍退布阵,待到蒲生殿下的二路军到达时,这才缓缓向远江方向退去,而冈崎守军亦退回城中!”

    “蒲生殿下作了何种应对?”以我计算此时蒲生氏乡手上前后军力已达35000,对阵德川具有绝对优势。唯一担心的是轻敌冒进,被德川的某一支援军突然自信浓插入两部之间,那乐子可就大了。

    “蒲生殿下留岛津部2000人与高山、中川部对冈崎城展开攻击,自己与可儿才藏殿下合兵尾随德川军发起试探性进攻,双方一直没有脱离接触。蒲生氏乡殿下让我转告主公:在主公进入冈崎城之前,他绝对不会先进入远江境内!”

    蒲生氏乡用兵稳妥,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指示的,挥挥手叫他下去休息。

    “蒲生殿下进军时曾数遭德川军小股袭扰,他提请主公务必注意!”他又说完这句才催马离开。

    “德川家康的奇袭吗?”我在马上张望了一下,四周至多也就是在有一些比丘陵高不了多少的小山,绝对没有桶狭间那样的地貌。德川军只怕搞不出什么奇袭之类的行动,至多算是个袭扰。

    “砰、砰、砰……”我抬起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一阵铁炮声就从前面传来,听这声音还真不能算远。

    “这是哪里来的枪声?”我诧异地问到,从密集程度上看这好像单兵演习一样稀薄。

    “禀报主公,前面丹羽殿下遭到德川军的袭击!”这里还没有派出人去,先导就派人回来报告到。

    丹羽长重的1800人就在我近卫军的前面,与我的位置至多相距不会超过1000米。如果连他都受到了袭击的话,那说不定目标还真的是我。

    “德川军有多少人,是谁的部队?”我向他问到。

    “德川军仅有五百人,没有见到马印之类的标记。

    丹羽部正在与他们展开对射,并没有来向我方通报情况!”

    “这就是所谓‘凭信念而战’的奇袭队吧?”我一时心中涌起了一股好奇心,带马就向前面走去。

    “主公当心!”樱井佐吉有些忧虑地过来拦住了我。

    “不过就是五百人,还怕他们把我叼了去?”我说着用手中军扇拍开了他的马头,一催马向前驰去,珊瑚、莺以及樱井佐吉等一干人随后跟上。

    跑到前面拐了一个小弯,我这才看见前面的情况。在这里路边出现了一条河,弯弯沿沿从东北信浓方向流来,河的对岸确实有大约五百来人的德川军,除了背后一色“葵纹”靠旗并没有特殊的标志,而拿着铁炮在进行射击的不过是三十几个人。

    这条河的名字叫作龙泉寺川,因为已经进入了五月河水正在往上涨。两侧靠近河水的陡坡都无法站人,所以双方的距离实际已经超过了一百步,这么远铁炮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杀伤力,不时可以看到对方射来的弹丸在河基下溅起的土烟,甚至直接啪嗒啪嗒落进河里。

    此刻丹羽部已经停了下来,一百多人的铁炮备队正在隔着河与德川军对射,长枪足轻则是并排预备。从这边造成的效果来看,射到那边的弹丸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在下办事不力,让大纳言殿下担忧了!”见到我过来丹羽长重急忙凑到了跟前,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自然面子上不大好看。

    “丹羽殿下请不要耽搁尽快赶往冈崎城,我在这里看看再说!”我微笑着对他说到,同时伸手从侍从那里要过了望远镜。

38、需要一点精神(中)

    “这……是!”丹羽长重稍一犹豫就答应到,毕竟面对的故人只有四五百人,还算不上临阵脱逃。再说这里还有我这个身为主将者的命令,以大局为重谈不到什么有失体面。

    丹羽部的长枪足轻重新排成四列纵队,铁炮足轻也回到了行进的队列里,其实他们在这里也就是彼此诈唬了一下,除了耽误时间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可是对面的德川军似乎并不想这样放弃,平射的铁炮改为零零星星的向天鸣放,而在这些“鞭炮”声中,此起彼伏的恶毒辱骂声清晰地传了过来,甚至有几个家伙还解开裤子对着河水撒起尿来。

    “岂有此理!”见到这种情况几名丹羽家的年青武士怒不可遏,抽刀提枪就要杀过去,不过都被身边的人给强拉住。丹羽长重见我没有什么新的表示,只得命人拉着那些冲动的部下迅速离开了这个尴尬的地方。

    “有点意思!”我微笑着将侍从递上的镶宝石黄金筒望远镜举到了眼前,仔细打量起了这些奇特的“敌人”。

    这是些标准的士兵,装备不算精良但却也绝非临时拼凑起来的农兵可比,清一色的皮甲小竹笠手中也是装着一尺多长枪头的木柄长枪。刚,才因为匆匆一眼并没有看得太清楚,这些士兵背后白色靠旗上端印得虽然也是黑色葵纹,但是和德川家康的“三叶葵”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诸星清氏,你这个无耻奸商!”

    “窃国鼠辈!”

    可能是看到丹羽备队已经走远,劈头盖脸的漫骂向我袭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的名声实在太大了,连真带假沉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主公,我带一队人去将尔等杀散!”樱井佐吉脸色通红地凑近我的耳边说到。

    “去调一队弓箭来!”我将望远镜自眼前拿下,叹了一口气吩咐到。

    我的近卫部队中并没有弓箭这种编制,因为似乎作为主将的贴身防护和突击力量并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不得不说地是虽然随着铁炮的广泛使用。弓箭的作用这十几年间持续下降,但依旧是常规部队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日本人惯使的长软弓配轻羽箭杀伤力很低,如果不是赶巧射在咽喉上对重甲武士则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你不得不承认的是它不但比铁炮射程更远些,小曲线的弧度射击轨道也足以绕过战场上那些临时搭建起来的低矮掩体,这一点则是铁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地。

    我直属两万人的部队也是现时下一般的编制,所以樱井佐吉很快就调来了两百弓箭足轻,沿着龙泉寺川的南岸排列好。这时隔着河两边的距离大约在120到150步之间。刚好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那边的德川军应该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呱噪注视着这边的情景。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和弓箭足轻一起过来的还有池田恒兴,他地部队就跟在我地后面,见我这里半天不动就跟过来看看。

    “你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吗?”我抬手用军扇指了指河的对岸。

    “切,你傻啊!”他只朝对面瞟了一眼,就立刻扭过头来用怪异的眼光盯着我。“就这么点儿人马纯粹是来捣乱地,他们只要退后一些弓箭就没有用了。不如马上派一队骑兵过去冲他一下,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我就是想要看一下,这支德川军是不是我用弓箭一吓就跑!”此时升高的太阳变得有些耀眼。我拉低头盔遮了一下。“如果他们跑了那我立刻就走。反正那边的铁炮也打不过河来,而那几百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要是他们还不退我就得仔细琢磨琢磨,德川家康到底还有什么倚仗!”

    “哦……”池田恒兴发楞吭了一下。不过看样子并没有真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指望他现在就能明白,至少我自己都没能想清楚,对于德川家康这样可能夺取天下的人一定要多观察多琢磨,这其中就包括了他手下的那一帮人。

    我轻轻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全体搭箭……放!”这支弓箭备队原本的指挥官高声喊出命令的同时,手中的彩配也挥舞落下。

    两百张弓同时射出的羽箭集中在一起,也是黑压压地一片,伴随着一阵嗡嗡的弓弦振动声飞向了河的对岸,那群依旧以不太整齐队列站着的德川部队。

    虽然对于武士的铠甲轻羽箭的作用有限,但是要在百步开外射在只着轻护甲的足轻身上还是真够一呛。就在我们眼瞅着着之下,前排三十几名德川足轻中箭跌倒。德川士兵站得不是紧密队形,又加上羽箭份量过轻受到风的影响,所以两百人只有这个成绩却也不是很奇怪。

    “他们……他们居然真的没有退走?”池田恒兴痴痴地说到。

    我抬起望远镜向河北面看去,在第一轮攻击后德川军并不是毫亢反应,不讨轻微地波动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并没有发生溃逃的情况。一阵前后左右的寻找,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德川武将,刚才因为他一直立马于一棵大树下,我几番寻找都把他给忽略了。

    这员武将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高大战马上,青色大铠外面罩上了一件朱红色阵羽织,手中的倒提着一柄足有五米长的素长枪,真是威风凛凛。最引起我注意的是,浓密的树荫掩映下,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造型奇特的鹿角柿形盔。

    “他们这是怎么啦?”偏赶上这个时候池田恒兴还走过来拉我。

    “最近下雨太多,他们的脑子里都进水了!”我不耐烦地甩甩袖子。

    那员武将缓缓从树荫里走了出来,将手中长枪向前一挥指向了我这边。已经不足五百的足轻迅速排成了两排,高举长枪向前进发,整齐地踏进了河里。

    “疯了……真是疯了……”池田恒兴喃喃自语到,但眼睛里却闪过了一丝感动。我又刻意地观察了一下其他人,有这种神情的竟然是大有人在,甚至有人的眼睛里已经闪起了泪花。

    “弓箭射击!”我自小受到的不是武士教育,所以时至今日在骨子里也算不上是个武士。或许此时此刻是个感动人的场景。可缺乏融入感的我想得却是别的问题。

    弓箭再次开始发射,河中地德川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河水的延迟给了弓箭射击足够的时间,三轮之后德川军只剩了一半不到。

    “调些铁炮过来!”我要迅速解决这一切,间隔时间要短并且尽可能的不让这个主角成为“孤胆英雄”。“留下本多忠胜……”我小声地让御弁丸去传达我的命令。

    我的近卫军里就有铁炮编制根本不用到别处去调,替换下弓箭手的铁炮足轻毫无耽搁地进行了射击。三次连射造成的余音和硝烟逐渐散去之后,河水里只有本多忠胜孤零零地立马在那里,而一具具尸体混着混浊的鲜血向下游飘去。

    “诸星清氏。我本多忠胜来讨取你的性命!”本多忠胜虎吼一声催马向前。

    此时的河水已经有一尺多深,虽然骑在马上还没有淹到脚,但是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前进的速度,还没有一个正常人在平地上走得快。不过本多忠胜还是艰难而执着地向我而来,好像面对的只是我一个人而非数万大军。

    我一挥手中军扇指向河中,回头大喝道:“本多忠胜孤军轻骑前来索战,谁……”我不能让本多忠胜变成挑战巨龙的传奇骑士,必须要一对一的作战中将其击杀。

    “我来!”我的话刚说到半截从身边冲出了一名武士,纵马前跃跳到了河里。“我诸星家武士内藤春正,前来取你地首级!”大喊声中十字文枪刺了出去。

    “无名鼠辈也来送死!”本多忠胜也不招架。反手一枪也向前刺去。他地鹿角柿形盔下有一个半覆式护面。虽然看不见表情却可以让人感到他凛凛的目光。

    他手中一柄“蜻蜓切”是天下已知名枪中最长的,几乎已经赶上了队列足轻手中地“长柄”,加上他非凡的臂力和武艺。随手一招就达到了后发先至。

    “当啷!”内藤春正手中十字文枪锁住“蜻蜓切”的同时,身子却是在一震之后微微颤抖了起来。这还是得益于在水中无法借助战马前冲的力量,不然他绝对招架不住本多忠胜这一招。

    “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内藤春正是完了。

    内藤春正是追随了我十几年的部下,说起来也算的上勇猛并多次立下过战功,不过这也得分和谁比,距离本多忠胜他差得可不是一两个档次。不过这个时候却既不能让人帮他,也不能把他叫回来,毕竟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单打独斗而非混战,说不好就是终生以致延至后代的巨大耻辱。

    我原本说那番话是想叫新八郎出去。无论武艺还是力气才有稳稳取胜的把握,不然可儿才藏和岛胜猛只怕都会有闪失。可是我却疏忽了讨取本多忠胜这样名将巨大荣誉对人们的诱惑力,直接导致了这样地后果。

    “啊!”内藤春正果然不敌,几招之间被本多忠胜刺落马下。

    “本多忠胜,讨死吧!”这回没等我开口新八郎就冲了出去,刚才让别人抢了先他就存着一股怨气。

39、需要一点精神(下)

    本多忠胜手中的“蜻蜓切”堪堪架住了“修罗之怒”,两把武器的激烈角逐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因为河水阻滞使战马的相互冲击成为了不可能,两个人一上来就陷入了力量的对抗。

    “嘿!”新八郎合双臂之力将“修罗之怒”巨大的锋刃,一点一点压向本多忠胜的颈部,刚才借着飞跃入河时的惯性已经使他占据了些许力量上的优势。本多忠胜的枪法老道诡异更在他之上,所以他不打算改变目前这种对决的方式。

    本多忠胜也是纵横东国未尝一败的名将,由其大小百余战居然没有受过什么大伤就可见一斑。不过就像“蜻蜓切”这支木杆长枪无论怎样锋利,也无法与“修罗之怒”这支纯铁打造怪物比试重量,而使用这怪物武器的同样是个“怪物”,本多忠胜也不可能在力量上取胜。

    新八郎紧紧咬住了牙,在他面前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取胜的对手。然而这样的对手更加使周身的血液燃烧了起来,这似乎才是生命的真谛!他的双臂更加使劲儿地向下压去,而双腿则已经紧紧地夹住了马腹。

    半覆式的铁面具固然可以掩藏住本多忠胜的表情,但是即便是一个再迟钝的人,在这种毫无花俏可言的静态对抗中也能分出个大概优劣。一颗汗珠沿着面具的边缘滴了下来,本多忠胜的双臂一阵剧烈的颤抖。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无常,刚才本多忠胜加诸给内藤春正的感受,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开!”本多忠胜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士,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而什么时间该选择放弃。只见他“举火烧天”瞬间变成了“苏秦背剑1”,斜着向外卸去对手的攻势。

    这是马上武士陷入僵局的时候经常会用到的一招,但同时又需要相当高的技巧。不过在通常情况下使用这招都要伴随着战马向外前窜,可眼下在河里本多忠胜显然不具备这样地条件,换而言之他是在纯以自身技巧在使用这一招。

    新八郎眼中霍然一亮。顺势将枪向下一划。因为这一招中使用中的缺失造成了严重后果,“修罗之怒”闪着寒芒的锋刃直向本多忠胜的手指削去。

    这个时候本多忠胜本该如土色的脸上却挂起了一丝冷笑,双手上青筋暴起猛地发力又突然放开,也就是在这一收一放之间,“蜻蜓切”的枪杆陡然弯曲而后崩直,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开了“修罗之怒”的攻击。

    “咦~~!”出现这样的结果令新八郎微微一愣,原以为万无一失地一击居然落空了。

    “看枪!”早有所算的本多忠胜可不会等他反应过来,抖枪又向新八郎前胸刺来。

    “好!”新八郎封挡的同时提马向前更加逼近了对手。手中枪更是横扫本多忠胜的腰部。“修罗之怒”本就比“蜻蜓切”为短,巨大的剑形枪首也更加利于近战,如今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他的优势更加明显了。

    本多忠胜收招立枪挡住了这一击,看起来似乎有些手忙脚乱。这确实也难怪,“蜻蜓切”似乎有些太长了,而且是在这样运转不便的河水里。可就在我们在岸上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变故再次突然发生。

    本多忠胜双把一拧一拉,“蜻蜓切”就在他手里变成了两杆,并且中间以铁链相连,下半截的枪杆继续原来的工作。而上面地一截“短枪”霍然刺出。“去死吧!”狞笑中本多忠胜地刺向新八郎的咽喉。

    “啊~!”不知道岸上有几个人惊呼。反正我是喊了出来。可是喊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木登登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本多忠胜自己也不能相信,低头看看自己的前胸他实在不能相信会有这样地事。在那里“修罗之怒”巨大的锋刃深深地刺了进去。只怕后面也会有不少冒了出来,不过此刻这对他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因为鲜血正顺着那把凶器像小溪一样哗哗奔涌而出,流到河面上扩散成了一大片。

    他又先前看了看,“蜻蜓切”的枪尖孤独地停留在半空中,而那个目标正站在自己马前的河水里。

    “记得吗?你在我面前用过这一招!”新八郎微笑着说出这话时将手中的枪杆一拧,本多忠胜胸前的伤口更大了。“知道我为什么几次力拼,都没有能将你击落吗?因为我的脚早就离开了马镫,就是为了你这一招准备的。如果你还有来生的话一定要记住,有什么‘绝招’千万不要让我看见!”

    最后一刻本多忠胜是否后悔我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身体已经由于“修罗之怒”地抽出向后倒了下去,巨大的重量使河水发出了噗嗵一声,随即又缓缓浮了上来。

    “快,快去几个人把他捞上来!”我对着身边还在发楞的侍卫们大声喊到,立刻有几个手脚麻利的跳下战马下到了河里。

    “主公,这次我干得不错吧!”新八郎扛着“修罗之怒”淅沥哗啦地走了上来,他的战马自觉地跟在后面。

    “好!非常好……要给你记一大功!”我嘴上算然这样应付着,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河里正在进行打捞本多忠胜尸体的工作。

    本多忠胜被抬了上来,浑身铠甲中还在往外流着水。因为刚才落马他的头盔掉了,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是那样执着而不甘。

    “好……很好……”我叨咕着围着他地尸体转了两圈,然后站住脚对樱井佐吉吩咐道:“把他身上的盔甲全都擦干净,要像全新的一样。遗容也要整理一下,不能有丝毫不干净的地方!”

    “是!”樱井佐吉立刻回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然是给德川军送回去!”我指着本多忠胜说道:“找块大门板抬上他,还有他的枪、马和头盔。只是这个伤口不要动,一定要让所有人看清他身上只有这一处伤口。另外还要对德川的人说清楚,我们多方寻找也没有找到本多大人的马印,这话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队伍再次开始行进,池田恒兴却是没有马上回去。“怀必死之心前来求战,本多忠胜不愧为一名真正的武士,算是值得这样的礼遇了!”

    “嗯?”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他被我这一看有些发毛。

    “珊瑚,你怎么说!”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向珊瑚问到。

    “本多忠胜以‘不明’身份前来偷袭殿下,殿下却感其义勇,命手下武将与其单独公平交战!”珊瑚骑在马上回头一望,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之意。“三河武士虽然武勇无畏,但是所行却未免不够磊落。至于说到对待武士理念的尊崇,德川家康是万万比不上殿下的,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我又斜了池田恒兴一眼。

    “你实在是太……”池田恒兴目瞪口呆。

    “太怎么样?”

    “实在是太怪了!”他喃喃地低语道:“居然一天到晚想得都是这些,你实在是太怪了!你、德川家康、‘猴子’,你们这些人都很怪。主公当年也不是这样啊!”

    继续走下去没有再遇到什么干扰,平平安安的抵达了冈崎城下。因为冈崎的位置相当靠近尾张的边界,所以我们到达时也就上午11点左右,刚巧赶上城破的最后一幕。

    冈崎城头的德川旗帜正在一面接一面地倒下来,但是拼杀并没有结束,那里有一些没带头盔身穿轻甲的武士,正挥舞着太刀大肆劈砍着尚在顽抗的德川士兵。一些同样装束的武士口中横衔太刀还在快速的往城上爬,看得出来这些人相当的英勇顽强(野蛮)。

    “这就是你们岛津家的武士吧?”我轻声地问到。

    “嗯……”珊瑚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悍勇武士你们有多少?”我有些好奇。

    “历年来从体舍流和示现流中招募的优秀子弟,总共不到一千人!”

    “一千人……”我在心里算了一下,一千人在很多时候已经可以起到关键作用了。我好像也有一支可以组成这样部队的后备力量,不知道上泉信纲在堺町替我训练的那些家臣子弟和遗孤怎么样了,这次回去要好好关心一下。

    冈崎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聚集在那附近的数千军队蜂拥而入,城内的喊杀声并不是很激烈,守军的有生力量大多被消耗在了城头上。

    “拜见大纳言殿下!”腾出空来的高山重友和中川清秀赶了过来。

    “两位殿下辛苦了!”我和颜悦色地抚慰到。

    “多亏了岛津殿下及时驰援英勇作战,这才能如此快地拿下冈崎!”中川清秀微感尴尬。

    “守军完全击溃了吗?”我体贴地跳过了这个问题。

    “鸟居元忠、内藤家长、内藤元长、松平家忠、佐野纲正等均已被讨取,稍后即可请殿下入城用膳!”高山重友达到。

    “我就不进冈崎城了,大军立刻转进长筱城!”我冲他们两个人招了招手说道:“请两位殿下尽快赶来,我可在前面等着了!”

40、继续逼近

    天正十年(1582)的五月五日,我的大军到达了那座已经名扬天下的长筱城。虽然当年的那场大战现在已经是尽人皆知,但实际上主战场是在野外而非这座城,所以主要建筑并没有遭受到什么严重的破坏。

    除了冈崎城外我军并没有受到多少像样的抵抗,面对如此排山倒海的攻势如果还是全面防守的话,那无异于是自取灭亡。现在德川家康选择的战略重点是在田原——浜松——久能城一线,北边这来是想放弃了。

    我到达长筱城是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虽然已经进入夏天但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急切地赶了一天路,所有人都希望吃上一顿热饭,然后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只可惜的是长筱城并不足以容纳所有的人,绝大多数部队还是只能继续打起精神去扎营寨。当然,我和我的近卫军还是住在城堡里的。

    “这里是谁攻取的?”我骑马进入城门的时候随口问到,这里城门都没有遭到破坏四下显得干干净净。进攻这里的主将应该算是个非常能干的人,短短时间里居然把一切处理得如此妥帖。

    “是丹羽殿下在一个时辰前首先进入此城!”樱井佐吉马上凑上来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为了避免我误会又补充道:“实际上这是一座空城,丹羽部抵达的时候甚至连城门都没有关!”

    “这样……”我点了点头心想这样也不错,至少晚上不用伴着血腥和焦糊味睡觉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这支德川部队做事相当讲究,虽然人员全部撤离并且搬空了库房,但是并没有进行那种无意义的破坏。或许在他们心里我这个“侵略者”迟早还是得滚蛋,就像当年的今川义元和武田信玄一样,他们才是三河真正的主人。

    真是想不出他们这种执着的信念是从何而来的,而且这样的一个群体里又怎么会出来德川家康这样一个异类!

    我进入此城唯一一座天守阁的大厅里时,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还有六七个侍从在抬、摆着陈设。

    “多摆上几张桌子,再马上准备一些丰盛些地宴席!”我说着摘下头盔交给御弁丸。

    珊瑚要替我卸去铠甲,但我却摇了摇头。在行军进入敌境后的任何军议必须穿铠甲,哪怕敌军已经远远的逃开了,这对于所有武家(今川义元只怕已经忘记自己是个武家了,所以在后世受到了数不清的嘲笑。)来讲都是一种非常严格的传统,只要战争没有正式结束就必须这样。

    “天已经这么晚了,而且只怕此时诸位殿下也都在忙着。还去召集他们……”莺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考虑到我的休息。

    “明天索性休息一天,提前把事情说好大家也塌实!”我向她示意我没关系,然后对樱井佐吉吩咐道:“派人去通知吧,各营扎好后让诸位殿下到我这里来用晚膳!”

    “禀报主公,蒲生殿下有军情回禀!”准备像样的晚饭需要时间,外面的诸位大名也不会来得这么快。我正在斜卧在靠里地位置上休息,蒲生氏乡通报情况的传令兵却来了。

    “有什么事?”我坐正了身体,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如果作为领导者在处理政务时轻漫疏忽,那么部下也早晚会荒嬉工作。

    “德川军现已全部退出了三河,蒲生殿下28000部队在田原城进行集结!”传令兵回答到。

    三河平原无险可守。德川家康做做样子后退入远江。这确实也是比较稳妥的战略。而远江的地利虽然比不上信浓,但是比起三河那是好的太多了,德川家康不可能再这么轻易放弃了。

    “德川军有什么新的动向吗?”德川军一天都在退却当中。我还没有接到忍者送来的全面报告。

    “德川军现重兵集结于浜松城周围,并在其西面至三河国境处布置了四道防线。据蒲生殿下猜测:德川军是准备在滨名湖以南的狭长地带构筑工事,并对我军进行阻击!”

    “你下去休息吧!”我把他打发走了,还需要再想想这边的具体步骤再通知蒲生氏乡。

    德川家康知道凭借他自己地力量不可能战胜我,现在制定下了以拖延为目地的防守战略。等到北条军赶来远江并不符合我的最佳利益,但这局棋现阶段地局部关键是在哪儿呢?

    在各路大名到达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个问题考虑清楚了,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难得只是事先我还以为德川家康会选择北路作为主要的防御地域。现在既然他选择的是南路,剩的自然是一目了然。就好像把一颗黑子和一颗白子放进盒子里,拿出一颗黑子问你剩下的是什么一样的!

    虽然已经是这么晚了,但我的“邀请”还是得到了积极的响应,最令我想不到的是岛津义弘、高山重友和中川清颂他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地营寨都扎好了没有。

    “大家一路征战辛苦,我这里只有便宴招待实在是不恭了!”我抬手止住了大名们的行礼,直接请面前四十几个身着华丽铠甲有如木偶的人入席。“因为临时准备不及,所以只找到了鲤鱼。不过好在还算新鲜,请大家随便用些!”我指着面前几个简单的盘子抱歉的说到。

    “不敢。多谢大纳言殿下垂赐!”好不容易克服盔甲累赘的众大名刚刚坐好,听到这话又立刻向我这面半躬下身子。

    “那就请诸位殿下先用餐,其他的我们一会儿再谈!”我说着就先端起了碗,就着烧鲤鱼和味噌汤淅沥呼噜地吃了起来。

    我吃东西不能算很慢,但当我放下碗时所有人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里,并且瞪着大大小小的眼睛盯着我。这并不是一种适合吃饭的环境,尽管刚刚地一碗饭并不足以让我吃饱。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整天又是赶路又是打仗居然不饿!

    “刚才接到蒲生殿下传来的消息,德川军节节败退现在已经出了三河!”既然如此我也只得让侍从们把东西碗碟撤下去,擦擦嘴开始说正事。“正是因为诸位殿下英勇作战,才使德川军望风而逃。此番功业全在诸位,朝廷是不会忘记的!”在一阵轻微的嗡嗡中我又说到。

    “全赖大纳言殿下义护正道,我等不过是受您感召适逢其会罢了!”尼子义久是出言恭维,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也是一致点头附和。

    “谢诸位殿下的扶持,不过此次行动还远没有达到目标!”“喜歌”唱完我又开始阐述“严峻”的形势。“今天虽然在一天之内攻占了三河一国,并讨取本多忠胜、鸟居元忠等名将,但是德川军的实力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加之德川家康老谋深算用兵诡诈,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我希望诸位殿下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继续拿下远江完成朝廷交付的使命!”

    “这怎么可以呢!”“绝对不能这样就算了!”我这句试探的话果然达到了效果,不少人都大声嚷着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些人里十河存保的声音尤其的大。

    “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德川!”他挥舞着拳头愤怒地大叫着,嘴角甚至泛起了白沫。“德川家康狼子野心屡次反叛朝廷,大纳言殿下海量宽害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恩将仇报变本加厉。如果这次这么简单就放过了他们,将来您一定会反受其害。这是我等的肺腑之言,大纳言殿下一定要三思啊!”

    “只要天下安定朝廷政令畅达,我个人的荣辱得失并不重要!”用过了这招“指鹿为马”,我的又恢复了严肃。“不管对德川家是杀是赦,那都是以后的事,是朝廷的事,下面我们还有仗要打。关于下一阶段的方略,哪位殿下有所见教啊!”

    “只要等迅速南下与蒲生殿下会合,剿灭德川逆党旨在弹指之间!”又是十河存保抢着说话,不过不知道也是久经战阵的他怎么会出了个这么低俗的主意。

    “此见甚好,别人还有什么意见吗?”我只得转向其他人。

    “滨名湖南岸地势狭窄不利大军展开,我们去了只怕也起不到什么效果!”细川藤孝皱了皱眉头说到。“现在我军兵分两路,且两路人数都要超过德川主力,不如分兵合进,才会使彼方顾此失彼。现在我军不妨就此向东,经滨名湖北岸进抵远江腹地,那时德川军的防线也将不战自溃。

    老朽建议是否得当,还请大纳言阁下裁夺!”

    “甚好……”我微笑点头,这才是正道。

    “细川前辈果然见识非凡,在下刚才鲁莽了!”十河存保立刻说道:“为了弥补刚才的疏失,在下请求率本部先发,还请大纳言殿下俯允!”

    “原来他不傻啊!”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此时德川主力集中于浜松城,北线已经没有多少像样的部队,根据今天攻取冈崎的情形来看,用兵稳妥的我也会多路接应力保无失。在这种情况下先发毫无危险就剩下光彩了,自然是块最大的“肥肉”。最高明的是十河存保先抛出了一个愚蠢之极的主意,然后再借着这个机会争取先发的任务,实在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在下请求先发!”别人也不是傻子,岛津义久说到。

    “在下愿为大纳言殿下马前卒!”长宗我部元亲也马上跟了上来。

    “好像用不了这么多的部队吧!”看着下面跃跃欲试的还大有人在,我这样说到。

41、历史的“唯物”观点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啊!“我发出了一声感叹。不是因为惊奇,而是感到非常失望。对不起!说错了,那是相当的失望。

    这个房间看样子是一个书房和办公室的混合体,但是绝对与奢华二字沾不上边,如果不是主人身份低微财力不足的话,那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根本不常使用这个地方。这情形并不罕见,在战国里整日东奔西走的各级武士可是大有人在的。

    如果你从窗子里望出去,就会发现这里是一间天守阁的顶层。四周的景色还算不错,可以看到大片的原野和农田。

    虽然原来的主人并没有在这里摆放很多家具和书籍,但由于我的到来却给这种简朴之中添加了许多混乱的气息,桌子和行军文件柜上虽然也堆放着很多文稿,但是地上散乱的却更多。而我此刻对这些毫不关心,只是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则是想着这间城堡和它原来主人的事情。今天是天正十年(1582)的五月九日,我已经置身在远江国中。

    那天夜里的宴会上,为了先发的位置产生了激烈的争论,虽然我那句话阻止了后面人的继续请求,但已经开了口的三个人谁也不愿意退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程序安排问题,如果退让岂不就是承认比别人不行,这个人还是丢在天下大名面前,只怕自己的家族会立刻成为传遍列国的笑柄。就是被打死,也决不能被吓死!

    我微微感到有些头疼,既不能挫伤大家的积极性,也不能纵容有组织无纪律的小团体行为。而且这是我迄今为止统帅势力范围最广的一次军事行动,也不想给人们留下缺乏决断力,或者处事不明的印象。经过再三的考虑,我最后作出了三人同为先发的决定!

    请不要误会!虽然我承认自己的军事素质并不能算高明,可以没有糊涂到放任部下毫无配合地多头并进,那样这支本来就由各方拼凑而成的联合大军。岂不是不用打就乱了?

    我的方案其实是:大军主力在长筱城继续休整两天,由岛津、十河、长宗我部三部先行进入远江。由我根据忍者收集到的情报,指定三座城池让他们进行攻击!这样谁先取得自己的目标即为先发,而其他的两家也没什么话说。至于谁具体攻击哪座城,我让他们抓闹自己决定。

    德川家康在北线确实没有像样的主力,但也并不一定就全无办法,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相信他也不会那么放心大胆地在浜松城摆出决战地架势。因而我现在也必须进行某种试探。看看德川家康还有什么应手!

    那三座城都不是很大,守军多则三百,少则一百,而且都离三河边境不远便于大军接应。一旦把这三座城都拿下来,在远江的基本支撑点也就有了。

    另外还有一点:在五月五日的三河攻取战中,各部连续高强度的行军和作战也确实需要休整。三河国内大大小小近两百座城池、岩砦不可能都在一天拿下,有些几角旮旯里还隐藏着德川的势力,“垃圾”需要清除,后方也需要安定。

    “责任制”确实大有好处,岛津、十河、长宗我部都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他们全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其中就包括我现在置身的这座井伊谷城。长宗我部元亲拿下这座城池只用了半个时辰,成为了此次比赛当然的冠军。

    之后我亲自率领的43000主力全部开入了远江,很快又在这里稳稳扎住了脚跟。现在我要做地就是进一步扩大战果。让德川家康按照我设计出来地计划走。

    “这里就是井伊直政的祖居之地啊?堂堂‘德川四天王’之一好像有点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是觉得有些失望。不管怎么说井伊直政也算是一个名人,就这么着……

    “名人?似乎现在还算不上吧!”我的脑中忽然一闪,一下子走出了自己设置地误区。

    现在井伊直政确实算不得什么名人,这样的“名将”现在整个日本可以用筐来装。真正的名人此刻正应该是我自己,而井伊直政排在我后面不知道在小数点之后多少位。

    现在我的身份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惊天动地,哪怕眼下立时就死了,相信数百年后那些遗迹也会成为各地的一些旅游景点。只是不知道人们如果亲身光临玉丹谷那座岩砦的话,会不会觉得失望,会不会觉得旅游公司骗钱呢?至少看到那栋比地主土围子大不了多少的大院。我自己恐怕不会多么满意。

    不过也许我是有些多虑了,自会有人兴建一些类似“纪念馆”之类的新型人文景观,如果再有几个更加聪明的人的话,说不定还会开发出一些“诸星烧”之类具有典故地特色小吃。“诸星烧……这个名字似乎是不大好听吧!”想着想着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究竟会不会留下这样的景观现在还不知道,只怕就算是知道了我也干涉不了。所谓“千秋功罪后人评”,只是作为评价者的后人,也是会有自己利益趋向的。“似乎该找些人来编写……撰写历史了,虽然现在还略显早些,但总是有备无患!”此时日本的历史还是以失意公卿和不务正业的和尚写的居多。口径上一直也不是那么统一。这类人什么时候都不难找,只要我给予一些官方的和引导,不难成为一种主流观点。

    “该怎么评价这些历史人物呢?”我发现自己又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不过却是一个有些趣味的难题。

    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可以设计成悲剧性地英雄,反正对他们的评价和我也没什么冲突。再说我个人还是比较尊敬他们的,为后世树立几个武家典范好像也不错,这用正规的名词应该叫什么来着……对,“纯理论人物”!

    至于“猴子”毫无疑问是个阴谋家,一个混入到我们队伍中来的投机分子;一个为了满足个人野心而不择手段的卑劣小人;一个……具体的内容还有很多,这些可以慢慢地去安排,总之他将是个不可饶恕的敌人!哦……而我还是给了他一条“自新”之路,从这里也足以证明我人格的高尚了。

    这可怨不得我,谁叫他是一个无法共存的对立面,不把他彻底打倒就不足以彰显我的正确,也无法确立我统治的合法性!

    对诸如北条早云、毛利元就这些人,姑且不妨客观些,反正他们和我又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当然,对他们事迹的描写还是必须的,而且篇幅还不能太少,只有充满了许许多多有血有肉的人,才是一部真正的战国史,也才会使我这样一个结束战国的人更真实。要是把历史完全写成为某一个人歌功颂德的模样,那么就只能成为人们的笑柄!

    最难处理的,莫过于对织田信长的评价了,写深了不是,写浅了也不是!如果他是完全正确的,那么我取代织田家就成为了非法。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反面人物,那么我的前半段历史又将如何定位?

    所以只能把他写成有功有过、功过相当、前半截功劳是主要的、后半截犯有主观严重错误的人,只有这样一切才是合情合理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引入‘三七开’,或者‘五五开’的提法?”我努力设计着,但总觉得不是很全面。

    “吱~~~!”房门被轻轻地拉开了,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我并没有睁眼。在这座城堡里能够这样不经通报就进来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父亲……您睡着了吗?”一个声音轻轻地问到。

    “没有!”我坐起来看着面前的秀清。“我在想一些问题,一些想不清楚道理的问题?”

    “想不清楚道理?还有这样的问题?”他十分诧异地问到。

    “当然有!”我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他坐下。“人力毕竟有限,这世界上想不明白、看不清楚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每个问题都要想清楚,那只能是图增烦恼而已。”

    “那怎么办?”凡事有些心重的秀清困惑的说到。

    “哈、哈、哈,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既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做事完全也可以不讲道理!”我心情很好就开了个玩笑,不过这也就是对待秀清。要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三子义清,保不齐我这话就叫他理解“歪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问到。

    “此次出战至今儿臣还毫无建树,想请父亲指派一些工作!”他这样说到,只怕也受到了别人的影响。

    “这件事情不急,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展开!”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这完全没有必要。

    “德川不是马上就要被挤出远江了吗?”他意外地问到。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出了远江这次的事情也完不了!”我微笑着给他解释道“这次动用如此多的军队,并不止是为了一个德川,而德川家康自己也不可能看着东国只有他自己被削弱。这次征战必然还会牵扯出很多人,很多事情我也想在这次一并解决!”

    “回禀主公!”御弁丸略带忧色进来报告:“我前军岛津、十河、长宗我部,攻击二俣城受挫!”

    “事情这不就来了!”我对秀清笑着说到。

42、逐渐收紧的绞索(上)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以后参加有奖问答,问控制远江国的枢纽是哪里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这个答案就是“二俣城”!

    二俣城位于远江国的中心,滨名湖的东北,而且靠近北部的群山,真正作到了依山控水!不过从那张看来有几分潦草的地图上看去,却有几分“鬼门”的感觉。

    很久以前远江还是今川家领地的时候,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统治核心区域,因而分封了许多家臣治理这个国家。当时这里临近的另外两个国家并不统一,南信浓和三河都处在诸雄并立的混战当中。

    既然不可能遭到来自邻国的强大势力攻击,主人自己也不是那么上心,所以二俣城的作用在当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关注,据说最初建立只是为了能够有一个方便的收税站。

    二俣城真正受到注意的是从大约15年前,当时德川家已经牢固控制了远江,而武田信玄也把他那令人恐惧的注意力盯向了京都。一个想要看住自己的家门,另一个想要控制天下,两个都不是简单人物,自然不可能善了。

    直到此时似乎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发现,原来远江国还有一个叫二俣城的地方,这里竟然是令东西两大势力角逐的前沿,得失足以牵扯天下的走向!不夺下这里武田军无法安心上洛,因为后路时刻有被抄的危险。而一旦失去了这里德川家就等于失去了远江,必须在三河的平原上面对恐怖的武田铁骑。

    甚至有人曾经这样评价:三文原之战其实根本不必打,因为作为守势的德川家已经失去了二俣城。织田信长讨伐武田胜赖也不必等那么久,因为失去了二俣城的武田家就同时失去了向西的所有战略先机。这种说法是否过于武断确实值得讨论,但二俣城的重要性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今天曾经困扰武田家的问题同样摆在了我的面前,二俣城这个险峻地障碍物阻挡住了我前进的道路。只要我拿下这里德川家康就会放弃浜松退往骏河,他也必须退往骏河,因为他退往信浓的道路已经被彻底封死,并且有被我全面包围的危险。

    此刻我就站立在这座大名鼎鼎的城下。抬头仰望着那在半山腰却封锁了东去和南下道路的城堡。我还忘了说北上,远江通往信浓也只有从这里经犬居城一条路。就是这样一座城堡,经历了三天攻击德川的旗帜依然骄傲地飘扬在城头。

    前军持续攻击无果,我率领大部队由井伊谷城而来。现在大部分的人还在忙着扎营,而我则是立马在一座小丘上观察着二俣城。

    “前军地损失大吗?”我一边仔细观察一边问到。

    “岛津、十河、长宗我部三家伤亡失去战力的共计五百余人,余者还有千余人的轻伤!”一个平凡不过的下级武士近前一步说到,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负责战场监测的忍者头目。

    “守军方面有多少人,统兵的主将是谁?”我有些惊异于这个结果。

    边用望远镜扫视着边问到。能给与三家的职业士兵和高比例武士造成如此伤亡,看来德川家康还真是在这里下了不少功夫。

    “在此城驻守的是神原康政率领的两千部队,另有松平康安、坂部正定等人!”

    他说完了我也看见了那面“无”字战旗,而且从城头表现出来的阵势上看也相当齐整。根据我地经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虚插旌旗准备偷偷撤军,二是根本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士气正旺。“原来是‘刚毅大将’啊!怪不得……”我没有说究竟“怪不得”什么,但依旧不停调整着焦距。

    “拜见大纳言殿下!”这时已经停止了进攻地三个人走了过来,面子上自然不是那么好看。

    “三位殿下辛苦了,受伤的将士都得到治疗了吗?”不等他们请罪我就抢先说到,并且下马走上前两步阻止了他们的下拜。“这次攻击二俣城准备不足。并不能全怪三位殿下。之后还可以整军再战。只是请三位殿下不要灰心!”

    “大纳言殿下如此说,就更加叫我们无地自容了!”长宗我部元亲羞愧地说到,还好那些随我同来地大名此刻大多不在身边。“我等此番轻敌冒进辜负了大纳言殿下的厚望。挫动军威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大纳言殿下再给我等一次机会,我等一定攻克此城!”

    “就算一死……”一心为岛津家求名而来的岛津义弘,此刻也红了眼睛。

    “不要激动,诸位殿下不要激动!”我抬起双手向前,作了个安抚的手势。“各位的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朝廷希望是能够得到诸位活着尽力,而非简简单单的去死。当然,如果义之所至,即便是我的性命也是可以牺牲的!”我看着搭的这个台阶“效果”不错,就继续说道:“如果我军不计伤亡强攻二俣城。那么即便拿下来也会变得后继无力。届时一旦关东诸国的援军到来,我们就将进退维谷。当年武田信玄拿下二俣城尚且用了两个月,诸位殿下就不必过于自责了!”

    十河存保和岛津义弘齐称高见,只有长宗我部元亲微微皱起了眉头。“大纳言殿下地意思……是效法当年武田信玄的办法?”他疑惑的问到。

    “既然有好办法我们为什么不能套用,至少这可以使部队的伤亡大为减少!”我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在下斗胆请大纳言殿下注意:武田信玄当年断去二俣城水道具有巧合之处,而且现在的情况亦与那时多有不同!”长宗我部元亲上前一步来到我跟前,然后转过身指着二俣城下的地方。“当年二俣城虽说险要,但毕竟设施简陋,只是采用‘井户橹’自城下汲水。武田军得当地土民献计。也是事有凑巧才让船只撞坏了此设施。可是自那之后德川家对二俣城几番修建,汲水之法也改成了以石砌成的地下暗沟。土佐靠海且多山,因而在下军中亦有深通此法者。这两天在下也命他多方勘查过,之后上报说:暗渠水道至少有七处至多,没有修建的图纸即便知道大概方位也难以断开!”

    “哦……”十河存保和岛津义弘都用复杂地眼神望了望长宗我部元亲,显然之前长宗我部元亲并没有就着个问题与他们沟通过。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不管成与不成高下都立刻见了分晓。

    “长宗我部殿下果然心思缜密异于常人,能有您的襄助真是朝廷之福,我诸星清氏的幸事!”我发自内心的称赞到,不见丝毫勉强。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不承认可不行!

    十河存保固然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岛津义弘固然是文武兼备的全才,但要比起长宗我部元亲这只既狡猾谨慎,有又一口咬人好牙的“老狼”来,那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关键之关键就是,长宗我部元亲比他们经历了多得多的生死抉择。

    “长宗我部殿下所虑甚是,自听说了三位殿下小挫于二俣城后我就开始考虑这件事!”对于有人会提出这种聪明的建议我是早有所料,因而说道:“为了对付可能发生的这种情况,我这次出来时就带上了几个人。德川家世居三河平原之地,讲起坑道土木这些事情,那是并不擅长。因而为了这一线的工事建设,曾经招募了许多骏河与甲斐的金山众,可这两样的人我也有,甚至两伙人之前还长期在一起工作过。由他们来查找那些暗藏水道自然是事半功倍,用不了多少时间,至多十余天就可以解决!”

    “大纳言殿下运筹帷幄雄才伟略,在下实在是杞人忧天了!”长宗我部元亲胸了一躬退开去。

    “不过三位殿下毕竟是失利于二俣城下,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先发之任暂时是不适合担当了!”看他们有些丧气我便又说:“攻取二俣城的任务我另有委派,不过至少也需要十余日的时间。在此期间就请三位发兵平定西北三河尚未降伏的诸城,还请三位再接再厉建立殊勋!”

    “是!”这样一说三个人好过了一些,领命退去。

    “去传达我的命令!”他们走后我说到,梅千代立刻上来记录。“楠木光成率忍军负责暗中破坏二俣城水道,务必全部将其断绝。尼子义久、筒井辉政、波多野秀清、不破直光、氏家直通、田中吉政、细川藤孝诸军,分班次不停佯攻二俣城,务必使神原康政精疲力竭无暇他顾!”

    “是!”梅千代立刻跑下土坡,等候在那里的几个传令兵立刻骑上马风驰电掣而去。

    “德川家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举起了望远镜,二俣城依旧巍然屹立在那里,带着一股傻瓜般的骄傲。他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总之他们是被德川家康当成了以空间换时间的棋子。

    我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有七支部队放弃了修建到一半的营寨向前面的位置开去,而原先在那边的三只部队正在移开,向北开去。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既然是我的计划又怎么可能会有偏差呢?

43、逐渐收紧的绞索(下)

    德川家在三、远、骏东海三国的势力确实盘根错节,即便是在整个三河沦陷的情况下,依旧有很多人采取不合作,甚至抵制我的态度。

    在围困二俣城的这段日子里,我派岛津、十河、长宗我部去清理远江西北部抗拒的城主与豪族。

    结果怎么说呢?应该不能说不顺利,基本上做到了攻无不取、战无不胜,但在这种局面下主动降服的数量实在有点可怜,堪堪才达到一半。

    大小城池岩砦近百座,只有一半降服,剩下五十几家就算这三支队伍每天都能做到每队攻陷一座,那么至少也是十几天,可真是够磨人的。

    这边暂时用不到如此多的军队,我又命令池田恒兴去清理三河。此刻双方的主要对抗已经移到了远江,他的五千人按理说已经可以在那边具有绝对优势了。可他的结果比这边还糟糕,仅仅有三分之一的城砦主动降服。老实说要是天下所有藩国的中下层统治阶级对我都是这种态度,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去作那个“天下人”了!

    所幸的是北部地势较为险要的据点都被拿下了,避免了那些狂热分子长期顽抗的不利局面。这其中有明智秀满,更主要是真田家通过自己影响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致使我尚未直接攻入的南信浓边缘诸豪族主动投向我一方,南下出兵攻打了这些依旧顽抗的亲德川势力。倒不一定说这些信浓豪族的实力就有多么强,但至少算是一些地头蛇,哪里山高、哪里水深全都门儿清。

    通过这些事情我不得不进行一下反思,德川的影响到底有多么深,如果灭亡了德川家那么要用多久才能将他们的影响彻底抹去呢?一家德川尚且如此,那么整个天下呢?有些事情过去我确实想得有些简单了,与这些问题比起来,德川或者毛利名义上的存亡与否,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到了天正十年(1582)的五月二十六日。那些分派到远江和三河的进剿部队终于基本完成了使命,开始陆续返回我的大营。零零星星还剩下了一些,不过就可以交给治安奉行了!

    与此同时我这边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二俣城已经是指日可下,因为现在城里绝水已经是第五天了!

    神原康政确实勇猛剽悍,可惜他的部队在一天十二个时辰地持续被攻击中,搞得精疲力尽。且不说稍一疏忽城下就会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就是给他们余力也无法在每天夜里派出足够的人手到后面。满山遍野的去保护水道。德川家康倒是也派出了一些忍者助战,但是一来他那边面对蒲生氏乡的攻击也不轻松,二来是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几个忍者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要他们投降的喊话,还是没有什么作用吗?”我坐在大帐的交椅上有些遗憾地问到,面前摆着一份简单但还算实惠地早餐。

    “是……是的!”梅千代的表情有些尴尬,好像这是他自己的错误。“不过这次里面并没有漫骂声传出来,而是非常的安静!”可能觉得这个消息会使我高兴些,就急忙补充到。

    “好……好……好!”我连着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放下筷子拿起一块手帕。“现在进攻的是谁的部队?”我一边问一边细致地擦着嘴角。

    “是氏家直通殿下!”他回答到。

    “城里有什么反应吗?”我又问到。

    “好像防守的不像前几天那么起劲儿!”他又回答到。

    “让他撤下来,尼子、筒井、不破、田中诸部列阵戒备!”这时我端起了一杯温热的燕茶。开始缓缓地漱口。“调集各军中的铁炮前往阵前。准备对付德川军地突击!”我这样命令到。

    我地铁炮本队调给了蒲生氏乡,用以在南线战场压制德川家康。但现在这个时代谁家还有几支铁炮,何况随我来的还多是经济较为发达的近畿和西南大名。临时拼凑出个一两千支也不算什么难事!

    “是!”梅千代答应了一声跑出去传令了。

    “父亲,你是说神原康政要拼死突围了?”坐在边上一桌地秀清问到。他的部队是昨天晚上的班,因而今早被我叫来一起用早餐。

    “是‘拼死’,但没有什么‘突围’!”御弁丸捧来一个紫铜钵盂,我将嘴里的茶水吐了出去。“神原康政粮虽未绝水却已尽,守是守不住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德川家康给他限定的时间已到,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死了!既然神原康政一心如此,那么我也就来成全他的‘刚毅大将’之名!”

    “父亲果然神机妙算!”秀清佩服地说到。

    “这算不上什么,只要多些经验谁都看得出来!”我笑着随手向外面指了指。“你没见这几天的各家大名。有不少已经作好进军的准备了吗?”

    “原来是这样,儿臣还是识浅了!”秀清这时才点点头恍然大悟。“二俣城一失我军趁势南下,两面夹击德川军,东海地大事也就一举而定了!”

    “是吗?我可不认为会那么轻松!”我一下子笑了起来,孩子虽然幼稚但却也是成长的必然阶段。“德川家康老谋深算,这时想必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他是不会让我把他堵住的,尤其是现在这种他还有很多种‘选择’的时候!”

    “可那样德川家康不就继三河之后,又要失去远江了吗?”秀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他想来大名不战而抛弃大片国土这种事根本无法理解。不过这却也不能怨他。毕竟现在很多人的观念都还没有适应时代的转兖

    “那你说说德川家康和毛利辉元,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加高明,更加有气量、眼光呢?”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困惑,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应该是德川家康吧?”他稍稍想了一下后回答道:“毛利辉元亲自执掌毛利家的时间还不是很长,而且这期间毛利家一直受到信长公和您地压制,所以并没有作出什么突出的成绩,现在普遍的看法是他远远比不上乃祖元就公。德川家康纵横已久,不但复兴了德川家还长期与武田纠缠,外间对他的评价并不比元就公低多少。以此类观,德川家康是要胜过毛利辉元的!”

    “你说的不错,至少我也是这样看的!”我点了点头,这个观点虽说有些流于世俗,但是却也合情合理。“毛利辉元年纪轻些,但是面对生死抉择亦能果断抛出五个藩国,那么德川家康连两个,或者三个都舍不得吗?”

    “哦……”秀清一下子愣住了,显然他还没有从这个方面考虑过。

    看着他思考的神情我微微点头,并没有马上出言提醒或者解释,其实除了他之外信清、义清也有这个问题,那就是在我身后他们还是会面对,类似德川家康这种老狐狸。不指望他们都能练出“火眼金睛”,但至少不能都跟唐僧一样。

    太阳逐渐向正南的方向运动,营外因我刚才命令造成的嘈杂,也已经逐渐沉寂了下去。秀清还在思索着我刚才说的话,而我的思绪又飘向了遥远的地方。没有人说话、出声显得有些沉闷,等人或者某件事情的发生,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嘟~~嘟、嘟、嘟……”一阵法螺声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凄厉的声音使人们的心脏陡然一震。我侧耳仔细听了听,确实是由二俣城上传来的。

    “虽然处于敌对的立场,可还是应该去感受一下对方的壮烈!”我率先站了起来,说着向大帐外走去。

    不用继续再往前去,我军阵的较高位置已经可以清清楚楚看清那边发生的一切。居高临下的二俣城依旧临峰绝险,但此刻唯一的一座大门却已经洞开。

    大约由两百名起兵组成的冲锋集群,从那扇大门里奔涌而出,在一员黑甲大将和“无”字、德川军旗的引导下,顺着山道直冲了下来。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已经传了过来,只是听着似乎有些嘶哑。

    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命令,在骑兵距离前沿还有大约三百步时,一阵箭雨好像黑压压的蝗虫一样飞了起来,然后又覆盖了下去。这种早就已经形成模式的对应不需要多么精确的计算,正好迎上了疾驰而来的目标。

    因为距离的关系我无法判断对骑士造成的伤害,但是无疑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奔驰的战马可没有什么可以保护的措施,即便是一支羽箭带来的无关生命的阵痛,也足以使它们的节奏发生某种混乱。

    有十几个骑士最先跌倒,不及站起就被后面来的马匹踢倒、践踏,这又马上造成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几乎有一半的骑士就这样倒了下去。

    “砰、砰、砰……”接着近千支铁炮开始怒吼,浓密的硝烟很快就掩去了那些骑士的身形。我知道不必再看了,即便有人还活下来也马上会受到成片长枪的照顾。

    “命不破、氏家两军进城,其他人准备开拔南下!”我吩咐了一句后转身返回了大帐。

    “据说守军可是有两千……”秀清跟在后面仔细地提醒到。

    “二俣城的城门并没有关上,而且那支骑兵带着德川的军旗!”我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剩下的人再抵抗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他们也没这种义务!”

44、宁静的地方

    “真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啊!”我将双臂撑在雕刻精美的木制栏杆上,弯着身子低头向下看去。安倍川清澈的河水缓缓地在城垣的脚下流过,碧空如洗的天空把它映衬成了淡淡的蓝色。

    在河的中心有几块突出水面的巨石,奔流的河水在它们身边形成了一缕又一缕银白色的浪花,偶尔还会有几条逆流而上的游鱼盘旋在周围,不时露出青黑色的背脊。一些蜻蜓盘旋飞舞在水面上,不断地起伏将尾部触及水面,为这番景色更加增添了些闲逸和情趣。

    晌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岸边巨石垒就的河堤上,缓慢斜坡上风化的石面显得是那样自然,虽不能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振奋,但是让人置身期间自然不自然地就放松了心情。

    远处富士山巍然耸立,晴朗的天气使它的形象份外清晰,只是在山顶附近才有一丝淡淡的云雾缭绕。虽不觉得多么有奇观的伟岸,但多少却更有一些亲切。善德寺也在那个方向的树林里,隐约间似乎有钟声传来。

    远山、古刹、河水、堤岸、城垣、浪花、游鱼、蜻蜓,这一切好像有点……

    “主公,又有什么计划了吗?”除我之外屋里唯一的人,蒲生氏乡在那里问到,可能是他觉得我在游廊上趴的时间太长了一点儿。

    “哦……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笑着转过了身,手却伸过栏杆指着下面。“那里似乎应该有些钓客和戏水的小孩才好,可你看看现在!”在我指得方向,河堤上扎满了一排排的军营帐篷。

    二俣城的失守使德川在远江的防守终于崩溃,不过几乎令所有人都感到困惑的是,德川家康并没有显出失策后的手忙脚乱。在攻克二俣城的那天拂晓,德川军悄悄放弃了在滨名湖以南的前沿阵地,当天中午则完全退出了浜松城。一切行动显得按部就班井然有序,这更加证实了我之前二俣城空间换时间地猜测。

    援军还是没有来。德川家康就必须继续拖下去,再次防御的战线是位于远江和骏河之间的大井川。

    时间刚刚进入五月底,东海道的各条河流也刚刚进入丰水期,虽然确实宽阔了不少,但是依旧可以徒涉。可即便是这样德川家康依旧有效地利用了主场之利,对我们渡河进行了持续不断的袭扰,一旦我军全力进攻他又躲开了。因为的部队中带有很多辎重和重型装备,我不得不谨慎从事。

    直到我先分批渡过了足够多的部队。并列下了可靠的阵势,上述情况才得到根本地改变,不过这却又耽误了三天。

    骏河中部地区并不适合防守,因而花泽、江屁、玉野诸城都被德川军主动放弃了,原以为骏府怎么也得防守一下,可看到的却依旧是一座空城。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直接对抗我对德川家康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打的坚决,撤的果断!

    天正十年(1582)的六月二日,我的军队终于踩着德川家康的脚后跟,踏进了东海最为瑰丽的城池——骏府。

    “主公看起来是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否则怎么突然为这样地事情惋惜起来了!”蒲生氏乡一直在看一张地图。听见我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恐怕不止是我,之前地几位主人对此间,恐怕都有着一份不浅的感情!”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回了里间。

    “主公,这又何以见得呢?”蒲生氏乡可能以为我累了,也就暂时搁下手上的东西和我闲聊了起来。

    “当年今川氏修建地豪华府馆和如山珍宝,已经随着马场信房的一场大火化为了灰烬。之后的城主穴山信君虽然也是个文雅之士,但要完全修复确实力有不逐!”我在他小桌的对面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换了杯热茶,口气确实像是在讲故事。“我看过一份情报,之前穴山信君时只是修复了一些基本设施,他本人住的就是二之丸。可德川家康来到这里的不足两年时间里,却已经基本恢复了旧观!你看看这里……”我说着用手拍了拍地板。又拍了拍一面离得最近的墙壁。“不但整修完全,而且也开始进行彩绘。如果不是时间太紧的话,我相信这里的栏杆都会贴上金箔!”“这我倒是没想到,不是您提起我几乎忘了这里曾经被焚毁过!”蒲生氏乡四下看了看,不免感叹地说道:“今川家的灿烂和辉煌确实已经看不到了什么痕迹,可惜这短短地十几年里就差不多被人们忘光了,再提起时也大多就是一个桶狭间。今天一见这里的环境我有些明白了,这里似乎使人难以兴起振奋的意识!”

    “话也不能一概这么说,好日子谁都愿意过!”我对他这话不是那么信服。尽管他可能没用受过“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教育,但类似的宗教式说理什么时候都有。不过很多成功人士都和这些没什么关系,而即便受过这种教育的人绝大多数还是成功不了。

    “主公,天下平定之后会迁到这里来吗?”不知怎么的,他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下子愣住了,对于这个问题心里准备还是有些不足,历史上德川家康把统治中心放在关东的得失虽不能完全说清楚,但至少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两百五十年天下。

    可江户真正变成日本的经济政治双首都,却是在明治改称东京以后,江户末期地实力衰落和西南强藩的兴起,和他们远离近畿放松对外贸易的把持也有着绝对的关系。可现在我毕竟还算置身于中世纪,放松对东国这一广大地方的控制,无疑也是极为危险的!

    “这里住一段日子当休假还可以,长时间离开繁华的地方我可受不了!我这个人属于假清高,骨子里还是贪恋红尘的。”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显得有些怅惘。“不过这里却是扼守东西的枢纽,怎么也不可能再交回到德川手里,在未来我想把骏河与相模连在一起,交给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镇守。有天下第一坚城小田原和箱根的天险走廊,又有骏河平原出产的粮食,我想这里会成为东国安定的有力保障。有这样能力的人并不是很多,你愿意过来吗?”说完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回轮到蒲生氏乡沉默了,看来我的问题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我觉得我也不是很合适!”他也选择了摇头。“如此重要的地方主公应该选择武勇大将,为臣只怕难当此重任。说到为臣个人,倒是更喜欢关东、东北那种一望无垠的旷野,跃马其间使人有一种翱翔天地的感觉。不过这只是为臣的一点私心,一切还请主公裁度!”

    “这里需要的更多是头脑而不是勇力,多的是处理各种问题!”我理解地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又拿过了刚才看到一半的文件。“既然你不愿意来,那么我就再去和重治商量了,总之这东海一线是不能放松的。只能委屈德川殿下,他在骏府颐养天年的愿望只怕要成为一种幻想了!”

    “这您也知道?”蒲生氏乡对于我的“神通广大”再次感到惊讶,在他想来这应该也是忍者和奸细的功劳。

    “我也就是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真正严肃的事情往往容易忽略!”我并没有对此继续解释,而是问道:“现在德川家康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

    “一个时辰前德川军又放弃了大宫、白鸟山、三枚桥几座城堡,主力退过了富士川!”蒲生氏乡低头在桌子上找到了几张纸,这些东西虽然被送进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可他已经全部研究过了。“看样子德川家康是想依托箱根天险与我们决战,在富士川东岸的蒲原、葛山布置了重兵。另外有大约两千人退向了甲斐方向,统兵大将是酒井忠次!”

    “甲斐方面不必太在意,叫高虎率三千人进入大宫城监视其动向足以!”我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有些烦恼地说道:“现在关键是德川家康这边,我们进攻得好像还是急了些!”

    “差不了很多,不过如果能再有些日子会更好!”蒲生氏乡默默算了一下后说道:“根据最新情报北条家已经基本完成了集结,可能几天之内就会赶来德川家康。其实要光是北条家自己的话,也许用不到这许多时间,关键是他们想拉上关东和东北所有的人给自己壮胆!”

    “他要再不来德川家康就要投降了,这可是北条氏政绝对不愿意看的结果!”我的拿着一张日本全国的地图使劲儿看,但看得却不是骏河和相模。“这次我动员大名们的部队比例算然不是很多,但却要了他们几乎全部精锐。这给重治造成了不小的困难,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很顺利!”

    “竹中殿下手里还有哥萨克轻骑这张王牌,要达到突然性应该不难!”蒲生氏乡宽慰到。“现在最好能出现一个我们和德川家康共筒的台阶,那样一切就圆满了!”

    “禀报主公,德川家的使者本多正信到了!”在我们冥思苦想的时候,御弁丸进来报告到。

    “安排他住下,我明天再见!”吩咐过后我一扭头对蒲生氏乡说道:“既然德川派了人我们就更要加紧进攻,命令才藏、池田、毛利、秀清、宇喜多,马上向富士川一线推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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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福星大事记介绍:
一碗炒过N遍的冷饭又被老熊放回了锅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高中生来到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周旋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等游戏名人之间。他改变这个时代是肯定的,但这个时代会改变他多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战国福星大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福星大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