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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丹东大米汤     问鼎天下txt下载     问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五 灭族2

    秦青全副披挂,黑色的鱼鳞玄甲衬得他更加的雄壮不凡,火红的盔缨迎风飞舞,如跳动的火焰般耀人眼目,手里倒提着自己的三停大刀,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率领着五千雁门铁骑,直奔晋阳而去。

    五千雁门铁骑个个脸色平静,神色坚定,手中的长枪散着耀目的寒光。虽然只是普通的行军,骑士们的阵型却丝毫不乱!八骑一排,排着整整齐齐的方队,紧紧的跟在秦青身后,往晋阳赶去。

    三个时辰后,晋阳巍峨的城墙已经出现在秦青眼前,秦青将手中的大刀一挥,厉声喝道:“缓行!”洪流般的铁骑顿时放缓了度。

    临近晋阳,官道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看到这支队伍后,过往的行人皆是静静的肃立在道旁,满怀崇敬的看着眼前的队伍。

    他们当然认识这是雁门闻名天下的“骁骑营”!正是眼前的这支铁军,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了他们的安宁,与做人的尊严!

    “骁骑!”突然一声厉喝传入众人耳中,顿时,从者如云,路旁的行人纷纷厉声高呼!“骁骑!”、“骁骑!”声震四野!天地为之动容!

    这便是华夏的脊梁!宁折勿弯!

    “父王!父王!”吕征气喘吁吁的闯进了吕原的书房,正在与高宏商议的吕原眉头一皱,便要出言斥责,却听吕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父王,骁骑营进城了!”

    “嘡啷”一声脆响,吕原手中的茶盏失手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吕原此时却根本顾不上了,一把拉过儿子,连声问道:“此话当真?”

    吕征用力的点了点头,“孩儿亲眼所见,由那秦青率领,足足有五千人!”

    吕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六神无主,口中连连说道:“这是为何?这却是为何?”突然如梦方醒一般,一把抓住了高宏,不迭声的说道:“先生教我,先生教我!”

    高宏对吕征使了个眼色,吕征连忙和高宏一起把吕原扶到椅中坐下。看着犹自惶惶的吕原,高宏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如沐春风,和声劝道:“王爷不必担心!宏如所料不差,骁骑营定是为加强晋阳守备而来!”

    吕原此时也是略有恢复,歉意的看着高宏,叹道:“孤失态了,先生莫怪!先生非我并州人士,因此不知这骁骑营威名!”说到此处,吕原长叹一声,却是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闭口不言。

    高宏也不好多说,便接着方才的话题说道:“晋阳如今仅有一万人马,且只有五千精锐,其余皆为老弱病残,守备实是偏弱!井陉一地也仅有数千士兵把守,若是丁绍自井陉入手,井陉若下,则丁绍便可长驱直入,兵临晋阳城下!”

    看了面色已经渐渐恢复如常的吕原一眼,高宏接着说道:“此时调骁骑营入城,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吕原心中却是不甚认同高宏的话,骁骑营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雁门!若是加强晋阳防备的话,尽可抽调步兵!因此,加强防备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究竟生了什么事?竟惹得赵麟大动干戈,连骁骑营都出动了!

    吕原对高宏歉然的一笑,说道:“先生且回去休息,孤颇感不适,便不陪先生了,怠慢了先生,请先生勿怪!”

    看着高宏和儿子离开了自己的书房,吕原的脸色顿时沉重起来,只觉冷意彻骨,缓缓的在火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火盆中的竹炭烧的正旺,噼啪作响,热气袭来,将吕原颌下的白须激的微微飘动。

    吕原定定的看着火盆中烧的正旺的竹炭,脑中不住的思索着骁骑营的来意!作为土生土长的晋阳人,他自然明白骁骑营所代表的意义!

    这支由赵麟一手组建的铁军,三十年来已经成为了并州百姓心中的支柱!不败的象征!并州人民可以不知道当朝皇帝是谁,却无人不知骁骑营!

    骁骑营多年来一直驻守雁门,一次次的粉碎了鲜卑南下中原的野心,可谓战功赫赫!劳苦功高!并州百姓皆视骁骑营为自家子弟!

    黄龙五年,并州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朝廷迟迟未曾救济,并州府库中的粮食也已告磐,而并州的世家却是视而不见,于是马焕便拿出军饷赈济灾民。不想并州百姓俱都不受,皆言“宁饿死,绝不食军饷!”

    如今却突然出现在晋阳,而且不是少数,足足有五千人!须知整个骁骑营也不过三万人!

    吕原现在最担心的乃是赵麟突然对他动手。

    四家联盟中,最有实力的莫过于他吕氏和徐氏,既然徐氏已经倒向了赵麟,凭借徐氏在晋阳乃至并州的影响力,那么赵麟完全可以消灭吕氏,而扶持徐氏上位!

    赵麟或许没有办法消灭四家联盟,但各个击破,联合三家,架空甚至消灭一家,则完全有能力做到!吕原越想越是不安,额头的汗水不由得涔涔而下。

    “来人,将世子唤来!”吕原突然喝道。

    不大工夫,吕澈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吕原看着自己儿子,强打笑容,指着身旁的一把椅子说道:“弘嗣,坐下说话。”

    吕澈谢过父亲后,恭恭敬敬的坐下,静静的等着父亲的吩咐。

    吕原扫了儿子一眼,便移开目光,将目光投在了面前的火盆上,默然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数日前,孤命你执掌太学,防止赵家收买拉拢士子。”说到此处,吕原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事情有变,此事暂且缓行!”

    吕澈疑惑的看着父亲,心中暗暗思索,父亲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是无果。在他看来,眼下正是稳固自家实力的大好时机!军权虽然被赵家牢牢的掌握,但赵家的实力却也仅仅局限与军方,在地方可谓毫无根基可言。

    若是不趁机牢牢的将地方政权掌握在手中,等赵家有了余力,鹿死谁手,却也是不好说了!因此他极为赞同父亲前几天的决定,那便是将太学以及一众学子掌握在己方手中!

    只是不过几天的功夫,父亲却改变了主意,这让人着实难以理解。

    “父王,此事还需三思啊!”吕澈不由得开口劝道,“赵家已经掌握了军权,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若是太学再被他们掌控,则更是难以控制!恐变生肘腋之间也!父王三思!”

三六 灭族3

    吕原何尝不知儿子所言皆是事实?但恐惧却如同毒蛇一般,嗜咬着他本就不多的雄心壮志。

    “唉!”吕原长叹一声,“孤何尝不知?奈何赵家势大,徐氏、郑氏业已投靠赵家,双方平衡之势已然告破!此时我等不可与之硬碰!宜缓图之!”

    吕澈张口欲言,正欲再劝,却被吕原挥手打断,“弘嗣这几日休得出府,弘昭也是,你须得严加看管于他!省的他再惹出祸事!”

    说到此处,吕原忽然省起自己一年多前,受不得手下的蛊惑,瞒着赵麟,私自前往赵玄遗孀家中提亲之事!背后不由得泛起一阵凉意,额头的冷汗顿时涔涔而下!面前的火盆烧的虽然正旺,吕原却如置身冰天雪地之间,浑身冷!

    吕澈现了父亲的异状,连忙关切的问道:“父王身体可是不适?”

    吕原费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孤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且下去,切记,这几日不得外出!”

    看着儿子离开后,吕原终于坚持不住,瘫坐在地。

    良久,吕原才恢复正常,挣扎着站起身,吕原唤来一名丫鬟,吩咐道:“备车,孤要去赵府一行!”

    赵麟的书房内,余怒未消的赵麟负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走着,赵业与秦青二人一脸恭谨的肃立一旁。

    “炼钢法!诸葛连弩!守城弩!甚至连兵刃形制、铠甲厚度都被泄漏!我大汉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我军将士焉有保障?”说到此处,赵麟重重的一拍桌子,“无耻匪类!卖国求荣之辈!岂能留得?”

    “父亲息怒!”赵业低声劝道,“既然已经觉,自然不能留下他们继续为虐!”

    “文季兄所言极是,侯爷还请息怒,只需侯爷一声令下,某定教他王氏鸡犬不留!”秦青将胸脯拍得山响,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麟倒是被他的话逗乐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那些仆人丫鬟、佃户长工也不放过不成?”

    “是,是,侯爷教训的是,是末将唐突了!”秦青连忙躬身认罪。

    赵麟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王府可曾围住?”

    “是!”秦青低声应道,“不仅王府,就连王氏的六处别院也已派兵围住!”

    赵麟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家之人,还有何人未曾监控?”

    “除了王勤次子王绛与两日前前往司隶外,其余诸人皆以监控,只需侯爷一声令下,便可一举成擒!”

    “嗯!此事便交给你与文季,凡是王氏之人,不论亲疏,一概不留!”赵麟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杀伐果决,毫不拖泥带水,一句话便决定了数千人的命运。

    赵业目中泛起一丝不忍,迟疑着劝道:“父亲,那些妇孺……”

    赵麟看了儿子一眼,目中厉色一闪,沉声说道:“斩草除根!文季切勿效那妇人之仁!”

    赵业无奈的叹了口气,和秦青去了。

    赵麟目送着赵业与秦青走远,转身出了书房,如今已是未时末,业已西斜的太阳将他略显消瘦的身躯长长的拖在地上,赵麟看着落霞满天的天际,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便是政治争斗的残酷,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仁慈。

    “侯爷,吕大人求见!”赵峰轻轻的走到赵麟身侧,恭敬的说道。

    “哦?”赵麟淡淡的扫了赵峰一眼,“有请,老夫在前厅相侯!”赵峰领命去了。

    赵麟一边思索着吕原的来意,一边来到前厅,吕原却已在厅中相侯,看到赵麟进来,连忙抱拳施礼:“打扰侯爷清静,原之罪也!望侯爷海涵。”

    赵麟自然不会失礼,一边延请吕原入座,一边问道:“大人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吕原接过丫鬟奉上的热茶,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无事,无事,不过是路经侯府,便自作主张,进来拜访侯爷。”

    赵麟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却也不去拆穿,二人便随意的聊着。赵麟心中其实已经猜到,吕原此来十有**乃是为了骁骑营而来。

    毕竟骁骑营自成军之日起,便一直驻守雁门,从未稍离!如今却骤然调来五千人,不明所以的吕原自然是心中打鼓。

    “唉!”赵麟长叹一声,却是不说话。

    吕原不由问道:“侯爷因何叹气?”

    赵麟一脸凝重的看着吕原,叹道:“大人有所不知!那王氏竟是鲜卑奸细!”

    吕原闻言顿时大惊,目瞪口呆的看着赵麟,却是说不出话来。赵麟对他的震惊早有预料,毕竟王家是他们四家联盟的成员,若真的追究起来,他们四家联盟中的其他三家也脱不了一个包庇、纵容的罪名。

    赵麟面色阴沉的将一卷文书交给吕原,吕原战战兢兢的接过,展开一看,却是历年来通过王氏而泄漏给鲜卑王庭的各种情报。

    越往下看,吕原额头的冷汗便是越多,坐在那里如芒刺在背!王氏泄漏给鲜卑的情报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无所不包,大到国政民生、各种技术,小到一些朝廷官员的性格爱好,甚至连一些要员何时纳妾、何时生子都不放过。

    “太康二年七月,包钢法”

    “太康三年二月,百炼法”

    “太康五年六月,诸葛连弩”

    ……

    一条条罪证如巨锤般砸在吕原心头,几乎使他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气。

    “这……这……”吕原连头上的冷汗都忘了擦拭,结结巴巴的对赵麟说道,“这……下官实是不知!”他心中害怕,情急之下,连“下官”二字都说出来了,浑然忘了自己已经称王。

    赵麟也不为己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此事自然与大人无关,老夫不会冤枉好人,却也容不得如王氏这般国贼!”说到此处,赵麟面上神色一厉,冷声说道:“因此老夫将骁骑营调来,一则剿灭王氏,之后便派往襄垣与井陉二地,也好做个照应!”

    吕原听得赵麟说起襄垣,忽然想起一年前与军方瓜分晋阳赵氏的势力时,自己硬是自军方手中将壶关的守备接管!想到此处,吕原更是不安,脸色阵红阵白。

    赵麟增兵襄垣,自是不放心自己,想到此处,吕原那里还坐的住,连忙站起身来,对赵麟躬身施礼,说道:“下官便不打扰侯爷清净了,告辞!”

    赵麟轻轻的点了点头,“既如此,老夫便不多留大人了,大人慢走!”

三七 灭族4

    看着数千名杀气腾腾的士兵将自家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当值的王氏守卫愣愣的立在那里,不由得呆了。直到一脸杀气的秦青断喝一声:“破门!”时,他们才纷纷惊醒,其中一人转身便往府中跑去,其余几人却是连忙跑过来拦住秦青的马头,不住的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秦青淡淡的扫了那名报信武士的背影,却并未下令阻拦。这时两名骁骑营将士催马上前,用手中的长枪将几人逼退。

    看着杀气腾腾的秦青已经骁骑营将士,几名武士顿时失去了再问下去的勇气,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目空洞的看着远方,一脸的绝望。

    秦青也不啰嗦,翻身下马,沉声说道:“李虎,这里交给你,绝不可放走一人,否则,唯你是问!若是有人硬闯,格杀勿论!”李虎恭声领命。

    秦青把手一挥,“二子,率一千人,随本将军来!”说着一边当先往王家而去。一千名杀气腾腾的士兵在二子的率领下,刀出鞘,弓上弦,踏着整齐的步伐紧紧随在秦青身后,“哗啦哗啦”的铁甲擦响声与士兵们坚定的步伐摄人心神。

    刚刚进入王宅,就见王勤、王统夫子二人在一干王家家将的簇拥下迎了上来。王勤强自压住心中的惊慌,满面不豫的问道:“秦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欺我王氏不成?”

    秦青冷笑一声,怒声喝道:“卖国求荣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王勤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的惊慌与绝望满满的充塞于心间,不过还是强作镇静的反问道:“将军此言,难道不怕并州士民寒心?”

    “哈哈哈!”秦青闻言不由得仰天大笑,笑了一阵,蓦地自怀中取出一卷文书,“刷”的一声扔在王勤脚下,“王勤,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可有一字冤枉于你?”

    也不等王勤搭话,秦青把手一挥,“尽数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喏!”千名士兵的应和声如炸雷一般响起,王勤眼前一黑,顿时一口鲜血喷出,仰天便倒!

    在千名骁骑营精锐面前,王家的反抗如同窗户纸一般苍白而孱弱,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王家上下三百九十二人尽数被捉拿,就连郝彤也未曾幸免,在秦青面前,他连三招都未撑住,便被秦青一拳打飞。

    “侯爷,那王勤端得硬气,虽然受尽了酷刑,却始终不肯招供!”踏着初升的朝阳,秦青落后半步,恭敬的随在赵麟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

    “嗯,”赵麟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夫知道了,慢慢问,不必着急。”说到此处赵麟突然叹了口气,“王氏一门在太原一郡根基颇厚,只是县令便有二人吧?”

    “禀侯爷,正是!”秦青取出一卷文书,恭敬的奉给赵麟,“县令二人,县尉三人,其他各曹二十九人!亭长以下四十六人!”

    赵麟无奈的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你去告知吕原、徐宣、祝豫三人,今晚酉时正,老夫设宴,请他们务必准时前来。”

    秦青闻言,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终于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文季兄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还是让文季兄去吧。”

    赵麟转头看了秦青一眼,秦青见状,连忙躬身抱拳,说道:“请侯爷责罚!”

    赵麟苦笑着转过头去,意态萧索的叹道:“老夫罚你作甚?唉!此举实属无奈,这些年来,我等无力他顾,人才匮乏,也是难免!罢了,便等文季去吧,待仓舒回来,你便回雁门吧。”

    秦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此等事情,小侯爷还是不插手的好!”

    赵麟闻言,轻轻的拍了拍秦青的肩膀,和声说道:“你对仓舒护翼的过了!”

    秦青却是一笑,“此事过于血腥,小侯爷还是不插手的好!”

    赵麟轻轻一叹,便不再多言,默认了秦青的提议。他了解秦青的心情,秦青出身低微,十四岁便参军,直到三十多岁才娶妻,却一直未有子息,因此,将满腔的父爱都灌注在了赵平身上。

    “如无它事,末将先行告退!”回到赵麟的书房后,秦青躬身说道。

    “伯济暂且稍候,待文季回来,老夫有事与你们商议。”赵麟指着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说道。

    待秦青坐下,赵麟接着说道:“前几日伯济与老夫商议,欲为仓舒纳妾。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郑家之女合适。其余人家,徐家之女年岁尚小,祝家之女老夫听闻却是有些不贤,难为佳偶!至于其余……”说到此处,赵麟叹了口气,却是不再言语。

    秦青知道赵麟的顾虑,并州的世家只分两派,那就是四家联盟与晋阳赵氏。晋阳赵氏与赵家积怨颇深,根本不可能联姻,因此便只有郑家了。

    不过此事秦青却是不便置喙,当下便推辞道:“此事自有侯爷做主,那里有末将多嘴的份?”

    赵麟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道:“郑家累世经商,几乎把持了对鲜卑盐铁生意的七成以上!我等若是攻略鲜卑,必须大力仰仗郑家之力!因此,不可怠慢,纳妾却是有些轻视郑家!”

    秦青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所虑极是!仓舒所提方略中,若攻略鲜卑,控制对鲜卑盐铁之输出,乃是要之务!”

    “正是!”赵麟站起身来,缓缓的踱了两步,接着说道:“若是平妻,又怕伯济心有芥蒂,唉,着实教人头疼!”

    秦青闻言,更是不好表态,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伯济兄豁达大度,定然不会!”

    “唉,”赵麟长叹一声,“此事唯有委屈伯济了!”

    正说间,却见赵业推门而入,看着全身披挂的赵业,赵麟沉声问道:“如何?”

    赵业躬身说道:“除王绛前往司隶外,其余之人已尽数捉拿!”

    “那王绛去往司隶何干,可曾探知?”赵麟沉声问道。

    “是,乃是前往李效处,为壶关守军购置军备!”赵业低声答道。

    赵麟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吕原等人犹未死心!也罢,且随他们去吧!”

三八 夜宴1

    “王爷,赵业,赵将军求见!”高宏伏在吕原耳边轻轻说道。

    正自神不守舍的吕原闻言,不由得一凛,连忙定了定神,挥了挥手,“有情。”

    高宏看到吕原的草包像,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出了书房,去迎赵业去了。

    “参见大人!”换了一身儒衫的赵业显得温文尔雅,平和淡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对吕原躬身施礼。

    “将军请坐,”吕原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右手虚指,“不知将军此来何事?”

    赵业取出一张拜帖,递给一旁的高宏,一边说道:“今夜酉时,家父设宴,请大人务必赏光!”

    吕原接过高宏递来的拜帖,心中虽然打鼓,嘴里却道:“多谢侯爷盛情!老夫定然准时前往!”

    待赵业离开后,吕原挥退了张口欲言的高宏,“先生暂且回房,容孤王歇息片刻。”

    高宏无奈的离开了吕原的书房,看着已经关上的书房的门,高宏顿时生出一种所遇非主的悲凉。他本身司隶人士,九个月前,吕原前往司隶拜访李效时,二人于黄河渡口偶遇。一番长谈下来,被吕原视为天人,于是在吕原的盛情邀请下,高宏来到了并州,成为了吕原的谋士。

    起初的吕原颇有雄心,二人倒也相得。不过这短短的几天中,吕原被军方的一系列动作吓破了胆,曾经的雄心壮志似乎在一夕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到此处,高宏不由得摇头苦笑,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吕原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面对强势的军方,他突然现,自己所有的努力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仅仅在一夕之间,显赫一时的王氏便灰飞烟灭!

    昨日王氏一族尽皆被擒之后,他一夜未曾安睡,脑中总是想起赵麟那句淡淡如同清风拂耳的话“此事自然与大人无关,老夫不会冤枉好人,却也容不得如王氏这般国贼!”如此的理所当然!

    “唉!”吕原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突然现,没有军方的支持,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若是需要,军方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这个所谓的王爷废掉,就如同他们对付王家一般,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军方现在所缺的其实只是一个正当的理由而已。

    罢了!吕原在心中默默的哀叹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平安是福,为自己的儿孙谋得一生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乱世之中,人命如蚁!还是明哲保身吧,吕原在心中不甘的哀叹一声。

    在赵府的客厅中,赵麟谈笑风生,满面笑意,对在座的吕原、徐宣、祝豫三人频频举杯相邀。徐宣与赵麟一样,满面春风,他正在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与军方的联合实在是明智之举!

    虽然军方的根基依旧浅薄,但这种所谓的根基再军方决定性的力量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吕原和祝豫二人却远没有徐宣惬意自如,虽然面上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心中却是暗暗打鼓!秦青昨日刚刚将王氏尽皆捉拿,今天便将几人请来,虽然不明白赵家到底搞得什么花样,但其中警告、示威之意却也是不言而喻。

    祝豫端起酒杯,借机偷目向对面的赵业、秦青二人看去,期待从二人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赵业神色平静,一脸的平淡,目光落在房间正中的一只半人高的铜鼎上,看着鼎中升起的淡淡的青烟出神。秦青却在举杯痛饮,对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不在意,唯一在意的便只有杯中的烈酒。

    毫无所得的祝豫又不死心的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吕原与赵麟。吕原却是微微的低下头,将自己的面孔隐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中,而赵麟却是一脸春风,不时劝大家痛饮。

    祝豫顿时生出一丝无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坐在位的赵麟终于开口了,“老夫将诸位请来,共有两事!”说到此处,赵麟目光炯炯的扫视了在座的众人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昨日之事诸位皆以尽知,那王家卖国求荣,老夫已将之捉拿!”

    说到此处,赵麟长叹一声,厉声说道:“老夫生平最恨这等卖国求荣之人!既已现,断无姑息之理!”

    “是!侯爷英明!”祝豫连忙堆满了笑容,对赵麟说道。

    “呵呵,”赵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子谦过誉了,接着说第二件事情。”赵麟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王家既已伏法,一些职位便有了空缺,老夫将诸位请来,一同商议,该如何安排,诸位若是有满意的人选,不妨提出,吕大人与老夫皆在,定会妥善处置。”

    吕原和祝豫闻言不由一愣,紧接着便是一喜!他们实在未曾想到赵麟会将此事拿出来讨论!这可是一个培植自家实力的莫大机缘!

    吕原正欲说话,心中却突然一凛,他想起了军方的铁腕,满腔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是争来了又能如何?在军方强劲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那么不堪一击,王家便是前车之鉴。当下只是呵呵一笑,对赵麟拱了拱手,说道:“侯爷安排便是。”

    祝豫听得吕原如此说,却也是不好开口了,只得闷闷的端起酒杯,点头说道:“对,侯爷安排便是!”心中却在暗暗埋怨吕原,如此好的机会也不争取。

    赵麟见二人如此说,便微微一笑,对徐宣说道:“子师何意?”

    徐宣连忙推辞,“此事自有侯爷做主!”

    赵麟呵呵一笑,对众人说道:“也罢,此事便交给吕大人、子师与子谦了,你们自行处理即可!”硕导此处,赵麟将面前的酒杯举起,对众人说道:“吾等满饮此杯,今夜就此别过!”

    众人纷纷举杯,正欲饮时,却见秦青将桌子一拍,沉声喝道:“慢!侯爷,且慢,末将有要事禀告!”

    赵麟闻言笑呵呵的放下酒杯,和声说道:“伯济有话尽管讲便是!”

    秦青对众人抱了抱拳,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恭敬的递给了赵麟,说道:“此乃末将辛时末刚刚得到的密报,怕打扰了侯爷宴请诸位大人,便未曾禀告侯爷,如今得暇,还请侯爷过目!只是请侯爷切勿动怒才是!”

三九 夜宴2

    赵麟面沉似水的接过秦青奉上的文书,慢慢的打开,脸色越来越是阴沉!吕原与祝豫提心吊胆的看着赵麟越来越是阴沉的脸色,一时间噤若寒蝉。

    终于,赵麟看完了手中的文书,却并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文书丢在了吕原面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大人看看吧!”

    吕原顿时一惊,哆哆嗦嗦的捡起面前的文书,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了!还没看了两行,吕原眼前顿时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脸色却已是变得煞白,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打在手中的文书上,出“啪啪”的轻响,在寂静的房中显得分外的清晰。

    祝豫心中好奇,偷偷的瞄向吕原手中的文书,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也是大变,心中虽然着急,却是不敢再往下看了。

    赵麟满面的怒色,紧紧的盯着吕原,却不说话。秦青却如无事人一般,仍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酒。

    良久,吕原才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侯爷自行处理便是,下官绝无异议。”

    赵麟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军方数十年来拼死苦战,以无数将士生命换来之名,被其一朝葬送!实在是罪无可赦!”

    吕原此时那里还敢反驳,对祝豫频频使来的眼色装作不觉,无力的说道:“那个孽障罪大恶极,侯爷尽管动手。”

    赵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如此,各位请回吧,恕老夫不远送了!”

    众人连道不敢,纷纷施礼后,便即告辞。待众人走后,秦青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侯爷,末将看那吕原定然无胆告知那吕丰!如此一来,却是白费心思了!”

    赵麟淡淡的一笑,说道:“吕原无胆,吕澈定然有胆,那祝豫也不会老实,伯济放心便是。仓舒此时到那里了?”

    秦青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呵呵一笑,说道:“侯爷老谋深算!仓舒辛时便已到达祁县,明日便能赶到襄垣!”

    赵业此时终于话了,只见他略显担忧的说道:“加上襄垣的兵马,不过六千,而壶关如今却有近三万守军!况且那晋阳赵氏定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上党木氏经营上党多年,仓舒此番怕是……”

    “还是由末将率兵前去接应吧!”秦青闻言,不由得也担起心来,急急的说道。

    “呵呵,无妨!”赵麟轻轻的笑了,“你二人多虑了!仓舒定会有书信送到,届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见赵麟如此说,赵业与秦青无奈的对望一眼,却也不敢再言,只得将心中的担忧放在心底。

    “老夫现在倒是怕那吕丰不反!”赵麟沉声说道。

    “父亲所言极是!”赵业暂时将对儿子的担心压下,“以某看来,那吕丰倒是不敢反!若他不反,我等倒也不好借题挥!”

    秦青闻言,也是连连附和,“不错,侯爷,文季兄所言不错,末将看那吕丰,实是无胆鼠辈,定然不敢反!”

    赵麟说道:“嗯,此事来得突然,吾等也未曾仔细思量,此时倒是需要好好计议一番!”

    “他若不反,便逼他反!”秦青快人快语。

    “如何逼他?”赵麟反问道。

    “呃……”正当秦青愕然之时,赵军却是满头大汗的奔了进了。秦青一看,脸色不由一沉,喝道:“你与赵峰不在小侯爷身边效命,如何回来了?”

    赵家连汗都顾不上擦,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一边说道:“回将军,小侯爷命小的回来送信!”

    秦青这才脸色稍霁,接过赵军手中的书信,“坐下说话,这里有酒有肉,先吃点。”一边说着,一边将书信递给了赵麟。

    赵麟缓缓的打开书信,不动声色的看完后,便交给了赵业,“你与伯济看看。”

    “仓舒如此,是否过于冒险?”赵业与秦青看完后,担忧的说道。

    “不错,孤身进关,此举太过冒险,侯爷一定要阻止小侯爷!”秦青脸色大变,忍不住拍案而起,“罢了,末将立即动身,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小侯爷,此举万万不可!”话音未落,人已是抢出数步,正要推门而出,却被赵麟止住。

    “伯济不必焦急,仓舒此举完全可行,便让他去吧!”赵麟沉声说道。

    “侯爷!”秦青闻言却是须怒张,一张脸憋得通红,正要接着往下说时,却被赵麟止住,“当年仓舒仅率三千铁骑,便敢突入鲜卑腹地,如今不过是小小的壶关,不必担心。”说到此处,赵麟摆了摆手,“此事便如此,休再多言!好了,天色不早,你等回去休息吧,赵军休息一夜,明日再行。”说完也不啰嗦,当先出门而去。

    秦青看着赵麟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怎么能相同?鲜卑地广人稀,有足够的战略纵深留给仓舒,以仓舒之能,鲜卑人根本不可能沾到他的边!而壶关……唉!”

    赵业也是面露焦急之色,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岂有不担心之理?但赵麟既已决定,却也是无法改变了。

    秦青目中突然一亮,一把拉过赵军,对他说道:“快,快去禀告少夫人!让她去劝侯爷!”

    赵家闻言,转身便往翠薇居跑去,赵业看着赵军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怕也是无用啊!”

    秦青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有用没用的,你只会说这些丧气话!”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赵业见他离开,连忙追上几步,拉住他问道:“你这是到那里去?”

    秦青冷哼一声,“某去追仓舒!断不能让他冒险!”

    赵业拉着他,苦笑道:“你便别再添乱了!若是让父亲知道,定会责罚与你!”

    秦青一把甩开赵业拉着自己的手臂,冷哼一声,“罚便罚,某不怕!”

    正说着,却见一名丫鬟急匆匆的来到二人身侧,“秦将军、老爷,侯爷有请。”

    秦青无法,只得无奈的与赵业去了赵麟的书房。

    “你二人是否怨恨老夫?”赵麟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敢!”赵业与秦青闻言连忙跪倒在地,连声说道。

    “其实老夫何尝不担心仓舒?”赵麟长叹一声,“只是仓舒所言极是!须得防范晋阳赵氏趁机兴风作浪!那赵氏在晋阳尚有万余私兵!不得不防啊!”

    赵业与秦青面面相觑,却也无话可说。的确如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一个延续数百年的家族,晋阳赵氏尽管跌入低谷,但其实力不容小觑!

    却说赵军,急匆匆的跑到翠薇居,见着月窈之后,将赵平要独自前往壶关,逼反吕丰之事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月窈闻言不由得花容失色,便要去找赵麟,却被奶妈钱氏拉住,“少奶奶,您可千万别去,侯爷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无法劝服的!您去了只是徒惹侯爷生气而已……”说着,钱氏的眼圈却是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月窈也是珠泪垂掉,心中的担忧难以言喻。

    伊娄真个性直率,却是不会安慰人,虽然心中也是极为担心,却也只能轻轻的拍着月窈的背。突然伊娄真“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几步抢到门外,远远的扔下一句“我去追他!”后,已是人影皆无。

四十 壶关

    吕原失魂落魄的坐上了自己的马车,“纵容士兵,**掳掠,致使当地民不聊生……”吕丰的罪行如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心头。

    想起军方对待王家时的铁血与冷酷,吕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股凉意弥漫全身,不由得起抖来。这该如何是好?

    吕原心中乱作一团,报信给弟弟吗?这个念头刚刚泛起,便被心中的一个声音制止,不可,万万不可!若是被赵家知道……想到此处,吕原已是汗湿重衣。

    那么便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杀吗?

    失魂落魄的吕原浑然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直到一声轻唤,才把他自恍惚中惊醒,原来是自己的长子吕澈。“父王,祝大人求见。”

    吕原无力的点了点头,“有请。”

    祝豫来到吕原书房中,吕原也没有心情与他啰嗦,疲惫的问道:“子谦此来何干?”

    祝豫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吾等难道便任凭他赵家宰割不成?”

    吕原长叹一声,“赵家势大,非是我等可抗!偌大的王家,一夕之间便灰飞烟灭,前车之鉴啊!”说到此处,吕原歉然的看了祝豫一眼,满怀歉疚的说道:“那个不肖的畜生!只是苦了令妹了!”

    祝豫闻言,脸色也是一黯,正待说话,却被吕原挥手打断,“子谦不必再劝,孤心意已决!此事便由赵家处置吧!孤累了,子谦请回!”

    祝豫无奈的看了吕原一眼,心中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怒道:“你虽舍得你弟弟,某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守寡!”说完,人已是拂袖而去。

    吕澈急急的赶上怒气冲冲的祝豫,问道:“舅舅,究竟何事,竟让您大雷霆?”

    祝豫愤愤的怒哼一声,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的为吕澈解说了一番。吕澈闻言,不由怒道:“这赵老匹夫也太专横了!家叔诚然有错,但自有有司治罪,那里轮得到他指手画脚!”

    祝豫叹了口气,“老夫也是如是想,不过,王爷似乎……唉!”

    吕澈闻言,不由得一愣,也是长叹一声,却是低头不语。良久,吕澈突然一跺脚,咬牙说道:“某即刻差人告知家叔,请他早作准备!”

    祝豫点点头,“世子此言不错!还是早作准备!若是据关而守,料他赵麟急切之间也没有办法!实在不行,便到司隶去,有秦王护翼,定然无事!”

    “不错!舅舅此言极是!”吕澈对祝豫的话极为赞同,连连点头,“某便不送舅舅了,这便差人去至壶关!”

    “嗯,弘嗣留步,快去吧,老夫自走便是。”祝豫与吕澈拱手作别。

    “叔父!叔父!大事!”赵勾急匆匆的来到赵旸房中,一边说道,“据线报所言,赵平率三千士兵连夜往壶关方向而去!”

    赵旸闻言,面露沉思之色,缓缓的说道:“莫非是为吕澈纵容士兵扰乱百姓之事?”

    “依小侄只见,怕正是如此!”赵勾沉声说道。

    “嗯,此事不得不防,若是军方趁机将壶关防务收回,与我等却是极为不利!”赵旸沉吟着说道,“依军方之行事,必会先将吕丰逼反!然后军方才会顺理成章的将壶关收回!”说到此处,赵旸冷笑几声,“如此便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勾目中一亮,看着赵旸,急切的问道:“叔叔有何打算?”

    赵旸将头凑在赵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赵勾不住的点头,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好!叔叔妙计!小侄这便吩咐下去!”

    却说赵平,当他率领着自雁门抽调而来的三千士兵往晋阳进时,却于半路上接到爷爷赵麟的书信,信中详细的介绍了吕丰在壶关的所作所为。

    那吕丰自从当上壶关守将,驻守壶关后,开始的几个月还算老实,虽然军备松弛,军心涣散,但至少却是老老实实。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吕丰渐渐的骄横了起来,纵容士兵扰乱百姓,搅得当地居民不得安生,最近一个多月以来越的变本加厉起来,帐下的士兵**掳掠,无恶不作,吕丰对此不闻不问。于是当地怨声载道,此事被襄垣守将王方得知后,便快马报给了秦青。

    秦青得知后,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报给了赵麟,赵麟虽然怒极,却也知道这是自吕原手中顺理成章的收回壶关兵权的良机!因此,便在晚上的晚宴中,与秦青演了一出双簧。

    赵平接到祖父的书信后,对祖父的安排毫无疑义,只是他也担心那吕丰并没有反叛的胆子,因此一番思量之后,便决定孤身前往壶关,相机行事,将那吕丰逼反!自家便有了足够的理由收回壶关的兵权!

    此时已经是寅时,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此时距离襄垣仅剩十余里的路程,赵平放缓了脚步,对身边的一名屯长模样的军官说道:“安良,吩咐下去,赶至襄垣后再休息!”

    那安良领命后,立即开始传令。赵平满意的看着即使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也毫无怨色的士兵,心中不由暗暗赞赏!这样的军队,实可当得铁军之谓!

    突然一阵急促的蹄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在整齐的脚步声中,这阵急促的蹄声分外的清晰,赵平低声对身旁的赵峰说道:“去看看。”

    赵峰立即闪身离开队伍,往马蹄声处奔去。赵平继续和大队人马一起,往襄垣前进,心里却在思索着来人到底是谁?最大的可能便是家里的人,伊娄真的可能性最大!如果家里人得知他的计划后,父母和妻子肯定会反对,而爷爷则会支持!

    果然,不大工夫,一身劲装的伊娄真牵着凤鹰在赵峰的带领下来到了赵平面前。赵平对伊娄真微微一笑,接过凤鹰的缰绳,一边说道:“奔驰了一夜,小真定然累了,所幸前面已是襄垣,待到了城中再好生休息一下。”伊娄真对赵平微微一笑,却未多言。

    众人继续赶路,半个时辰后,便到了襄垣县城,在城门外,襄垣县令徐凯、守将王方正在几名士兵的护卫下等候。

    “先去军营!”赵平对向自己施礼的徐、王二人一边还礼,一边说道。

    徐、王二人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带路,往军营去了。将士兵们安顿好之后,赵平才在徐、王二人的陪同下,与伊娄真一起来到王方的中军帐中。

    几人落座后,赵平开门见山,详细的询问了壶关的情况。王方一五一十的向赵平做了说明,由于襄垣离壶关还有近三十里的路程,加之吕丰又将壶关与并州联系的要道派驻了重兵把守,消息极为闭塞。

    因此,王方对于壶关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

    赵平面色平静,淡淡的问道:“壶关可有我方细作?”

    王方点头说道:“有!”

    赵平便不再多问,率先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严密监视通往壶关的各处路口,若是现陌生人,报与某知!”

    徐凯与王方二人连忙躬身领命,送走了赵平。

四一 出发

    在徐凯特意为赵平安排的一间还算精致的静室中,赵平正闭目养神,这些天来生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甚至让他都没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前几天突然昏迷,醒来后,赵平现自己脑中多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困惑的同时,却也给了他很多惊喜。

    比如蹄铁和煤。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知道这些,仿佛是如此的顺理成章,因为知道,便知道了!

    突然,房门轻响,打断了赵平的思绪,赵平睁开眼睛,却是伊娄真来了。

    赵平面露微笑,站起身来,对伊娄真说道:“小真不在房中休息,却有何事?”

    伊娄真站在门口,看了赵平一眼,“你若是去壶关,算我一个!”说完,也不等赵平答复,转身便走。

    赵平一愣,正待推辞时,伊娄真却已是踪影皆无,赵平苦笑一声,慢慢的走到门前,将房门关上,思绪不由得转向即将前往壶关上去了。

    毫无疑问,军方若想顺理成章的将壶关的军权收回,将吕丰逼反,之后军方再借收复壶关之名出兵,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赵麟无疑抓住了这个机会,借题挥,一切皆以安排妥当,剩下的便只能看吕丰,或者说听天由命了!因此,当务之急便是一定要让吕丰反!吕丰若是不反,军方的一切布局便只能如梦幻泡影一般。

    只是该如何让吕丰反呢?这却需要军方以及赵平多费一些思量了。

    先要让吕丰明白,束手就擒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之后还要让他相信,只要他反,军方肯定拿他没办法,要坚定他反叛的决心!

    赵平决定亲往壶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主要是想用自己的行动去刺激吕丰,进一步激怒吕丰!虽然这样做,自己将处在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但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平淡淡的一笑,小小的壶关还未曾放在他眼中,这天下之大,凭借他天道高手的身份,那里也尽可去的!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便是巳时时分,王方急匆匆的来到赵平房中,对正在看书的赵平说道:“小侯爷,方才留在官道的眼线来报,有人快马兼程,去了壶关!想来定是吕原派出的报信之人!”

    “好!”赵平闻言双目一亮,沉声问道:“襄垣中攻城器械各有多少?”

    王方沉吟了一下,说道:“攻城弩十五具,霹雳车三十台,井栏五十架!若是不够,末将立即命人将城上的十五具守城弩拆下备用!”

    赵平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足够了!”心中却是暗喜,他实在未曾想到,小小的襄垣中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

    “尽数调出,点兵三千,立即随某前往壶关!”赵平当机立断。

    王方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连忙去了。

    不大工夫,响亮的鼓声响彻军营,全副披挂的赵平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校场之中。王方已经将士兵聚齐,杀气腾腾的士兵列着整齐方队,手中的刀枪散着冷森森的寒光。

    赵平也不多言,沉声喝道:“出!”顿时,三千士兵各司其职,直奔壶关而去。

    吕丰满面苍白的看着手中侄儿写给自己的书信,拿着信的右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流下,打在手中的信上,出“啪啪”的响声,在寂静的静室中分外清晰。

    良久,吕丰如一滩烂泥般颓然倒在软榻上,空洞的双目中泛起深深地绝望。突然吕丰如同突然惊醒一般,连滚带爬的从软榻上爬起,踉踉跄跄的奔到门口,手忙脚乱的打开门,扯着嗓子喊道:“快,快去请李将军!”

    不大功夫,一名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吕丰房中,一看到这个青年,吕丰立即如同溺水之人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三两步冲到青年面前,一把抓住青年,焦急的说道:“宏英救我!”

    宏英姓李,单名微,乃是冀州人士,吕原接手壶关后,由于手头上并无军事人才,便广纳贤才,这李微脱颖而出,不仅武艺过人,更是广有韬略,足智多谋!被吕丰引为左膀右臂。

    据李微自己所言,他在乡中看不惯当地官员的作为,于是一怒之下,将其杀死,于是流落至壶关,恰逢吕丰广纳贤才,便来一试。

    李微见吕丰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一笑,扶着吕丰做好,和声问道:“将军这是为何?不必着急,李某定为将军分忧!”

    看着李微和煦、轻松的笑容,吕丰终于定下了神,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吕澈差人送来的书信拿给了李微,“宏英,这是弘嗣刚刚差人送来的,你快看看,本将军该当如何?”

    李微接过吕丰递来的书信,轻轻的展开,看了起来。吕丰紧张的盯着李微,等待着李微的答复。

    李微神色平静的看完吕澈送来的书信,淡淡的对一脸紧张的吕丰说道:“将军意下如何?”

    吕丰闻言不由一滞,心中暗道,某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问你干嘛?不过却是不敢怠慢了李微,当下只得苦笑道:“吕某心乱如麻,实是不知如何才好!”

    李微抬目看了吕丰几眼,吕丰被他看得头皮麻,刚刚消掉的冷汗又忍不住冒了出来,背上的衣衫已被湿透,黏黏的粘在背上,让他极不自在。

    李微微微一笑,沉声说道:“眼下将军有三条路可选。”

    吕丰闻言不由问道:“那三条,宏英快与某细细讲来!”

    “其一,束手就擒,被军方捉回晋阳,军方或许会看在王爷的份上,从轻落将军。”李微轻轻的看着吕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讥诮,又似怜悯。

    吕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哆哆嗦嗦的看着李微,目中充满了绝望。

    李微在心中叹了口气,对于吕丰的懦弱甚感无奈,却仍自一脸微笑的接着说道:“其二,弃关而走,随某去至司隶。”

    听到此言,吕丰双目不由的一亮,心中立刻活动起来,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凭借哥哥与李效的关系,李效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而且比起司隶的繁华,壶关简直就是穷乡僻壤,没有美酒,没有女人,也没有华府美宅……

    想到可以领略到司隶的繁华,吕丰顿时忘了眼前的烦恼,一双眼睛也开始冒光,兴奋的看着李微。李微对吕丰的鄙夷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但想到自己的使命,他强压住心中的厌恶,微笑的对吕丰说道:“不过此举对于将军来说却非上策!”

四二 劝诱

    难道还有上策?吕丰心中不由一动,仔细的思索着李微所言的上策到底是什么。若是乖乖的被军方抓回去,吕丰知道,等待自己的将只有死路一条!他太明白军方的强势了,想当初不可一世的晋阳赵氏在军方手里都占不到任何便宜,自家就更不用想了。

    想到此处,吕丰叹了口气,弃关而走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军方与赵家再强势,总不能到司隶去抓自家吧?旋即想起李微所说的上策,吕丰心中立即又活动起来,这上策不知是什么?

    “哦?”吕丰顿时忍不住了,连忙一脸急切的看着李微,不迭声的催促着,“宏英快言!宏英快言!”

    李微微微一笑,意态闲适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吕丰焦急的看着李微,恨不得冲上几步,一把将他手中的茶盏夺下。

    良久,李微才看着吕丰微笑道:“将军来壶关已有一年了吧?”

    吕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一年了!”突然,吕丰不解的看向李微,“宏英问此作甚?”

    李微缓缓的站起身来,在房中轻轻的踱着不,对吕丰的疑问却不理会,“壶关天险!”

    听到李微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吕丰却是有些愣了,呆呆的望着李微,不明所以。

    李微自顾自的踱着步,对于吕丰的表现毫不理会,“乃联系并州与冀州之要路!且地势险要,实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到此处,李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吕丰,目光中充满了让吕丰莫明的意味。

    吕丰愣愣的看着李微,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问道:“宏英这是何意?本将军却是有些不明白。”

    李微在吕丰身旁坐下,紧紧的盯着吕丰,却不说话。吕丰被李微看的莫名其妙,面色慢慢的有些不自然起来,正要问时,却听李微轻轻的叹了口气,吕丰心中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问道:“宏英有话便说,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支支吾吾?”

    李微闻言又是一叹,终于将目光自吕丰脸上移开,望着墙壁上悬挂的一柄宝剑,轻声说道:“晋王坐拥并州,这并州实乃将军自家之地!”

    吕丰听得他此言,一张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将心中的担忧完全抛到了脑后,眉花眼笑的说道:“这是自然!家兄坐拥并州天险,加以时日,必可成就万世之基……”

    说到此处,吕丰蓦地现自己失言,连忙顿住,“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却见李微的目光依旧注视在壁间的那柄宝剑之上,似乎毫未留意自己的话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对李微说道:“宏英接着往下说,本将军洗耳恭听!”

    李微轻轻的站起身来,来到那柄宝剑前,伸手摘下,“呛啷”一声拔剑出鞘,青蒙蒙的剑身散着逼人的寒气,反射着白花花的日光,映在李微脸上,颇为诡异。

    “好剑!”李微忍不住出言赞道。

    “呵呵,”见李微称赞自己的宝剑,吕丰心中越的得意起来,上前两步来到李微身旁,看着李微手中的宝剑说道:“此剑乃是家兄所赠,宏英若是不弃,本将军便送与宏英!”

    李微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吕丰一眼,将手中的宝剑还于鞘中,轻轻的在壁间挂好。终于转过头来,对吕丰正色说道:“将军焉何将利器拱手送与他人?”

    吕丰顿时一愣,对李微这句没头没脑的花颇为不解。一时间却是有些冷场。李微只是微笑着看着吕丰,却不多言。吕丰却是心念电转,缓缓的走到椅边坐下,正在思索李微言中之意。

    房中顿时一片沉寂,外面肆虐的北风此时已经小了很多,偶尔刮在窗户上,出“啪啪”的轻响。李微不动声色的看着吕丰,却是不一言。

    良久,吕丰才苦笑一声,他总算还不算太笨,经过一番思索,终于明白了李微的言中之意,壶关眼下就如这壁间的宝剑,本是自己的,自己却要送给别人。只是,想起强势的军方,吕丰顿时变得毫无信心。无奈的看着李微,叹道:“宏英之意,本将军明白,只是……”说到此处,却是说不下去了。

    他当然不愿当面承认自己的懦弱,因此只好闭口不言。

    李微看着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在椅子中的吕丰,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厌恶与鄙夷,不过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语音依然轻缓,却坚定,“将军多虑了!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

    说到此处,李微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派的凝重,“将军若是据关而守,凭借壶关天险,军方急切间定然难以攻取!”说到此处,李微看了一眼脸色复又苍白的吕丰一眼,接着说道:“当然,壶关虽是天险,若无支援,待粮草耗尽,便只有破关一途!”

    吕丰闻言,脸色更是苍白,六神无主的看着李微,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微此时也不卖关子了,沉声说道:“因此唯有寻求后援,方可保无虞!”

    吕丰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波涛汹涌,李微的话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只觉得脑中如一团乱麻一般,毫无头绪,心中怕极的同时,却又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吕丰终于抬起头来,无力的对李微挥挥手,嘶声说道:“宏英先下去吧,容本将军好好想想。”

    李微看了吕丰一眼,心中暗暗着急,他当然希望吕丰能够听从他的意见,那样的话……不过他深知吕丰懦弱怕事、优柔寡断的本性,因此只好在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平淡自若的样子,微笑着对吕丰说道:“在下告辞,请将军三思。”说完便出门而去。

    吕丰无力的抬起眼角,扫了李微的背影一眼,看着李微掩门而去,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惶然与恐惧,双手抱头,软软的瘫倒在椅子中。

    李微心情沉重的回到自己的院中。这里离吕丰的宅院仅有一巷之隔,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坐落在靠近壶关北关口的不远处,虽然不大,却建造的颇为精巧,青色琉璃瓦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目的彩光。吕丰为了表示自己善待人才的决心,便将这所宅院送给了李微。

    李微静静的坐在书桌后,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静静的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印在书桌上。突然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汉来到李微面前,抱拳施礼,低声问道:“公子,那吕丰可曾听从您的建议?”

    李微缓缓的抬起头,扫了中年人一眼,轻轻的说了句“武叔请坐”,便继续低头沉思。中年目中露出一丝心痛与怜惜,无声的叹了口气,便在李微身旁坐下,静静的看着李微,却不说话,房中一片寂静。

四三 旧事

    良久,中年人站起身来,为李微端来一杯热茶,“公子,事若不可为,便早些返回吧!此地实是不宜久留!”

    李微抬起头,对中年露出一个微笑,端起面前的茶盏,说道:“武叔多虑了,某自有分寸!”

    “唉!”中年长叹一声,慈爱的看着李微,“若夫人尚在,王爷定然不会如此待你!”说到此处,中年轻轻的低下头,眼圈已是忍不住红了。

    李微闻言,脸上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温文的脸上顿时一片哀痛,目中闪过一丝怀恋。不过转瞬间李微便恢复正常,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轻轻的对中年说道:“武叔,父王自有父王的考虑,某身为人子,自当遵从!”

    中年抬起头,目中闪过一丝坚决,定定的看了李微半晌,李微只是微笑,教人丝毫看不透心中所想。中年轻轻的吁了口气,沉声说道:“老奴这条命乃是夫人所救!当年老奴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幸得夫人相救,老奴才得以保全残生,夫人之恩,老奴纵然粉身碎骨,也是无法报答!”

    李微静静的听着中年人的话,也不插话。中年人脸上神色变幻,怀念、愤恨、感伤、迟疑,终于被一脸的坚定所代替。

    只见中年人自椅中站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李微磕头。李微一惊,连忙离座而起,将中年扶起,口里说着:“武叔这是为何?岂不折杀小侄!”

    中年站起身来,在李微的搀扶下做好,看着李微说道:“夫人辞世之时,公子年纪尚小,且正在京师求学,因此对其中内情并不了解。”听中年说起母亲的旧事,李微双目一红,黯然的坐在一旁,细细的听着。

    “夫人当时嘱托老奴,待公子长大后再将真相告知公子!”高武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沉重,唏嘘着说道。

    李微闻言,眉头不由一皱,旋即脸色大变,几步冲到中年面前,抓住中年的胳膊,急促的问道:“武叔,难道母亲逝世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中年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定的看着李微。李微急切的盯着中年,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中年的胳膊,青筋暴露。

    半晌,中年终于长叹一声,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李微抓住自己的手,沉重的说道:“老奴本不想告诉少爷此事!即使背上一个背主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只希望少爷能够平平安安!”

    说到此处,中年又是一声长叹,脸上露出彻骨的怨恨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无奈那张氏蛇蝎心肠!仍是不肯放过少爷,这一年多来,就连世子丁越,你的兄长也开始残害少爷!老奴今日前因后果告知少爷,少爷也好早做准备!”

    其实李微乃是这少年的化名,他的真实身份乃是丁绍的三子丁起。这中年是他的仆人,姓高名武,乃是十五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被仇家围攻重伤后,被丁起的母亲所救,一为报答,二来也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便隐姓埋名,在丁起的母亲身边做了一名仆人。

    “夫人当年被王爷纳为侧室之后,极得王爷宠爱!”高武的声音低沉、缓慢,犹如叹息一般,在丁起耳边响起,“作为正妻的张氏自然嫉恨异常!因此,总是对夫人百般刁难!夫人性子和婉,况且有王爷的宠爱,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说到此处,高武慈爱的拍了拍丁起的肩膀,说道:“少爷的性子倒是像夫人多一些,温和沉静,与人无争!只是少爷和夫人都是吃亏在这种脾气上了!”

    他看着丁起长大,自然明白丁起的性格。丁起为人正直,性格上有些多愁善感,而且很重感情,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这种豪门的尔虞我诈。幸亏高武武艺高强,在他的保护下,丁起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丁起见高武将话题扯远,不由的急了,连忙催促。高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十一年前,少爷九岁,王爷进京述职。”高武脸上露出一丝哀伤,“夫人偶感风寒,于是未能随王爷一同前往京师。”

    丁起乃是聪明之人,此时已经隐隐的猜到了后来的事情,他当时虽然人在京师,但当年的事情却是记忆犹新!母亲突然辞世,年幼的他虽然悲痛欲绝,却也未曾往别处想,如今被高武这么一说,顿时想到事情肯定不会简单,母亲的辞世,绝对与张氏脱不了干系!

    “难道是……”丁起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脸色狰狞的吓人,紧紧的咬住了牙关,身上却是不由自主的的颤抖起来。

    高武一脸哀痛的点点头,“不错,夫人正是被那张氏下毒害死的!”

    丁起闻言顿时大叫一声,仰天便倒,一口鲜血吐出,在半空绽出点点血花。

    高武连忙抢上几步,将丁起扶起,轻轻的将他抱往内室的床上。看着脸色苍白,胸前衣衫上沾着点点殷红血迹的丁起,高武轻轻的叹了口气,面露忧色。

    他现在很是后悔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丁起,他是看着丁起长大的,丁起的母亲去世后,他更是承担起了抚育丁起的任务,因此对丁起的性格很是了解。

    丁起虽然温和沉静,却极为坚定,只要是决定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杀母之仇,自然是不共戴天!后来的事情会展到什么程度?高武忍不住打了寒战,无情最是帝王家,在这等豪门之中,所谓的亲情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存在而已。

    子弑父,弟杀兄……家常便饭而已。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高武来到门外,却见吕丰在十几名侍从的簇拥下正一脸惶急的站在门口,见高武出来,吕丰惊慌失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安慰,连忙抢上基本,一把抓住了高武,“高先生,快带本将军去见宏英!”

    高武摇了摇头,叹道:“少爷旧疾复,突然晕倒,还未曾醒来,将军有事,还是明日再来!”

    吕丰一听,顿时瘫软在地,口里喃喃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高武将吕丰扶起,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吕丰双目毫无焦距的看着眼前的高武,哆哆嗦嗦的说道:“那赵平,那赵平,他率兵攻打壶关来了!”

四四 入关

    高武闻言也是一惊!他被并州军方的举动也是不明所以。吕丰的所作所为虽然败坏了并州军方的名声,但军方如此反映却是有些过激了。竟然直接率军来攻!实在是大出意料!

    “这该如何是好?”吕丰此时只剩下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在嘴里念叨个不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先至关上看看!”高武当机立断。

    “唉,好!”吕丰此诗早已没有了主意,自然是别人怎么说怎么是。

    在家将的搀扶下,吕丰气喘吁吁的爬到城楼上,提心吊胆的往下看去。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一白,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高武鄙夷的看了吕丰一眼,不过当看到城下的并州士卒时,头皮也不由得有些麻!

    一名少年将军在一名年青女子的陪伴下,正在护城河前约十丈处,手里提着一杆亮银长枪,静静的骑在马上,稍稍抬起头,注视着关上。黑色的铠甲与白色的骏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冲击着高武的视觉。

    高武心中不由暗赞,好一个少年将军!

    少年身后约一里左右,数千名士兵排成整齐的方队,耀武扬威的立在那里,一股恍若实质的杀气冲天而起!数千士兵虽然不多,但个个气度沉凝,面色坚定。手中的刀枪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目的寒光!

    相比于少年将军与士兵,阵中的那些攻城器械更加令人胆寒!特别是霹雳车!还有攻城弩!看着弩机上径有数寸,长几近两丈的弩箭,就连高武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种攻城弩的威力有多大他很清楚,连攻城器械都运来了,看来并州军方下定决心是要将吕丰捉拿治罪了!

    正在他心中盘算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城下传来,却是赵平!

    “吕大人,在下奉命,前来捉拿大人,还望大人见谅!”赵平骑在马上,平淡的说道。

    看着赵平平淡从容的样子,高武心中不由暗暗赞赏!闻名不如见面!吕丰刚刚醒来,如今被赵平这么一吓,顿时又晕了过去!那里还能回答。

    赵平等了许久也不见吕丰答话,手中的长枪一举!他身后的士兵顿时行动起来,巨大的霹雳车被推了出来,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将斗大的大石放到车上,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绞弦声!虽然相距几有一里,但绞弦声却仍是清晰可闻!

    高武脸色顿时大变,他可不想被霹雳车砸上几下。他很清楚凭借壶关的这些守军,只消几轮下来,他们的士气便会崩溃!到时候,对方破关而入只是迟早的事情!

    高武连忙推了身旁吕丰的副将吕成一把,吕成如梦初醒,连忙哆哆嗦嗦的喊住赵平:“小侯爷且慢!在下乃是吕大人的副将。”

    赵平淡淡的扫了一眼开口的吕成,以及吕成身旁的高武。二人被他的眼神一扫,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高武心中不由暗道:好精深的修为!莫非这赵平乃是天道高手不成?

    吕成当下更是不敢怠慢,一边忙不迭的躬身作揖,一边连声说道:“小侯爷且慢!我家大人现在已经晕了过去,实是无法回答小侯爷!”

    赵平轻轻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拄,只是淡淡的看着城上的吕成等人,却不说话。

    高武轻轻退后两步,借着吕成的身形挡住了赵平的视线,轻轻的说道:“让他进关!”

    吕成此时早已没了主意,闻言悄悄的咽了扣唾沫,嘿嘿干笑了几声,接着说道:“若是小侯爷不弃,还请进城,万事好商量!若是妄动刀兵,伤及城内百姓,岂不是有损小侯爷令名?”

    赵平淡淡的看着吕成,吕成被赵平看得心惊胆战,暗中叫苦不迭,却不得不硬起头皮,硬撑着脸上的微笑,心中暗暗打鼓!这个要求无礼至极!赵平能答应才是奇怪呢。

    不想赵平却微微一笑,对身旁的青年女子低低的说了一句,只见那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赵平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便将头转回,对着城楼上的吕成说道:“放下吊桥!”

    吕成闻言一愣,一时间却是不曾明白赵平话中之意,高武连忙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吕成这才反应过来,正要答应,却见赵平微微一笑,“放下吊桥,赵某进关与吕大人一叙。”

    躲在吕丰背后的高武闻言不由一喜,紧接着却是一惊!赵平如此胸有成竹,却是凭借什么?不过时间却是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了,赵平与那青年女子已经策马来到城门处。看着淡然自若的赵平,高武目中闪过一丝厉色!此时若是放箭的话,万箭齐,即使赵平是天道高手,恐怕也难免一死吧?

    想到此处高武的心突然不可遏止的动了起来!赵平若是死了,军方与吕氏之间的关系必定再也无法修复!势必将不死不休!而冀州若能利用这个机会,攻取并州的话,无疑将在争霸天下的道路上迈出无比坚实的一步!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现赵平光淡淡的看向自己,高武顿时一滞,只觉背后一紧,被赵平淡淡目光一扫,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雪消。

    “轰隆隆”巨大的吊桥被放了下来,赵平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对伊娄真一点头,轻带马缰,凤鹰“希律律”一声长嘶,得得的马蹄声中,赵平与伊娄真并排进了壶关。

    后军的赵峰与赵军二人见赵平与伊娄真进了壶关,与王方低声商议了几句,便率领着一千士兵直奔城下,在距护城河约百丈的地方列阵站好,以便随时接应赵平。

    赵平与伊娄真进了关内,吕成与吕丰的一干侍卫早已迎下城来,见到赵平都是躬身施礼。赵平与伊娄真翻身下马,对吕成等人点头致意。

    看到依旧昏迷的吕丰,赵平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吕大人还未醒来,赵某便在此等候。”

    吕成尴尬的一笑,躬身说道:“教小侯爷见笑了!小侯爷请随在下来,且稍事休息,待大人醒来后,再与小侯爷商议。”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小侯爷,请。”

    赵平微微一笑,也不反对,与伊娄真跟着吕成施然而行,浑不把潜在的危险放在眼中。

    看着镇定自若的赵平,隐在侍卫中的高武不由得大起敬佩之意!只是这份胆识,赵平便足以配得上英雄这两个字!

四五 木氏

    丁起的眉头突然微微的动了几动,却是即将醒来。终于,丁起睁开双眼,流目四顾,却未曾现高武的身影。丁起挣扎的坐起,胸口依然沉闷异常,心情郁结,却是无处泄。

    怔怔的坐在那里,丁起突然流下泪来,“母亲,孩儿定会给您报仇!”丁起狠狠的咬紧了牙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丁起抬目望去,却是高武,见高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丁起不由问道:“武叔何事忧心?”

    高武见丁起已经醒来,不由得大喜,将赵平进关之事抛到了脑后,三两步冲到丁起床前,关切的问道:“少爷感觉如何?”

    丁起心中一暖,微笑道:“多谢武叔关心,某已无事!”

    高武摇了摇头,扶着丁起躺好,一脸忧色的说道:“赵平方才进关来了!少爷,此事已不可为,还是等天色晚了,咱们趁夜离开壶关!”

    “赵平?”丁起挑眉问道,“公子白衣?”

    “正是!”高武悠悠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盛名之下无虚士!”丁起轻轻的眯起了眼睛,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道。

    “吕丰如何?”丁起话音突然一转,双目爆出一团精光,定定的看着高武。

    高武不屑的摇摇头,说道:“被那赵平吓晕了,还未醒来。”

    丁起轻轻点头,“武叔且稍候,待某再去劝说一番!”

    高武连忙拦住丁起,“少爷,去不得!那赵平既已进关,吕丰便是想反,也是无法成功!少爷若是被他现,岂不得不偿失?”

    丁起微微一笑,“赵平既已进关,便更应如此!一来离间并州军方与吕氏的关系,二来制造混乱,我等也好趁机脱身!”

    高武只是不肯,但丁起既已决定,却那里是高武劝得住的?丁起当下自顾自的换了衣服,也不顾高武的劝说,便往吕丰的住处而去。

    吕丰悠悠醒来,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吁了口气,忽然心中一紧,一个高蹦起,慌乱的嚷道:“来人,快来人!”

    正在门外候命的吕成与几个丫鬟连忙涌进房中,还未曾搭话,便听吕丰急切的问道:“赵平呢?他那里去了?可是退兵了?”

    吕成苦笑一声,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将军,那赵平,他已经进关了!”

    “什么?”吕丰顿时大惊失色,一个高蹦起,“快!快备车!不,备马!马上出关!这壶关便让给他了!”

    吕成苦笑着看着惊慌失措的吕丰,劝道:“将军,还是见见他,凭借王爷的面子,想必不会过于为难将军!”

    吕丰闻言,定定的看了吕成几眼,突然劈头盖脸的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的骂道:“你个狗奴才!欲陷某于绝地乎?”

    吕成被他打的懵了,竟然忘了抵挡,直到被吕丰一拳打在眼眶上,这才痛呼一声,连忙抱头求饶,“将军,将军息怒,您听小的说啊!”

    吕丰此时那里听得进去?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吕成身上,直到打的累了,这才如烂泥一般软到在床上,双目直直的盯着吕成,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牛喘,嘴里兀自喃喃的说着,“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吕丰六神无主之时,一个丫鬟畏畏缩缩的来到吕丰面前,轻声说道:“将军,李先生求见!”

    吕丰闻言,如同溺水之人捞到救命稻草一般,手忙脚乱的爬起,连声不迭的说道:“快请,快请!”

    丁起微笑着看着神色萎靡、脸色苍白,仍在打着哆嗦的吕丰,笑道:“将军何需如此?这壶关上下,足有数万甲士,区区一个赵平,有何惧哉?”

    吕丰此时那里还有什么主意?只是不住的长吁短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丁起看着吕丰不成器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好将目光转向吕成,“吕兄意下如何?”

    吕成又那里来的主意,他不过是依仗自己是吕氏族人,又极善拍马钻营,因此才混了个一官半职,那里有什么真才实学?因此,听得丁起问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丁起,却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二人的草包样,丁起心中鄙夷之极,面上却仍是满面春风,微笑着说道:“壶关天险,易守难攻,只需军需粮草供应及时,任他雄兵百万,一时之间也难以攻下!”

    吕丰此时总算恢复了一些,抖抖索索的问道:“依先生只见,某该当如何?”

    “据险而守!”丁起终于在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他知道吕丰已经动心,毕竟又有谁想死呢?吕丰自己心中也很清楚,若是被赵平带回晋阳,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毕竟他败坏的是军方数十年来,用万千将士的生命与鲜血换来的名声!

    在并州,军方的名声极佳!特别是雁门守军,在并州百姓心中,就如自家子弟一般!而吕丰却倒行逆施,借军方之命,扰乱百姓,军方却那里能轻易的放过他?

    想到此处,吕丰不由得大为后悔,后悔自己未曾好好的约束手下,终于闹成现在这幅样子,无法收场。

    “将军无须担忧供给之事!”丁起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只需将军能守三天!三天后,某必会与将军带来援军!况且王爷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定会为将军斡旋!”此时只有坚定吕丰的信心,因此丁起说的斩钉截铁,极为坚决!

    吕丰听得丁起可以为自己带回援军,心中不由大为起意!却忘了问丁起那里来的援军?思前想后,丁起的办法似乎也不错!只是赵平已然进关,却是该当如何?

    “那赵平……”毕竟死是可怕的,闻得有保命的法子,吕丰的心中不由得活动起来,只是害怕已经入关的赵平,因此,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

    “赵平不足惧!”丁起冷笑一声,“他孤身进关,又能做些什么?任他再强,也无法与数万甲士想抗!将军完全不必担心!”

    “哦!”吕丰点点头,“先生此言似是有道理!”吕丰说道,“先生稍候,容某细细思索!”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语声,“禀告将军,有人求见!”

    吕丰不由一愣,此时却是谁来?当下不耐烦的说道:“本将军有事,让他候着!”

    “将军,在下木雷,受家父之命,特来解将军之围!将军如此对待,却是不妥吧?”吕丰话音刚落,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四六 密商

    “木雷!”吕丰闻言不由得一惊!上党木氏乃是依附于晋阳赵氏的世家,此时出现,却是为何?那木雷虽然说是助自己脱困,但真的会如此简单不成?吕丰不由得陷入沉思。

    丁起此时也是心中大讶!木氏来趟的什么浑水?按说一年前的那场博弈,以晋阳赵氏的惨败而告终,最大的受益者,至少在表面上乃是吕氏!两家已然是不共戴天,势成水火之势,吕丰此时进退维谷,与军方起了摩擦,晋阳赵氏非但不幸灾乐祸,袖手旁观,反而出手相助!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时间悄悄的过去,正在门外等待的木雷对吕丰的怠慢似是极为不满,只听他冷哼一声,怒道:“既然吕将军不欢迎木某,木某告辞!”

    正在沉思的吕丰顿时醒过神来,三两步抢到门前,一把拉开门,拉住了已经走出数步的木雷,赔着笑说道:“还望公子恕罪!吕某多有怠慢,多有怠慢!公子此来,吕某自然欢迎!公子请进!请进!”

    木雷冷哼一声,冷冷的看了吕丰一眼,吕丰一个劲的赔礼。木雷心中这才稍稍平衡了一些,也不与吕丰啰嗦,径直进了房中。

    吕丰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连忙也进了屋中。现在情况危急,木氏既然肯帮助自己,自然不能得罪!吕丰随在木雷身侧,走到丁起身旁时,介绍道:“木公子,这位乃是李微,李先生!吕某的左膀右臂!”

    木雷不由得些了丁起一眼,却见是一名颇为英俊的青年,身材适中,一袭淡蓝色的儒衫更衬托的他气度不凡,当下也收起轻视之心,抱拳寒暄道:“原来是李先生,失敬,失敬!”

    丁起微微一笑,抱拳还礼,却不曾答话。

    木雷那里有空计较这些,落座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家父听得赵平小儿率兵攻打壶关,于是令在下率人前来救援将军!”

    吕丰干笑一声,连忙抱拳施礼,口中说道:“多谢木大人古道热肠!劳烦公子了!”

    “无妨!”木雷摆了摆手,“同仇敌忾罢了!军方跋扈,我等自然要戮力同心,共抗军方!”

    “公子此言极是!”吕丰顿时放下心来,一年前,他吕氏虽然与军方联合,使得晋阳赵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势力大损!但最终的受益者却是军方,吕氏只是获得了一些名义上的地位,实力并没有扩张,反而处处受到了军方的打压!

    因此,从这点上来看,他们吕氏与晋阳赵氏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同仇敌忾!

    木雷闻言,自鼻中轻轻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某此番率五千人来救援将军,某进关之时,以吩咐他们在赵平小儿身后三里处埋伏!只待大人一声令下,某与大人前后夹击,定可大获全胜!”

    吕丰闻言大喜,连声说道:“便依公子!”话音刚落,吕丰的面色突然一滞。见他如此,木雷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将军莫非怕了不成?”

    吕丰此时那里肯承认自己怕了,连忙辩解道:“公子这是何言?某不过是想起那赵平刚刚进关!”

    “哦?”木雷闻言大喜,立即离座而起,连声问道:“赵平小儿竟然进关了?”见吕丰点头,木雷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将军这就与某前去,将他斩杀!”

    闻言,吕丰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他可没有这个胆量!即便是眼下与军方对抗,他也是逼不得已,只盼能够争取到一点时间,他的哥哥吕原也好从中为他斡旋,至于其他,他却是想都未想。因此听到木雷提议,要去围杀赵平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开口拒绝:“呃,公子,此事还是暂缓!况那赵平武艺高强,我等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

    木雷不屑的斜了吕丰一眼,他也只是不忿而已,对于赵平,他虽然恨极,却也忌惮的很!因此也未曾多说。

    吕丰在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诸位,那赵平已然进关,少时若是前来,某该如何应对?”

    丁起显然早有准备,微笑着接言,“将军不必担忧,他若来,将军只需避而不见!待我等准备就绪,关门一封,将他留在关内,对于我等倒也是一个与军方谈判的筹码!”

    吕丰闻言不由一愣,用赵平做人质?他顿时被丁起的话惊呆了!他吕丰虽然草包,却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赵平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就被他们几个给留在这里?况且就算能够留下,也仅仅只是留下而已,却不敢对赵平有任何的伤害。如果赵平在壶关出来什么意外,那么军方与吕氏之间那仅存的一点脸面也就撕破了。

    因此,吕丰连忙制止了丁起,“先生,此事万万不可!休得再提!”说完,吕丰满面无奈的叹了口气,离座而起,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诸位在此稍后,本将军去找那赵平!”

    刚到门口,吕丰的右手放在门环上,却突然停住,只见他转过头来,对丁起笑了笑,说道:“先生还是与本将军一同前往吧!”

    丁起只得无奈的应了,二人便一起往赵平暂居的地方而去。

    “你看那吕丰敢反吗?”伊娄真对端坐在椅上的赵平问道。

    赵平微微一笑,斩钉截铁的说道:“会!其实我等根本不需进关,那吕丰也会反!”

    伊娄真一听,顿时急了,“那为何还要来?”说到此处,伊娄真冷哼一声,“没事找事!”

    看着愤愤不平的伊娄真,赵平笑道:“某是想来看看这吕丰到底会与何人勾结!晋阳赵氏定然不会坐视,便是那丁绍,怕也会按捺不住!”

    伊娄真却是没空听他说这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赵平的话,“既然如此,我等立刻出关!省的姐姐他们挂念!”

    赵平摇了摇头,“小真不必着急,待吕丰来了之后,我等在做商议也不迟!”

    伊娄真无奈的看了赵平一眼,心道,反正和你在一起,在那里都不要紧!便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擦拭着手中的弯刀。她心中一片宁静,眼前壶关这点军力还真未曾被伊娄真放在眼里,纵然吕丰真的想对二人不利,凭借她与赵平的武艺,杀出关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由于壶关现在主要是用来防守冀州,因此,北关口的防护甚为薄弱,加之吕丰能力低下,壶关武备松弛,根本拦不住赵平与她。

四七 怒斩

    时间悄悄流逝,转眼间已是未时。赵平午时进关,到现在几乎有一个时辰了,吕丰却仍未露面。伊娄真渐渐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将手中的弯刀“呛啷”一声还如鞘中,顺手提在手里,在屋中不耐的走来走去。不时的低声嘀咕几句。

    赵平微笑着看着伊娄真,心中一片宁静,伊娄真率真自然,极具个性!与中原那些受到礼教教育的女子相比,令人耳目一新!

    “小侯爷,在下吕丰,特来请罪!”正当赵平浮想联翩之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赵平走到门前,不动声色的将门打开,淡淡的说道:“大人请。”一边扫了站在吕丰身旁的丁起一眼。

    吕丰讪笑着来到屋中,几人落座后,赵平淡淡的扫了吕丰一眼,沉声说道:“大人可知罪?”

    吕原被赵平冷冷的目光一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连忙赔着笑脸,支支吾吾的说道:“犯罪之士兵已被在下正法!还请小侯爷高抬贵手,放过在下这一遭!”

    赵平闻言,嘴角轻轻挑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吕丰。吕丰被赵平看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过了良久,赵平才说道:“果真如此?”说话间,眼睛依旧盯着吕丰,只是目光越来越是冰冷。

    吕丰张了张嘴,正欲辩解,被赵平冰冷的目光一扫,顿时失去了勇气,忍不住举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强自露出一丝笑容,“小侯爷法眼如炬!只是那些人罪不至死,因此在下便只是……”

    赵平微微一笑,打断了吕丰的辩解,“大人不必辩解,赵某早已调查清楚,那唐凯乃是恶,却不知大人是如何处置?”

    吕丰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支吾了半晌方才说道:“这,这唐凯……乃是在下的亲戚……”正说着,忽听“砰”的一声震响!却是赵平一掌将身旁的茶几拍得粉碎!吕丰顿时噤若寒蝉,畏惧的看着赵平,不由自主的簌簌的起抖来。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赵平清冷的声音听在吕丰耳中如寒冬的北风一般,可谓字字诛心,吕丰早已失去了辩解的勇气,双目无神的坐在那里,早已是呆了。

    “大人身为一军统领,治下不严,致使属下士兵鱼肉百姓!此乃罪一!”赵平并不打算放过吕丰,接着说道,“事之后,大人罔顾国法,包庇恶!此乃罪二!”

    说到此处,赵平“霍”的站起身来,几步来到吕丰面前,“仅此二罪,便可治大人死罪!大人身为一军统领,且看在令兄吕大人的面子上,赵某便不为难大人,明日随某一同回晋阳,届时自有处置!至于那唐凯,斩立决!不得延迟!”说完,也不等吕丰反驳,赵平将手一拱,“某便不留大人了,大人请!”

    吕丰失魂落魄的与丁起出了赵平的居所,面色惨白的回到自己家中。木雷等人仍在等候,见吕丰回来,木雷神色愤愤的催促道:“将军怎么如此优柔?正所谓当机立断!大丈夫行事,岂能畏畏尾?”

    丁起也在一旁帮腔,“大人,木公子所言极是!当断不断,必生后患!请大人决断!”

    吕丰只是摇头叹气,却是不语,先前刚刚积累的一点信心,又被赵平三言两语打落谷底,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了!

    见吕丰如此草包,丁起与木雷不由得大为恼怒!

    特别是木雷,前来救援时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如今更是窝火!忍不住将桌子一拍,冷声说道:“你便是老老实实的跟那赵平回到晋阳,难道军方与赵家便会饶了你不成?”说到此处,木雷不由得冷笑一声,“真是笑话!军方数十年来辛辛苦苦建立的声誉几乎被你毁于一旦,他们如何能饶了你那才是怪事!”

    吕丰闻言不由一震,绝望的抬起头,正要说话,丁起却接着说道:“在下尝闻那赵麟治军极严!将军此番怕是……”

    吕成此时也凑到吕丰面前,在他耳边轻轻劝道:“将军,若是束手就擒,王爷的面上怕是不好看啊!”

    正在此时,却见一个年约二十许,颇有几分姿色的夫人哭天抢地的跑了进来,一边哭,一边嚷道:“老爷,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吕丰此时正是心乱如麻,被这妇人一搅,顿时心头火起,连番来的怒气顿时有了泄的地方!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到那妇人面前,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骂道:“你个贱人!若不是你那该死的弟弟,本将军何至于此?”

    看着眼前的闹剧,丁起与木雷不由得相视苦笑,却也只好上前将吕丰拉住。那妇人这才醒过神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诉苦:“奴家不活了!我那可怜的弟弟啊!你死的好冤啊!”

    吕成倒也机灵,此时已经叫进来几个丫鬟,将那妇人扶起,一边在一旁劝道:“六夫人,您别哭,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妇人这才慢慢的止住哭声,一五一十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妇人乃是吕丰在壶关是纳的的六姨太唐氏,便是那唐凯的姐姐。赵平待吕丰走后,便与伊娄真去了军营,去找那唐凯。赵平料定吕丰定然不会主动治唐凯的罪,而唐凯却是恶,万万轻饶不得!因此便决定杀了唐凯。

    壶关的守军虽然是吕氏招募的新兵,但赵家与赵平在并州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因此,这些士兵们非但不阻拦,反而自告奋勇的领着赵平与伊娄真找到了唐凯。

    见到唐凯后,伊娄真二话不说,手起刀落,那唐凯便已是身异处了。杀了唐凯后,二人也不多留,马上回到居所,静静的等待吕丰的反映。

    在吕丰的书房内,唐氏一边抽抽噎噎的用手帕擦拭这眼角的眼泪,一边偷眼看着吕丰的反应。吕丰此时的脸色越的铁青起来。恨恨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欺人太甚!”

    丁起一见,连忙低声说道:“将军若是决定,在下立即启程,为将军搬请援军!将军尽管放心,三日后援军必到!”

四八 破敌1

    “罢了!”吕丰长叹一声,“便依先生!先生即刻动身,本将军先稳住那赵平,待将军援军到了,再起兵也不迟!”吕丰终究还不算草包,明白凭壶关这些士兵,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赵平的。

    丁起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某即刻动身!”说完便要往外走,却被木雷喊住。

    木雷毕竟出身世家,颇有些真才实学。丁起只是一介穷儒,却是从那里搬请援军?因此笑嘻嘻的说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先生去何处求援?”

    经他一提醒,吕丰顿时也明白过来,疑惑的看着丁起,他招揽丁起时,丁起只是一个落魄之人,被当地的世家逼迫,一怒杀人后,便离家出走,漂泊江湖,却是从那里来的援军?

    丁起看着吕、木二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说道:“实不相瞒,某与秦王世子李冲有同门之谊!况晋王与秦王又结秦晋之好,某若前去求援,定能成功!”

    吕丰闻言顿时大喜!不迭声的说道:“如此甚好!请先生快快启程!快快启程!”

    木雷却皱着眉头说道:“此地离洛阳甚远!便是快马加鞭,三日也仅能到达洛阳!秦王若是肯派出援军,只有出箕关,经平阳、上党,然后至壶关!如此一来,至少需十五日,援军才能到达!先生此计却是不行!”

    吕丰闻言,脸色顿时一垮,结结巴巴的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丁起却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围魏救赵!”

    “何解?”吕丰忍不住问道。

    “秦王只需出兵佯攻平阳即可!”丁起说道。

    木雷闻言,双目一亮,赞道:“然!军方目下几乎将所有军力用来防守雁门与井陉,无力防守平阳!秦王大军若是一出,赵平小儿定然无心攻打壶关!先生此计果然大妙!”

    吕丰听得木雷如此说,自然更是高兴,便催着丁起快快前往。

    “只需三日!秦王大军定至!将军尽管放心!”丁起信誓旦旦的说道。

    “嗯,本将军明白!先生快去快回!时间长了,怕那赵平疑心啊!”吕丰拉着丁起千叮咛,万嘱咐。

    却说赵平,与伊娄真将唐凯斩杀后,便回到居所,等待吕丰的反应。赵平静静的坐在椅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伊娄真终究没有赵平的耐性,自椅中站起,一边溜达,一边问道:“你说那晋阳赵氏与冀州的丁绍定然不会袖手!那你还等什么?万一他们大军来到,这壶关便……”

    赵平微笑着打断了伊娄真的话,“小真不必担忧,某正在等!”

    “哦?”伊娄真一脸疑问的看着赵平,却是不明赵平语中之意。

    “某率军前来时,并未隐藏行迹,因此,晋阳赵氏此时早已得知消息!据某所料,他定会命上党木氏起兵,支援吕丰。眼下那木氏援军怕已是已经在我军身后了!”

    赵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未时末,日影西斜。赵平点点头,对伊娄真说道:“走!随某出关!”

    伊娄真脸色一动,喜道:“莫非你想击破木氏援军?”

    “正是!”赵平脸色平淡的点点头,“击破木氏,随即入关,丁绍军不来便罢,若是来,定教他有来无回!”

    看着一脸平淡的赵平,伊娄真心中不由暗叹,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睛!不论面对何种情况,这人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似乎永远不会有能够让他动容的事情。

    赵平看了一眼呆呆的伊娄真,轻轻一笑,柔声说道:“走吧,小真。”伊娄真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抢出几步,当先走了。

    “将军!禀将军!”一名吕家家将气喘吁吁的跑进吕丰的书房,“赵平出关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吕丰与木雷二人不由得呆了,实在是太意外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平会突然出关!

    “呃,木公子,以公子之见,赵平为何突然出关?”过了半晌,吕丰才回过神来,不由看着木雷问道。

    “这……”木雷沉吟良久,也是猜不透赵平的想法,当下只得支吾过去,“或许是有别的事情,将军不必担忧,他出关更好!我等也好早作准备!”

    吕丰一听也是,便不再多言,继续与木雷商议起兵事宜。

    却说赵平,与伊娄真出了壶关,与在关前接应的赵军会和后,便直奔后军而去。

    “可曾有人进关?”在临时搭起的军帐中落座后,赵平将目光转向了赵军。

    “少爷进关不久,便有一人进关!小人谨尊少爷之命,并未阻拦!”赵军恭声答道。

    平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王方,“王将军,斥候可有消息传回?”

    “呵呵,”王方低笑一声,站起身来拱手作答,“果然不出小侯爷所料!那木氏援军正在我军后三里许的树林中埋伏!五千人左右!”

    赵平微微一笑,“既如此,吩咐全军休整!今夜子时出兵,先将木氏击破!”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准备去了。

    木氏此番派出的援军由木雷率领,木雷进关后,便交由几名家将统领。这五千人乃是木氏几乎所有的力量了!私兵对于一个世家而言,就如军队对于一个国家般重要!私兵的多少,是衡量一个世家实力强弱的重要标准。

    木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将自家的私兵扩充至五千之数。如眼下这般全军尽出,却还是第一次。出兵前,木氏家主木乇专门将家族中的众人召集起来,详细的讨论了此番出兵的可行性。综合各方面因素后得出结论,军方目前并无余力分兵,因此,吃掉赵平所率领的三千人绝无问题!

    如此一来,既给了军方一个下马威,又能有效的修复与吕氏的关系!着实是一着妙棋!

    黯淡的星光下,木氏的兵营中一片寂静。私兵与正规军的差距此时暴露无疑。偌大的营地竟然无人戒备!只听鼾声震天,却是都在酣睡。

    木氏迹前只是晋阳赵氏的家奴,晋阳赵氏为了培植自己的实力,因此才得以自立门户,根本没有什么底蕴,完全是一个暴户而已。因此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倒是一把好手,将以前的恶奴本色挥的淋漓尽致,但做起正事来,却完全不行。

    眼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行军在外,夜里竟然连值夜的士兵都不安排!

四九 破敌2

    赵平看着眼前漆黑一片、鼾声震天的兵营,不由得摇了摇头,竟然连起码的戒备都没有。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他很多手脚。赵平将手中长枪一挥,伊娄真、赵军、赵峰三人顿时率领着如狼似虎的士兵杀了进去!

    正在梦乡中的木氏私兵那里会想到有人袭营?兀自酣睡不起,听到喊杀声后,还未曾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丢了性命。

    等他们明白过来后,却已是来不及了,甚至连兵刃都未曾拿好,便已身异处,根本来不及反抗!

    仅仅一刻钟的功夫,五千木氏私兵便被两千雁门劲卒杀的精光。而雁门士兵却无一伤亡。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看着向自己缴令的赵军等人,赵平轻轻一叹,沉声说道:“留五百人打扫战场,其余回营!”

    伊娄真看着面色平静的赵平,突然问道:“为何不趁机肃清木氏?”

    赵平微微一笑,说道:“不急!”

    伊娄真顿时无语,嗔道:“肯定不急,急得话你早率军走了。”

    赵平笑嘻嘻的看了伊娄真一眼,“倒也没有什么,眼下哪有那么多人手接手上党?因此,暂时还是留着他们吧。跳梁小丑,不足惧也!”

    “眼下还是先把壶关收回!待年后,再将太学学子聚集起来,便不愁人手问题了!”说到此处,赵平长长的吁了口气,“将土地收归国有,按人头分配,严禁私下买卖土地!这第一步便完成了!”

    伊娄真愣愣的看着赵平,完全不明白赵平的意思。看到伊娄真愣愣的样子,赵平轻轻一笑,“罢了,小真平日不曾接触这些,因此不明白。”说到此处,赵平轻提马缰,凤鹰顿时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如飞般绝尘而去。

    “如一切顺利,明年七月,某便与小真回去,祭拜令尊在天之灵!”赵平清朗的语声在寂静的夜中随风飘来,传到伊娄真耳中。

    伊娄真闻言,心中顿时喜不自禁,看着赵平已经去远的背影,默立良久。

    “开门!快开门!”一名浑身浴血的中年人跌跌撞撞的爬上高大的石阶,奋力的捶打着镶满铜钉的朱漆大门,声嘶力竭的喊着。

    “吱呀”一声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中年一把推开在门后探头观瞧的武士,连滚带爬的往正堂奔去,一边跑,一边嘶声喊道:“大人!快去请大人!大事不好了!”

    木乇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的披着一件狐裘出了卧室,来到前厅,看到浑身浴血的中年后,阴沉着脸喝道:“陈高,怎么回事?”

    陈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那赵平夜间突袭我军营地,我军……”

    木乇闻言,腾的一声自椅中蹦起,三两步抢到陈高面前,一把抓住陈高胸前的衣服,将他提起,喝道:“什么?战况如何?你怎么跑回来了?”

    陈高惭愧的低下脑袋,迟疑的说道:“我军已全军覆没!”

    木乇闻言,顿时大喝一声,一脚将陈高踢翻在地,“狗奴才,留你何用?来人,拖下去砍了!”

    陈高顿时被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出去,听着他的惨呼声越来越远,木乇无力的瘫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由于木氏排兵前来救援吕丰,因此,给了赵平足够的借口!第二天辰时刚过,赵平便率兵直逼壶关!早有守军报告了吕丰。

    吕丰闻言大惊,失声喊道:“怎么又来了?”

    木雷倒是气定神闲,缓缓的呷了口茶,说道:“将军何必惊慌?便是没有援军,凭借关中守军以及某家雄兵!怕他何来?只需前后夹击,定教他有来无回!”

    吕丰却那里听得进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嘴里喋喋不休的嘟囔着什么。木雷厌恶的横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一把把他拉住,拖着便走,“将军不必担忧,与某到关上一观!”

    惊慌失色的吕丰被木雷连拖带拽的拉到关上,看着关下杀气腾腾的士兵,以及排成一排的霹雳车、守城弩等攻城器械,吕丰双目一黑,便要晕倒。

    木雷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住,怫然不悦,“将军也太无用了吧?区区三千人便将你吓成这样!”

    吕丰此时那里顾得上和他计较这些言语上的小事?强打精神,问道:“那依公子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木雷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厉声喝道:“他要战,便战!怕他何来?”说着叫过几名兵丁,吩咐道:“举火!”

    那几名士兵疑惑的看着木雷,却不动弹,吕丰连忙挥了挥手,骂道:“该死的奴才!木公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啰嗦什么?”

    几名士兵连忙去了。木雷带着轻松的微笑,看着关下的赵平等人,一边说道:“某来之时,已吩咐他们,某举火为号!他们便立即起兵,自后掩杀!少时将军派兵出关,我等前后夹击,那赵平便是神仙也难逃!”

    吕丰正要搭话,只见赵平阵中突然冲出一骑,来到关前厉声喝道:“吕丰,你与人勾结,意欲谋反!该当何罪?若是立即出关投降,小侯爷宽宏大量,不咎尔此罪!如若不然,数罪并罚!”

    吕丰闻言,顿时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脸色煞白的看着木雷,结结巴巴的说道:“那赵平似乎已经知道公子前来,这可怎生是好?”

    木雷闻言脸色也是一沉,他进关之时虽然未曾掩藏行迹,但士兵却是掩藏行迹,他自信无人察觉!因此,木雷将牙一咬,厉声说道:“不过是赵平小儿的诈语,将军不必理会!立即派兵出城!”

    吕丰此时早已没了主意,加之他平时也不是有主见之人,此时慌乱,更是没了主心骨,自然是木雷说什么,他听什么。当然不由自主的点头说道:“便依公子!吕成,你去吧!”

    吕成闻言,顿时打了个冷战,一张脸顿时变得死灰,却也不敢违抗,只得抖抖索索的点兵去了。木雷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区区三千人马,何惧之有!举手之间,便可破之!”

    吕丰呆涩的转过头去,看了木雷一眼,又将无神的目光转向关下,心中越的乱了起来。

    木雷见他这幅样子,心中的鄙夷更甚。这时关上的士兵已经将火生起,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木雷满意的点点头,踌躇满志的对吕丰说道:“只需一刻钟,某家大军一至,赵平小儿便是肋生双翅也难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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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介绍:
在一个平行的时空,前后九年,历经百战,在殚精竭虑的蜀汉丞相诸葛亮辅佐下,刘禅陛下北定曹魏,孙吴乞降,天下归一,建都于洛阳,定国号“汉”,世称后汉。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书中所谓的历史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书中的地名、人名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仅是杜撰,请各位不必较真。另外由于在下水平所限,错误之处必然甚众,请各位谅解!
问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