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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楼主大大     永历大帝txt下载     永历大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杀鸡吓猴

    八月十五过后,各衙门开始忙碌起来,缅甸、暹罗废除郡县划分为九省的圣旨也传达各处,吏部已呈上了各省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的人选。

    布政使掌一省之政,派管粮储、屯田、驿传、水利、抚民等事,是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吏部的意见是缅省仍然由缅人、暹罗等省也仍用暹罗人为布政使。

    按察使全称为提邢按察使,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纠官邪,奸暴,平狱讼,雪冤抑,权力也是极大,上可纠察官员,下可审判百姓诉讼,为一省的司法机关,全部由汉人执掌。

    都指挥使掌一省之军事。与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合称为三司。都、布、按三司鼎立之制,在新始朝,都指挥使虽不可征调郡兵,却可以训练两千人左右的民兵,处理一些小型的叛乱以及小型的边界纠纷,一旦出现暴乱或邻国入侵,只需坚守一日,中央军便可立即飞抵救援。

    都指挥使的人员慎之又慎,最后还是抽调了各营中的千户上任,整个地方权力的架构完成,政务由本地官员执掌,而汉人则掌握监察、军事权力,虽然互不统属,却也不虞有人作乱。另外各地学官也已准备得当,都是翰林院里的大儒,他们的责任是宣谕四方,可免费让当地人入学启蒙学习汉语,并且教授孔孟之道,这免费教育可是朱骏每年最大的一项支出,每年至少要拿出国库的四十万两银子,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缅人、暹罗人学会了汉话,又成为了儒家的徒子徒孙,就不虞有人打着民族旗号扯旗造反了。

    朱骏仔细的检查了三司官员的履历,确认没有任何之后才御笔朱批分官员去地方上任,督抚们在任上还未坐热屁股,一道旨意又下来了,诏谕各省征调民夫万人修建驰道。每省朝廷拨银八十万两,并拨下来一批纯熟的汉人泥匠,限令一年之内必须将驰道贯通各省。

    “谁若是敢妄议驰道之策,朕立斩不赦,若各种布政胆敢拖延工期、偷工减料,贪墨下拨白银。抄家灭族。朕以举国之力筹办此事,谁也别想拖朕的后腿。”朱骏这一次算是下了血本,国库中一千万两白银调拨出去了近八百万两,府库顿空,若是驰道的建设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血本无归了。

    紧接着数百锦衣卫被分到各地,监督驰道工期建造,工部也派了主事去检查水泥路地质量,吏部的巡案也开始出京。监督官员。一时间各地闹的鸡飞狗跳,好在朱骏所调拨的银钱充裕,征调的民夫每月都有五钱银子的工钱。比起给地主们做佃户赚地还要多些,倒不虞生民变。中央军新兵的招募工作也渐渐展开,一万名健壮的缅人、暹罗人应征入伍,中央军的饷银较高,足够养家,且战功卓著,更是吸引了许多两族的青年踊跃报名,因此只半月功夫便全部完成。南洋各国的汉人征募公告也了出去,除了较高的薪俸以外。明军在缅国、暹罗国、缅北的大胜也让侨居的汉人看到了希望,他们到底还是汉人,原本对南明和永历失望至极,这时看到大明又重新站了起来,新始帝勤政爱民、文治武功早晚都要王师北指,流浪在各地地汉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纷纷举家迁入海都,报名参军。

    “皇上,海都的汉人人口暴增了七千户。共两万三千人,另外中央军的徵兆得效显著,已有九千人报了名,再过几日,一万汉军地名额恐怕就要满了。”杨嗣德禀告道。

    “这一次新兵的训练从三月改为半年。”朱骏撮着唇角长出来的胡茬,继续道:“朕要亲自监督新兵的训练。”

    杨嗣德点了点头,近来朱骏的性子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譬如驰道的事,朝臣们还未商量出结果。皇上就已下达了旨意。一改从前宽容仁德的形象,凡是有悖逆驰道国策的就立即罢官抄家。一时间朝廷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朱骏若无其事地端起茶铭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杨爱卿。朕听说你近来与东林党整日厮磨在一起。可有其事吗?”

    杨嗣德一惊。其实东林党并没有具体地概念。不过是大家志同道合。隶属清流看不起周慕白一派而已。杨嗣德连忙拜倒道:“臣并无结党之心。请皇上明察。”

    明察?明察有个屁用。朱骏心里在骂。这几日来两党之间闹地沸沸扬扬。一边利用各自地邸报相互对骂。一边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前几日还闹出了两派学子在酒肆中一言不合相互斗殴地丑事出来。如今地党争更加错综复杂。不但掺杂了利益、地域等传统地纷争。随着邸报地崛起。名利、学术地争端也纷纷加入进来。譬如程朱理学、东林学派是支持沐、杨一党地。而心学认为周慕白一派更加实际。

    流氓不可怕、可怕地是流氓有文化。这些大儒们相互斗争起来那真是无所不用极其。口诛笔伐。挑起朝议争端。声色俱厉地引古用今。浩然正气地明嘲暗讽。从天文讲到地理。从三皇五帝引到当今新始皇帝。从赵高说到秦桧。目地无非只有一个。就是要整你。

    朱骏这几日地暗火强自压了很久。这群王八蛋们每日冠冕堂皇地拿着老子地俸禄。老老实实一边凉快朱骏尚能忍受。但是这样上窜下跳。朱骏已经忍无可忍了。、

    朱骏黑着脸。将一份奏章丢落在杨嗣德膝下。冷着脸道:“你好好看看罢。”

    杨嗣德捡起奏章,奏折中所记录的正是礼部侍郎蓝田玉弹劾内阁大学士周慕白结党营私地罪证,在奏章地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签名,六部九卿十个中就有六个人地名字写在上面,其中还囊括了内阁辅沐天波与杨嗣德联名保奏。

    朱骏已经拍案而起,大喝道:“你们说周慕白结党营私,朕相信!周慕白近来恃宠而骄,朕也相信!但是朕也不是傻子,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居然能够让内阁两位大学士,六部九卿三十多个中枢大臣给他联名保奏,为了推倒周慕白,你们可算是用尽了心机了。”

    “臣死罪!”杨嗣德惶恐的伏拜于地不断的磕头:“臣联名弹劾周慕白完全出于公心,绝无徇私,周慕白自任大学士以来,网罗党羽,妄测圣意,投机取巧,如此下去,朝堂不宁啊。”

    朱骏冷哼了一声,周慕白的小心思朱骏是知道的,他最擅长的就是逢迎自己,溜须拍马,一切以自己马是瞻,这样的行为自然为清流所不容,但朱骏也知道,周慕白此人只是性格使然,再加上他是秀才出身,而清流们个个不是庶吉士就是进士举人,单论文凭就比周慕白高了一大截,比资历周慕白更是被他们甩了个五条街,许多人中举的时候周慕白还在穿开裆裤呢。因此,周慕白要想稳固权位,只有靠着朱骏这棵大树,对皇上的绝对服从才是他最大的政治资本。

    “公心?杨爱卿倒是出于一片挚诚,不怕被人当了枪使吗?沐爱卿、周爱卿和你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不思与他们宣力合作辅助国政,却在斥责你的同僚,用些莫须有的罪名弹劾同僚,朕不想和你强辩,你明日写上请罪折子,这几日在家中闭门思过吧。”

    “朕有言在先,朝中若再有人妄自弹劾同僚,查有实据的朕有赏,但若有人扑风捉影挑起争端闹事的,朕定当严惩不贷,先要治罪的就是你们三个内阁学士,明白了吗?”朱骏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声道。

    这一次之所以只抓杨嗣德来开刀,是因为沐天波好歹也是个老臣,朱骏不忍心责备他,而杨嗣德这个家伙也跟着瞎起哄,他的品级又高,自然拿他来杀鸡吓猴。

    “微臣知道了。”杨嗣德不敢再辩解。

    朱骏扬了扬手上这份奏章,道:“这些吃饱了没吃错的六部九卿既然不干正事,朕就让他们长长记性。传旨,除沐辅之外,所有联保的官员全部押至孔庙门前杖责十杖,你杨嗣德也要去领这杖刑。”

    杨嗣德嘴巴一张一嚅的想要为联保的官员说上几句话,最后还是吞进了肚子里,低头道:“微臣领旨,微臣与诸位同僚不能体会圣意,受些皮肉之苦是应当的,但许多同僚都是老臣,微臣恐这些人不堪忍受,若是有人因此杖毙,恐怕于皇上声望不利,还请皇上看在微臣的薄面上将年过花甲的老臣一并赦罪,让微臣与一切体壮的大臣代为罚过。”

    朱骏方才一时激动,这时候也冷静了一些,让年轻的大臣代老臣受过也是个好主意,需知这些清流是不怕挨打的,却也不愿意欠人人情,自己犯错让人代过那便是不仁不义了,或许这样一来,清流们害怕祸及同僚反而会消停一些,于是道:“朕准了,花甲之年的老臣便免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大臣便杖责十五吧,来啊,将杨爱卿押下去受刑。”

    几个锦衣卫大汉将军(锦衣卫中的一种编制,与缇骑不同,大汉将军通常充当宫廷侍卫。)听得吩咐,阔步跨刀的进来,杨嗣德毕竟是内阁大臣,他们也不敢去扭拿他,只是跟在杨嗣德身后看押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书生暴动

    烟火缭绕的孔庙前,一幕怪异的景象出现了,数十个官员被大汉将军们押着,大义凛然的自己趴在早已预备好的长凳上,北镇抚司指挥使同知笑吟吟的朝着诸位官员报了报拳:“各位大人,下官也是奉旨行事,莫怪。”

    趴在长凳上的大臣们一脸平静,有人还回声道:“好说,好说。”

    随后指挥使同知对着百名大汉将军喝了一声:“楞着做什么,给各位大人上刑。”

    “啪啪……”大汉将军们高高扬起水火棍,狠狠的朝着官员们的屁股上打去,被打的大臣咬着牙,不吱声。不过这些大汉将军也不是蠢人,知道这些大臣都是高官,虽然捏捏指头都能让他粉身碎骨,这水火棍虽然落下去凶狠异常,可是到了屁股上却又失了力,虽然免不得一阵疼痛,屁股处也是血肉模糊,却都是些皮外伤,回家敷好了药第二日照样能活蹦乱跳。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能够来祭祀孔圣人的多半都是些读书人或是乡绅,有几个眼尖的就已经低声议论起来了:“瞧那左边第三个不是中级殿大学士杨大人吗?还有那右边的那个,似乎是吏部尚书赵大人……”

    有人满脸忧虑的摇头叹息:“哎呀呀,这些可全是朝中声誉正隆的大臣啊,皇上如此羞辱他们,还是在这孔庙之前,实在是……哎!”

    有个消息灵通的放高了音量,道:“听说是这些大臣弹劾奸臣周慕白这厮,皇上震怒…

    “哪个周慕白?可是那个马屁精?”有个性格暴躁的学生不屑的问。

    “除了那个马屁精还有谁。”

    “那个家伙除了会溜须拍马以外有什么本事,一个穷乡僻壤的破秀才居然能够入阁,大明朝立国三百年来也没有见过这样荒诞的事。”学子们大是不满。

    “说这些有什么用?谁有金疮药,给大人们治伤。”有个年纪大的缅人乡绅说,由于长期受中原文化的影响,缅国的贵族对于孔孟之道也是研究甚深的,对于孔圣人以及清流也是敬佩之至。

    “我家有上好地云南白药。这就回去取。”有人一溜烟跑了。

    待杖责完毕。锦衣卫同知带着大汉将军们扬长而去。乡绅士人人一下子涌了上去。又是给这些清流们上药。又是送水。劝解安慰地有之。叹服感佩地有之。一时间。原本还肃容地大人们顾不得血肉模糊地屁股一下子龙精虎猛起来。自古以来都是武将爱钱。文臣惜名。虽然如今在新始皇帝地统治下提拔出来地武将对钱财不甚感兴趣。但大明文臣爱名地传统却没有丢下。迎着如此多士子乡绅们敬佩地目光。屁股上血肉模糊地文臣感觉腰杆挺直了不少。不过毕竟是有伤在身。为了这张屁股他们还得趴在长凳上等家人抬回去。

    “王大人直谏犯上。真义士也。比干、魏征莫不如是。小地叫府上送来一杯上好地黄酒。聊表心意。”一个缅绅恭着身对着长凳上趴着地官员竖着大拇指。一旁地小厮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壶有杯。

    被夸地王大人乃是礼部主事官。这时听到那缅绅古怪口音地汉话觉得甚是亲切。脸上已经笑出了一朵花来。忙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本官职司所在。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上谏地。”

    王大人地声音洪亮。立即引得周畔大片地叫好声。王大人扭转身子。一只手去接那托盘中地酒杯。这时有人道:“大人不能喝啊。酒水乃是发物。大人带伤。若是喝下这酒恐怕伤势发作起来……”

    说到这里。那缅绅老脸一红。他并没有恶意。更没有想到这一层。也连忙道:“是老朽糊涂了。失礼至极。失礼至极啊。大人还是不要喝了。”

    王大人一脸决绝,别说是一杯酒,这个时候就算是一杯毒药他也要喝下去,都说男人三大乐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但是对于清流来说,哪里会有如今日一样风光。王大人一口气将酒喝尽慨然道:“先生一片好意。本官怎能推却。”

    “啧啧……王大人好气魄,无怪乎能够直谏纳言。”王大人的身畔又是一片叫好声。

    王大人满脸通红。大是得意,这时看到一个拿着纸笔的书生窜了过来,蹲在长凳边对着王大人拱拱手:“大人,小生是程朱学邸报的笔帖式,咱们邸报想写一篇王大人的文章,小生想问一问,当时大人明知道周慕白那厮甚会讨的皇上欢心,难道不怕联名保奏时皇上震怒吗?”

    王大人清咳一声,正容道:“周慕白这种奸邪小人,只会曲意奉承圣上,天下读书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本官不才,崇祯十三年中的进士,弘光元年入翰林编修,永历三年入礼部主事直至今日,深蒙皇恩浩荡,从未想过一己之私利。更没有想过后果,唯有一死而已。”

    “王大人说的好。”笔帖式大声叫好,简单地将王大人的话记下来。

    在另一边,本次杖责事件撰写奏章的罪魁祸首礼部侍郎蓝田玉,采访他的是东林学邸报的笔帖式,他忍着臀部的剧痛慨然道:“为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周慕白祸国殃民,本官与他不共戴天,皇上就算要抄家杀头,蓝某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和他斗到底。”

    “好!”无数乡绅、士子拍手叫好,周慕白在读书人眼中实在不怎么样。

    “蓝大人好气魄啊。”另一个邸报的笔帖式不知从哪钻出来冷嘲热讽:“在下是心学邸报笔帖式,敢问蓝大人如何认定了周大**国殃民?既然没有认定,又为什么要用莫须有的罪名弹劾周大人?这不是栽赃诬陷做什么?依小生看,蓝大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蓝田玉不由的哑然。这个时候人群有人大喊:“这心学邸报是周慕白这厮地传话筒,这群狗腿子忒也可恨,竟敢在孔圣人的庙门前露面。”

    “打!”几个年轻气盛的程朱、东林学书生已经按奈不住捋袖便是上前一顿拳脚。

    可怜的心学邸报(记者)只身犯险,只是为了找个好点的新闻素材,已被气势汹汹的东林、程朱学书生乡绅围住,一顿暴打。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第一百二十一章:书生暴动 二

    新始二年八月二十,一场暴动在晌午时分瞬间爆发出来,先是心学邸报的编纂带着几个翰林让家人抬着一名浑身是伤的年轻人来到顺天府衙,状告杨嗣德为首的二十余名被杖责的清流官员教唆生殴打邸报的一名笔帖式。

    顺天府掌管着中省刑狱,府伊听说几个翰林的大老爷来告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的官员一下子吓了一大跳,这么黑的浑水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伊哪里敢去趟,连忙称病不出。

    顺天府的老大装了病,那么当然该由老二顺天府府丞来审,偏偏这个顺天府府丞是个楞头青,还是个东林学的铁杆支持者,心学的人撞到了他的头上也算是倒了霉,在众目睽睽下,这个楞头青居然在六七个心学翰林老爷面前摆起了官威,惊堂木一拍,衙前站成倒八的皂隶战战兢兢的喊完了威武,府丞便听取了心学邸报编纂的诉讼。

    接着府丞冷哼一声,森然道:“诸位大人,到底是你们要告杨大学士以及六部九卿的官员,还是这个笔帖式?”

    翰林院编纂见这个家伙不上路,心里已是满腔怒火,撇撇嘴道:“自然是事主心学邸报的笔帖式杨文才状告这些知法纵法的官员,我等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前来聆听大人的审判而已。”

    府丞瞥了一眼堂下躺在软垫上的笔帖式,只见他浑身青肿,冷哼一声道:“那就好办了。*事主笔帖式杨文才状告当朝内阁大学士杨嗣德大人。状告六部九卿的各尚、侍郎、主事等大人,是吗?”

    话说到这里惊堂木狠狠一拍,府丞厉喝道:“既是如此,该笔帖式虽然是秀才出身,却无一官一职。这便是以明高官,依大明律,民告官者应先杖责五十,来啊。将事主先押下去给本官狠狠地打。”

    “谁敢?”翰林院几个大老爷动了震怒,用眼眸吓退几个要上前的皂隶。

    “本官依祖先之法行判,尔等竟敢咆哮公堂,来啊,将这几位大人架出去。”府丞铁了心要和心学一派争锋相对,厉声吼道。

    “是。”几十个皂隶应诺了一声,提着水火棍却不敢真去架人,开玩笑,这可是翰林老爷。个个都是四品以上的高官,说不定将来还极有可能入阁成为宰相的人物,这些皂隶当然不傻。

    “狗官,竟敢助纣为虐,杨文才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无辜被杨嗣德那厮纵容人打了,你不提邢杨嗣德上堂还罢,竟然还要在良善百姓身上伤口撒盐。”

    几个翰林老爷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有练习过拳脚。在暴怒之下竟有人抓起一旁皂隶拿着的水火棍,单手一掷,水火棍脱手而出,向府丞的面门砸去,好在他地准头实在太臭,府丞未来得及躲避,那水火棍就在半丈远的地方重重摔下。

    “反了,反了!你在顺天府衙门敢打本官?”府丞大声喝骂,不料另一个翰林老爷有样学样抢过一根水火棍迎着面门砸过来。

    “老匹夫。老子和你拼了。”具有二愣子精神的府丞完全不畏惧翰林老爷的品级,盛怒之下,手中的惊堂木也飞砸了出去。

    “这狗官敢打刘老师,同窗们,打死这个狗官。”衙门外观望审判结果的心学生振臂一呼。哗啦啦一大帮子心学学生冲了进去。府丞见对方人多,连忙往后堂跑。一边招呼那些皂隶道:“快拦住这些乱民,我去向内阁报告此事。”

    皂隶们哪里敢拦。人家不过是混口公家饭吃,根本犯不上得罪这些翰林老爷,个个嘴上只是呼喝,却无一人站出来。

    这个时候翰林们已经意识到事态严重起来,不管如何,这好歹也是公堂,如此闹将下去,有理也变成无理了。但生们不管这些,年轻的学子们见无人阻拦,已争先恐后的冲入后堂,紧接着后堂传来一阵惨叫声。

    “不好啦,心学教谕、学生将东林学的顺天府府丞打了。”有好事者在城中大喊。很快,酒肆、民房地窗台上冒出了一个个脑袋。

    此时正是正午,一些在街上闲聊,在酒肆中举杯的生们突然绷紧了脸,有人大叫:“心学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同窗们,到顺天府衙去。===”

    “走。”四面八方赶来满脸卷气的生们此时已是义愤填膺,各派云集。

    “看,是阳明院的人。”一队程朱学生在长街上与心学生相逢,有人大叫。

    阳明院乃是心学在海都最大的院,更是心学派学子最向往的圣地。此时阳明学院的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街头出现的一伙程朱院的生,警惕地顿住了脚。

    生毕竟还是生,在街口看到仇人甩开膀子招呼弟兄们抄家伙的那是黑社会,而生们却有自己的敌对方式,程朱院领头的学长已经遥遥的向阳明院的人拱了拱手,高声道:“各位兄台,可是要去顺天府衙门吗?”

    阳明院统一着白色儒衣,显得清爽至极,有人站了出来应道:“正是。”

    程朱院的人道:“贵院教谕当堂殴打朝廷命官,尔等是要去助你们的老师行凶吗?”

    “非也,非也,如今事实不明,各位程朱院的兄台如何咬定错地是我们教谕?莫非这位兄台是亲眼瞧见了吗?”

    “不论是非,只要咆哮公堂的都是触犯了朝廷的律法,更何况当堂殴打官员?在下奉劝诸位还是回去吧,诸高堂上还有父母要奉养,如何能够跟着教谕们瞎胡闹。^^^^将来阳明院被裁撤了兄台们只管来我们程朱院就学便是,须知程朱学乃儒道正统……”

    “非也,非也……”

    类似这样的街头争辩在海都成比比皆是,开头时沿路地百姓和小贩见他们气势汹汹地碰面摆开架势原以为会有恶斗纷纷散开,这时见他们不过是耍耍嘴皮子也就放下心来,甚至还有人在旁围观,之乎者也地听了一大堆也算是长了见识。

    城内巡守的士兵更是不愿触碰这些生,要知道这些人顶着地不是秀才就是贡生的头衔。人家既没有殴斗你一个当兵也没办法管,只好在旁监视。

    可是在顺天府衙门地这场火并就不同了,心学的学生们把府丞殴打了一顿,待翰林院地教谕前来劝开时顺天府的前后门已被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的东林、程朱学生围城了一团,其中还掺杂了几个路过的官员,双方开始时挤在大门前还算冷静,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之乎者也的谈古论今。四处引证对方是十恶不赦之徒,最后两个不同派别的生相互踩了脚,便有一脚在门槛外,一脚在门槛内的东林生大声道:“兄台,你何故要踩学生的脚?”踩他脚地心学贡生斯文的缩回脚,嘴上却是强辩道:“兄台伸脚过来,学生没有看见,不知者无罪,你何故要如此小题大做?”

    被踩的东林生怒冒三丈。感情我把脚伸过去被你踩了就是活该啊,他又把前脚伸过去了一些:“兄台踩了学生的脚还如此强辩,既是这样,学生便把脚伸出来,兄台再踩踩看。”

    东林生显然是在示威,心学贡生却也不敢示弱:“兄台让学生踩,学生踩便是。”他口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脚仍然停在原地,不敢向前挪动一下。

    “好啊。兄台尽管来踩。”东林生见他嘴上强硬却不敢踩过来,大是得意的催促。

    “那学生真要踩了,兄台莫怪。”心学贡生心虚,闭上眼一脚踩了上去。

    “啊呀。”东林生又被踩了一脚,吃痛的叫了一声。大骂道:“兄台竟真踩了。”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吃痛的脚回踩了心学贡生一下。

    “是兄台让学生踩的,为什么你兄台要踩学生?”心学贡生被回踩了一下。指着那生的鼻子指责道。

    “学生让兄台去吃屎兄台去不去?”东林生满脸嘲讽。

    就这样,二人在无数人地争辩中打成了一团。先是有人上去拉架,最后也加入了战团,有的时候学术之争比之阶级斗争还要残酷,如今,满腔怒火的学子们终于爆发了。

    “心学祸国殃民,凡孔门正教者人人得而诛之。”

    “程朱狗学不得人心,东林学也不过是我心学之流派。”

    朱骏坐在銮椅上,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此荒诞的事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发生了。

    銮殿下是黑压压的官员,其中有四十多个官员加入了乱斗,如今他们已经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等待朱骏的处罚,群臣们自知理亏,也是觉得实在太过有失体统,并没有人为他们请罪。

    “唔!很好吧,常言说的好,天下清明要靠不怕死地武将和不爱财的文臣,如今朕的大臣们了不得了,个个比武将还要勇猛,如此**相搏,舍生忘死,哼哼,不错。”朱骏冷笑着嘲讽道:“朕让翰林们去院里教习那些贡生、秀才,没曾想翰林们没教出文才来,倒是为朕培育出一批猛将出来。”

    “还有你。”朱骏指着殿下一个伏拜在地的官员:“那个……你不是吏部尚吗?爱卿当真是厉害啊,将一个东林学的贡生打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真是给朕长了脸了,更是让朕开了眼界。”

    “微臣死罪。”吏部尚磕着头,当时他不过是去看看热闹,没想到打将起来,而他在朝堂上是出了名地心学大儒,他来不及退走,便有七八个东林、程朱的贡生冲过来,好在他身边有四、五个家人在畔,一下子将那几个贡生打趴下,虽然老家伙没有亲自动手,不过朱骏将这帐算到他头上也没冤枉了他。

    “全部低着头做什么?你们难道还会知道礼义廉耻?”朱骏见一向殿下大臣都是满脸惭色地低着头骂道。

    平时一向是这些大臣们大义凛然的在朝堂上教训皇帝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应该学某某皇帝,而不应该效法某个昏君,如今朱骏也大义凛然了一把:“朕尊儒道,奉孔圣人为师,兴办教育,还指望着你们这些庶吉士、进士及第地大臣给天下人做个榜样,谁曾想你们……”

    “请皇上息怒,臣等知罪。”

    朱骏稍微平息了怒火,转念一想,如今闹出了乱子岂不是压制这些党争的好机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于是平静的抚着御案道:“此次朝廷的门面算是扫地了,一个小小的学术之争竟然能够闹出这样的乱子,长此以往,天下不宁。依诸位爱卿看,应当如何杜绝此类有辱斯文的事?”

    百官们纷纷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这事参与的官员虽然不多,但确实是件令所有人颜面无光的事,谁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出班提议了。

    “为何无人说话?”朱骏佯怒喝问。

    殿下仍然是鸦雀无声。

    “既然你们找不出解决的办法,那么朕就来说一说了。”朱骏眸光中闪出一丝狡诈。

第一百二十二章:文艺复兴

    学术之争更多的是政治斗争的延续,而它的真正催化剂则是各学术所开设的邸报,由于邸报的兴起,从而导致了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也间接的使得双方的矛盾更加激烈。``.

    ``

    可邸报是不能禁的,学术之争于开民智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西方的工业革命也是文艺复兴之后的结果,更确却的说,没有文艺复兴就没有西方的工业革命。朱骏不可能让一群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带着一帮子文盲去搞出个什么文艺复兴。因此,邸报的作用就产生了,各种儒术相互争辩,相互切磋求存,辩论虽然不能求出真理,至少能够引出人的思考,思考是人类进步的源泉。

    对于朱骏来说,程朱理学是封建统治的舆论基础,虽然陈腐,但是不能打压。东林学是读书人的脊梁,虽然坐论空谈瞎折腾居多,却也培育出了一批不怕死的直臣,东林六君子对东林党的影响不可谓不深远。而心学却是朱骏最为头疼的问题,这个儒家支流自诞生以来衍生出民主思想,工商皆本,非君浪潮,重视自然科学的科学精神,市民觉醒等思想,提倡的口号与西方的文艺复兴潮流十分相似。

    工商皆本、民主思想、重视自然科学、市民觉醒这些道理并没有错,也正是明末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最适合的思潮,若是善加利用,恐怕世界上第一个进入工业革命地国家不是西方而是明朝。

    问题是。心学到了后期甚至提出了皇帝是害虫,人民当家作主的口号,这一点对于朱骏这个封建皇帝来说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攻入皇宫把自己或是子孙的命给革了,血地教训啊,路易十六、尼古拉二世的脖子依然健在,在遥远的东方,堂堂新始大帝可不能走在他们的前头。

    冤孽啊!朱骏大是感叹,更是难以取舍,东方文明的兴起与文艺复兴是脱不开干系的。文艺复兴是工业革命的催化剂,却也是悬在朱骏头上地一颗石头,说不定哪一天石头就要砸下来将他砸个粉身碎骨。

    改革已经迫在眉睫。朱骏打算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但军队的思想要控制住,学生地思想更要控制。

    “传旨,自此以后。书院采取封闭式管理,每月可轮流休假两日方可上街,心学书院每月初一、初二休假,程朱书院初三、初四方可上街,东林书院初五、初六可上街。若有贡生违反律令私自出书院立即退学,永不录用。”

    第一道旨意是争对各书院的贡生们出的,把他们休息的时间错开。让这三个书院犹如平行线一样永远不相交在一起。客观上杜绝了争端。“朕听说各书院仍然没有课本,完全凭教谕口中述说来教学。是吗?”朱骏开始打起了教科书地主意。

    “课本?皇上,微臣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殿下的群臣满是疑惑。掌管教育的礼部主事出班问道。

    朱骏狡诘一笑:“到时你们自会知道,待散朝之后让工部的人统统留下来,朕要给贡生们设计一本教科书。”

    散朝之后,七八个工部的尚书主事留了下来,被朱骏拉到寒冬阁会谈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出了宫。

    半个月后,一批满是墨香的书本到了每一个贡生的手里,教科书分为三种样式,分别为程朱学、东林学、心学三种,另外还有一类启蒙课本,不管是哪一类课本,翻开书皮地第一页便是一张朱骏身穿冕服危襟正坐地画像,画像两旁分别是大明皇帝皇帝万万岁等字样,书中除了要教授的课文之外,还穿插了一些小故事。譬如伟大地新始大帝小时候还是桂王世子,在世子殿下很小的时候就能关心民间疾苦,有一日他扛着锄头去后花院里体验百姓地辛苦,一不小心砍掉了庭院中的樱桃树,他的父亲桂王看到后很生气。世子殿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主动认错,桂王殿下不但没有责备,反而赞许世子的诚实。

    虽然是一则非常小的故事,后记中还写着桂王殿下的这种赞许对世子的影响深远,使得桂王在登基为伟大的新始大帝时养成了勤政爱民诚实的良好习惯。

    这是朱骏根据华盛顿的小故事改编而来的,他曾对世界的各国领袖有过不同程度的研究,令他惊奇的是,所有领袖都有一种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有一种类似的小故事被写入课本,利用启蒙的方式来树立皇权的威望在后世也许会被人骂大街,但那是后世的事,作为大明中兴的领袖,朱骏必须被神话,成为一个具有无数优良品德的圣人。

    当然,培养民族主义也是必不可少的,扬州十日、江阴三日、嘉定三屠,还有辽东屠杀都被记载入劝学篇。并且学堂也做了新的规定,所有教谕在讲学前都必须肃穆而立,问:“夫为何而读书?名乎?利乎?”

    贡生们要集体起立,一齐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万万同胞陷入故国水火,吾等当求知图强,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紧接着三呼万岁后,众人才能坐下讲学。

    贡生们暂时稳定了下来,早已没有了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个时候,两万新招募的中央军开始云集于山谷,在数百名从各营中抽调出来的老兵带领下进行训练。

    朱骏亲自坐镇监督,在他的头顶上早已撑起了华盖,侍卫们为他搬来了长椅桌几,倒上了凉茶,在不远处,两万名新兵排列着并不整齐的队列耸立不动。

    这是最基础的军姿训练,也是考验新兵的门槛,整整一个上午,在炙热的阳光下,所有人必须笔直挺立,稍微扭捏若被拿着长尺四处巡视的老兵现便是一顿狠打,许多人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为了少挨打,强自咬牙忍受,最令人受不了的是天空上炙热的太阳,一滴滴的汗液顺着额头、经过眉毛流入眼睛,所有人全身都湿透了一片。

    朱骏闲适的坐在靠椅上,边上的茶几上是一磊奏章,朱骏握着金笔懒洋洋的批示。

    定南省驰道施工时又死了五个人,朱骏不禁皱了皱眉,布政使是干什么吃的?朱骏摇了摇头,用朱笔在上面批示了妥善安置家属六个大字,便将奏章仍到一边。

    自驰道修建以来,各省开山搭桥赶工,已经死了一百多个劳工,若不是朝廷的粮饷给的充足,家属的安置也还算妥善,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朱骏气闷之下,捡起了桌几上一张邸报看了起来,一下子,他便被几个黑体的大字吸引住了。

    心学贡生黄德容改进纺织车大获成功。朱骏认真的往下看,原来是心学的一个贡生改进了纺织作坊中的纺车,使得功效增加了几倍,也简化了一定的工序,心学的邸报也不含糊,立即将这个贡生放到了页的位置大大的宣传。

    可是朱骏拿起另外一份邸报时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是程朱邸报的言论,先是痛斥了该贡生的奇淫技巧,而后又大骂心学不好好教导学生圣人之学,反而纵容贡生去研究旁门左道,满满的一个版面都是口诛笔伐。

    在历史上心学的科学家非常多,与他们重工商、重自然科学有关,这个时候的汉人科技能力还是遥遥领先于世界的,朱骏要做的不是去造出某台机器,锻出几支来福枪,或研究出某种比较牛b的机床,他是个皇帝,皇帝不是工匠、不是科学家、更不是商人,他要做的只需要开放出几条国策,疏通疏通社会的气氛,就会有无数的科学家、工匠冒出头来,引领时代的潮流。

    现在的效果出来了,近来心学的邸报已经连续不断的撰写了某人改进、明某样物品的文章,有马车、有纺机、有连火铳的改进,不管是生活用品还是工业领域层出不穷。

    朱骏的心绪开朗了一些,他招来一个侍卫,指了指那邸报道:“去,赏五百两银子给这个贡生,顺便去心学书院看看,让书院的掌院写一份奖励条文出来,但凡有人明了什么,都可以到户部申请赏金,朕不能亏待了这些贡生。”那侍卫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皇上,您看那,又晕过去了一个,嘿嘿!”小桂子尖锐的嗓音带着幸灾乐祸的尖叫。

    朱骏顺着小桂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远处站列的队伍里有一个士兵栽倒在地,几个巡查的老兵将长尺收在腰间一起过去扶他。

    朱骏白了这个幸灾乐祸的死太监一眼,太监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生物,他对主人或许十分忠诚,却又因为心理变态十分乐意看到别人倒霉。

    朱骏长身而起,向队列处眺望,不望吩咐了一旁的小桂子一句:“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小桂子收敛起奸恶的嘴脸,连忙去了。

    很快,小桂子回来禀报:“皇上,那人身体瘦弱,一时间受不了酷暑,恐怕是被晒晕过去了,几个当兵的正在给他灌凉水呢。”

    朱骏点点头,道:“你再去一趟,让人把他扶来到朕这里歇歇。”

    “啊?这似乎不成体统啊,皇上。”小桂子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百二十三章:讲武堂

    片刻功夫那个晕倒的士兵便被抬到华盖之下,朱骏见他皮肤黝黑,五官较为浅显,想来应该不是汉人,忙吩咐那几个七手八脚抬人的老兵道:“你们先将他放在这里,让个人去弄些冰来给他敷敷。(-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几个老兵呵呵的不知该如何回话,这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啊,想不到竟如此平易近人,这时有个十六七岁的士兵从老兵中踱了出来,对着朱骏半跪着行军礼道:“末将王大山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禀告皇上,这人是中暑了,不能用冰敷的,否则反而会加重病势。皇上该让人去弄些盐水让他缓缓服下。”

    朱骏不由得奇怪了看了这个少年一眼,他全身孔武有力,一身士兵的装束,只是脸上略显稚气,心里不由得奇怪,他明明是个士兵,为什么要自称末将?

    “听到了没有?还不去弄些盐水来?”朱骏板起脸对小桂子道。小桂子唯唯诺诺,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皇上,连忙赔笑着撩起袍子去取盐水了。

    朱骏侧过头问那士兵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自称末将?”

    士兵挠挠头,道:“末将是讲武堂的学生,按学堂的规定每月要有半月分配到军营中训练的。”

    朱骏这才点点头,讲武堂作为朱骏的第一家军事院校,一百多名学生全部授予从百户职衔,之所以前面加个从字,也就是预备军官的意思,所以这些学生自称为末将也并无不可。只不过他们毕竟还是学生。工部也就没有给他们拨下武官服出来,所以才是一副小兵打扮。

    朱骏想起一年前这些少年不过是些面黄肌瘦的孤儿,不曾想立在自己面前地已经成长为一名身强体壮的武夫了,不由得大是欣慰,心里生了考较之心,于是便让一旁的侍卫去照顾那名昏厥的士兵,又让那些老兵回去继续督促新兵训练,叫人搬来一张方凳让那少年预备军官坐下。问他:“你在学堂里学了这么久,可有什么心得吗?”

    少年有些扭捏的侧坐在方凳上,呼吸有些加重,显然不太适应这种交谈方式,憋了很久才道:“学堂里的教谕说过,为将要赏罚分明,令行禁止,这是练兵之道。平日里要与士兵同甘共苦。吃同一锅饭,同寝一支帐篷,这是带兵之道。作战时要身先士卒,不畏矢石,这是战兵之道。只要按着这些道理去做,就算是个合格的百户了。”

    朱骏暗暗点头,不过这都是大道理,谁都能懂。但是要知行合一可就难了,他望了望这张带着稚气而又被太阳晒的黝黑地脸,问他:“若你是一个百户官,能做到这些吗?”

    少年神色肃穆道:“当然能够做到,皇上若是不信……”

    朱骏笑呵呵地打断他地话:“朕并非不信你。要知道不任用亲信。高高在上时能够愿意与士兵同甘共苦。对阵时能够做到亲冒矢石并非这样容易。”

    朱骏自打做了这个皇上以来。越来越能感觉到上位要保持自己地操守是件多么困难地事。现在这些学生这样想。等他们做了百户官时也会这样想吗?如果他们做到千户或有一天成为指挥使甚至总兵呢?你现在可以单纯。但是当一大堆银子摆在你面前时你会不去吃空饷?你还会愿意待到那个满是尿臭和汗脚味地兵帐里去与士兵同眠?

    少年稚气地脸上憋地通红。他猛地离座半跪道:“皇上。末将是江宁人。家中原本也算殷实。父母待末将恩重如山。自清军入关之后。末将地父母便给清军残害了。末将在江阴一带流浪了一年。若不是皇上搭救。末将早已饿死在街上。皇上给我们衣穿。赠我们饭吃。请教谕来教导我们功课武艺。末将就是个畜生。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地道理。皇上就是我们这些孤儿地再生父母。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既是要向皇上报答养育之恩。早晚有一日。还要跟着皇上帜旗北指。向那些清狗报家门血海深仇。”

    少年地眼角已是模糊起来:“讲武堂地学生都拿皇上当君父看待。只要能够在皇上身边做牛做马。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也绝无悔意。我们地命本身就是皇上地。末将要是有一句瞎话。愿死无葬身之地。”

    朱骏从容地听着。倚在扶椅地小臂微微有些颤动。他相信这个少年说地是真地:“平身吧。把眼泪擦干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地成什么样子?”朱骏让人递过去一方帕巾。少年接过去往脸上抹了一把。一下子雪白地帕巾便成了灰黑色。这其中不但掺杂了泪水。还有那满脸地汗液油渍。

    “讲武堂有多少个学生。他们如今都能在军中任职吗?”朱骏近来正烦军队膨胀了两倍。缺乏军官地问题。今日见讲武堂倒是培育了一批人才。倒不如直接让他们到军中去做基础军官。这样磨练起来也更快了些。理论地知识学地应该也差不多了。

    “共有一百七十三人,其中有八十二人年纪尚幼,其余地全部都是十五、六岁大小,这一年来身体也打熬的不比其他人差。”少年道。

    “好,朕就准许你们这些人提前毕业,全部授予正式百户官职,你们明日就去兵部报道,由杨卿给你们分派差事,好好的给朕带兵吧。”

    “皇上说的可是真话?”少年欣喜的从椅上差点跳了起来,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在学堂里憋了这么久,犹如关在笼子里的野马,日思夜想的就是脱笼而出,这时候如愿以偿,如何不让他兴高采烈。

    “君无戏言。”朱骏也是含着笑。

    说话地功夫便到了晌午开饭地时间,得到歇息的口令之后两万名新兵浑身一阵轻松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清早一直站到正午,这些人早就累地趴下了,若不是招募新兵时要求新兵年轻体壮,说不定早就倒下了一片人。

    “开饭咯!”一个新兵营的千户满脸满脸奸笑,拿着铜锣铛铛地敲打着,大声吼道“皇上恩旨,特意让伙房杀了几十口猪给弟兄们补充体力,先到先得,跑的慢啃苦头去。”

    这里离新建的饭堂尚有几里的路程,但猪肉却是平时连过年才能吃上两口的奢侈品,一下子,新兵们轰然跃起向着食堂狂奔而去。

    …………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二十四章:郑氏败亡

    饭堂内的新漆仍然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怪味,在这里,数以万计的新兵正端着工部监制的铁盒蹲在地上吃着午饭,几个穿着轻甲的军官穿插其间维持次序。

    新兵们训练了一个上午,体力消耗巨大,好在饭堂给他们准备了足够丰富的食物,让他们原有的怨气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大家或凑成一堆,或蹲在墙根继续消灭着铁盒中的食物。

    “皇上驾到……”一个尖锐的长音从饭堂外传了进来,饭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不知所措的望向同伴。

    “还楞着做什么,把猪盆全部放下,接驾。”一个军官对于这群新兵蛋子的错愕十分恼火,大声道:“全体站立,待会看本将如何行事,你们有样学样。”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无数个装饭的铁盒被新兵们放置在地上,一个个挺立的笔直,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新兵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先是几十个带刀侍卫出现在了门口,他们迅速的在门口站成了半圈,警惕的观察每一个新兵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可疑者,接着是几个太监进来,小心的躬起了身子,最后才是朱骏穿着一套平常的凉衫进来,他放眼望去,无数双眼睛都望向自己,片刻的沉默过后,铺天盖地的万岁声立即将整个饭堂淹没。朱骏眼眸一闪,笑嘻嘻的让大家平身,几个将军连忙上前道:“末将们接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朱骏爽声道:“废话少说,朕饿了,快去给朕打份饭来。”

    这几个将军也是二百五,哪里懂得这么多规矩,嘿嘿笑道:“皇上不嫌咱们这里简陋尽管吃。老李,你陪着皇上,我去给皇上和侍卫们打饭过来。”

    片刻功夫,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大帮子军官便腾出了一张大桌。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帛铺上,端上了一份饭菜,朱骏只看到底下是一层淡黄的米饭,米饭上面倒是五颜六色,白色的笋片,肥油油的猪肉,还加上几根半青不黄的青菜。朱骏一阵恶寒,他原来是想了解了解新兵的伙食水平,乍看之下便没了尝试地胃口。

    朱骏的脸立即黑了下去,身畔的将军见朱骏脸色不好看,连忙赔罪道:“皇上,饭堂里只剩下这些菜了,若是皇上不满意。我让厨师从新去做。”

    朱骏摇摇头。用筷子拨弄着饭菜道:“朝廷给你们的伙食银子是多少?这米为什么是青黄的?还有这青菜,这肉,你自己看看,能吃吗?”

    朱骏地筷子指到肉地时候很明显地看到几个将军直勾勾地盯着他所指地那油兮兮地肥肉流了一点唾沫星子。“军需官在哪里?”朱骏压抑下心底地疑惑。很生气地责问。

    “皇上。末将就是军需官。”一个将军战战兢兢地出来。

    “朕拿了这么多银饷给你。你给朕地士兵吃地。就这东西?”朱骏火冒三丈。眸光中已是闪露出了杀机。

    军需官连忙跪下。道:“皇上。末将绝没有贪墨一钱一两银子啊。这…这饭菜已是足够丰富了。有饭、有肉。末…末将……。”

    军需官越是激动越是有些结结巴巴。好半会功夫都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新兵。他们不敢靠地太近。只在两丈远地地方直勾勾地看着。

    那军需官解释了许久朱骏才算明白。原来这个时代普通人地饭食比这个还要粗糙地多。大部分人每日能吃上一碗糙米就算是不错。若是糙米上再飘两颗青菜、竹笋什么地已经算是中农阶级了。要是再能加一块肉地话。完全可以拿去当年夜饭使用。朱骏开始还不信。自己亲自去检查帐目。又问了一同来地侍卫。这才是信了。

    为此,朱骏还亲自吃了几口糙米饭,宽慰了几句新兵,这才略显尴尬的离开,敢情他成了西晋的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白痴皇帝司马衷了,穿越前他自然吃穿不愁,穿越之后更是享受了最高的待遇,就算是最困难地时期也有软白地米饭吃,哪里会懂这些。

    新始二年十月十四,山谷的新兵训练已经逐渐上了轨道,新兵们开始渐渐地适应了这种紧张的生活,夜校地教育也渐渐的显露出成效,每当朱骏出现时,新兵们望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敬畏了,三呼万岁的声音也更加响亮。

    正是朱骏忙里偷闲找上瞿慈、周雪儿二女闲谈,说实话,似朱骏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两个美女面前危襟正坐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可朱骏一动歪心思便想起了瞿慈的父亲和看到周雪儿明眸皓齿的纯真笑意便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打消了这个邪恶的念头。

    这个时候,一个紧急军情正从海岸线飞快的传来,最后落到了北镇抚司都指挥使扈言的手里,扈言不敢怠慢,连忙请求觐见。

    在寒冬阁里,朱骏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特务头子,随后低头踱步道:“此事千真万确吗?郑成功死了?”

    “千真万确,延平郡王在九月初五凌晨病卒,接下来的事便匪夷所思了,微臣也不知此消息是真是假。”

    “你别卖关子,快说。”朱骏催促。

    “据说耿精忠和尚可喜各率两万大军,由荷兰舰队托运到了台湾,郑氏大败……”

    “啊?有这事?”朱骏立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原来此事还得从郑成功入台湾时说起,早在年前郑氏水师击败荷兰的战舰,接着在台南登陆攻击荷兰人的据点,因为水土不服,郑成功染上了风寒,一直都不见好。病情一直拖到了九月初四,郑成功终于病危,急招世子郑经于帐下交代遗言。

    此时郑经仍然驻留在厦门,还未收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在台湾的黄昭以郑经得罪郑成功,没有资格继承郑氏王朝,联合其他将领,拥立郑成功的五弟郑袭代理招讨大将军。消息传到厦门,郑经宣布自己为嗣封世子。郑氏王朝因此分裂为二。

    此时郑经为了解除清军的威胁,提出将郑氏王朝加入清朝的朝贡体系,但仍保留zf、军队,派使者前往北京和康熙帝交涉,并且请求与清军停战,以此来获得讨伐叔父郑袭地时间。若是按照历史的发展,郑经将会亲自派遣舰队袭击台湾并且在禾寮港上岸夺回郑氏集团内部的统治权。由于这场内斗,郑氏集团的老巢金门、厦门二岛也将在次年开春被满清与荷兰人联手攻破,郑氏集团开始盘踞台湾近半世纪之久。

    可是这个时候历史却发生了偏差,由于荷兰人在南洋陷入困境,两队荷兰荷兰使团分别抵达福建和广东,与耿精忠、尚可喜二人交涉………

    九月二十五,留守厦门的郑经得到了叔父郑袭自立为招讨大将军地消息。立即下令厦门、金门两岛的郑军向台湾进发。舰队走到一半,又传来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信息,耿精忠、尚可喜各率两万大军借的荷兰船舰已在台湾港口登陆,并且大败了叔父郑袭的军队,一直龟缩在荷兰据点中的荷兰士兵也趁机反攻,在台中一带击溃台湾郑军,郑袭的中军已被满清、荷兰大军团团围住。

    郑经很清醒,台湾已经完了。他地那个叔父也完蛋了。他顾不得去袭击自己的叔父,连忙率舰队退回金门岛。此时的他,犹如热锅的蚂蚁一般。原先还恨不得将这个篡位的叔父碎尸万段,现在却巴不得他能够多活一时是一时,否则主岛台湾沦陷,单凭厦门、金门两个小岛如何抵御清军与荷兰人的攻势?

    到了九月二十九日,郑袭全军覆没,在乱军中被清军杀死的消息传来,郑经这才慌了手脚,如今上有百万清军磨刀霍霍,下有台湾地满清、荷兰联军随时北上,自己守在这两个弹丸岛屿上,手下海船不过一百,兵丁不过万人,拿什么去抵抗。失去了台湾地金门、厦门两个岛屿立时成了死地,别说反清,恐怕连自保的可能性都没有。

    一场郑氏内部的讨论迅速的展开,幕僚们大多对时局灰心丧气,劝郑经向满清投降。郑经端坐着一动不动,心里却是发出冷笑,投降?就算新始皇帝可以投降满清,而郑经却是万万不能降清的,不说他的祖母被清军奸杀,他的爷爷郑芝龙倒是向清军投降了,一样被清军处死,郑氏与满清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更何况郑经投降之后定然也是死路一条,满清是不会相信他地忠诚地,这些幕僚之所以相劝,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功夫为自己地主公考虑。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儒生厉喝一声:“天下人皆可降清,唯独延平王绝不可降,请延平王将这些怕死之徒全部拉下帐去斩首,否则任由他们扰乱军心,郑氏亡矣。”

    郑经循声望去,认得说话的这人正是参军、天地会总舵主陈永华,陈永华原本与郑成功一直驻留在台湾,郑成功病危时曾拉着陈永华地手让他定要辅佐世子郑经即位,哪里知道郑成功尸骨未寒,郑成功的五弟郑袭便在一帮台湾将领的拥戴下自立为王,陈永华知道大事不妙,连夜在会众的安排下乘船回到厦门,打算与郑经一起讨伐郑袭,哪知形势急转直下,不到半月的功夫,台湾沦陷。

    “原来是陈先生。”郑经面露喜色,他并不是个傻子,这么些人中,只有陈永华的话才是真正的为自己考虑:“陈先生可有何策?小王洗耳恭听危难之下,郑经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延平王,在厦门和金门,我们还有军民十万人,各种战舰、商船数百艘,再加上南洋威慑荷兰人的舰队也在往金门方向驶来,如此一算,我们足够将所有军民全部用船运走。”陈永华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四海之内已没有了我们的立脚之处,不若大王率军民人等,战舰、商船一齐前往南洋,去缅地投奔新始皇帝。”

    “投奔新始?”郑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南明退到长江之后,郑氏可是拥立过隆武帝与永历对抗的,隆武帝被清军俘获杀害之后,郑氏虽然也接受了永历赐予的封爵,但双方却是各怀鬼胎,若是败退去缅甸,新始帝会容得下自己吗?

    “延平王可是怕新始帝过河拆桥?”陈永华看透了郑经的心思。

    “新始此人反复无常,我等贸然去投,说不定……”郑经的眉头拧的紧紧的。

    陈永华道:“延平王可与陈某换一个地方说话?陈某愿献一策,可保延平王无忧。”陈永华一边说,一边警惕的望了周畔的幕僚们一眼。

    “甚好,本王也想和陈先生把酒言欢,陈先生到王府后园与小王小酌一番如何?”郑经知道陈永华的心思,这些幕僚已经不可靠了。

    (差不多又要进入一个**了,海都的汉人人口比例过小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第一百二十五章:十万军民来投

    新始二年十一月中旬,驻守在金门、厦门两岛的郑氏军民集体装船,在港口处,无数只舰船停泊在海岸线上,码头上挤满了各带着家什的军民,金门、厦门是郑氏的老巢,郑经就算想抛下百姓带着军队走,这些军队恐怕也不会答应,毕竟大部分人的家眷都在里面。~~

    ~~因此,这一次转移并不限制百姓登船,只要你有两条腿,只要你害怕清军攻进来之后屠刀,那么就上船吧!

    不到一上午的功夫,所有的舰船已经塞的满满的,码头处仍然有不断涌入的百姓,旗舰上的郑经站在船舷甲板上望着海岸上人头攒动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悲凉,郑氏在此经营了二十多年,如今竟落到了如此境地,也不知此去缅甸会是个什么模样?陈永华参军的计策能否成功,若是失败,这天下之大,哪有我郑氏的立足之地。

    远处的喝骂声和嘈杂的哭声不断的从海岸线上传来,郑经凝立不动,如今他已年方三十,生的倒甚是文雅,白面薄唇,却也不是一个善类,想当年随着父亲郑成功血战沙场,手上也染了不少的血。

    “延平王,这里风大,不若回座舱里歇着吧,再过几个时辰船队就可以启航了。”陈永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郑经的身后,他怕郑经有些恍惚,便劝她回去歇息。

    郑经回过神来,谦谦有礼的侧过头去给了陈永华一个微笑,自昨夜一席推心置腹的交谈,郑经预感到陈永华才是真正襄助郑氏度过难关的人。

    “陈先生,船队的淡水、食物都准备充分了吗?”

    陈永华道:“请延平王放心,陈某已让船队卸下一些不必要的船上用具,全部用来装载食物和淡水。如今每条船都是人满为患,怕只怕途中遭遇荷兰舰队,届时开起火来,我们的战舰上都是平常地百姓,恐怕抵敌不住。不过陈某已经飞鸽传书通知了南洋各个分舵做好准备,一旦有荷兰舰队的消息就立即通报,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不会与敌舰遭遇。”

    郑经点了点头:“有劳陈先生了。”

    “延平王言重了,对了,陈某还安排了一件事,未来得及通报殿下,陈某已经安排了一队弟兄留在两岛,待船队启航,他们便在两岛纵火,决不能给清军留下什么。特别是厦门岛上的船坞,还有米仓中库存的粮秣、火炮。”

    郑经勉强笑道:“还是陈参将考虑的周到,本王乱了方寸。竟差一点没有想到这一层。”郑经口里虽然只有说,对陈永华的态度却淡了一些,方才还是亲热的陈先生叫着,现在已改口叫了陈永华地官名。只因他心里却多了一份警惕,这陈永华忒不知好歹了些,本王刚信任他,他便自作主张,这样的人,将来还能留吗?

    陈永华哪里会听不出郑经口中的亲疏之意,心里不由得感叹郑经比起其父来心眼似乎也太小了一些。他心里虽然不禁有些失望。但想起郑成功临终前的嘱托,又打起了精神。放低了音量道:“一些将军都已经商量好了,待我们抵达缅甸时。新始初期定然不好过多干涉我军军政,多半会将我军安置在城外再做处理,届时延平王可在城外大营设宴招待新始的将佐、官员,举杯为号,将这些文武将帅一并拿了,再派大军攻城,陈某在城中联络好天地会分舵兄弟伺机打开城门,我军一拥而入,明军失去了将帅定然会陷入混乱,到时延平王再以清君侧的名义进入皇宫,掌握海都城,从此以后,南明朝廷便落入延平王之手,延平郡王可将新始高高拱起,让他在宫殿中做这个皇帝,宫殿之外,一切以延平王马是瞻。”

    郑经不断的点头,这确实是个毒计,郑军新近来投,新始帝就算再对郑氏防备,恐怕也不会拉下脸皮夺了郑经的军权,更不会想到郑经会孤注一掷,前脚刚到海都就刀兵相见,这既是招妙策,更是一招险棋,胜则称霸南洋,败则全家死光。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郑经知道,这是自己最后地一次机会,如果不出手,郑军到达缅甸之后就会渐渐的被明军吃掉,而他这个延平王也会被夺取任何军权,并且会成为新始重点照顾的对象,寄人篱下地生活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能够忍受,但是郑经却不能,就凭郑氏曾经拥立隆武皇帝这桩事就足够他被圈禁一辈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陈参军,此事完全由你去安排。”郑经双手抓着船舷处的扶杆,迎着海风的脸闪露出无限的杀意。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如此,就让本王雀占鸠巢吧。

    郑氏舰队装载军民十万人来投地消息传到了海都,这个惊人的消息将朱骏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南明朝廷内所有排的上字号的文武官员立即入宫朝议,大多数人的脸上都略带了些忧愁之意。

    表面上,这是一件好事,海都正愁汉人太少,水师的实力虽然有了很大的提升,若是有几千上万地汉人乘坐着舰船来投自然是件喜事,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整整十万人啊,其中还有一万余士兵,单战舰就有大小一百余艘,虽然郑氏水师地战舰大多以中小型为主,可数量上也是可观的很,仓促间要让海都容纳下这么多人,一下没有处理好,就要出大事。

    对于朱骏来说郑氏在穷途末路下来投奔倒还说地过去,但是这么多人,他***,这是逃难吗?

    “如今厦门、金门十万军民来投,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吗?”朱骏坐在銮椅上,不动声色地打算先看看大臣们的态度。

    “臣有本要奏。”

    “臣有本要奏……”

    “臣有本要奏…”

    片刻功夫,十几个大臣已站了出来,看来他们早就有备而来了,朱骏打起精神:“都不要急。一个个的说。”

    很快,群臣们便阐明了各自的观点,先是有个二愣子站出来恭贺了一番,又吹捧朱骏文成武德,吸引了大批汉人来投,由此看来,我南明复兴之日指日可待。朱骏对于这种逢事就狂拍马屁的老家伙直接无视。挥了挥手,让他回班。

    接着开始有大臣奔入主题,站出来地是户部尚书卢士杰,他满脸忧虑的道:“皇上,海都至今的人口不过三十万,这还算上了三万中央军的人丁,如今突然有十万人来投,安置起来可就麻烦了。这些人刚到海都,既无工可做,又没有安身之所。恐怕早晚会闹出乱子。”

    朱骏点头,海都的许多作坊、商铺到处招人,可一下子来了十万人,恐怕分分钟就会让所有的用人单位全部饱和。其余的人衣食无着,每日在街上闲逛,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来。

    “卢爱卿,户部如今还有多少银两可以拨付调用?”

    卢士杰道:“还有三百六十二万两,除了预留两百万作为非常只需以外,可拨付一百六十二万两银子出来。”

    “既是如此,这些银子就全部挪出来吧。你拨五十万两给工部在海都城地外围开始修建房屋。其余的全部做好准备,若是移民们真的没有饭吃。户部可建立一些善堂,只要能保证他们不饿死就成。至于其他的,容后再想办法。”

    安置的问题算是有了眉目,紧接着安全的问题便摆了出来,内阁辅大学士沐天波先出班道:“郑氏水师一向与皇上颇有隔阂,此次如此大的声势下前来投奔,若是中途有变应当如何?皇上不得不防啊。”

    群臣们纷纷点头,想当年郑成功在广东立隆武皇帝为帝时对永历政权是相当敌视的,双方还曾生过多次地摩擦,自从隆武帝被清军杀害之后,郑氏集团虽然表面上尊新始为正朔,但是双方的心里都明白,这只是给外人做做样子,新始需要给汉人们一个各地反清义军仍然紧紧团结在南明朝廷四周的形象,而郑氏却需要反清复明这张大旗,继续收拢民心,否则堂堂国姓爷与朝廷反目,就算当年地永历再怎样荒唐,你郑氏也是乱臣贼子。因此,双方在心怀鬼胎之下各自为战,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若说朝廷的大臣们对郑氏完全没有防备恐怕只有鬼才信,沐天波这样一说,许多大臣已纷纷站了出来,有说让郑氏交下武器再下船的,有说不许郑氏登岸的,更有甚,甚至提出下船之后便逮捕郑经地。从言语中,显然可以看出郑氏集团在新始朝廷中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议了半天,开始时朝臣们还是在为如何处置郑经而争辩,到了后来也不知怎的便有人开始翻脸了,大理寺少卿提议先诓郑经入海都,而后再将其软禁起来,礼部主事立即大骂大理寺少卿祸国殃民,这一来可算是桶了马蜂窝,大理寺作为官员的监督机构,一向在朝中颇受人尊敬,一个小小的礼部主事就敢骂大理寺的二把手,岂不是反了天了。

    于是一些大理寺的官员便弹劾礼部不太干净,上一次庆典时貌似还挪用了一些国库地银两。当时庆典是由礼部和工部一道监督完成地,这银子既然礼部挪动了,那工部自然也是有份的。于是工部尚书地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你老母的,大理寺找礼部地茬跟咱们工部有什么关系,你老母的把工部拉下水,意思岂不是说我这个工部尚书不称职?

    “够了。”朱骏猛拍御案,打断了这群好斗的家伙无休止的扯皮:“散朝!内阁的大学士全部留下来。”

    “臣等恭送皇上。”

    待回了寒冬阁,小桂子老远便小跑着禀告道:“皇上,北镇抚司都指挥使扈言求见,他说有要事禀告皇上。”

    朱骏知道锦衣卫定然是收到了什么信息,挥挥手:“让他过来吧。”

    小桂子点头,一溜烟的去了。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与扈言同来的还有新近投靠朝廷的天地会海都分舵主赵三喜。

    “是什么事?怎么如此心急火燎的?”朱骏见二人额头上都是汗珠,想来也是急冲冲的赶来的。

    扈言道:“天地会的总舵来消息了,赵千户收到了一封绝密的信笺,微臣看到事关重大,不敢擅专,因此特来请示皇上。”

    扈言说完,侧过头去对赵三喜道:“赵千户,还不快将此事禀明皇上。”

    赵千户对扈言极为恭顺,笑嘻嘻的对着扈言点了点头,又拜倒在朱骏的脚下,道:“皇上,天地会陈永华总舵主来了一封密信,让小的在海都城中做好准备,募集好一批兄弟,还说要尽量结识一些守卫城门的门官…

    朱骏侧着耳将赵千户的话听完,不由得冷的吸了口气,看来这郑经并非是省油的灯,他让天地会海都分舵作内应,又让他们结识城门的守将,八成是想让他们攥开城门,紧接着在突然之下引军入城,以此来雀占鸠巢。

    朱骏对于郑经的处理仍然有些踟蹰不定,毕竟他虽然和朝廷不太对路,可毕竟是反清的,虽然要收拢他的兵权,至少还能给他条活路,让他去做个逍遥自在的安乐公。可事到如今就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你既然要来玩硬的,那朕就摆你一道,给你来玩的阴的。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朱骏挥挥手,又问边上的小桂子道:“内阁的大学士怎的还没有来?”

    “皇上,他们早就来了,只是见您和扈大人在谈事,因此就守在殿外,奴婢这就去将几位大人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你有阴谋我有诡计

    新始二年十一月底,一支五百余艘大小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自东向西而来,这支船队已经在海上行驶了整整半个月,每过些时候,便有一具具的尸体自船上抛落入海,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凄凉的气氛感染了船队中的每一个人。

    “延平王,我们的淡水已不足了,食物也不够我们继续航行下去,还有永福舰上几个百姓病倒了,同船的军民以为他们得了瘟疫,说要将他们抛下海去,可是这几人的家眷死活不同意,已经闹起来了。”

    延平王的皱眉已经皱成了川字,海上的生活十分艰苦,而整只船队原本最多只能容纳两万人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如今却硬塞了十万人上去,几乎所有的船只都是挤满了人,无奈之下,水手们只好将船中能抛下的东西全部抛掉,就连战舰上的火炮也都丢下了海,船队的淡水、粮食、医药都十分匮乏,若不是沿路的海船路过时偶尔会有人救济一二,恐怕死的人更多。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延平王知道,船上的军民才是他们郑家的根本,无论如何,他也要带领他们抵达陆地。他苦涩的下令道:“让所有人再忍几日,我们已经到达了满刺加海域,只要再熬几日,便可到达缅甸了。传本王将令,除水手之外,所有人每日只分一小杯水,吃三两的干粮。至于那几个得病全部抛到海里去,若真是瘟疫,他们岂不是要害死一船人?这种事可不能心软。”

    “延平王,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现在船队什么都匮乏的很,到了登岸的时候。我们可能只能剩下半口气了,不用新始动手,我们就成了他们案板上的鱼肉。”陈永华满是担忧的望着这个年轻的王,这几日他与郑经呆地越久,越是觉得这个新的延平王实在是徒有其表,虽然才智方面并不比乃父差,可心眼却是极小。眼中只惦记着郑氏的一亩三分地。让他做个土财主倒是可以,但是要想称霸南洋,有朝一日徐图中原,却实在是难为了他。

    想到这里,陈永华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想当年陈永华父亲陈鼎因国破而自缢身亡,陈永华只有十六岁,他独自逃到厦门却受到了郑成功的赏识。若没有郑成功,也就没有陈永华的今天,他是个极重义气的人。既然答应了郑成功临终前的嘱托,不管前途如何黯淡,道路多么艰险,也要好好地辅佐郑经。为郑家打下一番家业。

    郑经如今已是六神无主,道:“陈参将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如今船队漂泊在海上,又不能随意靠岸。”

    陈永华沉吟着也是拿不出主意,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如今受难至此,恐怕就是孔明再生也只能直挺挺的躺回棺材板里去。

    这时,攀在桅杆了望的水手大声呼道:“前方有三艘西洋战舰。不。是四艘,五…五。不,是七艘。还有一艘怪异的大船,比西洋战舰还要长几十丈。不对,后面还有几十艘大商船,无量天尊,这是谁家的水师,竟有如此多的船舰?”

    整个船队一下子沸腾起来,许多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吵吵嚷嚷的有地说是荷兰敌舰,有的说或许是商船也不一定,听说大明的水师也是用缴获地西洋战舰呢。人们已经在绝望的船上呆了整整半个月,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总是多了一份希望,于是纷纷攀到船舷的扶杆处眺望。

    “是大明的水师,我们有救了,是大明地水师……”船队又沸腾了起来。

    郑经的脸色中带着苦涩,望着远处庞大的八艘战舰和商船缓缓驶来,望了一畔满是愁容的陈永华一眼,道:“那艘主舰竟有如此之大,哎,若本王的水师也是如此……”

    两只舰队开始慢慢的在海面上停稳,明军的舰队上已经放下了小型地快船迅速地驰向郑氏船队的主舰。

    “末将水师营指挥使刘二,参见延平王殿下,殿下一路舟马劳顿辛苦了。”

    “刘将军不必客气。”刘二上了郑氏水师地主舰,与延平王相互见了礼。

    “延平王,皇上这一次派末将率舰队前来,是来迎接诸位的。”刘二一边说,一边望向四周地水手,见他们个个面有菜色,手脚无力,主舰都是如此,其他船的人恐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刘二暗想,郑氏船队这次来,果然如皇上所料的那样,缺乏许多补给品,这样就好办多了。

    郑经见刘二恭恭敬敬,倒是放下了心,道:“你来的正好,船队正缺乏许多生活所需,不知将军的舰队有没有多余的,若是有,可暂时接济一些。”

    郑经这句话说的十分委婉,甚至非常客气,想他郑经堂堂的延平王,在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面前却不得不低三下气,实在是气闷的很。

    刘二双手一摊,回答的十分干脆:“延平王莫怪,末将并未想到船队缺乏补给,早知道出港时便多带一些,可现在舰队上也没多余的水粮,实在抱歉的很。”

    刘二见郑经一脸的失望之色,心里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末将看延平王的船队人似乎太挤了一些,不若这样,末将的战舰上倒是可以容纳许多人,延平王若是信得过末将,大可让一批百姓移到末将的战舰上去。”

    郑经不知刘二打着什么主意,船上的百姓对他来说还真是个累赘,反正刘二也不是让他的郑军上军舰,更何况他若是不允便是摆明了信不过刘二,这个时候可不能惹恼了他们,于是点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听说要调一拨人去明军的战舰,郑氏船队立即欢声雷动,这半个月所有人都如沙丁鱼一般挤在一条船上,睡觉时也只能盘腿坐在甲板、船舱,连个躺下的空隙都没有,这下子好了,明军的舰队有大战舰八艘,大海船几十艘,若是不嫌拥挤,至少可以装上两万人,一下子,便不知为大家节省下了多少空间。

    很快,在船队的协调之下,许多郑氏舰船开始放下登陆的小船,纷纷向战舰游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挑拨离间

    待装船之后。两万金厦两岛的百姓被装入大明舰上。刘二回到抚远号。抚远号是船厂新近建造的一艘大型战舰。比西洋战舰还要长了二十余丈。船体宽大。两舷是仿西洋战舰装载的两百门火炮。动力系统主要是船身上的五桅七帆。不管是防护、速度、攻击能力都优于西洋战舰。最大的缺憾却是船体侧转时麻烦。这对于海战来说可以说是致命的。不能够及时将自己的炮口对准敌船。纵然是再多的火炮也没有用处。不过问题并不算大。毕竟它是旗舰。周畔有七艘西洋战舰团团保护。这艘船可以容纳大量的陆战队。可以用来作为浮动的远战棺材使用。袭击港口时攻击建筑目标十分有效。

    刘二一声令下。大明舰船扯满了风帆。顺风而去。比起郑氏船队的舰船不知快了多少倍。一盏茶的功夫。数十艘舰船在郑经眼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明军竟有如此水师。哎!”郑经又是一阵叹息。在他的心目中。郑氏水师才是南明的主力。竟不成想新始帝入缅之后在短短的两年不到。便组建了一支足以与郑氏舰队匹敌的舰队。

    “延平王不必担心。明军的战舰虽好。而我郑氏却胜在船多。想当年荷兰人的舰队如此精良。国姓爷一声令下。百舰齐发之下。那荷兰的炮舰不是一样溃败而走。”陈永华劝慰道。

    郑经点了点头。道:“先不管这些。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将兵丁与百姓相互隔开一些。不要坏了本王的大计。”

    大明舰队的船快。又没有郑氏水师那样的负担。因此只两日功夫便回到海港。登岸之后。立即通知各部组织人力安置先带回来的金厦百姓。刘二马不停蹄的便去皇宫汇报。

    “皇上。全探清楚了。郑氏的武装战船最多不过一百艘。大多数都已中型海船为主。连火炮都没有装载。他们若是想突然袭击海港。是绝无可能的。就算他们要动手。恐怕也要上岸才成。”

    朱骏端着茶杯吹着茶沫。却不去喝。只是看着漂浮在碧茶上的茶沫出神。缓缓道:“他们的兵丁战力如何?”

    “不堪一击。”刘二撇撇嘴。继续道:“他们的船队缺粮缺水。许多水手都饿的眼睛发绿。这样的军队若是登岸。末将只带两千水师陆战队便可将他们击溃。”

    朱骏翘起二郎腿。放下茶盏。喃喃道:“那就是了。他们的兵力不殆。所以通知天的会海都分舵为他们攥开城门。以此来突袭海都。”

    朱骏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他们远来是客。恐怕已经算准了朕与他们再怎样有嫌隙。也不会在登岸的当天剥夺他的军权。在正常情况下。朕应该会将他们安排在海都城外过夜。届时天的会分舵的成员为他们悄悄的开启城门。他们突然从城外杀入。恐怕就是我军早有防备。在这乱军之下也抵挡不住。”朱骏说到这里冷冷一笑。道:“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天的会海都分舵的舵主陈三喜已经是我大明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了。”

    “皇上神机妙算。既然他们不仁。不若让水师出战。在海面上将郑军击溃。”一直以来水师营的功绩都在各营之上。刘二更是水涨船高。从一个小小的盗贼舵手一跃而成为南洋海面数一数二的水师巨头。刘二并不笨。这几个月被皇上强迫着进夜校读书倒也懂的了一些道理。刘二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多立战功让皇上刮目相看了。

    朱骏摇摇头:“如此一来朕便是不仁不义了。更何况金厦军民乃我大明子弟。受了郑经的裹挟而来。朕只惩办首恶。其余人都不能追究。”

    “郑经也不能死。郑氏虽不听从朝廷号令。却也为抗清大业立下赫赫战功。朕若诛杀他。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还是让他安安心心做个延平王吧。锦衣卫看护的严密些。也不怕他能闹出什么乱子。”

    朱骏喃喃说着。让一畔的刘二摸不着头脑。这种政治上的东西实在非他所长。只好讪讪的站在一旁缄口不言。

    朱骏突然长身而起道:“传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敢死、神机、山的、神勇营指挥使一道觐见。新兵训练使也一道来。快去。”

    新始二年十二月初二。郑氏船队抵达海都港口。忍受了饥饿的郑氏军民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二十天。这时看到即将登岸的陆的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与他们遥相呼应的是沿岸上欢迎的百姓。在平时。汉人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同胞多么可贵。可是一旦家园沦陷。漂泊在南洋的汉民才真正的体会到家国同胞是多么的可爱。一边是沿岸黑压压的欢呼人群。另一边是从船舷探出头的金厦百姓。双方虽然仍然隔着一汪湛蓝的海水。却共同用人类最原始的声音彼此交流着。

    礼炮响起。沉重的鼓声咚咚作响。爆竹声响彻了天的。三万明军列成几十个方阵。长刀入鞘。枪弩入库。唯一展示出来的。只有数百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日月军旗。

    在码头处。早已搭起了棚子。百来个各品级的官员眺望着离海岸线越来越近的船队。捋着胡须准备好了祝祷致辞。几天前他们还在讨论如何把郑经干掉。可是如今。他们的脸上却洋溢起了笑容。郑氏纵然可恨。但金厦的军民却是为国尽忠的义士。再怎么样。面子上的功夫要做的足足的。

    首先靠岸的是郑氏的旗舰。千斤的铁锚被抛落下水,庞大的战舰缓缓的在波浪中稳住了身形。粗黑的帆布被水手们收了下来。有人搭上了舢板。在鼓乐声中。郑经带着一干将校心腹上了岸。

    朝廷热烈欢迎的举动让郑经放下了心。正如他所料的一般。就算新始帝要剥夺他的军权。恐怕也要再等段日子再说。因此他定下了心神。既然人家已经为你搭好了舞台。这出游子归乡的戏码就一定要好好的演的妥当了。

    在礼部尚书的带领下。一干朝廷大小官员已经迎了上来。礼部尚书面容一肃。鼓乐声顿时嘎然而止。他从袖中抽出一卷黄帛道:“有旨意。延平王郑经及其大小将校接旨。”

    郑经知道新始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定然颁布的是封赏的旨意。断然不会犯难。因此收敛笑容。撂袍拜倒叩首道:“微臣郑经洗耳恭听。吾皇万岁万万岁。”

    郑经身后的将校大多是郑氏从前做海盗时的骨干分子。虽然受到了朝廷的封官许诺。如今哪一个不是游击。参将之类的官衔。这些三拜九叩的玩意自然熟捻。因此纷纷拜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延平王郑经。与父成功偏据金厦一隅。以微弱之兵抗击建奴……朕甚是欣慰。乃敕郑经免死铁卷一枚。以示恩耀。朕闻郑经部将都督佥事刘国轩能文能武。乃郑军水师干将。敕封其为东洋水师营指挥使。暂管新投水师。其余将校皆有封赏。钦此。”

    这一道旨意开头还好。郑经听说皇上在众目睽睽下要敕他免死铁卷。不由的心中大定。足以见新始帝的诚意十分深厚。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味了。刘国轩是谁啊?郑经想破了脑袋才有了这个人的印象。此人不过是个都督佥事。所部有三千士兵五十条不起眼的战船。因为他并未率部随郑成功参与台湾的战事。因此这三千人在一万左右的郑氏残余大军中占了三分之一。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屁大的官。父王在的时候他也没有重用过他。为什么新始帝偏偏要让刘国轩做这个东洋水师的指挥使?莫非这个姓刘的早就跟新始帝暗中有勾结?

    这道旨意下来最痛苦的就属郑经身后将校的刘国轩了。待旨意一下。刘国轩一个小小的都督佥事立即就察觉到无数同僚与上官狐疑的眼神投在了他的身上。如果这些眼神是箭的话。那么刘国轩绝对是这场戏中最伟大的箭靶。

    清军进入福建时。刘国轩因家庭变故。往投清军。在漳州开始行伍生涯。初至漳州时。仅为门卒。后升为守备千总。守漳州北门。在清军效力期间。刘国轩曾受到原明郑将领。时为他的顶头上司。清军总兵施琅的赏识。但毕竟职卑人微。尽管他在军事上有所表现。也始终只是一个下级将领。声名不显。这一时期。他也与民间反清的明遗民、名士林晋庵等往来密切。似曾思投往郑成功的军队效力。州。刘国轩积极策反清军守将献城纳款。十二月初一日。刘国轩夜引郑军入城。兵不血刃。迫使清漳州守将张世耀等降郑。事毕。初四日。刘国轩被授予都督佥事。管护卫后镇事。用将以勇武为先。刘国轩依然未受重用。郑军号令严明。刘国轩曾尝败绩。时陈永华知其有将略。就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刘国轩怎么都想不到。新始帝竟然知道自己。并且还任用自己为一方大将。

    很快。刘国轩便恍然大悟起来。新始帝任用自己。不过是想撕裂郑军的内部而已。毕竟自己头上这么多顶头上司。新始不封他们的官。唯独拉拢自己。其实就是将自己供的高高的。让那些不服气的上官来踩自己。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啊。这个旨意下来。谁又会相信自己跟新始帝没有那一层关系呢?你没有暗中勾结新始帝。人家新始帝为什么要敕封你的官职?我们这么多的督军、游击将军、参将都没有敕封。凭什么你一个分管后军的都督佥事做这一把手的位置?现在的刘国轩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摆在刘国轩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被郑氏内部的上官同僚用脚踩死。就算他们不动手。延平王郑经会放过自己吗?很显然。这是一条死路。第二条路让刘国轩犯难了。这条路就是干脆他娘的铁了心跟新始帝干了。你新始不是要我做东洋水师指挥使来辖制郑军吗?好!老子就和这些同僚和延平王撕破脸。反正老子属下还有三千人。虽然在郑军中人数不多。但外部有明军撑着。只要把你们这些同僚全部拉下马。老子就是堂堂正正的水师指挥使。总比跟着你他娘的郑经给个都督佥事要强了不少吧。

    一路是死路。死了或许还要被自己人唾骂是奸细走狗。另一条是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刘国轩权衡之后。心里便有了底。他板着脸。不去理会那些上官与同僚投射来的异样眼光。

    刘国轩不知道的是。新始帝之所以如此提拔他。挑拨离间是一个因素。更大的理由是因为新始帝知道他是一名载入史册的优秀水军将领。他所率领的舰队保卫了台湾几十年的平安。并且不断骚扰东南沿海。让清人头疼不已。新始帝还知道。他是一个为官清正。不爱钱的将领。不但打仗厉害。还大力兴修水利。并且推广稻种播种之法。是个利国利民的好官。

    刘国轩有一点绝对想不到。那就是新始帝在穿越之前和他是同行。都曾推广过水稻的播种。新始帝如何会不知道他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会师

    “延平王。刘国轩大人。还有诸位将军。请登岸吧。皇上在宫中准备了美酒佳肴。要给诸位赐宴呢。”礼部尚书笑的很随和。可是被郑经等人看在眼里却怎么都觉得是奸笑。

    这宴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宴。不会是鸿门宴吧?郑经心里想着。笑嘻嘻的推辞道:“微臣谢过皇上龙恩浩荡了。只是微臣新到此地。若不能妥善安置好随来的士卒。恐怕会生出什么变故。还请大人回去传报一声。就说微臣叩谢皇恩。过几日再进城如何?”

    郑经表明了态度。他的宿将也纷纷求情。都说是士卒们刚到这里。许多事要安排。只有刘国轩摆着一张欠揍的脸。半眯着眼睛不说话。

    狗娘养的。既然决意和郑氏撇清关系。也没有跟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必要了。反正如今跟着郑氏是死路一条。刘国轩干脆来个假戏真做。你们不是怀疑老子是奸细吗?好!老子就是奸细。老子跟新始帝不止有一腿。七八腿都有了。

    刘国轩站出来道:“既然是皇上赐宴。末将怎敢不去?”这一句话是对礼部尚书说的。接着刘国轩侧头对延平王郑经道:“延平王何必客气?皇上也是体恤咱们在金厦作战辛苦。才降下了恩典。再说随来的军民自有人去安置。延平王还是去吧。”

    郑经气的脸色苍白、七窍生烟。想不到这个姓刘的反骨仔背后来这么一下。如今去又不敢去。不去呢又拉不下台面。左右两难。郑经眼眸一扫。现除了礼部尚书之外。还有几十个穿着明军将服的军官已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一伙人围住。每个人腰间都插着一支佛朗机短铳。脸上虽然都是笑吟吟地劝自己赴宴。眼眸中却是目露凶光。

    郑经心叫不好。他见沿岸来了这么多军民百姓欢迎。因此也不害怕新始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动手。因此也就放松了戒备。依着规矩先带着一批将领上了岸。如今四面都是朝廷的人。倘若他真地拒绝。不说自己内部出了个反骨仔。就外面这些围过来的明将都可以立即让他血溅五步。这样的阵仗他想不去都不行了。

    “延平王。皇上近来常常念叨您呢。若您不去觐见。皇上岂不是失望地很。皇上亲自设宴款待。放眼整个朝廷。谁有您这样大的面子啊?就算是李大帅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恩宠呢。”礼部尚书仍然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脸上笑成了一朵牡丹花似的。让郑经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一些聪明地郑氏将佐却打起了小算盘。他们原本以为海都城不过是个小城郭而已。新始帝再怎样折腾也不过如此。可是几日前看到了大明精锐的水师。那高大地战舰上随便选出一条放在郑氏水师中都是旗舰。如今再看远处那整齐的明军方阵。足足三万人挺立的笔直不动。满脸都是肃杀之气。现如今新始帝拿出这样的阵丈请延平王入城赴宴。八成这延平王是有进无出的了。自己跟着他再也没有了翻盘的可能。届时新始帝要收拾咱们这些郑氏一系的将领还不是一句话地事?

    要想活命。现在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个动摇的将佐瞥了一眼身畔的伙伴。见有的陷入沉思。有的一脸木然。有的和自己一样左右张望。大家的眼眸一错。已经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刘国轩一个小小的都督佥事都能混到水师营指挥使地职位。我们为什么不能向新始帝示好。届时就算不能封官进爵。但好歹也能留下条命下来。

    “延平王。还有什么可犹豫地?新始皇帝陛下乃千古明君。他既然赐宴给咱们。延平王如何不去?这岂不是抗旨不尊吗?”郑经的身后。一个人声色俱厉地大喝一声。按住腰畔的刀柄站出来道。

    说话的这人是郑氏水师游击将军吴承恩。一直是郑经的心腹。如今眼见明军势大。也顾不得廉耻。牛皮军靴嘎吱嘎吱的跨到郑经身畔。隐隐有逼郑经入城之意。他一面说还不望朝着对面的礼部尚书使眼色。希望这个礼部尚书将来能够对自己有些印象。若是自己现在的表现能够传到新始帝的耳朵里那是更好不过。

    “吴承恩。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延平王大呼小叫。你不想活了吗?”一个将军从郑经身后闪了出来。按住刀柄一脸怒意的望着吴承恩。

    郑经此时已经吓的面如土色。新始的攻心之策果然厉害。一道旨意。再加上一点外部压迫。就让他的部众生了叛逆之心。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个时候又有人道:“吴游击说的极是。咱们都是大明军民。皇上赐宴。延平王如何能不去?这岂不是说延平王要带大家造反?我赵树生可是效忠大明的。延平王若是有反心。我赵树生决不答应。”、

    郑经的脸有些扭曲。赵树生是他祖父郑芝龙做海盗时的老人。深得父王的器重。想不到他也反了。可形势比人强。郑经顾不得和赵树生算账。狠下心对礼部尚书拱手道:“皇上赐宴。微臣不敢拒绝。还请大人引路。”

    郑经的身后。许多的郑氏将佐脸上显露出一股悲愤。他们狠狠的瞪了刘国轩、吴承恩、赵树生三个二五仔一眼。尾随着延平王而去。

    这里的情况大部分人并没有听到。一些金厦军民已经开始陆续下岸。不管是船上。还是沿岸的百姓不断的爆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刚刚下船的军民立即便有人送上一碗稀粥。先让这些忍受了饥饿的金厦军民们先填饱肚子。有人提着竹篮带着熟鸡蛋和果脯往金厦百姓的手里塞。吓的顺天府的衙役连忙敲着铜锣大喊:“上岸的百姓不可立即吃熟鸡蛋和果脯。先用稀粥填填肚子。否则要吃坏肚子的。”

    可惜他们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立即被沸腾的欢呼声淹没。

    最后整个港口处到处都挤满了人。许多登岸的金厦百姓出不来。围观的百姓又进不去。六部衙门的皂隶只好提着水火棍硬生生的挤开一条通道。户部的几十个官员早已在港口外准备接人了。他们征集了城中所有的马车。并且清开了一条道路。只要有衣衫褴褛的金厦百姓出来。便立即一张单子他。里面写着他和他的家人房屋的住处。这几日又到哪条巷子口去领粥米。另外还附明了若是有事该去哪个衙门里寻求帮助。五日之后又去哪个衙门报备身份技艺。届时再由衙门给他分配到哪个作坊做工。

    对于金厦的士兵。则让他们统一到谷口处报备。那里既有人送粮饷去。也会有人给他们安排营房。所有的工作虽然仓促。却井井有条。表面上人山人海的混乱不堪。却又丝毫不乱。

第一百二十九章:宴无好宴

    礼部尚书与郑经同坐着一辆车辇。(千载中文-.QIaNzaI提供最新章节阅读>身后是数十辆装载着郑氏将领的马车。待进了西门。沿着直道疾驰。穿过广场。到了宫门停下。门口的侍卫持着长戈一字摆开。为的宫门侍卫长瞥了郑经和一干郑氏将校一眼。验过了礼部尚书手中的圣旨。接着便是命侍卫搜检郑经等人。解下佩剑、佩刀、匕之类的兵器之后才挥手放人。

    郑经脸色苍白。进了宫门。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卫严密的犹如铁桶一般。如今大势已去。就连郑经身后的将佐都能感觉的到异样。

    “宣:延平王郑经、东洋水师指挥使刘国轩及部属将校进殿。”

    “微臣郑经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銮殿。郑经放眼过去。只看到两畔站满了朝臣。金殿之上。一个珠冠冕服的人坐在銮椅上。现在小命被人捏在手里。郑经不敢放肆。碎步到殿中。拜伏于的。

    其他将校有样学样。纷纷跪在郑经身后。

    朱骏在金殿上扶着御案笑呵呵的道:“平身吧。延平王迁徙了二十余日。从东洋乘风破浪而来旅途劳顿辛苦了。”

    “来啊。给延平王赐座。”

    朱骏的语气甚是和蔼。让郑经放下了不少心。他站起身。双眸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銮殿内的物事。见这里朝臣众多。心想新始帝若要难。恐怕也不会摆出这样的阵势出来。于是定下心。心想届时看新始帝如何说。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如何也要回到自己的营里去。只有到了那里。新始帝投鼠忌器。自己还会怕他吗?

    这个时候有个小太监在銮殿下安置了一个小方凳。郑经碎步过去。欠身坐下。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微臣常年聚居海外。却日夜沐浴皇上的四海恩泽。对皇上也是思念的紧。父王在世时。就时常对微臣说。郑氏原本在东洋为盗。若不是朝廷不嫌弃微臣父祖出身卑贱。如何会有微臣父子的今日。如今微臣落难而来。皇上宠耀有加。微臣万死也不能报之万一了。”

    这种官面文章朱骏耳朵听的都要出茧子了。朱骏道:“郑氏有功于国。朕若没有你们在东南沿海。又如何能在缅国苟安。朕也是念想着你们早些与朕相聚。哎!国难如此。尚有李卿家在缅北报效。又有郑卿家在金厦苦苦支撑。若没有你们。这大厦将倾的大明江山不知让谁有支撑?”朱骏颇有感触的说了一套场面话。紧接着绽出一丝笑意:“如今郑爱卿来了这里。以后可以多进宫来陪朕说说话。朕已在海都城为郑卿家建好了府邸。就在皇城边上。”

    郑经脸上一变。忙道:“值此国难之际。为臣如何能以享乐为先。微臣愿为皇上守边扩土。皇上帜旗所指。微臣与众将士踏马而至。使天下宾服。四海升平。方敢言享乐之事。”

    “更何况金厦水师初到缅的。许多规矩都不甚懂。若闹出了作奸犯科之事。微臣如何给皇上交代?微臣不才。在金厦军中倒有一些余威。皇上还是让微臣回营申明纪律。操练兵士。将来皇上北伐中原之时。微臣愿率所部为陛下前驱。”

    朱骏呵呵一笑。老虎已经进了笼子。怎么可能再放他出来?坚决道:“此事不必再议了。朕在文华殿摆了酒宴。郑爱卿与各位将校一同赴宴吧。朕亲自给诸位将帅赐酒。”

    文华殿位于銮殿右侧。草木繁盛。情新怡人。此时却已放置满了桌案。分左右排列。美酒佳肴在一个个太监的穿梭下摆上了案子。酒是好酒。菜虽然不多。却也是琼瑶佳酿。一时间。整个殿内酒香扑鼻。闻垂涎。

    朱骏当先入殿。紧接着延平王郑经。再后便是内阁学士、六部九卿以及明军各营指挥使。直到最后。郑氏的将校才走进殿来。大家分尊卑各自坐好。便是举杯把盏。谈笑风生。只是这笑声中又有几分凄凉之意。郑经等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彼此不经意之间相互使着眼色。坐在下手的陈永华更是焦急万分。军队的脑都在这殿中喝酒。城外的军民们也不知如何了。若今夜不能回去。自己的计划也就泡汤了。从此之后。延平王便要仰人鼻息。一言一行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酒过正酣。主位上的朱骏在殿中左右张望。放下酒樽道:“哪个是刘国轩?朕要见见他。”

    刘国轩正自百感交集。不知今日是喜是悲。是福是祸。新始帝凭空让自己做了这个东洋水师营指挥使。引来了郑氏一系将佐的猜忌。就连平日里一向看重自己的陈永华参军也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如今。他也只能为新始帝效力才能留下一条活路。这个时候他见新始帝叫他。连忙离席而出。跪在殿中道:“末将刘国轩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刘国轩不过三十岁上下。生的虎背熊腰。一脸方正。恰恰是一副雄啾武夫的模样。朱骏挥袖虚扶道:“刘爱卿平身吧。朕素来听闻过你的大名。想不到你竟如此年轻。来。到朕席前说话。”

    的。这下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一个小小的刘国轩。皇帝远在万里之外居然能够闻的他的大名。这世上还有谁不相信刘国轩是明军的细作。要怪要只能怪咱们郑氏的老弟兄们瞎了眼。这个姓刘的在金厦时老老实实、中规中矩的。谁又知道这个家伙是个二五仔呢?郑经与将佐们望着刘国轩的眼神都是愠怒。只有几个墙头草却是一脸的羡慕。

    刘国轩碎步走到朱骏的案桌前。朱骏已举起了酒樽推到刘国轩近前道:“刘爱卿。朕敬你一杯。望你将来乘风破浪。带领东洋水师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将来裂土封侯。封妻荫子少的了你的份。”

    刘国轩哆嗦着嘴。小心翼翼的结果酒樽。被朱骏的一句话挑拨的热血沸腾。裂土封侯、封妻荫子。这是人臣多大的荣耀啊?想当年他先是投效清廷。成为满人绿营的千总。后来又倒戈郑成功。成为一个小小的都督佥事。虽然先后受到了施琅、陈永华等人的亲睐。却从来都是碌碌无为。胸中虽有雄兵百万。奈何不是替满清守卫城门。便是给郑氏分管后勤。从来未受过重用。

    从此以后。明军只有一支水师巡视南洋。今日新始帝创建东洋水师营。却让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担任指挥使。单只这一点。刘国轩还能不为之效力吗?

    士为知己死。不管新始帝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这一份前程摆在刘国轩面前。他能不去接?

    刘国轩的眼眸中闪露出一丝感激。大丈夫立于世间。若不能建功封侯、封妻荫子。又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今日承蒙皇帝陛下看重。这条命就交给他了。刘国轩打定了主意。仰脖将酒樽中的酒水饮尽。一下子扑倒在的。对着朱骏道:“末将无话可说。皇上。从今往后。末将便是您的鹰犬走狗。若有一丝半点的忤逆。我姓刘的死无葬身之的。”

    这一席话下来。满堂皆惊。不说郑经等人的反应。就算朝廷的官员大臣也是愕然。

    朱骏却已是长身而起。大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刘爱卿愿忠于大明。愿忠于朕。朕甚是欣慰。卿要好好立功。将来朕决不负卿。”

    郑经脸色一变。朱骏的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岂不是暗示自己有不臣之心?或是皇上只是无心之言。自登岸之后郑经已是战战兢兢。这个时候皇帝与刘国轩又唱了这一出。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这姓刘的王八蛋当着自己和这么多宿将的面向新始帝效忠又是什么意思?一连窜的问号自他脑海中冒出。急切之下。他竟目瞪口呆楞坐在席上。对在旁的工部主事频频劝酒恍若未觉。

    酒宴结束。郑经微醉着向朱骏请辞。理由是城外的军营虽然安置妥当。但没有军将镇守。怕夜里生变故。

    朱骏含笑着指了指刘国轩。道:“郑爱卿说的不错。夜里若没有军官镇守。将士们难免会闹出乱子。刘国轩指挥使。你是东洋水师营指挥使。从此以后城外的将士便全划归你的辖下。镇守军营是你份内的事。你现在便出城去安抚将士。”

    这一下郑经等人傻了眼。他原本想找个溜回营的借口。只要回到自己的军营。便是自己的天下了。想不到新始帝竟让刘国轩回营。郑军中刘国轩有三千士兵。营中又没有任何高级将领。只需要几天功夫。而军队的粮秣都需要海都城提供。三管齐下。用不了多久。自己的威信便会被新始帝搅的渐渐流失。整个郑军就变成了大明的东洋水师营。

    “末将领命。”刘国轩对着朱骏点点头。已经明白了皇上让他回营的目的。不理会郑经。大剌剌的转身而去。

    “来啊。快去为郑爱卿和诸位将校在城中安排好住处。他们在海上颠簸了这么久。酒足饭饱之后定要好好休息。北镇抚司要加派一些警卫。以策安全。若是郑爱卿有任何闪失。朕拿扈言是问。”

第一百三十章:笼络军心

    在百名明枪持杖的锦衣卫保护之下,郑经的将佐们被单独分配到了海都城各个驿站,为了保卫他们的安全,北镇抚司可是下了血本,每一名将佐的住处都是二十名番子在门外守护,七八个人守在驿站的后门,郑氏水师的游击将军吴建功在半夜时甚至还听到屋顶上有嘎吱嘎吱的踩瓦声。

    延平王郑经的规格就更加高了,他被请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为了不惊扰延平王,北镇抚司的番子只守住了前后两门,令郑经恐惧的是,这府中的仆役倒是不少,上上下下竟有一百来口,但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目光灼灼,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延平王吩咐一声要喝一杯清茶醒酒,几个随行的仆役瞪着眼珠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过了好半晌,一个仆役才短了茶来,郑经一喝,差点喷了出来。

    “用半熟的水去泡茶,你们连水都不会烧,还叫仆役吗?”郑经想大骂几句,可是他很快就吞回了肚子。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处伤疤,要嘛在脸上,要嘛在颈上,还有几个竟断了手指,不用说,这些所谓的仆役八成就是明军假扮的。

    人在屋檐下,郑经实在不敢造次,他索性回卧房歇息去了。

    在另一边,意气风发的刘国轩骑着高头大马,在一行人的护卫之下回到城外郑军的营盘,由于郑军新到此地,朝廷已经送来了酒肉犒军,士卒们在海上憋了二十天,如今吃着酒肉,正三五成群的拢靠着篝火闲聊。

    “去,将各营的守备官全部请到大营来。本将这里有朝廷的恩旨。”刘国轩吩咐了一声守门的兵丁,夹紧马肚,勒马往大营方向走。

    守备在明朝的地位位次于游击将军,无品级,无定员,大部分都是由将军自请委派,在营中,他们是将军们的左膀右臂。专司管理士兵,在士兵们地眼中声望很高。尴尬的是,出了大营,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因为他们只是临时增设的官员,因此不属于任何武官编制,所以也没有受到朝廷的特殊照顾。

    这个时候新建的大营里已来了七八个守备官,已经到了子夜。守备官们见各营的将军仍然没有回来,不由得有些担心,直到现在,他们的心绪才好了些,刘将军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带回了延平王和诸将的消息,大家见礼之后纷纷落座。

    随后,刘国轩在一干亲兵地拥簇下进入大营。守备们又纷纷的站起来与刘国轩见礼。刘国轩在郑军中算不得什么,却是这些无品级武官们的上司。

    “刘将军。延平王呢?夜都这么深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大家重新落座之后,有守备官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国轩满面红光,口中喷吐着酒气道:“延平王与诸位将军在皇城里喝酒,皇上亲自赐的宴,现在估摸着已经睡了,他们都是勋爵大官,既然到了这里,难道还让他们出城来和我们这些大老粗睡在一起?”

    刘国轩一语双关。又说明了原因。暗地里又挑拨延平王与诸游击、参将不愿意和士兵们患难与共。

    守备们纷纷点头。延平王与将军们酒过正酣。大半夜地如何愿意再回营来。这个理由实在无懈可击。几个大老粗放下心。挤眉弄眼地发出一阵阵奸笑。

    嘿嘿。他们喝过了酒。不知道夜里是否会有几个小娘子陪床。啧啧。还是当将军好啊。哪像咱们这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守备官。

    刘国轩轻咳一声。肃容道:“延平王急着去歇息。又担心诸位兄弟在城外住地不惯。因此特遣本将回营照看。诸位。营中地情形如何?”

    有个守备站出来道:“营中一切安好。”

    刘国轩翘起二郎腿。嘴角处露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道:“不见得吧。依照延平王地军令。到了子夜务必要派出前哨、后哨、暗哨四下巡逻。其余地士兵必须熄了篝火回帐歇息。如今已到了子时三刻。本将进营时为什么没有看到任何哨马?营中又为什么如此喧哗?”

    刘国轩的突然翻脸让守备们面面相觑,郑成功治军极严,如今的延平王郑经也是异常严厉,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真要追究起来也够这些家伙喝一壶的了。

    大家慌忙向刘国轩请罪道:“刘将军,将士们在海上颠簸了这么酒,朝廷又下了犒赏地酒肉,偶尔放纵了一些,还望刘将军恕罪。”

    “是啊,是啊,刘将军平时待咱们最是宽厚不过,还请刘将军恕罪,末将再也不敢了。”

    “刘将军,这里并没有敌人,太过风声鹤唳了反而不好,您没看到咱们登岸时欢迎的百姓吗?再说附近还有明军驻扎,断然是不会有问题地,弟兄们在海上饿了这么久,今日能够酒足饭饱,全当是刘将军的恩德,末将人等定当铭记在心。”

    这些守备属于低层次的官员,郑经欲奇袭海都的事属于高度机密,当然没有办法得知,船一靠岸时延平王便于将佐们进了海都,也没有吩咐严加戒备之类的话,守备们放松警惕是人之常情。

    刘国轩脸色松动了一些:“这也是延平王的吩咐,让本将回营也是督促弟兄们戒备,哎,延平王也是的,今曰本是个大喜的日子,大伙儿又喝了酒,放纵放纵也没什么,可是延平王同样说过,若是今夜有守备懈怠防务,务必要本将将你们的名单给他,他再一一治罪,本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守备们一下子慌了神,个个如丧考妣地不知所措,郑军军法严明,既要治罪,至少都是二十军棍,这要是打下来。半个月都别想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这些人冲锋陷阵,又刻意巴结将军们得来地守备之职,多半也要被人取代了,通常做守备官的都是穷苦出身,否则也不会在军中混了这么久当个既无品级又没俸禄只有一丁点饷银地守备官了,延平王这么来一下,弟兄们的前途也就黯淡无光了。

    刘国轩突然站起。喝道:“来啊,将诸位将军地印绶和户部地文批取来。”

    立时便有几个锦衣卫服饰的番子端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进来,刘国轩掀开一角,从中取出一份盖了兵部印章的文书出来,念道:“金厦水师守备李得福上前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守备满是疑惑,上前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刘国轩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守备,不,是李千户。皇上体恤你在军中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地颁发了千户所的委任状你,从此以后,你便是东洋水师营的千户大人了,好好干吧,这是印绶,这张是兵部地委任状。从此以后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军官,每月的薪俸有二十两银子呢。”

    “千…千户?”李得福结结巴巴的反问。其实在军中千户和守备所管辖的士兵人数相当,职责也并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千户乃是堂堂正正朝廷认可的军官,而守备是战时的临时编制,不但没有俸禄,出了营门,你连个屁都不是。

    最重要地问题是,卫所的千户属于世袭职业,老子是千户。儿子接了班也是千户。战时是军官,平时便是军垦地中的地主。这可是精钢打造的铁饭碗啊,多少大头兵梦寐以求的好职业。

    李得福犹如做梦一般接过了印绶和委任状。嘴里仍然哆嗦着:“将军,这真是皇上赐给我的?你可不要诓我?”

    刘国轩白了他一眼道:“本将诓你做什么?就算你不信本将的话,这白纸黑字上写的委任状,还有这印绶总不是假地吧?”

    李得福这才信了几分,嘿嘿一笑:“我不识字,看了也是白看,我也信的过将军,嘿嘿,回去就把这两样宝贝藏地妥妥贴贴,这可是我老李家的饭碗啊。”

    就在众守备们目瞪口呆之际,李得福又拿起了一张委任状,低头念道:“金厦水师守备官伍大用上前来。”

    有了李得福先前的经验,立即便有一个矮小精壮的守备官激动的搓着手站出来,一步一笑的走到刘国轩近前,眼珠子紧紧的锁住刘国轩手上的委任状,口里道:“大人有何吩咐?莫非小的也有?”

    刘国轩一把将印绶与委任状塞到伍大用手上,锤了他地胸口:“拿着这东西一边去,每个兄弟都有,从今以后,大家可是正儿八经地军官了,兵部里有你们的职司档案,你们地俸禄也是兵部派发,再也不是将军们高兴时多赏几个,不高兴时给你个大头兵的饷银打发地了。”

    一时间原本还被吓的七荤八素的守备官们一下子绽放出笑颜,大家一一去接了自己的委任状书和千户的印绶,之后刘国轩拍拍手又对着营门喝道:“来啊,去将赏赐拿进来。”

    又是几个锦衣卫进来,同样端着托盘,用红菱盖着,引得新任的千户们伸长了脖子,心里大是期待。

    刘国轩道:“这里有五百两银子,是皇上特意赏赐你们的,你们初到此地,虽然封了军职,手上多半没有余钱吧?既然当了军官,一些该有的小宅第、家具总是要置办的,没老婆的赶快去娶个娘们进来,可是这些都是要银子的,在海都城,一个一进一出的屋子售价是白银五十两,再装饰一番,至少还要花上十两银子,这些钱从哪里来?”

    刘国轩顿了顿,扯着嗓子继续道:“你们没有想到这些吧?可皇上想到了,你们这里有八个人,五百两银子下来足够你们在海都城置办产业了,从此之后,你们便在海都城扎下根,好好的替皇上效力,也好好的过些好日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东洋水师营

    守备们并不是傻子,刘国轩的一席话下来谁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大家原本还是高高兴兴,听刘国轩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恩赏,这才感觉到手中的印绶和委任状有些烫手。

    按理说,他们好歹也是金厦水师的守备,就算要升官封赏那也是延平王的事,如今朝廷颁委任状给他们算怎么回事在座的多半已经知道些眉目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刘将军,您刚才说朝廷敕封我们为东洋水师营千户,敢问这东洋水师营到底是拿个营?卑下们可从来没有听过啊。”

    刘国轩见他们动了疑心,瞥了一眼大营外已是人影绰绰,想来锦衣卫和自己的亲信已经将大营包围了,索性和这些守备摊牌,要命还是要升官财,由他们自己斟酌。

    “本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延平王与军中的诸位将军已经被皇上请入海都城里享清福去了,也不会再过问军务,从此之后,这金厦水师正式更名为东洋水师营,奉旨巡视东洋事务,本将军今日已接到皇上的恩旨,敕为东洋水师营指挥使,大家都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们是留在这做千户也好,或是走出这个大营从此不问军务也罢,如何抉择,我也不逼你们,但本将丑话说在前面,这金厦水师原本就是我大明的舰队,并不是延平王的私产,若有人敢妖言惑众,本将决不轻饶。”

    沉默,可怕的沉默,大营内的烛火摇曳着照耀在每一个守备苍白的脸上,手上捏着的印绶和委任状已经浸满了汗渍。

    说实话,守备们大多是将军们提拔起来的,虽然这是个无定级的官员,可那些提拔他们的官员于他们有恩。这一点毋庸置疑,再加上这支金厦水师乃是当年延平王祖父郑芝龙在东洋为海盗时一手打造地人马,虽然后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为了大明编制内的水师,但是大多数人对于朝廷并没有多少眷恋,军心还是向着延平王的。

    朱骏是个很痛快的人,他治人的手段只有一个,摆两条路给你,一条是跟着朕混。朕立即让你升官财。如果你不上道,那么就是另外一条路了,不死也要让你脱一层皮,这叫恩威并施,对付西洋教士阿姆斯用的是这一招,对付刘国轩也是这一招。现如今,守备们也必须做出抉择了。

    “诸位,我们都是汉人。天下汉人的心都是向着大明朝廷的,咱们之所以投军,一来是没有了活路。得给自己挣个前程。二来是鞑子们攻进了咱们地家乡,屠戮了咱们的兄弟姐妹,让咱们有家难回,这血海深仇,是男人的就要报回去。”刘国轩见守备们犹豫不决,开口鼓惑道:“只要跟着皇上走,我刘国轩定能保证诸位的前程,将来刘某裂土封侯之日,也是众位兄弟建功立业之时。跟着延平王是杀鞑子。难道跟着大明皇帝不是杀鞑子吗?刘某今日进城面圣。已经知道吾皇乃一代雄霸之主,文治武功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英豪。刘某能为他卖命,就算是死也是值了。”

    “你们有人还想着效忠延平王。我只问问你们?你们哪一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哪个没有为延平王流过血,挨过刀子。可是为什么你们只是无品五级地守备官,而那些只会掉书袋的书生和几个郑家的老人却是威风凛凛地参将、游击?”

    “说到底,还是延平王瞧不起咱们,咱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郑家的一条狗罢了。就说刘某,当年延平王郑成功围攻漳州,若不是刘某拼了性命不要说服了漳州守将张世耀投降,凭延平王那些微弱之军能将漳州攻下来吗?可刘某得了什么?跟着延平王的这些年,哪一次战场上我刘某人怯敌退缩过?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是为什么会屈居那些从来没有上阵杀过一人地参将、游击之下?”

    刘国轩捏紧了拳头捶打着桌面。放大音量:“还不是延平王瞧不起咱们这些武夫,看不起咱们这些人出身卑微。可是皇上瞧得起咱们。皇上不但敕我为水师营指挥使。还给你们每人一张千户地任命状。大家给刘某一个准信。都是爷们。没什么吞吞吐吐地。”

    “刘将军。我李得福跟着皇上、跟着你干了。”李得福将手上地委任状捏地紧紧地。阔步而出道。

    “算老子一个。跟着谁不是杀鞑子?延平王也要听命于大明皇上。否则他就是谋逆造乱。”又有一个守备站了出来。

    “刘将军平日待咱们兄弟也不错。兄弟们信地过你。你咋说兄弟们跟着你混了。狗娘养地。刘将军这样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弟兄们在前拼命。也不见得延平王封官加爵。倒是咱们一登岸。皇上便给了咱们子孙后代一个铁打地饭碗。大家都不是傻子。好坏总是分地清地。”

    更多地人站了出来。最后。所有守备都心安理得倒戈了。大头兵们没有士大夫那么多见识。趋利避害这四个字却是深深烙进了他们骨子里地。当兵地出来厮杀流血。拿了自己地性命出来。为地还不是升官财。如今又了世袭千户这个铁饭碗。大家还有什么可说地。就算是你为了自己不愿意背叛以往地延平王。可是如果算上你地子孙呢?

    更何况大明皇帝还是延平王名义上地上司。更是汉人独一无二地领袖。为他效力和为延平王效力有什么区别?

    守备们想通了,脸上都绽放出轻松的笑容,如今他们也是堂堂正正的军官了,这让他们骄傲了不少,有了这个名分,他们才觉得踏实,就如前世的临时工一样,你若是不想着法子把自己转正了,恐怕你连睡觉都不踏实,指不定哪天就把你开了。

    “好,咱们废话不多说,明日兵部会把新的衣甲送来,还有粮饷、辎重,大家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本将带你们去分衣物、粮饷,大家好好歇息几日,再好好操练。听说皇上还要给咱们东洋水师营拨下几艘新式战舰呢,弟兄们,好好干,总有一日,有咱们享清福的一天。”刘国轩大喜,守备官是高级军官与普通士卒的桥梁,只要这些人愿意跟着自己干,这东洋水师营算是稳住了。

    “末将遵命。”八个千户一齐肃然的向刘国轩敬了个军礼,鱼贯而出。

第一百三十二章:掌控天地会

    刘国轩稳住了东洋水师营,便立即让几位随来的锦衣卫连夜入城通报,而在皇城内,朱骏到了半夜仍然没有睡下去,城内的明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假若刘国轩招抚失败,三万明军将会一齐掩杀而出,将金厦水师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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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刘国轩平安的消息,朱骏已是喜上眉梢,有了金厦水师,整个大明水师就有了两个营,一个是刘二原先的南洋水师营,一个是新招抚的东洋水师营,加起来共有两万人。原本那些抽调去水师营的新兵也不必再去了,可以全部分到陆战营去,这样一来,陆战营统共加起来也是两万,四万大军唾手可得,只要稍加训练,再拉出去打几场恶战,便是百战之兵,届时北伐中原,这些人就是骨干。

    朱骏放下了心,又将目光转注到了城内,郑氏集团不止是水师厉害,下属的天地会更是在南洋盘根错节,几乎每一个南洋的城市,都有其分舵存在,朝廷下设的锦衣卫虽然近来在统治区以及满清的沦陷区内派出了一定的探马和暗桩,可是在南洋的影响力却是微乎其微,因此,把握住天地会对于朱骏来说,甚至比金厦水师更加重要。

    在海都南城驿馆,陈永华熄灭了厢房内的灯火,消瘦的身影静静的坐在窗台上一动不动,他在思考,船队刚刚登岸,沿岸便传来无数百姓的欢呼声,爆竹、礼炮、锣鼓响成一片,这种热烈的欢迎麻痹住了延平王,也麻痹住了自己。

    于是,按照规定,延平王率着将校们当先登岸,沿岸的朝廷百官上前作礼迎接,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在不知不觉之间,延平王与金厦水师的骨干将领已被一伙武官包围。这个时候念了圣旨。圣旨中拔耀刘国轩为东洋水师营指挥使。

    “刘国轩?”陈永华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人他知道,在金厦水师中陈永华最欣赏的也是这个人,此人作战勇敢,熟知水战,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延平王郑成功在世时陈永华便推荐过刘国轩。可惜郑成功谋略自任,驭兵用将以勇武为先,而刘国轩太过坚持自己的想法,因此并没有受到重用。

    陈永华不相信刘国轩是新始帝安插在金厦水师的细作。可是为什么新始帝会拔耀这个金厦水师中名不见经传地小将呢?

    “好高明的离间计啊。”陈永华眯着眸子,手捋着稀须,在黑暗中叹了口气。

    这道圣旨一出,刘国轩立即就成了金厦水师中的眼中钉,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仍然坚持站在金厦水师一边,那么不管胜败如何,他都会死。若是明军得胜,新始帝秋后算账。他刘国轩不识好歹。定然是要倒霉的。若是延平王胜,刘国轩身份可疑。延平王会饶过他吗?刘国轩已经没有了退路,他要想活下去。只有临阵倒戈,投靠新始帝与延平王作对。

    接着便是新始帝赐宴,延平王在内外交迫之下,根本不能抽身而出,只能进城入宫,当延平王与众将校入海都城的那一刻,金厦一系的反清力量已经败了,再也不可能成为新始帝地敌人,所有地汉人将来地领袖只有一个,那就是声名赫赫,占据南洋千里土地,拥有坚船利炮的大明天子。

    终究还是败了,陈永华的心底闪过一丝凄凉,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待延平王的声望渐渐消磨地那一天,这个阴险的大明天子还会饶过他吗?

    “笃笃笃…”厢房的门被人敲响,门外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传了进来:“总舵主,海都分舵陈三喜求见。”

    陈永华眼眸一亮,豁然起身,他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只要救出郑经,金厦水师并非没有起复的希望,他正正衣冠,轻轻的拉开了门栓,将门拉出一条缝隙,很快,一个黑影自门外闪了进来。

    黑暗中,那个黑影对着陈永华报了报拳,低声道:“陈总舵主。”

    陈永华对着黑影点了点头,道:“是陈三喜?你怎么来了?如今城中是什么情况?”

    “总舵主,有一个人要见你,小的是给您来捎个话的。”陈三喜的声音冰冷地道。

    “哦?”陈永华皱起了眉头,他听出了陈三喜语气中地变化,不动声色的道:“陈三喜,你跟着陈某有多少年了?”

    “回禀总舵主,小地跟着您已有七个年头了。”

    “陈某信得过自己的兄弟,那我问你,你是否已经降了新始?”陈永华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语态中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否则又如何能够制服南洋上下这么多英雄好汉。

    陈三喜在黑暗中微微叹了口气,道:“总舵主时常教诲小的男子汉大丈夫要行正道,如今宇内沦陷,正是咱们热血男儿保家卫国之时,反清复明,更是咱们天地会的行为宗旨,总舵主的话,小的铭记于心。”

    “小的敢问总舵主,这天下是大明皇帝大,还是延平王大?延平王说要反清复明,复的可是新始皇帝陛下的大明?既是如此,小的不过是遵从总舵主的教诲,为我大明效一份力罢了。”

    陈永华微微一愣,天地会创建之初为了拉拢人心,所提的口号正是反清复明,郑氏在法理上有亏,因此尽量避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让天地会的成员知道,大家要想反清复明,就必须跟着万云龙大哥一起打天下,想不到今天,陈永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万云龙:天地会中郑成功的化名,天地会成员须尊万云龙为龙头大哥。)

    “总舵主是个大才,新始皇帝陛下对您极是看重,今夜月朗星稀,特来请陈总舵主进宫一叙。”陈三喜说明了来意。

    陈永华咬着下唇冷哼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告诉你的主子,陈某深受郑氏隆恩,绝不负国姓爷的恩德。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三喜微微颌,对着陈永华报了报拳:“总舵主义薄云天,在下就回去复命了。”他顿了顿,见陈永华脸色坚定,轻轻一笑继续道:“皇上也曾和在下说过,延平王的性命完全掌握在陈总舵主的手里。若陈总舵主不愿去。延平王可要被您拖累惨了。告辞!”

    陈三喜已经拱起了手。转过身便要走。陈永华脸色苍白的脸忙扯住他的袖子:“等一等,皇上要加害延平王?”

    陈三喜点头:“延平王的阴谋已被皇上识破,他不过是个小小地郡王,竟敢行如此谋逆之事。陈舵主以为皇上会放过他吗?延平王口口声声喊着反清复明,内心里却想着如此悖逆之事,若是皇上揭露出他的罪行,天下汉人都要唾骂他。”

    “你在前引路,带陈某进宫。”寒冬阁的灯火亮如白昼,数十盏宫灯被小太监们牵引着,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们八字摆开,小桂子不断的为为殿中盘膝而坐的朱骏斟茶倒水,朱骏穿着一套闲适地长衫。雅致地吹着茶沫。不断地将眼眸瞥向殿外。

    一个小太监提着袍子小跑着进来,凑到朱骏的耳畔低声道:“皇上。陈先生来了,就在殿外。”

    “传他进来。”朱骏摸着下巴处的胡茬。天地会组织严密,若想控制他,必须得控制总舵主陈永华,这样才能让这些百千里之外的江湖人为自己效力,可是陈永华愿意投靠自己吗?

    每个人都有弱点,有地人为建功立业热心不已,有的只想升官财,有的要名留情史,而这个陈永华他所要的是什么呢?

    “在下陈永华参见皇上。”陈永华入殿,不卑不吭的朝朱骏行了个礼。

    “是陈先生?今夜朕夜不能寐,想来陈先生也是辗转难眠,来,坐的朕这里来。”朱骏见他的脸色并没有臣服的迹象,甚至连寻常的跪拜之礼都没有行,索性当作没有看见,热情地朝他招手。

    陈永华也不客气,大剌剌地盘膝坐在桌几的对面,眼眸扫了朱骏一眼,道:“皇上招在下前来,恐怕不是只谈风月地吧?”

    朱骏肃容道:“朕在南洋时常听得陈先生的大名,这南洋地草莽每每说到先生之时都是树立拇指大赞一声佩服,朕当然也想见一见你这个英雄,只是……”朱骏说到这里时不禁摇了摇头:“只是草莽们实在无知的很,竟然错以为陈先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不成想,原来是个沽名钓誉的狡诈之徒。”

    既然陈永华不上道,朱骏原先礼贤下士的计划也就暂时搁浅,对付这种人,还是先用激将才是,毕竟陈永华算是半个黑社会头目,对义气之类的事恐怕也是极为看重,朱骏打算从这里下手。

    陈永华并不上朱骏的当,手指把玩着桌几上的杯盏,轻轻一笑道:“陈某原本就不是什么豪杰,都是江湖上的好汉以讹传讹而已,皇上何必要听信市井之言呢?须知这世上人心隔肚皮,若真有所谓的豪杰,此人不是大善,那么必当是大恶之人。”

    “痛快,朕最想听的就是真话,陈先生能够与朕说出这番话来,就已算是豪杰了。”朱骏索性抛除了伪装,在这种人面前,装模作样是没有用的。陈永华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番话,至少已经证明了他的胆色,不畏强权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极小的。

    “皇上深夜召陈某来此,可是想和陈某做一个买卖吗?”陈永华已经举起了杯盏,吹着茶沫,气定神闲的抬眸道。

    朱骏深望了陈永华一眼,道:“既然陈先生想要敞开天窗说亮话,朕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朱骏顿了顿,眼眸中闪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朕想要天地会,从天地会的总舵主,到各地的分舵,还有分舵中的每一个成员,朕都要掌握。陈先生,你想要什么?”

    陈永华避开朱骏灼热的眸光,道:“陈某要的是延平王和诸位金厦水师将军的性命,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这个嘛…”朱骏一脸的难色,道:“延平王犯的是谋逆大罪,按大明律该凌迟处死,抄家灭族的。陈先生的要求是否太过分了些?须知陈先生的性命仍然捏在朕的手里呢。”

    既然是做买卖,那自然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朱骏迟疑不决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多加些筹码而已。

    “延平王对陛下已经没有威胁了,更何况皇上与延平王内讧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不管谁对谁错,对反清的大业恐怕都会有影响,陈某若是皇上,一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还会将延平王养的好好的。”陈永华捉摸不定的笑道。

    朱骏轻笑一声:“好,朕不为难延平王,只不过他再也不能出海都城,王府里也必须由锦衣卫守卫,一举一动都必须受人监视。至于那些将军嘛…”朱骏顿了顿:“朕也不要他们的性命,只不过得先圈禁一些日子。”

    “朕的条件已经够优渥了,陈先生,你也该拿出一点诚意出来了吧。”

    陈永华肃容道:“天地会在南洋共有四十七个分舵,每舵一百至五百人不一,舵下更有香堂无数,会众良莠不齐,却也无可胜算,陈某愿率天地会上下人等,为皇上效力。”

    “好,朕相信陈先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从明日起,天地会的总舵正式改名为南镇抚司,朕敕陈先生为难镇抚司都指挥使,专管南洋刺探、碟报事务,其他的各分舵、香堂都会有恩旨,每月可按时向户部提取俸银。”

    “朕也并非是个没有防备的人,届时朕还会调拨一批北镇抚司的番子进驻南镇抚司,一来可以让你们熟悉一点事务典故,二来这些人也将会成为南镇抚司的一员,大家相互督促。”

    陈永华脸色一变,道:“皇上如此相信陈某?不怕陈某有不轨之心吗?”

    陈永华原以为皇帝不过是想让自己交出各分舵的名册,以及总舵主的印绶,借以来号令各个分舵。

    “朕为什么不相信你,朕并没有让你去对付郑氏,朕只是想让你为反清大业效力而已,朕听说当年清军攻陷同安时,你的父亲在明伦堂自缢而死。难道你会出卖朕,将整个反清的基业毁于一旦,为了私怨而弃水火中的万民于不顾吗?”朱骏笃定的负手站起,抬眸道:“朕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让陈永华担任南镇抚司指挥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天地会鱼龙混杂,纪律紊乱,若是没有一个有声望,有能力的来担任,恐怕立即就会土崩瓦解,朱骏没有其他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三章:搞定一切

    夜色渐渐被太阳的火红光线驱散,夜雾也渐渐的稀薄起来,早起的海都城百姓们开始用青盐洗漱,抹了几把脸之后匆匆的到街上拿了几个馒头往作坊里赶,许多人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朝五晚九的做工生活,比起种田,去作坊做工的工钱实在是高了太多,从前的时候,大家在几亩地上辛苦劳作一年也不过是混个温饱,这还要看老天爷的态度,若是年成好还罢,若是遭了什么灾,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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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朝廷办的夜校班子遍地开花,而且朝廷还颁布了扫盲律令,每个作坊里做工的人识字的越多,东家就能免一定的税收,这样一来,作坊的东家们为了尽量的减税,都会高价的聘请那些识字的工人做工,一般领了扫盲证的工人一个月的工钱是二两银子,而不识字的工人只能拿一两七钱,表面上看只差了三钱纹银,可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笔大大的财富不是,更何况夜校的扫盲班是免费教学,去听客说不定还能混口茶水,这样一合计,白天做完工的工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附近的夜校扫盲班,这样一来,海都城的学习风气大盛,就连那些缅人、西班牙人、以及各国的商贾也纷纷加入进来,只不过他们进的是汉语速成班,也是免费教学,要知道,同样是做工,你不会说汉话的话,工钱可能只是别人的一半不到,在利益面前,大家都秉承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传统。

    由于脱盲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在上班之余还会抽空买份邸报观看,在海都。胳肢窝里能塞上一份邸报可是身份的象征,就如后世八十年代地人总喜欢在自己上衣袋上别上一支钢笔一样,证明了你是个有学识的人。

    不知不觉中,一个宽敞的宅院被几十个飞鱼服的番子装饰一新,门口挂上了描金漆写就的南镇抚司几个大字的匾额,很快。便有人抬来了公案、文档之类地办公用具,七八个佩着锦春刀番子在院口八字排开,雄赳赳、气昂昂的紧盯着每一个过路的行人。

    一夜未眠的陈永华穿着区别于南镇抚司黄色官衣地黑色飞鱼服,带着都指挥使的乌纱。在陈三喜等人地拥簇下进入院落,未来南洋最大的一支碟报组织终于挂牌开业了。

    “指挥使大人。这里便是衙堂,那边便是巡查监千户所,右边的那间便是侦探监的千户所,里间则是审问监的千户所,您总掌南镇抚司。其余地事只需要分派给各监的千户执行便可。”陈三喜成为了南镇抚司指挥同知,是南镇抚司中的二把手,自然是风光得意。更何况当年跟着他投靠新始帝的几个老兄弟也个个封官许愿,在南镇抚司中不是指挥佥事便是千户官,这样一来,陈永华这个名义上的指挥使就成了摆设,他真心实意为皇上办事倒罢了,若是另有图谋,下面的官员可全是天地会的叛徒出身。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做天地会的叛徒容易,可是要让这些叛徒们抛弃富贵从新归入你陈永华的名下可就难了。

    “咳咳…”陈永华轻咳了几句。面无表情地负手踱入正衙,这里与寻常地衙门并没什么不同。上是一个供官员审案的公案,两畔是兵器架子,放置着各种兵器、刑具,中间地空间也是极大,足够番子们分班站立。

    “陈先生,我恐怕是不行了,如今风雨飘摇,骇浪肆起,我儿郑经只有中人之资,为人还算谦和。陈先生大才,若是看来我儿还堪以大用的话便尽心辅佐他,若是他不成器,也请陈先生为他谋个安生立命地去处,一切拜托陈先生了。”

    陈永华的脑海嗡嗡作响,郑成功临死前紧紧攥着他的手所说的话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延平王,陈某不才,愿倾力辅助世子。”陈永华在郑成功弥留的最后一刻,许下了他的诺言。

    陈永华顿时轻松起来,延平王还活着,虽然失去了权柄,但是至少能够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好比每日处在阴谋诡计中的好。

    “大人,这里是签令,大人是否现在命人送出去?”陈三喜在这个空档已经拿了一叠令纸过来,上面是总舵更名为南镇抚司的令状,以及各分舵易名以及舵主封赏的状纸,这一切早有人安排好了,只需要陈永华签字盖章即可送出去,有了陈永华的威信,再加上朝廷为各个分舵舵主授予的百户官职,一个月后,所有的天地会都将改旗易帜,成为大明朝另一个特务机构。

    陈永华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脸上突然露出轻松无比的笑意,大剌剌的坐上公案:“当然要立即签,拿本大人的印绶过来。”

    陈永华的初衷仍然是反清复明,只是因为义气而放不开而已,郑氏待他恩重如山,今日总算是报答了郑成功的恩德,郑经原本就不是争天下的材料,既然如此,让他做个逍遥王爷吧。

    忙了半个上午,百来份南洋各地的分舵、香堂的令状全部签完毕,立即便有刺探司的千户交到番子们手里,四处分去了。

    城外的东洋水师大营。

    刘国轩叫来了军需官,开始清点兵部所送来的粮饷,紧接着便是分赏各营,并且公布了所有士兵加饷的命令。

    原来的金厦水师饷银并不高,现在易名东洋水师营之后一下子便提升了近两倍,对于这些大兵们来说自然是欢欣鼓舞,接着在数名千户的呼喝下众人开始在营外集结,

    刘国轩骑着高头大马,与八名新任的千户开始检阅水师营,近万人凑到了营外,队伍并不整齐,但也能散出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东洋水师营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可几乎每一个人都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因此,战斗力并不比任何人要弱。

    刘国轩先是说了一席鼓励的话,接着便是申明新的军令,并且告诉大家延平王已经住进他的王府享清福去了,从今往后,我刘国轩便是老大。

    训话之后,刘国轩当先骑着马,后面的八名千户紧紧跟随,再其后便是东洋水师营的士兵,他们舍弃城外的营盘开始往山谷方向走,在那里,他们得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之后才会授予重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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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介绍:
永历皇帝,江湖人称‘跑得快’。据说跑功十分了得,曾创下从湖南跑到广东,广东跑到广西,广西跑到云南,云南跑入缅甸的记录,但是这一次,因为历史的机缘巧合,他不跑了!
修兵甲
重生产
开贸易
威慑缅甸
扬威南洋
誓师北上
驱除鞑虏
反清复明永历大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历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历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