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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里的熊     战国福星大事记txt下载     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高高抬起的“贵手”(上)

    与德川家康及其盟友的交战,毫无疑问会是在富士川一线,以此为目标的准备自然要加紧进行。其实我的忍者早就已经探知,除北条氏聚集的三万大军之外,里见、佐野、相马、宇都宫、那须、芦名等大名的军队,也在源源不断地向箱根一带开来。

    “这样算下来他们的人马会达到八万,也许这样自认为就可以和我抗衡了吧?”我私下里这样盘算到,为自己的那点儿“狡猾”暗暗窃喜。

    我既然做过一阵子商人,那就自然明白一个道理:花哪怕是亏本的价钱只要能够达到垄断市场的目的,那么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下去!而东国的那些人本质上还只是些“土财主”,只能简单的看到我这手边持续增加到的十万人马。他们就忘了算一算,近畿、西国、九州、四国还能动员出多少人来,而我又会把他们用在什么地方!

    现在西边所有主要大名几乎都在我的军前,即便不是本人也是家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那么我一但要继续征集他们的力量,想来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我不尽要感谢上天,自天正八年(1580)的大灾之后一直是风调雨顺,这才使我得以在两年之中积攒起了足够多的粮食。要知道庞大的军队虽然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征集,但粮草给养却绝对不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在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中古时代,大规模运输上的意外和损耗是不可避免的。中原大地上有一条举世惊叹的大运河,可一旦要是在长城内外大举用兵的话,还是会使当事人为了粮食而头痛欲裂,何况这还是在地形复杂、一路数管的日本呢!

    不管这一切进行的多么顺利,我心中还是一再地提行自己要“低调”。即便是偶尔地张扬一下,那也最好让人感觉是志得意满地狂妄!

    “他在里面等多长时间了?”来到一个走廊的转角处时我停了下来,扭过头对跟在身边的蒲生氏乡问到。

    “从上午到现在,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到。嘴角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想来他的心性已经更稳定了,我们且去见见!”我说着满意地继续向前走去。

    其实蒲生氏乡说得并不准确,本多正信等的可不止仅仅两个时辰,而是被“蹲”了足足实实三天。本来我确实是想在第二天就见他的,可后来觉得拖几天效果会更加理想八五八书房,这在外人看来也更加符合我的心态。

    当然,也不能完全就这么干等着,那样难免会让人看出假来!三天地时间里富士川西岸聚集了更多的军队。并且偶尔会有人渡过河试探攻击,完全是大举进攻前的架势。

    “劝啦!”隔扇门被侍从拉开,因为只是见一个人所以没有喝到。我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人以额触地跪伏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一直这样还是听到脚步声刚趴下。

    “拜见大纳言殿下!”本多正信恭恭敬敬地问候到,声音里听不到丝毫火气。

    “这几天在下俗务繁忙,实在是怠慢本多大人了!”我高居正位俯视这下面的人,面色阴沉不要说“抱歉”,连一点儿“通融”的意思都没有。

    “实在是不敢当,是在下来得鲁莽干扰了大纳言殿下的大计!”本多正信诚惶诚恐地回答到,微微抬起头只是为了重新磕下去。“德川家见罪于朝廷。自鄙主公以下均是诚惶诚恐。多亏了大纳言殿下全力维持,德川家上下具都感激不尽。今闻您驾临骏河,东国之人具感其幸。鄙主公亦知有负大纳言殿下的关爱。因而战战兢兢派外臣前来问候!”

    “你们……唉~!”我伸出手去用折扇指着他,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有什么话再说,你先起来吧!”

    “是,谢大纳言殿下海量宽容!”得到我的许可后本多正信直起了身,可头还是低垂着。

    “德川殿下这次实在是太过份了,居然如此对待我的好意!”我忿忿不满地对他说到,不过至少语气不再是那样寒冷如冰。“依照朝廷的本意,本来是要收回德川家地所有领地,是我上下周旋才有了仅仅收回两国地结果。这算是很多吗?连一半还没有到。

    为了能有这个结果我费了多少口舌,又搭上多少人情。完全是顾念到与德川殿下多年的情意。可你们这种攻击朝廷正式任命守护的行为,又将我置于了何地!”

    “时至今日德川殿下还让你来干什么?如果不想万劫不复地话,还是及早投降主动向朝廷请罪才是正理!”本多正信刚向张嘴,就被蒲生氏乡大声喝止住了。“如今天下大名齐系,出千义愤对德川家同声讨伐,已成滔滔之势。你还是赶紧回去,劝德川殿下不要再作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好!”

    “德川家罪无可恕外臣亦是诚惶诚恐,但还请大纳言阁下海量容外臣一言!”本多正信作痛心疾首状,一脸恳切地说道:“大纳言殿下对德川家的恩惠山高海深。为前番事件的平复可谓费尽心力,只可恨前次出使京都的大久保忠佐妄背诳语,这才触怒朝廷犯下了这无可挽回的大罪!”说到这里他微微翻了一下眼皮。

    此时我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至少看起来不想刚才那么激动。

    “三河武士多是乡野愚鲁之辈,乍闻收回故地难免爆发诸多激烈行为!”看到我没有申斥的意思并且在听,他又继续试探着说道:“大久保忠佐自京都返回后为掩饰其愚行,上下调唆极尽其能事,不少人受到他的蛊惑以致群情激愤。鄙主公亦是深知大纳言殿下的照顾,可无奈受到彼等武人地挟持,这才有了后来对抗朝廷守护接收的妄举,及至现在悔之不已!”

    “德川殿下也是不容易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下意识”地说到。

    “大纳言殿下!!!”听到我的这句话两个人同声惊呼了出来,所不同的是本多正信是惊喜无限,而蒲生氏乡是惊诧“莫名”。

    “德川殿下还有什么话吗?”我抬手止住了已经张开了嘴的蒲生氏乡,对又在磕头的本多正信问到。

    “虽然这话实在是无礼,但鄙主公还说让我代他恳求大纳言殿下!”本多正信声情并茂地说到。“自当年随信长公上洛时起,鄙主公即深感于诸星殿下的仁德。到后来姊妹川、三文原、长筱,一直到讨灭武田胜赖,大纳言殿下更是多次加惠于德川家。鄙主公至今唯有掩面拜求,恳求大纳言殿下再次施以援手,在朝廷及天下大名面前为德川家乞一线之明!”说完之后再次抬起头,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盯住了我。

    我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微垂着头,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三尺的地方。在那里摆着一只百狮闹山地宣德铜香炉,一缕带着奇香的白烟从它上面袅袅升起、盘旋。屋角处立着一只南蛮自鸣钟,不断发出嗒嗒的声音,因为现在屋子里很静所以听得非常清楚。也许对于此刻屋里的某些人来讲,这一声声就好像敲在他心上一样。

    此刻这个沉默似乎理应由我来打破,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获取一个更加有力的效果。这属于偶发的细节问题,在之前并没有太仔细的考虑过。

    可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沉默并不是由我打破的,而且不是源自我事先的安排。

    “启禀主公!”御弁丸从出现在正面敞开的大门口,跪下来向我禀报道:“大友(义统)、伊东、大村、锅岛诸位殿下现已到达,在外面请见主公!”

    “请他们先休息一下,我稍晚些时候再见他们!”我顺口回答到。

    “大友殿下等一再请求,希望能够尽快赴前线参战!”

    “知道了!”打发走御弁丸后我捶了捶脑袋,“苦恼”地自言自语道:“各家大名到来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这可要我怎么解释啊……”

    “德川家上下人等,俱是仰赖大纳言殿下的庇佑!”本多正信的眼泪流了下来,在职业演员以外你绝对找不到更加“诚恳”的人。

    “事已至此天日昭昭,德川家不给出个‘交代’只怕是过不去的!”我又思虑良久,才咬牙说道:“此时朝廷雷霆震怒,各路大名群情激愤,某些话我也不太好说。如果只用之前京都时的那些要求,各方面肯定都不会答应。虽然我也很不忍心,但德川家的领地肯定是要进一步削减了!”

    “谨遵大纳言殿下谕示!”本多正信说这话时,眼睛居然毫不闪烁。

    “具体事情还要上报朝廷,不过骏河和甲斐肯定也是要祝夺了!”我说这话的同时,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他的表情。在这时骏河实际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甲斐的得失可不是个那么简单的问题。“我想德川家继续保留信州的筑摩、评访、伊那、佐久四郡20万石,各方面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是万分的无礼,但外臣实在还是有一些不得已的下情回禀!”本多正信虽然出现了极度的困肩,但还还是注意到了被他隐藏在“面具”后面的冰冷眼神。

46、高高抬起的“贵手”(下)

    “鄙主公仰望大纳言的慈悲,关于三河一地……”

    “特以大胆,还不给我赶快住口!”本多正信刚刚把嘴张开,蒲生氏乡就指着他大声断喝到。“德川家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居然敢妄对朝廷的旨意讨价还价,实在是其心可诛。大纳言殿下海内仁义君子,尔等如此忤逆还百般援护,尔等不但不思报恩反而一再反噬,实在是豺狼之性。时至今日依然故我,真是纵观古今也鲜见此等寡廉鲜耻之行!”

    “蒲生殿下教训得是,在下实在是惭愧无地!”本多正信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并且嘴唇也以相当高的频率颤抖着。

    “只是德川家先主十余代世居三河,披荆斩棘历尽艰险以有其地。鄙主公不敢求朝廷与大纳言殿下的饶恕,只望有生之年能够遥望冈崎城头。如能全此拳拳之心,德川家上下永世不忘大纳言殿下的天地之恩!在下拜求了,拜求了……”说着说着,他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叩头。

    我和蒲生氏乡彼此无言地交换了一阵眼神,从对方的目光里都更加增添了信心。本多正信虽然表演得可谓“完美”,但是一切都并没有出乎我们之前的判断。既然是德川家主动建造了这样一个“台阶”,我们总要配合些才好。

    “你……先起来吧!”我把语气放缓、放软,带着明显地犹豫说到。

    “大纳言殿下恩准德川家所请了?”本多正信立刻追问到。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我显得更加“窘迫”。

    “恳求大纳言殿下了!”见到我的这种反映他更加再接再厉起来。

    “也罢,我替你们德川家担下了这份责任!”在他泣拜恳求下,我终于一拍桌子下了“决心”。

    一边的蒲生氏乡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阻止,但看我目光中的“忧虑”却是十分明显。

    “我会恳求朝廷,将三河的设乐郡也留给德川家!”说这话时我狠狠地咬着牙,太阳穴上的青筋也能也暴了起来。

    “外臣在这里代鄙主公……”本多正信真是“欣喜若狂”。

    “且慢!”蒲生氏乡却再次用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削夺领地只是对德川家的惩罚,这是天下的惯例,就算稍有偏颇别人也不好过于深究。毕竟在此一点上朝廷多是倚重武家领袖地判断。但是在如此困扰天下的波动中,如果不严厉处置直接责任人的话,那么只怕实在是交代不下去,天下间恐怕也不再会有人遵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了!”

    “这……我刚才也确实没有想到!”我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本多正信问道:“既然德川殿下派大人前来想必也已经有了交代,不知道他打算怎样?”

    “这是自然……自然……”本多正信第一次(我是这样认为的)真正紧张了起来,喉结明显地快速蠕动了两下。“大久保忠佐忤逆上意挑拨是非,实在是罪大恶极。交由大纳言殿下处置……”接着他又说出两三个名字,虽然不再是德川集团的核心人物但也算是知名武将,只是处置方式改为了切腹。

    “就是这样了吗?”蒲生氏乡似乎还不满意,继续皱着眉头问我。

    “这……”本多正信迟疑地偷偷向我看来一眼,而这时我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请大纳言殿下的示下!”他狠了狠心说到。

    “到了这步天地,德川殿下只怕……”我言之缥缈地说到。

    “大纳言殿下!!!”本多正信双眼瞪圆,头发都立了起来。

    “德川家经此事之后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看来只有德川殿下隐退才能逐步消除影响!”我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说道:“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地办法,好在德川一门也算是人丁兴旺,德川殿下此时激流勇退却也是个时候!”

    本多正信的眼睛终于定了下来。看样子真是在认真思考。“请大纳言殿下多多包涵。这个情况有些突然不是我这个作臣下者能答应的!”最后本多正信还是十分为难地说道:“还请大纳言殿下宽限个日子,我一定尽快向鄙主公请示!”

    “三天!“我以非常坚决地语气说道:“我最多再给德川家三天的时间!”

    “德川家康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的家伙,他的作法总是让人想象不到。可事后让人研究起来却都是在情理之中!”本多正信走后蒲生氏乡脸上不再紧绷,哈哈笑着对我说到。

    “德川家康的魄力我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其坚忍阴沉却实在是人所不及!”我的目光飘向远处,心中竟然有一阵突发的感慨。

    我对德川家康的认识很深,真是可以追溯到桶狭间战役之前,就已经成了一个完成地系统。到了后来我具有了一定能力地时候,就开始针对他制定一套专门的监控环境,尽管开始时效果不太明显,可是也架不住水滴石穿的长功夫。

    可是十余年来一份接一份由浅入深地报告交到我的手上,一点又一点的影响了我心中那个德川家康的形象。直到后来我自己也有些分不清,那些是我原来的认知,那些是得自后来的报告了。完全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代我才是德川家康的知己,我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主公……主公,您怎么了?”蒲生氏乡叫我时目光里有几分忧虑,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发呆的时间太多了。

    “哦……”回过神来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对他问道:“你说德川家康这次派本多正信来,究竟是真还是假地呢?”

    “自然是假的了,就是为了等待北条和东国其他援军嘛!”蒲生氏乡立刻回答到。刚刚消除的担忧马上有返了回来。“主公布下如此天下大计,德川、北条等皆坠其中。此等小计自然难逃主公法眼,怎么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

    “嘿、嘿、嘿,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我笑了几声拍一拍他的肩膀,然后领先缓缓向庭园那边走去。“德川家康确是老谋深算,这里面当然有计。本多正信确实也是一个好演员,当然你应对的也很不错。不过我却从其中也看出了些别的东西,和我们原先的预想并不完全一样!”

    “难道其中还有‘真’不成!”跟在我后面的蒲生氏乡不禁诧异地问到。

    “真真假假,亦假亦真吧!”我想象着说到,德川家康地那张胖脸仿佛又出现在了面前。蒲生氏乡是从纯军事谋略的角度上来想这个问题,并不能说有什么错,而我则是试图触及人性。“至少对于德川家和德川家康本人的处置问题,本多正信是非常认真和仔细的,因为即便这次用不上也可以作为下次谈判的基础。在德川家康看来最好的结果是彻底击败我天下再次变乱起来,当然这种结果的可能性非常之低,可只要出现其他任何一种结局,就有谈判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德川家康本来就是一只老狐狸,会这样的打算并不奇怪!”听我这么一解释蒲生氏乡松了一口气,在他想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德川家康考虑的也要比这复杂的多!”我摇了摇头,这真的不止是个纯军事问题,但必须又要从军事入手。“我们自进入三河起,一切行动就很顺利,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太顺利了些,几乎可以说是德川军在有意配和我们!”

    “主公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面对我们的强大军势德川家也唯有如此!”直到此时蒲生氏乡才确定了这次谈话的性质,只是无所事事的闲聊。“我军强大数倍于德川,抵抗不成他只有步步后撤。这就是我们控制了速度,不然在远江就把他给解决了!”

    “关于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德川家康就一定不知道吗?”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骏府的园林里,正是姹紫嫣红的好时候。“我相信以德川家康的沉稳和冷静,未必就不能看不出和我军的实力差距,那他为什么会愤然起兵抗衡呢?如果他是对自己具有不切实际信心的话,那为什么不见丝毫出奇制胜的险招、妙招?如果他要是一心刚烈求死的话,那为什么又步步后撤不进行决战呢?”

    “他……不是为了等北条援军吗?”蒲生氏乡叫我说得也不那么自信了。

    “他就知道自己一定等得到吗?”我又是嘿嘿一笑,显得更加狡猾。

    “德川家康之所以敢打,之所以会退,就是因为他知道一定等的到北条援军。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先顺着我们的脚步搏一把!”

    “那如果他要是知道了我们后面的全面计划,是不是还会赌这一把呢?”蒲生氏乡也叫我勾起了分析德川家康的兴趣,忍不住继续问到。

    “还是会赌的!”我立刻肯定地点了点头。“因为不赌的话付出的全部是他自己的本钱,而赌下去北条家下的本钱更大。反正他自己还有先于北条家的机会,何必替别人省呢!”

    “那——北条家会怎么决定呢?”

    “不知道!”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和北条氏政……不熟!”

47、富士川的早晨

    随着夏日的雨季正式进入**,全日本的战云汇集向了东海道,凝聚在了骏河东部的上空。以箱根山区为分界线,列国大名大致分为了东西两大阵营,总共投入了近20万人的筹码,来参加这场决定今后日本命运走向的决战。

    天正十年(1582)的六月九日,我来到了位于富士川前线我军一侧的三枚桥城,促成此行的有两个原因,第一、德川家的使者本多正信没有再回来;第二、以北条氏政为首的关东联军到了。

    其实刚刚说得可能有些不清楚,我的本阵并没有过来。因为如此规模的军队集中在一个如此狭小的地方,必要的层次和间隔还是要有的,所以作为全军枢纽的我的本阵设在了第二道战线之后,位于骏河中部平原出口的白鸟山城。那里虽然还是略微狭小些,但无论是位置还是险要程度,都是绝对的上佳之选。

    骏府城后勤基地至关重要,从西面来的无论给养还是军队都要现在这里集结。虽然我的主力已经前移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掘秀政负责驻守,加上藤堂高虎在大宫城防御甲斐方向,后勤上的安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此次的既定战略是稳固防守、谨慎推进,所以在第一线的实力就显得至关重要,至于二线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支援第一线,所以纵身立体防御的感念几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随我一起过来支援一线的部队有义清、尼子、锅岛、岛津、中村部,以及原先就在这里的才藏、池田、毛利、秀清、宇喜多部,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三万,再加上位于一道和二道战线之间的诸星铁炮备队,阵容也只能用“豪华”来形容。

    北条氏政和德川家康如果想强行突破这里,那么只能是把东国联军的八万多人全交代了。不过我完全确信,他们说服不了那边其他的参战者这样干。

    这条骏河的“东走廊”非常狭窄,在富士山麓和海岸的挤压下形成了细长地一条,而且虽说是平地但泥土中却密布着常年从山上滚轮的大量碎石。零零碎碎的几块瘠田根本不要奢望有多少收成。

    当年今川和北条还曾经为了这里多年征战,我估计要不是看重连接东西的位置重要,就是白送也未必会有多少人感兴趣。

    我在天守阁的顶层向东望着,手中的望远镜不断地调整着焦距。“不行……怎么还不行……”好半天也没有看清想要看的东西,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我到达三枚桥城地时间是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四下来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当时却也没有着急,心想怎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可今天一看还不是那么回事。

    富士川的这短短一段真是有些特色。浅浅的河流眼下是五条,而且我已经被告知,这个数字是随着不同季节水量的丰简而不断变化着的。因为地质的坚硬和水道的淤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主河道两侧形成几条“水沟”,这也就是富士川“河系”的由来。这样荒凉的山下河滩再加上大军的营寨,总是令我有一种似曾相识地结果,不妨试着想象一下黑泽明电影《影武者》地最后场景。

    因为投入了巨大的力量,前军阵势显得异常厚实,高高立起的寨墙除了是木桩制成这一点外,其他地和正规城墙完全没什么区别。

    一座座帐篷、旗杆、刁斗、被小些木栏分成的一些独立区域。会使我这样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斯大林格勒外曾经有过的焦灼。

    看的这些我对于自己这方面有了一定的信心,可是对面的敌人呢?直到现在我还没有一个太直观的概念。

    东面和背面都是连绵的崇山峻岭,这样形成的半开放山谷经常是雾气弥漫。据说是海风和山岚相互作用地结果。要想解除这种状况恐怕得等到将近中午,太阳从东面的山里出来绕到南面以后,才能完全把这种雾气驱散。

    “原来您已经起来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到下午呢!”珊瑚开门走了进来,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经常也不是那么好听。这晚为我侍寝的是雾蝶,我醒来时她已经离开了。

    “是想多躺一会儿的,可是清晨的号令声实在是离得太近了!”我向下指了指下面的密匝匝的连营大寨说到。

    “既然起来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那些人已经等了你快一个时辰……”说着变戏法一般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铜盆和一条毛巾,我有时真怀疑她的忍者技术是否真是仅仅涉猎皮毛。

    “什么人?”我擦着脸随口问到。

    “除了那批想着靠拍马屁讨几口残羹剩饭地可怜虫,还会有什么人呢?”用一种极其讥诮的语气冷嘲热讽到。

    “不要那么刻薄,其中可有你的二哥!”我使劲擦了几下。然后把毛巾搭回了铜盆的边缘。“再说不管他们靠近我跟前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这种‘靠近’在客观上起到了稳固我地位的作用。如果狮子仅仅靠自己的牙齿和爪子那么也就是只凶兽而已,不能号令豺狼虎豹算得上什么百兽之王!”

    “这儿……”珊瑚拿起毛巾又使劲儿地在我脸上擦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轻点儿……”在呲牙咧嘴中,我记起了她的剑术也相当了得。

    “我不过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当初要是我当了岛津家督只怕也是一样!”结束了对我的报复性“虐待”后,她又开始收拾起了床铺。“对了,‘客观’是什么意思?”

    “不论是当初、现在、还是未来,你都不可能成为岛津家的家督!”我开始换衣服。看着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还真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那些家伙没吃早饭就赶了过来,你再不出去只怕就要有饿晕的了!”珊瑚从架子上摘下那套样子货的薄盔甲帮我穿戴着,并没有再去追究“客观”的问题。

    装扮整齐后我选择了另外一把名刀,“黛”实在太长坐着有些碍事。“嗯……”在我拉开门准备走出去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直徘徊在富士川上的雾气居然已经散去了。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南面的太阳正在进入一天中威力最为强劲的阶段,一切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与我们这边不同,东国联军并没有紧靠河岸的营寨,就是在遥望可及的蒲原城下也只是错落有致,远远没有达到铺天盖地的程度。反倒是北面的山麓和更远处的箱根山道入口,树木掩映之间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层出不穷的旗帜、马印和帐篷的顶部。

    “劝……”隔扇门在我眼前缓缓地拉上了。

    “拜见诸星大纳言殿下!”原本就在这里的和我带来的一些将领,在两侧各排成了两排,一听到通报我进来就齐齐地拜了下去。

    “让诸位殿下久等了,今天一来我算是更知道了诸位的劳苦!”刚,一坐稳我就示意侍从上早餐,并没有问他们之前是否吃过。

    “谢大纳言殿下体恤!”众人道谢后直起身来,看到我吃下第一口才把手伸向自己面前的筷子。

    “刚才我把东国联军的阵势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发现了些有意思的问题!”我一边吃着一边说到,抛砖引玉也算是检验一下众人的看法。“以我看联军的阵势,并不想是要和我等速战速决,倒是一副长期抗衡的架势。虽说地利在彼我等又是客军,但关东贫瘠就真能与我等耗得下去吗?”

    我的话问了出去,可是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主动请缨出战可能是一种忠诚加武勇的表现,但这么多人面前贸然就发表自己的意见未必是什么好事。说错了固然惹人笑话,说对了显得自己太聪明又不见得就会得到好处,再说人前张扬还容易遭到嫉恨。

    “大纳言殿下明鉴万里事必躬亲,老朽实在是佩服!”总冷场也不是个事情,细川藤孝开了口。他本来就不是以武功见长的大名而且又这把年纪,说说也不会有什么忌讳,再说此次征战他父子具至,态度已经很坦率了。“北条家四代经营关东可谓是树大根深,要说没些储备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此次东国举兵与大纳言殿下抗衡,北条与德川必是出首之人。据在下猜测北条、德川可能是对其他大名,以大纳言殿下劳师远来必不可久相胁,又以黄金、粮食为诱。这种情况下东国驻军据险以守可能是迫不得已,因为北条、德川根本无法驱动其余各家下山主动交战!”

    “有道理,很有道理!”我对这种观点表示赞同,根据各种情报和眼前态势来看,这样的分析无疑也是最合理的。

    既然有人开了头炮并得到了我的赞同,那么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众人纷纷发言阐述自己的意见。在这里的多是已经久经战阵的名将,发表的看法自然也是各有见地。当然,也有彼此顶牛各不相让的,不过这倒是也不影响大局。

48、德川家康的“秘密”

    “大家的意见都很好,都能够有如此认同,东国的那些家伙们也玩儿不出什么新鲜的来!”在讨论结束后我作了总结性发言,对众大名的热情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不管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要做到心中有底。不但是我要有个清醒的认识,同时也希望诸位全都能够对东国部队的战力有个直观的了解,这对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来讲是极为必要的!”

    “大纳言殿下英明!”各路大名齐声赞了一句,然后注意听我话的内容。

    “我军虽然前部一直和德川军保持接触僵持阶段,但二路和三路却刚刚从骏府开来!”为了加重语气我用手指在桌面不断比划着双方态势,但实际上除了站在我身后的御弁丸和梅千代之外谁也看不见。“北条诸军虽说比我等早来了两天,但实际上路程更远,谈不上以逸待劳的优势。所以据我判断,彼方暂时不会主动出击,而且认为我军既然立下了牢固的营寨就也不会那么匆忙!”说到这里我略微停了一下,扫视了一下众人的反应。

    “有道理……”有几个人和自己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了几句,其余大多数则是聚精会神聆听着我下面的命令。

    “所以我决定……立刻对蒲原城展开攻击!”我陡然加重了语气,屋内的气氛为之一窒。

    “是不是……是不是操切了些!”还是细川藤孝,他皱着眉头说道:“我方前军三万且阵势稳固,防守自然是毫无问题。可东国联军毕竟是八万之众,我军进攻中如果出现援助脱节……”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外交家总是更加趋于保守。

    “我倒是觉得此举可行!”岛津义弘突然说到,而且语气决绝。“因为此间地势狭长,所以我军才分次列阵。同样的道理,东国之军虽然借着山石林木防御严密,但部队调集运动甚至还远不及我方。我昨天已经仔细观察过。蒲原城周围和北侧山上的敌军,最多也就是两万五千的样子,可能实际上还达不到这个数字。我军进攻至少在数量上并不存在劣势,只要二线部队及时接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岛津殿下所言甚是深刻,在下也是这般看法!”他的话音刚落,毛利辉元立刻出言表示。“东国联军军势甚杂人心不齐,北条氏政和德川家康必不敢将全部精锐投入一线,所以这两万多人的战斗力和配合都大是问题。加之东国部队装备多简陋。除德川外就是北条军队配备的铁炮比例都不高。因此在大兵团密集的胶着战中,能够发挥多少作用都很难保证!”

    “可如果我军直接攻击蒲原城地话,侧翼不就暴露给北面山上的敌军了吗?”细川真之看了看毛利辉元又看了看我,犹犹豫豫地说到。

    “这也算不上问题!”锅岛直茂攥拳在面前的桌子上捶了一下,信心十足地说道:“北面山坡虽然是居高临下,但上面树木丛杂并无大道,不要说骑兵冲锋,就是一般足轻大部队列阵也不可能。我军只要有两到三千部队戒备,敌军既占不到以上击下的优势,也达不到突然袭击的效果!”

    后面又有几个人纷纷发言。不过基调已经大致定了下来。主流意见是立刻进攻的。

    “诸位所言极是,其实我也没打算一下子就能拿下蒲原城!”看后面的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意见,我就止住众人开口说道:“敌军想不到我们会立刻进攻。尤其是在刚刚建好大营之后,所以应对也必然慌乱。这种匆忙的反应多半不会考虑好多少掩饰地行动,我们也就可以从中察觉更多的真实意图。我命令岛津、细川、中村三部,一个时辰后开始进攻蒲原城;波多野、池田、毛利、可儿四部跟进,随时准备支援攻城部队并防备侧翼;余者严守大营戒备听我号令,而且我会命令二线的大友、丹羽、十河、织田部向前靠拢!”

    “是!”众人齐声应诺。

    大量部队准备出战,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很难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更何况北面山上的敌军处于绝对的高位,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那边都会有察党

    可最终山上的东国部队除了一些小小的骚动外,并没有什么实际地举动,倒是东面蒲原城地部队一排又一排地站上了城头。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一队又一队的部队从营门开了出去,渡过一条又一条富士川地支流向蒲原城方向接近。

    “你是不是也急着出去拼杀一番哪!”我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部队的行动,缓缓地说到。

    在那边岛津、细川、中村三部的攻城部队已经渡过了最后一条河,不过却在河岸上停了下来,看来是在做“冲刺”前的最后准备。后面负责接应的部队也已经全部开出了营寨,正在几条河流之间的险要处布置阵型。

    “现在连二哥也有了接应的任务,可我却……”义清低着头踢开脚前的一块石头,十分郁闷地说到。

    蒲生氏乡正在前面布置甲骑和诸星铁炮备队的支援配备了,所以他就无所事事地站在了这里。虽说他是我地儿子并且名义上作为信清的代官。但我还没有糊涂到让一个10岁小孩直接指挥这么重要的力量。

    “以后的事情还多得很,这里并没有你出战的必要!”我没有因为他觉得委屈就改变态度,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挫折教育。“虽然大的战略已经安排好了,但是有些细节还是会有出入。就比如眼前,这场试探性接触还是有变数的,这就要求各部指挥官成熟并且有一定经验!”

    “说到底您还是不信任我!”他气鼓鼓地说到。

    “你一定要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我拿下望远镜看着他笑笑说到。“就比如说这次对阵的主要敌人之一德川家康,就连我也不敢说百分之百的看透他,更何况是你们!”

    “一个不自量力地老顽固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义清忿忿地说出了一句令我惊讶的话。

    “不自量力,还老顽固?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难以理解地问到。

    “难道不是吗!”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当年手下不过一千人就敢脱离今川独立,还主动进攻信长公,这不是自不量力是什么?面对武田强势他理应避其锋芒,可却贸然发动三方原之战,真是蠢的可以。还有现在对抗父亲,除了头脑不清的‘老糊涂’还能怎样解释?”说完他还得意地看着我。

    “唉……”我忽然悲哀地发觉自己盯住了天下所有大名,最不了解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德川家康是一条精于算计的‘老狐狸’,不但算计敌人、盟友,还同时算计着自己。他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能够看清的,以后可不要在人前说这种浅薄的话!”

    “何以见得呢?”他还是不服气。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德川家康在远江的居城为什么选在浜松,而不是二俣城呢?”我笑着问到。“如果要遏制武田的话自然是二俣城更好,只要掌握住了这里武田军就不可能放心大胆地进入三河。可德川家却选择偏居于浜松,那是为什么呢?”

    “二俣城虽然地势险要但汲水困难,浜松城却是得天独厚的要冲!”义清冲着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后说道:“浜松城左湖右海,敌军空有强大兵力也难以接近,不但饮水不缺就是粮食也可以从海上接济,即便面对长期围城也不难抵御!”

    “可是那里丝毫没有什么作用,控制了二俣城也就限制了浜松东西两面的运动!”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笑到,虽然他的问题非常幼稚。“至于说到防守和汲水的问题就更简单,只要把二俣城自上而下扩大到三重城墙就行了。这样二俣城还会有一个临河的水门,原来的敌人恐怕也很难随身带着战船。届时可乘船直下滨名湖,再多的敌人也无法把一个湖围得密不透风吧!”

    “那……那扩建二俣城,花费的财力也太多了吧!”我的话已经给他造成了困惑,但还是继续强辩道:“扩建内外两道城墙,还要依山势走向而修,这对于德川家来说……”

    “哈、哈、哈……”听着他稚气的话我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为了把当初的三流小城引马建成后来的居城浜松,德川家花费的钱财也未必就比扩建二俣小吧?”

    “那……”

    “可以你要知道……”

    义清又找了几个自认为立得住脚的理由,可都被我给驳倒了,最后不得不说:“我不明白了,可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个理由当然有,那就是德川家康根本不打算和任何人拼命!”笑意逐渐在我脸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肃杀的冷漠。“德川家数代家主均是英年早逝,累次衰败之下只能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与周围的今川、织田、武田以及现在的我比起来,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所以德川家康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借助别人力量时不断体现自己的价值,但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老本搭上!”

49、开始吧!

    “哦……”义清站在那里愣了半天,这个问题以他的年纪来讲实在是太复杂了。“为了借助别人的力量……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就一次又一次作出那么大牺牲?”他嘴里喃喃自语到。

    “牺牲是不小,但都是值得付出的!”他的声音虽小但我还是听到了,又抬起望远镜向前面看去。

    这时前锋三部已经开始清除蒲原城外围的辅助岩砦,遭到了一定抵抗但不是很激烈。蒲原主城以弓箭进行了援助,但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没有人从城门里出来,北面山上的敌军也没有动静。

    “三方原一战德川家康几乎把老命送掉,这也算是值得的冒险?”义清还是放不下那个问题,可却也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就是德川家康不同寻常的地方,关键的时候舍得出手!”前面的战事还没有出现什么戏剧性转折,我的兴趣也逐渐减了下来。“有很多人,尤其是在身居高位有了一定身价后,就开始做事瞻前顾后不敢舍弃,其结果反而损失更大。我有时候也犯这个毛病,德川家康做得比我要好。就好比在武田信玄攻打远江那一次,如果不打三方原那一仗,无论织田还是武田谁胜了都没他好果子吃。织田胜了会怀疑他与武田暗通款曲,武田胜了也不会容忍在京都通向老家的道路上,存在他这么个态度暧昧的实力派。

    相反打了这一仗,织田会感激他尽心竭力,而武田也不会在意这个已经被打残了的废物。至少在进京之初不会有精力顾上德川家,这就给他们留出来足够还转的时机!”

    “就……就着样完了?”义清瞠目结舌,觉得有些近乎天方夜谈。

    “可不这么就完了,你想不到吧!”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奈,这世界上即便是制定规则的人自己也不得不遵循某种规则。“如果你不舍得付出,比你强大的力量就会找到清除你的理由,就好比德川家康如果没有辅助信长公上洛和姊妹川、三方原的苦战。那么后来被勒令剖腹的恐怕就不只是一个信康了。可如果你不能体现出自己地价值,那么最终会被同化掉,剩下的只是个空头名义。就好像原来那些斋藤和六角的那些家臣,总是被调来调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唯有数强之间的德川家,屡次不惜本钱的苦战,不但德川家依旧是那个德川家,而且势力反而益发的强盛了!”

    蒲原城的外围很快被清理干净,溃散地足轻向山上跑去。城门依旧紧紧地关闭着。看来城里的人既不想出城支援,也不想放什么人进来。

    细川和岛津军把从后面运上来的撞车一点点往前推,因为尚未进入射程所以没有受到弓箭的袭击。中村试图对城外的溃逃部队进行追击,但是在山脚下听到铁炮声响起后就退了回来。

    “真不知道德川家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复杂的事情也能够算清楚!”

    “要不他就是德川家康了?我敢说相同条件下你们哥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虽然我听出义清的语气里有些悲观,但却为他能够更加认清现实而感到高兴。“在德川家康地心里有一条底线,为了保住这条底线他可以抛弃任何人,包括自己地亲生儿子。可要是一旦这条底线受到了威胁,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咬任何人。仅在这一点上他却是超过了我。是个真正的枭雄!”

    “要把自己的儿子也赔掉?作个枭雄还真不容易!”义清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声音里带着丝丝地吸凉气声。“那他地这个‘底线’,究竟什么呢?”

    “那自然是……哦!”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我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也不知道德川家康的‘底线’究竟是什么。是啊!德川家康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说保护自己的家人是他的底线。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比信康对他更亲近的人;如果是保持德川家的独立性,那他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在脱离今川后与织田结盟,而且是20年紧紧跟着织田信长的指挥棒转;你要说是为了保存壮大德川家的实力,三方原一战他又是不惜血本。

    到底有什么是触及底线,而令德川家康奋起破釜沉舟决心的事情呢?我好像真是没有看到,无论是过去看书还是来到这个时空亲自接触,都没有见过。好像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协商,什么都可以通融,可以取得最终地妥协。他最善于的好像就是这一点,在严重劣势的时候。却总是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最为有利的谈判位置和结果。

    德川家康真正能够绝不妥协时候,也就是他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落在他手里的敌人绝对不要想逃出生天。我记忆中的丰臣秀赖是这样,眼见得明智光秀也是这这样。

    “我也不知道!”既然自己想不明白,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对儿子说,不能因为自己的面子而让他们形成错误观念。“刚才说过,我也不能完全看头德川家康,这便是其中一点。战国中其他强者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多是得益于他们邻居的低能。即便是有一两个势均力敌地对手,也可以先消灭其他人以壮大自己。似乎只有德川家康是个例外,除了一个让他占到不少便宜的今川氏真之外,随便哪一个的优势都不是他所能抗衡的。这种情况下使他总是不断地在斗争和妥协着,至于底线已经叫人难以琢磨了!”

    “这种‘双头蛇’的行为……会管用?”义清匪夷所思地说到。

    “怎么不管用!”我立刻说到。“今川义元、信长公直到北条氏政,德川家康总是不断地与比自己强大的势力结盟,而且基本上都忠实执行了盟约,除非是另一方的直接当事人死了。可结果你看怎么样,他在联盟中的地位不断提到,到了眼下已经与北条氏政没什么差别了!”

    前面的攻城已经展开,虽然还没有撞破大门,但一些士兵却已经接近了城头。守城的一方非常坚决,但却缺乏什么强力有效的手段,弓箭没什么威力铁炮又太少,只能用一支支长枪刺着梯子顶端的进攻者。一旦攻击一方大量登上城头的话,那么长枪恐怕也就和摆设差不多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出现的话,蒲原城很快就会被攻克,也不知道德川家康本人是不是在北面的山上。我的情报上说作为“盟主”的北条氏政此刻是在葛山城,而德川家康轻骑简从行迹诡秘。

    “你替我看看,蒲原城里的守将是谁?”我把望远镜递给了义清,城头上的马印虽然眼熟却记不起来是谁了。

    “是……鸟居元直!”他只瞄了一眼就立刻回答到。

    “哦……”我点了点头,他们学习这些就像我小时记英文单词一样。

    “那是不是这次一定要……”义清右手握拳竖起拇指,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比划着划了一道。

    “我倒是这么想的,可是未必能抓住这样的机会!”我莫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跟那些德川、毛利这样的家伙打交道还真是不容易。“就像信长公当年逼德川信康自尽,并不是没有作过德川反叛的估计,可结果怎么样,并没有给他清除德川的机会。虽然我也有保留毛利的打算,但是毛利辉元如果不答应那些苛刻条件结果未必是这样,要是毛利家做到这一步我还不依不饶,只怕大部分依附的豪族们也就要离心离德了。德川家康比毛利辉元更加高明,他会找到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时间,用无法我无法拒绝的方式来逼我答应。过段时间你就看到了,德川家康死不了!”

    “那怎么办?”面对这个“天大”的难题,义清真的感到很困扰。

    “按照您的说法:哥哥们和我对付不了德川家康,而您又不能杀死他,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那倒也不是……咦!”正说着我的注意力突然被前面吸引了过去,情不自禁微微站了起来。

    蒲原城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大量的武士和足轻蜂拥而入,从进入的速度上来看,应该是没有受到多么强烈的抵抗。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北面山上旗幡摇动,似乎是要有什么“动作”,而且声势还不小。

    “那可不可以由我找个借口杀掉德川家康,然后您再处置我?”

    “嗯……什吗?!”突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我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惊诧莫名地看着义清,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么钻进他脑袋里面的。

    不理我的反应他继续严肃地说道:“这样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无论是您、是我、还是大哥……”

    “不要说了!”我断然地打断了他的话,但看着那对清澈地眼睛不自禁又放缓了语气说道:“跟你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吓唬你们,只是要你们清楚德川家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问题我自然会解决,但是以后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家伙谁也不敢说,那时就要靠你们自己对付了。以后不要说这样的傻话,凡事要多动动脑子想办法!”

    “是!”

    铁炮声剧烈而密集的声音猛然响起,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前面,不过心境却已经不同。“德川家康,我会看着你使出所有手段!”我突然觉得从来不曾这么有信心。

50、藤孝的建议

    天正十年(1582)的六月九日,蒲原城被攻克了。德川军大约又损失了三百多人,并且鸟居元直在突围过程中战死。

    从北面山上下来的援军战斗力和士气都相当的低落,还没列开阵势就遭到了秀清和毛利军的铁炮射击,接着就是一支由大名旗本混合骑队的侧翼冲击,所以说还没使上劲儿就完了。好在刚下山走出的还不算远,大部分人一扭头又往山上的林子里跑了回去,倒是没损失多少人手。

    可怜的是刚刚撤出蒲原城的鸟居元直,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策应和掩护,身后的马印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中村军中的一个铁炮足轻一枪撂了下来。

    从看到东**队冲下山坡,出现在森林的边缘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今天是成功了,同时也是失败了。

    所谓成功,我仅仅在半天时间里就取得了胜利,轻易地拿下了东骏河走廊的最后一座谷地城堡——蒲原城。这难道不是明明白白的胜利吗?我的军队以微小的代价就达到了既定目标,并且讨取了敌军的守将,军心士气空前高涨。一时之间气势如虹,甚至有了一月内平定关东八国的论调。

    所谓失败是因为这次攻击早在德川家康的预料之中,守军和援军中既没有其他东国大名的军队,也没有德川家的精锐。这里面有两个原因,第一、德川家康无意死守任何一座平地上的城池,占据箱根天险长期坚持,后面自然是另有主意;第二、是要给山上的其他势力看看:我德川家康是尽了全力了,今后就看你们的了!

    布置岛津义弘驻守蒲原城,中村、十河外围策应,并且又有池田、可儿、毛利、大友这样的大势力随时接应,应该是万无一失了。用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把一切安排好了,以前的工事延伸到了蒲原城下形成了新的前沿。估计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我准备再过一天就返回白鸟山城。统筹指挥全部战局。因为新拿下的蒲原城过于突出离敌军过近,我这晚还是住在三枚桥城。

    晚饭时对今天立下战功地大名部队进行了口头表扬,几个下级武士赏赐了黄金。大家的兴致都很高,眼前似乎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尤其是过去是我敌对面的几个人,眼看着似乎通过这种方式那些嫌隙正在逐步消失。

    “主公,您早些休息吧!”一些零碎的公事谈完,蒲生氏乡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你再督促一下前出各部。一定要小心戒备!”我感觉一阵倦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虽说北条氏政未必敢于与我们决战,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决战,但我想‘小动作’还是会有的。这个好高骛远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第一次作东国联军盟主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恐怕怎么也得折腾一下!”

    “北条手下还是很有几员名将地,可是前面的那几位也不白给!”蒲生氏乡嘿嘿一笑,以一种揶揄的语气褒贬道:“那些家伙已经生存了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到,如果真不明白。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就北条氏政的眼界和天下大势的布局来说。能取得点儿局部胜利就够他乐了!”

    “可别这么说,北条氏政可是自视甚高的!”想起那些关于北条氏政的情报,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平氏名门北条家。好像他现在已经忘了北条早云的食客身份!”

    “叫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主意来!”他带着坏坏的笑容对我说道:“如果您真想要激北条氏政出战的话,只要命人在阵前大喊‘伊势氏政’,想来他一定会暴跳如雷愤怒若狂!”

    “你可真够损地!”我们两个人笑过一阵后,他就退了出去。

    “禀主公,细川藤孝殿下求见!”我正想去睡觉,梅千代却进来通报。虽然我已经觉得很困,但还是把他请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大纳言殿下休息,实在是冒昧了!”细川藤孝一进来就向我道歉到。

    “细川前辈不必多礼,你地指教我愿随时聆听!”对于细川藤孝我的印象一直很好。这个人虽然以外交能力著称但却极少使用什么阴谋诡计。当然也许是能力不足无法使用,不过这确实也是乱世中身为弱者另一种韬光养晦的方法。

    “指教一说实在是愧不敢当,大纳言殿下对我地恩情实在是报答不尽!”细川藤孝表现出了一定的激动,但让人看着并不是那么做作。“当年老朽迁移山阴,原本是挤占了大纳言殿下的地方,可殿下不但不加怪罪,反而多方予以援护。如果不是殿下的一再提携,只怕我在山阴也站不住脚!”

    “都是在一条船上,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必要!”这大半夜的他来想必不光是为了说上几句客气话。我等着他说出下面的实际内容。

    “老朽材德微薄也没什么帮得上殿下的,只是对眼下的战局有些想法!”身为一个外交家他自然通晓人情世故,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我军眼下虽然兵多将广,但是东军亦是实力雄厚,且彼方占据箱根天险,我军要想速胜实在是不易。长期对峙军资靡费,对我军实实地不利!”

    “那依细川前辈的高见呢?”我倒是想听听他的主意。会出现这种情况在战争开始前我就知道,并且早就制定了成熟的计划,不过现在听听他的意见也不错,也可以借此看出一些归附大名的看法。

    “以老朽一点愚陋浅见……”他看了看我的表情,但是没找到任何方面的提示。“要想迅速突破眼下的僵局,唯有在外线寻机突破!”

    “哦……”听了这话我地心里就是一个翻个,难道是我与半兵卫、氏乡制定的计划被他察觉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直接来找我,那岂不是白痴到了脑细胞完全坏死的地步。“如果细川前辈能够提出切实可行的具体计划,那么对于朝廷和天下实在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举!”我“兴奋”地追问到。

    “老朽的愚见,正要请大纳言殿下裁夺!”可能是把我流露出的些许激动当成了兴奋,细川藤孝变得更加有信心。“此次为了对抗朝廷的征讨大军,北条家几乎把全部力量都带了出来,虽然得以在箱根和大纳言殿下对峙,但是小田原的防守也就空了。常陆大名佐竹家长期与北条抗衡,当主义重更是一方豪杰,此番东国大军云集他并没有前来,就可见其和另外那些人并不是一条心!”

    “吁……”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原来细川藤孝并不是知道了我的策略,想一想自己也觉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过既然他提出来我倒是觉得值得认真对待,至少这样看来没什么副作用。“既然北条氏政和佐竹家并不和睦,怎么会对那边没有防备呢?”我故意皱着眉头这样问到。

    “虽然不一定能指望佐竹拿下小田原城,但毕竟他在常陆可以随时动员起一万人来!”不知道我实际的打算,细川藤孝卖劲儿的劝说道:“宇都宫、相马等人虽然前来参战,但是对与此战的前景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只要听闻佐竹家出兵的消息,必然军心涣散各自返国。箱根虽有天险……”他还是喋喋不休地讲述起了这样作的好处。

    我基本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过还是应该让他觉得这是努力争取来的结果,因而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好吧!既然是细川前辈的推荐,我就派人……”

    “不,老朽请求亲自前往!”他突然说到。

    “细川前辈,您……?”对于他的这个建议我真是有些意外,这么大的岁数了何必呢?且不说沿途辗转风险重重,光是山高路远舟车劳顿就不是这个岁数的人能够轻易承受的。

    不过随即我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一种老人对家族未来的忧虑!可能是因为屋里光线太暗的关系,我直到了此时才看出来。

    “老前辈如此前往,身体吃得消吗?”虽然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到。

    “老朽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还壮健,大纳言殿下完全不必担心。再说老朽与佐竹家冈本禅哲数次见面相交甚笃,不会有什么问题!”细川藤孝伸出手来在胸前拍了两下,以此来表示毫无问题。“老朽此去一定马到功成,只是忠兴留此间还望殿下多多提携!”

    “细川殿下多多保重,我明天就派人安排路上的事宜!”我其实并不想搞得如此沉重,但不知怎么就变得压抑了。

    “大纳言殿下放心,老朽必不负所望!”

    又送走了细川藤孝我这里终于消停了下来,不知怎么却又不是那么困了。“佐竹义重……冈本禅哲……”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相信这次北条氏政和德川家康没有联络佐竹义重,但只怕他现在正在疑神疑鬼没那个心思。当冈本禅哲把我的另一个身份带回去后,真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战争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月,又不知道他有几个晚上能睡好觉。

    推开向东的一面窗子,一股潮湿的风扑面而来。“今晚我能够睡个好觉了吧!”我自言自语地说到。

51、静夜的来袭者

    “啊……”我打了个哈欠逐渐恢复了意识,不过脑子里依旧是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睡眼惺忪中感觉依旧置身在黑暗当中。真是奇怪了,我明明很疲倦怎么半夜就行醒了。“真是见鬼了……”此刻的状态显然不适合思考如此严肃重大的问题,我闭紧眼睛准备接续刚才的好梦。

    “别睡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快别睡了……”一个声音坚决地干扰着我的乐趣,好像不把我折腾起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别闹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将双臂紧了紧,意图将那个声音镇压下去。

    “你起来!我叫你起来!”那个悦耳的声音变得有些凶巴巴的,同时我的耳朵感到一阵剧痛。

    “唉呦、唉呦……你轻着点儿!”这回瞌睡毫无抵抗地飞快撤退,我大叫着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立着眉毛瞪着眼睛的珊瑚。“你这是干什么,刚在还没有够吗?”我不知道今天她是怎么回事,平时在这种事情上她可是没有连续作战的实力的。

    “你的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借着从窗子里投进来的月光我非常清楚地看清了她脸上的羞涩。

    “既然不是就不要打扰我睡觉,明天一早还回白鸟山城去呢!”我使劲儿的在她挺翘的臀部上拍了一把,手感还是那样**。

    “唉呦!”这回是她在没有准备下受袭叫了一声,不过随即就反过来捏住了我那只作恶的手。“你这个武士是怎么当上的,就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赶鸭子上架当上的武士……不对……能有什么不对?”我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可是我也知道,不按她说的去做我今晚是不要想睡觉了。

    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变,因为被压在下面的这张床铺也不可能移动,就是被子下面我们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的**身体也仅仅是存在体位问题。要一定非得说有什么变化地话,就是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位置有些改变,由盔甲架移到了她的脸上。仅此而已!

    “这么迟钝真不知到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恨恨地说了一声,果然伸手向窗外一指。“你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

    “哦……”我侧耳一听,脸色也不禁变了变。

    并不需要多么强横的耳力,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夜色中有随着夏季山谷中的微风,有一阵阵轰响传来,那毫无疑问是铁炮的声音,不过并不是齐射,而且距离至少在500米开外。

    “难道东军开始进攻了?”刚一说出来我就知道不对了。这根本不可能是大规模夜战的而发出地声音。

    如果是东军的大规模进攻,城下的大营不可能毫无声息,就算不去援助也该整军备战了,再说也绝对不敢不通知我。一场夜战就算是偷袭吧!可既然连铁炮都用上了,那么也没有必要掩藏喊杀和法螺声。

    “什么时候的事,有人来通报过了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薄被滑落了下来。略带凉意的风吹在还沾着汗水的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的动作也使珊瑚的身体一下子暴露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显得十分耀眼。不过此刻我可是没有别的心思,拉起被子又盖在她地身上。

    “刚才已经响了有一阵子。可就这样你还是呼呼大睡!”她自己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坐起来披着被子先服侍我穿衣服。“应该是在这里和蒲原城之间地大营遭到了夜袭,好像是在富士川河流之间扎营的池田和大友部。那边应该派人通报过情况,蒲生殿下正在处理当中!可能觉得这种程度的事情不值得向你禀报。所以没有直接来人。

    这一切都是在二层游廊上巡逻地卫兵看到的……”

    “哦,氏乡已经在处理了!”我捏住衣领的手停了一下,稍顷才又恢复了动作。“既然氏乡已经在做这件事,那么也没有必要再叫我了吧!”我这样语气轻松地说到。

    “你倒还真是大松心,原来‘天下人,也是可以这么当的!”珊瑚边取笑边将一柄肋差别在我的腰带上,然后自己开始穿衣服。“你知道这有多久了吗?告诉你,足足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响了一个时辰的铁炮我都没醒?”对于这个情况我还真是吃了一惊,同时还有些佩服我自己。一般情况下我睡觉还是比较惊醒的,今天这不知道是怎么了。

    “谁说不是呢!”她飞快地穿戴整齐,然后走过去把我们两个人的武器捧了过来。

    我接过了佩刀。但是握在手里迟迟没有往身上挂。

    听铁炮的激烈程度这根本算不上偷袭,顶多也就是一场袭扰,可就是这样的动作按理说不能持久,应该说是打了就走地,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如果是大举进攻绝对不是这个动静,我的心里一时充满了好奇心。

    “刚才雾蝶来说过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看我一直坐着不动她有些奇怪,只得继续说道:“我让她们三个在这附近严加戒备,另派了几个人去那边盯着。有什么事情及时回报!”

    “有回报了?”珊瑚的敢作敢当我是早就知道,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还没醒?

    “没有!”

    “没有?那你干什么!”说着说着我又打了个哈欠,不过还是准备去亲自关心一下这件事。

    “从铁炮响过的方向来看,敌军的动作非常怪异!”珊瑚的动作非常之快,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完全装备好了。“袭击者似乎并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且曾经攻入过池田营内。这么久都没有来回报,说不定出了什么大事情!”

    “这……可能吗?”我有些难以相信,如果真要是被人攻破了大营怎么会是这个动静。

    “看看再说吧!”

    走出了卧室,我这才知道波动真的是已经发生了很久。一段短短且并不宽阔的走廊上,居然站着不下50个侍卫,一个个手按刀柄紧张的严密戒备,即便看见我出来也是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看着他们我真是有些惭愧,在之前我抱着美人呼呼大睡地着一个时辰里,不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紧张和激动。他们是为了我、为了诸星家还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这些问题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这几个内容在他们的心目中根本就是和而为一的。

    我并没有下楼去甚至走出三枚桥城,因为前面是蒲生氏乡的责任,我去了反而是一种干扰。虽然眼下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凭直觉我判断是东军一场针对心理上的袭扰,这个时候如果我再表示出丝毫的忧虑,即便是蒲生氏乡自己不在意,其他大名只怕也会人心惶惶。

    “还真是高明啊!”走在走廊上我心里这样想着,还真是对出了这个高明主意的人有几分佩服。

    我的军队是一支联军,而且是一些由过去长期敌对势力组成的联军,还是第一次协同作战。在这样的军队中最大的威胁往往不是来自对手的强大,而是相互之间猜忌导致的信心崩溃,如果让那些毛利、岛津之流看到我对自己委派的前锋指挥蒲生氏乡不信任还要事事亲自插手,这场仗也就不要想再打了!

    不过……我怎么就没有先想到这一招呢?还真是该死!东国联军与我们面临着相同的问题,甚至比我们这边更加严重,不管怎么说我的手里还有在京都的各家大名的人质,北条和德川现在可作不到这一点。再说长期处于北条家压榨欺凌之下的东郭诸大名本身就心结颇深,所以他们疑神疑鬼的感觉……

    一切还是我的缘故,因为已经制定了全局的稳妥计划,在这边的具体方略就有些疏忽了。其实就算是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必然的,该做得事情还是要做的!

    我一路登上了天守阁的最顶层,这里的人反而少了许多。等我进了房间,里面只有莺和雾蝶两个人。

    按照一般大名的习惯,总是喜欢住在天守阁的顶层,认为这样更安全。可我却反而觉得这样不塌实,也许是以前看得惊险电影太多了,那种使用滑翔翼偷袭的方式偷袭实在是令我心惊胆战。所以现在不管在哪座城堡里我一般都是住在从上数第二层,并且至少要有五个忍者在屋顶值夜。

    “知道是怎么事情了吗?”我一进屋就问到。

    “还不清楚!”莺本来正拿着望远镜站在东面的窗子前了望,看到我进来进忙退开一步并递过了望远镜。“原本觉得那边只是一点响动问题不大,可是却没想到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蒲生殿下看来没有能把袭扰者压制下去,我们派去的人才刚刚过去!”

    “鹤师姐在屋顶,狐师姐在下面,主公身处军前因而我们未敢轻离!”见我看她雾蝶解释到。

    “嗯……”我点了点头走到刚才莺站的位置上,抬起望远镜仔细的往那边看去。

    池田恒兴和大友义统都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雏”,手下也不乏得力的家臣。他们的大营依旧严整稳固不见丝毫错乱,就是各处的***也也与平时无二。只是……袭击者呢?

52、诸星清氏在此!

    虽然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有找到袭击者,但是大发和池田两座大营的边缘却不时闪过火光,那应该是铁炮发射造成的。

    只是看那火光闪现并不是在一处,而是四面八方都有。

    “即便是袭扰也不可能是每面十几个人,要围住这么两座大营东军那边这到底是出动了多少人啊?”我的心里有心乱,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在近畿和近国那边的人们对东国武士怀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多少年了不能不说对我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其实又何止是我,就是当年的织田信长不是也对武田信玄也是怵的厉害!

    这里距离大友和池田的大营就算没有一千米,七八百米总是有的,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有望远镜也是十分模糊。再说现在还是黑夜,***也只能是在营内,虽然也有了一种类似水桶一样的“探照灯”,但是效果也仅是聊胜于无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部队的行动,我这里根本看不清楚进攻者的情况。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大约5分钟之后一对影影绰绰的人影终于落入了我的眼内!那是一队人数约有两百人的骑兵,可他们却……却是出现在水面上。

    之前已经说过富士川的河道现在是五条,而营寨是怎么也不可能扎在水里的,这样在各部大军布置的稳固连营之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缝隙”!

    在这次出兵的大名当中,大友和池田的人马可以说是最多的,而且大友家长期与南蛮做生意,池田在织田和我的持续援助之下,装备也是最好的。

    为此我把他们两个的部队放在了被富士川分割成碎块的这块区域上,相信他们可以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好。只是没想到刚一天时间就来了,北条氏康还真要给我来个下马威!

    只是这骑兵怎么会出现在水面上,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河水会大大制约战马地速度吗?两面的大营都是紧邻着河岸建的,相距并不算远。这种状况下骑兵通过河道,那简直就是给两边铁炮设置的活靶子。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边立刻第一次响起了铁炮的齐射声,接着就是浓密的硝烟遮蔽了本就不清晰的视线!

    “难道来地都是一些傻瓜吗?”我拿下望远镜喃喃自语到,反正一时半会什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据我记得北条家的骑兵本来就不是很强横,数量也不是很多,怎么会经得起北条氏政这个败家子如此糟蹋。反倒是德川家康,据说已经完成了接收改造武田赤备的工作。虽然和山县、马场那个时代没法比,但在现在的东国也可以拔“头份”了!而且前阶段的战争我连一个也没有见到,不知道他想等到什么时候。

    “嗯?”在硝烟散去之后河水又恢复了平静,望远镜的镜头里水面上闪烁着粼粼的波光,居然什么都没有。“难道一个都没打着?”稍稍的惊讶之余,我不禁对大友和池田铁炮部队的素质产生了些许抱怨。

    “果然不管用……”雾蝶在我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怎么,东国的骑兵还是铁打地不成?”我听她这么一说难免有些怨气,出口就是一句训斥。

    “主公宽恕,贱妾不是这个意思!”雾蝶听我如此说也知道自己失言,立刻请罪到。

    “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虽然听见自己亲近地人称赞敌人不是那么舒服。但我毕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也听出了她是话里面另有深意。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池田和大友士兵一定是射击地马上骑士!”雾蝶靠前站到了我的身后,虽然她是忍者也不可能达到望远镜的视距。

    “那自然是的。有什么奇怪!”我虽然知道他这话只是个引子而非内容,可还是忍不住回到。

    日本的马种普遍不好,可就是这样还数量奇缺,所以能缴获的话尽量会不伤着。所谓这个时代的铁炮准头实在是低的可以,虽说有效射程是七十步,但是否打得着就要看天命了,可进入了二十步内多少就有些把握了。如果能力所及的话,铁跑足轻会尽量瞄准马上的人来射击,这几乎已经由一种惯例上升为了本能。

    “可惜那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作用地,马背上绝大多数都是草人!”雾蝶盯着那已经变得相对沉静的富士川。语气平稳但坚定地说到。

    “草人?”我微微吃了一惊。前面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我扭过头来盯在雾蝶的脸上。

    “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方式上来看,那应该是关东第一的忍者风魔流!”她言之凿凿的讲述着,不容有丝毫的置疑。此刻她的眼神和表情,不知怎么让我想起了我中学时的数学老师。

    “风魔流,风魔小太郎?”我又是愣了一下,这是过去熟悉现在几乎已经忘掉地名字。

    忍者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在战国时代真正认识到他们价值的大名并不是很多,也就是武田信玄、织田信长、德川家康和伊达政宗那么有数的几个人。可是几百年后可不一样。喜好新奇的年轻人们对这些忍者传奇的兴趣可是远远超过了他们那些主子,对于风魔小太郎这个名字我自然不可能陌生,这可是个和百地丹波、服部半藏并称的名字。

    “那风魔流的忍者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呢?”我的那点儿记忆里没有任何实际有用的东西,只能是请教眼前的“专家”。

    “风魔流传承仅有五代,和其他的流派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长!”雾蝶的讲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可能是十几年前追随我之前的事。“风魔流最早也就是百年前箱根山上的一伙强盗,只是本领强悍远远超越那些暴乱的土民,就是这附近的忍者们也鲜有所及。据说他们的宗家是来自海外异域,各个长得青面獠牙,最拿手的本事是侍弄马匹,能让战马在山岭森林中奔走如飞。为此风魔流的马队总是能神出鬼没地袭扰对手,当年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围攻小田原时都没少吃他们的苦头!”

    这确实是一种特殊的本领,山地骑兵实在是一种难以对付的战略防御力量。不过不用问我也知道,这种马匹肯定无法大规模饲养、训练,不然北条家的骑兵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不行,氏乡只怕也无法马上想到压制风魔“鬼骑兵”的方法。

    “等到天亮以后,疯魔骑兵自然就会退走了!”雾蝶以为我这句话是在问她,就主动回答到。

    “天亮?即便天亮之后不是还会下两个时辰的雾吗!”我想起了今天早晨地情景。

    “这里虽然有雾但不至于浓到那个程度,四五十步外还是看得清楚的!”雾蝶不愧是名字里有个雾字。观察得果然比我细致。“再说经过了这么一夜的折腾,马和人的消耗一定很大,白天应该是撤回去休息,再来至少也是入夜之后!”

    我拿出怀表来看了看,已经是四点半马上就要天亮了,那么现在风魔马队正是旧力已退新力未生,我也正是一举扭转颓势振奋军心的时候。

    入夜?入了夜还不定谁折腾谁呢!

    “叫长信和佐吉进来!”我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知道他们此刻也不可能远离。

    “主公,您有何指示!”也就是十几秒中的时间,他们两个一起走了进来。

    “下面就看你们的了。能不能不让东边的人靠近两百步以内!”我用最大的气势逼视着他们问到。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回答:“粉身碎骨,保主公万无一失!”

    “好!”我大喝一声猛然站起,然后大声对他们吩咐道:“找三十个人手举火把。跟在我身边到前面看看。哦,把我的马印也支起来举上!”

    “主公……您这是?”他们两个又惊诧地对视了一眼,可这时我已经走出了房间。

    “主公,让您担忧了!”看到我过来蒲生氏乡微微显得有些尴尬,不过这种不自然地表情只是一闪而过。

    “我忘了一件事,所以赶着来补一下!”我稳步走到了近前,这已经是三枚桥外围大营地营门。“明天一早我就要返回白鸟山城了,再不过来只怕就不赶趟了!”

    “哦……”看着我身边那圈***辉煌的“仪仗”,蒲生氏乡有些发懵。此时他的身边还站着随时准备待命出击地岛胜猛、津田一算,以及前军本营的诸多大名。见到我的这副模样全都是面面相觑。

    偏赶上这时前面又是一阵激烈的铁炮声响起,这次听声音应该是池田大营。

    “德川家康和北条氏政想出了这么有意思的游戏,我们怎么能不陪着他们好好玩玩呢!”不理众人或是诧异或是疑惑的目光,我对蒲生氏乡大声说道:“前一段时间是我考虑不周,现在我就将诸星特种备队和望月备队拨给你指挥,好好让东国的家伙们见识一下我们的手段!”

    “属下必不负主公所望!”在意识到已经获得了诸星辖下所有直属秘密力量之后,蒲生氏乡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下面你继续指挥,我就坐在这里!”我向后几步坐在了一张刚刚,准备好的交椅上,身后地“摇钱树”马印在众多火把的映照下金壁辉煌。“向着对面大喊三声‘诸星清氏在此!’”我将手中的太极图军扇猛地向前挥去。

53、渐起的风声

    白鸟山城是一座小城,不要说和骏府去比,就是比前面的三枚桥和蒲原,也是小了一号。这并不奇怪,最早的各个城池都是各地领主建成的,城的大小自然也就反应了那个领主的实力,而领主的实力自然又和这块领地的肥沃程度息息相关。

    建立白鸟山城的那个领主如今已经不可考,不过据传说只是个拥有六个村庄的小豪族,也就是刚刚达到建立一座石头城的力量。自从那个家族被灭掉之后,白鸟山城就再也没有作为过居城,只是长久地作为一座哨岗加税卡存在着。

    谁也说不准天意如何,今天终于有一块大大的云彩罩在了白鸟山城的头上,并降下了瓢泼大雨。诸星大纳言清氏殿下,全天下武家的领袖,驾临了白鸟山城而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这可是一件足以在地方志上大书特书一笔的事情。

    天正十年(1582)的七月十二日,我坐在白鸟山城的天守阁一个房间里,这里虽然有些狭窄但我也只能因陋就简,把这里当作临时的卧室和办公室了。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谁叫白鸟山城是最合适的战争指挥点呢!不过我呆在这儿的一个多月里却是没什么事,前面战役胶着双方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一般的事情蒲生氏乡都就地处理了。

    这是一个夏日慵懒的下午,我睡过午觉后刚刚起来,上午我去河边钓了一个时辰的鱼,回来后午饭的胃口依旧不是很开。现在午睡起来该是处理一般性公文的时段了,不过在晚饭之前也肯定能够办完。

    “唉……”我合上了面前最后一个折子,今天更少居然连一个小时都没用了。由桌边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块松软的奶油蛋糕,可是我没有往嘴里送就又放下了,中午只吃了半碗饭还是不饿,因为近来的活动太少了,再加上没有什么引得起兴趣的事情。

    富士川前线一个多月也没打什么正经的战役。占据地利优势地东国联军似乎认为这样更好。以前一直作为辅助力量的忍者、乱波,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总之他们

    第一回成为了一场大型“合战”的主角。

    自从那个奇妙的夜晚起,本来将会受到打击的军心士气空前高涨,作为全军总大将的诸星大纳言殿下坐于营前高声叫阵,东军无人敢应随即退走,这是何等地威风啊!东国的那些小杂碎算是什么,只等着建功立业讨取首级吧!

    一点儿没有耽搁。随着黎明时分的到来风魔马队退去,我这边也就随之发动了,主力就是我刚刚拨给蒲生氏乡的忍军诸星特种备队和外围的甲贺忍军。虽说黑夜已经过去,但黎明的大雾成为这种攻击的有效掩护。

    迷雾中铁炮和喊叫声此起彼伏,看来是对方的准备不足,各营岗哨受到了袭击损失不小。直到以德川麾下伊贺忍者为主体的力量出面迎战,才算多少稳住了局面。

    “雾怎么还没有散?”因为两城相距很近直到中午才起程,我望着后面依旧浓雾笼罩的富士川谷地疑惑地问到。

    “这是甲贺那帮人在施展‘龙烟之术’了!”正巧雾蝶从外面探进头来回答了我地这个问题。

    像风魔流地马队是一张王牌一样,甲贺的“龙烟之术”也同样久负盛名,作为大规模袭扰的方式令敌人难以抵挡。不过同样也不能小看了对方地力量。伊贺和风魔都是大行家。烟里的毒素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就此之后聚集在富士川的双方六万大军就没有见过太阳,不是黑夜就是笼罩在自然和人力的浓雾里。

    这次带来的忍军和甲贺忍者众虽然不是全部,但加起来也达到一千人以上。这个数字可不是风魔和德川手下的残缺伊贺能够相比的。所以从第三天开始,东国方面就放弃了夜晚的主动进攻。可我却不想就这么就算了,继续给蒲生氏乡加了些“力量”。

    自从前田庆次迁到九州以后,纪伊就暂时划入了我的直辖领地,随着迁移、合并、立功扩容,这里的原有一向宗豪族也就剩下了一半左右,加上刚刚迁回地杂贺众也就是达到略强。如今那些人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强烈的宗教信仰,严酷的现实是最好的老师,他们得到了事实的教育。顺便提上一句,虽然我对各地开设教堂采取了推动试点、限制范围的政策。

    但当初设计的千石掘修道院宗教学校却建成了,一批本土化的“神棍”正在培养当中。

    这些都是题外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是这次纪伊众被编入我的直辖部队中出战,同样地我也没有让他们出太多人手,也拢共也就是1800人左右。这些人虽然并不都是铃木、津田那样的铁炮高手,但总也有自己的能力,我把他们也都拨给了前面的蒲生氏乡。

    虽然风魔、伊贺也都是忍者中的精锐,但面对同样不少于自己的精锐,而且还有着数量令人恐怖的辅助人员。他们束手无策了。东军现在无论白天黑夜都已经放弃了袭扰政策,全力龟缩在昏天黑地的大营里,这时他们也许已经后惯给我提了这个醒。

    这应该是一场我的战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缺乏带入感,更不知怎么的找到了一种看热闹的感觉。现在就好比在街上看两个人打架,一方已经一头钻入墙角撅着屁股只等对手来揍,那这场架还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我的兴致越来越低,那些常规性的文报几乎已经不看了。只是偶尔让雷狐到前面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挖掘几个引人入胜的桥段,这些东西是不会出现在文报里的。

    “主公,我回来了!”我正在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山岭森林发呆,雷狐将门拉开一条缝闪了进来。

    “这回一下子去了三天,可有什么新鲜的见闻吗?”见到她一脸“阳光”的样子我的精神也是为之一振,笑着冲她伸出手去。

    “还能有什么新鲜的事情,还不是东国的那些家伙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呗!”她倒是也不扭捏,一下子坐进了我地怀里。“那些东国士兵现在怕得要死,尤其是靠近营寨边缘的地方。帐篷都不敢住了,用很多厚木板搭成了木屋子。晚上出来站岗的士兵心惊胆战,为了怕遭到袭击用两块厚木板前后一挡再用绳子捆住,就像一群大乌龟一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她一边说一边比划,还一边咯咯笑着。

    说是心地单纯也好,说是没心没肺也好,雷狐总能以自己的热情感染我的情绪。像她的性格一样她的**也总是充满活力,伴随着一种略带汗水的迷人气味。

    我渐渐地有些迷失了。

    “喂,我说什么你听到了没有?”雷狐抓住了我那只已经伸到她衣襟里地手,娇嗔地说到。

    “我这不是听着呢吗!你继续说你的……”虽然手腕子被她抓住但并不影响手掌的动作,我继续闭着眼睛在她颈间嗅着说到。

    “东国联军要后撤了,你……你知不知道?”感受到胸前的侵犯越来越厉害,她面泛桃花喘息着说到。

    “东国联军后撤……后撤?你怎么会知道的!”我的手静止在那里,抬起头诧异地问到。“氏乡来的文报里并没有这样的内容,你是怎么探知的?你深入北条和德川的幕府了?”

    “那怎么可能,可不要太小看东国地那些人!”她又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说道:“蒲生殿下手下能人不少。这些日子也没少下功夫。我这么孤身一人和谁也没有接触。没牵制也没接应,冒冒失失地就进去,你以为我傻啊!”

    “原来你不傻啊!”我哈哈笑了起来。

    雷狐虽然为人有点大大咧咧。但是那也得分什么事,从第一次见面时地戏剧性情节就可以看出,她在这方面确实是粗中有细的。对她这一点我自然是心中有数,所以才敢放心把她撒出去。

    “又拿人家开玩笑!”她轻嗔薄怒地在我的胸前推了一把,但我地那只手并没有因此离开原来的地方。“我是看到富士川畔山上的大营和葛山城信使往来频繁,因而猜到的!”

    “你阻截他们的信使了?”我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种可能干扰战役正常进行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

    “嗯!”她狡猾地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到东国前军收拾东西了?……你看到葛山城出兵接应了?……东国前军转移辎重了?……你……”我问一句她摇一次头,最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那你怎么就见得他们是要撤军呢?”

    “直觉,就是直觉了!”雷狐将一张粉光致致的脸贴近我,抬起右手用食指在自己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两下。“就是凭这个鼻子。我只用它在空气中一闻就知道了,有一股怪异地味道。看着那些往来信使的神色就不对,我敢肯定他们有问题。也许在明天,也许在下个月,总之他们是作好了撤退的准备。怎么,我说的话你不信?”她瞪起眼睛质问到。

    “信,怎么会不信!”我嘴里说着信,心里却补上“才怪”两个字。怪不得蒲生氏乡不曾派人来报,原来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

    “啪、啪!”房门上被轻轻敲了两下。御弁丸在外面小声说道:“主公,京都来的紧急奏报!”

    “进来吧!”我让雷狐从怀里站了起来,然后才让御弁丸进来。这份奏报是半兵卫送来的,上面仅有几个字。“七月中上杉将动”。“七月中,那不是已经动手了吗?”我思忖着情报渠道有必要进一步加快,同时也明白了雷狐说的“味道”是什么。

    “你在干什么?”看我拿起毛笔半天也不往上写,雷狐奇怪的问到。

    “没什么,在想怎么赏你!”我飞快地落笔写了几个字,然后让御弁丸拿了出去。“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我又兴奋地把雷狐抱在了怀里。

54、东风暖意

    笼罩在富士川上面的雾霾终于散去了,同时散去的还有几个月来笼罩在葛山城东国大名们心头上的乌云。这几个月来的郁郁难舒的心境终于展开了,而且是越来越好。

    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是一个很一般的月份,和往年相比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风不是特别轻,雨也不是特别的多,太阳更加不可能比往年更明亮。可很多人并不是这么想,北条氏政就是这其中的一个,他现在是提提鼻子,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真是一些愚蠢的人哪!”看着满屋子或是兴奋或是踌躇的人们,北条氏政尽管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可心里却止不住那种鄙夷的心情。

    北条氏政堂堂平家北条氏(尽管很多人把这当成是个笑话,但他自己可是当真的)后人,关八州之太守,今天居然和这些地头一类的家伙坐在一起,实在是有**份。看着这些人他有时真是提不起自己的兴致,可是在目前这么个关键的时刻又不得不如此。

    “你们这些家伙就尽情的乐吧!看在你们将要把我送进京都成为征夷大将军的份上,我就赏赐给你们一份荣华富贵!”想到这里北条氏政不禁又有些许的遗憾,为什么当年早云公领下的“神谕”就只到了父亲这一代呢?

    据当年北条早云自己讲,在他年轻时参拜三岛神舍的当晚,作了一个奇怪的梦:一座大平原上长着两棵参天的巨大杉木,突然来了一只老鼠疯狂地啃噬大树的根系。老鼠越长越大而杉树摇摇欲坠,终于在两声巨响中轰然倒地,而恰在这时候来了一只大老虎……

    因为北条早云肖鼠,所以说北条家历代都把这看成是将取代两上杉(山内、扇谷),统御整个关东的吉兆,后来确实出于种种原因也算是应验了。至于说到那只大老虎,到底是武田信玄(谓:甲斐之虎)还是上杉谦信(原名:长尾景虎)一直没有定论。不过反正这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成为历史,一切全都不重要了。

    “也许是……早云公的福分不够,难以看到自己位极人臣的尊贵吧!”北条氏政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理由,心里也就跟着释然了。

    眼下东北、北陆的大名们已经动了起来,诸星清氏地好日子没有几天了,虽然……虽然也许短期内掌握整个天下不是那么容易,但只要进入了京都也算是不世功业了。对了,就像是足利尊氏那样!

    想到这里北条氏政下意识地看了看德川家康。这次的事情还多亏有他这么个由头,而且在一系列合纵连衡的策略中,他也没少出钱出人的下力气。再说这个人憨厚老实又是自己的亲家,和原织田地盘里的各种势力也都有着交往,以后自己掌握了天下后可以考虑给他个管领什么的。

    “现在北陆的上杉景胜殿下势如破竹,这里地诸星清氏只怕也是后继乏力了!”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北条氏政不断的遐思,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诸星大军虽然号称十万,但是天下征集只怕后继乏力。现在他们那些神三鬼四的忍者也不再出来了,只怕此时正琢磨着怎么逃回京都去呢!”

    “幼稚!”虽然没有出声而且依旧满脸笑意,可在心里北条氏政却是狠狠地骂了一句。说话的这个人是芦名家的新任家督芦名盛隆。虽然这次协作是氏政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但心里却给他下了一个只会摆弄些小把戏,志大才疏的家伙。

    作为联军的盟主北条氏政不屑于驳斥这种痴言妄语,而且也不好打击这种狂热。他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先提出正确的观点。然后再由他去进行引导。

    “芦名殿下所言果然是正理,现在正是全力进击的好时候!”事情没有按照北条氏政地预料发展,一个更年轻也更加激进地人跳出了说道:“前日北陆的消息来报:上杉军已经攻入了越中地界,前田利家根本无力招架!如今我们这里再这么迟疑下去,所有好处可就让上杉殿下占去了!”

    “白痴!”北条氏政的好心情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被消磨掉,现在他真怀疑怎么好像天下所有地弱者都聚集到了他身边。这个人他稍微熟悉一些,是宇都宫家督宇都宫国纲,今年刚刚十六岁。如果说对芦名盛隆要用脑子坏掉来形容的话,那么这个宇都宫国纲就是根本没有脑子。

    “我看就应该立刻发兵攻打诸星联军,一下子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既然出现了捧场的芦名盛隆自然是更加兴奋。滔滔不绝地发挥了起来。“富士川谷地和蒲原城虽然都落入了联军诸星之手,但是我军占据北、东两面山坡不输地利,狭窄的地域不利于大军展开,而退却当中更会造成混乱。我军只要将诸星军赶出远江进入三河,则岛津、毛利必生异志!那个时候……”

    “两位殿下说得非常好,都非常有道理!”北条氏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得自己出言阻止。“不过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很想再听听其他殿下有什么看法!”

    “如果诸位殿下不嫌老朽罗噪。那么老朽就多说几句!”里间义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诸星清氏经营西南有年,兼控与南蛮的海贸,要想用三四个月的战事拖垮他未免不够现实。上杉殿下在北陆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但诸星清氏长子信清所率的援军也已到达,胜负现在还未可尽知。不过在下也认同刚才芦名和宇都宫两位殿下所说的一点,那就是诸星清氏急于结束这一方面的战事。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取得一次大胜,二就是谈和。照在下的浅见那就是诸星清氏明显想要前者,所谓停止骚扰也是要引我军冒进,当此关头我军应以紧守为要,等北陆那边见了分晓再说!”

    “呼……”北条氏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还有几个明白人。他顺便再看看一直正襟危坐地德川家康,把里间义赖和他一起归入了可以商量事的群体。

    不过……这倒好像也不错!北条氏政忽然又想到了另一种前景,而且是一种令人欣慰的前景。

    近两年来甲信、近畿、九州一直是战火不断,可是关东和东北却是相对平静,各地最多也就是一些地域性的领土小冲突。可是这并不是就全都安生了,几个年老成精的家伙都死了,上来了一批新人。不过这批人不是经验不足就干脆是年龄太小,倒是正方便了北条氏政搓扁捏圆。

    “在下也认同里见殿下的看法,还是应该等上杉殿下在北陆取得了进展再说!”在被北条氏政看了第八眼之后,德川家康终于说话了。“目前以实力上看,诸星清氏亲率的这东海一路绝对处于强势。今天我在这里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是在骏河东部那样的平原上进行合战,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德川家康地这番话说得有些重,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沉寂,宇都宫国纲和芦名盛隆更是面面相觑。北条氏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与德川家康交换了几个眼色。

    “不过这并不可怕,诸星一军可战不可久!”德川家康等了等,又继续说道:“九州、西国、近畿的诸大名之所以成军,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待见诸星清氏,只是慑于其强势不得不为之。一旦时间一长求战不得,再加上北陆失利的消息传来,则军心必乱。诸星清氏如今在京都的基业并不稳固,那时毛利、岛津等人也必生异心!”

    北条氏政的心理状态终于恢复到了最高峰,德川家康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之前他们私下里沟通过的。诸星清氏不过是个小商人起家的暴发户,毛利、岛津、大友这些人怎么可能会甘心情愿屈居其下呢?只要北陆诸星信清被上杉军击败,那么他们立刻就会趁乱蜂起争夺地盘,这个局面最后还不是要靠我来收拾吗!

    “可是……上杉殿下有一定取胜的把握吗?”佐野宗纲依次看了看所有的人,有些胆怯地说道:“诸星清氏用兵向以诡诈著称,其子信清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此番举兵加上原来北陆前田的兵马,军力已经超过了五万。上杉军虽说号称北陆第一强军,人马毕竟只有两万,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真的有取胜的把握吗?”

    “佐野殿下,您实在是有点儿多虑了吧?”北条氏政终于忍不住了,轻轻眯起的眼睛里露出了两道寒光。“诸星信清不过黄口小儿,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上杉强军?哼,当年织田信长和诸星清氏都败在上杉军的面前,何况是个第一次领军的诸星信清?”

    “是、是、是,是在下失言了!”佐野宗纲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脑门上一下子冒出了一层汗珠。

    “诸星清氏所率各家精锐被我等拖在了此处,所谓北陆援军不过是临时拼凑的疲弱之师罢了!”看场面变得有些僵,德川家康出来圆场了。“现在前田利家已成惊弓之鸟,诸星信清部虽然众亦不足虑。并且根据我们反复核实的情报,此次竹中重治留守京都监国,仅仅一个诸星信清又能作出什么!”

    “哦~!”众人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叹息。

    “其实还有一点,现在也可以告诉大家了!”身居主位的北条氏政这时也露出了一种莫测高深的微笑。

55、东风无力

    “哦?”北条氏政的语气搭配表情相当成功,所有人都提起精神瞪大眼睛盯着他。如今关东这场大戏已经进入了**,这个时候才上场的戏码必然是大轴。

    “咳、咳、咳,嗯……!”北条氏政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故意咳嗽了两声沉吟了一下,看气氛的紧张达到了一定程度才说道:“上杉军骑兵强悍,即便是当年武田信玄也莫若奈何,织田信长和诸星清氏更是屡遭败绩,诸星信清怎么可能有什么作为。不过……”说到这里他又故意停了一下。

    前面说得好好的却来了一个“不过”,屋子里大多数人的情绪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不过仅凭上杉军自己的两万人马还是略显单薄,即便一开始就取得了胜利还是难以有效迅速扩大战果!”北条氏政的目光缓缓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嘴角的微笑渐渐扩大,从两个方向沿着耳垂和鼻翼逐渐向上延伸到了眼睛。“对付诸星清氏这样的奸狡之辈,不得不小心从事。早在几个月前,德川殿下和我就和东北的各家大名进行了接触,并且取得相当的进展。两天前消息已经传来,伊达、最上、南部、安东几位殿下已经起兵,合计四万不日即将抵达越中前线,比诸星信清也晚不了几天。今天和大家交了这个底,诸星清氏的末日不远了!”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人出声,大多数听众们都目光呆滞似乎难以相信有这样的好事,接着就是“嗡”的一时,七嘴八舌地热烈交谈了起来。

    这是一场大战,一场决定天下走势的大战,原来只是战战兢兢为了保住领地们的东国大名们,现在又都萌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如今东国联军加起来人数并不比诸星的部队少多少,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自古东国士兵的战力就要超过西国。凭此一点想必不难弥补上那点数量上的小小差距。想想之前平源合战以及南北对峙地先例,附庸而胜自然是扩大领地提高身价的好时机,说不定还可以弄个职事、管领之类的当当。当然输了也不要紧,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转换立场就可以了!

    “此次除贼靖难功在社稷,在下全力追随北条殿下全此万世功业!”宇都宫国纲脸颊憋得通红,激动地搓着两只手。

    数十年来连续受到内忧外患的困扰,宇都宫家已经衰败到了一个可称悲惨的境地,他这个家督要做点什么事内要看重臣们的脸色。外要靠佐竹义重这个舅舅行事。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国纲自然有他地梦想,眼下这就是以一个世纪,成就梦想扬名天下的时机!

    “北条殿下不愧是雄才伟略,此番平定天下拯救朝廷与万民有望了!”芦名盛隆多少比宇都宫国纲年长几岁,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把表示忠心和恭维结合起来。像芦名家这样的弱势大名即便是真的追随北条平定了天下,也不可能成为被倚重的一股力量,至多是能得到一根肥点儿的肉骨头,不过这前提是“主人”要有个好心情。

    这个时候是人同此心,众人纷纷地向北条氏政献上谄媚之词,说实话这里并不是所有人对北条氏政抗衡我的信心那么足。

    但至少是提供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北条氏政并没有忘乎所以。只不过他的信心要比别人足些,虽然凭着眼前的这些人未必能够起到泰山压顶的作用,但是起码数量上已经可以与诸星抗衡而不嫌冒失。只要战略得当打到了近畿。毛利、岛津、大友、长宗我部这些人一定会重新考虑自己地立场,一定会地!为了东北诸大名出兵一共花费的三万两千两黄金,就是在“刀刃”上。

    在众人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中,高居主位地北条氏政突然注意到一个人从门外悄悄钻了进来,看装束这是一个北条家的传令兵,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赶了很远的路,嘴角甚至还挂着白沫。奇怪的是这个人被侍从带进来并没有直接向自己禀报,而是溜到了边上和自己执事家臣阵阵低语。

    “这有什么值得偷偷摸摸的!”正在不断膨胀着的北条氏政微微感觉有些不快,作为一个即将管理天下的大人物,自然应该有一番吞吐天地的气势。“是不是北陆传来了什么消息。马上报上来!”他大声对下面说到,只这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这个……”面对北条氏政地发问那个传令兵只得走了上来,可是张口结舌的有些紧张,抬起头来看了看北条氏政又看了看其他人,吭吭哧哧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北条氏政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更加别扭。现在伊达、最上等东北援军还没有赶到,上杉那里就算稍有失利也不算什么大事,躲躲闪闪反而引人疑心。“说!”他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回……回禀主公,伊豆清水康英大人传来紧急军报!”实在坚持不下去。传令兵只得说到。

    “伊豆?”所有人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东西南北怎么也想不到伊豆会出现军情。

    好在传令兵没有让众人的好奇心保持太久,磕磕巴巴地说道:“禀报……禀报主公,伊豆长浜城遭到西国水军的攻击……”

    “什么?!”北条氏政第一次失去了冷静,一下半立起身子脸色煞白地追问到。不过他的失态并没有被多少人发觉,无数双眼睛一起盯着那个传令兵。“战况怎么样了?”北条氏政的手紧紧抓住了桌子地边缘,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都暴了起来。

    “西国联军战船上千兵马数万,大川水军一夜尽墨。长浜城陷落,大川表兵库大人下落不明!”说到这里传令兵反而没了顾忌,口齿一下子流利了起来。“现在西军小早川隆景部六千人正在猛攻加纳矢崎城,我守军不足千人难以抵挡,清水康英大人急盼主公援军!”

    “你不是说西国联合水军战船上千兵马数万吗?那么其余的部队动向如何?”里见义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顾礼仪声嘶力竭地问到。只见他双目尽赤嘴唇青紫,真让人怀疑他的心脏是否会突然爆裂。

    “哦……”那个传令兵用犹豫和询问的眼神看着北条氏政。

    北条氏政想说话,但张了张嘴最多什么也说出来,可能是没想起该说什么来。他好不容易把紧扣在桌边上的右手掰了下来,用已经僵硬的手指冲着传令兵指了指又摆了摆。

    “看西国联合水军帅旗是前田庆次,在攻克了长浜城后只留下了小早川部和部分战船,其余的全都扬帆尽向东去了!”

    “向东……”许多人的嘴里都在默默念着,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只知道是向东,这里面可以想象的空间可就太大了,安房、下总、上总……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北条家的大川水军是东国最强大的水军,如今连大川水军都灭了别人就更家无话可说,里间、相马、芦名家的领地都处于了威胁当中。可更为严重的是现在连归路都受到了威胁,小早川隆景一旦拿下加纳矢崎城下一步肯定是兴国寺城,那么东国联军直接退往小田原城的道路可就断了。

    “现在……北条殿下,现在我们是不是……考虑该换个战场了!”里间义赖终于忍不住第一个说了出来,尽管用了很委婉的说法,可到底还是撤退。

    按理说老到谨慎如他是不该出这个头的,但到这个时候却是在忍不住了,从理论上讲西国水军下一站必攻安房,那可是他的老巢。虽说这个时候往回赶未必赶趟,但是一直在这里再和诸星清氏对峙着肯定不是个事,如果回去说不定还能……

    “小早川部不过六千人,伊豆至此皆是坚城他难有作为!”就在人心惶惶的气氛越来越浓的时候,德川家康缓缓说道:“前田庆次拥九州、西国、四**势数万,为什么不敢直逼我军身后?就是因为他并无把握迅速取胜!如今只要我军及时援助加纳矢崎城,一切先机就还在我们手中!”

    “这……这能……六相马义胤这时才算缓过来。他的胆子本来就小,而且承受的压力一点儿也不比里间义赖小。

    “这怎么就不能,我看德川殿下说得这就是正理!”北条氏政狠狠地咬住牙,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气。“西军远来动用如此大的力量,绝对是坚持不下去的,照着现在的动员数量,绝大多数大名已经动员了相当的农兵,我就不相信两个月后还不退回去秋收。我即刻命令北条纲高驰援加纳矢崎城,还望诸位殿下全力助我!”说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北条氏政这回真的是急了,在此一退北条家在关东的基业就将崩溃,这是他绝对不能看到了。现在西国水军虽然势众,但是相模国以小田原为中心的防御体系还是非常完整的,只要等到上杉在北陆取得了进展,一切就会慢慢扭转过来!

    “启禀主公,北陆急报!”这时又进来一个传令兵,与前面的那个想比可谓是张扬,由两个侍从架着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终于来了!”刚刚坐下的北条氏政一下子又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按在了桌子上。“说,战况如何!”

56、风消云散

    “启禀……主公,河越城失守了!”说宗这句话传令兵脑袋向下一沉身子一歪,幸好边上的两个侍从使劲儿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河越城怎么了?!快说我的河越城怎么了?!”北条氏政再也顾不得体统,直接从桌子上窜过来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那个传令兵的领子,一边摇一边吼到。可是不管怎么摇怎么问,那个传令兵只是垂着脑袋不回答。

    “主公,他……晕过去了!”边上一个扶着传令兵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叫醒他!马上给我叫醒他!”北条氏政终于松开了手,可声音却达到了人类所及的顶峰。

    边上又过来了几个侍从武士,拿着凉水或者装酒的杯子。几个人或喷或喂的折腾着那个人,只希望他赶紧醒过来好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北条氏政在屋子当中来回地走着,周围几个上了岁数的人如果仔细观察的话,那就会发现他此刻还真是像他的父亲氏康,只不过这只“狮子”是关在笼子里的。有好几位重臣想上去提醒他,但是在关东各位大名的面前又不好做得过于明显。

    刚才还气势如鸿的芦名盛隆此刻就像得了疟疾,如秋风中的黄叶一阵阵颤抖着,经过一连串变化后脸色最后定格在了蜡黄上。此刻他盯着那个传令兵的紧张程度丝毫也不下于北条氏康,两只眼睛几乎瞪了出来。

    芦名的领地在陆奥南部,在这些人里路程是最远的。现在前田庆次扬帆向东,小早川隆景攻伐伊豆,要是河越城再被西军占领,芦名盛隆可真就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了!

    好歹芦名盛隆还算能判断形式的,宇都宫国纲干脆就傻了!按照正常的评价他确实算不上天才,所以依现在的年龄见识根本无法判断这样的状况。宇都宫的领地离河越城并不远。按照情报延缓的惯例,他地地盘可能已经丢了。

    有几个人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彼此用眼神交换着某种信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多做几算了,识时务的才算是真英雄!

    “主公……”大约十分钟后那个传令兵终于缓了过来,从颤抖的嘴唇里发出了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河越城!河越城到底怎么了?!”北条氏政立刻又站到了他的面前,好在这次他没有再伸手。

    “真田昌幸……真田昌幸攻取了河越城……”

    “真田昌幸?怎么可能?”北条氏政目瞪口呆,其他人也均是面面相觑。“北条纲成有黄备五千,怎么就把河越城给丢了?”

    真田家虽然在武田灭亡之后受到了大量封赏。

    但也不过就是领地10万石,加上农兵也不过能凑齐六七千人马,怎么可能拿下兵强城固的河越城?再加上北信浓、西上野一带豪族成份复杂,真田家又是怎么能无声无息袭取河越城的!

    “昨天早晨真田军两千人,突然出现在河越城下……”那个传令兵又喝了一口递到嘴边地水,这才将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真田军突然出现在河越城下,北条纲成因是处于武藏腹地并没有想得太多,不过他担心这是为了配和诸星攻势进行的扰乱,所以立刻出兵进行攻击。开始北条的军攻击非常顺利,连赢三阵一直追到了20里外的一个山谷。

    可不想就这时候。一支红头发绿眼睛的恐怖骑兵突然冲出山谷。直直地冲入了晕头转向的北条军中,遭到一阵大杀大砍后北条全军溃散,北条纲成好不容易收拢了一部分残兵败将逃回河越城。

    在背后敌兵的紧紧追击下北条纲成狼狈而逃。依他的性格宁可回身一战哪怕是死也不愿意背负这样的耻辱,可是他也知道,哪怕自己是成为千古笑柄也要为北条家保住河越城,不然北条家就彻底完了。

    可是就在河越城的城门已经遥遥在望地时候,突然一伙数百人地野武士从道边树后冒了出来,严严实实地挡在住了最后的道路。为首的一个年青武士北条纲成认识,他就是明智光秀地侄子明智秀满!

    “最后的时刻!”北条纲成笑了起来,此刻他感到无比的轻松,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不需要再担负任何的责任。一带马头。他举刀迎向了后面疾驰而来的恐怖骑兵。

    传令兵的情况介绍完了,在场大名门的心基本也凉了!河越城一失关东就成了一局死棋,八万大军被压缩在骏河、相模、伊豆、武藏之间的狭小地域,只能一步步等着被人绞杀。

    诸星家的“南蛮鬼骑兵”可是闻名已久,不过在座的这几位谁都没有亲自接触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都说不清楚。按照传闻来说,这只骑兵一出现就是昏天黑地飞沙走石,打起仗来就是血流成河,据说他们不但杀戮活者还拘役死者地灵魂。

    这些大名在这个时代来讲。都算是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是有些见识的。只不过虽然传言虽然不可尽信,但是谁也不想亲自去试试。便是那些传言有八成夸大,仅仅这两成事实也是受不了啊!

    可是不夺回河越城也不行,在座的谁也不会答应,或者说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战局压力!问题是现在派谁回去,带多少部队回去。带得少了肯定是不管用,不要说是围城,在河越城畔的平原上只怕就会被强大的“南蛮鬼骑兵”冲垮!要说多带的话……可多少才算多,前面还有着十万诸星联军呢!

    就在众人发愣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原本站在屋角地的武士悄悄地凑到了人群的外围。这是一个瘦小干枯毫不起眼的人,只是一双眼睛中不时闪过丝丝精光,他就是宇都宫家的首席家老芳贺高继。

    芳贺高继来到宇都宫国纲的身后把他拉着后退了几步,凑在他的耳边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哦?!”听了他的话后宇都宫国纲仿佛被烫了一般猛然扭过了头,看着芳贺高继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恐怖。

    芳贺高继也盯视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宇都宫国纲稍稍犹豫了片刻,最后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河越城不容有失,如果北条殿下允许的话,我愿意去复夺河越!”他向前跨了一步,豪气干云地说到。

    “宇都宫殿下,你……”北条氏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犹豫。

    “河越城和宇都宫唇齿相依,当此危亡之际我必当仁不让!”说完这句宇都宫国纲又迟疑了一下,扭头向后看了一眼。“此等生死存亡之际,我等各家自当同心同德,要是在下真有什么不周北条殿下想必也不会坐视!”

    “这是自然,宇都宫殿下果然少年英雄!”北条氏政大感欣慰,重重地在宇都宫国纲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关东物富民丰兵强将勇,只要万众一心必可击退诸星。请宇都宫殿下先行一步,我必率大军随后接应!”

    “军机紧迫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发兵了!”宇都宫国纲好像真的很着急,招呼了一声转身急急地走了出去,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虽然宇都宫殿下英勇,但是说到复夺河越城未免有些勉强!”北条氏政一转身拉住了德川家康的手,非常“亲切”地说道:“出现了如此情势谁也没有想到,我必须尾随宇都宫殿下攻略河越,此间的事情只有全权拜托德川殿下了!”

    “不劳北条殿下挂虑,此间事在下一力承担!”至此德川家康依旧面色如常,在所有人里最为镇定的就是他了。

    “诸星势大不可力敌,如果过这里守不住东路又断绝了的话,请殿下先北上甲斐然后转武藏与我会合!”北条氏政又不放心地叮嘱到。

    德川家康微笑着送走了所有人,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面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在脸上消失,他缓步走上刚才北条氏政的主位坐了下来,侧过头好像是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随着阳光投在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窗外的喧哗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德川家康已经一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气氛和他脸上的笑容都越来越诡异。

    这时候屋门再次缓缓拉来,几个人走了进来站在了桌子前面,什么也没说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他们都走了吗?”德川家康拿起了身边的一把刀,仔细地欣赏着。这是一把很朴素的刀,他佩戴了30年,每次抚摸和擦拭这把刀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从那上面传来一种力量充实到身体中去。

    “都走了!”本多正信用很小的声音说到。“再过一个时辰,在前边富士川谷地的部队也会撤来,估计到了子时会全部经过葛山城!”

    “很好!”德川家康猛地将刀抽出一截,半尺长的刀锋反射着夕阳有些刺眼。他知道这是他人生中再一次长久忍耐的开始,但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因为每次的忍耐后他都会感觉到从刀上传到他体内的那股力量更加强大。

    “全军休息准备,寅时对足柄城展开攻击!”刀锋重新入鞘,那道耀眼的光芒也同时隐去。

57、第二次握手(上)

    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七日,按理暑气正在悄无声息地从日本列岛退去,可是此时的京都还正在经受着本年度炽热的最后考验。我是幸运的,今天最热的日子一直在东国的山里,算是又躲过了一次燥热的折磨。

    不知道为什么,在盛夏最为残酷的那几个天里,我就会情不自禁想起前年,那个大旱无雨、骄阳流火的年头。在那一年里发生了许多大事,大到影响至今也没有退尽。

    在那一年里享誉数百年的甲斐源氏名门武田家覆灭了,只留下了武田赤备神话般的传说,和刚刚成书的《甲阳军鉴》。同样是在这一年里,就在织田信长以他那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气势正欲扫净**的时候,这位战国巨人却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轰然崩塌了,甚至没有给人留下酝酿情绪的时间,他的覆灭甚至远远地超过了崛起的速度,一抹如血残阳之下留下了一份人人垂涎的遗产。

    松永久秀这个日本战国中最大的阴谋家,最为敏锐的投机分子,进行了一生中最大的一场赌博,在他的一生中,这样的行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舍弃商人的立场加入三好家;挑动三好三人众攻杀足利义辉;背弃三好家投入织田信长的怀抱;趁织田信长出兵北陆阴谋叛乱……每一次这样的行为都足以使他万劫不复,但一次又一次的侥幸成功却使他胆子越来越大,终于在最后一次试图触及权力顶峰的赌博中输掉了一切。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松永久秀成就了我,没有他的倒转乾坤也不会有今天的诸星政权,至少不可能这么快。

    不过要是细推起来究竟是谁造就了谁,谁又是那第一下扇动的“蝴蝶翅膀”,到了今天已经成了一个说不清楚的问题。

    既然想不清楚干脆就不要想了,反正现在这样也是不错,眼看这一个覆盖整个日本的强大势力就要形成了。做到了这一步确实也该轻松休息一下!确实是“覆盖”而非“控制”,还有……说不想怎么又想了?还真是个辛苦劳碌的命!

    我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心重了,一点点小事就可能牵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都会这样,想一想一些伟大地人晚年情景真是让我一阵又一阵的心惊。不想了,看一看这箱根山上的葱郁景色不是很好么?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饶了德川家康那个家伙!”新八郎又在边上小声吭吭唧唧地嘀咕到,同时手中“修罗之怒”挥出击落了一只蝴蝶。

    “你这个白痴!”我真是有些生气。这个颅骨里塞满了肌肉的家伙总是来坏我的好心情。他的思维模式比手里的枪杆还要直,那些很一般的政治问题对他来说就好像测算行星轨迹一样复杂。“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九次提起这个问题了,惩罚德川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根本不用猜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怕周围已经没有人看不出来了。

    “这次东征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居然连一场像样地仗都没有打过!”听我一问他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仿佛受到了多么大的委屈。“东国的这些废物全都是些胆小鬼,是好是歹总要见一仗才算是明白。像他们这样老是躲在老鼠洞里,哪里还称得上是什么武士。倒是那个本多忠胜勉勉强强还算可以,不过时间太短也不痛快,听说德川家还有几个上的了台面的家伙。要是能在战场上……”

    “就为了这么个理由?你还真是有出息!”虽然早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太复杂的愿望。但我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就此除掉德川家康,但是处在我现今的地位已经不得不反复权衡得失了,可以说这次德川家康的倒戈是在一个根节上。容不得我不捏着鼻子接受这个结果。

    “我自问是了解德川家康的,焉知他就没有仔细研究过我?”望着远处山谷间一片突然出现,又旋即消失地云雾,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生如烟如梦恍若幻境,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说得清呢!”

    “你说什么?”新八郎以为我是在回答他刚才地问题,因而追问到。(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没有什么!”我摇了摇头,说了他也听不明白。一侧脸看见了的义清跟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还是抓紧时间教育一些能教育好的人吧!“义清,你说这次放过德川家康是否有些可惜呢?”我问到。

    “可惜,非常可惜!”义清听我问就点了点头。还有意无意地皱着眉头咧了咧嘴。“日前父亲曾说德川家康蛇蝎之心、豺狼之性,还说此次征伐只怕难以将其诛灭,今日果然应验了此言。德川降服地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列国,所有人都在看着父亲会怎么办,此时父亲要是仅凭着一时情绪将他杀了,只怕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尴尬后果!”

    “嗯……大致就是这么回事!”我沉吟着点了点头,意思基本上他是领会了。前些天我是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他自己又稍微总结了一下。“不过光是一个‘难以想象’可不行,因为这次难以想象下回就有可能想不到。凡事还是多多想清楚的好!”

    “是!”义清答应一声提马向前靠了两步,注意听我下面的话。

    “此次出兵因德川家削减领地而起,那么此时德川家康降服就大大值得研究!”我抬眼向前面望去,那里已经出现了葛山城的轮廓,此时我们的队列走得是一个下坡,可见山谷中众多的旗帜中有几面“三叶葵纹”。

    “你看德川家康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可见他对我会作出何种决定已经有了一定把握!”

    “哦!”听我这么一说,身边的众人也都下意识地向前面那一大片中找去。

    “既然此事是因德川而起,我自然可以凭此为理由杀了德川家康,但是事情会因此而结束吗?我看只怕是会更复杂!”我叹了一口气,自觉也感到非常无奈。“如果我杀了德川家康,那么也就没有了继续东征的理由,德川降而获杀,自然一切罪责都在德川。只要其他大名派出表明态度地使者,我就只得退兵,广大东国还是北条、上杉这些人的。我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却只是得到如此不堪的一个结果,只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也会一落千丈……”

    “想打就继续打好了?”新八郎没有忍住,插了句嘴。

    “继续打?哪有那么轻松!”我没有训斥他,因为这是许多人心**同的疑问。“如果在杀了德川后继续进兵,那么则首罪不在德川,尤其是在德川家康向我献上了箱根通道足柄城之后依旧这样作,就会在天下大名面前作出一个:诸星不讲理由随意杀伐,视列国大名如草芥的印象!如此不要说关东、东北的大名无人再降,就那些原先已经降服的大名也会再起反心。连地方上一两个村子地小豪族都对我发出的政令疑神疑鬼,那么这个天下还要如何治理?”

    “哦……”所有人都长叹一声,连新八郎都作恍然大悟状。

    “看看吧!那里就是天下的缩影……”我将手中军扇一抬,指着那片已经近在咫尺的如云旗帜。“从来不曾有过仅凭一面旗帜统治天下的先例,幕府的权威往往就在于它能得到从上到下多少大名、豪族的信赖和。为了一个德川家康而令半个天下的人都怀疑我,你们说这种事情我能作吗?”

    “这就是现实,不得不妥协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前面时,我在心里暗自地常常叹息了一声。

    好像在世界范围内,除了中国外没有谁真正实现过封建大一统,即便是我所依赖各种新型制度建立起来的这个政权说到底,还是经过稍许改良的层层分封制。远的就不必说了,仅仅是身边新八郎和我的关系要如何定位?他的儿子和我继承人的关系又要如何定位?

    现在我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没有办法抗衡社会大环境的,那些站立在历史潮头的英雄伟人不过是借助了社会的力量而已!几乎所有真正激进的改革者都不会有好下场,可见这与理念是否先进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那边好像是蒲生殿下!”位置靠前的一个侍从突然抬起了手,对着前面喊了一声。这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葛山城下与大营接壤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当先的一个人,那个圆圆脸的胖子,不过请你不要想歪了,他最多也就是略显富态而一点也不见臃肿。这个人和大友宗麟那种表面上的愚蠢绝对不一样,而是一种极为憨厚老实的样子。

    “更具有欺骗性了!”我略仰起头侧光打量着这个人,近两年不见他倒是更多了一种精华内敛的沉静。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他怎么会显得比我还年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可是年及四十比我还大着两岁的。

    “大纳言殿下!”一群人呼啦拉地围了上来,唯恐在这个时候显不出自己的激动。我在摆出微笑的同时只是注意着德川家康的举动,他并没有急着往前抢却也没有被落下……

58、第二次握手(下)

    前来迎接我的这些人几乎都穿着铠甲,以此来表示身在军旅中的环境,不过到了此时已经充满了即将胜利的气氛。虽然经过了一个多月沉闷的僵持和等待,但是仅仅这几天传来的消息就足以抵消所有的郁闷,据说北陆的上杉军已经开始退却,至于所谓的“东北联合援军”压根就没有见到踪影。

    德川家康是这些人里唯一穿着袍服的人,和别人不同他一直站在距我四五步的位置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主动抢着和我说话。这个距离也非常的有讲究,如果我不想和他说话则并不显眼,要是我主动找他一抬眼也能看见。

    在春风满面的应酬中,我不时偷眼打量着德川家康的反应,只见他始终面色沉静地等在那里,不时地向前或者向后移动一步。如果不知道的人也许会觉得,这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人,说不定还在那里想着自己家里的事,只是我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注意到,他的耳朵会在个别时候极不明现地颤动一下。

    终于该说不该说的都说完了,我缓缓来到了德川家康面前。人们自觉地给我让开了一条路,都在用眼神紧张地搜寻着我脸上细微的表情。

    我微笑着一步步向前走去,仅仅几步的距离却仿佛过了几年的时间。此刻我的心里实际上是翻江倒海,不止一次想狠狠心干脆把他宰了,现在还有机会,我要这么作吗?

    “无知罪人德川家康拜见……”作出这样的表示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以德川家康的精明自然是不能等着我先开口。

    “德川殿下……算了!”我一伸手托在了他的腋下,不过并没有像一般人想象那样说一番虚情假意的安慰话,而知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算了”。人们也没有在我脸上找到任何愤怒、高傲或者鄙夷,能找到的只有淡淡的无奈与落寞。一句简简单单的“算了”,细想起来意思却很深很深。

    “是,谢大纳言殿下!”可能很多人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德川家康却好像明白了。借着我搀扶的手直起了身子。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有什么事情不如先进城再说吧!”这种气氛有个意思就行了,不能影响到整体地军心士气,我一招手就领着众人进城了。

    短短在几天之前,葛山城还是东国联军的大本营,北条氏政还坐在这里的厅堂上筹谋这个天下。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形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改变,之前的对手已经不能再配称得上对手。

    我缓缓走到正厅里面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伸手在座垫上摸了摸,又看了看面前的矮桌。

    葛山城不是什么大城,但是根据我之前得到地确切情报,北条氏政前些日子坐在这里可是相当的威风。

    “大纳言殿下,之前得到消息叛军已经败退出了骏河境内!”众大名分档次坐好已经半天,蒲生氏乡见我还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得自己先说道:“据最新情报为北条氏政所裹挟的关东各军,已经基本上全部溃散,北条氏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殿下应该就此率我等急速进兵,一举为朝廷除此祸害!”

    “哦。都散了吗?”我听他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看来是从三枚桥城到这里的半天时间里,情况又发生一些进展。“不是说宇都宫国纲为前锋,去夺取河越城了吗?”我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说到。

    “就算宇都宫国纲是个三青子。可他手下却很是有几个人能人!”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缕止不住的笑意。“原本宇都宫国纲请求出战就是打了想跑的主意,没想到北条氏政率领大军还尾随而来,可是也不知道谁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名曰索战却突然向西绕过了河越城。这一下子把北条氏政闹了措手不及,里间、芦名、相马诸军也都不辞而别了!”

    “这真是树还未倒猢狲已散!”我揶揄地笑着说到。“不过北条氏政凭着他的三万大军,还是可以强攻河越的啊?”

    “小早川军已经攻取了加纳矢崎城,清水康英战死,前田殿下又在猛攻安房,北条氏政如果继续执着于小河越城。只怕他就回不了小田原了!”蒲生氏乡右手在空中一挥随即攥紧抓住,周围地一些人也符合地笑了起来。

    “里见义赖即便走得再快,看来也是来不及了!”我盘算了一下说到,里见家在安房地力量是绝对挡不住前田庆次的。

    “岂只是里见一家,相马义胤同样也是鞭长莫及了!”蒲生氏乡继续报告道:“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细川藤孝殿下成功地劝服了佐竹义重,现在已经出兵向北攻入了相马家地领地。按照时间推算,等相马义胤赶回去事情差不多也就定了!”

    “细川殿下……佐竹殿下真是功不可没啊!”我的鼻子里微微地发出了一声轻哼。

    佐竹义重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鬼”东西,看来拖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心存观望,直到听见了河越城陷落的消息这才出兵。可即便如此还是存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向西会师前田庆次然后进攻北条氏政侧后,这样作得不到多少实际利益,而且可能在北条疯狂反扑中被咬上一口。抄相马的后路可就完全不同了,轻松随意还能扩大领地,真是一招绝妙的好棋!

    这种风气很不好,尤其是在我刚刚征服的广大东国地区,看来我得想什么办法抑止一下佐竹,不然以后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没法控制了!这个方法同样要有技巧,赏罚绝对要做到“公平”。

    “北陆的情形怎么样了,上杉军有什么新的动作吗?”虽然已经作出了周密地安排,但是对于长子第一次独立领军搞这么大动作,心里不禁还是有些担心。

    “上杉等人对抗朝廷,这等叛乱行为是不会得人心的!”有些话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得太明,蒲生氏乡对我使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据传来的消息讲,上杉、伊达、最上、津轻的领内,都发生了豪族的叛乱。最为严重的南部家事实上已经分裂,而蛎崎则明确表示脱离安东家独立!”

    “嗯,公道自在人心嘛!”我应了一声,心中塌实了不少。

    此时日本还把虾夷(北海道)看作是化外之帮,东北就成了全国最为偏僻的地方,地域的广阔加上交通地不便,使管理成了一个大问题。我在那边还真是没有长期培养什么重要“棋子”,这次稍稍一挑唆就有人自己跳了出来,也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控制个一两万石的城主居然就想当守护!

    “那些事情就先不要去管他们了,惩治了北条东国自然安静!”说着我把目光缓缓移向了德川家康,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平静说道:“此次德川殿下一时失察,以致受到北条蛊惑作了一些错事。朝廷对于殿下还是本着惩前毖后的态度,不过希望殿下自己也能作出些行动来!”

    “哦……”许多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人此时心都定了下来,德川家的“问题”此时算是正式被定了性。看来惩罚是免不了的,但至少可以生存下去。

    “谢朝廷和大纳言殿下的恩典,德川家一定竭诚效死不负圣恩!”德川家康深深的伏下身躯,但在表情上却并没有那种感激涕零的感觉。

    “既然如此,就请德川殿下谈谈对于征讨北条的高见吧!”蒲生氏乡在一边替我说到。

    “高见实在是不敢当,一点浅识还请大纳言和诸位殿下指正!”德川家康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推辞,因而倒也没有谦虚。“北条氏的根本是小田原城,数代以来的战略又是东进西守,所以对于箱根山麓的防守是相当重视的,以足柄、山中、韭山三城结成的体系,就是北条家多年经营的结果……”

    “德川殿下不是已经拿下足柄城了吗?这岂不是开了个大大的口子!”我笑着点了他一下。

    “只能说是起到了一定动摇作用,要想兵临小田原城下关键还是山中城!”德川家康真是本了一副讨论问题的态度,对我话中的“刺”完全是置若罔闻。“山中城兵力三千,守将是松田康长,不过据我估计很快还会得到援助。此城地处要隘无法绕开,而且形势还相当的险要!”

    “看来德川殿下已经是胸有成竹,不如说说看你的方法!”我又问到。

    “我军之胜,胜在军心士气,所以断断不可以和北条军牵制拖延!”德川家康微微抬起了眼帘,里面依旧充满了镇定而坚毅。“松田康长虽然忠诚,但论才能不过是碌碌之将,逢此剧变之际必是手足无措。只要大纳言殿下以绝对优势兵力迅速出击,山中城必不难一鼓而下!”

    “德川殿下有这样的信心?”我紧紧盯住他的眼睛,努力想从里面找到些不确实的东西。

    “如果不出现特殊的变化,在下有八成的把握!”德川家康目光依旧那么坚定,没有让我找到任何的疑点。

    “这样啊!”我缓缓收回了目光。“就请德川殿下担任此次山中城的主攻吧!”

59、需要信任

    不管我对德川家康的态度如何,他的建议却是严肃对待了的,兵贵神速确实合乎兵法的基本要素,尤其是在已经确定敌人部署混乱失去了准备的时候。

    人多就是好办事,仅用不到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对山中城极其附近障碍的清除工作,天正十年(1582)的八月九日清晨完成了对本城的攻击准备。

    山中城确实是一作险要的城堡,坐落在箱根山路通往关东平原的最后一座山口上,仅就起地形的险要而言,是我至今以来仅见了。

    早上九点中太阳把光辉洒遍了附近的山岭,就连葱郁的森林也披上一层金色,圣人曾经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来形容景物对人们心态的影响,我看着那一座座山峰就好像穿着铠甲的士兵。

    “德川殿下,祝你再建殊勋!”站在一小块平地上的幕府之前,我对着德川家康及他身后的一大群武将挥了挥手。

    “为国效力!”一身戎装的德川家康将头盔戴好,转身率领众人向山中城的方向走去。嘟嘟的法螺声中,一队队的士兵也正朝着那个方向开进。

    “主公,德川家康行吗?”蒲生氏乡靠近了我的身边,眼睛看着前面的军队嘴里却小声地说到。

    “诸位殿下!”我转回身对着依旧聚拢在后面的大名们说到。“德川殿下对攻克山中城信心十足,希望诸位也马上回去做好准备。一旦落成我军立刻急进,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可以在小田原城下用饭了!”

    “遵命!”众人声音洪亮的回答到。

    “你的意思是德川家康攻不下山中城?加上才藏、大友、池田的军力,他们可是比守军多着十倍呢!”待人散尽后我对蒲生氏乡说道:“我可能会怀疑很多事情,但是绝对不会怀疑德川家康和他手下将领的能力。比起武田和上杉的武士团或许薄弱些,但是他们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流了。

    山中城虽说险要但守军却是些惊弓之鸟,拿下来应该有九成的把握!”

    “为臣并不是这个意思……”蒲生氏乡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顾虑。

    “你是说……德川家康可能阵前倒戈?”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摇起了头。“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不止一次讨论过,德川家康会这样铤而走险地可能微乎其微。虽然之前他刚刚背弃了北条家。但在天下人面前说起来,还是北条氏政弃他而去在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想他不可能马上再有什么动作!”

    “为臣自然也是明白这层道理,只是……唉!”他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主公这份基业实在来之不易,为臣实在是不想见到再有什么闪失!”

    “嘿、嘿,是啊!”我表面山对他的担忧一笑置之,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是对德川家康怀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刚刚我只是说不可能“马上”,但从长眼看德川武士集团始终是个隐忧。

    “禀报主公!”伴长信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了我的面前。“刚刚得到证实:玉绳城主北条氏胜率领间宫康俊、朝仓景澄等前来援救山中城。兵马3000约可在正午时到达!”

    “好快啊……”我还真是没想到北条氏政的反应能够这么快,算起来他的不足三万人马好像也是刚刚进入小田原城。“派人到前面通知德川殿下这个情况,请他再加快一下速度!”我侧头对身边的侍从们吩咐了一声。

    “轰……轰……”前面响起了几声炮响,接着满山遍野的喊杀声就传了过来,铁炮和法螺地声音也夹杂其中,杂乱却又令人热血沸腾。

    我这里的位置既不是现成的城池,也不是稳固的军营,在这片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要建那些并不容易,因而在凌晨起来赶了十来里路后,才在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展开攻击的基地。不愧是箱根道上的第一坚城。周围连一个展开大军地方都没有。好在就是打这一下,时间一长还真是憋屈!

    大炮此时在日本已非我一家独有,有几家大名也重金买到了几门。只不过都是口径极小的一磅炮,随即也出现了一些高明的铁匠进行仿制,可是因为技术性太强效果不是很好。忍者报告我说小田原城也布置了十几门火炮,大多数全都是融化寺院里大钟,自行铸造的产品。

    大炮这种东西对于木石混合地城堡还算有些作用,尤其是那些平原上地城池,可对于那些有着巨大城垣的山城、石城就显得有些乏力了,事实上即便是此时的欧洲城堡工事地作用依旧非常大。

    不过要说明的是对于这种新引进的犀利火器,旧式的城门现在还没有想到什么应对的好办法,好在炮火离得远了未必打的准。

    之前的一阵炮火同样没什么效果。城垣上在落下了一阵碎石雨后,出现了十几个尺把深的坑洞,可这点成绩对于攻方和守方都没有什么作用。就是在这种气氛下,大约五千人的长枪足轻开始向城下逼近。

    “大久保忠世、本多重信、渡边守纲……德川家康可是下了本钱的!”我在那些军队里粗略地扫视了一下,然后回头对蒲生氏乡说道:“这就是德川家康,精于算计又舍得下本。现在他刚刚投到我们这边来,第一是要显示出自己地价值,第二要不给我任何‘处理’他的理由!”

    “嗯……”蒲生氏乡看得比我仔细得多,十几分钟他面部的肌肉逐渐松弛了下来。“看来还是主公有识人之明。是看透了德川家康这个人!”

    “那却也不敢说,我只是敢断定德川近期不会反!”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说的我的心里也不塌实了起来,从侍从的手里接过望远镜来向前面看去,那里面的激战已经跨过过渡,直接进入白热化。

    日本的军队此时,还是以手拿五米长枪的足轻为主,绝对占到了八成以上,而剩下地两成里还包括了弓箭、铁炮和骑兵,那就更加不适合攻城了。所以说在一般没有内应,不用水攻、地道等策略的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拿人命垫了!

    前面已经开始有大量的士兵在爬城了,城墙上羽箭如雨般射了下来,落在了密密匝匝的人群里。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羽箭落在长枪足轻的小竹笠上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终于接近了城垣上直立部分的城墙,有很多守军半探出身子用长枪戳着下面的人,这使好不容易抬上去的梯子很不容易立起来。还有就是开始有一些石头和房梁一样的原木被扔了下来,因为下面的部队实在是太密集,这些杀伤力巨大的家伙几乎不可能空放,总是能开出一道“血胡同”。

    正在我看着的时候一颗足球大的石头抛下来,正好打在一个长枪足轻的头上,只把原本趴在城垣上的身体撞得飞了起来,脑袋上爆出一片血雨洒向下面蚂蚁一样的人群里。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是否还有脑浆子溅出来我看不清楚。

    城门前的争夺更为激烈,这里拥挤着大量下级武士和足轻不顾生死地撞击着大门。在这里守军却有更为凶狠的武器,那就是烧得滚烫的沸油。

    望远镜的黄金镜筒收回去的时候,发出了“啪”的一声。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一般的足轻和武士,谁是他们的敌人也许并不重要!”

    “主公您说得对,谁是敌人确实没什么重要!”我说得声音虽轻但蒲生氏乡却还是听到了,笑着接口道:“下级武士和足轻们的俸禄赏金来自于他们的主公,他们自己和家属赖以为生的土地也是来自他们的主公,他们家园的安全还是托庇与主家的城堡,那么他们的敌人是谁还有什么可重要的呢?只要知道该效忠谁就完全够了!”

    “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我真的希望以后那些大名们也能清楚这些!”我这确实是有感而发,过去在下面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时时刻刻想着往上爬。今天颠峰已经是触手可及,可依旧是感到不安全。

    “这个没什么难的,主公只要‘教’他们就好了!”前面德川军的行事已经消除了蒲生氏乡不小的顾虑,因而笑着对我说到。

    “但愿吧!”我问的是制度问题,而他说得是方法问题,不过眼下一时半刻也讨论不清楚。

    “那是!”蒲生氏乡忽然脸色大变,紧张地注视着前面。

    “怎么啦!”我也下意识地站起来向前看去。

    在参与进攻的德川、可儿、大友、池田四部与其他部队之间,原本有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当,但此刻却在那里出现了一支大约两千人的骑兵。

    这支骑兵装备整齐军姿雄壮,一身大红的铠甲显得十分威风。

    “这就是重新组织起来的‘赤备’吗?”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饶有兴味,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蒲生氏乡凑近了我,小声问道:“要不要把甲骑从后面调过来?”

    “嗯……”我嘴里哼着实际上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传令……”他开始准备发布命令

    “慢!”我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着急,多给德川家康一些信任吧!”

    这时候那支骑兵和山中城都出现了一些变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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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炒过N遍的冷饭又被老熊放回了锅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北京高中生来到了日本的战国时代,周旋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等游戏名人之间。他改变这个时代是肯定的,但这个时代会改变他多少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战国福星大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福星大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福星大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