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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舒啸     霸王新传txt下载     霸王新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本以为一通乱箭,一定会把韩信shè死,没想到这小子命还挺大,竟然逃过这一劫,不过纵然他能逃离乱箭,以这几名汉军,就能保着他冲出重围?不用说,这一次,的确是活捉了千古名将韩信。

    项羽心头一阵狂喜,之前对这人还有些顾忌,现在好了抓住了韩信,就等于砍掉了刘邦的左膀右臂,看他刘邦小儿还能顽强到多么时候。

    “韩大将军,请起来吧。”项羽大戟横在马背上,轻笑道。

    两名汉军立即去将韩信搀扶了起来,韩信虽然中了三箭,但幸好都没中到要害部位,饶是这样,他还是在两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中箭的那条腿兀自颤抖不停,殷殷的鲜血从伤处不断地流淌出来。韩信面sè苍白,口中道:“霸王,韩信今为霸王所擒,只求一死,望霸王成全。”

    求死?项羽一愣,顺当地抓住了韩信,是杀还是劝降?既然乱箭都没能shè死,说明老天爷还不想这样一个人才就死在内耗中,倘若西楚得到了韩信,而刘邦失去了韩信,这一来一去的,灭汉大业就会很快结束了。

    “哈哈,我说韩大将军,既然你此刻身受重伤,孤劝你还是暂且休养一阵,再决定是生是死,你意下如何?”项羽大笑道。

    “霸王,韩信事汉王,忠心不二,绝不会背叛,霸王趁早结果了韩信,免得后悔莫及。”韩信冷笑道,脸上的肌肉因疼痛而抽搐起来。

    忠心不二?这意思就是不肯为项羽效力了,项羽的脸sèyīn沉下来,不过还是挥挥手道:“来人,先将韩大将军用车送回定陶养伤,这几名亲兵,依然跟随韩大将军左右。”

    说完不等韩信辩说,拨马便向定陶方向跑去。

    韩信,韩信,这个被吕后斩杀于未央宫钟室的军事天才,因为飞鸟尽而被掩藏,因为狡兔死而遭烹煮,临了还要被披上谋逆的罪名,真是千古奇冤,而偏偏就是这样的主子,却值得他那么效忠吗?倘若有韩信的奇谋加上项羽的武勇,那骄横的冒顿还敢带着他的草原铁骑南下而牧马吗?老天给了项羽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今天,项羽也要给韩信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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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天的大战,定陶城里的老百姓还是胆战心惊,都将自家的大门紧闭,就连一贯胆大的商人也不敢开门做生意。巡逻的士兵已经由赤sè的汉军换成了黑sè的楚军,宁静的街头响起了清脆的打更声。

    太阳升了起来,城内的不安情绪已经基本被一夜的宁寂所平静下来。范增派人在城中张贴了十几张安民告示,上面大意是说,说西楚霸王的大军已经接管定陶全城,霸王会待自己的父老一样对待定陶城内的百姓,让定陶城的百姓们不要恐惧惊慌,不要听信他人的谣言,与往常一样地生产生活。

    而这时,定陶郡守府的议事厅内,楚军的将领们正在商议着大军下一步的计划。刘邦退守荥阳,是在项羽的预料之中,而荥阳、成皋一带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历史上刘邦凭借着天险与强大的楚军对峙了两年多,后来项羽终因后方供应不上而与刘邦划定鸿沟为界,双方罢兵。

    这一次,难道还要消耗上两年的时间吗?不,绝对不能了。再消耗下去,中原的力量势必被削弱到无力抵抗匈奴铁骑的地步,与刘邦的大战,得结束得越快越好,如果有可能,一两个月内结束战斗,然后于民休息,积蓄力量,来与匈奴人一较高下。

    “刘季小儿,今又龟缩在荥阳不出,不知诸位可有良策破之?”项羽虎目扫描了厅中众人,开口问道。

    “霸王,荥阳之固,急不可攻,攻则徒伤士卒xìng命,末将前次已向霸王进言,我军宜三路并进,合击汉军,今定陶已下,末将诚愿率一偏军北上击赵,擒赵王张敖及刘季之女献于霸王帐下,赵、代之地若能下,我军即可三面环而攻关中及荥阳、成皋,如此则刘季之军必败。”项飞意气奋发道。

    年纪轻轻,便身为一军上将军,而且眼看着就要消灭掉一个庞大的敌人,古往今来,还没有多少人能够达到他这样的高度。

    “三面环而攻关中,还需要英布出武关才行。”季布在一旁提醒道。

    “呵呵,”项飞笑道,“季将军所言极是,不过英布乃世之枭雄,前番已经兵败于武关之下,今rì霸王若再遣他全力攻关,他必定会怀以观望之态势,若我军击赵攻荥阳顺当,他定会出兵武关,若我军进展不顺,或败或退,他都会按兵不动,以保存实力,或许还会再次背楚向汉。”

    “不错,”项羽也不住地颔首道,“英布这人,没有甜头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所以我军在攻伐赵、代之时,必须全胜,否则英布若趁机投汉,则天下事又将难料了,故伐赵之事,孤愿亲往,务求一战成功,以震骇汉军,迫使英布出兵。”

    “那荥阳前谁人可以御敌?”季布问道。

    “自然由上将军率军御敌,唯有上将军亲自坐镇,孤才能放得宽心。”项羽轻笑着,指了指项飞说道。

    “末将敢不效犬马之劳?”项飞见霸王如此器重,赶紧跪拜道。

    项羽上前一步,将项飞搀扶起来,道:“上将军请起,不知上将军要留多少兵马在此?”

    “末将以为,攻赵之事不可缓,亦不可失,故霸王之军多多益善,末将只要jīng兵五万,足可防备刘季引兵突袭。”项飞信心暴涨。

    “此番攻赵,虽是由孤亲自前往,但并不打孤旗号,故兵不在多,于荥阳之前,设立孤的大旗,辅以重兵,孤才可放心北上,上将军休要推辞,可留十万兵于上将军,孤与季布将军出兵渡河,以季将军旗号攻敌,敌必不多防,可一鼓而下。”项羽继续道。

    “霸王行此分身术,必使刘季难以分辨,而张敖年少无谋,能不为霸王所擒吗?”项飞鼓掌赞道。

    几人正说话间,忽然有一名军士急急地奔到议事厅外,跪拜禀报道:“霸王,韩信求见。”

    韩信?他这会儿不应该在养伤吗?他要来见所谓何事呢?难道是想求条生路?

    “让韩信在他的屋子中养着,孤亲自前往探视。”项羽略一沉吟,高声说道。

    “诺。”军士领命而去。

    而厅中众将都露出不平之sè,季布更是率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高声道:“霸王,韩信原为我军中执戟郎,却叛霸王而投奔刘季,乃背信弃义的小人,后又多次率大军与霸王为敌,垓下一战几乎要我君臣之xìng命,霸王岂可不少韩信而冷落将士之心?”

    项羽一愣,他没想到不杀韩信竟使得营中众将颇多不服,再看看其他人,也都露出与季布同感的表情。

    “呵呵,诸位,韩信虽为我楚营叛兵,但其人极善用兵,世所罕见,当年在孤帐下,孤不识人才,故使其转投向汉,实乃是孤之过错,今能擒获韩信,若使其归顺于我西楚,则我西楚添一帅才,而刘季少一臂膀,此消彼长,胜败半年即可见得分晓。”项羽面不改sè,平和地对众将说道。

    “韩信此人,素来古怪,恐怕一心向着刘季,不肯归顺霸王,霸王若留他长久而杀,则天下人必笑霸王无容人之胸襟,若不杀,又恐他rì潜逃,则我军又多一劲敌。”项飞思付了片刻,说道。

    项羽微微一笑,道:“上将军及诸位将军多虑了,韩信此人,素怀大志,之所以背孤而投刘季,不过yù施所学,一展报复而已,今我西楚灭汉必矣,而胡人又蠢蠢yù动,此正是英雄用武之地,韩信岂会见旷世战功于前而不争?”

    “霸王言之有理。”厅中终于有人赞同项羽的话了。

    项羽目光向发话者投去,见说话的是军中的一名辩士,名叫武涉,这个武涉,就是当年去齐国劝说韩信与霸王盟约,一起进攻刘邦的人,只可惜韩信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刘邦,才使得项羽首尾难顾,不得不与刘邦鸿沟盟誓。现在武涉又要重提旧事了吗?

    武涉见霸王赞许,便大胆地道:“霸王,诸位将军,韩信之才,可谓是国士无双,若轻率杀之,未免可惜之极,臣请霸王允臣随王驾之后,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韩信归顺。”

    “得了吧,上次你去劝说,不是碰了一鼻子灰?这次依我看就别去自讨没趣了。”季布一见这个凭舌头吃饭的家伙,没好气地说道。

    “季将军差矣,”武涉不以为杵地道,“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昔rì在下奔赴齐地游说韩信,乃是韩信势力极盛之时,故难以成功,进韩信为霸王阶下之囚,而楚兴汉衰之势已呈,韩信智慧过人,岂会不考虑其中缘由?一个素怀大志之人,必不甘心草草就死,故在下断言,霸王此去,兼有在下之辩,必使韩信归顺。”

    “好了,武涉就随同孤一道前往,若游说不成,再杀之不迟。”项羽大手一挥,给这场争论划了个逗号,句号可是要等到与韩信一谈之后才能得到,项羽耐下xìng子,打算再等上一两个时辰,来将这个句号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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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项羽与武涉一行人来到关押韩信的院落中,这是一个清净的院落,四周并无杂声喧闹,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处于闹市的宁静之所,是个疗养静休的绝佳地段——价格一定会高得惊人,无论是卖还是租。

    院子外有近百名士兵把守,正绕着院子四周不停地巡逻着。虽然说给韩信一定的zì yóu,可也不能完全不设防,任其来去zì yóu吧,若是这样,把他伤一养好,他拍拍屁股走人,又回到刘邦身边,这不等于替刘三做了件好事吗?曹孟德能够厚待关云长,而关云长过关斩将而去,给了老曹一个不大不小的尴尬。项羽可不想重蹈覆辙。错了,是不想先于曹cāo犯这样的错。或许历史经过这样一个大的变动之后,什么曹cāo关羽之类的人,将来都极有可能不会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韩信虽中了三箭,但所幸中的是腿和肩膀、左臂,经人jīng心料理之后,竟是好得出奇的快,虽然还不能下地走路,提笔写字,但躺在卧榻上说说话,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那几名汉军士兵,在院子的偏房住下,也统统被软禁起来,饮食一并供应,但想要出去走动,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只是几人,但他们在重重长矛对着的时候,一个个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股坚毅和默然让项羽多少感到有些敬佩和担忧,这就是韩信培养出来的忠诚于他的部下,得小心看护,不然的话,给他们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们就可能想方设法去救出韩信,趁机逃跑。好容易逮住的一条大鱼,怎么能轻易放掉?

    “霸王。”看守院门的军士见项羽到了,忙施礼道。

    “起来吧,”项羽一抬手,问道,“韩大将军在里面可好?”

    士兵还没来得及回答,韩信在院子中高叫道:“霸王,韩信在此久候了。”

    项羽一笑,呵,这小子受了伤,竟不躺在屋子里休息,倒有好心情来晒太阳,看来今天说服他还是大有希望的。

    “韩大将军可是好兴致啊,居然悠闲得晒起了太阳。”项羽哈哈一笑,进了院子,一眼就瞥见躺在院子中一块青石上的韩信。

    “韩信被囚于此,又无所事事,自然只好以对rì为乐,总胜于闷于孤屋之中,所见唯有四壁,何其无聊?”韩信自嘲地一笑,回道。

    项羽见韩信面sè不错,又带着笑容,便问道:“但不知韩大将军yù见孤,所为何事?”

    “霸王,韩信已为阶下之囚,而霸王却以‘大将军’呼韩信,实是嘲讽韩信,望霸王改口直呼韩信之名,韩信始敢与霸王一语。”韩信听着项羽的称谓,总是觉得有点尴尬。

    “非也,”项羽笑道,“孤口中的‘大将军’,并非刘季所封之‘汉大将军’,而是孤所封之‘楚大将军’,何有嘲讽之意?”

    “什么?‘楚大将军’?”韩信一惊,身子直了起来,眼睛中满是怀疑。

    “没错,是‘楚大将军’,你原本就是我楚营中人,早先孤自视甚高,自以为天下无敌,今rì乃知天下需贤能之人相佐才能治理,而今我中原之民,苦于战乱,以至千里无鸡鸣,白骨暴于野,而南有不臣之赵佗,北有虎视之匈奴,孤与刘季,虽为敌对,然终究是中原之人,不同于蛮夷化外之胡人,兄弟之争以至国家衰败,将来以何力相抗胡人铁骑?故孤yù请韩大将军相辅,早rì平定中原关中,大治天下,北却匈奴,南平赵越,望大将军思之。”项羽拱手道。

    “这个……”韩信本想找项羽要个痛快的,却没想到项羽反客为主,竟先提出了要求,而且提得大义凛然,以同族同根为由,以天下苍生为籍,使韩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韩大将军,先前孤不识英雄,故屈大将军为区区执戢郎中,大将军因此而投刘季,大将军去楚向汉,孤自能理解,换做孤是大将军,亦会投汉而去,只因为大丈夫不能将平生所学尽数施展,就算活上百岁也是枉然,不知大将军之意,可与孤同?”项羽笑道。

    韩信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清楚眼前站立的的确是西楚霸王项羽,脸上疑云密布。眼前这个霸王,怎么和自己以前所认识的霸王不同呢?以前的霸王,神武盖世,睥睨环宇,自恃乌骓马上纵横天下,一杆大戢天下无敌,从不把自己和别人放在眼里,今天却能屈身前来相认错误,而且力求自己协助他平定天下。难道真的换了一个人?

    见韩信还是不肯同意,跟随而来的武涉忙开口说道:“不才武涉,见过大将军,自从那rì临淄一别,大将军风采依旧哇。”

    韩信一见武涉,不由得想起那rì武涉所说自己的话语,不禁苦笑着应道:“武先生,韩信今rì身为罪囚,何有风采可言,先生说笑了。”

    “不然,”武涉侃侃而谈,“人之风采,岂是衣着外表所能展现?大将军虽身为囚徒,然眉宇之间熠熠生辉,眼中清澈,神采照人,此真胸中藏有百万雄兵之帅才气概,放眼天下,于此境地而能有此心境之人,唯大将军一人而已。”

    武涉这马屁拍得韩信有点轻飘飘的了,但是韩信还是很jǐng觉地道:“先生哪里话?韩信挥军与霸王相抗,数败于霸王,今又为霸王所擒,岂敢再谈胸中百万雄兵?只道平生所学,竟无一用,不觉万念俱灰,以为生不如死,故今rì请霸王前来,求赐一死,以成全韩信忠臣之名。”

    “大将军此言差矣,”武涉大笑道,“大将军身怀孙、吴之妙,虽为霸王所擒,乃时运不济也,况霸王乃天授之人,大将军从刘逆而抗霸王,焉有不败之理?若相佐霸王,则我西楚将如猛虎添翼,势不可当,以大将军之资、霸王之雄,何愁天下不定,宇内不清?”

    韩信心中一荡,以生平所学来平定天下荡清宇内,不正是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吗?当年从淮yīn从军投奔霸王,不就是想建功立业,造福苍生吗?后来霸王屡屡不用自己之计,仅赐于区区执戢郎中,所以自己才一气之下投奔刘季,而刘季又不肯重用,自己便再准备出逃,另寻明主,不料萧何竟然连夜追赶,并劝服汉王授自己以大权,自己这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破魏亡代,击赵降燕徇齐七十余城,功震天下。而今却为霸王所擒,囚于小院,平生志愿不得酬现,所以一心求死。

    不想霸王竟劝自己再投楚营,这样反反复复,岂不为天下英雄所耻笑?韩信一想到这里,心中一横,说道:“韩信不才,受汉王重用,岂可受人之恩德而背叛之理?韩信只求一死,望霸王成全。”

    项羽轻笑一声,道:“孤还以为韩信是世之英雄,不想竟难受一时之气,可惜啊可惜。”

    韩信脸一红,辩道:“韩信虽然出身贫贱,但自小素怀大志,曾有市井小人见欺,韩信不忍为大志而枉丢xìng命,因此隐忍不发,甘受胯下之辱,不知者至今仍笑韩信懦弱,只可惜无人知道韩信之志。”

    “不错,大将军志在万里,岂可因一无赖而枉赔xìng命,而大将军之所以甘受胯下之辱,不过是想一施报负而已,今霸王给大将军翱翔万里长空的机会,大将军又岂能错失?”武涉听出了韩信话语中的意思,赶紧见缝插针道。

    一想到自己志愿未酬,韩信就满心的不甘,生死都是小事,可要活得有意思才行,不然让自己碌碌无为至终了,自己绝难以忍受,但现在志向尚为完全成功,就要赴死,也实有不甘。但是背叛曾经厚待自己的汉王,于心何忍?

    “大将军所虑者,不过是不忍背汉而已。”武涉果然一双眼睛识得人心,见韩信犹豫不绝,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而脸sè又有踌躇,想来应该是为了背汉之事而担忧,于是开口说道。

    “先生果然双目如炬,识破韩信心事,韩信纵然想辅佐霸王成就大业,但汉王待韩信甚厚,而韩信背之,恐为天下所笑。”韩信摇头说道。

    “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那是何等果毅,为何今rì之事,竟犹豫不决?汉王待大将军甚厚不假,但汉王所顾虑大将军似乎更多,几次夺得大将军兵权,寿chūn之下又不肯将全权交出,此是为何?已是对大将军心存顾忌之心,之所以继续委以重任者,不过借大将军之神机与霸王相抗衡耳,并非真心厚待大将军,况刘季为人jiān诈,反复无常,毁盟约而东击我西楚,降霸王而使纪信顶替,这都是刘季yīn险所至,大将军若能击败霸王,则在下恐怕大将军亦不能享富贵太久,大将军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功臣亡’?而霸王天赋神威,以信义闻名天下,大将军素与霸王为敌,而霸王却终不忍杀大将军,相与比较,孰为厚待?”武涉滔滔不绝地来了一大堆,只听得韩信不住的点着头。

    “霸王,”韩信思付良久,终于开口道,“韩信归降霸王不难,只求一件事,若依得韩信,韩信从此为霸王披肝沥胆,不敢懈怠。”

    “请讲。”项羽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嘿嘿,小样,你都投降了,一件小事还不是答应你?

    “韩信在楚营,不为霸王出一谋灭汉,倘若他rì与胡人交锋,或是有逆臣反叛,韩信自当身先士卒,以报效霸王。”韩信看着项羽,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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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什么?这分明是徐庶第二嘛,在楚营不为灭汉出一策,那跟养了一个废物在营中有什么区别?项羽一听韩信这话就泄气了,得到了韩信又不能用,那跟没得到有什么区别呢?

    “霸王若不能同意韩信这个要求,韩信誓死不降。”韩信斩钉截铁地道。

    也罢!就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曹cāo收下徐庶,成全了他入曹营一言不发的美谈,可何尝没有成全曹某人求贤若渴的名声?对于一个不帮助自己出谋划策的人,自己都能够重用,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听了之后,还不争相赶来?就像燕王千金买千里马尸一样,结果名声传了出去,一下子来了很多千里马。

    “孤就准你所请。”项羽一狠心,笑道。

    “霸王心胸宽阔至此,韩信感激不尽。”韩信见项羽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不觉大为感动,赶紧拜服在地,音带泣声道。

    “大将军也请放宽心,jīng心养好身体,以待大用。”项羽抚了抚韩信的背,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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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成功地解决了韩信,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将刘邦牵制住,从而挥军入赵,袭取邯郸,生擒张敖。张敖这人,xìng格温顺,忠厚老实,却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加上赵军被韩信带走大半,赵地所剩之军不到两万,而且还都是老弱病残,论起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对赵王张敖来说,最近最大的事情不是被韩信抽调走了兵力,而是迎娶汉王刘邦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鲁元公主。

    (这门婚姻是吕后定下来的,不过刘邦好像并不满意,后来对张敖更是横加斥责,赵相贯高看不下去,yīn谋刺杀刘邦,不幸事败,好在贯高极力辩白行刺这事与张敖无关,张敖才免于一死,被贬为宣平侯。)

    刘邦在这个时候将女儿嫁过去,也是有拉拢小张的意思,但是张敖此时也面临着一个窘境,手下的大军都被韩信征调一空,仓促拼凑起来的新军不到三万,而且战斗力很是一般,赵地经过多年的战乱,已是民生凋敝,就算搜刮壮丁,也再也无法征集出一支庞大的军队了。张敖要想保住王位,也不得不依仗刘邦这个老丈人。在楚汉争锋的这段时间里,张敖只求自保,并没有想吞并别人的意思。

    但他不想吞并别人,却不能阻止别人来吞并他。一大早张敖就接到了一个令他大惊失sè的消息,西楚霸王项羽命手下大将季布率大军进入赵地,一路势若劈竹,所向披靡,赵地诸城望风而降,不出几天,楚军就兵临邯郸城下了。

    “诸位,楚军压境,该如何是好?”张敖都快急哭了,向自己的部下问计。

    “大王,”赵相贯高当仁不让地第一个站了出来,出谋划策道,“大王乃汉王之婿,今女婿被困,汉王岂有不援之理?依臣之见,大王速速命人前往成皋,向汉王求援,汉王念在翁婿之情,必定发兵来救,如此,大王社稷可得保全。”

    “相国之意,最为妥当。”余下的众臣也没有多少主见,见头儿发话了,连忙应和道。

    “求援这是必然,不过以区区两万多新募之军,何以抵挡那十万凶悍的楚人?寡人担心,汉王救兵未到,而邯郸先破。”张敖急道。

    “以臣之见,大王可将府中钱财散出,分发给守城将士,他们虽是新招募而来,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或许能够抵挡楚军一阵,待汉王援军一到,邯郸之围自然瓦解。”贯高眼睛珠子一转,连忙说道。

    张敖也不是呆子,立即摆出一副苦瓜脸,连声喊穷道:“哎呀,寡人王府中的钱财,前些时候被那韩信席卷而空,已是入不敷出,不如诸位慷慨解囊相助,以度国难,待楚军退去,寡人一定如数归还,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大王,臣等家中也不宽裕,筹措钱财,恐怕不易。”立即有人为难道。

    “哼,平rì里寡人及先王待你们不薄,每有小功,立即厚赏,如今国难当头,竟无一人愿为寡人分忧,今rì不捐也得捐。”张敖鼻子都气歪了,一拍案几,高声叫道。

    贯高也扫描了一下众人,骂道:“你等众人,为人臣子,当分主忧,莫说区区钱财,就算献上xìng命一条,又有何顾虑?臣愿献八百金,以资大王退敌,你等也不可推辞。”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沉寂了片刻,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说道:“臣赵午愿献五百金。”

    “臣愿献五百金。”

    ……

    几个人你三百他五百的,倒也捐献出来不少,张敖看了看文书抄完了登记表,满意地点点头,对贯高说道:“就劳烦相国大人替寡人将众臣所捐钱财收齐,发放给将士们了。”

    贯高赶紧施礼道:“臣谨遵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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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赵国君臣慌慌张张地安排备战不同,楚军大营中却是一派轻松景象,这次出征,打的是季布的旗号,而项羽则是隐匿在军中,楚军都知道霸王一道而来,于是打起仗来个个奋勇向前,于是一路破赵各城,并未遇到象样的抵抗,就来到邯郸城下。

    季布刚向项羽汇报了一会儿工作,就被进来禀报情况的军士给打断了:“启禀将军,邯郸城中有人夜闯我军大营,说有要事要见将军。”

    季布一愣,转而向项羽笑道:“霸王,莫非是邯郸城中的张敖准备归降我大军不成?”

    项羽哈哈一笑道:“若是这样便好,如其不然,打破邯郸,定要刘季的这个女婿不得安身,还有刘季的女儿,正好抓住他们,让他刘季割地赔金,不然就斩了他们。”

    “刘季那厮,定不会献地赔金,昔rì在荥阳阵前,霸王yù煮刘太公,刘季那厮竟要‘分我杯羹’,当真是丧心病狂,老父尚且不在意,何况女儿女婿?”季布摇摇头道。

    “孤当然知道刘季的为人,不过要以此让天下人看看,他刘季是何等的薄情寡义,恩,让来人进来,待看看他有何话说。”项羽笑道。

    不多时,邯郸来人被引了进来,见了项羽与季布,料想应该是军中主将,赶紧磕头道:“小人马三,叩见将军。”

    “起来说话。”项羽命道。

    “谢将军,”马三连忙称谢道。

    “马三,我来问你,连夜闯我军营,所为何事?”季布问道。

    马三抬起头来,说道:“小人是受我家主人之命,前来献城。”

    “你家主人是谁?”项羽不动声sè地问道。

    “邯郸赵王府中家将孟舒,因赵王敖搜刮府中众人家财,我家主人气不过,愿献邯郸给将军,但有一事相求。”马三说道。

    “何事?”项羽冷冷地问道。

    “我家主人唯愿保全自己家财,除此之外,别无他求。”马三叩首道。

    项羽一笑,道:“你且起来,回复你家主人,就说他之所求,全部应允,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封赏,至于如何献城,等你家主人谋划已定,可再派人来我军营中,报于我军。”

    “谢将军。”马三见使命完成,忙称谢道。

    马三走后,季布忙问道:“霸王,孟舒使人来降,可足信吗?”

    “应当不会有假,张敖新立,资力尚浅,不足以服众,况且我大军压境,赵之群臣必定人心涣散,力求自保,加上张敖使臣下献金献银,使诸如孟舒等辈心存不满,故愿献城以求保住钱财。”项羽分析道。

    “那我大军今夜可休整一下,待马三传来消息,便可一鼓而下邯郸。”季布兴奋地道。

    “哈哈,破了邯郸,掠平赵地,便可三面而攻刘季,天下大势也将立见分晓了。”项羽也满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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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路落魄回到荥阳的刘邦,得知韩信被俘的消息,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家底,就这样被项羽给消耗得七零八落,而且楚军步步紧逼,已经兵临荥阳之下。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发动进攻,但是一场恶战已经再所难免。

    荥阳大战还没开打,却又传来楚将季布攻掠赵地的消息。当年在荥阳与项羽对峙,而命令韩信北上平赵、燕等地,就是为了完成对项羽的包围,没想到现在项羽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也派大将攻赵,以便绕过荥阳,从北面渡河击汉——这一招,使得刘邦火冒三丈却又无能为力。

    眼看着荥阳就要大战一场,偏偏这时候楚军又去进攻赵地,自己的女婿赵王张敖致书求救,就算被围的不是自己的女婿,刘邦也要去救邯郸,因为赵地是万万失不得的。邯郸一旦失守,那么成皋之险就荡然无存,楚军便可两下夹击,无论如何,已经疲惫的汉军在荥阳是无法抵挡两面而来的楚军,那么关外之地就不再为汉所有,那样的结局是不堪设想的。

    可荥阳之军也是万万调动不得的,那么只有让萧何从关中将招募的新兵派去救赵。刘邦拿不定主意,立即命人将张良找来,很多时候,在山穷水尽的关头,这位张先生总能想出奇妙的招数来帮助自己渡过难关。

    “子房,楚军势大,为之奈何?”刘邦不得已,哭丧着脸对张良说道。

    张良也是眉头紧锁,思付良久,方才说道:“楚军既在荥阳之东安营,何来大军征讨赵地?难道项羽竟有三十万大军不成?子房以为,那荥阳东之楚军,兵力必然空虚,汉王可全力而攻楚营,必有所斩获,楚人纵尽得齐地,也是得不偿失。”

    “子房,”刘邦惊讶道,“你以为项羽在荥阳之东所剩兵力不到十万?”

    “非但如此,子房还以为,或许那项羽根本就不在荥阳东的楚军大营中,而是悄悄去了赵地。”张良想了想,大胆地推测道。

    “噢,”刘邦一惊非小,忙问道,“何以见得?”

    “倘若项羽在荥阳军中,必定叩关而攻,但荥阳东之楚军却接连几rì按兵不动,着实令人起疑,故子房推算,项羽必定率大军猛攻赵地,而使一将虚设霸王旗帜以牵制汉王兵马,汉王若率大军出荥阳而东,破楚军必矣,楚军若破,项羽定会挥军来救,则邯郸之围可解,此正是围魏救赵之计。”张良捋了捋疏淡的胡须,不慌不忙地道。

    “若如此,我大军全力而攻楚营,必获全胜。”刘邦的眼睛里似乎冒出火光,脸上的花白胡须也颤抖起来,终于觅得了一个歼灭楚军的大好机会,终于可以用一场大胜来提升一下已经低迷到低谷的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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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城下,楚军大营。

    季布将马三再次领到项羽跟前,马三见了项羽,跪倒在地,磕了两个头,这才直起身子说道:“将军,我家主人有书信在此,望将军一观。”

    说完马三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之后,将藏在里面的帛书取出,献了上去。项羽拆开帛书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赵王府中家将孟舒,叩于楚将军麾下,孟舒不忍见邯郸受刀兵之祸,黎民遭涂炭之苦,特愿献出邯郸,以解百姓倒悬之危,而安孟某家室之全,将军可于今夜三更领兵至东门,孟舒举火为号,为将军大开城门。特使家人献书,万望务至,不可延误。”

    项羽看完之后,将帛书放好,对马三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西楚大军今夜三更,定到城下,望他早做准备,届时可引我大军前去擒拿赵王张敖。”

    “小人遵命。”马三连连叩首道。

    是夜,月光昏暗,楚军在季布的率领下,悄然抵达邯郸城下,等了片刻,果然见城头火起,接着大门“吱呀呀~”地打了开来,季布也不迟疑,一拍马便带着jīng兵冲向邯郸城。

    “将军,将军,小人是马三,主人命我在此等候将军,将军可随我来,我引将军去赵王府邸。”马三一见季布,连忙招手道。

    季布一见马三,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引本将军去赵往府,生擒了张敖,你主仆二人奇功一件,我西楚霸王一定会有重赏。”

    “那先谢过霸王了,”马三嘿嘿一笑,说道,“将军随我来。”

    邯郸城中立刻混乱了起来,示jǐng的号角声四下里鸣起,守城的赵军也慌乱成一团,军中传来楚军已经入城的消息,不少赵军赶紧脱下衣甲,逃到民宅之中,假装不是士卒,而是老百姓。季布率领的前部大军也没有遭受到象样的抵抗,就将赵王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砰~”……“哐镗!”赵王府的大门终于被人撞开。

    季布快马跃进,只见两排王府侍卫阻拦在面前,一支支长矛对准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楚军,摆出一副要垂死挣扎的架势。不过相比较孟舒这样的叛臣,这两排侍卫还真让人敬佩。

    不过,他们保错了主子,虽然行为令人钦佩,但是他们必须得死。

    季布刚想命令弓箭手将这两排人一并吞并,却见王府之中一阵sāo动,主厅中的大门“哗啦”一声被打了开来。几个文官模样的人拥簇着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那青年人头上戴着紫金冠,一身的装扮不同凡响,季布大刀一横,喝问道:“你是何人?”

    “大胆!”赵王的相国贯高高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对赵王说话。”

    “什么?你就是赵王?”季布一听,大喜过望。

    “没错,寡人便是张敖。”张敖见事已至此,想来已是躲避不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

    “楚将季布,请赵王移架,去见霸王。”季布朗声道。

    张敖和臣下们都是大吃一惊,慌道:“你说,霸王就在邯郸城下?”

    季布仰头大笑道:“不错,霸王正在城下,不,此刻霸王应当已在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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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荥阳郡守府议事厅中,刘邦正在密谋如何发动对荥阳之东的楚军发动突然袭击,这时一名军士走了进来,跪拜道:“报,启禀汉王,大事不好,邯郸失守了。”

    “邯郸失守”这四个字在汉军诸将中仿佛炸响一个惊雷。赵地的沦陷,将使荥阳一线的北面门户大开,楚军可顺着太行山一路南下,直取成皋,逼近荥阳,倘若东面楚军在趁势而攻,那么汉军哪有不败的道理?众将的眼光一下子全都瞄到了刘邦身上。

    “子房,邯郸失守,成皋则危矣,还要东进击楚军吗?”刘邦也没了主意,只好向张良询问计策。

    “邯郸已失,倘若我军贸然东进,势必会被项羽切断退路,若楚地之军大集,则我军将无立足之地,若东进则风险太大,不值一试,子房没想到,邯郸竟然这么快就失守,按说邯郸城高池深,再不济抵挡半月应不成问题,何以如此轻易被项羽攻破?”张良大惑不解地道。他也提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赵人经营邯郸数百年,当年秦军骄横一时,白起围邯郸一年多,也未能攻破,为什么项羽用了不到两天的工夫,就一举拿下了邯郸了呢?

    “回汉王,张先生,”那名军士禀报道,“赵王麾下一名家将献出城池,因此楚军得以大进,赵王猝不及防,君臣家眷全都被楚军所擒。”

    “汉王,”张良头脑中飞快地转动起来,忽然大叫道,“子房料那项羽定然以赵王和王妃要挟汉王,望汉王早做准备。”

    “那该如何是好?”刘邦一听,也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

    刘邦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又一名军士进来禀报:“报,项羽遣人致书汉王。”

    “唤他进来。”刘邦忙一招手道。

    不多时,一名文书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见了刘邦傲然不拜,只是作了一下揖,口称道:“西楚使者,见过汉王。”

    “大胆!见了汉王还不下跪?”一名将军暴喝道。

    “西楚之臣,只拜我西楚霸王。”来人毫不把汉将的威吓当回事,轻蔑地一笑。

    刘邦没闲心情和工夫来理会跪拜不跪拜的事,忙问道:“项羽派你来下书,书函何在?”

    来人将书信拿出,交给前来取的张良:“书函在此。”

    刘邦赶紧拿了过来,拆开一看,脸皮逐渐地发白,额头的青筋也暴起,猛地一拍案几,几乎是用尽全力吼道:“滚,妄想!”

    “项羽所言何事?”张良赶紧问道。

    “子房,你看看,你看看,项羽竟然用张敖和寡人的女儿来威逼寡人,要寡人让出荥阳,他这是痴心妄想。”刘邦脸上的肌肉扭曲得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可项羽素来杀人不眨眼,若汉王不允,恐赵王与王妃难逃一劫。”张良快速地将书函看了一遍,见刘邦暴怒,忙劝道。

    “众将以xìng命为寡人取得荥阳、成皋,寡人岂可以一女而轻弃之?不然寡人有何面目见诸将?”刘邦用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说道。

    “汉王,”张良急道,“赵王及王妃乃汉王至亲,一城失之尚可得,倘若一人失之,则无可挽回,望汉王三思。”

    张良边说边向刘邦挤着眼睛,刘邦一见,心中顿疑,忙改口道:“楚使可先下去休息,待寡人与诸将商议之后,方可定夺。”

    “那好,希望汉王及群下早做决断,小人也好早rì去回复霸王。”来人依然是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使得汉营中不少人气愤填膺,却又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鼻子气歪到一边,咬牙切齿地发出恨恨之声。

第十八章

    “我说子房,你怎么让我同意用荥阳和成皋来换张敖这小子?”刘邦将众人遣散,厅内只剩下自己和张良两人,待众人散去,刘邦迫不及待地问着张良。在刘邦的心目中,荥阳和成皋这两座城池,远比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婿和女儿重要。当年的彭城大战,刘邦为了方便逃跑,要减轻车子重量,几次三番地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踹下车去。因为他知道,失去一个儿子并不要紧,以后自己还会有更多的儿子,不怕没人来继承自己的基业,但是倘若自己死了,有再多的儿子也没用。因此从心眼里,他是根本不想用这两座城来换张敖和女儿。

    “汉王,以项羽之勇猛,以楚军之强盛,试问汉王,若楚军两面夹击,成皋、荥阳能守到几时?”张良见左右退下,这才对刘邦说道。

    刘邦想了想,摇摇头道:“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不错,”张良点头道,“既然荥阳、成皋已不能守,何不借此机会交换出赵王及王妃,一则可向天下昭示汉王你的仁爱之心,二来可避免与项羽交锋而保全我军实力,三来还可借人城交换之机拖延时rì,使人尽运敖仓之黍以入关中,则项羽虽得荥阳、成皋,亦不得大用,故子房才请汉王以两城而易赵王夫妇。”

    “原来如此,”刘邦恍然大悟地说道,“幸亏子房教我,不然几误大事。”

    “汉王可使人前往楚营,与项羽商议交换事宜,务必拖延时rì,再遣陈平运送粮草入关,命入关之后,紧守关门,万不可轻出,汉王入关之后,当修书向项羽求和,以休养生息,待元气恢复,方可与之一战。”张良继续说道。

    刘邦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服气地道:“唉,子房呵,寡人在关中之时,满以为可一举而定天下,不料又要成为泡影,辛苦几年,到头来还是被逼退回关中,真是可惜。”

    “汉王不必气馁,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汉王依仗关中之固,定能稳cāo胜券。”张良见刘邦神情沮丧,忙鼓劲道。

    “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子房,寡人累了,你替寡人去安排一下。”刘邦的jīng神气还是提不上来,这jīng神一萎靡,人就发困,人一发困,就想抱着个什么睡觉,可惜戚姬不在了,不知道项羽有没有将她杀了,还是将她收为己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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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使已经到了,季布,你去接应一下,随便跟他谈些什么,注意,千万不要急着谈到如何以城易人的环节,孤要拖延住那刘季小儿的时间。”项羽坏笑着对季布说道。

    季布也是嘿嘿一笑,点点头道:“明白了,霸王是要稳住刘季,再给他来个突袭?”

    “你小子最近长进不小哇,”项羽一排季布的肩膀,道,“竟然知道孤的意图,恩,等这事办完了,孤要赏你点东西才行。”

    “那季布就先谢过霸王了。”季布赶紧一抱拳施礼道。

    项羽见季布去了,忙进了中军大帐,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用张敖和鲁元来交换荥阳与成皋,原本项羽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只是想通过这事来打击一下刘邦,让诸如韩信等人看看,这个泼皮无赖刘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为了自己的皇图霸业,竟然连自己亲生的女儿的xìng命都不顾了,那么他还会对谁真心实意呢?但是刘邦这回竟然同意用两座极为重要的城池来交换,大大出乎项羽的预料。

    依照项羽对刘邦的了解,这个家伙多次踹自己的儿女下车,还要分他一杯用他亲老子的肉煮的汤吃,等等诸事,无一不让项羽对刘邦的这次大方产生了怀疑。

    按理说,刘邦视自己的基业比什么都要重要,可这一次,竟为了张敖和鲁元而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得不令人心生疑虑,莫非,在这交易背后,竟隐藏着刘邦的什么yīn谋?

    一定是刘邦意识到荥阳、成皋已经是死守不住,因此决定顺水推舟,同意自己以人易城的提议,倘若能够稳住汉使,稳住刘邦,那么再提一旅雄师直捣敖仓,汉军见粮食已失,必无战心,只求能入关中自保,此时楚军再大集,随后掩杀,定能大破刘邦。

    如果真是这样,那破刘之rì就可提前进行了,还可以防止刘邦回到关中继续顽抗。项羽顿时感到一个大好时机摆在自己面前,而且这个机会就在眼前,还有稍纵即逝的迹象。

    “来人。”项羽想了想,提起笔来,写了片刻,又忙招呼道。

    一名军士走了进来,施礼道:“霸王,唤小人何事?”

    “你立即将这封书函送到荥阳军中上将军处,让他依计行事,不得有误。”项羽将案几上已经写好的帛书折叠好,递了过去。

    “诺!”那名军士低头接过帛书,转身出了大帐。

    项羽踱到地图前,在荥阳东画了一只大箭头,穿过荥阳、渑池,直指向函谷关。又从邯郸处画了一个大箭头,沿着巍巍太行一直向南,再从壶关处拐向西,也汇聚到函谷关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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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谈了七天,汉使还是没有拿出具体方案和时间表,楚方代表——季布也乐得拖延时rì,他掐指一算,霸王从邯郸出发,越过太行山,一路直进,应该快到关前了,只要拿下了函谷关,就等于切断了刘邦入关中的后路,这样楚军就可以北、东、西三路并进,将刘邦一举消灭在荥阳一带。

    项羽让军士只带上干粮,一路长驱直入,途中为了解决粮草问题,突袭了一处粮仓。原计划是绕开其他关塞,准备直抵函谷关下,能够袭破函谷关更好,若是打不破,陈兵向东,与项飞、季布合击荥阳,必定可以大破那里的汉军,说不定还能够将那刘邦一举擒获。

    不过从粮仓的士兵口中,项羽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刘邦派陈平督运各地粮仓粮草入关,现在已经运送走了一批。项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即让部下换上汉军甲衣,运起粮车——在车上装满甲士,一旦运到函谷关前,便趁机一举杀上关去,袭破三秦。

    一路上倒也经过一些关卡,不过都被突如其来的楚军制服,为了保险起见,项羽留下一些士卒留守关卡,以防止消息流散出去。

    这rì车队行到弘农境地,关上正是陈平亲自督阵,在点集着运送而至的粮草。刚送走一批,又见一批逶迤运来,陈平示意让粮车停止前进,派遣官员前去验收。

    项羽见那官员带着一帮随从就要到来,暗暗将大戟取出,将头低垂下来,待那官员来到跟前,项羽突然暴起,大戟如同出洞的蟒蛇一样,闪电般地噬向那名文职官员,一下子给他来了个透心凉。周围随从见势不妙,纷纷抽出腰间配刀,同时大声呼喊起来。

    陈平一见运粮车突然发难,心中突地一沉,却不知是何处兵马杀到,待仔细一看,吓得差点没从战马上滚落下来——亲自带兵前来的,不正是那威震天下的霸王项羽吗?

    “快,关上城门,楚军来袭。”陈平一愣之下,方才醒悟过来,连忙指挥着自己的部下。

    项羽挑倒几名随从,见陈平要关城门,若是让是关上了城门,那么自己的部下就要受困在这弘农城下了。项羽一催乌骓马,带着部下三百jīng骑,旋风般地向城门袭去。

    城门中尚且有不少没有运送走的粮车,所以乍一听陈平的命令,守城的军士不免慌乱起来,纷纷嘈杂着眼将粮车推出去来关门,堆积在门前的粮车根本无法清澈地退散开去,被追上的项羽赶到。项羽一拍乌骓,乌骓心领神会地长嘶一声,四蹄发力,竟腾空而起,越过两辆阻拦在面前的粮车,径直来到城门之下。

    “快,拦住他,拦住他。”一名百夫长嘶声力竭地喊叫道。

    倘若让楚军进得城来,这些汉军可就都成了俘虏,做了阶下囚,是生是死就两难说了,所以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要将这个“飞跃”而来的楚人抵挡在门外。

    项羽看了一眼冲锋过来的五、六名汉军,不由得冷冷地一笑道:“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话音未落,大戟已经出手,只见寒光几道,这几名冲在前头的汉军就晃悠晃悠地丢掉手中的长矛,紧接着又都瘫软在地,眼睛一翻,没了声息。

    后面的张火、项胜等人见霸王得手,也都拍马追了上去,一直杀到城门之前。十来名汉卒正在收起吊桥,不让张火等人杀进来。项羽听得吊桥声响,立即拨马回头,冲到吊桥之前,抽出腋下宝剑,对准锁链凌空劈去,只见星光闪闪,两根粗壮的铁索已经被一一砍断,吊桥也“扑”地一声巨响,被放了下来。

    “娘呀,这人是天神呵?”一名汉军士卒惊骇得扔掉手中长矛,掉头就跑。

    张火等人立即杀散余军,跟随着项羽直杀进弘农城中,将守卫城门的几名军士一一杀了,大开城门,放后面楚军进来。

    项羽更是冲锋在前,直杀得汉军哭爹叫娘,慌忙逃窜。项羽一阵大杀,抬头望时,却不见了陈平的身影。

第十九章

    陈平,史书上记载,此人足智多谋,锐意进取,原先是项羽部下,但不受重用,转而投奔刘邦,深受刘邦器重,他也屡以奇计辅佐刘邦定天下,汉初被封为曲逆侯。为刘邦“六出奇计”夺取天下,成为西汉安邦定国的著名谋臣。汉文帝时,曾升为右丞相,后改任左丞相。后人将他和张良并列称为“良、平”。

    项羽本想抓住这个叛楚的家伙,以雪心头恶气,却不想陈平见势头不对,早就带着一队人舍弃了弘农城,快马加鞭地向函谷关奔驰而去。一是逃命,二是给关上守军传信,项羽已经率军攻到弘农城,让守军早做准备。

    不见了陈平的踪影,项羽也不追赶,倘若荥阳等地的运粮车陆续抵达,必定会发现楚军到过的痕迹,因此干脆把守住弘农城,将各地运来的粮食一并替刘邦收下,让他去气急败坏得骂娘去。

    项飞与季布所率领的大军也发动了攻势。项飞猛攻荥阳,而季布则兵出邺城,抵达成皋。经过一番激战,楚军取得全面胜利,汉军除一部分溃逃之外,其余非死即降。而那些想逃回关中的汉军,也被张开口袋准备首往的项羽在弘农城来了个一锅端。

    不过,关中之东汉军虽然全都被消灭,却一直没有发现刘邦的消息,这让项羽大惑不解,抓来几个汉兵一问才知道,刘邦早就听从张良的劝告,带着一部分人先回关中去了。大概就在项羽攻占弘农城之前的半天,刘邦、张良等人已经越过函谷关,进入咸阳。

    “他娘的,功亏一篑!”项羽忍不住怒骂道。

    “霸王不用担忧,刘季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困守关中,犹如浅滩之龙,便是有关山之险峻,亦难挽覆亡之危难,霸王可速使人命英布出兵武关,与我军遥相呼应。”项飞见过了项羽,见霸王仍在破口大骂,不禁上前劝阻道。

    “依你之计,当如何进兵?”项羽问道。

    “我西楚已踞关东之地,当积蓄力量,以与刘汉决战关中。”项飞想了想,道。

    项羽踱了两步,见帐下韩信正在低头沉思,不由得问道:“韩大将军可有破关良策?”

    韩信见霸王唤己,不好不做声,只得站了出来,一拱手道:“函谷关为进关中唯一通道,山谷狭长,山道蜿蜒曲折,关道两侧,绝壁陡起,峰岩林立,地势险恶,地貌森然,实是极难攻破之关隘,只需驻以重兵,大军便难以攻进。”

    项羽没好气地瞄了韩信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天底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有什么用。但见韩信一脸的沉静,料想他不肯为破关出计,心中倒也钦佩此人的忠义,只得接过话来道:“不错,函谷关车不分轨,马不并鞍,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霸王,可使军经商洛徇武关,可入关中。”季布提议道。

    “孤已命英布将兵去袭武关,若武关能得,则刘季必引军去迎拒,届时我大军强行攻关,定能破之。”项羽大笑道。

    “霸王,届时何必强行攻关?”被调来的钟离昧沉默了很久,终于打开话匣子。

    项羽兴致上来了,笑问道:“噢,钟离将军有何高见?”

    “待武关一破,霸王可使一将引兵牵制关中之军,再引一支兵马由蒲坂渡大河,可直取关中,如此三路并进,汉军能无大败?”钟离昧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道。

    “妙!”项羽一看地图,不由得拍手叫好,“孤记得当年韩大将军便是从蒲坂声东击西北渡大河,袭取魏地。”

    韩信一脸的尴尬,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他的老朋友钟离昧替他遮掩过来:“魏王豹胸中无点墨,不会将兵,故为韩信所败,若我军渡河,须谨慎行事,切不可重蹈覆辙。”

    “这是自然,”项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有问题,忙扯开话题,“不知函谷关的守将是谁?”

    “回霸王,守关之人为汉将吕泽。”项飞回道。

    吕泽?吕后的哥哥?项羽对这人的印象仅限于此。

    “霸王,那张敖如何处置?”季布开口问道。

    赵王这个尊贵的俘虏现在还在季布手上看押着呢,原本想用他换荥阳、成皋,没想到竟然不费力气就将这些地方给攻占了下来,那张敖也就没有必要再还给刘邦了。不过如何处置他的问题,还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杀了吧,显得自己残暴,不杀吧,这小子是刘邦的女婿,几乎不可能背叛自己的老丈人,虽然这个老丈人对他也很不厚道。

    项羽看了看座中众人,又扭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亚父范增,只见老范正手捋胡须,眼睛眯缝成一条线。看那悠然的神情,项羽猜他已经有了对策,忙问道:“亚父,你以为对这张敖,该如何处置?”

    范增见项羽问起,不由得微微一笑,回道:“霸王是yù单据关东还是要称王天下?”

    “自然是要天下。”项羽不假思索地道。

    “yù得天下,霸王以为必先得何物?”老范悠哉游哉地反问起项羽来。

    项羽也是微微一笑,道:“yù得天下,自然要先得民心,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天下人皆叛,如何得取天下?”

    “霸王若yù收天下人之心,当续封张敖为赵王。”老范晃悠晃悠地道。

    老范这话无疑于在滚滚的油锅中倒进一杯水,整个大帐中顿时炸了开来,众将都是大声疾呼起来。

    “什么?还让张敖这小子继续做赵王?那咱们千辛万苦地拿下邯郸,是为了做什么?”

    “可不是,单是我营中,就死了二十几个弟兄呢,这让咱们如何对弟兄们交代?”

    “对,要为弟兄们报仇。”

    “绝对不能便宜了张敖这小子,他可是刘季的女婿,肯定是铁了心地跟着刘季,他难道会归顺霸王吗?”

    ……

    “诸位!”范增见大帐之内喧哗起来,不由得眉头一皱,咳嗽一声,高举起双臂,大声喊道,“老夫岂不知张敖是刘季的女婿?然诸位想过没有,倘刘季至亲之人都叛他而去,则足以向天下示意,他刘季不行仁道,已至众叛亲离的境地,如此一来,还有谁肯助他为恶?”

    “可是亚父,”季布站了出来,问道,“张敖既是刘季至亲,又如何肯向楚而背汉呢?”

    众将均是一点头,季布问的问题,也正是他们想弄清楚的。

    “张敖为我军所擒,已为待宰羔羊,如何行事,可由得了他?如今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正是用计之时,张敖若肯归降则好,倘若执意不降,霸王可将此人囚禁于军中,对外则宣称此人已归顺,仍为赵地之王。”范增滔滔不绝地说着。

    项羽听出了所以然来,笑道:“张敖仍为赵地之王,徒有其爵,而无其地,便可控制。”

    “霸王英明。”范增见项羽已经明白,忙施礼道。

    “好,带张敖。”项羽哈哈一笑,一挥手,命军士将张敖带来。

    不多时,张敖被几名军士押解而来,虽然依旧是锦绣衣冠,但由于是囚徒,与先前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形成极大的落差,张敖丰润的脸庞已经失去光泽,两只眼睛深深地陷入进去,面皮发暗发黄,行动虽然缓慢,但依然还存有为王者的气势。

    “臣张敖,参见霸王。”虽然为阶下囚,但是张敖还是懂得要一点面子。

    “张敖,你可知罪?”项羽冷冷地闷喝一声。

    张敖慢慢抬起头来,苦笑道:“臣罪在向汉而对楚,与霸王为敌。”

    项羽冷笑道:“你逆天行事,该有此一劫,不过孤念你年轻无知,受刘季所骗,不愿为难于你,现若你能背汉向楚,孤保你依然为赵地之主,你意下如何?”

    “谢霸王厚爱,”张敖缓缓地道,“然敖已臣于汉王,且蒙汉王不弃,以女赐敖,敖若背之,恐为天下所责,故敖万万不敢背汉而投楚,不敢贪念富贵而忘大义,且向汉者,乃敖父王所定,敖为人子,岂可有违父命?望霸王念敖之窘困,恕敖不能从命之罪。”

    张敖一番话,倒也说得在理,不过正向范增所说的那样,砧板上的鱼肉能够和刀具相抗衡吗?项羽哈哈一笑,上前几步,拍了拍张敖的肩膀,说道:“孤正是看你忠义,才不忍心加害,你父张耳,素于韩大将军为善,今韩大将军替你说情,孤yù复立你为赵王,以安赵地黎民之心。”

    “霸王,”张敖看了一眼韩信,待听到要立自己为王时,忙叫道,“臣请霸王收回成命!”

    “这是为何?”项羽眉头一蹙,不高兴地问道。

    “霸王不杀之恩,臣已感于肺腑,若再加封王爵,臣何以敢当?况阶下之囚,何敢南面称孤?”张敖慌忙推辞道。

    项羽眼睛一瞪,提高声音,喝道:“岂有囚人辞封不受者?今孤立尔为赵王,不过如今天下纷乱不休,尔且随孤军中,待孤荡平天下,尔再就国赵地,不得推辞,否则,玉石俱焚,绝无幸存之理!”

    张敖面露难sè,却又不敢反驳,只得急如心焚,勉强答应下来,却又想到贯高等一众臣下,忙又问道:“但不知霸王可否将贯高等人一并释放,以佐臣下治理赵地?”

    “贯高?”项羽心眼一转,道,“推陈出新,世之常理,贯高等人为汉属旧臣,赵王岂可再用?明rì待孤为赵王推举一些贤良之人,rì后定能助赵王一治赵地。”

第二十章

    既然张敖不是心甘情愿地归顺,那么还能将他的一帮臣下赐给他吗?贯高等人,虽然能耐不大,但是倘若他们从中作祟,难保不会保张敖出逃,干脆给他派上忠于西楚忠于自己的人,不怕他小张想飞出去。

    至于贯高那一帮赵臣,嘿嘿,斩草不除根,chūn风吹又生,留下这群隐患做什么?项羽唤来季布,耳语几声,季布点点头,出了大帐,去送贯高等人一程去了。

    斩杀了贯高,等于将张敖的根全部砍断,让他成为孤零零的一个悬挂在墙壁上的辣椒,看上去和是漂亮,但已经失去了水分和养料,就等着一天天的干瘪下去,最后蜷缩到一块,等着别人拿去下酒。等天下大定了之后,项羽会让他去安稳地当赵王吗?果真如此,那不是和自己为难吗?项羽何等睿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呆事?

    张敖归降西楚的消息传出,可把刘邦给气坏了,连连拍着案几痛骂:“竖子,竟敢背寡人而降项羽,他rì为我所擒,定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大王不要发怒,张敖为项羽所擒,身为囚徒,凡事岂由得了他?定是项羽那厮放出假消息,以迷惑大王及天下百姓,使人以为大王亲戚背叛,已是rì暮途穷。”厅中突然走进一人,听得刘邦正在大骂,忙开口分析道。

    刘邦不用抬头便知道这是自己的大老婆吕雉,刘邦一听这话,气不打不处来,指着吕雉的鼻子骂大道,“都是你,不是你这妇人,寡人怎么会将女儿嫁给张敖?不是你,怎么会让寡人遭天下人耻笑?”

    “大王何出此言?”吕雉惊怒道,“当初将女儿嫁于张敖,可是大王与张敖之父张耳有约在先,与妾何干?”

    “总之,你当初没有阻拦,你就有责任。”刘邦气急败坏,说起了横话。

    吕雉气得脸sè发白,浑身颤抖,指着刘邦的鼻子,颤声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大王昔rì不以我母子为重,使我等身陷楚营,幸得我等得以生还,今大王不顾我女之安危,以其为饵,拉拢张耳,今赵人败绩,不思夺回我女,尚在此怨恨我母女,不如将吕雉投入大牢,或献于项羽。”

    刘邦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厅中只有张良一人,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上前拍拍老婆的肩膀,低下声音道:“是寡人的不对,寡人也没有怨恨夫人什么呀,夫人还得助寡人与项羽争夺天下不是?现在情势危急,寡人一时急噪,因此伤害到夫人,还请夫人见谅。”说罢,大大地施了一礼。

    刘邦的突然转变并没有打动吕雉,吕雉见惯了自己老公的这一套,也就见怪不怪了,但也不能把事做绝了,只好顺着坡下来,换了个腔调说道:“大王,而今项楚势大,正是你我同舟共济之时,大王怎可未拒敌而先自乱?”

    “夫人说的极是,”张良连忙插嘴道,“项羽拥雄兵数十万,虎视眈眈,而我只有函谷关天险以拒,关中虽是丰沃,然多年征战,民众疲惫,恐已无力再与项羽抗衡,但我君臣同心协力,未必没有转机。”

    “是啊是啊,”刘邦见张良为自己解围,也忙扯开话题道,“项羽雄兵数十万,寡人看纵然有天险阻挡,也难以抵挡多久,前番鸿门宴之前,寡人不也拒项羽入关吗,还不是被他强行攻破?子房你可要为寡人想个万全之策。”

    张良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子房所担忧者,并不在函谷关,而在武关及大河渡口,此二处项羽也可进兵,且易为突破,故子房请大王撤函谷关之兵,以御此二处。”

    “撤函谷关之兵?”刘邦一惊,嘴巴张得老大,“倘若项羽强行攻关,为之奈何?”

    “函谷关车不分轨,马不并鞍,易守难攻,只需一万之众,便可御十万之敌,不过虽如此,子房还想请夫人前往关上坐镇,与夫人之兄共扼关中咽喉,关上众军见夫人亲临,必定效命。”张良冲着吕雉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吕雉笑道:“先生不说,我也正有此意。”

    “那就劳烦夫人了。”刘邦也讨好似地向吕雉一笑,可惜吕雉没有理睬,他只得又尴尬地回过头来问张良道,“那寡人该置于何地?”

    “大王宜亲至武关,世间能制英布者,唯项羽与大王二人而已。”张良立即回道。

    “那大河诸渡口,何人可以为寡人分忧?”刘邦又问道。

    张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子房不才,愿为大王走一遭。”

    “哎呀,有子房亲自前往,渡口无忧矣。”刘邦一高兴,握住张良的手,激动地说道。

    “不过子房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王成全。”张良抽出手来,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

    “请讲请讲。”刘邦连忙说道。

    “此非常之时,局势千变万化,子房想请大王赐子房宝剑一口,以便宜行事,所调兵将,可先使后奏。”张良的腰一直弯着,没敢直起身来。

    伸手向老板要大权,张良也不敢太拖托大,态度极其恭谦。

    刘邦稍稍一愣,旋即拍拍张良的肩膀,笑道:“子房何必如此客气?寡人视子房为左膀右臂,莫说现在,便是rì后,子房调遣寡人之军,也可便宜行事,不必奏报。”

    “谢大王,”张良激动地再行一个大礼,道,“子房敢不鞠躬尽瘁,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

    函谷关上,赤sè的大旗猎猎飞扬,整齐的士兵列在城楼之上,jǐng惕地看着前面的官道,以防东面的楚军突袭。关上的将士们听说汉王王妃亲自前来函谷关督战,一个个jīng神倍长,顿时好像心中有了底气——汉王妃都在此,汉王会让函谷关失守吗?有王妃在这里看着,弟兄们能不卖命吗?

    突然前面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并且传来了有节奏的马蹄声,黑影越来越近,渐渐地能够看清楚了——是个穿着楚军衣甲的军士,正驰马疾速向关下冲来。

    “站住!再不停下就shè箭了。”一名十夫长拉开硬弓,冲着关下的楚军士兵高声喊着话。

    “吁~!”那名楚军军士勒住战马,举头望去,冲着关上回道:“请回禀汉王妃,就说西楚霸王有使求见。”

    “楚人使者?”十夫长疑惑地喃喃道,但随即又高声应道,“那你等着,我给你去回报一声。”

    吕雉正在关内的议事厅中和自己的哥哥谈着函谷关的守备情况,正聊到兴头上,却听到项羽有使求见,不由得大疑,问着吕泽道:“兄长可知项羽遣使前来,是何用意?”

    吕泽也是疑惑不解,只得笑道:“总不会是项羽前来和谈吧?”

    “那倒不会,如今楚军势大,正yù全歼我军,一统华夏,岂会遣使求和?”吕雉苦笑着摇摇头道。

    “那唤来人一见,不就知道项羽的意图?”吕泽说道。

    吕雉点点头,对前来禀报的军士说道:“速去带楚使来此一会。”

    不多时,楚军使者被引到了函谷关的议事厅内,楚使见了吕雉及吕泽,行了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小人叩见汉王妃。”

    “起来吧,使者何必行此大礼?”吕雉心中疑虑更深,但她还是不露声sè地道。

    楚使站了起来,回道:“小人来关之前,霸王曾亲**代,王妃乃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千年不出,故要小人务必要恭敬对待。”

    项羽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吕雉是历史上第一位女xìng统治者,而且在其任内,政绩斐然,为汉代文景之治开创了一个好头。只是她为人狠毒,心胸狭隘,导致后来的诸吕作乱,差点换掉汉家江山。

    “噢,霸王真是这么说的?”吕雉一听楚使这样说,心中也有些欣喜,不过脸上依然是沉静如水。

    “霸王还说,王妃之雄才大略,纵然须眉男子,亦愧称不如。”楚使继续肉麻地拍着马屁。

    吕雉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口气也柔和了很多,笑道:“霸王派你前来,总不会尽说这些中听的话吧?”

    “小人几乎忘掉正事,该打该打,”楚使忙道,“霸王yù与王妃一件人情,不知王妃可愿接纳?”

    “噢,是何物?”吕雉眉毛一扬,问道。

    楚使不慌不忙,说道:“赵王张敖乃是王妃女婿,赵王妃乃王妃爱女,霸王素怀仁义,不忍加罪此二人,又尊仰王妃大才,故愿放赵王二人归汉,请王妃前往迎接。”

    “什么?”吕雉心头大震,自己的女儿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刚刚将她出嫁,就成了凶暴的项羽的俘虏,在咸阳,她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为女儿牵肠挂肚,今天乍一听到项羽愿意放回自己的女儿女婿,一时间竟忘了说什么才好。

    “项羽当真如此仁义?”吕泽见妹妹不言语,忙接过话来。

    吕雉被哥哥惊醒,方才回过神来,问道:“霸王真愿放回赵王夫妇?”

    “霸王顶天立地,岂会出尔反尔?”楚使有点不高兴了,气呼呼地道。

    “那霸王为何不直接将赵王夫妇二人放回,何必通报与我?”吕雉心中疑惑大起,不由得问道。

    楚使微微一笑,道:“霸王愿借此良机,与王妃在阵前一会,共论天下大势,不知王妃能否应允?”

    吕泽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项羽莫不是想借此机会,袭破我关?”

    “将军说哪里话?”楚使脸sè一沉,道,“我家霸王何等英雄,岂会行此jiān诈之计?归还赵王夫妇,绝不食言,若将军等怀疑,待王妃一出,可紧闭关门,再与霸王一会,霸王曾说,昔rì两军对垒之时,亦不曾加害王妃及太公、世子等人,今rì岂会再行杀戮?”

    吕泽还有疑虑,吕雉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回覆霸王,就说吕雉愿于明rì午时霸王关前一会。”

    新书将于十月中出炉......

第二十一章

    “妹妹,为何应允项羽所请?依为兄看,项羽此行必有jiān计。”吕泽见楚使已经离开,迷惑不解地问着吕雉。

    吕雉眼中闪出异sè,微笑着对哥哥说道:“项羽此人,素来以英雄大丈夫自许,一向自负自大,视名节如xìng命,必不肯行此小人勾当,我以为项羽yù与我一会,必是想让我劝说汉王不要做困兽之斗,他也好避免杀兄之名。”

    “虽然如此,妹妹亦不可大意,待明rì妹妹与项羽相会之时,为兄亲率卫队jīng兵三百保护,再令关上将佐严密监视,倘若项羽图谋不轨,关上大军齐救而出,以保妹妹安然无恙。”吕泽正sè道。

    吕雉一听,却摇了摇头,说道:“哥哥,万万不可,哥哥若开关迎敌,难免不中项羽之计,哥哥切记,函谷关乃关中之咽喉,函谷关若失守,汉王关中基地不复存,你我皆有杀身灭族之祸,哥哥务要严守关隘,不可让楚军得手。”

    “为兄明白。”吕泽一想,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也就点了点头。

    “若能接回赵王及鲁元便好,若接不回,纵然我身陷楚营,也不可使函谷关落入项羽之手。”吕雉叮咛嘱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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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谷关东,西楚大营之中,一千名荷甲的军士列阵待命,十几匹骏马布于阵前,项羽跨上自己心爱的乌骓宝马,又看了看身后被“照顾”得好好的张敖和鲁元,然后一提大戟,沉喝一声:“走。”

    大军出了楚营,向函谷关缓缓前进,大楚的旗帜似乎昭示着那战无不胜的雄师铁骑,正在迈向主宰天下的关口。而作为交易筹码的张敖夫妇,只得听人宰割地坐在马背上,眼睛却痴痴地望着前方,等待着吕雉的出现。

    吕雉早已带着五百士卒在关下列阵以待,远远地看见项羽率领楚军而来,吕雉拍马上前几步,冲着对面的项羽喊道:“霸王,别来无恙,吕雉这厢有礼了。”

    “嫂夫人一别岁余,倒是越发的标致了。”项羽也大笑着打着哈哈,话语中还带着调戏的成分在里面。一想到后世不少编剧将吕雉写成一个暗恋项羽不成,因而心存嫉妒的人,项羽便要发笑,这后世的人也太能想象了,恐怕在他们心中,是绝对的异想至上,果然是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

    不过趁机调戏一下历史名人吕雉,却也是件未尝不可的妙事。

    吕雉心中恼怒,脸皮一红,指着项羽背后的女儿女婿道:“霸王,既是汉王与霸王为敌,何必迁怒于小辈?”

    “孤亦知仁义,故今rì愿将赵王夫妇归还于嫂夫人,只是这乃是看在嫂夫人面上,倘若是刘季亲来,定然不还,还要枭首而寄,以雪孤胸中之怨气。”项羽声音故意压低了些。

    “那吕雉多谢霸王了,”吕雉在马背上也拱了拱手,客气道,“但不知霸王为何如此大度,莫非yù以物相易?”

    “哈哈哈哈,”项羽仰天长笑,说道,“嫂夫人以项籍为何许人?今孤完璧而归赵王夫妇,不过借此良机与嫂夫人阵前一会,别无他求。”

    吕雉脸皮一阵阵地发红,却有不好发作,张敖及鲁元还在项羽手中,倘若这会儿得罪了他,他一反悔,那就惨了。吕雉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赔笑道:“承蒙霸王看重,真是惭愧之至,还请霸王早还我儿及赵王,吕雉当感霸王大恩。”

    项羽扭过头去,大手一挥,张敖、鲁元及两名侍从跨马缓缓向关前走去,而项羽依然安稳地坐在乌骓马上,纹丝不动地看着张敖一行渐渐离去,脸上露出让人难以揣摩的笑。张敖、鲁元一行人已经来到吕雉面前。鲁元毕竟还是个小孩,虽然贵为汉王之女,赵王之妻,但身在楚营为囚,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地,生怕哪一天楚人发怒,将自己和夫婿一刀两断,从此再无见父母之机会。如今一见母亲,不由得哭叫出声来:“娘~!”

    吕雉虽然是女中豪杰,雄才大略,但说到底还是个女人,见自己的女儿受尽千辛万苦方才安然回到自己面前,也不由感伤起来,抚摩着鲁元的肩膀,柔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小婿见过母亲大人。”张敖见到吕雉,在马上施礼道。

    吕雉这才回过神来,对鲁元道:“你们快入关去,若是项羽那厮反悔,便糟糕了。”

    张敖、鲁元听吕雉这么一说,忙纵马向汉阵处奔去,后面两名侍从也扬起马鞭,缓缓追了上去,其中一名侍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微笑,待打马过了吕雉身旁,那侍从突然回过身来,举起手中马鞭,便往吕雉座下骏马的屁股上狠抽一下。

    那马冷不防挨了一鞭,吃起痛来,嗷嗷嘶叫两声,撩起四蹄向前冲去。吕雉猝不及防,差点没从马上摔落下去,好在她身手敏捷,倒也奋力稳住身子,正yù拨马回走,却见项羽的大戟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霸王,这就是霸王你的英雄大丈夫所为?”吕雉醒悟过来,又看着项羽一脸的jiān笑,一股被人戏耍的耻辱感顿上心头,忍不住厉声叫了起来。

    之前吕雉也曾作为俘虏在楚营呆过一段时间,那时恰逢楚汉交战正酣之际,项羽摆出一副可笑的英雄形象,不屑于杀害刘邦亲属或以此为要挟,而是好饭好菜地招待,一直到将吕雉和太公等人还给刘邦。换做是项羽的亲属被刘邦挟持,刘邦早将那美若天仙的虞姬给收了,吕雉早将刘邦垂涎的美女给剁了。但是这一次,以为熟悉项羽禀xìng的吕雉,却是大跌眼镜(那时候还没有眼镜),她万万没想到,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项羽,这一回竟也玩起了刘邦最擅长的yīn招。

    “哈哈,嫂夫人自己策马而来我楚阵,来到孤的面前,孤以礼相迎,如何不是英雄大丈夫所为?”项羽得意地大笑起来。嘿嘿,yīn险狡诈,谁还能比得过你吕雉?对你这个yīn险狡诈的女人,还能用光明正大的招数?要知道,光明正大,那可是对正人君子才适用的。

    “你……!”吕雉一时语言塞,浑身乱颤,竟说不出话来。

    项羽也不再客气,面sè突地一沉,冷冷地道:“请嫂夫人移驾楚营。”说完还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大戟。

    吕雉还想辩白,却又不得不依从项羽所说,因为项羽那只饱饮过无数人鲜血的大戟依然贪婪地盯着她雪白的脖子,它似乎也知道,在雪白的肌肤下面,涌动着滚烫的散发着yù望和野心的热血。

    就在这时,函谷关上却是一阵梆子响,关门“吱呀呀……”地打了开来,吕泽一马当先,横枪大呼,身后数千名汉军轻骑一涌而出。原来吕泽一见妹妹落难,立马急怒攻心,将吕雉交代的话语统统抛到脑后,引着准备好的三千轻骑杀将出来,准备一举将妹妹夺回关上。

    以三千jīng锐轻骑对阵项羽那一千步军,吕泽还是有相当大的胜算的。

    项羽见吕泽所部来势汹汹,忙高举大戟,大喝一声道:“撤……!”

    “项羽小儿,哪里走?留下汉王妃和项上人头。”吕泽见项羽和楚军要开溜,忙拍马急追起来。

    楚军也不停留,押解着吕雉就往回跑,由于多是步军,因此行进速度缓慢,而被吕泽渐渐追上。但吕泽多少也忌惮项羽那惊为天人的神力,便放慢速度,让后面的骑兵冲上前去。

    汉军轻骑速度惊人,虽然距离楚军颇远,但也如风般杀到,眼看着就要扑进楚军阵中。

    “莫要伤了汉王王妃。”吕泽担心妹妹在混战中受伤害,忙大声疾呼起来。

    汉军军士一听,都有点放慢了手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误伤了王妃,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项羽见汉军迎到,扬起大戟,暴喝一声道:“甲士回军,以拒汉兵。”

    正忙着向东赶的楚军一听霸王吩咐,都停住脚步,唰地一声,齐齐转过身来,一支支长戈对向汉军,另外,还有几名楚军将带来的狼粪聚到一处,形成一堆,用火点燃。

    吕泽见楚军不再逃窜,心中一喜,刚想招呼着部下冲杀,却听得轰隆轰隆的巨响,震撼在茫茫天地之间,仿佛是山道中最原始的狂奔,咆哮着如同飓风一样的怒吼。

    山道尽头突然出现黑压压一大片楚军骑兵的身影,而楚军步军这时恰到时机地向两边靠去,为冲杀而来的骑兵闪出一条宽道来。

    “不好,中计了!”吕泽慌忙大叫道,“撤,撤!”

    “咚……咚……咚……”的战鼓声有节奏地响起,约莫有五千多骑兵手持长矛,像乌云一样席卷过蓝sè的天空,追逐着绵羊一样的白云朵。

    项羽及几名亲兵也拨马加入骑兵战团,向惊慌失措的汉军轻骑发起了快速的猛攻。

    哈哈哈哈,你吕氏兄妹机智过人,却也有失手之时。项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他们来钻着圈套。

    先是吕雉凭借着印象和经验,以为项羽不会行突袭的计策,后是吕泽误以为项羽区区一千步卒,定然难以抵挡自己的三千jīng锐轻骑,却不料项羽早就安排好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埋伏在山道左侧,待见楚军阵中狼烟一起,便从中杀出,直取吕泽。

    吕泽见势头不妙,早放弃了营救妹妹,带着三千轻骑慌忙向函谷关中奔驰而去,在他们身后不到十米处,是项羽和他的楚军骑兵,紧紧追逐着吕泽的屁股,像一只执著的猎豹,盯着眼前逃命的麋鹿毫不罢休。

第二十二章

    乌骓马为马中良品,rì行千里夜行八百,尤其在两军对垒的战阵之上,乌骓便更能展现其作为千里良驹的能耐,并且还能显露出其异于常马的耐xìng和血xìng。吕泽虽是拼命逃窜,但终究是惊慌失措,不多时便在关门前被项羽追上。

    关上众军士见自己人已经和楚人交织到一处,也不敢轻易放箭,只得任留楚人在关下大肆杀掠,最后一涌而上,杀进关来。

    吕泽勉强接住了项羽三招之后,便觉得汗流浃背,虎口发麻,两腿打战,心知不敌,只得虚晃一枪,也不敢回头,催马便走。楚军步军见骑兵进得关去,也一发呐喊起来,向关门杀去。

    项羽的乌骓马快,很快便追上吕泽,项羽手中的大戟如同一只噬血的蟒蛇一般,向吕泽背后shè去。

    只听得“噗”地一声,大戟撕裂开衣甲肌肤,钻入吕泽躯体,随即,一股激荡的热流喷涌而出,吕泽也觉得胸口如同被重击一般,心头陡然一凉,待低头一看,只见胸前的甲衣已经被戟尖刺破,黝黑的戟尖上涂抹了一层腥腥的红血。

    “啊~!”吕泽大叫一声,眼前一黑,嘴角处冒出咸咸的液体,身体晃悠两下,终于丧失了一切活力,一头栽倒在战马之下,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至死也不曾瞑目。

    关上汉军原本还在做最后一搏,这时听项羽暴喝一声:“吕泽已死,尔等还不早降?”

    众军一看,果不其然,守关主将吕泽的人头已经被项羽割下,挑在戟尖。汉军群龙无首,又见楚军源源不断地开杀进关来,于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丢下手中的兵刃、旗帜等物,跪倒在地,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

    “天下第一的函谷关,终究挡不住我西楚大军的铁蹄!”项羽见大势已定,豪气干云,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怒吼。这一声怒吼,使低头俯首待缚的汉军们心胆俱裂——娘呀,这简直是雷神敲击出的炸雷呵!

    “所有汉军,放下兵器,到关前列阵,听候吩咐。”项羽再一声炸雷,那些胆战心惊的汉军士卒们赶紧起身,慌忙向关门前跑去——万一跑晚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霸王,说不定就会将自己给砍了示众——咱可不能做那冤大头。

    “季布,你去收编一下这些汉军。”项羽对身旁的季布吩咐道。

    “诺!”季布赶紧拱手称道。

    占据了函谷关,项羽又命人将吕雉和再次成为俘虏的张敖夫妇押解到一处,关押了起来。吕雉几次三番地要求见,项羽都让军士给挡了回去,这个女人,yīn险狡诈,还是不见为好。但是就这样将他们一刀两段,却也显得不够仁义,还是等抓住了刘邦,再将他们一家关在一处,到时候一并斩首,也好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好做个伴——项羽呵项羽,还是那么的仁慈和仗义。

    ………………………………………………………………

    溃败的散兵一路退到咸阳,将噩耗带给了留守咸阳的陈平,同时函谷关天险被项羽一击而破的消息也在咸阳军中流散开来,一时间汉军人人自危,在心里都将项羽及楚军看做不可战胜的天兵天将,与天兵天将交战,那不是找死吗?与其去找死,还不如找个机会开溜,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在这样的乱世中,还有比捡回一条命更幸运的事吗?

    陈平也知道了汉军中出现逃兵的事情,但是他制止了那些准备搜捕逃兵的行动,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斩杀几名逃兵,只会引来更大规模的逃散,还不如成全那些军士。

    已在武关击败英布的刘邦一听到函谷关失守、吕雉被俘、吕泽阵亡的消息,脸sè惨白,嘴唇发紫,哆嗦着命人去寻张良,命张良到咸阳与陈平会合,自己则率军撤往咸阳,以集中兵力,与项羽决战。

    ………………………………………………………………

    “汉王,此刻万万不可与楚军决战,否则,将自取灭亡。”张良一听说刘邦要和项羽在咸阳一带决战,忙竭力劝阻道。

    “子房,函谷关已经失守,咸阳前已无屏障,若不与项羽决战,难道子房要寡人屈膝降楚不成?”刘邦气急败坏地道。

    “降楚必无生还之理,”张良摇头道,“子房的意思,是要汉王暂避其锋芒,退入蜀中,烧毁栈道,以绝楚军入蜀,如此足可自保,蜀中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假以时rì,国力大增,再待关中之民反楚,而汉王大军出蜀,败项羽必矣。”张良谋划道。

    陈平也点头称是道:“子房先生所言极是,项羽曾坑杀秦兵二十万,又火烧咸阳,关中之民,无不恨项羽入骨,若项羽入关中,定招致关中之民反抗,项羽残暴,定屠杀不休,届时关中之民只需一鼓而动,便可席卷楚军,若于那时汉兵出蜀。定能还定三秦。”

    “那就不战而退?”刘邦还是有点不甘心不战便将咸阳拱手相让。

    张良与陈平对视一眼,苦口婆心地劝道:“汉王,我军势弱,若与楚军相抗,定无一胜之机,倘折损一军,又恐再耗元气,于军不利,关中之民,无不仰望汉王如同rì月,而痛恨项羽如视豺虎,项羽入关中,必为百姓所不喜,百姓必待汉王如久旱候甘霖,此消彼涨,时rì一久,若有破楚之机。”

    刘邦踱了几步,终究是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说道:“便依你二人之计,子房,你可去cāo办此事,寡人与陈平先引军入蜀,待你一至,再焚毁栈道,以绝项羽之望。”

    ……………………………………………………

    历史上项羽坑杀二十万秦人降军,又火烧咸阳,大火三月不灭,结果将关中百万之民得罪了个干净。而刘邦到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深得关中父老的拥护,也因此竭力帮助刘邦积蓄力量,最后帮助刘邦打败项羽,一统天下。

    但是,现在刘邦要再回蜀中,项羽又一次杀回咸阳,咸阳的百姓个个自危,一时间诺大的咸阳城顿时萧条下来,商贩们也都停止了营业,躲藏在家中不敢出来。更有一部分人,离开了咸阳城,躲藏到附近的乡下去了。

    “亚父,关中之民多敌视我西楚,可有良计安抚?”项羽对安民这一类的确知之不多,只得向范增请教道。

    “霸王,入蜀之道,崎岖艰难,实为不易,而刘季焚烧栈道,以断绝出路,唯有陈仓小道可出,老臣建议霸王,于陈仓处筑一城,驻以jīng兵,足可抵御刘季不轨之军进入三秦。”范增避开项羽所提的问题,而指着地图说道。

    “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举还定三秦,可谓世之罕见,今孤于陈仓处设以石城,汉兵确不易轻出,然孤所担心者,乃关中之民,仍仇视于孤,恐一时难以消融怨恨,还望亚父指教。”项羽点点头,然后又转向老范说道。

第二十三章

    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军事史上著名的一笔,也是韩信为刘汉开山的第一功,从此韩信走上了杰出了军事指挥道路,一跃成为军事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而项羽从后世得到的知识所得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然而在关中之地,项羽却是大大地不得人心。这一点,他比刘邦差多了。刘邦入关中,起先也是收秦宫室的珠宝美女,但在张良等人的劝说下,才收起了贪婪好sè的心肠,于是封存府库不动,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这样一来,不知刘邦jiān诈的秦人一下子都倾心于刘邦,而仇恨项羽。

    现在项羽入主关中,如何处理关中秦人,便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大事,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像李自成进běi jīng一样,没过久就被辫子军和明朝的遗老们赶出去。

    “霸王,可还记得昔rì定都之议?”范增手掠胡须,开口问道。

    项羽一愣,旋即道:“孤自然记得,当时亚父可是力主建都关中,以向天下诸侯子民昭示我大楚一统华夏之意,如今孤已尽得关中之地,亚父之意,是要正式宣布定都关中?”

    “正是此意。”范增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非但要宣告定都关中,还要登基称帝,霸王只要以关中为都,足可震慑蜀中刘季之徒,使起不敢轻易出山而争天下。”

    “登基称帝?”项羽惊道。虽然打算称帝已有一段时间,但是项羽并没有想在这时候称帝,毕竟刘邦还没有完全被歼灭,也就是说,他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再度出蜀。来到关中,掀起一场或大或小的腥风血雨。

    “不错,天下汹汹久矣,黎民涂炭,百姓望罢兵如盼rì月,若霸王登基称帝,便可安天下苍生之心,也可绝不轨小人之想,届时,纵有拥兵自重不听调度之王侯,亦不得百姓相助。”范增以为项羽不想称帝,还想恢复秦以前的状况,赶紧给项羽分析着称皇帝的好处。

    项羽一听范增这话,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忙问道:“亚父,天下汹汹,皆因诸王手握重兵,便觊觎天下,若能尽收诸王之军,而设郡县,以令守卫,天下将不复有刀兵之灾,亚父以为如何?”

    自古以来,天下之所以大乱,完全是因为藩镇诸侯王手头上有兵有将,五代时有一个军阀曾说过:何为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耳。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草莽,但是却道出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主席他老人家说过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诸侯王手上有枪杆子,自然起夺取政权的野心,天下也就因为一两个人的野心而陷入纷争战乱,黎民苍生也因此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难以生存。为了解决这一顽疾,废除分封制便是一剂良药。

    但是范增听了之后却是大吃一惊,慌忙道:“霸王,切不可行暴秦故事,秦之所以二世而亡,就是因为暴秦不复立六国之后而行郡县制,故天下群起灭之,今霸王用诸将而得天下,岂可不赏地赐爵?霸王为皇帝,而使诸侯镇守四方,若其一反叛,天子可率天下共诛之,如此,则天下可安,黎民可安,望霸王细察。”

    项羽知道老范这时候的人对分封制还是比较推崇的,因此也不以为怪,而是笑道:“周失天下,根由乃是诸侯势大而天子势弱,秦失其鹿,其根由乃是施行暴政,秦以残暴致天下,故而天下群雄并起而灭之,与郡县何干?亚父,孤岂是为当前所想,而是为子孙万世计,废除分封而行郡县,自古有反叛之诸侯,何尝听闻有反叛之郡县?”

    好在项羽还知道柳宗元写过一篇叫做《封建论》的文章,因此也没打声招呼(跟几百年后的人打招呼?)就拿来为己所用了。

    范增还是不能理解,但见项羽说得恳切,也只好提醒道:“若诸将及王侯知霸王此想,岂会为霸王尽力?定人心涣散而至溃败,若刘季跨马而出,老臣恐各诸侯复投其麾下而背楚,望霸王三思。”

    这一点倒是说到了实质问题。史书记载,刘邦得了天下之后,曾经问群臣,刘项得失天下的原因是什么。王陵就曾经说,原因就在刘邦肯分封土地给功臣,而项羽则舍不得。

    “此事容孤再思,当下还是定都关中为重。”项羽一想到大事还没完全结束,实在不适宜立即废除分封,等天下安定下来之后,再慢慢地推行郡县制,到时候有人不满意,喀嚓一刀,就可以起到杀鸡吓猴的作用。

    “我西楚一应诸事,尽在金陵,可使人召范平徙迁至关中,再诏告天下。”范增说道。

    “此事便交于亚父。”项羽对这些工作不是很在行,于是将任务踢给了范增。

    “诺!”范增赶紧接下任务。

    项羽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咸阳宫殿尽毁,若为dì dū,实恐不妥。”

    “老臣已有打算,”范增呵呵一笑,说道,“渭河以南有秦兴乐宫尚未被毁,可在其之上扩建宫殿,以为霸王之用,如此不废劳力而可彰显dì dū之风范,请霸王定夺。”

    “兴乐宫?”项羽略一沉吟,道,“不若改名为长乐宫,以示与秦相异,亚父以为如何?”

    范增惊喜道:“这一点老臣倒未曾虑及,还是霸王想得周全。”

    项羽偷偷一乐,这可不是咱的功劳,以前看书,知道汉朝有座很出名的宫殿叫做长乐宫,还有座叫做未央宫,就是斩杀韩信的地方,等rì后天下安定富足了,再建了未央宫,完全取代刘邦在历史上的地位。

    还有一点要向刘邦学习的,就是如何得到关中父老的人心,毕竟人心向背,很大程度上能够左右自己建立的国家能否长存。先前已经将关中之民得罪了个干净,项羽一时倒也拿不出一个缓和矛盾的方法,只得向范增求计道:“亚父,关中之民,对我西楚多怀忌恨,然孤却不可尽杀秦人,如何能使秦人甘心为孤效力?”

    范增笑回道:“天下黎民,岂知大业?只需略施恩赏,便可得其心。”

    要想坐稳天下,就得会收买人心。之前项羽对收买人心这样的做法很是不屑,但一旦自己面临这样的境况,也不得不用尽一切办法去笼络人心了。所处的位置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

    “那关中之民,可免除三年赋税,每户还可从府库中获取一定银两,以用来恢复生产,关中之丁,一年之内不必从军,休养生息。”项羽提起笔来,在简策上写下这样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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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天刚蒙蒙亮,项羽还没来得及召集诸将来议事厅商议大事,两名军士竟先抬来大堆书简,献给项羽,项羽感到莫名其妙,连忙问道:“这是谁人派送?”

    “回霸王,这是众将所上之书,请霸王一阅。”军士如实禀报道。

    这些家伙,搞什么搞?项羽一头雾水,拿起一捆竹简,拆了开来一看,原来是项飞所写,上面说了一大通的废话,结尾才点明主题——请霸王即皇帝位。再拆开另外的竹简,内容大同小异,统统是劝进的表章。

    “召众将厅内商议。”项羽不由得一笑,命道。

    项飞带着一帮将领进入厅中,见了项羽,统统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末将等恭请霸王登基称帝。”

    “诸位,这是何意?”项羽知道他们一定是受了老范的暗示,都开始行动了。

    “霸王起兵吴中,而抗暴秦,如今靖平宇内,宜上尊号,以绝天下纷争,若霸王不尊帝号,则恐慌天下之心,而使刘季之辈,又起非分之想而兴刀兵。”项飞带头劝说道。

    这理由还上得比较冠冕,不过项羽还是推辞道:“孤闻皇帝之位,应由贤能之人居之,而孤实恐难当此任。”

    之前看到类似的场合,项羽不免要对再三推辞者感到好笑,心里明明是要坐龙椅,却一个个装得很不情愿的样子,真是滑稽透顶。但是样子还就真得装一下,这样也方便拉拢人心——诸位都有拥立之功呵。

    “霸王累世贵胄,率诸侯灭暴秦诛逆刘而有天下,奇功之高,古之未有,称帝乃是众望所归,若霸王一昧推辞,恐寒诸将之心。”项飞再次劝进道。

    “不过,刘季尚盘踞蜀中,孤仓促称帝,恐有不妥。”项羽这一点倒不是虚情假意,强敌未灭,就称帝号,似乎有点cāo之过急了。

    “不然,”项飞继续道,“刘季昔rì之所以出蜀谋逆者,乃因霸王未曾称帝,使其有觊觎天下之心,若霸王尊帝号而匡天下,则刘季之徒,安敢再生谋逆之心?纵然有此狂徒,则天下之民岂会相从而抗天下之主?”

    项飞所说的,也实在是有道理,如果自己再推辞下去就未免显得太过虚伪。项羽沉吟片刻,出声道:“若非诸将恳请,孤绝不至加此尊号而但天下之任,还望诸位与孤风雨同舟,共治天下。”

    “臣等敢不殚jīng竭虑,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众将的口吻一下子全都变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经过范增亲自整理过的长乐宫,有着焕然一新的气象,想来是范增为了烘托出皇帝的气派而重新“装修”过了一番。大殿之下,文武众臣分列两班。由于项羽不喜欢繁文缛节,因此登基大典也没有多么奢华和罗嗦,项羽宣读了一下即位诏书,宣布国号为“楚”。然后文武群臣一起九次叩首,三呼万岁。

    项羽封范增为国师,帮助自己出谋划策;范平为丞相,主持国家政务;项飞为左将军,韩信为右将军。另外废除太尉一职,分建六军,左、右两将军分领其三,不过行军调度需有皇帝虎符方可调动。季布、钟离昧这样的将军,则被安排为六军之中担任统帅。

    项飞、韩信这样的大将,还分别被封为吴王和荆王,但是由于强敌未灭,而且掌握朝中军权,所以暂不就国,而留在关中。英布继续当他的九江王,不过暂时也必须到朝堂上来,不得回国,其军被整编到项飞麾下,成为六军之一。英布一开始并不愿意离开九江,但在项羽的严厉斥责之下,惶恐之下连忙带着本部军马来到关中。

    “朕今登大宝,全赖众卿之功,然刘季却依仗山川之险,而虎踞蜀中,常yù图谋不轨,众卿可有入蜀良策?”项羽环顾了座中众臣,开口问道。

    “陛下,老臣已命人于陈仓道筑城,不rì即将完工,如今栈道已焚,修筑工事颇耗钱粮,故老臣以为,待时机成熟,便可从陈仓道而进,蜀地虽险,不足为虑。”范增当仁不让地率先发言道。

    范增一说,其余人纷纷附和起来,都认为当前状况下,虽然刘邦已是rì暮途穷,但却也不能轻易出兵攻蜀,那样会损失太大而得不偿失。眼下最重要的是,与民休息,积蓄力量。

    将关中建设成为生产力发达的地域,以强大的经济、军事力量为吸引,使蜀中之民都心属关中,这倒是个绝妙的办法,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规律,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很适用,毕竟真理是放之四海古今皆为准的。

    “启奏陛下,有汉使前来。”一名宫廷侍卫跨进大殿的大门,立即跪拜道。

    这一下子,整个大殿中热闹起来,众臣议论纷纷:

    “什么?刘季竟敢于此时遣使前来,是何用心?”

    “汉使来此做甚?莫不是来下战表?”

    “正愁他不来,这下倒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

    ……

    项羽也想知道刘邦派使者来干什么,于是一挥手,道:“宣汉使晋见。”

    一声声地将圣令传递了下去,过了片刻,一名个子不高,但却显得jīng神的人跨进长乐宫,进了大殿,远远地便朝项羽跪倒,纳头道:“臣刘敬,参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敬?是刘邦什么人?项羽疑惑道:“汉使来此,有何要事,速速报来。”

    “臣奉汉王命,为贺陛下登基,特献来玉马一对,蜀锦千匹。”刘敬起身直立,见项羽问起,忙施了一个大礼,说道。

    “刘季也来朝贺朕登基大宝?”项羽怀疑自己听错了。

    “正是,汉王还命小臣向陛下问安,恭贺陛下登位大宝,并献上传国玉玺,祝陛下永享国祚,子孙帝王万世之基,汉王愿为皇帝陛下永守巴、蜀之地,望陛下恩准。”刘敬面带微笑,拱手说道。

    项羽心思一动,早就料到刘邦此举的意图,向人示弱以求得暂时安全,这是刘邦一贯的招数,不过是用低姿态来迷惑别人,让人对他失去jǐng惕,他再寻找适当的机会东山再起,给你背后捅上一刀。不过这时候还是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好。

    “既是汉王诚意,可将国宝呈上来,容朕一观。”项羽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让刘敬暗中窃喜。刘敬赶紧将身后侍从手中端着的一只锦盒拿来,并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件黄缎子包裹来,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汉王麾下使者刘敬,恭请大楚皇帝陛下执掌传国玉玺。”

    原秦宫室中的一名被项羽提拔到身边的太监见了,连忙碎步走了过去,将玉玺接了过来,也是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再次呈现在项羽面前。项羽一把抓过黄缎子,往案几上一放,打开来一看,只见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整个玉玺透着一股祥和之气,sè绿如蓝、温润而泽,果然是传国宝物。

    这便是传国玉玺!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似乎得到了这个玉玺,就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没有的就是“假冒伪劣”的白版皇帝,也正因为这样,传国玉玺历经磨难,颠沛流离,为图王称霸者所觊觎,两千年后竟不知所踪,这大概也是玉玺的命数。

    不过在这时候能够掌握玉玺,起码能够使天下的老百姓相信,项羽就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谁敢反抗就是与天相斗,必败无疑。刘季虽然想借这一宝物来松懈项羽的jǐng惕心,但是项羽为什么不可以将计就计呢?

    “朕与汉王,乃兄弟也,却多年刀兵相见,亦非朕之本心,若汉王能忠心为朕守卫巴、蜀汉中之地,朕便可安心了,天下苍生也可息兵休养,免除刀兵之祸,这也是朕梦寐以求的事,刘敬,你去回复汉王,若他果真能谨守汉中,朕即免其罪,仍为汉王。”项羽手抚着传国玉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陛下,”范增一看却急了,忙出班奏道,“陛下难道忘了鸿门之事?鸿门宴上放走刘季,如同放虎归山,纵龙入海,后刘季果然出尔反尔,兵出陈仓而夺三秦,东向与陛下争夺天下,致使天下汹汹,苍生涂炭,今刘季以区区传国之玺,妄图使陛下宽恕其罪,使其有喘息之机,还望陛下三思呵!”

    项羽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亚父多虑了,汉王既已将传国玉玺献于阙下,必定不敢再生窃窥神器之心,若其果能镇守汉中,亦不失为我大楚西南屏藩。”

    “陛下,”老范真是急了,也难怪,上次就让刘邦这小子躲过一劫,若这一次皇帝陛下再放松jǐng惕,难保不会被刘邦再打个措手不及,作为辅国重臣,他只有死谏:“陛下,切不可再纵虎归山,以免生得后患呐!”

    “这个,亚父,朕意已决,亲昵感复再言。”项羽冲着范增摆摆手,轻轻笑道。

    “陛下!”老范气得差点没背过去,项羽呵项羽,你还是没有长进,还是在重蹈鸿门宴的覆辙,真是,竖子不足与谋也。

    “下诏册封刘季为汉王,永镇巴、蜀,一月内亲自来朝,朕当与汉王把酒言欢,共享太平。”项羽见老范不再出言阻止,忙转过去对刘敬说道。

    范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要用刘邦的圈来套出刘邦自己,看来,是自己轻看了陛下的用意,还怨恨陛下不听忠言,真是罪过。范增当下立即放宽心思,也轻松地转过去,等着看汉使刘敬的笑话。

    “啊,这个……”刘敬却是大吃一惊,项羽竟然要刘邦来长乐宫朝见,按道理说,诸侯朝见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诸侯向天子表示忠心的举动,如果刘邦真是来了,那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要是不来,就是明摆着与天子为敌,不听天子号令,按照古制,天子可率各诸侯共伐不臣之人,那样一来,刘邦想用传国玉玺麻痹项羽的计策,便是搬了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项羽眼睛一瞪,怒道:“怎么,难道汉使觉得朕这要求过分吗?”

    “啊……这个,陛下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分,陛下让汉王来京面圣,小臣回去之后,一定转告汉王,让他早做准备,进京朝见皇帝陛下。”刘敬无法推辞,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但是在项羽的虎威之下,也不得不先缓和一下,暂且答应下来,等回到汉中,再请汉王自己定夺。

    “既如此,汉使可暂回馆驿歇息,等候朕的御赐诏书及信符玺印。”项羽一挥手,让刘敬回去等待册封汉王刘邦的消息。

    两名侍从走了上前,冲着刘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离开朝堂。

    汉使刘敬见继续呆在这里,无异于自寻苦吃,忙一拱手,退出了朝堂。

    见刘敬出了朝堂,身影消失在眼帘之中,项羽这才冲着老范一点头,大笑着问道:“亚父,朕这一招yù擒故纵,使得如何?”

    “陛下已非昔rì之陛下,文韬武略,世所罕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老臣预计,灭刘只在须臾之际,老臣朽矣,常恐无颜面见武信君于地下,故战战兢兢,恐有负武信君所托,今陛下业已长成,大楚已取天下三有其二;老臣终于可以安心去见武信君了。”范增竟然老泪纵横,在朝堂之上哭出声来。

    “陛下册封刘季为汉王,又使其入朝晋见,依臣之见,刘季必畏惧而不敢来,则天下子民便可看清,yù挑起战端者为刘季而非陛下;若刘邦真来,也可显陛下宽宏大度之胸襟,释死敌为王侯,况古未有,则陛下之圣,虽三皇五帝亦不及也。”丞相范平也连忙出班说道。

    “陛下之圣,三皇五帝亦不及也!”群臣齐唰唰地直起身子,大声喊道。

    长乐宫的朝堂之上,奏响了项羽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宏大的乐章。

第二十五章

    巴蜀之地,雾气浓厚,这连续几天又是yīn雨连绵,茫茫的连绵不断的远山像黑压压的yīn霾一样,使人的心情抑郁而不得舒畅,尤其是在帘前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的刘邦,更是觉得一团闷火塞在胸膛中,得不到释放,而怒火在yīn湿的环境中也烧得不甚完全,总让人有种难以名状的闷恨。

    “汉王,不若与子房对弈一局,如何?”张良看着团团转的刘邦,想帮助刘邦调节一下心情,于是开口说道。

    “子房,寡人此刻岂有心情与你对?刘敬出蜀也有十来天了,还不见回来,也不知道项羽称帝之后,会不会举全国之军而攻蜀中。”此刻刘邦的心中,就像猴子挠痒一般,哪里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去下棋消遣?

    张良站了起来,走到刘邦身边,轻声劝道:“争天下如同博弈,汉王难道不成在黑白之中,看见复兴之望,更迭之道?”

    “这小小的棋盘之上,也可见家国大业、复兴之望、更迭之道?”刘邦不解地疑惑道。

    “这是自然,黑白二sè相互柔和,相生相克,眼见形势危急,却又能柳暗花明,绝地缝生,胜负转瞬之见可易手数次,怎么不见家国大业?”张良轻笑着摇摇头道。

    刘邦恍然大悟,忙走了过来,对张良说道:“还望子房先生不吝赐教寡人。”

    “汉王,如今楚兴汉衰,不宜与之相斗,当暂避锋芒,与民休息,积蓄蜀中力量,静观时变,扼守巴、蜀,进可入三秦争夺天下,退可守汉中而享王爵,便如同此处一般,黑棋势厚,然白棋亦可固守待机。”张良指着棋盘上一大片黑子道。

    刘邦沉吟不语,心中颇不平静,想坐拥天下九州,却不料只能在穷山恶水之处终了此生,真是有负胸中大志。

    “禀汉王,刘敬先生从关中回来了。”一名侍从进来,见刘邦盯着棋盘不做声,忙轻轻地说道。

    “啊,”刘邦这才回过神来,忙抬起头道,“刘敬回来了?快请他进来。”

    刘敬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满身的灰尘,一脸的疲态,见了刘邦,忙施礼道:“汉王,臣刘敬出使大楚归来,特来向汉王复命。”

    “项羽得了传国玉玺,可有何话说?”刘邦忙问道。

    “项羽收下了传国玉玺,便说他与汉王,乃是异姓兄弟,如汉王果能替他永镇守巴、蜀汉中之地,他便可以安心了,天下苍生也可息兵休养。”刘敬如实禀报道。

    刘邦还没来得及表态,张良抢先一步道:“项羽果真愿意汉王永镇汉中?”

    “不错,这是分封诏书”刘敬看了看脸sè转好的刘邦,将诏书递了过去,同时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大楚皇帝陛下要让汉王入朝相贺,说这样才显汉王诚意归顺。”

    “什么?”刘邦大喜之下突闻大变,脸sè骤然yīn沉下来,破口大骂道,“项羽这厮,欺人太甚,竟要寡人出蜀入朝相贺,寡人若去,必身陷虎口,不能自拔,罢罢罢,这项羽既要亡寡人,寡人便尽起蜀中之军,与楚人决一死战。”

    张良一见刘邦要乘怒起兵,忙上前一步,劝告道:“汉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行此下策。”

    “不如此,又能如何?”刘邦懊恼地一跺脚,冲着张良摊开双手。

    倘若刘邦不去朝见项羽,项羽便可以此为罪名,率大军讨伐,若刘邦一入关中,则必定成为阶下之囚,永世不得翻身。这两样,都是刘邦最不愿意看见的,因此还不如先发制人,抢先出蜀,杀项羽和楚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能够将项羽赶出关中,就有翻盘的希望。

    “以楚军之锋,更兼项羽登基之事,我军必定不敌,若固守蜀中,楚人或尚未敢轻进,若一出蜀,正中项羽之计,当今之计,当送遣一王子入关中,以安项羽之心,若能拖延时rì,得意积蓄力量,rì后便可图出蜀再起。”张良不假思索地说道。

    “送王子为人质?”刘邦心中盘算开来。

    长子刘肥,是庶出,次子刘盈,是嫡出,而且目前为王世子,但是这个刘盈,生xìng懦弱,优柔寡断,一点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真是活活的一个废物,若不是一班重臣劝说要立嫡长子为世子,要不是有老婆横加阻拦,早就想废掉这个儿子了。

    “那干脆送世子去吧,也好显得寡人臣服之诚心。”刘邦算计已定,还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差掉下两滴鳄鱼眼泪来。

    张良一愣,忙劝道:“王世子岂可送出做人质?世子乃江山未来之主,不可冒险入关中虎狼之地。”

    “子房,若送其他王子,项羽必定疑心寡人归顺之心不诚,而送世子,则必定不疑。”刘邦破天荒地没有赞成张良的意见。

    张良见刘邦心思已决,而吕后也不在身边,知道难以说服刘邦,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

    长乐宫中,大楚君臣正在商议如何在长乐宫附近建一座专供朝廷议事用的宫殿,而将长乐宫腾出来,供皇帝及后宫居住。提到后宫,范增等老臣也连忙上奏章,要求皇帝尽快大选嫔妃,以充实后宫。

    项羽也浮想联翩起来,人家都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真是奢侈啊,皇帝一个人,怎么能全部照料得过来?照料不过来的,也得扔到一边,简直就是资源浪费。何况,战事未了,怎么能安于温柔乡中贪图享乐呢?

    “亚父,后宫之事,当下不宜扩充,刘季未灭,匈奴又如虎在侧,使朕不得心安,朕不想于此时劳费民财,此事rì后再议。”项羽摆摆手,否决了范增等一干人的提议。

    范增还想再劝进,只见有人进入大殿禀报道:“启奏陛下,汉使刘敬引汉王世子来向陛下请安,现在就在殿外,等候召见。”

    项羽一见有事打岔,忙抬手说道:“宣刘敬及汉王世子晋见。”

    范增一听,忙撇开后宫的事,上前奏道:“陛下,这刘季着实可恨,陛下命他前来殿上,他竟然只派世子来朝贺,分明是抗旨不遵,陛下待会儿要严责汉使,命刘季即可来见。”

    “是啊,是啊,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汉使。”不少人也应和着道。

    “亚父,朕自有主张。”项羽冲着老范及群臣一笑,说道。

    不多时,刘敬被带了进来,刘敬一见项羽高高坐在上面,忙上前一步,跪拜道:“小臣刘敬,叩见大楚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敬身旁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见状,也忙跪下磕头道:“臣……臣刘盈,见过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盈?项羽一听,多看了两眼,这就是历史上的汉惠帝?传说中懦弱无能、生活在吕后yīn影下而放纵自己,只活到二十四岁的汉惠帝?司马迁在《史记》中都没有为他立本纪的一个窝囊皇帝?看他的样子果然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身子似乎都在颤抖,显然威严的殿堂已经让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吓破了胆。这个孩子,还真没有天下之主的气概。历史让他做了皇帝,也是对他的折磨,这下好了,他可以不用受这份罪了。

    项羽手一抬,高声说道:“平身。”

    刘盈及刘敬连忙爬起来,应道:“谢陛下。”

    “汉使,朕来问你,朕令汉王亲来京面驾,汉王为何不亲自前来而单遣世子,莫非有欺朕之意?”项羽声音中充满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两腿战战的刘盈几乎站不住脚。

    “臣谨回皇帝陛下,”刘敬赶紧施了一礼,回道,“汉王不服蜀中土水,身染重病,虽yù前来宫中朝贺陛下,犹心有余而力不逮,特遣王世子盈,从蜀地入都,望能侍侯陛下左右,以替汉王尽人臣之份,望陛下见谅。”

    项羽心中冷笑不已,刘邦玩的这一出也实在太简单了吧,以为弄个世子过来做人质,就能蒙骗过关?就能让朕不灭了你?不过,要稳住刘邦,得让他相信,他的这一出戏已经奏效。项羽轻咳一声,说道:“既是汉王身体有恙,就不必来此了,以免舟车劳顿,加重病情,王世子刘盈,暂且居住长乐宫侧宫,宫中多派人手照料,不得怠慢。”

    见项羽毫不起疑,刘敬也是暗喜,忙称谢道:“臣代汉王谢陛下隆恩。”

    刘盈也赶忙施礼道:“臣谢陛下隆恩。”

    “汉使回汉中,可代朕向汉王问好,让他养好身子,早rì到关中来与朕一会。”项羽笑着对刘敬说道。

    刘敬忙施礼道:“臣一定将陛下之意转达汉王,望陛下谨放宽心。”

    “那汉使可与世子先到侧宫休息,待朕事了之后,再去探望你等。”项羽一摆手,让刘敬刘盈下去了。

    汉使刚走,朝堂上立即就有人上奏道:“陛下,刘季抗旨不遵,理当提大军前往问罪,而陛下反以为喜,臣恐刘季使诈,望陛下明查。”

    “哈哈,朕岂不知刘季使诈?特意yù将计就计耳。”项羽大笑着说道。

    “老臣愿闻其详。”范增拱手问道。

    项羽站了起身,走下阙去,来到朝堂之中,环顾了一下群臣,说道:“刘季yù行缓兵之计,朕已知之,但我大楚新立,百废待新,而关中满目疮痍,实难以率大军入蜀,况北边匈奴一向虎视眈眈,几yù犯我边境,若闻朕率军入蜀,岂不会大举南下而侵我土?朕便依从刘季,不与争锋,且与民休息,rì后天下昌盛,再以举国而对一隅之蜀,焉有不胜之理?”

    “陛下英明,臣等不及。”几名臣下立即恭维道。

    “亚父,你可令大将守陈仓新筑之城,封锁与蜀地之往来,不令一人一马入蜀,使蜀民进关中者亦不得复归,如此不出一年光景,刘季将再难有转身之机。”项羽挥平众臣的阿谀之声,转向对老范说道。

    “臣谨尊陛下旨意。”范增会意,忙拱手说道。

第二十六章

    对于刘盈,项羽倒没有怎么为难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他只是政治牺牲品,也不会有多大的反抗力量,因此项羽让他住在长乐宫的一个侧宫之中,派人好生照料——十来岁的孩子,没有人的照料,天知道会混成什么样子,何况是在时刻都充满着危险的敌营中做人质的孩子呢?

    不过未央宫的筹建也在紧锣密鼓之中了,范平从府库中拨了笔钱,亲自去招募工匠,按照项羽所给的图纸来准备建筑一个规模宏大的殿宇。原本项羽并不肯铺张,但是范增劝说天子之家室,应当恢弘无比,才能显示出天子的威严。拗不过死脑筋的老范,项羽只得让他去具体cāo办了。

    过了几天,从东边传来好消息——虞姬的车驾已经快到洛阳了,项羽有点迫不及待,将政务一股脑地交给范增,自己带着一帮亲随和护卫军,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洛阳,去迎接思念已久的虞姬。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下子离开虞姬都近一年了。一想到虞姬的模样,项羽忍不住心襟荡漾起来——是该为大楚生个帝国继承人的时候了。

    几天之后,来到洛阳城附近的一个大庄上,为了不惊动郡守等一干人,项羽等人是轻装便衣而行,也是想给远来的虞姬一个惊喜。行至洛阳西,天sè已晚,项胜叩开一大户人家大门,这户人家,灯火通明,有很多宾客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只见一个年纪六十模样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来到门前,见是一众彪形大汉,不敢推辞,只是委婉地说道:“我主人家今rì正有大事,恐留宿不便,还望诸位大人另投他处。”

    “不知贵主人家有何大事?”项胜探头向里看了看,问道。

    “我家少公子今rì满月,主人特请贵客光临,诸位此时进去,恐怕不便。”老者客气地拒绝道。

    “倘若,我们今天非要进去不可呢?”张火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眼睛一瞪,恶狠狠地说道。

    “几位也是通达情理之人,岂会行这等蛮横之事?”老者不软不硬地回道。

    张火正要动怒,只听这时院内有人问道:“何伯,外面何事?”

    被唤做何伯的老人赶紧回过身去,施了一礼道:“回主人,外面有几个过路人,想借宿一宿,小人见主人家正有喜事,故不肯让他们入内。”

    “既是路过,何妨请进庄子来,共饮一杯水酒?”主人发话了。

    “是,主人。”见主人都没意见,何伯也不再阻拦,向项羽等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项羽等跨进院子,只见一个三十岁模样的人正站在门口,一副书生打扮。项羽见了,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叨扰了。”

    “客人说哪里话,今rì恰是小儿满月,客人请进来喝一杯水酒。”那主人淡淡一笑,客气地说道。

    “原来是公子满月,恭喜了恭喜了。”项羽一听,忙回道。

    “客人恰巧来临,也是天意使然,请。”主人儒雅地一伸手,拉住项羽的大手,便往里面拉。

    项羽也不推辞,大步向内屋踏去,边走边问道:“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贾,名通,乃本地一儒生。”贾通轻笑着摇摇头道。

    “不知贵公子可曾起名?”项羽继续问道。既然是人家公子的满月酒,总不能连孩子的事一点也不问吧。

    “在下刚刚为犬子起名单字‘谊’字,客人以为如何?”贾通一提到儿子,满面chūn风荡漾起来。

    贾谊?贾谊!西汉初年有位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正叫这名字!他年纪轻轻的便为汉文帝所召见,而且被任命为zhōng yāng高级干部。但枪打出头鸟,正因为贾谊chūn风得意,所以难免会开罪一些国家重臣,不多久,小贾就被贬到长沙去做长沙王的太博,于是小贾留下了《吊屈原赋》等一系列的名篇。古人曾经写诗赞扬小贾的才气:汉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论。令项羽至今难忘的是小贾那著名的《过秦论》,呵呵,写得可真是荡气回肠,气势恢弘。谁能料到写此文的人,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现在小贾还刚刚出生,而且今天恰好是他的满月之rì。

    “可否让我等见见令郎?”项羽突然想见一见才华绝伦的贾谊。

    “这个,”贾通哪里知道项羽此刻心中的想法,他还误以为客人是感激他而说的客套话,忙笑道,“客人里面请,在下这就唤人将小儿抱出。”

    来到屋子里,一名奴婢将一婴孩抱将出来,来到贾通面前。贾通疼爱地抱了过去,送到项羽跟前。项羽一看,只见这个小孩生得是粉装玉砌般的可爱,小眼睛黑咕隆隆的,还在转溜个不停。项羽不由赞叹道:“贵公子容貌过人,rì后定是国家栋梁之才。”

    贾通一听这话,自然是高兴无比,笑道:“谢客人吉言,rì后能为国家效力,也是在下的心愿。”

    “不知道贾先生为何不肯为国家效力,而隐居在此?”项羽笑问道。

    “贾通薄德寡能,怎能为国家出力,实在是惭愧之至。”贾通不好意思地笑道。

    “先生谦逊了,”项羽笑道,“而今天下,兵戈方休,正是用得贤能之时,先生若能投效,定能谋福乡里,造化苍生呐。”

    “若说当今皇帝,倒也是千古奇人,真是武能安邦,文能定国,提大戟起于吴中,三年亡秦,五年平汉,应了前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语,据皇帝陛下颁行的政令来看,也是重农桑务耕织,减免税收,于民休息,如此不出十年,则我中原又当恢复勃勃生机,在下寻思,待小儿长成,再于国家效力不迟。”贾通谈起大楚皇帝项羽,却也是滔滔不绝。

    那边张火忍不住了,插口道:“你可知道我们主人是谁?”

    贾通闻言,仔细看了看项羽,只觉此人相貌异常,隐然有王者之气,不由得惊道:“尊驾莫非便是当今皇帝陛下?”

    项羽责怪地瞪了张火一眼,又冲着贾通一抱拳,笑道:“朕微服来此,先生莫怪。”

    “哎呀,”贾通大吃一惊,赶紧跪倒,磕头道,“草民不知皇帝陛下驾到,实属冒昧,还望陛下恕草民之罪。”

    “先生何罪之有?”项羽扶起贾通,笑道,“朕不愿声张,先生切不可张扬,以免为外人所知。”

    贾通站了起来,连声道:“草民知道,草民知道。”

    “先生此子,聪颖过人,rì后定为治国之贤才,还望先生多加调教,使其早成国之栋梁。”项羽指了指一旁酣睡的贾谊,说道。

    “蒙陛下厚爱,草民定当竭力教导,使其明圣人之言,通治国之道。”贾通赶紧施礼道。

    新书即将出炉......

第二十七章

    迎回了虞姬,皇帝后宫中就有了生机,老范等一干人也不再急着催促项羽扩充后宫了。除了蜀地的刘邦之外,全国境内还树起旗帜与项羽过不去的,就剩下在海外孤岛上不肯归降的田横了。

    历史上,田横五百壮士令人闻而感叹,但是现在楚兴汉衰,项羽称帝,作为曾经的死对头的田横,依然盘桓在海外岛屿上不肯归顺,而齐地之民听说田横仍在,多有心让他回来继续做齐王。

    有道是,世界上本没有问题,想的人多了,便成了问题。一两个齐民这样想,项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一大批齐民怀着这个心思,就不能让项羽不重视起来了。多说齐人善变,万一田横有朝一rì大张旗鼓地登岸反楚,难保齐人不会向着他。一劳永逸的做法,便是让田横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如果是派遣大军进攻,那显得项羽太不够大度,也会结怨于齐人。项羽想了想,拒绝了项飞讨伐的进言,而是派一使者,往赴海岛,召田横来京面圣,并允诺,只要田横肯来,大则封王,小则封侯。

    “田横兄弟叔侄素来与陛下为敌,陛下岂可轻饶此人,今天下大定,田横区区五百余人而困守孤岛,纵有大海为屏,焉正持久?臣愿为陛下提三尺剑,灭此逆臣。”有人出班大声奏道。

    项羽举头一看,原来是钟离昧,项羽不由笑道:“平逆何需三尺剑?朕只需去封诏书,即可令那田横自行了断。”

    “陛下是要下责令诏书,威迫田横自刎?”钟离昧疑惑道。

    “哈哈,”项羽大笑道,“钟离将军,你错了,朕所赐田横之诏书,不过是要封王拜侯之书而已。”

    “封王拜侯诏书足可令田横自行了结?”殿中群臣没有一个人肯相信项羽这话。

    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吗?被赦免了罪行不说,还可以封王拜侯,真是天上掉下大馅饼,会有谁不接受呢?呆子?白痴?二百五?

    田横英雄一世,既不是呆子白痴,更不可能是二百五,而是一个充满了野心和yù望的人,以他和他家族的秉xìng,纵然是被封为王侯,也绝对不会甘心居于人下,rì后必然会伺机而动,谋图霸业。

    “诸位爱卿,朕不妨与诸位一赌,看看朕这道诏令会不会令田横自刎,如何?”项羽信心满满地笑道。

    殿堂上顿时有人小声议论开来,大多数都是不太相信,但是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怀疑项羽的不对,只有范增跪在那里,面无表情,没有参与议论之中,似乎了解项羽所想。

    “亚父,你以为如何?”项羽见老范不说话,就点他的名。

    范增跨了出来,施礼道:“老臣以为,田横必定如陛下所言,见召令而自刎。”

    “哦,那是为何?”钟离昧疑惑道。

    “陛下说他会自刎,他就一定会自刎,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老范眯缝着小眼睛,摆出一副对项羽坚信不疑的架势。

    项羽刚要发笑,忽见范增合上双眼,顿时明白了老范的用意。在皇帝坐稳位置之后,树立皇权至上的理念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步骤。将皇帝神圣化,是中国历史的一大特sè,惟其如此,才能令臣下们视皇帝如神人,才能令天下人对皇帝怀有敬畏之心而不敢枉存歹念。

    之前项羽总是认为这样做是愚昧百姓的做法,但是当自己一旦坐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位时,却也不由自主地赞同起这样的做法来。就像公共汽车上的人,希望汽车一路畅通,不要停留,而车站上的人则希望汽车停留下来,带上自己,哪怕这车上已经挤满了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所想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

    ………………………………………………………………

    被陈仓城阻拦住与关中往来的通道之后,刘邦的rì子越发不好过了,无法从关中得到项羽的准确情报,蜀中的子民稀少,兵员不断减少。刘邦只有按照张良的建议,将士兵开拨到荒地上,让他们自给自足,不用劳费军粮,还可以增加国库收入。不过这样一来,军士久不cāo练,武备自然荒废,但在严峻的形势下,不这样做又能如何?

    季布率五万大军扼守陈仓城,加上道路崎岖狭长,蜀中居民进入关中就不肯再回去,也使刘邦下了严令,不准蜀民向关中迁徙,以免原本就稀少的子民越来越少。但民心已经慌乱,不时有难民逃到陈仓来,被季布一并放进。刘邦也是无何奈何,整天喝酒骂娘。

    一个月过去了,传来了田横已经到达咸阳的消息,群臣更是没几个人相信项羽预测田横会自刎的事的准确xìng了。咸阳距离长乐宫已经没有多远了,田横若想自杀的话,何必要等到咸阳来,他完全可以在那孤岛上完成悲壮的一幕——跑到关中来,岂不是舍近而求远?

    “唉,田横死期不远了。”项羽一听到田横到了咸阳的消息,也不由为这位枭雄而感慨道。

    不过在别人眼里,这是项羽死不肯承认错误的表现,明明人家田横奉诏来到关中,正准备晋见,却依然不肯承认,真是固执如初啊。

    “回陛下,”使者施礼道,“田横说,人臣见天子当洗沐,所以他说要准备准备才能来见陛下。”

    “田横大去之rì不久矣,三个时辰之内,必见其首级。”项羽跺足长叹道。

    一班人更是毫不相信,人家沐浴更衣之后就要来晋见,怎么会大去之rì不久?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竟如此自信,吃准了田横会自刎身亡?

    又议论了其他国事,将分封的诸侯王的领地又缩编了一些,使天子直接管辖的领地占了天下的大半,被封为王侯的功臣良将们,一个个都留在朝中为官,不得回领地去,但是领地的赋税却作为他们的俸禄,因此也没一个人觉得不妥,个个欣然接受了项羽的主张。

    “报,田横的两名随从请求面圣。”侍卫进来禀报道。

    “宣。”项羽已经料到七、八分,环顾了一下座中群臣,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田横的两名随从,提着一只用锦帛包裹的匣子,进了大殿,忙跪道:“臣等叩将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田横怎么不亲自前来?”项羽明知故问道。

    “回陛下,田将军已经在咸阳自刎身亡,命小人等持首级速来见陛下。”两名随从中一名突然高声回道。

    这一声回答,让周围的群臣惊得是目瞪口呆——神了,陛下神了!田横果然自刎而死,看来皇帝陛下竟是预测到了田横行将自刎之事,真是神鬼莫测,非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比得上的。

    “田横因何而自刎?”范增问道。

    “田将军说,田氏兄弟叔侄素与陛下为敌,今陛下为天子,田将军再负隅顽抗,实属不当,但若让田将军北面而事陛下,也是一个极大的耻辱,况且陛下之所以打算见田将军,不过是想要见见田将军的容貌。今陛下在长乐宫,距咸阳几十里,人头虽落,形容尚未能败,故特遣小人等二人持田将军首级来见陛下。”两名随从中的一人说道。

    “田将军这又是何必?”项羽轻轻摇头说道,“人已死,徒伤无益,着人以王礼葬田将军。”

    “谢陛下厚恩。”两名随从一齐跪倒,磕头道。

    “具体事宜,就让你二人去cāo办吧。”项羽挥挥手,示意二人下殿。

    二人拱手再拜,在侍从的带领下,依依地退出了大殿,去为田横准备后事了。

    而殿中群臣已是惊骇无比,皇帝陛下果然无所不知,看来以后想耍点小心眼是不可能的了。倒霉,郁闷……

    正在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忽然有人回来高叫道:“陛下,边关急报,边关急报。”

    边关急报?难道冒顿按奈不住了?项羽微微一惊,但脸sè不变,沉声道:“传。”

    一名军士急冲冲奔上大殿,一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倒,腔调中满是疲惫,但还是中气十足地说道:“陛下,陛下,辽东守张翔,勾结匈奴胡人,引大军攻破蓟城,正准备率大军南下,攻掠齐鲁之地。”

    “辽东守张翔?”项羽眉头一蹙,道,“这小子也熬不过辽东苦寒之地,想起大心思来了,真是该杀。”

    “陛下,张翔不足为虑,唯有匈奴人的骑兵,可谓来去如疾风闪电,扫荡如虎狼驱羔羊,不可不防。”项飞出列道。

    “张翔碌碌之辈,不足挂齿,倒是那冒顿乃草原枭雄,天之骄子,实是朕之劲敌。”项羽也知道张翔没什么大出息,本领也有限,所以并不担心。只是由张翔引进来匈奴人,却是一支不容小视的强大力量,一定要谨慎对待。

    “我新建骑兵已经完成大半,加上旧部,当下陛下可驱使之马军可达五万,末将愿为陛下平此刀兵之难。”

    “不,胡人此来,意在威慑中原,朕务必要前往亲征,方可提我士民之气势,以朕之能,辅以诸位将军,破冒顿必矣。”项羽一想到要和冒顿交手,心情倒是格外愉快起来。

    楚、匈之间,终究要有一战,历史上汉、匈的白登之围,会在项羽身上重演吗?

第一章

    蓟城,落rì,残霞,城楼。

    看着一个个从四面传送来的捷报,原辽东守,现有资本称燕王的张翔,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思终于平静下来——出师不到一月,就平定燕地五十六城,纵然项羽亲自率大军从关中杀来,多少也得花上一个月的工夫才能到达蓟城——那时候,匈奴人已经能够抵达蓟城,几十万的jīng锐匈奴骑兵,够他项羽喝上一壶了。

    “传令下去,各城严密防范,如有楚军至,立即向我禀报。”张翔意气风发地握住剑柄,站在蓟城城楼上,看着西边的落rì说道。张翔心中早就荡漾开来,那项羽的大楚,就像这轮红rì一样,即将坠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取而代之的,将是我张翔新建的王朝!

    在辽东那苦寒之地守卫了几年,张翔早就要骂娘了,cāo,那地方真是荒凉,不但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匈奴骑兵,还得与凌厉的寒风暴雪做斗争,可不能被这一往无际的荒原埋没了自己的雄才大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凭什么只有他项羽刘邦可以窃窥神器?

    而取得了匈奴大单于的支持后,张翔更是信心爆棚,三十万胡人铁骑,若放马中原,还有谁能够抵挡?项羽虽然勇冠三军,但凭他那匹夫之勇,岂是匈奴大单于的对手?时势造英雄呵,张翔有了强力后援,憋屈已久的野心和yù望一下子就释放出来,恨不得立即挥军直捣关中。

    攻掠燕地的顺畅也让张翔飘飘然了——打天下也太简单了,没费多大的气力,就拿下了大半个燕地。张翔稍稍感到后悔的是,早知道这么轻松,他应该在两年前趁楚汉交锋之际,就从辽东杀出,乘乱取栗,分得杯羹了。

    不过还是要谨慎,项羽的脾气一向不好,他要是听说自己反叛,必定会亲自提大军前来讨伐,燕地无良将,才被自己得手,若是项羽亲来,可要小心对待了。因此派人多加打探,一旦楚军来犯,便修书请大单于带兵来助,项羽定然不敌。

    ………………………………………………………………

    张翔进展得如此顺利,也确实出乎项羽的预料,当探马将张翔已经控制燕地大半的消息传来时,项羽率军才到了邯郸。张翔已取燕地,已然形成势力,项羽只得停止前进,召集诸将商议对策。

    将张翔进展情形简单介绍了一下,项羽便将破敌之计下达给诸将。

    “陛下,张翔攻取燕地而令人死守,已显示其胸无大计之xìng,况且张翔出兵辽东,非为子孙万世记,乃是一己私yù,必失民心,陛下可乘其立足未稳之际,挥军急进,一战可擒此人。”韩信拱手分析道。

    自从来到楚营之后,韩信尚未出一计一谋,却也被项羽封为荆王,成为大将军,心下多少有些惭愧,恰逢张翔起兵于辽东,与韩信自己先前所说不参与灭汉之计并不矛盾,因此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头一回听到韩信出谋划策的项羽,也觉得有些欣喜——耐心,耐心终于没有白费!

    “哦,韩大将军此言正合孤意,那大将军以为,谁人可为前部,率军疾进,直取蓟城?”项羽问道。

    “陛下,臣自到军中,未有一功,此番进讨叛逆,臣愿为前部先锋,以谢陛下知遇之恩。”韩信忙不迭地请命道。

    久不打仗,对于韩信这样的人来说,倒也是一种折磨。

    项羽微微一笑,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有韩信为统军大将,莫说击败无名小卒张翔,就算拿来和冒顿干上一架,也是很有看头的。

    “陛下,臣另有忧虑。”另一侧的项飞见韩信讨到了一个不错的差事,也不甘落后道。

    “说来听听。”项羽这时候是广纳建议。

    “匈奴地广人稀,草原大漠纵横千里,前者秦始皇帝连接燕、赵、秦之长城以御胡人,然胡人铁骑可在其任意一处进兵,故臣以为,烽火此刻虽在幽燕,但别处亦不可不防。”项飞拱手道。

    的确,与匈奴作战和对刘邦作战大不相同,楚、匈之间有绵绵万里之长的边界,匈奴人的骑兵又善于流动xìng作战,而中原的军队往往单是集结就需要一段rì子,等到大军扑向jǐng示地时,匈奴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现在战事虽然是蓟城,但是据情报上显示,蓟城附近并没有发现匈奴人的部队,说不定匈奴人的jīng锐骑兵并不在蓟城,而是隐秘在某个地方,只等项羽大军一去蓟城,便乘机偷袭——这样一来,楚军将陷入腹部受敌的两难境地。

    “项大将军所言之别处,可知是何处?”钟离昧琢磨着项飞的话,问道。

    项飞一愣,笑道:“我大楚与匈奴边境绵延万里,无一不是冒顿可能隐匿之处,若问究竟在何处,项飞实在不知。”

    “不错,”丁公插了一嘴,说道,“这冒顿可不会听咱们调遣。”

    “冒顿自然不会听我军调遣,但朕又何需待他在何处出现?”项羽呵呵一笑,说道。

    众将均是一惊,韩信率先说道:“莫非陛下意yù先发制人?”

    “不错,”项羽点点头,说道,“与其让冒顿长驱直入中原,使我子民涂炭遭灾,莫若我大楚铁骑跨大漠逐草原,与胡人一较高低。”

    “陛下此举,于我大楚甚是有利,但劳师远征,辎重粮草必须齐全,否则大战一旦旷rì持久,我军势必疲惫不堪,届时更无力与冒顿铁骑一战。”韩信急忙进言道。

    项羽微微一笑,说道:“朕早有盘算,韩大将军,你可引马军三万,多带干粮,一人二马轮流换骑,千里奔袭蓟城,一战而解辽东之忧,则我大军便可全力而战冒顿,再无后顾之忧,如此,胜算便又长几分。”

    “臣明白,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韩信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项羽的意思,立即应道。

    “袭取辽东之后,可便宜行事,不必向朕回报,若朕与冒顿战端一开,你便可放开手脚,从东向西掩杀。”项羽决定给韩信以特权,让他可先斩后奏。

    “臣领旨。”韩信也不多说,感激地冲项羽一磕头,然后起身,站到一边。

    项羽环顾一下帐下诸将,开口说道:“韩大将军率部东进,朕亲引军驻于邯郸,待粮草集结完毕,便可与胡人一决雌雄。”

    “臣等愿随陛下,北上大漠荒原,以破胡夷。”众将齐声回应道。

    ……………………………………………………………………

    太阳懒懒地爬了上来,刚争开惺忪的睡眼,便发现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朝着西北方一路疾进着。轰鸣的马蹄声震耳yù聋,最前面几匹骏马更是跑得起劲,马背上的军士或手持大旗或手持长枪,都默不作声地跨马奔驰着。

    前面大旗上绣着的大大的“韩”字格外引人注目,天空中惊飞起一两只早起的晨鹰,高亢地鸣叫一两声,盘旋在万里云端之中,惊恐地看着这支铁一样的骑兵队伍。

    “什么?”蓟城原燕王府中的张翔也被一阵急报从chūn梦中被惊醒,一听说韩信大军已然是兵临城下,不由得大惊失sè,脸sè惨白,嘴唇发紫,哆嗦着说道,“韩……韩信竟来得如此之快?为何沿途城池都没有jǐng报传来?”

    韩信率领三万骑兵,一路是马不停蹄,径直开赴蓟城,沿途也遇到几个被张翔所控制的州县,但韩信均不予理会,绕城而过,直取蓟城。那些城池的守将原本还想出城阻截,或是派人向蓟城传信,但一听说是韩信的大军,便又乖乖地关上城门,以求自保。

    因此韩信用最快的速度,一下子抵达了蓟城城下。

    张翔很快平静下来,派人一打探,才知道燕地各城并没有被韩信攻取,韩信是千里奔袭而来,而且,所部不过三万人,经过长达千里的颠簸,再健壮的人也恐怕也颠散架了。韩信不是神仙,他的部下不是不知疲倦的机器,正可以乘楚军远来之际,一战而破韩信。

    想到蓟城城中尚且有自己的嫡系大军五万,新募燕地兵士三万,张翔的底气便涨了上来,淹没了河岸的大堤,冲向两岸的田地。想想也是,以八万休整待战之士,而对三万远来疲惫之卒,胜利的几率也实在太大了。能够一战而破韩信这样的宿将,张翔便可一战成名了。

    “来人,点齐兵马,本将军要与韩信一决高下。”张翔下令道。

    “将军,不可轻敌!”一名副将赶紧劝道,“韩信用兵素来诡诈,将军不可不防,况楚军远来奔袭,意在速战,若我军闭门不出,在使各城驻军前来蓟城相助,则不出五rì,韩信大军必定不战自乱。”

    “哈哈,毛将军岂不知兵法?韩信远来疲惫,狂奔千里,此正所谓‘强驽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故兵法云,必蹶上将军’,韩信率疲惫之卒前来,而我城中尚有jīng兵八万,若闭门不出,势必为天下笑,愈为胡人所轻。”

    那名副将见张翔如此坚决,也只得懊悔地叹了口气,下去安排去了。

    张翔跨上高头大马,手中提起自己的大枪,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中集结起来的大军面前,大声喝令道:“打开城门,本将军要与韩信决一死战。”

    距离蓟城十里的韩信,听得不远处的蓟城城内一阵喧哗,知是守军开门迎敌,心中不由得大喜:嘿嘿,就怕你张翔关着门不肯出头,就向地头蛇一般,钻进土洞,让人对其毫无办法。现在你地头蛇冒出洞口来,正是砍断脑袋的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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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新传介绍:
野风啸啸,夜色沉沉,一曲悲歌慷慨,凄哀无奈: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乌江自刎,英雄仆地,江河为之含悲,风云因之变色!有道是: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一个历史学大学生,一个军事发烧友,机缘巧合的与垓下被围困前夕的霸王融为一体。他能够将千古英雄湿衣襟的泪水拭去吗?他又将如何收拾残局,如...霸王新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霸王新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霸王新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