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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东大米汤     问鼎天下txt下载     问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 麻姑岭之战4

    不过对于封云起的手腕,平城大营的诸将却是噤若寒蝉!封云起对略布以及苟永年的处置完全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略布与苟永年的下场使他们充分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封云起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毕竟是大营统领!在一些小事上虽然可以阳奉阴违,给封云起制造一些麻烦;但一旦遇上大事,除非是想谋反,否则,就必须听从封云起的命令!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这些将领们立即老实了许多,在接下来封云起命令他们出兵之时,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的,根本没有谁敢跳出来反对!

    随着斥候频繁的回报,封云起的大军离麻姑岭已是越来越近!虽然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但赵平仍然丝毫不敢大意。率领一千骁骑营铁骑紧紧的扼守在山口!

    兵力上的巨大悬殊以及深入敌国内部的环境,使赵平不想与封云起硬拼,况且陈武与郑行此时还在武泉,便是想突围,也要等与二人汇合之后!

    再加上相对有利的地形,于是,赵平选择了防守。

    封云起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马上,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不紧不慢的率领着大军前进。其他将领看到主帅这幅样子,心中都在惶惑不安!生怕封云起用对付略布的手段对付自己,因此都是静静的骑在马上,紧跟在封云起的身后,心中却在思索着如何理顺与封云起的关系!

    反而无人关心即将面临的战斗究竟该如何去打!毫无疑问,封云起已经在平城众将中初步树立了自己的权威!

    这是一个优秀的统帅应该具备的素质!封云起这三年中的成长极为迅,他牢记着汉人的一句话,“知耻而后勇”!因此,他始终牢记自己在赵平手中受到的耻辱般的失败,无时无刻不在勉励自己!这种做法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飞的成长!

    即将再次与赵平交锋,封云起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去岁他与侯牧、元寿率领大军竟然让孤身一人的赵平顺利的突围,并且与接应他的汉军汇合后,又将自己狠狠的羞辱了一番!想起在那一战中丧命的万余鲜卑勇士,封云起便是一阵恼怒!

    因为去岁他们的失败实在是太窝囊了!数万大军被赵平耍的团团转,毫不知情的配合着赵平的布局,自己这些人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自以为得计!哪知,却正好被人利用!

    这一战损失的不仅仅是万余鲜卑勇士,最重要的却是大鲜卑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传承与荣耀!不败的金狼卫再一次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在以多击少的情况下再一次惨败!

    虽然处置了侯牧与元寿二人,但其中的损失,仅仅是士气上的打击,便不是鲜卑能够承受的!

    这次一定要将赵平击败!不惜任何代价!封云起心中暗暗誓!

    “启禀将军,在麻姑岭上现汉军!”斥候永远是最累,也是最危险的人,更是不可或缺的!简直不敢想象,一支没有斥候的军队会是什么样子。毫无疑问,斥候便等于一个人的眼睛与耳朵,一个人没有眼睛和耳朵还可以选择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但军队的最本质的职责便是行军打仗,若是没有了眼睛和耳朵,便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封云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心中虽然有些吃惊,但在表面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作为镇守一方的主将,不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沉声说道:“再探!”

    待斥候离开后,封云起心思电转,思索着应对之策。而他身后的诸将在他未曾说话之前,都是静静的骑在马上,不出一点声音!封云起颇为满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将,淡淡的说道:“汉军便在前方,诸位将军有何妙计,不妨直言!”

    众人那里有什么妙计,便是有什么好主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能贸然的说出来!若是赢了汉军还好说,若是败了,等待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好下场!鲜卑人虽然是直肠子,在谋略心机上更是有勇无谋的代名词,但却不代表他们是傻子!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去做。

    因此一个个都是闷声不语,封云起见状,也懒得与他们计较了,反正他也了解这些所谓的将领的水平。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基本上都是一把好手!但要是让他们出谋划策,却是找错人了!

    “继续前进!”封云起低喝一声,便一马当先的策马而行。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只是有意无意间远远的离开了封云起一段距离!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小九九,生怕离封云起近了,被封云起安排前去打头阵!他们心里很清楚,若是打头阵的话,结局只有一个——败!

    因此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往封云起眼前凑,即便这是一个难得的与封云起改善关系,甚至是成为封云起亲信的机会!

    相比起自己的小命,封云起的青睐显然还不够看!而且谁又能保证封云起会在平城大营站稳脚跟呢?

    封云起正在凝神思索应对之策。汉军分出本就不多的人马,在麻姑岭驻守,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而麻姑岭的确是双方争夺的焦点!不论谁占领麻姑岭,都会借助麻姑岭的地势,而使此战的结局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展!

    对于长途奔袭,旨在战决的汉军而言,麻姑岭的地势显然更有作用!他们完全可以借助地势,一鼓作气的冲出重围!当然,前提是他们有足够的战力!

    正在推演战局的封云起完全不曾现手下的心思,公平的说,封云起还是一个比较称职的将领。至少知耻而后勇的他在经过了刻苦的学习之后,在鲜卑众将之中也算得上是颇有才能的将领了,虽然他的才能还未曾经受过实际的考验。

    态度决定一切!自身的不懈努力,再加上一点点天赋,便足可以使一个人获得成功!虽然这种成功也是相对而言的,但毕竟已经战胜了自己,从这个角度而言,不去计较成就如何的话,也算是一种成功了。

十 麻姑岭之战5

    麻姑岭越来越近!封云起长长的吁了口气,他需要立威,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平城大营!虽然对略布的处置已经让他在平城大营中树立起了初步的权威,但离全面掌控平城大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自身的利益面前,那些将领虽然慑于自己的权威而暂时摆出一副合作的姿态,但封云起心中却是十分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表面的现象而已。

    因此,他迫切的需要利用对赵平的这次战斗的胜利来使自己在平城大营的威望达到顶点!此战,只许胜,绝不能败!

    在封云起的决心中,麻姑岭越来越近。麻姑岭独占地利,山路狭窄,山下却是一片开阔地带,非常适合战斗!皱着眉头,封云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赵平选择在山顶布防,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当然汉军长途奔袭,对于战斗的准备肯定不足,便是占据了地利,也无法久守,突围将是汉军唯一的出路!

    看了看自己率领的士兵,封云起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万人!足以抵挡汉军的冲锋了!虽然汉军此番前来的天下闻名的骁骑营铁骑!历史上虽然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在鲜卑与赵平的历次交锋中,赵平也都是以少胜多!但封云起相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次出现这样的结果!看着山顶在树木的遮掩下,隐约露出的那个身影,封云起坚决的想道!

    “分出三千人,砍伐树木,制作拒马!其他人上前警戒!”封云起沉声命令道。

    众人立即分头行事,还算宽阔的山道立即变得拥挤起来,人喧马嘶,倒也十分热闹!

    赵平在山顶冷眼旁观,封云起此举打的什么主意赵平自然清楚!不外乎借助拒马来消弭自己地形上的优势,使自己无法动冲锋!

    须知,骑兵的最大优势乃是突袭时的突然性以及杀伤力!但不同的战局,对于兵种的需要也各不相同!经过赵平的改造,骁骑营此时已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牺牲了一定的机动性,但逐步往重骑兵方向靠拢的青龙骑;一部分是以机动性和度为主的流云骑!青龙骑虽然在短程冲刺的度也绝对不亚于鲜卑的轻骑兵,但却无法持久,他们的作用主要是为了短程冲锋,追求最大程度的杀伤!

    封云起此举倒也算是对症下药,针对赵平无法久战的缺点,使战局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展!

    果如封云起所料,赵平此番奔袭武泉,其指导思想便是战决!即便被鲜卑截断了后路也无关紧要!毕竟封云起刚刚接手平城大营,平城大营中的士兵能够挥出多少战力,还有待商榷。正是有了这层考虑,赵平才会长驱直入,奔袭对鲜卑极为重要的武泉马场!

    看封云起这幅架势,显然是存了趁机将赵平击败的心思!

    但赵平这么多仗打下来,岂会将眼前这点阵仗放在眼里?因此,山下的封云起虽然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但赵平仍在冷眼旁观,对封云起的备战恍若未见。

    在赵平眼中,山下这两万鲜卑士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破敌之策,他早已胸有成竹!

    赵平的镇定给了封云起更多的压力!他索性翻身下马,来到砍伐树木的士兵那里。由于是仓促为之,缺乏必要的工具。而且拒马虽然看起来十分简单,但真的做起来却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些鲜卑士兵那里做过这个?鲜卑士兵更多的是靠自己从小锻炼的马术,以及强壮的身体,仅仅是在靠先天的本能以及得天独厚的条件来战斗。至于战术、纪律等其它方面却是差得太远了!

    比如拒马的制作。同样是骑兵,骁骑营铁骑虽然除了训练之外也是心无旁骛,但就地取材,制作简易拒马这种小事却也是难不倒他们。毕竟赵平在训练他们时,便有意的引导他们。毕竟战争风云变幻,谁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生什么!

    因此,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创造出有利于自己的环境,便成了他们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如果形势对换,骁骑营做的肯定要比鲜卑士兵好的多的多!

    看着士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来的拒马,封云起强自压下自己杀人的冲动!他很清楚,自己的士兵根本不是做这个的材料,看着眼前七扭八歪的成品,封云起苦笑不已。不过为了稍后的战斗,封云起必须赶制出一批拒马,才能有效的防止赵平率军起的冲锋!

    他见识过骁骑营士兵冲锋的威力!用无坚不摧四个字便能形容那种摧枯拉朽般的威力,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那种一往无前、沛然莫御的气势恐怕只有在骁骑营身上才能看的到!即便是他们鲜卑人引以为豪的金狼卫与之相比,也像是缺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时间悄悄的溜走。封云起不时的翘往山顶看去,赵平一直按兵不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面对赵平,封云起虽然告诫自己要以平常心对待,但赵平的光芒太过耀目,封云起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摆在一个仰视的姿态之上,即便是他不愿意承认这点。

    正如他眼下的表现。不仅是在主场作战,兵力上更占尽了优势,但封云起仍然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对于自己的安排,封云起终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抬手招过一个中年男子,封云起满面凝重的说道:“寇战,你率本部人马后退五里,守住官道!多设拒马、陷阱,若是本将军这里有失,便靠你抵御汉军了!”

    寇战闻言,担忧的看了封云起一眼,他是封云起带到平城大营中不多的亲信之一,自然关注封云起的安危,此时见封云起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便清楚封云起此时已经有些信心不足了!

    “遵命!”对于封云起的性格,寇战十分清楚,封云起是一个高傲的人,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封云起是绝对不会退缩的!因此只能嘱咐他小心:“将军小心!依末将之见,不如派人回大营,让罗翔再调一支人马过来!”

    封云起闻言,沉吟了良久,终于还是摆了摆手,说道:“大营重地,不容有任何闪失,本将军不在大营,罗翔要想压制他们,手里若是没有兵马,恐怕有些势单力孤!”

    寇战闻言,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再三劝说封云起多多保重后,便率领本部八千人离开,按照封云起的指示,到后面埋伏去了。

    封云起的这一番行动自然无法瞒过赵平。相反,赵平虽然表现出一幅胸有成竹的平淡与自如,但他十分清楚,在对方的地盘里作战,其中的变数太多!因此丝毫不敢大意,对封云起的每一步行动都认真的留意,并分析其中的目的。

    赵平见封云起竟然在这个时候分兵!便知道封云起此时是心中没底,左右为难,既想在这里将自己一网打尽,又怕凭实力无法完成,因此只好分出一部分士兵,构筑第二道防线。

    时间便在双方一个山顶,一个山下的对峙中悄悄溜走。赵平在陈武与郑行返回之前,不会贸然的行动;而封云起更不会置地势的劣势于不顾,草率的冲锋,反正汉军无法持久作战,只需他在山下做好防守,抵挡住汉军的攻势即可。

    天色已近申时,火热的太阳虽然经过林木的阻挡,却依旧肆虐!封云起恨恨的擦了把汗,身上穿着厚重的皮甲,再加上焦虑的心情,使得他觉懊热!

    鲜卑士兵的纪律性差的缺点在此刻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一个个肆无忌惮的将身上的皮甲脱掉,赤着上身,有的甚至干脆找了个树荫乘凉!

    封云起看着散漫的士兵,心中的怒火越的难以忍受!不过他也清楚,鲜卑士兵从来都是如此,他们根本未曾经过系统严格的训练,打仗靠的不过是自己的本能而已,虽然他们每个人的战斗力都不弱,甚至可以说极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战术素养极差!

    遇上一般的对手,鲜卑士兵还可以凭借自己过人的骑射功夫以及武力,再凭借他们一鼓作气般的冲锋,倒也可以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但若是遇上战术素养深厚,纪律严明,再有着不输于他们的武力的对手,那么他们则只有失败一途了!

    所谓兵败如山倒,鲜卑士兵打惯了顺风仗,顺利的时候或许可以酣畅淋漓,一往无前!但一旦遇上失败,便容易出现崩溃的局面!这些赵平已经帮助他们无数次的验证过了!

    封云起这几年来招揽人才,通过一些投靠他的汉人,倒也读了不少兵书,因此,对这一点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他读过的兵书之中,从来都是把军纪列为最重要的一条!

    而鲜卑士兵所欠缺的却正是这一点!

十一 麻姑岭之战4

    封云起并非那种自怨自艾之人,想到做到是他的性格。当然,他刚刚执掌兵权,根本还来不及做这些,而且这些已经是鲜卑人的痼疾了,岂是想改就能改的?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是,自己会有这个时间吗?封云起嘴角扬起一个自嘲般的笑容。

    当今的皇帝陛下虽然雄才大略,有雄主之姿!却也有刚愎自用的缺点,做事急于求成,难免有操切之弊!这便为他们这些臣子制造了不小的障碍。能够在短期内做出成绩还罢,若是无法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那就十分危险了!轻则罢官,重则治罪,因此眼下鲜卑政局虽然一片欣欣向荣的态势,但其中有多少粉饰后的假象,就只有那些官员们知道了。

    “兄长,我们回来了!”郑行兴冲冲的翻身下马,来到赵平身旁,手中抱着头盔,盔甲沾满了血迹。

    赵平点了点头,看了他与陈武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二人说道:“先休息,酉时末下山!”

    郑行与陈武连忙应了。赵平仍然在注视着山下鲜卑人的一举一动,心中思索着破敌之策。他本来就打算利用陈武夺来的马匹打头阵,冲破鲜卑人的阵势,如今更坚定了这种想法!反正都是抢来的马匹,虽然损失了这些马匹之后,便无法对雁门做出补充,不过这些年来,雁门方面从未停止过对鲜卑牧场的掠夺,再加上并州这些年来利用鲜卑的优良马种,在太行山设立牧场,培育出来的良马已经能够满足需要!

    选择对鲜卑牧场进行破坏与掠夺,更多的时候还是为了削弱对方的力量,同时又能达到练兵的目的!战略上的目的多于实际的需求。

    况且为了配合并州内部新政的实施,也要为新政争取一定的时间,更要与当初制定的对鲜卑的战略目标相互配合。经济方面的打击是一个方面,时不时的袭扰,逐渐蚕食着鲜卑人的实力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方面!

    “见过小侯爷!”陈武来到赵平身旁,恭敬的抱拳施礼,一边看向山下,“封云起倒也聪明,守的如此严密,小侯爷可有破敌之策?”

    赵平微微一笑,说道:“依志勇之见呢?”

    “呵呵,”陈武挠了挠头,“末将等此次抢了万余匹良马,还有两千余头牛!何不效仿田单当年之火牛计?”

    赵平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便依志勇!”他本来想利用马匹来冲击鲜卑人的防线,不想陈武此番还顺手牵牛!倒也是意外之喜了,须知牛的冲击力比马可大多了!特别是受了惊的牛,其破坏力却不是马能比得了的!

    二人计议已定,陈武便下去安排去了。

    封云起焦虑的看着山上仍然毫无动静的汉军。如今已是酉时时分,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用不了多久,天就完全黑了。难道汉军想夜战不成?夜战的难度封云起当然知道,夜色为敌我双方隐藏了行迹的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变数!

    特别是对他们而言,由于无法确定汉军到底是佯攻还是真正的突围,因此便无法做出最有效的应对!战局瞬息万变,自己稍有差池,便会使最后的结果变得完全不同!

    没想到被动的一方居然变成了自己!封云起此时真可谓万般无奈,自己还是缺乏经验啊!封云起感叹之余,却也是万分苦涩,本来对自己极为有利的战局却因为赵平一个简单的按兵不动而使得形势急转直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与当世名将之间的差距!不仅仅体现在谋略上,便是对战局的把握,临场指挥,以及对各种环境的利用,自己都与这些名将有着本质的差别!

    就如眼下,自己仅仅看到了地形、兵力、士气等方面的因素,却忽略了时间的因素,落入了对手的步调中之后,自己非但未曾察觉,反而还自以为得计的沾沾自喜,坐井观天啊!

    此时封云起已经毫不怀疑自己此战败局已定!思来想去,除了退兵之外,竟然别无它途!为了保存平城大营的实力,更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威,封云起只有退兵一途!

    但眼下武泉马场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赵平洗劫,虽然自己已经派了略布做出了一番拦截,略布后来的所作所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毕竟略布并未真正的拦截汉军,若是追究起来,自己的罪责可是不小!若是再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退兵的话,恐怕自己此前在皇上那里积累起来的一点宠信必定会付诸流水!

    但若是不退步的话,战败之责,已经损兵折将的后果也不是他所能够承担的!

    封云起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无论如何选择,后果都是十分严重的!严重到他根本无法承受!不过他却要在这两个无法接受的后果中选择一个,其中的难处可想而知!

    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个道理封云起当然懂得,但问题是无论是那个结果都是他无法承受的!这却让他如何选择!

    终于,封云起还是选择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平城大营还在,自己便还有机会!若是此战惨败的话,自己可是什么机会都失去了!

    当然,即便是退兵,也是有学问的。当年诸葛武侯用增灶之法退兵,使得司马懿不敢轻举妄动,而安全退回蜀中,令人高山仰止!

    眼下也是一样,若是贸然退兵,被山上的赵平察觉的话,随后掩杀,恐怕损失会更大!如何不被赵平察觉,而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兵,不仅关系到士兵的安危,更关系着自己是否能够保持刚刚利用略布而树立起来的威望!

    当然,自己刚刚树立起来的威望必将因为不战而退受到一定的损失!但也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只要安全的回到大营之后,自己继续着铁腕治军的原则,终究会建立起权威,真正的掌控大营!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封云起突然一喜!利用夜色作为掩护的话,定然能够顺利的完成撤退!当然,前提是不能被对方现自己的意图!

十二 麻姑岭之战5

    “天色已晚,不利于战!”封云起将几名将领着急起来之后,正色说道:“因此,本将军决定退兵!”

    众人闻言,可以不必打仗,都是心中一喜,那里还会反对?因此都是点头称是!直说“将军英明!”

    封云起当然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不过此时也不便拆穿,否则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因此打断了众人的马屁如潮,接着说道:“只是,我军若是贸然撤退,必然会被汉军觉!若是汉军趁机掩杀,后果难料!”

    众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了,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封云起所说的一点都不错,若是被汉军现了自己的意图,随后掩杀的话,彼时自己的士兵锐气已失,便只有挨宰的份了!他们都是靠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才有眼下的一切,若是没了手中的这些士兵,他们可什么都不是!

    因此,对于封云起提议的退兵,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赞成!不过他们也知道,既然是退兵,而且还要让汉军无法察觉,因此,一直断后的部队是无论如何都要有的!想到此处,众人都在心中暗暗祈祷无上的噶仙,千万不要让自己殿后!

    祈祷的同时,他们也在暗暗盘算,自从封云起来到平城大营之后,自己这些人之中,都或多或少的得罪过封云起!现在也只能祈求封云起不是那等记仇之人了!不过看他对待略布的狠辣,他们也都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心怀忐忑的鲜卑众将心虚的避开封云起灼灼的目光,一个个低着头,像是在数自己脚下的蚂蚁一般。封云起此时虽然也是极为忐忑,但看到这些平时总和自己对着干的人一个个心虚的样子,心里终于泛起一丝快意!这种一言便决他人之生死、高高在上的感觉大大的冲淡了他心中的不安!

    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封云起干咳了一声,将众人数蚂蚁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看着一个个露出讨好的笑容,乞怜的看着自己的一干人,封云起决定将这些目光无视,淡淡的说道:“为了不使汉军现咱们退兵的意图!本将军决定,留一支疑兵在此,待大军撤退之后,再行撤退,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心不回答,却又担忧封云起记恨自己,但若是回答的话,岂不是给了封云起充分的理由?真是左右为难!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嗯?”封云起眉毛一挑,不悦的扫视着诸将,冷冷的说道:“诸位藐视本将军乎?”

    听着封云起的诛心之言,诸将额头的冷汗顿时越的多了,纷纷躬身说道:“不敢,不敢!将军英明神武,末将等无不敬服,无不敬服!”

    封云起坦然接受了他们的马屁,但却丝毫不肯放松,逼视着诸将,冷冷的说道:“那么诸位以为,派谁留下比较好呢?”

    静!可怕的寂静!诸将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却没有一个说话的。谁也不是傻瓜,谁愿意留下呢?若是汉军现不了己方退军还好,只是担点惊,受点怕罢了,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万一汉军现己方退兵呢?对方领兵的可是赵平!凶多吉少啊!

    见众人迟迟不肯答话,封云起冷哼一声,众人不由得心头一震,却仍是没有说话的!封云起心中恼怒,厉声说道:“既如此,那就由本将军做主了!”封云起阴冷的目光缓缓的在众将身上审视着,被他盯住的人无不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苟利,便由你率本部人马在此吧!”封云起终于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专注的盯着一个四十余岁,一脸狞恶的中年。

    除了苟利之外,众人都深深的松了口气!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他们此时的幸福与得意!

    不过,苟利显然不这么想!他激动的瞪着封云起,狞恶的相貌此时越的狰狞起来,他是苟永年的同族,当初与略布、苟永年一起,是反对封云起最为彻底的三人!如今略布与苟永年已经双双毙命,略氏一族还好一些,除了略布丧命之外,基本保全了实力。而苟永年却没那么幸运,不仅自己丧命,更赔上了自己部族的勇士!

    如今又轮到了自己!苟利真是苦涩万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这苟利倒也十分光棍,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封云起,虽然恨不得吃了封云起,却也知道此时根本无法反对封云起的命令!即便是封云起收回成命,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不过这个任务虽然看起来十分凶险!但只要自己谨慎一些,小心的做出疑兵的样子,不让汉军现什么端倪,全身而退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至于与封云起之间,反正只要撑过了这一次,有的是时间与机会!苟利心中狠,咬牙切齿的应了声“是!”

    封云起大剌剌的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苟利,转而对众将说道:“有苟将军在此,我等尽管放心撤兵便是!”

    众人点头附和。“好了!”封云起此时那里有心情和他们罗嗦,沉声说道:“撤兵时一定小心,千万不可让汉军现了!”

    在这场争斗中,竟然没有赢家!封云起虽然表面上掌控了平城大营局势,但却也面临着元宏对他的惩治!毕竟让汉军长驱直入,将武泉牧场破坏,掳走马匹无数的罪名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虽然他可以将略布拉过来顶罪,但略布已死,又有陆勇从中斡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封云起一个不能驾驭属下,指挥不力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

    即便没有这些,他这一撤兵,一个畏敌怯战的罪名也就坐实了!他若想继续留在平城大营统领任上,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了!

    封云起的撤退虽然做的极为隐蔽,但还是被赵平现了!不过由于他此番率领牺牲了部分度与机动性,而换取了杀伤力与防御力的是青龙骑,因此,若是追赶的话,却也是鞭长莫及!因此也只能作罢。

    对于殿后的苟利,赵平想了想,还是决定放过他。对于封云起的现状,赵平也是了解的,由于封云起刚刚执掌平城大营,因此还无法树立起自己的权威,平城大营内部争权夺利,派系纷争,而封云起这个主将却缺乏一定的控制力!

    苟利既然被委派了这样一个任务,想来定然是与封云起对着干的人!自己要消灭他随时都可以,简直是易如反掌,这样一来,反而是为封云起扫清了一个障碍!还不如放他回去,相信经过此事之后,二人之间的矛盾已是越的不可调和了!必定会有一番争斗,那便让他们斗吧!

    存了这个心思的赵平便稳坐钓鱼台,直到月上中天,山下的鲜卑人全部撤退之后,才率兵往雁门而去。由于未能如愿的与鲜卑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郑行十分郁闷!对于鲜卑人的突然撤军,郑行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鄙视之情。

    对于郑行的这个毛病,赵平与陈武早已是见怪不怪,也不去理会他,郑行抱怨的多了,自己也觉得无趣,便老老实实的闭嘴,专心赶路。

    一路无话,经过一夜的行军,第二天巳时末分,终于回到雁门。

    时光荏苒,或许经过了几年的征战下来,各路诸侯都有些难以为继的缘故,自鼎兴三年七月起,众诸侯之间竟然难得的平静了起来!

    面对已无余力的青州,李效竟然放弃了大好的局势,突然按兵不动起来!给了青州喘息之机的同时,似乎也给了众诸侯一个信号,众诸侯不约而同的停止了相互之间的战争,互相修好,专注起自己的内政来了。

    不仅是割据中原的一众诸侯,就连鲜卑也是偃旗息鼓,专注于内政!

    虽然高句丽与夫余之间的斗争依然如火如荼,但两个无足轻重的势力间的争斗根本不会对周边的环境产生任何影响!

    这种局面自然是并州极为乐见的!并州的新政急需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予以稳固!积蓄力量,以图更大的展!

    展的同时,赵平当然也不会放弃对割据幽冀的丁绍、王信、孔恒保持压力!使他们无法专注于自己的内政,毕竟赵平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幽冀二州!

    届时他坐拥河北三州,再加上新政的支持,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的河北将不会惧怕任何挑战!鲜卑将是赵平整合三州之力后的第一个牺牲品!

    无论如何,赵平都不会继续容忍鲜卑的存在!即便一时无法将鲜卑完全征服,至少也要将它的武装力量剪除!使它失去继续对中原产生威胁的力量,待一统中原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与力量对付它!

    时间在平静中度过,转眼间已是鼎兴五年十一月初七,一个普通的日子,却生了一件足以影响整个中原局势的大事!

十三 汉中争夺1

    汉中自古便是富足之地,再加上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更成李兵家必争之地!

    汉中太守李昭趁后汉王朝内乱之时,趁机自立,自称汉中王,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

    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短短的八个字便将李昭的现状形容的淋漓尽致。从他自立为王那天起,他便迷恋上李醇酒妇人的生活。

    凭借着汉中的地利,再加上蜀中的王建胸无大志,而李效又忙于对中原的争夺,再加上汉中物足民丰。因此李昭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这种安乐的日子在鼎兴五年十一月初七这一天完全变成了泡影。此时的李昭一如既往的在他富丽堂皇的宅院中。不过此番他却永远都无法再次睁开眼睛,看着他宠爱的美妾,以及他拥有的一切!

    此时他的双眼如死鱼般突出,却已经毫无生气,青紫的面上依旧带着生前巨大的惊恐与愤怒,肥胖的身躯夸张的扭曲在华美的大床上。

    一个粉衣女子面容扭曲的半跪半倚在床边,苍白的手青筋毕露,痉挛般的抓着一根白绫的两端,白绫缠在李昭的脖子上,将他的生命彻底终结。

    李昭在位这几年荒淫无度,将一个富庶的汉中折腾的民不聊生。所谓上行下效,李昭如此,他的一干下属自然也是纷纷效仿。汉中,暗无天日!

    所幸王建胸无大志,而李效又忙于自己征讨中原的步伐,因此,对于汉中这个承接巴蜀与中原的咽喉要道并未动攻势。没有了外部的压力,这些人平时又是享乐惯了的。此前后汉王朝还未曾分裂之时,虽然律令对于他们这些特权阶层而言只是一纸空文,但总有一点制约,还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后汉王朝一旦间四分五裂,对这些特权阶层仅剩的那点制约也消失无踪,而李昭与他的一干手下又没有内忧外患,自然是变着法的享乐。

    特权阶层与受压迫的平民之间,永远是一对无法调和的矛盾!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消亡,用这句话来形容平民对特权阶层欺压的反击最合适不过!

    汉中的动乱便说明了一切,当统治阶级的压迫到达了顶点之时,反抗便会应运而生。

    作为巴蜀之地的继承人,王建虽然年幼,却也不像自己的老子那般草包,经过府中客卿以及王府中的官员的耳熏目染,十七岁的王建颇有些雄心壮志!

    昔年汉高祖刘邦以巴蜀为基业,终究据有天下的事迹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他!他始终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达到那样一个顶点!

    汉中的内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赵勾看到了,王建当然也看到了,不过平时他对赵勾这个表兄并没有什么好感。赵勾将自己的取而代之的心思隐藏的十分深,只不过王建年纪还小,心机并没有那么深沉,因此倒也不曾觉什么,但可能是出自直觉,王建对赵勾却是十分的不感冒。

    因此当得知赵勾的提议在父亲那里吃了闭门羹之后,王建便开始琢磨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出兵葭萌关。既然赵勾不曾说服父亲,那就由自己说服父亲,让赵勾明白,巴蜀这个地方,是轮不到外人来插手的。

    赵勾来到巴蜀后的表现让王建这个正派的继承人极为不爽,他年纪虽轻,却有着不同于父亲的志量与抱负,岂容赵勾在那里对自家的基业垂涎欲滴?

    因此表兄弟两个互相看着不顺眼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了,这样的两个人能够和睦相处那才叫见鬼呢。

    赵勾坚定瞪得看着叔父赵旸,斩钉截铁的说道:“叔父,机会难得,小侄无论如何都要争上一争!”赵勾所谓的争上一争自然是出兵汉中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个机会十分难得!如果能够趁出兵的时机在汉中建立起自己的实力,那将是最好的结局!也省得在这里忍受别人的白眼。

    王开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很好的尽到了一个姑父的职责,虽然他的原配夫人,赵勾的姑姑已经去世两年了,但王开依然对赵勾以及前来蜀地的赵氏一族极为关照。可以说王开是一个好人,但却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赵旸微微的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下,似乎正在考虑接下来的话是不是应该说,赵勾紧紧的盯着赵旸,阴冷的目光让赵旸感到一阵不适,看他这副样子,赵旸心中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赵勾也不会听了!

    自从来到成都之后,赵勾越的阴沉与狠辣,对于心机越深沉的侄儿,赵旸有种越来越看不透的感觉,此次汉中巨变,赵旸本身并不赞同赵勾去趟这趟浑水。

    如今的汉中一片混乱,几位拥有兵权的将领没有了李昭的制约之后,纷纷拥兵自重,谁也不服谁,都想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掌控汉中。毕竟称王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的住的。

    在这个一触即的紧要关头,益州贸然出兵,后果除了会使汉中的形势更加错综复杂者外,对当前的局势而言,再没有任何裨益。

    那些争斗正酣的乱军将领在受到外部势力威胁的时候,极有可能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外部势力的入侵!因此,益州此次出兵并没有多少胜算,受到强劲的抵抗乃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赵旸想了想,悻悻的在心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曾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说了,赵勾也还是听不进去。此时的赵勾早已被汉中、割据称王的美好前景诱惑的方寸大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赵旸索性也就不多说了,等赵勾再次品尝到失败的苦果之后,或许会变得现实一些。赵旸有些无奈的想到。

    赵勾从未有过率军征战的经验,他的军事才能不得而知,不过赵旸却极不看好,因为赵勾从小便从未接受过这种教育。赵氏一族并非是靠军功而迹的家族,因此他们培养后一代的重心也是放在政治之上。可以说此前的赵勾根本未曾接触过任何有关军事方面的知识。这样的情形之下,让赵勾去率领大军,无异于太阿倒置,授人以柄。

    再加上巴蜀武备松弛,士兵孱弱非常,许久未曾经历过战阵的他们战斗力极为低下,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让赵勾这个从未有过统兵经验的人率领一群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士兵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撒野,其后果自然是凶多吉少!

    来到成都之后的赵勾性情大变的同时,对赵旸这个叔父也不是先前那般信任与亲近,如此一来,有些话赵旸自然也是不好多说什么。最终,赵旸只是叹了口气,脸色颇为凝重的看着赵勾说道:“元辉既然已经决定,某便不再多言,只是有一件,汉中形势错综复杂,而蜀中士兵久未操演,还剩下多少战斗力更是一个未知数,元辉一定要小心才是!”

    赵勾点头说道:“多谢叔父,小侄会注意的。”

    看赵勾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赵旸知道自己再怎么说,赵勾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使二人的关系进一步疏远起来。在人生地不熟的益州,他们赵氏本来就是外来户,能有目前的地位,凭借的不过是王开的面子,一旦王开辞世,凭王建对赵勾的痛恨,赵氏很难再蜀中立足!所谓未雨绸缪,在这种情形下,自家人要是再乱起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赵勾目送着心情沉重的赵旸离开后,烦躁的再房中走来走去,出兵汉中虽然是个机会,但同样也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其中的关键赵勾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事态的展已经容不得他有半分的迟疑与犹豫了!王开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而表弟王建,这个巴蜀之地的继承人对自家又是防范有加,若想吞并巴蜀,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先巴蜀之地的各级官员便不会答应,因此,汉中倒是一个极好的立足之地!据有汉中,慢慢的蚕食巴蜀,将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在气势恢宏的王府门外,赵勾翻身下马,扫了一眼大门两侧警戒的士兵,赵勾吸了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脸上露出一丝阴沉,不过霎时间却又恢复正常,将马匹交给卫兵之后,便大步进了王府。

    “小侄见过姑父大人!”赵勾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脸恭敬的对王开躬身施礼。

    王开肥胖的身躯随意的倚在一张软榻之上,懒懒的看着内侄,正要说话时,突然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打完哈欠,王开自嘲的笑了一声,略显苦涩的叹道:“老了!近来孤越觉得精神有些不济起来,举笔提箸,颇多不便之处!”说着又是一声长叹:“岁月催人老,这天下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赵勾连忙从椅中站起,躬身说道:“舅舅何出此言?舅舅春秋鼎盛,正是建立不世功业之大好时机,正应奋起武威,兵锋所向,天下莫敢不从!”

    听着外甥的奉承之语,王开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孤今日之成就,便已是贪天之功,岂敢再有奢求?这天下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说到此处,王开的眼神突然一凝,定定的注视着赵勾,平凡肥胖的面容此时竟然焕出一种赵勾从未见过的锋锐!如出鞘的利剑般,森森的寒气竟然让赵勾不敢仰视!

    “元辉,”王开的锋锐似乎只是昙花一现般短暂,转眼间又恢复了先前人畜无害的懒散模样,看着赵勾懒懒的说道:“建儿年少,且为人有些急躁,元辉身为兄长,还望你能够在平日里多多提点于他,这巴蜀的未来便靠你们两个了!”

    闻言,赵勾神色一动,心中暗暗盘算王开此言的确切用意,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又是试探,因此不由得迟疑了一下,许久未曾答话。

    王开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看着赵勾,眼睛深处不时闪过一道精光,审视着赵勾。王开显然不像他表面那般暗弱,也的确如此,能够达到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呢?定然有着常人难及的过人之处!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而隐藏的比较深,教人无法轻易察觉罢了。

    王开此时便是在试探赵勾了,他当然不放心自己的基业。而赵勾又有着特殊的身份,抛开赵勾是自己的外甥不算,仅仅是晋阳赵氏家主这个名头便能吸引许多有心之人的目光了!虽然晋阳赵氏此时已经是名存实亡,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这个名头还是非常有号召力的!

    王开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是命不久矣!他必须留给儿子一个安定的蜀中!王建虽然颇有才具,但毕竟年纪还小,年少便说明阅历不足,阅历不足便导致眼界、心机等方面的差距。要想稳定一个政权,手下得力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重要的还需要当权者对局势清醒的把握,以及非凡的才能还成熟稳重的性格。

    在王开看来,王建的才能使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王建从小便接受自己的培养,再加上一点点的天赋,如今的王建已经颇具雄主之姿!但王开担心的还是王建的年青,会留给对手太多的可趁之机!年轻人往往会因为阅历不足,而导致思虑不周,而稍有疏忽,便会给竞争对手以可趁之机,这是毋庸讳言的!王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赵勾来到成都后的所作所为,王开都看在眼里,赵勾的隐忍与耐心是王开极为欣赏的!但欣赏归欣赏,对于儿子将来执政蜀中却极有可能是最大的对手的赵勾,王开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要想方设法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因此,便有了方才的对话,王开清醒的认识到,赵勾的野心会给还算稳定的蜀中带来无穷的混乱!与其将来乱起,莫如现在就将这个苗头扼杀。

    去汉中吧,你不是想去吗?那孤就给你这个机会!至于成败以及未来如何,王开暂时还是顾不上的。无论怎么说,赵勾还是自己的外甥,便是看在妹妹的情分上,王开也无法做出太绝情的事情。若不是有这层关系,王开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赵勾这个祸根的!既然王开顾及亲戚的情分,无法做到心狠手辣,那么远远的将赵勾放出去,让赵勾到汉中去折腾,似乎也就成了唯一的办法了。

    汉中的动乱正好给了王开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王开不想给儿子留下任何祸患!赵勾既然有野心,那么早早的把他打出去就是了。而汉中的动乱正好又是一个极好的时机!以赵勾的野心,定然不会放弃请求自己出兵的念头。

    “方才你表弟前来见孤,言道汉中内乱,正是孤出兵之机!元辉以为如何?”王开逐渐的将话题引到了汉中之上,懒散的靠在软榻上,目光平静的看着赵勾,自己的外甥。

    赵勾乍闻王开之言,顿时便觉得心跳加!他正在考虑如何将话题引到汉中上才能顺理成章,正在他煞费苦心的时候,不想王开竟然自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倒是省了他不小的力气,这还在其次,关键是王开的态度问题!既然王开主动提起这个问题,那至少说明王开有出兵的意图!这代表着只要自己策略得当,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拿下统兵大权的!届时天高任鸟飞,又将是何等快意?赵勾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其收复汉中之后,自己大权在手的荣耀了!

    他的表现怎么会逃过王开的眼睛?虽然赵勾自认自己将心中的想法与激动掩饰的非常好,但略显急促的呼吸仍然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当然,王开并不吃惊,他早就料到了赵勾的反应,而为了保证自己辞世后蜀中的安定,他更是早早的便决定将赵勾这个野心勃勃的外甥送出蜀中,这样互相都留下一线,既不撕破脸皮,有解决了问题,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孤倒是赞同他的意见!怎奈这统兵之人却是令孤大为踌躇!交给别人孤不放心,但你与建儿两个却又年纪尚小,而且也从未有过统兵的经验。因此,孤思前想后,还是拒绝了你表弟的提议。”说到此处,王开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勾一眼,接着叹道:“唉!孤现在才觉得人才难得啊!我巴蜀一地虽堪称人杰地灵,却是难得大显啊!”

    听着王开半真半假,云山雾罩的话语,赵勾心思转动间,将此事的前前后后都做了一番思虑,似乎并非王开对自己的试探!况且自己平时掩饰的也很好,从未在人前表露自己的野心,因此,倒也不虞自己的心思暴露!赵勾终于还是一咬牙,对王开说道:“舅舅,外甥不才,愿率大军,踏平汉中,为舅舅分忧!”

十一 汉中争夺2

    王开心中一叹,表面上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看了赵勾几眼,眼神中却多了几分亲近与暖意。赵勾见状,心中更是雪亮,正要趁热打铁时,却听王开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天色不早了,元辉先回去再说。”

    赵勾只得施礼告辞,从王府离开时,心情却是极好!作为蜀中的继承人,王建与他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看王建的情形,身子骨也是大不如前,说不定那天就会驾鹤西游。届时,王建要对付的第一个人自然是自己。因此,自己只有趁王开还在世的这段时日,尽快的展自己的势力。

    但赵勾明白,自己仅仅是一个外来者,本地势力除了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人可能会和他合作之外,再无任何可以凭借的地方!即便是那些遭受打压的势力的官员之中,不愿与自己这个外来者合作的也大有人在,因此自己若是想取而代之,几乎是不可能!

    既然无力取而代之,那便只有分庭抗礼,徐徐图之一途了,王开虽然仍然反对自己率军攻取汉中,但到后来语气已经松动了许多,赵勾相信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结果便会自己的预期展。

    心情不错的赵勾兴冲冲的骑着马赶回家中。来到成都之后,王开对妹妹一家的确是极为关照,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赵旸、赵勾叔侄二人的安置问题,都做的非常好。赵旸被任命为王府长史,而赵勾虽然未被封官,但王开却封了他侯爵的爵位,食邑一千五百户,实在算得上是恩宠有加了!

    不过,在并州惨败给赵平,非但未曾让赵勾吸取教训,反而更加激了他的权欲,而在赵平手中毫无还手之力,几乎耻辱般的失败更成了他心中永恒的梦魇!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击败赵平,将自己遭受到的耻辱全数甚至加倍的让赵平品尝。

    而这一切的基础却是自己有这种实力,否则一切将只是空谈!而拥有足够的势力的前提便是先拥有能够使自己充分挥的空间,以及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巴蜀之地由于其绝佳的地理环境,自然是赵勾的选,但经过赵勾的再三思虑之后,还是明智的放弃了在现阶段便染指巴蜀的念头,短期之内,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而动乱的汉中自然便成了他建立自己基业的选!

    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说服王开!

    看到儿子神色间难得的开朗了一些,王氏心中高兴,拉着赵勾的手说道:“我儿可有什么喜事不成?”

    赵勾眼珠一转,心道此事倒是可以通过母亲向舅舅求情呢!当下便有了决定,微笑着对母亲说道:“多谢母亲挂怀,倒也不是什么喜事。想必母亲也有所耳闻,汉中动乱,咱们一家多蒙舅父大人关照,身受舅父之大恩,孩儿无以为报,便想趁此时机,攻取汉中也算是为舅父略尽绵薄之力!”

    王氏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沉,她是什么人?稍一转念便明白了儿子的心思,暗暗叹了口气,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自己也已经嫁到了赵氏一族,已经是赵家的人了,虽然如今寄居在兄长这里,但无论如何也要以赵家的利益为先!

    当下王氏点头说道:“我儿之言甚好!不过汉中情势危急,我儿可有把握?”

    赵勾闻言,心中顿时大喜!连忙说道:“母亲多虑了,如今汉中早已乱作一团,以李明、房庆、张辉等三人为的势力各不相让,率领精兵,互相征伐不止,那里还有力气顾及其它?只要舅父能够同意出兵,只需两万人吗,孩儿定然会攻下汉中!”

    见赵勾说的信誓旦旦的模样,王氏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罢了,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求兄长答应出兵!不为其他,只是元辉好容易振作起来,从冰河走失败的阴影中走出这一点,老身也要尽力满足他的要求!真可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自己的孩子,任何父母都会尽自己所能,来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这便是父母,只求付出,从不计较回报。

    王氏在心中做了决定之后,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慈爱的摸了摸赵勾的头,和声说道:“我儿不必想的太多,就算此次无法说服你舅舅,还有下次呢!我儿正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赵勾见母亲如此说,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他本来满心欢喜的希望母亲能够帮自己说服舅父王开,谁知道却只换来了母亲这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当下心中便有些不预,脸上自然也就表现了出来。

    见赵勾的脸色突然变黑,王氏也只是微笑,却并不多说什么,“元辉忙碌了一天,定然饿了!为娘这便吩咐开饭。”说着也不管一脸不快的赵勾,起身来到门前,对外面侍候的丫鬟吩咐道:“开饭!”

    且不说因为汉中动乱而在蜀中引的一系列事情,将目光转回并州,且说赵平以及如火如荼、欣欣向荣的新政与并州。

    新政在并州的顺利实施,使得并州早已疲敝的府库终于充盈了起来,这还不算,百姓们更是安居乐业,提到新政,特别是赵平,没有一个人不说真心拥戴!

    并州的百姓都清楚,若不是赵平大力推行的新政,若不是赵平在新政实施过程中的监督与改进,并州的百姓们如今仍然还会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困生活,更要受到世家贵族们无穷无尽的压迫与剥削!但赵平以及新政却改变了这一切!获得了土地与尊重的百姓便如破茧重生的彩蝶一般,获得了新生!

    新政的实施虽然只有两年,但成果却是巨大的!不仅家家户户都解决了温饱,就连并州的府库也充盈了起来。而并州自赵平为的各级官员们也得到了百姓们的大力拥戴!可谓是上下一心,若是赵平一声令下,并州的百姓会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这就是中国的百姓,他们的要求根本不高,只要你能平等的对待他们,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与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便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你,拥戴你,会为你献出他们的一切!

    并州的形式虽然是一片大好,不过此时的赵平却并不轻松。站在他这个高度,让治下的百姓生活的更好一些也只是他众多工作中的一方面而已。

    国富民强仅仅是一个基础,他的终极目标是结束华夏大地的战乱,以及消弭异族的侵袭!而目前取得的这点成就,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距离他的最终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因为对鲜卑战略的稳步实施,鲜卑的威胁正在逐步减弱,盐铁的禁运以及经济上的掠夺与制裁,使得鲜卑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态势,但实质上却已经在逐步衰退,只要有合适的时机,赵平便会实施雷霆一击!彻底的将鲜卑爪牙折断!使鲜卑失去对中原的威胁力量。当然目前赵平只能做到这一点,对鲜卑的后续战略却要等华夏一统,有了充足的人力、物力之后才能逐步实施。

    将鲜卑的力量在最大程度上削弱之后,赵平的战略重心便是幽冀二州!

    新政的先期投入是巨大的,而新政的这种必须依靠先前投入,而后才会有所回报的特性,使得并州在短时间之内无力动大规模的战争。

    诚然战争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但赵平考虑的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胜利之后如何消化幽冀二州乃是赵平先要考虑的事情!

    攻取幽冀二州诚然会使并州的地盘大大增加,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如何安置饱受战乱之苦的民众,如何恢复几乎被战争完全摧毁的经济,如何迅的完成战后的重建,将负担转化成助力!若要完成这一切,必须需要天文数字的财力、人力、物力,而目前的并州却不足以支持这些。

    并州的新政虽然欣欣向荣,但却不足以支持并州完全消化幽冀二州。相反,幽冀二州会成为并州的包袱,将刚有起色的并州完全拖垮!

    不过,一切却都在朝着赵平的预期而展着。此时的赵平正在雁门,与岳父马焕一起,费尽心思的寻找着鲜卑的破绽,打算给鲜卑以致命的一击!最大程度的削弱了鲜卑的力量之后,也好全力实施一统中原的战略目标。

    “盛乐、平城二营互为犄角之势,各陈重兵,若要突破二营封锁,直捣黄龙,难度很大!”马焕沉声说道。如今的马焕已经是五十五岁的人了,多年的戎马生涯使他满脸风尘,颌下的胡须已经有些花白,不过精神却是极为健旺。

    赵平点头:“岳父所言极是!鲜卑虽然已是外强中干,不过兵势还是浩大,咱们暂时不必轻撄其锋,避实就虚,才是上策!”

十二 汉中争夺3

    “不错,仓舒之言正合某之意也!咱们兵出白狼,攻占大棘城!”马焕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赵平击掌而起,“如今鲜卑东线大营几乎已经脱离鲜卑朝廷,因为反对元宏实施汉制,这些人以拓跋烈为,拥兵自重,逐步脱离了拓跋鲜卑,咱们即使出兵,元宏也定然会采取坐视之势!”赵平沉声说道,“虽然如此一来倒是为元宏铲除了异己,不过咱们收获更多!”

    “嗯,不错!”马焕显然极为赞同赵平的说法,“白狼如今经营的不错,攻占大棘城之后,完全可以按照白狼成德模式经营!仓舒以为如何?”马焕淡淡的说道。

    二人三言两语便敲定了最终的决定,赵平转头往门外看去,却已是日影西斜的黄昏时节,二人这一番商议下来却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

    马焕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来到门旁,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对赵平说道:“邺城暂无战事,莫如将伯济召回,届时你与君睿、伯济三人,莫说一个小小的大棘城,,便是整个鲜卑,又有何人能抗?”

    赵平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孔恒与丁绍二人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却又开始争斗不休,实乃鼠目寸光之辈,秦叔叔的确没有必要留在邺城!”言毕,翁婿二人相视大笑。

    再说赵勾,就在两天前的他几乎已经达到了人生的顶点!汉中旧部李明、房庆、张辉三人在他的打击之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自葭萌关出兵后,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赵勾便连克褒中、沔阳、安阳三郡,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汉中残军赶到了阳平关!

    之前经过近一个月的互相攻打,李明、房庆张辉三人可谓是三败俱伤,谁也没有占得便宜,倒是搞得自己损失惨重!当然,也不是说三人一点好处也没捞到,至少经过近一个月的厮杀,汉中其它的一些小势力纷纷被消灭,如今只剩李、房、张三人三足鼎立。可谓到了最后的关头,胜利便在眼前!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三人虽然都是损失惨重,但还是丝毫不肯有半点放松,毕竟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只要咬咬牙撑过去,胜利便在眼前;但若是稍有疏忽,便是前功尽弃!谁又愿意在这个时候放松呢?

    不过他们只顾内斗,却也顾不上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李效并未趁机出兵,使得李、房、张三人心中大石落地,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互相攻伐起来,在他们看来,唯一来自外部的威胁便是坐拥四州的李效!至于巴蜀的王开,他们根本连想都未想,但事实往往是对现实绝佳的讽刺!正是他们根本未曾放在眼里的王开,却出兵了!

    仗打到这个时候,他们三人的兵力基本上都打残了,那里还有余力抵御来自巴蜀的两万大军?因此,即便是面对次统兵的赵勾,三人也是节节败退,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在赵勾强大的压力之下,李明等三人不得不摒弃前嫌,兵合一处,以阳平关为屏障,做着最后的抵抗。阳平关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稻草,虽然还可退往西城,不过西城破败已久,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实在不是容身之地。倒是阳平关地势险要,城关坚固,易守难攻,倒可以暂时喘上一口气。

    当初赵勾出兵时,不知是有意,也或许是无意,王开并未给他任何攻城器械。

    攻打一般的城池时,赵勾还可以凭借兵力的优势以及破败的城墙硬冲硬打,但面对地势险要,坚固异常的阳平关,赵勾却是一筹莫展!

    连续两天的强攻,已经让赵勾损失了近三千士兵,加上此前伤亡的士兵,此时赵勾手中仅剩万余人!但阳平关却依旧安之若素,看着面前高大雄峻的城关,赵勾只有咬牙切齿,却是毫无办法!

    赵旸在一旁看着怒火中烧的赵勾,有心劝说几句,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如今叔侄二人的感情已经不似以前那般亲密无间,赵勾心机益重,更不像以前在并州时对他言听计从,叔侄二人疏远了许多!加之前几次赵旸忍不住劝告时,都被赵勾阴沉着脸色斥退,赵旸毕竟是赵勾的长辈,他做不到被晚辈狠狠的削了面子还能甘之若饴的事情,因此,赵旸聪明的放弃了再次劝告赵勾的打算。

    看着一个个士兵如下锅的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从云梯上摔落,赵勾的心中在滴血。剩余的每一个士兵都是他赖以在汉中站稳脚跟的力量!少一个人,他便少了一分保障!

    不过阳平关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有了阳平关,就等于有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可以将来自雍凉等地的来犯之敌拒之门外,只要阳平关不失,汉中便安如泰山!同理,若是无法将阳平关纳入掌中,便不能算掌控了汉中。

    看着伤亡的士兵越来越多,而其他的士兵也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士气低迷至极,显然即便是继续攻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赵勾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与不甘!尽管他万分不甘,却也只能无奈的宣布退兵。

    看到赵勾终于退兵,赵旸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就担心赵勾意气用事,不顾士兵的伤亡,强行攻打阳平关,那样的话不仅于事无补,最终受到损失的还是赵勾!汉中毕竟是刚刚攻下,有许多事情要做,而若是将手中的这点兵力损耗殆尽的话,许多事情做起来便会麻烦许多!

    回到营帐中的赵勾烦躁的走来走去,眼前的局势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就在两天前,他还率领大军,以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之势将李明等人追的抱头鼠窜,哪知仅仅过了两天,形势却是急转直下,阳平关竟然成了他的拦路虎!

    赵勾如今十分后悔,没有听从叔叔赵旸的建议,先分兵一路,攻下阳平关,截断李明等人的退路!

十三 各有打算

    赵旸当时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还被赵勾自己耻笑为杞人忧天,多此一举。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思虑不周了!若是当时能够率先攻下阳平关,如今自己早已经可以大肆的享受胜利的果实了!

    不过,世事没有如果可言,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赵勾此时除了吞下自己刚愎自用的苦果之外,别无他途。

    联想到舅父王开并未给他攻城器械一事,赵勾那里还不明白自己的野心早已被王开看了个通透!不过王开也算不错,念在亲戚的情义上,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不过显然王开也怕养虎为患,所以也留了一招后手,他恐怕早已料到李明等人会固守阳平关,因此,故意不给自己攻城器械,显然打的就是借李明等人之手牵制自己的主意!

    我不收拾你,不代表我不可以借他人之手收拾你,这恐怕便是王开的潜台词了。

    赵勾其实并不笨,只不过当初在并州的时候,赵平太过耀目!在赵平的光环之下,他的色彩自然便暗淡了许多。而后又遭受到了连番的打击,家破人亡,要是换做一般人的话,此时恐怕早已经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了!但赵勾却是韧性十足的爬了起来,又敏锐的抓住了汉中内乱的机会,开始展自己的势力!仅凭这些,赵勾便堪称人杰!

    在大帐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透彻之后,赵勾慢慢的平复了心中的急躁。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暂时放弃对阳平关的攻打,而把精力放在稳定汉中之上!

    汉中毕竟是他的容身之地,更是他从头开始的根基之所在,一定要迅的安定下来才行!比起这个,阳平关即使暂时无法攻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李明等人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只不过是凭借阳平关的险峻而死守罢了,根本翻不起什么浪头。

    赵勾也明白当机立断的道路,既然有了决定,便开始付诸实施,除了留下一部分士兵仍对阳平关保持着压力之外,其余的士兵全部被分散到汉中各郡,协助郡县官府恢复内政,安置百姓。

    为时一个多月的汉中动乱终于告一段落,赵勾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展的契机,而王开也暂时把赵勾这个不安定的要素打出了蜀中,也算是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个太平的政权。

    李明等人虽然仍在凭借阳平关天险负隅顽抗,但缺乏粮草物资的支持,也是无法持久,他们只有选择头像一途!至于是投靠坐拥四州之地的李效,还是投靠占据汉中的赵勾,却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不过无论他们选择投靠哪一方,其下场也不会太好。

    在这个乱世之中,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没有实力,就没有任何保障。显然李明等三人的实力不足以使他们成为李效的座上客;而对于赵勾而言,更是想除三人而后快!

    汉中的动乱,李效并未趁火打劫,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汉中地势险要,极为富庶,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先主刘备当年与曹操历经苦战,才最终占领汉中,将扼守巴蜀的门户掌握在了自己手中,最终成就霸业!可以说,若想占领巴蜀,汉中乃是唯一的门户!李效不应该不明白这些,既然如此,李效按兵不动便颇耐人寻味了。

    对于这些,赵平此时还是鞭长莫及,他正在全力谋划对鲜卑动实施中原战略之前的最后一击!正当他打算出兵白狼,攻打大棘城之时,一封来自郑裕的书信却让他不得不暂缓自己出兵的步伐。

    兼程回到晋阳的赵平直奔府衙,找到郑裕之后,丰神俊朗的郑裕此时却颇显憔悴。看到赵平,郑裕便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了赵平的手,脸色黯淡、焦虑的说道:“此事本不该劳烦仓舒,怎奈愚兄此时已是方寸大乱!所以不得不将仓舒请来,还请仓舒恕愚兄耽搁军机之罪!”

    郑裕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跪倒行礼,赵平当然不能让他跪下,手上稍一用力,搀扶着郑裕在椅中坐好,一边说道:“兄长何出此言?不过兄长信中语焉不详,某实不知究竟生了何事,还请兄长明言。”

    郑裕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说道:“愚兄师从当世大儒张恒,恩师生性淡泊,却始终念念不忘恢复昔年稷下学宫之盛事!到得晚年,更是留居临淄,一心办学,近年来倒也颇具规模。恩师常言,他有生之年若能恢复当年盛事,死而无憾!”

    赵平静静的听着,对于这些高风亮节的当世大儒,赵平还是十分敬佩他们的为人的!他们品行高尚,道德崇高,或许会有些迂腐,有些求名的嫌疑,但不可否认,他们是确确实实是为国为民!仅凭这一点,赵平便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张恒作为当世大儒,其影响力无疑是极为巨大的!说一句门生遍天下也毫不为过,这其中肯定会有郑裕这般大才,对于急需人才的并州而言,救回一个张恒,便等于拉回了一批有识之士,这样的事情,赵平当然不会傻得推出去。

    “怎奈李效近年来攻打青州甚急,愚兄虽多次劝告恩师离开临淄,前来晋阳,不料恩师始终不肯答应!”郑裕没看到赵平若有所思的表情,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赵平点头,郑裕的这个要求是无论如何都要答应的,他正在极力思索究竟该如何营救。泰山已经被王默攻下,王默的大军距离临淄仅有不足百里,方章此时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只能固守临淄。固守临淄的话,被攻下只是迟早而已。因此赵平认为方章十有**会放弃临淄,转而退守北海。北海乃是渔盐重镇,防卫也算坚固,而且即便是无法抵敌王默的大军,也可以随时从海路逃走!

    将双方的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之后,赵平明白,只有在王默攻下临淄前,赶到临淄,才能救下张恒。否则以张恒的名气,定然会被王默抢先一步。

    这种深入敌后的事情,大队人马是一点都不管用的,赵平揉揉脑门,沉吟了半晌,这才对郑裕说道:“兄长不必着急,某立即吩咐下去!”

    郑裕感激的对赵平笑了笑,说道:“多谢仓舒!”

    赵平微微一笑,“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套?”说完,赵平便与郑裕告辞,回到府中,安排人手,救援张恒。

十四 各有打算2

    对于赵平突然回来,虽然知道赵平定然是有钥匙才会回来,待事情处理完毕后,还要赶回雁门,根本住不了几天,但赵府上下仍是高兴异常。赵平匆匆的拜见了祖父与母亲之后,便立即来到书房,召见姜靖。

    从鲜卑回来后,姜靖便留在赵府,安心的当起了供奉,整日沉醉于武道的突破之中,闲暇之余便与留守在府中的家将一起切磋武艺,过得倒也舒心。

    在任何时候,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姜靖也都会将自己家传的那张大弓放在身旁,至于平时,则更是弓不离身,得知赵平召见自己后,姜靖背着大弓,来到了赵平的书房之中。

    由于师门的缘故,赵平在与姜靖这些武林人士交往时,依足了江湖上的规矩。二人也不客套,分宾主落座之后,赵平开门见山:“将武休请来,有一事相请。”说着便将张恒被围困在临淄,自己打算请他前去营救一事和盘托出。

    姜靖闻言也不推辞,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之后,便对赵平说道:“此事应无大碍,不过姜某一人却也无能为力,须得有人协助方可!”

    赵平对此早有安排,“府中家将皆为身手群之士,武休只管挑选,另外某将亲率大军,在安德渡迎接武休,武休尽管放心前去便是!”

    姜靖虽然不太关注众诸侯间的动态,却也知道安德渡乃是冀州的地盘,乃是防守青兖的军事重镇!此等重要之所在,孔恒便是再不济,也不会轻易授人!不由得迟疑的说道:“孔恒岂会答应?此事大可不必,只要姜某有一口气在,定然会保张先生安然无恙,小侯爷放心便是!”

    赵平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无妨,某自有计较,午时咱们立即出,到得邺城之后,武休可自白马渡沿水路前往青州,摸清情况后,便可带张先生前往安德渡,某届时自会于安德渡接应!”

    看着赵平笃定的样子,姜靖便不再推辞,对赵平一抱拳,说道:“既如此,某下去安排人手,午时准时出!”

    赵平点头,起身送姜靖出去后,便回到内宅,与祖父等人告别。赵平之所以说的如此笃定,到不是轻视于孔恒,只因孔恒此时的军事力量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若不是考虑到并州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持并州过于快的扩张,赵平此时早已率军将冀州攻下了,那里还轮得到孔恒在那里作威作福?既然赵平只是打算借道,孔恒无论如何不甘,也不敢在此时得罪赵平,因此,只能咬牙忍了!

    与家人告别之后,赵平与姜靖二人率领着二十名家将中的佼佼者,纵马奔驰,直奔邺城而去。这一路并不近,而为了早日到达目的地,赵平等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到达邺城。

    此时的邺城有赵峰率兵守卫,秦青已于昨天离开邺城,前往雁门。到达邺城之后,赵平本打算留姜靖等人休息一夜,第二天再行赶路,但姜靖言道在船上也照样能够休息,还是抓紧时间到达临淄才是正理!

    赵平便不矫情,命赵峰安排了船只,姜靖一行人在白马渡上船之后,直奔临淄而去。

    送走姜靖等人,赵平回到邺城,吩咐赵峰立即调派一千骑兵听用之后,回到房中,便开始计算姜靖等人的行程,以及思索如何与孔恒交涉,是摆出强硬的姿态还是双方商量着好办事,以便使自己能够顺利的到达安德渡,接应姜靖一行人。

    思来想去,却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任何人都不可能放任他国的军队堂而皇之的再自家后院来去自如,即便是同盟关系,也要依足了规矩,才能在限定的路线行军。这是通例,毕竟假道灭虢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深深的刺激着当权者那根脆弱的神经。若是冀州也被赵平来上这么一出,岂不是徒留笑柄?

    并州的逐步强盛使得初掌冀州的孔恒防备、躲避还来不及呢,岂会做出这等引狼入室的事情?诚然冀州的军事力量此时已经是极为薄弱,精兵强将在丁绍时代与王信一战中损耗了七七八八,而剩下的残兵却也没能便宜孔恒,被丁绍一股脑的拉到了幽州,留给孔恒的只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冀州罢了。

    虽然有着种种的局限,但作为一个统治者,孔恒也完全不可能接受这种羞辱意味甚浓的城下之盟!孔恒若是答应了赵平借道的要求,又如何在众诸侯之中立足?尽管双方的力量相差悬殊,但这等事关国体的大事,面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

    赵平思来想去,也唯有硬来一途可走了!叹了口气,赵平清楚即便是自己硬来,孔恒也无力抵抗,只是双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一种安定的局面便立即被打破了!被如此羞辱的孔恒自然会将全部的力量用来对抗并州。

    虽然赵平压根就未曾将孱弱的冀州放在眼里,但限于并州的国力,近五年之内,赵平是不打算对幽冀二州用兵的。他要用这五年的时间,将并州的基础夯实!

    先礼后兵吧,赵平皱了皱眉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当下赵平伏案疾书,不大工夫,一封有理有据,既不是谦恭,有不乏强硬的书信便已写就。将赵峰叫进房中之后,赵平将书信递给赵峰:“差人立即送给馆陶守将。不论对方如何答复,明日巳时准时出兵!”

    赵峰连忙应了,下去安排不提。

    馆陶守将孔恢乃是孔恒的弟弟,任人唯亲便是是假当政的局限之所在。孔恢虽然不至于不学无术,但对于兵事,却也是十窍通了九窍,还有一窍不通。而馆陶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乃是屏障邺城与冀州的要地!若不是因为他是孔恒的弟弟,这个位置怎么能轮到他?

    所幸赵平的心思目前并不在吞并冀州上面,因此,孔恢的日子过得倒也舒服,虽谈不上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却也是娇妻美妾,逍遥自在。

    刚刚从战争中走出的冀州并没有让孔恢享乐的资本。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孔氏如今已不同往日,如今的孔氏已经走向前台,要担负起复兴冀州的重责,因此,只能利用数百年来积累起来的财富,着手对冀州的复兴。孔氏子弟在这个节骨眼上,日子自然不复以往的奢靡。

    正当孔恢在心中抱怨这见鬼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的时候,一名中年将领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敲开了他的家门。

    孔恢恼怒的看着气喘吁吁的中年,不悦的说道:“午将军,何事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那午将军将手中已被汗湿了的:“大人,您看,这是方才自城外用弓箭射进城内的一封书信,末将不敢擅自拆看,特来呈于大人!”

    孔恢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城外是哪里?自然便是并州的势力范围了,这书信定然是并州方面来的,这点毫无疑问,只是原因是什么呢?孔恢不由得多留了一分心思,按理来说,要是正常的文书来往,自可以正大光明的叫开城门,若是利用弓箭传信,只有两个可能,一个自然是事态紧急,二来便是心存挑衅了。

    赵峰派来送信的人倒不是心存挑衅,只不过馆陶的城门天还没黑便已经关闭了,他叫门时差点被一阵乱箭射死,没办法,只得出此下策。

    孔恢脸色凝重的打开书信,看完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愤愤的将手中的:“赵平小儿欺人太甚!以为我冀州无人乎?”骂完之后,孔恢犹不解恨,上前一步,脸红脖子粗的冲外面喝道:“来人,击鼓升帐!”

    午将军见孔恢如此激愤,连忙捡起:“大人还请息怒!大人还请息怒才是!”

    孔恢一把将午将军推开,声色俱厉的喝道:“赵平小儿欺人太甚,这口气教本官如何忍得?午朋,你不必再劝,吾意已决,定教赵平小儿有来无回,让他知道本官的厉害!”

    午朋一听,连忙拉住了孔恢,心道我的大人,您就别跟着添乱了,您这样的岂不是白白的给赵平送菜吗?当然,话却不能这么说,苦口婆心的劝道:“大人,此事重大,大人不可意气用事,依末将之见,还是禀告王爷,请王爷定夺才是道理!”

十三 假道冀州1

    孔恢听到午朋的话后,脚下不由得一顿,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明白自己若是冲动一番,率兵出城之后,也不过是给赵平送菜罢了。不过他既然身为馆陶守将,却还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哪怕只是做一个姿态出来,也比默默的忍下这口气要好的多。

    若他默默的忍下了这口气,恐怕日后都别想在众将面前抬起头来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姿态问题,他身为馆陶守将,必须做出一种姿态,否则根本无法在属下面前立足,失去了威信,还怎么统领下属?

    午朋当然明白孔恢的这种心态,当下便加大了规劝的力度。孔恢找到了台阶,终于悻悻的说道:“如此也好,不过还是要吩咐下去,好生戒备,赵平若是率兵前来,万万不可放他过去!”孔恢犹自忿忿的吩咐了几句,“对了,少时升帐之后,便由午将军吩咐下去便是,本官即刻修书,将此事报于兄长。”

    午朋连忙领命去了,孔恢心不在焉的拿着赵平的书信,在椅子上坐好,却也不敢怠慢,立即唤人取来了笔墨纸砚,不大工夫,一封书信写就,孔恢连同赵平的借道书信装在一起,用火漆封好,交给侍卫说道:“快马兼程,立即送回南皮。”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成为一方诸侯之后孔恒才现,即便是区区一州之地,也几乎让他耗尽了所有心力!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之后,第一抹晨曦破云而出,万物逐渐复苏,孔恒疲惫的搓了搓自己有些紧的脸之后,又伸出手捶了捶坐了一夜有些僵直的腰,长长的吁了口气,从椅中站起,举步来到院中。正当他沉醉于清晨清新的空气时,一名侍卫大步跑了过来,将一封:“王爷,馆陶来信,请王爷过目。”

    孔恒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暗琢磨又生了什么事情。一年多来,经过他的大力治理,冀州倒也有所起色,只是多年的战争不仅拖垮了冀州的经济,更使得冀州人口锐减,饶是孔恒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恢复的过程与效果却仍不理想。冀州如今仍处在一个极为危险的时期。各地不断有告急文书送来,不是这里的百姓没有粮食了,便是那里的百姓集体逃荒等等,不一而足,让孔恒焦头烂额!

    难道馆陶也爆了内乱不成?孔恒心中一急,脸上隐隐变色!馆陶乃是冀州防守并州的第一道防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有什么乱子,将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孔氏一族虽然累积起了大量的财富,但若想靠家族实力而支撑起一个州,却是远远不够的。况且孔恒也不可能将自己一族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财富无偿的拿出来,用来复兴州政。因此他虽然采取了不少措施,但冀州所受到的创伤实在是太深了!根本不是短时间便能恢复如初的。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望之后,冀州百姓现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孔氏一族仍然将自己当成了敛财的工具,只是不那么明显罢了,与并州百姓的待遇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因此,各种各样的暴乱便如雨后春笋般,此起彼伏,更有一些百姓即使面对严厉的惩处,也要想方设法的逃到并州去。

    百姓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能够吃饱饭就成!但就是这个简单的要求,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无法得到满足。这可以说是封建社会的悲哀。

    孔恒焦头烂额的如救火队员一般,四下安抚着激愤的百姓,效果却不甚理想,有并州的新政在那里摆着,除非孔恒能够实施与并州新政一样的政策,否则,百姓们绝对不会满意!但孔恒的施政理念与赵平相差了近千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效仿赵平的新政,而在冀州推行的。不仅是孔恒,天下诸侯中,恐怕没有一个能够认可赵平的施政纲领。这就是观念问题。

    孔恒心思百转,不过手上却毫不迟疑,虽然心中忐忑,却还是快的打开书信,浏览起来。只是还未等他看完,便暴跳如雷,饶是他素日对自己的养气工夫颇为自许,此时也忍不住骂道:“赵平小儿,欺人太甚!”口径竟与弟弟孔恢如出一辙。

    不过愤怒归愤怒,作为一方诸侯,孔恒还是要拿出一个主意来的。想了想,此事实在是过于重大,仓促之间,孔恒实在是拿不出一个合适的主意,当下只得召集自己的几位智囊共同商议对策。

    “几位意下如何?”待几个幕僚将两封书信分别看完之后,孔恒淡淡的问道。

    “赵并州在信中言道,十六日巳时便会兵,如今已是辰时二刻,按敌军之行程,最晚未时,恐怕便会兵临馆陶城下!”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文士转头看了看房中的滴漏,拈须说道。

    众人对中年文士的话纷纷附和,中年文士淡淡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并州铁骑号称甲于天下!此绝非虚言!王爷初掌大权,百废待兴,此事还需三思才是。”

    “高先生所言差矣!”中年文士话音方落,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先生岂可灭自家微风而长他人之志?并州在邺城之兵,不过数千耳,赵平此番既然存了借道之心,便不会率太多人,以某之见,多则一千五百人,少则数百骑!仅凭如此兵力,那赵平便想在我冀州撒野,若是传了出去,让我等颜面何存?”一名身高几有九尺的大汉呼的一声从椅中站起,厉声说道。

    “邢将军此言倒是一言中的!”

    “某还是认为高先生之言有理,还请王爷三思才是!”

    ……

    一时间众人分为两派,颇有些争论不休的架势,最终还是那高先生思虑周全,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时间紧急,不论如何,都要赶在赵平到达馆陶前做出决定,馆陶的孔大人也好准备不是?”

    高先生一言既出,众人的争论嘎然而止,都将目光转向孔恒。孔恒心中一阵烦乱,他何尝不知以自己眼下的实力,根本不能承受与并州开战而来的后果。但邢战所言也是非常有道理的,若是简单的便答应了赵平借道的要求,自己的脸面又何存?

十四 假道冀州2

    “王爷,何不差人将此事告于王默?”邢战见孔恒对于赵平借道一事似乎有了决断,心中极为不忿,但他也清楚,目下冀州的状况实在不宜与并州结怨;但若是酒这么放过赵平,心中又是十分不甘!因此脑中一转,一条毒计浮于脑海之中,既然我们招惹不起,自然有别人收拾你!

    “将此事告诉王默,既卖了一个人情给王默,拉近了与彼军之关系,又能……”

    “胡言乱语!”邢战正说得口沫横飞之际,却被高明打断:“邢将军欲将王爷陷于险地乎?”高明一脸严肃的瞪着邢战,丝毫面子都不留的厉声喝道。

    邢战闻言,脸色顿时一黑,心中暗骂,该死的穷酸,竟然如此不给邢某面子!不过他也清楚,孔恒对高明极为看重,自己若是与高明争执起来,定然讨不了好去;但若是就此偃旗息鼓,面子上却过不去!因此便要反驳。

    却被孔恒挥手打断:“孤晓得二位皆是一片忠心,不过是见解不同罢了!好了,二位不必动气,孤自有主张!”

    陷于两难的孔恒思索再三,却始终无法拿定主意。时间悄然流逝,高明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孔恒,不由得催促道:“王爷,时间来不及了,正所谓来日方长,王爷三思啊!”

    其实邢战开口的一霎那间,孔恒便大为意动!不过还是高明说的对啊,走漏了消息,赵平肯定会把账算在自己头上;这还不算,李效得到自己的传信之后会怎样想?你自己没有办法对付赵平,就来这么一出,居心何在?

    孔恒干确定,只要自己这么做了,肯定是里外不是人!因此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即便事后被李效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赵平身上,您看,秦王大人,在下也没有办法啊!赵平把在下的安德渡都占领了,在下又打不过他,能有什么办法?届时这么一推,不过是丢点脸面罢了,实力不济,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李效如今虽然声威大振,但却始终对并州保持着克制!函谷关始终留有重兵把守,说是保持对并州的压力,其实往深处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示弱之态呢?

    这一切都说明李效对并州心存忌惮,不想过早的撕破脸皮。自己若是贸然将赵平的动态告知正在围攻临淄的王默,以李效如今的声威,定然要做出反应,否则颜面何存?但李效又不想与并州开战,那么自己必然是枉做小人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孔恒现,自己非但不能告知李效赵平的行踪,反而还要帮助赵平进行遮掩。赵平既然借道安德渡,那自己全力配合便是,大不了将安德渡的守军尽数撤走,由得赵平去折腾便是!

    孔恒脸色一变,终于咬牙说道:“孤此番便忍下这口恶气!先生所言甚是,来日方长,有朝一日,孤定教赵平小儿加倍偿还!”

    孔恢接到兄长的传信时,赵平距馆陶仅余十余里的路程。骑兵全前进时扬起的烟尘即便是在十余里之外的馆陶也清晰可见,遮天蔽日,如压城的黑云一般,让孔恢的心不由得揪的紧紧的!

    说实话,孔恢虽然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实际上却极不希望与赵平生冲突。毕竟双方实力摆在那里,自己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眼见赵平率军已经快到城下,孔恢命人将城门打开,自己却躲在城楼上,没办法,实在是无颜以对,因此,孔恢也只有躲在城楼上了。

    看着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的并州士兵,孔恢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看到杀气腾腾的并州士兵,孔恢的勇气在瞬间消失殆尽!

    神色莫名,心情复杂的孔恢在城楼上看着如狼似虎的并州士兵耀武扬威般的越城而过,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一种沛然莫御的无力感,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馆陶距离安德渡还有近三百里的路程,赵平虽然想早日到达安德渡,但也要保持士兵们的战斗力,因此只能慢行。三百里的路程若是一路无事的话,三天的时间也就够了,再想到临淄此时的态势难明,姜靖等人即便按时到达,若想将张恒救出,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当然这一切还需要张恒配合。

    张恒才是这一次行动中不可预知的变数啊!赵平暗暗叹道,如张恒这般当世大儒,他们的性格中都有一股子舍生取义的凛然正气!苟且偷生乃是他们最不齿的行为,因此如何说服张恒,便是姜靖面临的最大问题!虽然临行之时,自己请竺怀手书一封,但竺怀的书信究竟能够起多大的作用,实在是不敢奢望!

    如此一来,也只能尽天命、听人事了。赵平次感到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黄河水势湍急,两岸之间也是地势险要,绵延数千里的黄河两岸却仅有几处渡口,安德渡便是其中之一,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黄河沿岸仅有的几处渡口自然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孔恒掌管冀州之后,第一时间便派驻重兵,守卫安德渡口,防备着来自兖州的袭击,安德渡守将乃是孔恒最信任的人之一,姓万,单名一个锋字,今年三十有六,武艺不错,乃是孔恒帐下为数不多的统兵将领之一,深得孔恒的赏识,否则孔恒也不可能将安德渡如此重要的所在交给他来守卫。

    不过春风得意的万锋此时却是极为憋气!正满面铁青的攥着一封书信,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情显然极为激动!

    孔恒的书信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万锋暂时离开安德渡,将安德渡交给赵平,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过面对孔恒严厉的命令,万锋虽然极伟无奈以及愤慨,却也只有听命的份。

    所谓的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若万锋是聪明人,自然会及时的调节自己的心态,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挑战赵平。

    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是认不清形势的庸碌之辈占多数,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这种俊杰却实在太难得了!要想识时务,必须要对当前的形势有着准确的把握,仅仅把握住当前的形势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与克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却实在是太少了!

    万锋平时十分受孔恒的重视,否则孔恒也不会讲守卫安德渡这个重任交给他,只不过领兵打仗万锋或许有几分本事,但处理起外交关系来,万锋却差的太远了!

    从根本上来说,万锋只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政治层面上的博弈,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所能体会与把握的,因此,虽然孔恒严令他不得与赵平产生任何摩擦,更不得寻衅滋事,但万锋却哪里听得进去?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万锋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其实也是孔恒平时对他过分纵容,而滋生的一种自满自傲的情绪。

    一脸阴沉与愤怒的万锋正在据案大嚼,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酒坛,一手举着一条羊腿大啃,吃的是红光满面,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什么。狠狠的灌了口酒,胡乱的摸了摸顺着嘴角胡须流下的酒水,万锋突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手中的酒坛掼在地上,“喀拉”一声脆响,陶制的酒坛立即碎做一地。

    双目赤红、满脸酒气的万锋“霍”的一声站起身来,厉声吩咐道:“取爷的披挂来!”亲兵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但那里干有异议?七手八脚的取来盔甲兵刃,帮万锋披挂起来。万锋将头盔拿在手中,随意的将腰间的弯刀正了正,大踏步往营帐外走去。

    “快去报告关将军!”一名机灵的亲笔连忙拉住同伴,低声说道。

    来到安德渡的赵平不想惹事,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再说自己这件事本身做的便不地道,颇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免得节外生枝,真要出点什么事情,双方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安德渡依水势而建,目的便是为了防御从河面进攻的敌军,因此几乎所有的防御设施都是对着河面,后防反而空虚。稀稀落落的几座营寨毫无章法可言,而且年久失修,破败的不成样子。看的赵平连连摇头,在赵平看来,这些都是守将的责任,既然身担其职,就要忠于其事,得过且过,毫无担当的人是难成大事的!显然安德渡的守将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说有一定的客观原因摆在那里,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修筑防御设施,至少应该将破败的营帐收拾一番吧?显然万锋并未做到。

十五 假道冀州3

    连连摇头的赵平终于还是回到了营帐之中,至少目前他没有立场来管这些琐事。回到营帐之中,将一些注意事项交代下去之后,赵平便对着一副鲜卑地图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下并州的战略重心仍然还是鲜卑!而鲜卑也从未放弃过自己南下中原,饮马黄河的野心!盛乐与平城二营如一把钳子一般,对并州形成了扼制之势。并州虽然通过各种手段在逐步的削弱这鲜卑的国力,但鲜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解决这些问题,总体而言,这些只不过是小手段而已,想要彻底的征服鲜卑,必须通过武力才行!

    赵平这些时日来,稍有闲暇,便在思考如何对鲜卑起攻势!

    大棘城是必须攻占的地方,白狼城经过这几年的经营虽然已经初具规模,但白狼城的先天却不占优,它距离高柳过于遥远,虽然与上谷相邻,能够得到上谷及时的支援与帮助,但战略地位却仍比不上大棘城,这个前东部鲜卑的国都。

    白狼城最多只是一个跳板,而大棘城却是桥头堡!占领大棘城之后,只要能够保证远征军的后勤补给,以大棘城为依托,对鲜卑的各种战略手段便有了实施的空间!

    与鲜卑的这场恶仗是无法避免的,与其等鲜卑实施汉制,逐步强盛起来,面对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还不如趁现在的鲜卑还是刚刚迈出复兴的步伐的时机,狠狠的将它的复兴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然已经与岳父达成了共识,但赵平知道,局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丝毫都不能掉以轻心。只有最充分的准备,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鲜卑内部,由于拓跋烈强烈的反对实施汉制,苦劝元宏未果,一气之下的拓跋烈便率领本部人马以及一些同样反对汉制的顽固派将大棘城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已经与元宏的鲜卑朝廷分庭抗礼!

    当然,拓跋烈是有这个资格与元宏所建立的魏国分庭抗礼的,在鲜卑国内,至少有一半的人反对汉制,这些人虽然无法一起与拓跋烈来到大棘城,但追随拓跋烈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这些无法追随的人毫无疑问,在特定的时刻会成为拓跋烈的后援!

    大棘城乃是前东部鲜卑的故都,东部鲜卑灭国到现在也不过几年的时间,因此大棘城内的各种设施还是十分齐全,再加上东部鲜卑灭国之后,元宏紧接着设立东部大营,而大棘城正是东部大营的大本营所在。因此拓跋烈并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另一方面,东部鲜卑灭亡之后,元宏限于自身的实力,并未趁机占据东部鲜卑这片广袤的领土,反而闲置了起来,这里如今完全是一片真空地带!有足够的空间供拓跋烈展。

    有了这个基础,拓跋烈的日子自然好过许多!不必担心地盘,更不必担心没有水草丰美的牧场,对鲜卑人而言,只要有草原,有牛羊,就能生存下去!

    “这些该死的异族!”有着强烈的愤青烙印的赵平狠狠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他前世的政府宣传的什么民族团结之类的空话,赵平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那些所谓的民族兄弟说白了就是包藏祸心的白眼狼,有奶便是娘!即便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都要时不时的闹出一些乱子出来。前世的、之类的事情,见得还少了吗?想起这些,便让赵平恨得牙根痒痒!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些不和谐的因素便由他尽数拔除吧!

    “小侯爷,冀州军在营外挑衅!”副将方凯急匆匆的跑进帐中,对赵平说道。

    沉思中的赵平收回思绪,闻言后不由得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颇为玩味的站起身来,对方凯说道:“走,出去看看。”

    二人来到营门处,赵平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随意的打量着在安德渡外约五六百步左右列开阵势的一彪人马。看着为那名耀武扬威般的骑在马上的将领,赵平心中泛起一丝不屑,暗暗在心中说道:不识时务、不顾大局的蠢货!

    孔恒既然让出一座空营给自己,显而易见,乃是不想开罪自己,更不想在李效那里留下芥蒂。若是王默足够警觉的话,自然会从孔恒的突然退兵中察觉到一些什么,孔恒此举其实是在不动声色间卖了一个人情,不仅给李效,也给了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

    相比于孔恒的聪明,这个前来挑衅的家伙便是十足的草包了!追究起来,只是不尊上命一条便够他吃的了!

    毕竟自己只是借道而已,不会在冀州留太长的时间,更不会对冀州形成什么威胁!这件事情的生,至少说明孔恒没有识人之明,无法做到知人善任。若是赵平自己有这等属下,肯定会第一时间将这人撤掉,省得酿成大祸!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在赵平手下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不过这人的卖相倒还不错,一身明晃晃的明光铠穿在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出金灿灿的光芒,得胜钩上挂着一柄刀锋狭长,寒光闪闪的大刀,长至少有一丈五六,刀锋几有三尺,狭长的刀刃泛着雪亮的寒光,倒是一柄利器!

    黑色的战马正在不安分的刨动着四蹄,将地上的尘土踩踏的飘扬而起,身后约有三千步兵,列成方阵,手中的长枪拄在地上,倒也似模似样。

    赵平见状,看了方凯一眼,转身便往营帐走去,一边淡淡的说道:“戒备,敌军若敢靠近营门三百步之内,立即放箭警告!敌军若仍不退却,杀无赦!”

    方凯连忙应了,目送赵平回到营帐之后,立即吩咐了下去,本来正在休整的士兵在方凯的调派下纷纷行动,营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正在马上耀武扬威的万锋突然现安德渡内的并州军一阵骚动,正不明所以见,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营门大开,一对士兵呼啦啦涌出营门,当先约有百名士兵手执塔盾,后面紧跟着约二百余名弓箭手。眨眼间,这群士兵便冲到了自己阵前约三百步左右!塔盾兵一字摆开,将一人多高的塔盾竖在地面上!

    后面的弓箭手依附塔盾兵的防守,纷纷张弓搭箭,“嗡嗡”的控弦之声几乎同时响起!锐利的铁箭如嗜血的狼牙般,在阳光下泛着森森的寒光!

    万锋正要松口气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队约三百名黑盔黑甲的骑士从营中奔驰而出,卷起漫天烟尘,阵成锥形,在弓箭手身后扎住阵脚,手中长枪斜举,冷冷的注视着前方,随时准备起冲锋!

十六 假道冀州4

    见到这个阵势,万锋心中立即一寒!并州军虽然人少,却自有一股身经百战的肃杀之气!这股子杀气岂是他这种未经战阵的太平将军所能抵御的?下意识的一勒马缰,便要后退!

    不过他终究是一军将领,立即明白自己若是后退,丢的可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整个冀州军的脸!因此,硬生生的用双腿夹住马腹,不让战马后退,一手握住了得胜钩上的长刀,正要吩咐士兵戒备时,“嗖嗖”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万锋头皮不由一麻只觉眼前一暗,如飞蝗般的铁箭遮天蔽日,“扑扑”一阵钝响,在自己阵前约五六十步的地方扎满了一地!

    万锋顿觉背后一凉,冷汗涔涔而下,失神间,却听对面阵中响起一个冷厉的声音:“三百步为限,若敢擅闯,杀无赦!”

    语声冷厉,带着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与张扬,更有一丝隐藏于其中的不屑!

    话音刚落,万锋一张被酒意催红的脸顿时变成了酱紫色!“呛”的一声将得胜钩上的长刀擎起,厉声喝道:“儿郎们,冲!”话音未落,一催胯下战马,便要往前冲。

    不妨胯下战马突然一声嘶叫,前足人立而起,万锋防备不及,一个骨碌便从马上摔下!

    恼羞成怒的万锋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一脸狰狞的瞪着用手拽住自己马缰的青年,咬牙切齿的说道:“关宁,你竟敢如此大胆!若无法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将军定不容情,军法从事!”

    关宁一脸的平静,轻轻的将马缰递给了身旁一名犹自呆的士兵,淡淡的说道:“将军,王爷有令,不得随意挑衅并州军!况且并州军不过是暂住安德渡而已,将军何须动气?若是坏了王爷的大事,其罪不小啊!请将军三思才是。”

    万锋的一双牛眼顿时瞪得老大,虽然知道关宁说的正确,不过仗着自己受孔恒的宠信,倒也不放在心上,冷哼一声,喝道:“岂有此理,本将军难道还需要你教不成?赵平小儿欺人太甚,本将军偏要煞煞他的威风,王爷那里,自有本将军担待,汝等尽管遵命行事便是!”

    说着一把夺过关宁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长刀一挥,厉声喝道:“冲!”话音未落,胯下战马已经借势冲出!

    关宁见他一意孤行,当下也顾不上其它,突然前冲几步,势若奔马!三两步间便追上了万锋,一道寒光闪过,血光标出,万锋胯下的战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硕大的马头骨碌碌滚出老远。

    万锋几乎被摔蒙了!一条腿被马尸压在地上,勉力的撑起上身,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当他抬起有些眩晕的头,看到面前一脸冷凝以及那柄犹自滴着鲜血的弯刀时,万锋霎时便明白了过来。转眼间又变作一脸的狰狞,带着一层铁灰色,费力的抽出被马尸压着的左腿,也顾不上疼痛,作势便要冲向关宁。却见眼前刀光一闪,一柄冷气森森的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身形顿时一滞,咬着牙说道:“关宁,你想造反不成!”

    直到万锋的脖子被关宁的长刀抵住,冀州军这才反应过来,主将被副将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这种事情可是完全过了他们的想象,一个个呆若木鸡,愣愣的看着二人。

    这里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远处的并州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训练有素的并州军仍是不动如山,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等待将令。

    万锋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与狠厉!这个梁子算是与关宁解下了,正要说话时,却听关宁大喝一声:“众将听令,万锋身为主将,却不尊王爷号令,擅自出兵!某受王爷之命,立即捉拿,押回南皮,听从王爷落!退兵!”

    看着如潮水般退走的冀州军,并州军在方凯的指挥下也慢慢撤回安德渡中,一场闹剧收场。

    赵平听了方凯的汇报之后,淡淡的说了句:“这关宁倒是个人才!”说罢便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凯,吩咐道:“明日某率人沿水路前往历城,方将军留守此地,定要小心谨慎,守好营寨,不可节外生枝!”

    却说关宁,若不是万锋受不得气,一意孤行,他根本不想跳出来的。他是孔恒的外甥,这一层关系,冀州上下知道的人并不多。关宁父母早亡,很小便在舅舅家中,孔恒对他视若己出,而关宁自己也是争气,不论文章兵法,还是武艺骑射,在同龄人中乃是佼佼者!平日深得孔恒的宠爱,被孔恒派到安德渡历练,本身便是重视的一种表现。若不是万锋实在太不象话,关宁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处置了万锋之后,关宁暂时成了冀州近万名士兵的长官,如果不出意外,赵平自安德渡撤军之后,他便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安德渡的新任守将,这对关宁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而言,绝对是一个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

    想到自始自终都没有露面的赵平,对于这个仅仅比自己年长了四岁的人,关宁仰慕之余,却又生出一股不甘人后的傲气!的确,不论是论名气,还是论成就,十个关宁也比不上赵平。但赵平取得的这些成就,关宁在钦佩的同时,却也在心中暗暗较劲,若自己也能够适逢其会的话,不见得会比赵平差!

    的确,赵平取得的这一系列成就,颇有些适逢其会的意思。人若是没有了退路,往往会迸出过平时的能力!只是关宁却忽略了一点,若是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一切奇迹都只能是空想。奇迹的生,总需要具备各种要素,其中之一,便是奇迹的大门始终只对有准备的敞开。

    赵平取得的成就虽然看似偶然,但若是往深处一想,却会现,这一切都与赵平自身的能力密不可分!即便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若是实力不足,根本抓不住一闪而逝,飘渺虚幻的运气!

    关宁皱着眉头,表情扭曲,更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他以为自己能够忍耐的了,但赵平却一再挑衅自己的耐心,如今竟然要求自己派出船只,将赵平送到对岸的历城。这个要求怎么能够答应?自己将安德渡让出便已经使冀州成为众诸侯的笑柄了,若再次答应赵平这等无理的要求,冀州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如此过分的要求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下定决心的关宁将赵平的书信三把两把便扯得粉碎,阴森森的对亲兵说道:“传本将军之言,安德渡年久失修,船只皆以损坏,无法满足赵将军之要求,实乃憾事,还请赵将军恕罪!”

    那亲兵连忙出了大帐,来到传信的并州士兵面前,将关宁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达后,那并州士兵也不多说,略一抱拳,“在下定会如实转达关将军之言,告辞!”话音未落,人已翻身上马,毫不拖泥带水,干脆的让那关宁的亲笔竟然一愣,直到并州士兵走出了几有十丈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赶上几步,“在下恭送贵使。”

    赵平本来就没想着关宁会派出船只,之所以如此要求,不过是想知道关宁的底线罢了。不得不说关宁倒也有几分耐心,算得上识时务,知道自己实力并不占优,因此倒也谨慎。

    不过赵平既然答应了郑裕,便要将张恒完好无损完好无损的救回晋阳。赵平习惯于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感觉,因此不论做任何事情,他都是未料胜,先料败,确保将一切隐患排除!

    对于能否顺利的将张恒救出,就连赵平都不敢保证,不过事已至此,却也容不得赵平有半点迟疑,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给郑裕一个满意的答复。

    根据最新的战报,临淄仍在困守!不过距离城破之日,已经是旦夕之间了!姜靖该如何混入城中,救出张恒后,又该如何躲避追兵,虽然此前赵平已经与他进行了多方面的探讨,但局势瞬息万变,一切事前的安排,最多也只能起到借鉴的作用,至于到底该如何行事,还要姜靖随机应变。

十七 临淄之变1

    休整了一天,长途奔袭的并州军已经恢复了战斗力,虽然仅有一千人,还要分出一部人马,暂时防守安德渡,但赵平却有足够的信心,没有人可以轻易的击败他!这是身为名将的自负,更是骄傲,融于骨子里的骄傲!天下之大,我意纵横的骄傲与信心!

    可能是连续的攻打,即便是势大的秦军也受不了,因此王默并未一味的穷追猛打,而是选择适当的休整。因此,当姜靖等人潜入临淄之后,却已经休战三天了!

    王默虽然将临淄围的水泄不通,但姜靖等人都是身手高之人,要想潜入城中,还是有很多办法的,人再多也无法防住他们这些飞檐走壁的高手。

    张恒志在恢复稷下学宫当年的盛况,郑裕这个弟子自然责无旁贷,不遗余力的进行支持!而青州牧方章身为张恒的师弟,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因此新兴建的稷下学宫占地颇广,足有十余亩,一排排青砖青瓦的房舍整齐划一。只是因为战争的缘故,竟是门可罗雀,黑漆大门无力的敞开着,透过大门望进去,竟然空无一人!

    姜靖与以赵度、赵录为的家将聚在一起,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赵度等人立即分散开来,而姜靖却闪身进了空荡荡的学宫。一圈转下来,却连一个人都未曾现!这倒让姜靖颇有些出乎意料的感觉,看着同样空荡荡的大街,姜靖心中清楚,要想找到学宫众人的行踪,只有凭自己了。

    临淄城危在旦夕,学宫中的学子既然饱读圣贤理,而且方章的确是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之上!天下大乱的今天,只有他与已经兵败全节徐州牧李双高举着汉室的大旗,始终以汉臣自居,教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气节!

    而饱读圣贤书的学子们虽然受到朝廷的轻视于排挤,没有出头之日,但成仁取义的心思却毫不动摇!纷纷自的参战。

    当然,方章手中还有士兵,当然不会让这些学子们当真拿起刀枪,与敌人厮杀,而且这些学子的人数也不过区区数十人,于大局根本没有任何裨益。因此,这些学子们不过是被分派了一些运送军需、救治伤员的活而已。

    此时的张恒正在临淄府衙之中,方章虽然忠义,却也知道青州已经再也无力抵抗李效,因此正在趁王默休战的时机安排退路。

    临淄城既然无力固守,即便是回到北海也是一样,早晚都会沦陷,不过是多伤人命罢了。因此方章断然否决了手下退守北海的建议,不过北海乃是渔盐重镇,囤积的渔盐自然不能便宜了李效!因此,方章早就命人给留守北海的弟弟方文传令,将所有的盐就地销毁;至于那些工匠,方章当然也不想便宜了李效,命他们各自谋生。不过方章也清楚,这些工匠就是依靠手艺为生的人,早晚还是会被李效召集起来的。他毕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换作别人,将这些工匠全部杀了倒也不失为釜底抽薪,只不过方章显然做不出如此狠辣的事情!

    “大人忠义之心,唯天可鉴!”张恒年约六十三四,须皆已苍白,脸色微黑,精神却极为矍铄,神色从容淡定,仿佛只是老友间清谈高论,面对的并非千钧一的生死关头!

    方章也是一脸的安然,只不过神色却憔悴了许多,作为一城之主,他要操持的事情自然不是张恒能够比拟的,“唉,时不我待!为今之计,愚兄也只有与城偕亡,也算是为先帝尽忠了!”

    “呵呵,”张恒低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大人既有全节之心,难道老朽便无取义之志乎?”说着,张恒长身而起,“大人,你我份属同门,大人之心,老朽尽知!有老朽相陪,想必在那黄泉路上,大人也不会太过寂寞!”

    “唉!”方章长叹一声,也站起身来,看着张恒苦笑着说道:“愚兄多年来案牍劳形,早已疏于学问,师门学问,还须贤弟传承,贤弟怎可轻言生死?”

    “大人所言差矣!所谓学问,不过是精神二字,成仁取义,四字足矣!”张恒淡淡的说道。

    方章闻言,面上苦意更浓,看着张恒。张恒的目光仍是平静如水,对于方章的注视毫不放在心上。方章终于败下阵来,说道:“贤弟既然心意已决,愚兄便不多言,你我兄弟便聊癫狂,效仿前贤,不食周粟!”言毕,二人相视大笑!

    “子臣贤侄倒不必陪你我这行将就木之人!”张恒淡淡的说道:“前些时日,劣徒思旷写来并州如今正是蒸蒸日上,倒有王图之姿!老朽浅见,不若使贤侄与老朽的几个劣徒前往并州,也算是有安身立命之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此事倒也可行!”方章毫不犹豫的应了,“汉室气数已尽,愚兄也不是那等伪道之士,这天下兴亡,自有其定数!愚兄观那赵氏一族,倒也算得上是厚积薄,子臣若真有才干,自能辅佐明君,成就功业!”

    张恒点头,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思旷颇得老朽真传,老朽不敢妄自菲薄,以思旷之才,若是辅佐朝堂,必为名相!思旷对那赵平倒是极为推崇,于信中略举其二三事,老朽看来,这赵平倒也雄才大略,想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方章闻言,却是许久未曾答话,目光深远,注视着厅外的一角青天,终于长叹一声,说道:“我等既为将死之人,也管不了许多了,未来如何,岂是你我可以断言之事?”

    张恒点头称是,方章突然高声说道:“来人,去将子臣叫来。”

    不大工夫,方卿来到书房,恭敬的对父亲以及张恒施礼之后,便肃立一旁,准备聆听教诲。

    见儿子如此稳重,即将面临城破之险也仍是安之若素,方章也是老怀大慰!一个人的成就如何,先要看此人的气度!宠辱不惊,胸怀宽广是一个成功者必须具备的品质。

    老怀大慰的方章将自己与张恒的决定告诉了方卿,方卿自然是不肯从命。他虽然不见得对后汉王朝有多么忠心,但一片孝心却是自肺腑的。任凭方章如何相劝,方卿却只是不听,即便是方章端起父亲的架子,也难以劝动方卿分毫!

    父子二人正在争执间,门外一名侍卫手持两封书信来到书房中,恭敬的将:“先生,门外有一人,言道受郑家少爷之托,自并州而来,此乃郑家少爷的手书,请先生过目。”

    张恒接过书信,却是竺怀与郑裕写来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激,对方卿说道:“乃是师兄与劣徒的书信。”方卿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之色,却不多言,想来是回忆起了年少时的时光。

    书信倒也简单,不外乎是请张恒到并州。虽然张恒已存死志,但师兄与学生能够如此牵挂自己,倒也让他老怀大慰!

    将书信收起,张恒对那侍卫说道:“把人请进来!”侍卫领命而去。张恒简单的对方章说明了情况,方卿闻言不由叹道:“贤弟收的好徒弟啊!”

十八 临淄之变2

    张恒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是极为满意,口中还是谦虚的说道:“大人谬赞了!”这其实也是文人的一种积弊,为了所谓的矜持、体统,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比如张恒,虽然对郑裕十分满意,但方章称赞时,却还是要谦逊几句,否则便是自大、张扬了,这与他当世大儒的身份是极不相称的!

    不大工夫,姜靖大步来到书房,对在座的几人抱拳行礼,朗声说道:“见过二位先生。”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答复。

    张恒终于话了,对姜靖说道:“壮士急公好义,老朽感佩异常!请受老朽一礼。”说着对姜靖便是一揖,姜靖见状,连忙还礼,心中倒是有些惶恐,毕竟张恒乃是当世大儒,名震天下的人物,他姜靖不过是一介武夫,身份差的太远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安坐?

    张恒接着说道:“老朽已是行将就木之人,生无所求,死亦无憾!思旷有心,牵挂老朽,老朽十分高兴!不过老朽之意已决,壮士若是得暇,便劳烦壮士将老朽这位贤侄以及老朽的一干弟子,带回并州,如此,老朽死亦无憾!”

    这样的事情,姜靖倒是始料未及,当时启程,赵平特意嘱咐,一定要将张恒安全的带回并州!如今张恒却是死志已定,不肯苟活,反而将方卿与他的一干弟子推了过来。不过,姜靖清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因此立即答道:“完全没有问题!只是郑大人迫切的盼望着先生,还请先生三思!”

    张恒微微一笑,说道:“无妨,老朽即刻修书,劳烦壮士交给劣徒,劣徒自会明白!”说完,自顾自的拿起笔,转眼间,一封书信便一挥而就,小心的吹干墨迹之后,装好,一边的方卿连忙接过,双手递给了姜靖。

    姜靖此时也知道,要想让张恒和自己一起走已经不可能了,当下只得接过:“先生之胸怀,在下乃是粗人,却也明白一二!请先生放心,在下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护送这位兄台以及令高足安全到达历城!”

    王默虽然暂停攻城,但对于临淄仍然保持围困之势!张恒的弟子中,事到如今还能留下的,毫无疑问都是忠义之士!不得不说,读书人中,绝大多数还是好的多!张恒近年来广收弟子,不过由于朝政被世家把持,以及后来的九诸侯之乱,倒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读书,几年来仅仅招收了六十多名弟子。经历了王默德围城之后,仍剩下四十七人!

    方章此时在一旁话了,“壮士,老夫会助壮士一臂之力!我青州虽不以武力见长,不过多少还是能够帮得上忙!”方章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门旁,对门外的侍卫说道:“去把宋将军请来!”

    姜靖知道,这是方章在为自己的儿子安排后路。方卿要想在并州获得认可,自己的能力自然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但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那就是需要赵平的认可!而将青州最精锐的部队一起送给赵平,这份礼物不可谓不大!

    不大工夫,一名身材不高,却极为壮实,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来到书房中,恭敬的施礼之后,便肃立在那里,却是一言不,想来这人乃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方章微笑着说道:“世刚,将你请来,乃是有一事相商!”

    宋孟闻言,连忙抱拳说道:“请大人尽管吩咐!”

    方卿点头,“老夫长话短说,临淄危在旦夕,失陷只是迟早而已!”

    听方卿如此讲,宋孟心中虽然也知道方卿说的是事实,但作为下属,他有必要坚定方卿的信心,口齿微动,正要说话时,却被方卿打断,“世刚不必多言,老夫自有安排。”

    说罢,方卿长叹一声,说实话,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是情非得已,不过与满城百姓以及家人的性命相比,其它的又算什么?

    “你帐下还有多少兵马?”方卿收拾情怀,沉声问道。

    宋孟稍一迟疑,不过还是答道:“回禀大人,还有两千八百余骑!不过连日征战,已是人人带伤……”宋孟乃是方卿一手提携起来的骑兵将领。青州因为地域原因,自来便不修武备,兵力甚是空虚,维持地方治安的只有一点府兵。

    方章主政之后,为了保障北海这一渔盐重地的安全,大力募集士兵,不过起步既晚,战斗力自然不高。九诸侯乱国之后,方章虽然也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打造这支军队,但收效不大。且以步兵居多,宋孟虽然名义上是青州的骑兵统领将军,但这个骑兵将领手下却只有四千人左右,战斗力也是参差不齐。这四千人中,有方章花费大力气延揽来的一些江湖豪客,也有自己府中的家将,因此战斗力比起青州的其他士兵,高出甚多,算得上是青州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

    方章不打算做出无谓的牺牲了,以前是没有退路,如今既然有了退路,方章自然也不想让大家跟着他送死,“老夫知道了,世刚,老夫有一事相求!”

    宋孟闻言,连忙说道:“大人尽管吩咐,末将必当竭尽所能!”

    方章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一指姜靖,对宋孟说道:“世刚,这位姜壮士来自并州,老夫意欲命你率麾下士兵,与姜壮士一起,护送子臣以及常安贤弟之一干弟子前往并州,不知世刚意下如何?”

    “大人,末将愿与大人同进退!”宋孟脸色平静,却十分坚决,显然是不愿离开旧主,苟且偷生。

    方章闻言,苦笑一声,颇为感慨的说道:“世刚有此心意,老夫心领了,不过世刚若能将子臣等人救出,也算是了了老夫一桩心愿,老夫便拜托世刚了!”方章说着对宋孟躬身便是一礼。

    宋孟一见方章如此,惊得他赶忙跪倒在地,一边说道:“大人如此,岂不是折煞末将!”

    方章将宋孟扶起,脸色十分郑重,紧紧的握住宋孟的手说道:“一切拜托世刚了!”

    宋孟脸色变幻,念头在与城偕亡守节全名与保护少主中不断交替,最终还是郑重的躬身施礼,沉声说道:“末将谨尊大人之命!”

    方章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宋孟的肩膀,说道:“既如此,世刚便下去安排吧。”说着一指双目泛红,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的方卿,“将子臣也一起带走。”

    待众人离开后,张恒才问道:“大人有何妙计助他们脱身?若是硬生生的突围,老朽看来实是不智之举!还请大人明言,以解老朽之惑!”

    方章苦笑一声,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张恒说道:“反正你我皆是必死之人,与其生灵涂炭,让士卒百姓无谓牺牲,莫如打开城门,也算是余等位满城百姓谋得一条生路吧。”

    张恒闻言,不由得笑道:“大人宅心仁厚,老朽佩服!大人既然有此仁心,老朽自当相随!”言毕,二人相视大笑,书生狷介意气尽显。人生至此,死有何憾?

    翌日,鼎兴六年一月十六,临淄城破,青州牧方章以死全节,与他共赴国难的还有当世大儒张恒!后汉王朝最后一个效忠的州,沦陷了。

    而此时偏安于江东的后汉小朝廷,却仍陷在无休无止的权力斗争之中。刘杲与刘克二人牢牢的把持着朝政,不遗余力的互相扯着后腿,希望将对方落下马!

    已过六十的崔翊已经逐渐无力抵御无情岁月的侵袭,头花白,脸上皱纹深陷,再加上朝政、局势的变幻莫测,国事、家事交集在一起,更让他心力交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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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介绍:
在一个平行的时空,前后九年,历经百战,在殚精竭虑的蜀汉丞相诸葛亮辅佐下,刘禅陛下北定曹魏,孙吴乞降,天下归一,建都于洛阳,定国号“汉”,世称后汉。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书中所谓的历史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书中的地名、人名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仅是杜撰,请各位不必较真。另外由于在下水平所限,错误之处必然甚众,请各位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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