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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刀朵朵     飘在大唐txt下载     飘在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大唐军神(四)

    杨悦见其中一匹马全身古铜色,只有四蹄为白色,马身上还有许多白色斑点,如豹文一般,笑道:“我猜这匹便是‘浮云’吧。”

    李靖点点头,说道:“这匹快波,得自骨利干国。”

    裴行俭解释道:“‘快波’是突厥话,原意是‘飞奔的良马’,此马来自突厥。贞观四年,师公灭突厥得来此马。”

    杨悦不由啧啧称赞。李靖不愧为大唐军神。

    战马其实是骑兵身体的一部分,是他们的脚,战马的良弱,是临阵对敌战胜敌人的重要一环。冷兵骑时代,一匹良马不仅在冲锋时,能以高速度增加优势压执敌人。而且一匹良马通灵,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主人,也是增加骑兵防御力的得力助手。一个战将的胜利,往往少不了战马的功劳。也难怪历代将军爱马,实在是马是一个将军最亲密的战友。也是一个将军赫赫战功的勋章。

    “铁马冰河,三千骑兵横扫西域,灭突厥帝国,此等雄风,令人想想便会神往……”

    杨悦毫不吝啬自己的艳羡与赞叹,向李靖大拍马屁。李靖听了更加自得,哈哈大笑不止。

    见到有一匹全身赤红的马儿,杨悦想起《射雕》中郭靖的汗血宝马,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有所记载,大宛有高山,其上有马不可得,因而将五色母马放置于山下,与高山骏马集而生驹,号称天马子。汗如血色,因而称作汗血宝马。

    杨悦指着它问道:“这匹叫做‘赤电’吧,难道便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李靖抚须笑道:“如今‘汗血宝马’已不稀奇,薛延陀每年向我大唐送马来,少不了进献‘汗血宝马’。汗血宝马虽快,但热血躁进,耐力不足。”

    指着一旁一匹青色夹杂点灰毛的马说道:“‘绝影’是我亲自在青海配出的良种,四足宽健,十分有力,最能伏重,而且速度极快,实在是最好的战马!”

    “青海骢是师公的杰作。”

    “青海骢?”杨悦没听说过青海骢,转头看向裴行俭。

    裴行俭忙解释道:“吐谷浑有青海,海中有座小山。传言山上有龙种神马,当地有人将牝马放在其上配种,世人称为青海骢。贞观九年,师公大败吐谷浑,得知此俗,亲自挑选波斯草马放入海中,生出骢驹,日行千里,极其神骏。‘绝影’便是由吐谷浑得来的青海骢。”

    杨悦听了这些马儿都有来历,不由叹道:“这些马儿原来便如勋章一般,都是将军赫赫战功的见证。”

    裴行俭点头,眼中露出艳羡和神往。杨悦心中一动,明白他艳羡的决非只是李靖的良马,而是李靖的赫赫战功。看他一眼,笑着鼓励道:“卫公的今日,便是裴兄的将来。”

    裴行俭被杨悦看中心事,脸上微微一红,却也脸翻血色,豪情顿起,哈哈笑道:“我怎敢比师公。只要有师公一半的功勋,便心满意足了。”

    裴行俭将来会有横行西域的一天,杨悦自然十分清楚,嘿嘿一笑,也不多说。看到马厩中还有一匹毛色纯正,棕毛白似飘雪一般的马儿,不由大声赞叹:“好一匹‘白玉’,果真如白玉一般俊美。”

    看到它,立时令杨悦想起萧布衣的“月光”,如果说汗血宝马与青海骢是天马与家马的结合,那“月光”便是纯种的天马。是萧布衣驯服的一匹地地道道的野马。而“月光”正是萧布衣送了给虬髯客,虬髯客又将它转送于李靖。江湖杜撰,没想到李靖竟然真有一匹如此骏美的白马。

    指着“白玉”,杨悦笑道:“卫公给这匹马儿起的名字太直白了,不若换一个吧。”不待李靖回答,抢先说道:“叫做‘月光’如何?”

    裴行俭摇头说道:“‘白玉’其实是‘白义’的同音,是突厥语。此马也来自西域,是师公亲自从金山捉来的野马。”

    野马?原来真的是野马!

    杨悦又惊又喜,一时有些恍惚,心道:“‘月光’啊‘月光’,难道你真的是‘月光’。但萧布衣却在何方?”

    李靖听了杨悦起的名字十分喜欢,连声夸杨悦名字起的好,说道:“当年我抓此马时,的确是在夜里抓到,白玉在月光下如神一般,正当叫‘月光’才对。白玉,乖,从今天开始,你便改名叫做‘月光’好不好。”最后一句自然是说给白玉的,李靖伏到白玉耳边低声细语,跟马儿说话比跟人温柔多了,仿佛在与“白玉”商议新名是否好听。

    “白玉”十分通灵,昴起头,冲着天空咴咴嘶叫,似是对杨悦为它起的新名十分喜欢。

    李靖解下马缰递到杨悦手中,笑道:“‘月光’十分喜欢你起的新名儿,想认识一下你这位朋友。”

    杨悦半信半疑说道:“当真如此?”小心奕奕地走近“月光”,月光果然对她十分友善,杨悦高兴的拍拍它的脖颈,抚摸着“月光”白玉一般的马面,兴奋不已。“月光”也特特地向她低嘶。

    杨悦大胆地问道:“可不可让我遛一遛‘月光’?”

    李靖含笑看着杨悦与月光亲呢,突然淡淡地说道:“此马虽骏但在战场上不太实用,只合女孩子骑着玩,月光既然与你有缘,便送与你吧。”

    杨悦虽然不解李靖为何说白马在战场上不实用,但是刚才见裴行俭说到李靖的马一向连看都不舍得让人看,没想到会如此大方地送给自己,惊喜得不敢相信,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向李靖深深一揖,飞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哒哒哒”,在跑马场中飞一般腾云而起。

    裴行俭也没想到李靖会送杨悦宝驹,心中十分诧异又十分羡慕,心想:师公一向将马儿视做儿子一般,怎么杨悦一见之下便得到师公如此赏识……

    李靖望着在跑马场中欢跃的杨悦,幽幽地对说道:“你娃儿果然不错。”

    裴行俭心道:“师公一向喜欢我,曾夸赞我将来出将入相,功名不在他之下。师公对待长安公子显然还在我之上,难道他将来的造化还在我之上?”又想起杨悦曾向自己问将来的造化。于是问道:“师公看长安公主将来会有何作为?”

    李靖略微顿了顿,似是十分疑惑,摇头说道:“我一生阅人无数,自认有识人之明,她将来的造化我却说不出,十分罕见。”

    杨悦如掠如飞,在场中跑了几圈,兴奋难抑,跳下马来,向李靖拜下:“卫公送‘月光’给我。老天,我太高兴了。大恩不言谢,杨悦不敢谢过。将军但有所命,杨悦敢有不从。”

    冲着跑马场的草地大声高呼,欢声雀跃,月光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似是十分满意这个新主人。

    “她姓杨?”听杨悦在喜极之下,自称“杨悦”,李靖突然问道。

    裴行俭点头答道:“长安公子是杨夫人的螟蛉子,听说原是杨夫人的亲侄儿。”

    李靖听了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是十分的茫然。

    杨悦的兴奋似乎感染了李靖,他这府中已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不喜兵法,专爱研究军械器具,作了个将作少匠。二儿子原本良璞美质,将他的兵法悉数传授,跟随他作战多年,本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却……再就是他心爱的夫人也去逝了,他纵是英雄一世,独孤暮年,十分的寂寥。而在朝中又缕缕被小人中伤,因而他干脆托病不朝,不到七十便提早退休,不再理俗事儿,在家做个自在闲人,闲云野鹤已有五六年了。偏偏他的大儿子去年又因太子造反案,受到牵累,被流放吴郡,更令他心灰意冷,干脆不见世人,特立独行。便是两个孙子他都懒得理会……

    眼前这个女娃,虽然一身男装,却无法掩住明艳丽色,很有些当年红拂女的英气。只是这个女娃有些似云似雾一般,让人琢磨不透。自己与阿尘当年的事儿,知道的人很少,便是自己的儿子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她是从何处得来?而且还杜撰出一个虬髯客张仲坚来……

    杨悦兴奋了一会儿,突然又发起愁来。李靖的马场太美了,“月光”在这儿住得开开心心,如果被她带回武府,武府的马厩又臭又脏,岂不太委屈了“月光”。

    李靖看到眼里,如人肚中蛔虫一般,说道:“月光可以继续住在我的府上,我这府门从此为你这娃儿大开,随你来去。‘月光’是你的,你何时想用何时来取。”

    杨悦听了大喜,说道:“老英雄厚爱无以为报,你我一见如故,英雄如若不弃,杨悦愿结……”

    杨悦想到小说中如郭靖与老顽童的忘年交,得意忘形之下便猛浪的想说要与李靖结拜为兄弟。却被李靖打断,哈哈大笑道:“老夫年过七旬,你作我的孙儿还差不多。”

    杨悦听了,立时明白李靖意思,是有意要认自己为孙女,大喜之下,忙拜倒在地:“祖父在上,受孙儿一拜。”

    李靖抚须大笑:“老夫子孙缘薄,正自叹息,得孙如此,正是老怀宽慰。”当下答应一声,长声大笑!

    裴行俭见李靖收杨悦为义孙,也为杨悦高兴,忙上前祝贺。

    当晚李靖留杨悦住下,举府庆贺。不过卫公府虽大,却没有多少下人。园中原本十分冷清,因为杨悦的到来,才有了一丝活泼的气息。

    ————

    初春的夜色,月光如水,百花飘香。躺在卫公府的草地上,杨悦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舒爽。来到大唐的时空,这是第一次让她生出一种家的感觉的地方。不知为何杨夫人无论对她多么的纵容,她却始终不能放下心中最后一道戒备。也许是卫公府的美丽,让她着迷;也许是这个空旷之地,容易让人生出惬意……然而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杨悦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来自于李靖,这位英雄竟然成了自己的祖父。大唐的军神,大唐第一名将,或者可以说历史上最著名的将军,竟然成了自己的亲人,这足以让她兴奋上几日几夜睡不着觉……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杨悦原本一心想找到武则天结为闺中密友,寻棵大树好乘凉。没想到武则天毫不费力的便成了她的干妹子,但是这个未来女皇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意外,一心只想做个贤妻良母,竟然爱上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当然杨悦自知这样评价自己的兄弟杨豫之有失厚道,不过杨豫之的确是个不思进取的京城纨绔。而武则天的温婉贤慧,别说让杨悦抱大腿,杨悦现在反而不得不为她如何出人头地而绞尽脑汁……

    偏偏杨悦又莫名其妙的与高阳公主纠缠不清,斗来斗去。她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如何斗得过公主。不得已不得不拿李愔来作挡箭牌。她一心想交李愔为友,但是李愔显然对她并非只是如此。昨晚李愔为何生气,杨悦不傻不呆,自然心中清楚。李愔对她的好,对她的情意脸上眼中全都是,只是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份古人的爱。一个一面认为爱你,却又一面将“**”当成“正当事业”的古人,在杨悦看来实在是即可笑又无可救药。因而她只好装傻充愣。

    现在,卫公李靖成了自己的祖父,不只是因为她对这个神话一般的英雄的敬仰,更有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心安。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物作后盾,她再有何惧?

    “哈哈哈”杨悦不自主的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朦朦夜色下的卫公府中……

    ————

    不远处的“草原山丘”上,杨悦并未发现有一个人也正坐在那儿,月光照在脸上,能清楚地看到满头银发和满面银须,正是卫公李靖。看着杨悦的兴奋的在草地上打滚,他的心情却十分复杂。低声自语道:

    “傻孩子,她真的是你的女儿?我怎么看她更像另外一个人……”

    这个孩子真的很讨人喜欢。只是她是谁?真的是自己的孙女么……尽管他的心中还有五分疑惑,但他还是十分乐意接受她,她实在令人喜爱,大胆机灵,特别是英气豪爽,大合他的脾性。得知她是他的亲孙女,更令他欣喜万分。昨晚他的儿子突然来求他照顾自己女儿时,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冷面对待儿子,却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孙女垂爱有加。

    然而,即使她真的是他的亲孙女,她的到来会那么简单?目的会十分单纯?李靖脸上的疑惑已变成深深的忧虑。

    许多年前,他的儿子结识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如杨悦一样十分美丽而且充满英气,只是那个女孩儿接近儿子却另有目的……最终使儿子心灰意冷……

    这个孩子分明内心深处似是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

    多年的带兵经验练就了他比常人更加机警,更加想信自己的第六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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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油墨生趣(上)

    从卫公府回来,杨悦顾不上兴奋,却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难题。

    那日看到阿玉包裹果子的蜡纸,杨悦想到用蜡纸刻印。仔细留神才发现生活中到处都可见到蜡纸。市场上卖东西用来包装糕点果子的,用来糊在灯笼上的,甚至脸上贴的花钿有的也是用金银蜡纸作成的。唐代的蜡纸工艺很好,种类繁多,有硬黄纸、硬白纸、金花纸、银花纸……便是杨悦需要的“带格纹”用来刻字的蜡纸也有,十分方便买来便可使用。

    回来后,杨悦便在蜀王府西院的“总裁办”开始进行“蜡刻油印”的试验。

    如今蜀王府西院各殿都贴上了门牌。接待室、会议室、编辑室、总裁办……名称奇奇怪怪。

    “总裁办,我怎么总觉得你这儿是要裁衣服。你又不当裁缝。”尉迟洪道瞅着杨悦的门牌咧嘴大笑。

    “笨!总裁,就是总有事情要裁……”杨豫之嘻嘻笑道。

    “什么乱七八糟。”杨悦拿起手里的一把工尺向二挥了挥,做势要打,“干活……”

    这两天杨悦一直拉着尉迟洪道、杨豫之与自己一起刻字、印刷……

    “总裁办”原本是李愔在西花院子里接待客人用的正殿。五间九架,十分宽敞。杨悦要去一半,定为“总裁办”。另一半仍归李愔使用,门牌是“副总裁”。中间的客厅二人共用。杨悦在西,李愔在东。李愔没什么意见,心甘情愿由着她分派。

    李愔此时正与裴行俭、富嘉谟商议诗社成立大会接待的具体事宜。

    听到杨悦三人的笑声,不时向这边张望一下,二人门对门,对三人的活动看得清清楚楚。对于总裁办里三人的“不务正业”,副总裁办里的三人颇有微词。

    “真不知道谁是诗社总裁,他到好,什么事儿都不管……”富嘉谟被杨悦任命为诗社的主编,这几天都忙得晕头转向。看到杨悦三人嘻嘻哈哈难免抱怨。

    “她说要做‘试验’。”李愔看了一眼杨悦,见她正拿着一支“铁笔”在刻字,哑然失笑。天知道她怎么想出来的,竟然让铁匠专门给她打了一根粗针,安装在毛笔木柄上,愣说是“铁笔”。

    “他那试验有用么?用蜡纸刻字印刷书,这不是开玩笑么?!”富嘉谟嘟囔道。

    裴行俭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三人,没有说话。

    “别管她,等咱们商议好,再给她说一声就行。”

    ……

    杨悦显然不这样想,她可是把自己的试验当作最为重要的大事儿。说这一项“最为伟大的发明”,一但成功将把印刷技术推进一千年。应该颁给她“诺贝尔”发明奖。什么是“诺贝尔”?与杨悦在一起待得久了,她总是蹦出些奇奇怪怪地词,已经让人见怪不怪。这个怪词定然又是她杜撰的新词。看到西室的三个人嘻嘻哈哈,哪里是在做什么试验根本象是在玩,李愔禁不住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杨悦如果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一定会感到十分委屈。他们三人的确是在作试验,经过多次试验,结果发现这个“蜡纸印刷”的法子印花还行,但是如果印字,由于墨汁太稀,刻字太小,印下去模糊一片,连“墨猪”都称不上,根本看不出是字。

    好在唐代的造纸技术已十分成熟,用来印书的皮纸吸水性不象书画用的宣纸那样一吸一大片。但饶是如此,由于墨的原因还是无法成功。但是无论将墨磨得如何稠,结果还是一样。

    “得用油墨才行啊。”杨悦发起愁来。但是油墨怎样才能制造出来呢?她一个学中文的,那记的这些东西?

    “油墨?”杨悦突然灵机一动,即然是油墨,定然是拿油调墨,但是什么油?显然不会是“炒菜用的油”。不过拿植物油来替代,总能起点润滑的作用。因而她立刻吩咐尉迟洪道到蜀王府的东厨去找些花生油之类的东西。

    “用油调墨?你以为是要调菜?”尉迟洪道听了,双眼瞪得如牛大。

    杨豫之也差点笑疯。

    “去不去?我是总裁,还是你是总裁?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杨悦见二人奇怪,也不解释,向尉迟洪道蛮横地说道。

    “好吧。我也正要去看看‘馒头’熟了没有。”尉迟洪道叭嗒一下大嘴巴,笑嘻嘻地走出“总裁办”。

    院西的偏殿,是编辑室、接待室等。有几个人在会议室里正在布置,挂些书画之类。编辑室里也正热火朝天的议论。苏味道、王勮、傅渐等人都在其中。这些天,大家没事儿便聚在蜀王府中,为诗社的事儿出谋划策。

    等到尉迟洪道拿来一坛子油,足足有五十斤重,不过在尉迟洪道手上便如托塔天王手中的七层小塔一般,十分自如。

    杨悦又好气又好笑:“你拿这么多来干什么,取半小罐来做试验,又不是真做菜。便是真做菜,放这么多油那菜也不能吃啊……”

    “你不早说,”尉迟洪道嘿嘿笑道,说着竟然又托着大坛往回走去。

    杨悦忙又止住他,说道:“即来了,便先放下,取出一点来用,再送回去不迟。”

    杨豫之则不腰痛地笑道:“没事儿,他有的是力气,你让他拿回去,等用到再让他拿回来。”

    尉迟洪道听了也不生气,却把大坛往杨豫之手中一放,笑道:“我拿过来的,该你拿回去。”

    杨豫之吓了一跳,手上一沉,仓促之间怎么能抱得住,大坛猛得往地上摔去,眼看就要摔碎,尉迟洪道大脚一垫,用手在坛壁上一托,平平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杨悦拍手喝彩:“好棒的身手,真是个猛金刚。”

    杨豫之激出冷汗,尉迟洪道却得意大笑。

    ……

    听到三人大笑声,李愔三人也禁不住跑出来看,见杨悦要用油调墨,匪夷所思,太过胡闹,都哭笑不得。

    富嘉谟干脆笑道:“你们干脆拿油写字,还用什么墨。”

    “是油墨,无油不成,无墨也不成;才为油墨也。”杨悦摇头晃脑的说道,象个呆书生一般。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尉迟洪道与杨豫之喜仔仔地听从杨悦吩咐,取了些油来调“油墨”。但是油与水不相容。反而弄得四处油滚滚,印不成字。

    杨悦想了想,改为不加水,只接油来磨墨。只是墨粒无法溶解到油中,还是印不成。

    杨悦看着不由暗暗皱眉。看来非得再加些化学药品才成。可是加什么才行呢?只恨自己不是学化学专业出身。

    ……

    李愔等人偶尔会过来看看他们的试验。对于杨悦想到用蜡纸印字,开始也十分的夸赞了几句。不过后来见印出来的字根本不成样,便只剩嘿嘿大笑。

    杨悦看到他嘴角那份似是天生的戏谑笑意,立时心中来气。但是气归气,谁让自己的试验不争气,因而憋了一肚了气。只冲他翻白眼,却说不出什么。

    经过一天多的试验,杨悦、杨豫之、尉迟洪道三人的手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汁。甚至脸上也被粘上一道一道。又被众人大笑。

    后来,无论谁到“总裁办”找杨悦商议事情,杨悦干脆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热烈地与来人握手。尉迟洪道与杨豫之见到,也大笑着更加热烈地上去握手,甚至热烈到脸上……

    结果到午餐时分,大家吃“馒头”时,手上都黑乎乎地洗不净。李愔斜睨杨悦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微笑。他更加未能幸免,第一个被杨悦分享握手之乐。

    杨悦看着大家的黑手,说道:“咱们诗社到是可以另起一个名字……”

    “哦?”

    “‘天下诗社’挺好啊……”富嘉谟不解地说道。

    “我看‘黑手党’这个名字也很不错。”杨悦大笑道。心中却在想,这个名字岂只是不错,而且还很吓人。在“很久”的将来,它还将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众人听了均已笑倒。

    “还有‘黑面党’。”尉迟洪道指指众人的脸,加上一句。

    有不少人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是他与杨豫之的杰作。众人不像是一群书生,反而更像是丛林里的战士,脸上画上了迷彩装。

    ……

    “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李愔关切地问道。

    “谈何容易——啊!”杨悦长叹一声,“普通墨太稀,印章用的墨又太稠,调在一起吧还是印出一大片……用油调还……”杨悦有点垂头丧气。

    “要是有个懂化……”杨悦差点就说出“懂化学的就好了”,幸亏及时打住,说了句,“要是有个懂化符水的,把墨给调得不稠不稀该有多好。”

    “符水?”富嘉谟一指他身边的胖子说道,“傅兄不是会化符水么?让他来……”

    “傅渐?”杨悦看了看胖子,突然间灵机一动,心中大喜:妈唉高的,古代的道士岂不就是最好的化学家?

    傅渐的老爷子太史令傅奕,可是个著名的道士。当年有个从西方来的‘神汉’号称会念魔咒,能将人念得口吐白漠,倒地而死。结果傅奕听说后,说自己的咒语比他的高明。便与西方神汉比拼,果然将对方先给“念”死了。

    杨悦当然不会相信会有什么“魔咒”,而且傅奕自身便是个非神论者。傅奕定是有比那个西方神汉更加厉害的毒药,将对方先毒倒了而矣。是什么毒药杨悦当然不知道。不过道家练丹术,练药术,不正是与化学试验么?连火药都被他们练出来,难道一个油墨会练不出来?

    想到此,杨悦脸上的惊喜之色已十分明显。几乎是一阵风一般抢到傅渐面前,喜道:“你会练丹?”

    傅渐被众人看着,又被杨悦抓住双手,本来有点口吃,结果变成了十足的一个大结巴:“练练练练练练练……”

    杨悦急道:“练丹!会不会?”

    傅渐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杨悦大喜,连声笑道:“好好好好好好好……”反似跟傅渐一般也成了结巴。

    众人更是大笑不已。

    “那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只要你将油墨给发明出来,便是咱们诗社的头号功臣!”杨悦拍拍傅渐的肩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众人见杨悦说得如此认真,又是一阵大笑。

    杨悦摇头说道:“大家别不以为然。如果真能办到,傅渐不仅是咱天下诗社的功臣,而且会是咱中国的骄傲,甚至会成为历史中最为人称道的大化……大道士。”“大化学家”一词幸亏没说出来。

    众人只是摇头洪笑,只道她在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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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油墨生趣(下)

    见众人笑,杨悦说道:“大家别不相信,试想现在的书是用什么方式在印?‘雕版印刷’,雕一块版成本是多少?一块木头还要经过防水变形处理才能雕刻,至少需要五文钱吧。而用蜡纸刻字成本多少?百张蜡纸连一文线都不到。节省多少成本?更重要的是蜡纸刻出的字可以很小,节约多少纸张?雕版需要印几百页的书,如果用蜡印则顶多用几十页。”

    众人摇头不解,在大家看来这些经营帐目终不是读书人应该计较的东西。

    “书重要的是内容好坏,怎么以成本贵贱来论……”已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杨悦心中不由大翻白眼:“妈埃高的。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都是富家子弟。根本不知柴米油盐为何物。”

    摇头说道:“你们不要偷换概念,书本内容的好坏,与书本自身的印刷成本是两个概念。我说的是印刷成本,印书的成本大大地降低,书籍的价格自然会降低。如果从前一本书卖到一吊钱,现在同样一本书只卖到一文钱,那些本来买不起书的人,便能够买得起书。能买得起书的人越多,有机会读书的人便会越多……

    我们要成立诗社,要创办诗刊,如果诗刊的价格一吊钱一本,会有多少人买?但是如果诗刊的价格只有一文钱一本,将会有多少人来买?只有买诗刊的人越多,我们写出来的诗才会被更多的人知道。才会出名,才会…….

    当然,我们写诗不仅仅是为了出名,而是要将我中国文化发扬广大,创造出更加璀璨的文化。

    我们不仅是要让中国文化更加璀璨,更重要的是要让文化更繁荣,让更多的人有文化,学礼义,让更多人的买得起书,读得起书……直到有一天,人人都认字,人人都会做诗……”

    听了杨悦的长篇大论,众人早已停了大笑,开始频频点头。

    裴炎拍手赞道,“公子说得好。孔夫子说‘有教无类’。他老人家周游列国,不就是要向更多的人传道。公子今日所说与先贤之志相同。我们就是要让更多的人买得起书,更多的人读得起书,让更多的人有文化,知礼仪……”

    “所以,大家别小看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发明,但它却关系到文化传播的大事儿。如果成功,那将是与纸的发明一样,将成为千秋功业的大事儿。

    试想一下,在纸发明之前,大家用什么记事儿、写文章?是龟片,是钟鼎,是竹简,是布帛。一部书,要用多少竹简?不仅刻起来麻烦,读起来费劲,搬起来更是笨重。用布帛写字,其成本之高岂是一般人家都用得起的?直到纸发明出来,大家才有了这么多书,才有更多的人买得起书,才有了更多的读书人。如果我们的油印成功,相信会和纸一样,把书籍的制作成本大大降低,它将是一项划时代的发明创造……”

    “好!”

    “说得对!”

    大家已基本上意识到“油印”的意义,开始鼓掌叫好。

    “现在,这项伟大的发明创造任务,说交给到你手里了。”杨悦重重的握了握傅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就看你的了!”就差一点说出“你办事,我放心”之类的话。

    “傅道士,就看你的了!”

    “一定不要辜负大家的企望……”

    大家殷切地目光一道道注射到傅渐身上。

    傅渐激动地脸上泛起红光,重重地点头。

    ……

    李愔悄悄地注视着杨悦,看到她左颊上有一道墨迹,在她异样庄重的脸上,看上去有点不和谐,十分的滑稽,不由哑然失笑。眼神却更加热烈……连嘴角惯于浮起的笑容也变得凝重起来。

    ————

    “殿下,门外有人来找长安公子。”蜀王府的门前卫士来通报。

    “什么人找我?”不待李愔说话,杨悦先已开口问道,李愔就坐在她的身边。

    会议室也是临时的餐厅,会议桌按照杨悦的设计,是一个又大又长、不方不圆,有点象是多角星的异型桌子,可同时坐下近百人,将一座大殿几乎占满。桌子中间还摆了些盆裁。

    “牵着匹白马,说是卫公府的人。”卫士回道。

    “白马?我的‘月光’到了?”杨悦又惊又喜。当日在卫公府,李靖送她宝马,但她因为想到武府的马厩太臭,怕委屈了“月光”,因而没将马儿骑回来。这几日注意到蜀王府的马厩不错,正十分懊悔没骑“月光”回来,可以放在蜀王府中,反正她每天都要来这儿。

    听到自己的宝马给送过来了,杨悦立时便向门外跑去。李愔忙拉住她,伸手帮她把脸上的墨迹擦了擦,站起身来准备与她一同出去。

    杨悦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在李愔左颊上也擦了擦,众人洪然大笑。杨悦扮个鬼脸,早已跑出门外。

    尉迟洪道呵呵笑道:“殿下被她阴了,你帮她擦掉墨迹,她却帮你擦上三道墨迹。”

    李愔嘿地一笑,只觉胸口一热,一股电流穿过左胸。当下也不擦去墨痕,径直往门外走去。

    ————

    来送马的人是卫公李靖的正牌孙子李业诩。见到杨悦自我介绍了一番,杨悦见说是卫公的家人。忙行礼说道:“正待要去拜访兄长,没想到兄长反先来看我,实在不敢当。”

    李业诩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但一幅少年老成的样子。虽与李靖长像有几分相似,但与李靖的洒脱怪异大不相同。见到杨悦除了眼神有点热气,脸上却一幅不冷不热的神情,向杨悦说道:“祖父已叮嘱在京城的府中为妹子准备了院落,让你有时间常到家里住。他老人家过几日可能也要到京城中来……”

    “多谢祖父记挂。”杨悦心中一热,感到卫公这个祖父对自己真不错,“明天我便到府上去。”

    二人正说间,李愔已走到门口,见过礼,忙请李业诩到府中去坐。

    见到李愔,李业诩神情却更加冷莫了几分,摇头说道:“今日还有事儿,改天再说吧。”

    将“月光”交给杨悦,说道:“祖父大人为了你方便让将马送来,我猜是想让你时时去看他。如果你没地方养,便回咱府上去养。”

    说完此句不再多话,立时便告辞而去。

    杨悦见李靖如此记挂自己,望着李业诩的远去的背影,有点激动。对李业诩的冷莫神情并未放在心上,连说一定常回家看看。

    ————

    杨悦拍拍“月光”,跟它亲呢地打招呼。笑问李愔:“我的‘月光’如何?”丝毫不掩示心中的得意。

    李愔笑着点头。

    杨悦牵着“月光”边往府中走,边向李愔说道:“武府马厩会委屈了我的‘月光’,我想暂时先寄养在你府上怎样?”

    李愔笑道:“再好不过。”

    “你可不能亏待它。”

    “放心,只会待它比待我的马好。”

    “你的那匹灰毛马叫什么,看上去也不错。”

    “那是一匹波斯马,叫‘青骢’。热血躁进,性子极烈。”

    “千万别让它踢我的‘月光’。”

    “放心,我让月光住单间。”

    ……

    二人说说笑笑已到了马厩。

    “要不要溜一圈?”李愔提议道。

    “好!”杨悦点点头,已翻身上马。

    李愔的跑马场虽然比不上卫公府的“大草原”,但也足有四百米长。跑道两旁植有各色花树,缤纷落英铺了一地,香气宜人。

    李愔将自己的“青骢”牵了出来。

    “比赛一场如何?”李愔迷起双眼,看了看杨悦说道。脸上被杨悦摸上去三道墨迹还在,在他白皙地脸上反填了几分英武气。

    “比就比,谁怕谁?”杨悦附身拍拍“月光”的脖颈,对月光说道,“‘月光’,对吧。”“月光”咴咴回应,似是在说:“怕它作什”。

    “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只管提,只要我府中有的,或者我府中没的,只要你提出来,我必然会给你找到。”

    “好,一言为定!”

    “如果我赢了,你输给我什么?”

    “那也要等你赢了再说!”杨悦嘿嘿一笑,已打马蹿出。李愔打的主意她立时猜到几分,岂会给他机会。

    李愔见她耍赖却并不着慌,不紧不慢地翻身上马,双脚一夹,不见有什么打马动作。“青骢”已马尾甩直,纵身而出,蹄下生尘,云雾顿起,电挚追风,再看李愔身体向前微微倾出,立时人马合一,如出弦之箭……不到一半路程,早已追上杨悦,超过她的马头。

    杨悦虽然骑的也是宝驹,怎奈骑术不及李愔万分之一。只知一味打马急进,手中马缰拉得太紧,“月光”竟然被她摞得极其难受,口中嚼子挂住牙齿,一时暴怒,竟然人立而起,立时将杨悦抛到了空中。

    李愔见到大骇,忙飞身跃起,抱住杨悦,一齐滚落地上。幸好李愔功夫了得,二人虽自空中重重摔下,却在落地之时顺势而滚将劲力全消,两人个均未受伤。却是恰好滚到旁边的一棵杏花树下,猛撞树干,顿时片片花飞,飘飘而下,落了二人一头一脸一身……

    见到杨悦惊魂未定,伏在自己身上紧紧抱住不敢放手,李愔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怎么,不肯起来?”

    杨悦脸上一红,感到自己的姿势的确有点不雅,忙讪讪地松开手。刚要站起身来,却被李愔猛然揽到怀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杨悦大惊,气怒之下举手便是一掌。却又被李愔抓住手臂,双眼紧紧盯着她,说道:“嫁给我。”

    杨悦心头一跳,不敢去看李愔,跳起身来,叫道:“嫁你个头。你再敢非礼,小心让师父将你碎尸万段……”

    “母亲如何舍得。”李愔嘿嘿一笑,也跳起来,追上去,说道:“这些日子你一直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喜欢我?不喜欢我为何又要事事找我?”

    “喜欢个头啊。我天天跟洪道也在一起?难道也要嫁给他。”

    “那个自然不是。不过你对我难道没有特别一点的感觉?”

    “特别,很特别。感到你特别地无聊!”杨悦嘿嘿一笑,已重又跳上“月光”,打马飞奔。

    “无聊?!”李愔心头一暗,无奈地摇头。信马由缰,缓缓而行。伸手摸摸自己的左颊,看到杨悦穿过花林激起的片片花飞,心中不知应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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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木牛流马(上)

    卫公府在京城的宅邸座落在平康坊内,要比池阳的卫公府小多了,不过比起武府还是要大很多。卫公府是圣上亲赐的府邸,门前有圣上特别加许的双戟、军旗,与众亲王府不相上下。杨悦在府中的住所是一处独院,在卫公府内院的西北角。向北跨过春明门横街,正是崇仁坊,武府在崇仁坊的东南隅,摇摇相对,到也不远。

    杨悦将油墨之事交给傅渐去头痛,顿时轻松了不少。第二日依言到卫公府上去。看到自己的小院异常幽静,穿过月门,是一道流水,步上木制拱桥,是花廊藤架,四处是胜开的花树,院左似是一个练武场,箭靶、器械不少,院右却是一架秋千在西角。

    院内正屋五间,客厅、卧室、书房、琴室一应俱全。里面的装饰除时下女孩子最流行的各种化妆、用具等东西外,还有各种玉玩、字画、云屏,包括刀、剑、琴、箫在内,应有尽有……

    这些装饰即文也武,似是公子居所,又似是女子闺房。

    杨悦看了自己的住处,十分满意,不住点头称赞。

    见到杨悦满意,李业诩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这儿本来是叔父当年的住处。祖父吩咐改为你的院落。你看还缺什么,尽管说。”

    李业诩带着杨悦参观她的住所。脸上比昨日温暖了许多,但还是一幅被人欠了二斗谷子一般。

    “缺?我看是东西太多了才是真的。”杨悦笑道。

    杨悦见说此院原是李靖的二公子的住所,不解地问道:“叔父现在何处?他不用了吗?”

    李业诩眼中闪过一道异样,摇头道:“叔父当年被祖父赶出家门,已有二十年没有回来过。这处院子早就没人用了,祖父特意交待让你来用。”

    “赶出家门?”杨悦有点纳闷,本想多问几句。不过见到李业诩似是不想多说此事儿,便没有再问下去。

    卫公李靖一生只爱红拂女一个,没有侍妾。红拂女只生了两个儿子,这在古代可以称得上子孙太不旺盛。特别是与李渊、李世民这父子俩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李渊有二十二个儿子,十九个女儿;李世民差点,十四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

    李靖的儿子,似乎与他一个脾气,大儿子也是只有一位夫人,也是只生有两个儿子。一个便是带杨悦四下里看的李业诩,另一个叫李业嗣,刚刚十二岁。

    这样的富贵之家,却只有这样几位子孙,在李阀,在王公圈,连上整个大唐大概很难再找到。不过,在杨悦看来却再正常不过,有一种温馨如归的感觉。比起武府前后院落互相冷落要好多了。真正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李业诩已成家,也是只有一位夫人,是个文温闲静的娘子,姓韩,是李靖舅父韩擒虎的重孙辈,刚才杨悦已见过。如今李业诩的父亲,也就是卫公的大公子李德骞被流放吴郡,夫人也跟着去照顾他。因而这京城中的卫公府女主人便是这位嫂夫人。杨悦院中的女玩饰品都是她帮着买来的。

    既然是在自己家中,李业诩也不客气,带杨悦看完住所,便留下她自己爱干啥干啥。自己不知往哪里去了。

    杨悦在自己的新居中,东瞧瞧西看看。见书房中字画、书籍甚多,便随手拿起来翻看。这些书籍、字画似是十分沉旧,细看有不少地方还有厚厚地灰尘没有擦净。或者书架上的书有的只弹去一半的土,另一半则在一摸之下足有一指厚的灰尘。

    杨悦笑笑,大概是婢女偷懒只做了表面功夫。心想,这些书画看来是卫公的二公子原来便有的书籍。杨悦随手捡起画盆里的卷轴,打开来看。大多是字,只有少数几张画。

    字写得龙飞凤舞,极狂的草书,虽然认不出写得是什么,杨悦却只能叫一个“好”字。因为她自己的毛笔字写得太烂,哪有资格说古人的字不好。再看那些画,大多是写山水。只有一幅是画中有山有水有人物。

    画中人不是仕女,而是一个年轻的仕子,身材修长,站在一座石桥上吹箫。只有侧半面脸,看上去十分英俊。不知怎么,杨悦一下想到李愔。画中景象与李愔当日在竹桥上吹箫的场境极似。只除了李愔是在竹林里,而画中男子是在一片梅林里……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是李愔,杨悦几乎要以为自己有点魔症了。不过李愔虽然也十分英俊,但与画中的年轻人眉目之间大不相同。仔细观察发现画中年轻人与卫公李靖到是有几分相似。

    杨悦心中一动,猜测此人大概便是卫公的二公子李德奖。只是他与卫公有何隔膜?竟然会被卫公赶出家门?

    杨悦闲着无事,想起前些日子与武照相互学习绘画。她教武照西方现代绘画的立体构成,而武照教她中国传统画法。便随手拿起书案上的笔,对着那幅“仕子图”画了起来。

    画着画着,画得入神,觉得此画与传统中国画画法不太相似,特别画中立体感强烈,似是运用了明暗五调子的方式……

    等到画完,仔细对比,发现自己临摹得果然一丝不错。只是仔细观察画中人物,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她不知不觉中竟然将画中人画得与李愔有几分相似。“仕子图”中的人物,一双卧蚕眉,十分威武。而李愔却是一双剑眉,微微上挑,更多几分傲气。“仕子图”中是一双虎目低垂,而李愔则是一双单凤眼,凤眼半垂极细极长……不过两幅画境致一模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来。谁还会耐烦仔细看画中人的长像?

    杨悦正在暗自思忖观看。却听门外一阵“咵嚓、咵嚓”,似脚步声又不是脚步声的声音走过来,伴着一声高呼:“骗了祖父‘白玉’的家伙住在这儿?”

    一个少年一阵风似地撞了进来,却不知为何他站立不稳,一声“哎哟”,一个小娘子的惊叫声,连屋门都还没有挨着进来,“叭嚓”倒在了地上。

    杨悦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忙走到院子里。见果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将一个十三四岁小婢撞倒在地。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脚下一滑又将小婢压倒。

    杨悦拍手大笑:“怎么小小年纪便学会吃人豆腐?”

    “吃人豆腐?什么意思?”少年听到笑声,不解地问道。

    杨悦指了指少年,作了一个抱的姿式,嘿嘿大乐。少年立刻明白了杨悦的意思,窘得小脸通红。挣扎着跳起来,左右摇摆站立不稳。杨悦这才看清楚,少年穿的鞋子十分别致。竟然是在两只鞋底各装了一只大轮子,不滑倒才怪。

    杨悦哈哈大笑起来,心道:这少年大概是想做“溜冰鞋”吧。没想到在远古的唐代,竟然会有人想出“溜冰鞋”这种创意,实在是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绝妙发明。

    杨悦刚才听到少年的话,已知他便是李靖的另一个孙子李业嗣。杨悦双手抱肘,笑嘻嘻地看着他。

    少年左摇右晃一会,竟然站稳住脚。怒目杨悦:“你怎么骗得祖父的‘白玉’?”

    不待杨悦说话,小婢已站起身来,双颊通红,去拉李业嗣:“二公子,回去吧。韩娘子让你过去。”

    杨悦知道定是李业诩的妻子担心李业嗣胡闹,惹自己生气。摆了摆手,示意小婢先回去,说道:“放心,我们不会打架,你回去跟嫂夫人说我正要找他玩。”

    小婢见劝不走李业嗣,杨悦又如此说,只好回去向夫人禀报。

    杨悦看李业嗣能用单轮站住脚,有点暗暗吃惊,仔细观察,原来李业嗣似是用了内力,尽力让自己身体重力不落在滑轮上,才站得稳住,不过如果有人轻轻一推,只怕又要倒下。看了看李业嗣身上衣衫多处有破痕,看来这小子为这双鞋摔了不少跟头。

    “这是你自己做的?”杨悦指着李业嗣的鞋微微一笑。

    李业嗣似是对自己的创作十分得意,见杨悦注意到自己的鞋,一时忘记了来向杨悦兴师问罪,小脸一扬问道:“怎么样?”

    “很不错。这个创新只怕也是划时代的。”

    李业嗣听了虽然没太听明白后面的词,但“很不错”一词是听到了。知道杨悦是在夸赞他,更加得意起来:“我滑给你看。”

    说着便在院里作飞翔状,滑动起来。可惜好景不长,被一个小石子儿一绊又摔倒在地。

    杨悦忙笑着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少年还有点不服气,挣扎着不让杨悦扶。

    杨悦松开手说道:“我给你个小小的建议,改进一下。你这鞋底的滑轮太高太大,做小点,多做几个,做成一排,那样滑行起来,便不至于摔倒了。”

    李业嗣能想出这种东西,自然是个行家,听了杨悦的建议,立时眼前一亮,笑道:“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立时把鞋脱下来,爬起身便往外走去。

    走了半截,又回过头来,殷切地向杨悦道,“二哥,跟我一起去吧?”他到是变得极快,刚才还恨不得骂杨悦一顿,一眨眼功夫已经叫“二哥”叫得很甜。

    “好呀,我也正要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杨悦被他这一声二哥叫得有点发愣。那李业诩叫自己“妹子”,显然知道自己是女子,这家伙叫自己“二哥”,看来又将自己当男子。这哥俩怎么叫得不一致啊。一会儿自己是以女子自居还是男子自居?

    跟着李业嗣一路到了另一个偏院中,杨悦看到眼前的境象,不由目瞪口呆起来。看来这里是李业嗣的院子,满院子乱七八糟,东一堆西一堆什么都有,木板、铁轮、铁棒,半成品…….到象是个木匠或者铁匠住的地方。木凿、推刨、钢锯……应有尽有,还有各种打铁用的工具……这里简直就是个机械工场啊。

    “这是什么?”杨悦指着一个似马非马,似牛非牛的庞然大物问道。

    “这是木牛流马!”

    “木牛流马?诸葛亮的秘技?”杨悦唬了一跳。

    李业嗣点点头,顾不上与她多说,已拿起钢锯在锯木棒。

    “这些都是你弄的?”杨悦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大部分是大哥弄的。”

    “大哥?”杨悦想起那个总被人欠了二斗谷子的李业诩,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个“雅兴”。

    杨悦围着“木牛流马”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门道。

    心中暗暗纳闷。从“动力学”的角度看,没有“力”的作用,机械不可能自己移动。所以诸葛亮的木牛流马,除非在高坡向下借助“势能”才能自动行走。否则便是在里面装有“发动机”,木牛流马自行移动的可能性等于零,因为它违背了机械原理。

    杨悦望着李业诩地木牛流马,里面构造极其繁杂,不知道是否真能自行移动,莫名其中懊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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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木牛流马(下)

    杨悦一面讲一面画,把现代“旱冰鞋”的结构画出来给李业嗣看。李业嗣在这方面极有天赋,不等杨悦画完,早已明白,立时开始制作。

    画线、拉锯,打磨……不愧是将作少匠的儿子,对机械制造有天生的灵感。天知道他们也是卫公李靖的孙子,怎么会对兵法不感兴趣?

    其实杨悦不知,军械在战争中一样重要。军器在古代就是木匠与铁匠的活。卫公李靖自身除了兵法奇诡之外,就是对军械十分有研究。这也是在实战中得来的经验。大儿子李德骞好器械也是遗传自李靖的绝学。

    杨悦帮着李业嗣捣捣鼓鼓,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便坐好了木制滑轮,一共八个。用铁皮和铁卡子抓紧固定到鞋底上。李业嗣穿上滑行,有不合适的地方又调试几次,一双完美的“滑轮鞋”很快制作成功。

    院中青砖铺地,虽然没有现代的水泥地面光滑,滑动起来却也十分流畅。李业嗣单轮都能滑,更何况被杨悦改进后的真正“滑轮鞋”。滑起来得心应手,十分畅快,与自己开始必须小心拿捏着滑行,象是在表演杂技大不相同,体验到滑旱冰的真正乐趣,边滑边大声欢呼。

    杨悦本来也是此中高手,看到李业嗣玩得通快,心头大痒,忙请李业嗣帮自己也作一双。李业嗣毫不推辞,三下五除二,熟能生巧,不到两刻钟便为杨悦作好。二人在院中你追我赶溜起旱冰来。

    俩人玩得兴起,自然不会只在“机械工场”院内玩,在卫公府四处飘荡,欢声笑语。府中一下子热闹起来,婢女仆丁都躇足观望,拍手叫好,看着二人嬉戏。

    李业诩的妻子,韩娘子原本担心李业嗣找杨悦麻烦,等到她出来看时,见二人玩儿在一起,也站在房门口看二人玩儿。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府中院门太多,而且大多院门有高门槛。李业嗣学过功夫,根本看都不看,径直跳过去,如履平地。杨悦却不能,只能小心奕奕,扶着门边走,因而落在李业嗣身后。

    李业嗣回头笑她:“追不上了吧。一个小小的门槛,也跳不过来,还是我技术高。”

    杨悦不服,便学着他的样子去跳,结果别说跳过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一个人影迅速地蹿过来扶住了她。定睛看时却是李业诩。看身形也是个功夫高手。

    杨悦刚要说声谢谢。李业诩却已皱眉说道:“胡闹!”也不知他是在说杨悦,还是在说一旁哈哈大笑的李业嗣。

    韩娘子忙走上来,先向杨悦关切地问了有没有伤着,才向李业嗣说道:“郎君这么早回来了,今天不是要值守么?”韩娘子已有身孕,快五个月了,身体微胖,脸上温柔慈爱,是个性子极绵的人。

    杨悦这才知道李业诩原来去“上班”去了,她已知道李业诩现在在军械监作丞。军械监属兵部,管理甲弩武械,是个七品官。

    看来是因为杨悦第一次到府上,他告了假专门回来陪杨悦吃饭。杨悦见他还是一幅不苟言笑地样子,暗暗心道:“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等到吃完饭,杨悦想起李业诩的“木牛流马”,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没有外力,单纯一个机械怎么可能会自己移动呢?”

    “只要构造合理,还是能够作到。”李业诩一幅胸有成竹地回道。

    “怎么可能?这有违……”杨悦很想说“这有违动力学原理”,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有违自然规律呀。”

    “规律?什么自然规律?”

    “一个东西要想移动,必然会有一个力量作用才行,不论是拉力、推力,或者是借助风力、人力,但是如果没有力的作用,怎么可能动呢?”

    “嗯。”李业诩大概没想到杨悦会想到这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她。

    “一个纯机械的构造,如果没有力,它自身如何能动?”

    “只要设计精巧,还是能够。许多机关都是机械构造,不一定非要靠外力。”

    “机关?”杨悦想到电影中有很多古墓中常设机巧的机关,一触即发,的确是单纯靠了机械自身的构造,但是那也要触动机关才行啊,想了想,又道,“机关一般是设了弹力之类的装置吧,那也是借了力呀。”

    “没错。”

    “难道木牛流马也设了弹力机关?只是一弹之下能走多远?又不象发条一样……”杨悦灵光一闪,突然间象是捕捉到什么。对啊,“发条”这东西,不也是机械构造么?后世的机械表不就是纯机械的东西?难道说“木牛流马”是用了“发条”之类的机械动力构造?

    想到此,杨悦不由大为激动,忙问道:“木牛流马是否快要造成,真想看一看。”这可是古代的“机械人”啊。

    李业嗣在一旁撇了撇嘴道:“早着呢,缺东少西怎么造?”

    杨悦大奇:“缺什么东西?买来不就是了?难道买不到?”

    “怎么会买不到,只是没钱怎么买?”

    “没钱?”杨悦更加大奇,“大哥没钱么?”卫公府这么阔绰的地方,会少钱花?真让人想不到。

    “这些年,你大哥将所有的俸禄都用在了那些木头、铁片上,不知扔进去东少钱……”韩娘子幽幽地说道。

    李业诩尴尬地咳了一声,瞪了韩娘子一眼:“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韩娘子当即住口。

    “我院里的那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杨悦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个小院极尽奢华,难不成把李业诩给花穷了。

    “没花几个钱,院子里大部分的东西原本是二叔留下来的……”

    李业诩话音未落,李业嗣已说道:“谁说的,我听嫂子说,你那院子可是花了大哥两个月的俸禄……”

    “别听他们瞎说,咱府上虽然不是特别阔绰,但也不至于没钱……”李业诩忙说道。

    杨悦仔细推想,卫公府如今只有李业诩“上班”,唐代俸禄较低,分年俸与月俸两部分。一个七品官年俸八十石,月俸一千七百五十,加上食料杂用三百五十,月收入不过刚刚二千。另外有职份田四顷,加上职事官给二顷五十亩,总共不过六顷五十亩。收入有限。

    一个七品官养着一个从一品的卫公府,府中婢女、仆从都靠他这些俸禄来养。看来李业诩养这一个大家庭一定很不容易。特别是李德骞被贬出京,少不了上下打点,一定花费不少。偏偏卫公根本不理俗务,他自己是从一品的贡俸,致仕后李世民特旨俸禄不变,有得是钱,自然不知道李业诩的难处。让李业诩为杨悦准备院落,肯定想不到李业诩早已捉襟见肘。

    杨悦看了李业诩一眼,眼中一热,心头一阵感动。如果一个人有钱花钱无所谓,但是一个人没有钱却为了欢迎她,不惜如此花费,实在是令人感动。心里一热,叫李业诩兄长叫得也更加诚肯起来。

    杨悦知道自己如果表示感谢之类的话,只有使李业诩更加尴尬。便转开话题,跟大家说起自己诗社的事儿。暗中却在琢磨如何才能帮一帮他。

    李业嗣听了杨悦的诗社兴致十分高,吵着也要加入。

    杨悦笑说:“马上就要开成立大会了,一定带你去玩儿。”看了一眼李业诩,笑道:“大哥要不要参加?”

    李业诩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我作不来诗……”

    杨悦笑道:“大哥专门研究器械,自然不稀罕作什么诗。”想了想,突然说道:“大哥,我们成立个玩具行或者车行、运动器材行之类怎样?”

    “车行?玩具行?”李业诩疑惑地说道。

    “比如象业嗣的滑轮鞋,如果多造些出来,到市场上卖的话,一定有人想买。”

    “好啊好啊。”李业嗣见自己的创造被杨悦重视,立刻拍手叫好。

    李业诩却已明白杨悦的心意,知道杨悦是因为他“没钱”想帮他,摇头说道:“你不用担心,大哥还不至于养不起家……”

    “不是这个意思。”杨悦摇头道,“大哥对于机械的热情,虽然只是爱好,但是能够设计些东西出来,让大家能够实用,不也很好。比如大哥如果能造出‘飞鸢’之类的东西,给小孩子当玩具,岂不是给孩子带来不少乐趣?”

    杨悦回到古代,对古代孩子们只有布老虎之类的玩具,早已深表同情。

    “‘飞鸢’?那东西一定很好玩儿,大哥给我造一个来玩儿吧。”李业嗣已拉着李业诩的手臂撒起娇来。

    李业诩笑了笑说道:“鲁班公的东西哪那么好造出来。”

    杨悦摇头道:“以大哥的能力,我想不难。”因为杨悦自从想到“发条”这种机械动力结构,对纯机械的东西能“自行”,已十分有信心。李业诩既然“木牛流马”都能造,一只小小的飞鸟岂会难得住他。

    果然,李业诩摸了摸李业嗣的头,说道:“好吧,大哥有空便给你造一个来玩。”显然对这个弟弟极为疼爱。

    李业嗣大喜,美滋滋地连叫大哥最好。

    杨悦则又提出一大堆东西,比如滑板车、独轮车、自行车……现代有的,可能在古代造成的东西,凡是她能想起来的,一股脑向李业诩说了一大堆。

    李业诩听着听着,对杨悦这些“新奇”的设计,越听越感兴趣。当下三人干脆到“机械工场”,杨悦一边画一边讲,那种东西有什么用途,市场前景怎样,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李业诩也大为心动。

    “这样即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又能嫌钱,更重要的是大哥的兴致所在,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听得李业嗣拍手叫好,李业诩也连连点头。

    “大哥,如果不喜欢生意,只管研究设计创造,咱们将创造出来的东西,请木工铁匠照着作即可,工场市行生意的事儿都不用大哥操心,大哥只管设计出东西来便可。”

    唐代虽然商人不准入仕,但是并没有禁令做官的不能做生意。事实上唐代的俸禄较低,很多贵族朝官都有自己的生意。

    见李业诩心动,杨悦更是打包票一定能成功。最后三人合计着如何成立“公司”。只是这公司的原始投资从何而来?杨悦担心打击二人兴致,便没有提出来讨论,心中却暗想如何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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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天下诗社

    (致歉:原66章成立大会,写得不满意,改为现在的“天下诗社”,请大家辛苦一下,忘记昨天的“成立大会”,看一下这一章,谢谢:d)

    二月十日,蜀王府西花园子里彩带飘飞,在花香鸟语之中,一片喜气洋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是天下诗社成立的大好日子,杨悦衣帽一新,如昨日所言带上李业嗣,早早到了蜀王府西苑。尉迟洪道、杨豫之、富嘉谟、裴炎、王勮、苏味道、傅渐等一众人等早已聚齐。越王李贞、纪王李慎也一早来凑热闹。

    李愔见杨悦高高兴兴,却忍不住向她泼冷水:“你不要期望太高,没准没多少人来参加。”

    富嘉谟不以为然:“蜀王放心,我在国子监一说,众人都哄然叫好,认为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大家早就一直都盼着今天这个日子。”

    诗社成立大会选在二月十日,其实也是想到国子监的学生们。国子监每旬休假一日,今日正是休假日。

    裴炎也说道:“弘文馆也是如此,都认为是一件利人利国的大事儿。不过……”说到此,他微微皱眉,看了一下蜀王没说下去。

    杨悦只顾高兴,没注意到裴行俭的脸色。

    尉迟洪道很乐观,一拍大手说道:“放心,今天我给大家准备了‘馒头’,不参加你的诗社也会来吃我的‘馒头’,这可是当今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众人听了哄然大笑。不过只要尝过“馒头”的人都有同感,即使不为参加诗社,便是只为吃“馒头”也应该来一趟,这东西实在是好吃极了。

    不少人则围着尉迟洪道问馒头的做法。尉迟洪道这个笨蛋,不知道什么叫“专利权”,早已大嘴一咧,将“馒头”的配方说了出去。

    等到杨悦问他:“你不是说要开‘馒头’店么?配方都说出去了,怎么开?”

    尉迟洪道已笑成了弥勒佛:“没关系,大家都有的吃岂不更好……”真不知道尉迟洪道这个狂少,在杨悦的引导下如何成了这种弥勒笑脸。

    李愔似是也注意到尉迟洪道的变化,与杨悦对望一眼,同声大笑。

    ******

    然而令杨悦意外不解的是,参加诗社的人大多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弘文馆只来了几个人,崇文馆除越王、纪王外更是无一人参加。而国子监来的这些学生,也大多是太学与四门馆、书学的学生,国子学的学生也没来多少。律、算学的学生更是少之又少。律、算学与诗文不相干,不来可以理解。但是其他生徒不来,有点令人纳闷。

    杨悦看了看名单,与李愔对望一眼,去找裴炎,低声问道:“裴公子不是说弘文馆也有许多人赞成,争着要来么?”

    裴炎尴尬地微微摇头,望向李愔。

    李愔看了微微皱眉,低声说道:“看来是我的原故。”

    杨悦莫名其妙的问道:“与你何干?”

    李愔无奈地苦笑一下:“我的身份可以帮诗社吸引来不少贫家子弟。但我的身份却又妨碍了诗社引世家子弟来。我想若不是裴公子极力劝说,只怕弘文馆里这几位生徒也不会来吧。”

    杨悦十分聪明之人,略一思索已明白了其中道理:“自来王子的身份就十分敏感。世家子弟如果聚到蜀王麾下,即使不是政治聚会,也会有不少嫌疑。当今太子可是李治,世家子弟不比平民百姓,一旦站到蜀王一边,难免不会被当作蜀王一派的人。因而不难理解东宫崇文馆为什么无一人敢来,弘文馆、国子学皆四品以上子弟,也来的很少。太学与四方馆的生徒大多都是下层官员的子弟,正要借了蜀王的身份,得到上层社会的赏识,因而争着来参加。”

    见李愔因此而歉意。杨悦扬眉说道:“无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天下诗社为的是给天下诗人提供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我等也不必气恼。栽下梧桐木,不愁引不来金凤凰,只要办得好,不愁天下士子不拥戴。”

    李愔见她受挫反勇,精神也为之一震,说道:“说得好。栽下梧桐木,不愁引不来金凤凰。”

    杨悦已伸出一只手,李愔会意,也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尉迟洪道、裴炎、富嘉谟等人依次搭在上面。

    杨悦起头说道:“诸君一同努力!”

    众人齐声喝道:“诸君一同努力!”

    ……

    ******

    不过也有令杨悦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来了,便是当日在拉面馆吃饭时遇到的那个小气的日本人。那个小气日本人名字叫“苏我孙子”,是富嘉谟的同学。

    苏我孙子认出杨悦,知道杨悦是诗社的“总裁”,忙咪着小眼上前打招呼,极尽巴结之像。一脸谄笑着谢杨悦当日请他吃饭。

    杨悦见到他的面像,心中不由感叹:“人的语言有国界,但是人的表情没有国界啊。”

    见说他的名字叫“苏我孙子”,差点笑出来,日语本来又促又短,象咬舌一般,这“苏”字念出来便象个“似”或“是”字,他的名字听起来便象是“是我孙子”。

    杨悦忍了半天才忍住笑,说道:“我孙子,你那两个同伴怎么没来?”干脆连“是”字也省了。

    苏我孙子笑道:“他们两个是来学道的。不与我在一起。”

    杨悦笑了半天,又把他介绍给李愔。得知李愔是皇子,苏我孙子更是受宠若惊,忙向李愔行三扣九拜大礼。

    李愔一向随意,诸士子礼节甚简,见苏我孙子向自己行大礼,本要止住。却被杨悦把一拉住,附耳说道:“‘我孙子’的礼受受也无防。”

    “我孙子,”李愔哑然失笑,“亏你想得出来。”却也结结实实地受了一礼。

    苏我孙子的全称应该是“苏我石川孙子”,苏我石川氏是倭国一个大族,常与皇族联姻,多出能左右朝政的权臣。其中苏我马子与苏我虾夷父子是日本历史上有名的权臣。苏我孙子是苏我马子的叔父的孙子的儿子。是个遣唐使。那两个日本人,一个叫作尹子,一个叫作智子,竟然是两个日本僧人,是来中国学习佛法的。

    此时倭国正是苏我虾夷把持朝政的时代,立“宝皇女”为女皇,日本历史上称作皇极女皇。皇极女皇便是李愔说的“嫁给自己叔父当妃子”的皇女之一。当时杨悦被恶心的吐了半天。

    听到日本也是女皇时代,杨悦一双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新罗是女皇,怎么倭国也是女皇?”

    心中暗急:看来中国的武则天女皇已是落于人后了。如果连武则天也出不来,情何以堪。一想到武照扫眉绣花的样子,杨悦急得几乎要跳起来。恨不能立刻将她送入宫中。

    “这个并不稀奇,我国不只现在有女皇,早在几十年前便有女皇,第三十三代天皇是推古女皇。”

    “妈唉高的,你们真开通。”

    苏我孙子见杨悦似是在夸他们,心中更加得意。

    杨悦看了却很不爽,便皱着眉问道:“听说你们倭国,兄妹通婚,叔侄**之事很正常?”

    李愔知道杨悦心意,向苏我孙子笑道:“听说你们的推古女皇与敏达天皇是夫妻,也是同父异国的兄弟?皇极女皇嫁给了自己的皇叔为后?”

    苏我孙子大概在中国久了,也有廉耻之心,讪讪地说道:“山野之民,粗陋之俗,怎敢与天朝上国相比。”

    “知道就好,我孙子回去后,快先把这个恶俗纠正过来吧,否则你们的民族怎么发展?”杨悦不客气地说道,“天,只怕你们皇室的后代大多都是傻子吧。难怪被权臣把持朝政。”

    苏我孙子不解杨悦之意,惊奇地问道:“公子怎会十分清楚,我国皇室中的确有很多傻子。”

    杨悦心道:“近亲结婚,不出傻子才怪。不过这种遗传学理论给他如何说得清楚。”

    回头看到杨豫之正与尉迟洪道划拳喝酒,便向他招手道:“豫之老弟你过来,把你养斗鸡的理论给他讲讲,为什么近亲结婚会出傻子。”

    杨豫之已酒至半酣,生平就得意的便是斗鸡,听到有人想听他讲斗鸡,立刻来了精神。便从如何识别斗鸡、如何训鸡、如何养鸡……从头讲起,估计把苏我孙子讲了一个一塌糊涂。苏我孙子几次想要插嘴,都被杨豫之打断,想要离开,得知杨豫之是大唐公主之子,被杨豫之拉住,又不敢走开,被折磨得要死……

    杨悦却万分同情地看了苏我孙子一眼,笑嘻嘻地转头去跟别人喝酒。

    ******

    更令杨悦想外的是,柴令武竟然也来诗社大会。

    杨悦这些日子因为诗社的事儿,一直没时间理会柴令武的事儿,此时看到他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时冲上去给他几拳。

    幸亏被李愔拉住,细问了情由,低声劝道:“要找他麻烦,不必在众人面前。”

    杨悦这才狠狠地瞪了柴令武几眼,不去理他。

    柴令武却是一心前来祝贺。没想到被杨悦冷落,心中十分别扭,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李愔上前与他客套几句,笑吟吟地地说道:“柴表兄,既然来了,不如到我府中坐一坐如何?”

    柴令武虽然一向与魏王李泰一伙,又因自己母亲是李世民关系最好的公主,自己也是驸马,一向不把一般皇子放在眼里。蜀王不但不是嫡皇子,而且还是李世民一向不待见的皇子,因而平日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只不过自从去年魏王失宠以来,柴令武等人被李世民斥责,因而低调了许多。对蜀王比以前要恭敬了不少。

    见蜀王热情的相邀,又见杨悦不理彩自己,当下也未多想便跟着去了。

    李愔却是直接将请他到了练武场。

    李愔仍然满面推笑,说道:“柴表兄,咱们比一比拳脚如何?”

    柴令武一愣,没想到李愔会说出这种话来。见李愔脸色一瞬间已收了笑容,眼中隐隐含了杀气。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明白李愔与自己比拳脚是假,打架是真。但是李愔拳脚功夫他却一向知道,众贵族子弟中无人能及。一向以暴拳著称的齐王李佑在他面前也是病猫一样,他柴令武有几分几量心中清楚,虽然也算是佼佼者,对付一般人还行,但根本不是李愔对手。

    柴令武略一沉吟,已明白李愔之所以找他麻烦的原因,因而说道:“是为了她?”

    “是又怎样?”李愔也不隐瞒,眉头一扬,带着三分轻蔑,看向柴令武。

    柴令武笑了笑,说道:“如果为了她,不必打了。”

    “你怕了?那就离她远点。”李愔似笑非笑地看着柴令武,柴令武不敢接他的拳头,道让他不再轻视,暗赞一句,“好个冷静的柴二郎,不愧是魏王的智胆。”

    魏王虽然现在被贬为顺阳王,不过并不代表他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这一点李愔十分清楚。李世民当年对魏王的宠爱,便如李世民自己当年与隐太子李建成的关系一样,甚至于暗底里曾答应过将太子之位传给魏王。太子谋逆一半以上的原因,是被李泰所逼。

    太子造反李世民心痛不已。斥责李承乾原因,李承乾第一个便是将魏王李泰拉下水。说如果不是魏王逼得太紧,担心太子之位不保,怎会造反。李世民终于恍然醒悟,知道自己玄武门之变遗留下了毒根。因而为了警戒子孙,将李泰也一同贬斥,以绝后世妄图以阴谋得位的想法。最后在长孙无忌的坚持下,将太子之位传给了晋王李治。

    长孙皇后三个嫡子,便是这样在一场政治斗争中失去两个。

    柴令武当日是魏王李泰的智囊。自然也不是可以小瞧的人物。

    柴令武冷冷说道:“不是怕,而是你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

    “我已向她的家人求过婚了……”柴令武缓缓说道。

    李愔嘿嘿一笑:“那算什么,我还向她亲自求过婚。”

    “她答应你了?”

    李愔一愣,笑道:“很快便要答应了。”

    “也就是说还没有答应。”柴令武却也不紧不慢,“他兄长却是已答应过我。”

    “武氏兄弟,他们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事儿……”

    “长兄如父,应国公已去逝多年,只怕她的婚事终是兄长说了才算。”

    这一点李愔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愣了一下,转瞬一想,又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也太不了解她了。她岂会受他人摆布……更何况你已有巴陵公主,你以为父皇会对你格外宠爱,做梦吧你!”

    “哦——”柴令武一愕,突然想到杨悦的脾性,的确如李愔所说,皱了皱眉,已转身向府外走去,丢下一句,“你已有王妃,只怕她也不见得会嫁给你。”

    李愔听了却怔在了当场,他虽然一向不喜欢蜀王妃,但他有王妃却也是事实,难道杨悦之所以不肯嫁他,是因为他已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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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让我们一起来灌水

    “天下诗社”成立了,天下诗社的成立虽然没有多少人参加,但前前后后的各种传闻,立时轰动了整个长安的各大学府。

    人们纷纷议论着天下诗社各种奇奇怪怪的社规。比如:

    “凡参加诗社之人,不论身份,只要写一篇诗便可入社”;

    “规定每人每月交一篇诗稿,好诗还会得到“润笔”之资”;

    “每月至少会组织一次郊游,一起吟诗作对,实际上是诗会”;

    “每月会出一本《天下诗集》,将大家写的诗刊登出来”;

    “诗集还有‘灌水版’”;

    ……

    而参加过天下诗社成立大会的士子们,对天下诗社各种场面的描绘更加津津有味。比如:

    长安公子的演讲,说道:“天下诗社乃是天下人的诗社,无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在文学面前人人平等……不怕你有才,就怕你没才,只要有才便可尽情在这里展示…….”

    蜀王原来是个如此礼贤下士之人,不仅风度翩翩,而且宽厚仁和,对大家一视同仁……相比之下,纪王与越王要差了许多。

    除了这些,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蜀王府的“馒头”,那可是绝无仅有的美味,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美食……据说是一个叫尉迟洪道的少年发明的,那少年粗壮豪气,威风凛凛,偏偏却喜欢做厨子,真是令人奇怪……

    “你没去,,很遗憾,没吃到‘馒头’,呵呵,活该!”

    “长安公子长什么样?可是天下第一的风流潇洒人物,没见到吧,呵呵…”

    “富公子被选为诗刊主编,什么叫诗刊主编?哈,你不懂了吧,就是评比诗文好不好的主要编辑。在下不才,也是编辑之一……”

    “什么是灌水版?就是将水灌进去……”

    “呵,骗你呢。灌水版的意思是只要你写的诗,无论多烂都可以在这儿发表……”

    “让我们一起来灌水吧!这是我们‘天下诗社’的口号!”

    ……

    人们纷纷以自己是天下诗社的成员而自豪。而杨悦那句“让我们一起来灌水吧!”成了经典,每一个诗社成员在说完诗社的事儿后,一定会以此句话作为结束语。学着杨悦当时演讲的样子,攥紧右拳向前挥出。

    关于天下诗社各种传闻满天飞舞,迅速传遍了京城,并且很快便飞出京城,传播到各地……

    连两仪殿内为辽东战事被吵得焦头烂额的李世民也听说了。将蜀王叫了去仔细问话。

    “天下诗社是怎么会事儿?”

    “就是一个类似于‘竹林七贤’的诗社,为写诗聚在一起结成的社。”

    “写诗,你们的诗社有诗人?谁最著名?”

    李愔摇头道:“没有。都是年轻人!没有一个成名诗人!”

    “那叫什么诗社?”李世民笑起来,“真是胡闹。当年竹林七贤,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父皇!”李愔见李世民否定诗社,微微被激怒了,有点激动地说道,“哪个诗人不是从不成名才到成名?每个人都有少年时。没准‘天下诗社’将来会产生许多著名诗人……”

    “哦?”李世民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情性冲动、易怒的性格很有点象自己,笑了,“嗯,说的不错,少年人轻狂一点没什么不好。自古俊杰出少年!”

    见李世民不再讽刺诗社,李愔暗暗放下心来。跟着李世民笑了起来:“父皇曾说过,当年到雁门关勤王,第一次打仗没想到便一战成名,更加想不到自己原来如此会打仗,立下赫赫战功……我们‘天下诗社’,虽然没有名人,但一定会写出更多的名人,超越眼下的名人……”

    “好!有这个信心就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气势。”看到儿子如此有信心,李世民不由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天下诗社’?你们的诗社叫天下诗社?好大的口气……”

    “天下诗社之意,是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诗社,无论男女老幼、贫贱富贵,无论身份……”

    “无论男女老幼?你们的诗社,女人也可以参加?”

    “可以。”

    “那到是天下奇闻。哪家娘子参加了?”李世民哑然失笑。没想到天下诗社如此胡闹。想到有人隐晦的提醒他,天下诗社便象是当时的“文学馆”,不由摇了摇头。心道:天下诗社怎能与自己当年的“文学馆十八学士”相比。连女人都可以参加,那里是什么精英聚会,根本是开玩笑。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不知怎么又有点失落。

    “这个……现在还没有。”李愔想起杨悦,不由微笑起来,天下诗社的创始人就是女人,怎么可能限止女人参加?

    “你们怎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奇怪么?呵,是有点奇怪。”李愔心想,不过没有说出来。杨悦的想法与理论向来古里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道:“做诗面前人人平等。才能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有诗才,就可以加入我们天下诗社。”

    “才能面前人人平等。”李世民听着这话,更加大笑,好古怪的想法。“不过,的确有许多女子很有才。在古代就有许多,比如蔡文姬她的‘胡笳十八拍’令人拍案叫绝……”

    李世民想了一下,又问道:“听说有一句‘让我们一起来灌水吧’,是你们诗社的口号?什么是灌水?”

    李愔再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杨悦这句话原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却成了大家最喜欢说的话,说得多了,最后成了诗社的口号。

    “灌水就是写出的诗不一定是经典的好诗,但只要你写出来,再烂我们也会在诗刊上刊登。专门开辟了一个‘灌水版’,就是为了放这些诗。目的是万一编辑们将好诗漏过,还可以从这个版面让大家得知……”

    “果然是个好想法。”

    李愔看李世民对诗社越来越感兴趣,又说道:“诗社的初衷其实还有一点。现在许多生徒为了选举科试,不得不投卷到名流门下,请名流吹捧。久而久之,难免其中之弊。诗社正是为了解决这一现象,生徒们不仅不会附身权贵名流,还可以因为写诗得到一份‘润笔’之资。那些穷困的士子便不愁没有一展才华的平台。而且诗人的气节也可以得以保持,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李世民重复着李愔的话,抬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突然发现儿子竟然有这样的头脑,十分诧异。在他心里,这个儿子只会吃喝玩乐,每日不惹事儿生点非已是高抬。前几天还有御史弹劾他夜间打架……此时看到儿子微微有点倔强而英俊的脸庞,不由心中一动,这个儿子还真有点象自己。

    想了一下,眼中盯着面前的辽东版图,突然转口说道:“你觉得辽东是战还是不战?”

    “当然是战!”

    “哦?”李世民不置可否,看着儿子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第一,盖苏文残暴虐民,如此不仁不义之徒,人人可得而诛之。其次,新罗与我朝贡约好,新罗求助,我大唐岂能坐视不管?如果弃之不管,任人欺凌,乃是不义不信;第三,高丽狡诈,我中国百万子弟命丧辽东,便是为了这些中原子弟报仇也要征伐…还有,”李愔顿了顿,想到杨悦因听到高丽、倭国因自家儿女**而恶心到呕吐,不由微微莞尔,继续说道,“高丽之地愚昧陋俗,令人闻之而恶心,应将我大唐文明传递给全世界,让他知道什么是羞耻,什么是蒙昧!”

    前面那些理由,李世民心中有同样想法,当然还有更多的理由,是李愔没有想到的。但是李愔最后这一个理由却让李世民微微吃惊,没想到儿子还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愕然:“将我大唐文明传递给全世界?”好大的口气。什么时候这个儿子有了这种雄心壮志?李世民不由再一次认真打量李愔,满意地点了点头。

    ……

    直到殿前内侍报,卫公李靖晋见。李世民才挥了挥手,让李愔退下。

    见李愔快走出殿时,又迟疑地叫住他,说道:“卫公来是要谈辽东的事儿,你站在一旁听听吧。”

    李愔听了,心中狂喜,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如此重视自己……

    当下李愔恭敬的立在门前,等待卫公进来。待李靖走进殿内,李愔向李靖先行了一礼。李靖没想到李愔会在,不由诧异地看了看他。

    李世民微微一笑:“蜀王来此本是有其它事儿问他,你当他不存在即可……”

    李靖微微点头,知道今日所谈极为机密,李世民如此说是告诉他不必忌讳李愔,只管畅所欲言。

    见李靖走进两仪殿,面上虽无表情,眼中却掩不住一丝喜色,李世民笑道:“为辽东事儿,正要问卫公意见。”

    李靖一缕白须,呵呵笑道:“一个字。”

    “打!”两人异口同声,相视大笑。

    这件事儿在朝堂上已议论多次,有主张战的,有主张不战的。大唐武将向来闻战而喜,主战的是李世勣等一众兵部官员。主张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和平为主的自然是文官,包括谏议大夫禇遂良,中书令杨师道等人。房玄龄保持中立,认为打也可不打也可,皆有利弊。

    文官指责武将闻战而喜,不过是想要立功邀赏,执民脂民膏于不顾。武将则指责文官只是一味保守,不知居安思危,岂不知打跨敌人便是保证自身安定,高丽暴厉,向来有占新罗、平百济,统一辽东之心,若真让它形成一个统一的大国,则对我中原将是一大威胁,决不可坐视不管,纵虎为患。

    李世民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愔,向李靖问道:“说说理由。”

    李靖笑了笑,眼睛也飘了一眼李愔,说道:“打的理由只有一个,打得过。”

    李世民点头大笑,说道:“当年神尧皇帝,为了平定天下而不得不与突厥称兄弟,便是一样的道理。贞观四年,卫公灭突厥,大震神尧皇帝生平之志,才解天下人之误会。”

    “打得过”!好简单的理由。李愔心头砰然大跳,豁然开朗,挑起一场战争唯一的理由——“打得过”!战争无论正义与非正义,最先权衡的应是双方的力量。打得过才打,才是最冷静而明智的选择。打不过也要打,不是挑起战争的理由,而是应对战争的理由。

    李愔想到刚才自己所说的原因,相对于此未免太小儿科。什么仁义道德,其实都是虚的,只能作为出战的借口。这个道理显然父皇与卫公不说自明,之所以说出来不过是在教导自己。

    李愔心中凛然,刚才被父皇夸奖的志得意满一下飞到了爪哇国,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李世民看了看李愔,满意地点点头,向卫公说道:“如今我大唐兵精将猛,四海皆平,唯剩辽东,我要趁着年岁还不算老,解决掉这个难题。”

    李靖点头笑道:“圣上英明。”

    李世民微微一笑,转口问道:“卫公以为若战,我们眼下要作的准备是什么?”

    听到李世民如此问,李愔立时收回心神,忙附耳细听。

    “辽东不比突厥,吐谷浑。突厥等地不过游牧之族,以骑兵善战为主。只要我大唐兵马够强,足以一战。高丽一向以我中华为师,深受中原影响,善于守城。尤其是自贞观五年,圣上派长孙师将到高丽毁‘京观’,收敛前隋战亡尸骨以来,高丽便慌慌不可终日,担心圣上征讨,一直在作战事防备。自扶余至大海间修建‘千里长城’以为防线,城坚地险。因而辽东之战必然有许多攻艰战,应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不易仓促而行。”

    李世民连连点头:“吾当年平定中原,对于坚城之利深有感触。当年河东之战,与屈突通在潼关相持一月有余,神尧皇帝几欲放弃长安。”

    李靖眼中露出笑意:“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服三半葱,不逢屈突通。屈氏兄弟铁嘴钢牙的确不易对付。潼关向为长安东门户城坚难攻。”

    这句话乃是当年长安城流行的谚语,李世民听了哈哈大笑,想起当年屈突通决不投降,后来却又成了大唐二十四功臣之一,如回到当年的金戈铁马中,一时出神。

    “卫公以为要攻辽东,如何进攻为好。”

    “水陆并进。”

    “当年,隋帝也曾用此法。”

    “隋帝征辽失败,但也不能说这个战策不对。”

    “炀帝的文才武略,都是好的,朕常自思,如若比武功兵法,朕或许能比。但如若比文才,朕决对不是对手。若论聪明识人,炀帝皆是无人能及的人物,为何会落到全民皆反的地步?”

    “圣上所言不错。圣上与隋帝皆是天纵奇才,只是隋帝性格太过于持才傲物。圣上却胜于宽仁豁达。隋帝见有人诗文胜过他,也会不高兴。圣上却更喜欢交游。因而正如刘文静当年所言,圣上‘有魏武帝之武功,有汉高祖之胸襟’。隋帝自持才高、嫉妒他人,岂能与圣上相比而论。”

    “卫公谬赞了。”李世民大笑,知道李靖一向不爱拍马屁,今日说这些出来,自然是由于自己引他说出,二来主要还是说给李愔来听。见李愔神态恭敬,仔细受教,心中大慰。

    “隋之所失,即我之所鉴。”李世民低头沉吟片刻说道:“前隋四次征辽,虽然失败。但水陆并进的战略实为可取。只是这样一来要准备战船,只怕这场仗要放到明年再打了。”

    李靖点头道:“辽东苦寒,作战时机只合在四月至十月间。今已二月,仓促之间不能备齐。要战至少也要到明年开春了。”

    李愔想起杨悦说的“今年不战明年必战”,嘴角不由微露笑意。

    李世民略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愔,想了想又问道:“卫公以为,薛延陀会不会伺机而动。”

    李靖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此事,立时说道:“夷男父子多疑虑,圣上安排得当,无防。”

    李世民点头道:“朕真后悔当年听从魏征之言,没有趁胜追击,一举将它歼灭,以至于留下今日之患。”

    沉吟片刻,自语道,“派执失思力领兵驻防当无忧。”

    “圣上英明。”李靖笑看李愔,说道,“准备作战,圣上却又故意示以不战。”

    李世民微笑点头:“因而朝中还在议论不休。”

    李愔心中暗自叹服。知道父皇与卫公李靖今日谈话,多处是特意说给自己,教导自己如何处理战事。心中感慨,的确长了不少见识。

    李世民看了看李靖,突然问道:“卫公今年七十又三了吧。”

    李靖怎么会不解其意,忙伏首言道:“臣虽年迈,尚且能饭。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关切的看了一眼李靖的脚,叹道:“卫公足疾还是如故?”

    “无防。臣向来只有闲出病来,一打仗便什么病都没有了。好男儿征战四方,当驰骋疆场。怎可老死家中,令人垂怜!”

    李世民击掌大笑:“闻战而狂,果不其然。大丈夫当平定四方,岂可安逸于家中。”

    李愔听了二人对话,不由血气上勇,大喝一声“好”:“父皇,儿臣请往疆场效力。”

    李世民满意地拍了拍李愔的肩头,笑道:“战也要到明年再战,到时再说不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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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顺风顺水(一)

    除了天下诗社的意外成功之外,杨悦也有不小的意外收获。

    诗社成立大会上,令杨悦最为得意的是她与李业嗣最后的“飞人”表演。穿着“滑轮鞋”在众人面前“飞”了一圈,立时震惊全场。

    李慎与李贞当下便下了订单,被杨悦毫不客气地恨恨敲了一笔,“五千文一双”。还是打了半价后的价格。正式价格“一万文一双”。

    一品官月俸不过八千文,加上食料、杂用总共一万一千文。只有亲王才是一品,国公不过从一品。一个亲王一个月的月俸不过才买得起一双鞋,这双鞋可谓是天价。而一个九品官的月俸总共是一千三百文,唐代的月俸还包括办公费,因而一个九品官不吃不喝不干活,也要七、八个月才能飞买得起一双鞋。

    杨悦给滑轮鞋起了个名字叫做“飞鞋”,是她计划中的“飞”字系列产品中的一个,以后还会有“飞板”、“飞鸢”……

    当杨悦说出“飞鞋”一万文一双时。

    李业嗣的小脸紧张地涨得通红,担心地问道:“一万文一双,太贵了,能卖得出去么?”

    杨悦则嘿嘿地奸笑:“贵?那是咱的特点。咱就是要贵,不贵还没人买呢!”

    等到几天后,订单纷纷而至时。

    李业嗣又张着兴奋的小脸,后悔不迭地说道:“早知道,还不如不给越王、纪王打折。白白损失了一万文的收入。”

    杨悦哈哈大笑,李业嗣这小子果然是可造之材,立刻便露出了奸商本色。敲敲他的小脑瓜笑道:“没有他们两个做广告,咱们哪来那么多订单?”

    “广告”是什么东西,李业嗣不大明白,这几天他却是一直在即紧张又兴奋中度过。

    几个木头轮子,几个铁片,能卖出“一万文”的价格。望着一堆堆的钱,李业嗣有点作梦一般的感觉。他对这个如同天上掉下来一般的“二哥”,现在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因而对于杨悦说什么,他是言听计从。

    但对于杨悦坚持要他将“大唐军神制造”几个字刻在滑轮上,还有一小行奇奇怪怪的字刻在它的下面表示了费解。

    “二哥,这‘大唐军神制造’几个字,我能明白,咱们是要成立一个‘大唐军神制造厂’,是咱们的字号。但是为什么非要刻上那串怪字?象蚂蚁一样,曲曲弯弯,不太象字。”李业嗣追着杨悦问道。

    “蚂蚁一样?”杨悦见他将阿拉伯数字说成蚂蚁一样,不由呵呵笑了起来。想一想阿拉伯的文字,除了那几个数码之外,还真象蚂蚁,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不知从何处下笔写起。

    “那个叫大食数字。跟咱们的一二三四一样,是数字。”杨悦解释道。

    “数字,那也叫数字?”李业嗣疑惑地问道,不过杨悦说什么便是什么,已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那串数字组成的数码叫‘编号’。记录着咱们产品的编号,标明它是第几件产品。”

    “为什么标它?有咱‘大唐军神’的字号,还不成么?为什么还要编号?”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杨悦神密地笑道,“山人自有妙用。”

    杨悦卖个关子。李业嗣追着问,杨悦却只笑不答。李业诩在一旁看了,也正十分纳闷,见杨悦故意调李业嗣胃口,笑了笑,向杨悦问道:“我也正不明白,那个‘编号’到底有什么用?”

    对于李业诩这个兄长的问话,杨悦不好不答,嘿嘿一笑,解释道:“咱们这个滑轮鞋创意虽好,但结构简单,如果大家醒过神来,便会发现,找个木工便能做出来。之所以要打上咱们‘大唐军神’的字号,是要让大家形成一个‘品牌’意识。这个东西毕竟是咱们首先创新出来的,有得天独到的优势,是最为正宗的,其它人再做不过是仿冒而矣。

    打上编号,第一是为了仿伪,咱们卖出的‘飞鞋’数量有限,而且有去向可查。如果有人敢冒冲‘大唐军神’的字号,通过编号能查到。一查便知那个是仿冒的。再次,可以表明拥有这双鞋的主人是第几位拥有这双鞋的。咱们创造的东西,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东西,数号越靠前,证明拥有这个东西的时间越靠前,因而这也代表着一种身份。或者说一种对最新事物的拥有的时间,有一定的收藏价值。若干年后,没准还能成为古懂。”

    杨悦讲得这个道理,到也不难懂。便如名人的字画一般,收藏价值是显而易见的。古代的金石字画收藏家不少,李业诩到是立时便明白了杨悦的意思。见杨悦能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摸了摸下巴,严谨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杨悦嘿嘿一笑,心道:这不过是后代一种普通的营销手段而矣。被她拿来运用到古代,不过是大唐没有专利权保护法,她想了一夜才想出的点子。

    杨悦想到他们目前造出来的东西,工艺不是太复杂,估计很快便会有人模仿。即然专利权不能保证,因而树立“品牌”意识是必须的。好在“大唐军神”这几个字,本身便闪闪发光,卫公府的机械厂用这几个字再合适不过。杨悦的目标便是将品牌打造成行业里的“劳斯莱斯”。市场定位瞄准的是“贵族阶层”,因而产品价格“贵”也是必须的。

    但李业诩显然对杨悦的“贵”字策略,不以为然。感觉杨悦将一双价值不过十文的“滑轮鞋”,卖到上万文,太不厚道。

    尽管杨悦又进一步改进了滑轮鞋的构造,不是在鞋下面按滑轮,而是按着尺码付带着送人一双靴子,将靴子与滑轮浑然一体。但是那双靴子无论再精美,即使加上了些银饰,也超不过百文价值。

    怎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卖得贵反正有人买,又有什么话可说。

    ******

    杨悦到是觉得自己,其实也很厚道。

    杨豫之与尉迟洪道的飞鞋,便是免费赠送。一想到一下损失了“二万文”,李业嗣有点肉疼。被杨悦骂了一句“小奸商”才不再说话。

    不仅免费送鞋,而且还免费当教练。因而乐得杨豫之与尉迟洪道两人,“大哥”二字不离口。觉得跟着杨悦就是好。他们二人在乎的并非钱,主要是这个面子够大。

    不过,杨悦有一个条件:“我们要组成一个‘飞人队’,在街头表演。”这是前话。因为不等他们的飞人队组成,“飞鞋”的订单已排出十天之外。后来便没有特意去表演。再后来根本不用他们再去表演,因为大街上已有人在“飞”着替他们表演。

    对于这么个小要求,杨豫之与尉迟洪道两人哪有不从之理。本来俩人就是表演狂,整日在街头闲闹,有这等“正经事儿”要做,更是求之不得,忙连声答应。

    “我呢?”李愔见杨悦答应免费赠给杨豫之、尉迟洪道二人飞鞋,笑着问道。

    “你?自然也要白送一双。”杨悦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过,你得出点赞助费。”

    李愔听了前半句,正自高兴,又听到后半句,苦笑不得:“看来不被敲竹杠,不会被你放过。好吧,赞助多少?”

    “十万……”

    李愔唬了一跳,没想到杨悦如此狮子大张口,比买还贵了十倍,更是苦笑不迭。

    杨悦却来了个大喘气,接着嘻嘻一笑道:“……分之一,出一文钱吧。”说完已把手伸到李愔面前,让他拿一文钱来给自己。

    见杨悦不过是在开了个玩笑,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李愔看到她顽皮,心头一跳,拉住她的手说道:“好,一言为定,你跟我来。”拉起她便往内院走。

    杨悦不解道:“一文钱你都没带么,还要回房去拿。”

    李愔不答,只管拉着她走,直到书房,才站住。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金链子,笑道:“给你一文钱。”

    果然那链子上串着一只“开元通宝”。不过不是普通的通宝,而是一只“金开元”。

    杨悦没见过“金开文”,看着稀罕,前后瞅了瞅,发现上面除了“开元通宝”几个阳文之外,还多出一个阴文刻的篆字。幸亏杨悦是中文系出身,还不至于露怯,这个字却也认的,是个“愔”字。不由纳闷地问道:“你这通宝怎么还是专门特制的?”

    “这是我弱冠礼时,父皇特赐的小玩意儿。”

    杨悦一怔,心中知道这枚金开元对于李愔来说意义不凡。忙递还给李愔道:“这个太贵重了。”

    李愔拿起来,却戴到杨悦脖子上,说道:“你说了要一文钱。现在想反悔已来不及了。”

    “早知道要一百万,你要给一百万只金开元,我岂不是发大财了。”杨悦见是退不回去了,只好开玩笑道。

    “知道你是个财迷。可惜,你想要那么多也不成,这世上带李愔名字的金开元,只有一枚。”李愔也笑着揶揄她一句。

    “我怎么觉得我的脖子好沉啊。”杨悦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自我开解道。即然退不回去,只好把它的意义尽量降低点。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收了你这么重的礼,便多赠你一份。”

    “哦?”

    “再送给蜀王妃一份。”

    杨悦说完去看李愔,却见李愔脸色一僵,皱眉说了一句:“不用了。”

    杨悦嘿嘿一笑,不再多说。

    李愔却十分紧张地瞅着她,郑重地说道:“你戴上了,不准再拿下来。”

    “管得着么?”杨悦白他一眼,顺手便要从脖上拿下来。

    忽听门外脚步声响起。“你们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杨豫之与尉迟洪道见二人久不出来,已跟着过来。那二人正急着去做滑轮鞋,摧着杨悦快走。

    杨悦忙将“金开元”掩到衣领下,飞快地看了李愔一眼,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没来由脸上一红。答应一声:“马上来。”跑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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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顺风顺水(二)

    由于闰二月,二月的天气,已到了春分时节。昼夜各半,春色渐浓。可称得上阳春二月天。长安城街头的绿树成荫,已由初春的嫩绿渐渐地变成了油绿。街上四通八达的水渠,与四通八达的街道一样,傍着街道,绕过城中的各街各坊。小桥流水,随处可见。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马、骆驼、驴以及各**车、软轿杂在其中,熙熙攘攘。如果到东西二市走一圈,更会感到长安城的繁华。在长安话中夹杂着南来北往的各种方言,还有怪声怪调的胡人叫买声,不绝于耳……

    杨悦从卫公府出来,骑着“月光”往蜀王府去。因为卫公李靖在府上,强留她住在卫公府,这几日武府她也不过是抽空才能回去看看。

    杨夫人到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苦笑:“卫公即然如此要求,你便暂时依他便是。反正他也不会长期住在京城。”

    这些日子以来,杨悦可以说过得顺风又顺水。一个“飞鞋”小试牛刀,被她赚了个盘满钵满。“大唐军神机械制造厂”已开始挂牌正式营业。

    正如杨悦所想,等到大家回过味来,想到模仿“滑轮鞋”的制造时。“大唐军神”的字号已名冠京城,贵族子弟宁可多花钱,以高出数十倍的价格买“大唐军神”制造,也心甘情愿。“大唐军神”已成了绝对的“高品味”品牌。特别是大唐军神产品的编号,更成了大家追逐攀比的对象,编号越靠前越标志着你拥有这种东西的时间越早。

    大唐军神机械制造厂不仅代表了“创新”一词,而且它还代表着最先进最“精湛”的工艺水平,以及“高档”的品味。能拥有“大唐军神”的产品成了身份的象征。

    如今大唐军神机械制造厂已推出了第二款产品“飞板”,与飞鞋不同,是在一块板上装上轮子滑行……编号为“000001”的产品据说已无法买到,因为已归赵王李福所有了。但是一天之内编号前30位的也已无法买到,已被众皇子公主订下了。价格依然是“一万文”。

    编号前十的“飞板”转手还可以卖出“两万文”的价格,可惜没有一个皇子舍得卖……各种传闻与慨叹声传遍了整个长安的街头巷尾。

    关于大唐军神机械制造厂的神奇营销手段,以及精巧的机械制造,奇妙的想象力,象一股旋风一样,立时成了商业界的传奇。

    闰二月的天气,春风温暖,扑在面上,令人十分服适。杨悦沿着春明门横街向东往蜀王府去。

    东市门前有几个胡商在身上披着毛毯,向来往的行人兜售叫卖。另一边有胡姬在表演歌舞,不少人正围着观看。提前灯笼的小儿,或者背着鸟笼的小厮在人群中偶尔穿过。

    杨悦心情大好,穿梭在人群中,东瞅西望。迎面有一队半大小儿滑着“飞鞋”飞过。不少人被他们惊得纷纷躲开。

    看这些小儿的衣着,不象是贵族子弟,飞鞋当是仿作的。

    杨悦笑嘻嘻地看着众小儿从她的面前滑过,暗暗作着猜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自豪,很是自我感动了一把,来到这个时代,至少留下了一点点痕迹,以孩子们带来一点乐趣……

    听到身边有人在议论。

    “这就是‘大唐军神’制造的‘飞鞋’。”

    “乖乖,真个能飞起来……”

    “好快,比骑马也不慢啊……”

    “还是卫公将军厉害,卫公是天上的武曲星,是大唐军神啊。才能想出这种绝妙的东西……”

    “不对,卫公是天机星,不仅出将,入还是相,可比周朝的姜子牙……”

    “听说是卫公的孙子想出来的……”

    ……

    杨悦笑嘻嘻地穿过人群,走过东市门口,禁不住要笑出声来。

    更让杨悦禁不住要笑出声的是,天下诗社意外的得到李世民的夸赞,原来有所顾及的人也放下了顾虑,不少世家子弟也来加入到诗社,连东宫崇文馆也有几个人来。一时间诗社发展超速,出乎众人意料。

    乐得富嘉谟等人终日合不笼嘴。但烦恼也相伴而来。诗稿越来越多,堆满了编辑部。富嘉谟与众编辑一起,昼夜勤奋的商议品评,还是看不完。

    杨悦到是说不急。但富嘉谟则认为怎么能不急?《天下诗刊》定在二月十九日出第一刊,总得找出些象样的诗作才行。可惜的是,他看的诗稿不少,但被他看上眼的却不多。

    杨悦知道他以后在诗界的名气,怕他是因为眼光太高,因而一再要求他,标准放低点。

    “低?还怎么低?‘天上下大白,地上到处有,你若不小心,叫你爬着走’这也叫诗?还‘咏雪’……”富嘉谟认为这种诗发在“灌水版”都觉得不够格。

    杨悦听了却哈哈大笑,很有点张打油的味道。只是张打油是否生出来了,她不知道,不敢冒说。

    王勮却在为另一件事儿发愁:“这么多诗,如果全都印出来,岂不是要印上千页?”他是是编辑之一。直到天下诗社成立当日,王勮带弟弟王勃一同来,杨悦才知原来王勮是王勃的哥哥。王勮或许她不知道,但是唐初四杰之一的王勃却是如雷灌耳,不过王勃现在刚刚十岁,但已十分精通诗文,微露才子之象,聪明可爱。杨悦知道他以后的才名,当即举荐他入编辑行列。因而王勃也在西苑编辑部。

    王勃听了王勮的担心,说道:“一次发不完,以后再发也可以啊。”

    杨悦笑道:“对,一次发不完,以后再发。再说了,等我们的蜡纸油印研究出来,几页纸便能放下,不必担心。”

    见杨悦如此乐观,富嘉谟说道:“傅道士能不能研究出来,还是两说。要不咱们只印写得好的诗,其它的先不印?”

    杨悦知道富嘉谟眼光高,只怕让他选出来的还可以的诗,没有几首。忙摇头说道:“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傅兄一定能成功。”

    至于成不成功,她也一直悬着心,前几天看到傅渐将玉蜀黍面都加进去了,心中不由怀疑这个“化学家”的水平。

    不过现在这些都还不是杨悦想操心的东西。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儿是:尽快筹办“报纸”。

    杨悦从袖中拿出一首诗,递给富嘉谟,说是自己的妹子“武二娘”所作,让他看着能不能上头版。便转身向外走去。

    还未走出编辑部的门,她已听到富嘉谟的高声赞叹。杨悦心中暗笑,李清照的词还能不好?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青衣透,见客入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富嘉谟大声念出来。

    杨悦一心想着要武照出名,只好对不起李清照了。反正李清照写过的词很多,少一两首也不耽误她的才名。杨悦一面走,一面振振有词的为自己开脱。她这么急着走开,也是因为不想当面听大家的夸赞,汗颜啊~~~~

    “想什么?”杨悦想得走神,差点与迎面走出正殿的李愔撞到一起。被李愔拉了一把才立稳。

    “裴炎在不在?”

    “在。正要去找你。”

    “怎么?”

    不等李愔说话,杨悦已看到“总裁办”里傅渐一脸激动,脸上泛光。尉迟洪道正在兴奋的大叫。

    “‘油墨’成功了?!”杨悦一阵狂喜,不由自主的抓住李愔的手臂。

    “对,成功了。”李愔笑着点头。

    杨悦欢呼一声,几乎想要抱着李愔跳起来。流年大吉啊!傅渐竟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试验油墨成功。这可是标志着将印刷技术推进了一千年,如何让人不喜。

    看到杨悦得意忘形,李愔也被她传染。杨悦却已放开李愔,跑进“总裁办”。看到傅渐印出来的书稿,果然字迹十分清晰,基本上达到了报刊的质量。除了还有一点小小的瑕疵——印出的字透出纸背“沁”了过去。这样的话一张纸只能印一面,不能两面都印字。唐代的皮纸制造技术已十分高明,杨悦本来打算印报纸一样印出两面都有字的“报刊”,看来不解决这个小瑕疵是不能够了。

    不过目前的油墨至少已经能用。眼见超时代的发明,在自己面前成功。杨悦怎能按捺住心中激动,兴奋地叫道:“今晚要为傅兄大开庆功宴!”

    傅渐兴奋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都放了什么?怎么调出来的?”

    “我我我…”傅渐很可怜,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却说不出话来。杨悦摆了摆手,干脆拿出纸笔,让他写出来。

    “我用了调油漆的法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黑油漆不也是一种墨吗?”难怪这么快他就发明成功,借助了其它方法啊,杨悦心中感叹一句。

    “不过油漆容易干结,因而我还加入了些东西…….”傅渐接着写道。

    杨悦看了一眼傅渐列出的名单,差点笑疯。亏他能想出来,除了杨悦已知道的玉蜀黍面,还有许多药材,纯粹是熬了一锅粥。难怪殿前有一个熬药罐,原来被傅渐当成了练丹炉。连人参这种高档药材都用上了,简直可以做面膜了。这东西若真造出来,造价还真不低。

    见杨悦大笑,众人都凑过来看,见到傅渐的“药单”同声大笑。

    “这锅粥价格不菲啊!”

    “大补……”

    “这个东西我还没吃过。”

    “什么?”

    “砒霜!”

    ……

    傅渐被众人笑,本来激动的红脸,变成羞愧的红脸,更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悦见了,止住大家的洪笑,说道:“这些东西,傅兄一定是一样样加上去的。”见傅渐不住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再一样样的减下去。即然有用的东西便在这堆东西里面,还愁找不到是那种?不过是花点功夫而矣。”

    被杨悦一提醒,傅渐立时明白过来,重重地点头。

    杨悦又说道:“傅兄,重要的是不仅要找到哪个有用,而且那些名贵药材尽量少用,用些同类物质替代,将成本减到最低。这样咱们想降低印刷成本的目的才能真正达到。”

    大家见了杨悦的分析,连连点头。

    尉迟洪道叫道:“你怎么什么都懂?这个东西明明是傅道士发明出来的,怎么看着象是你发明的一样。”

    杨悦神秘一笑,说道:“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我是大罗神仙下世。”杨悦嘿嘿一笑。

    众人大笑。

    尉迟洪道却笑道:“我看差不多。听说‘大唐军神’新出了一种飞板,给我弄一个怎么样?”

    “好啊。拿钱来!”

    “还要钱啊。”

    “拜神仙也得要钱啊……”

    ……

    大家说笑一会,各自散去。只留下裴炎、富嘉谟、苏味道、王勮等几个主干分子。杨悦的总裁办现在更象个试验室,因而聚在李愔的副总裁办里。

    有了油印成功这个底牌。杨悦对办“报纸”更加有了信心。

    杨悦知道自己有一点太心急了,眼下《诗刊》还没有发行,便开始谈报纸的事儿,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大家肯定不容易接受。不过她太需要武照尽快出名。写诗或许能让她才名出来,但是总不如文章。如果有报纸为她写几篇“软报道”,那将是什么效果?!

    现代媒体能将“凤姐送到美国”,杨悦不信她的报纸不能将“武照送进皇宫”。一想到此,杨悦便顾不上其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大家办“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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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顺风顺水(三)

    “我觉得咱们诗社,到是不必拘泥于只写诗。可以多开几个编辑部。同时写一些文章,或者传奇之类的东西。”杨悦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文章?咱们是诗社,写什么文章?”富嘉谟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文以载道。诗是一种文学形式,但文章更能传播理论道学。我到是认为我们除了写诗文出‘诗刊’之外,还应出‘文刊’。”

    “‘文以载道’我到是同意。不过现在咱们‘诗刊’都未发行,又要发‘文刊’,是否会顾此失彼。”裴炎点完头又摇头说道。

    “出‘文刊’并不耽误‘诗刊’的功夫。不过是多用些人而矣。”

    “而矣?你觉得我还有几个脑袋去编‘文刊’?”富嘉谟反对道。

    “知道你很忙,我想过了,‘文刊’编辑部另外成立,由裴炎来当主编,再挑几个人专门作‘文刊’的编辑。”

    “不行不行,我们编辑部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你将裴炎这个主力抽走了,我怎么办?”富嘉谟气恼地说道。

    杨悦想了想“人才缺少”还真是个大问题。对于唐初的名诗人,现在自己认识的到是有几个。骆宾王是一个,富嘉谟是一个,王勃还小,杨炯不知出生没有,还有卢照邻之流,谁知道在何方。

    想到骆宾王,杨悦看了一眼裴炎,说道:“骆宾王不知愿不愿意加入我们诗社,他到是个人才。”

    “公子雅量。他若知道公子如此看重他,应该十分感激。只可惜他已回山东去了。”裴炎对杨悦的胸襟到是十分佩服,但是骆宾王自从当日输于长安公子,一直耿耿于怀,即便是在京城,也不见得真的接受杨悦的邀请。

    “可以写信问问他,如果愿意来,诗刊副主编的位子给他留着。”

    裴炎见杨悦如此诚肯,心中感动,点头说道:“我试试吧。”

    杨悦见大家对出“文刊”都不赞成,便向李愔看去。

    李愔知道她意思,沉吟片刻,说道:“‘文刊’这个想法很好,只是目前的确人手不足。等《诗刊》发行成功,再成立‘文刊’编辑部,你看怎样?”

    李愔虽然说得委婉,用了商议的口气,但意思也很明显。杨悦见连李愔都不赞成,不由苦笑一下。看来自己的确有点太心急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劝服大家,只好点头叹息一声,暂时作罢。

    李愔见了,心中反而暗暗奇怪,不知道杨悦为何如此着急着想要办“文刊”,想要问她,但在众人面前不好细问,便没有出声。

    等到大家各自散去,只剩下他和尉迟洪道,才问杨悦原因。

    杨悦心中想着要为武照尽早出名,才要尽快办文刊,可是这种想法,怎能直接说出来。只好叹息一声。

    想起古代原本没有报纸之类,但是许多人照样能够名满天下,甚至可达到是人皆知的地步。特别是三国、水浒里面,一提起某人,便如人尽得知,如雷贯耳,便似有一张八卦抄报分发到各人手中一般,杨悦一直对此十分不解。

    便问道:“天下名人都是如何被人得知?如三国时代卧龙、凤雏的大名是怎么传于天下的?特别是卧龙先生,当年隐居在南阳,怎么连‘隐居’都能扬名?莫非是假隐居,实则为了估名钓誉?”

    李愔摇头道:“那到不见得。我朝选才取士用科举考试制度。过去却是察举制度。自刘汉以来一直延用。地方官有举贤的任务,每年必须向朝廷推荐两名贤才,叫做举孝廉或举秀才。当地官员推举贤才还必须对所举荐的人负责,因而便是隐在山林里的贤士也必然会被地方官察举。”

    关于历代的选才制度,杨悦在历史书中也学过,周以来的世卿世禄制、秦国的军功爵与辟田制、汉以来用察举制,隋唐以来用科举制。只是杨悦从未想到过察举制度竟然是这样一种十分有效的制度。

    听了李愔的介绍,杨悦恍然说道:“原来察举制度还有这等成效。岂不是达到了山野无遗的地步。”

    尉迟洪道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也不见得。过去有句谚语‘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清素白浊如泥,高第良将却如鸡’,可见这个察举制度不一定有效,欺世盗名之事也是常有的。”

    《抱扑子》里这句话,杨悦到也知道,原是历史书上常用来讽刺古代制度的。想了想说道:“无论何种制度,起初原本是好的,但时间一长,难免会产生各种弊病。”

    李愔点头道:“说得不错。察举制度到了后汉,已被门阀世族操纵,舆论乡里,因而才会出现洪道说的那种情况。所以到了魏晋时,不得不进行改革,魏文帝采用何群的建议实行‘九品中正制’,就是要改革这种流弊。”

    杨悦大奇,在她的历史书中学的“九品中正制”弊端更大,怎会是为了改革流弊?因而问道:“那‘九品中正制’不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罪魁祸首么?怎么还是察举制的改进?”

    李愔微微一笑言道:“当时察举制度流弊太多,选出来的人大都是世家子弟。为了改变这种现象,魏武帝曾下三道求贤令,要求‘唯才是举’,不论‘德行’、‘名节’、‘门弟’,打破‘以德为用’的局面。到魏文帝时制度化,便是‘九品中正选官’,从九个方面来考评官员,以作为对官员进补的依据。但是到了后期由于门阀的操纵,最终与‘唯才是举’南辕北辙。造成你所说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现象。”

    曹操的求贤令,惊世骇俗,甚至直接提出“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也要“勿有所遗”。这在历史上十分有名。

    后世三国泛滥,杨悦到是也听说过。见李愔说到此,不由莞尔,说道:“曹操到也十分大胆。人无完人,原本不错。但求贤如他这般不顾世人言论,不仁不孝之徒都敢用来治世,难怪世人称其为奸雄……”

    “奸雄?”李愔有点惊奇地笑道,“这种说法到也新奇。十全十美之人本来难寻,自古以来真正能用人的无不明白这个道理,汉高祖不也用盗嫂之辈。”

    杨悦摇头笑道:“中国自来以‘德’治天下,用这些人不怕教坏世人?”

    “量才而用而矣。”

    杨悦对此到也没什么意见,想了想转口问道:“我朝用的科举制度与察举制相比那个更好?”

    “自然是科举好。”

    “为什么?”

    “这还用说,如果察举好,当今圣上为什么不用察举制度,却改了科举。”尉迟洪道想也未想,便随口答道。

    杨悦不由大笑,这种说法道也简单。

    李愔也笑道:“隋以来的科举制度,也是对察举制度的一种改进。魏晋用的品评选官制度,被门阀把持,反而选不到真正有才学之士,所以到了隋朝,文帝以来开始恢复考试制度,不再以品评定级。”

    “恢复考试制度?难道不是隋代才有的科举考试制度?”杨悦有点惊讶的问道。

    “汉时由地方察举的人才,也要通过中央的考试,才会授官。我朝延用隋以来的科考制度,正是在察举制度上的进一步改革。”李愔见杨悦对此不熟悉,便耐心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杨悦恍然道。她学过历史,也知道各代用的什么制度,但从来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种传承递延的关系。今日可谓是受教非浅。

    想了一下,又问道:“科举的好处是什么?”

    “科举考试人员,不再只是通过举荐才能参加,学馆里的生徒都可以参加,所以无论寒门还是士子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便如你所说,在才能面前人人平等,正是要给天下士子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

    杨悦心中感慨:“难怪科举一出,至今不衰。”天下无论贫寒都争着读书,想起历史书上记载的李世民指着科考的读书人说过的一句话:“天下士子尽入我觳中”。不由笑向李愔揶揄道:“这样以来,天下读书人岂不是都中了你们李家的计,争着考试作官,反而没了其他念想。”

    李愔嘿嘿一笑道:“怎么是中计。天下太平,岂不更好?”

    “这到也是。这天下也不是你李家一家的天下,大家都有份。天下太平,大唐昌盛,人们才有好日子过……”杨悦随口感叹道。

    不过此话才说了半截,杨悦已发现二人神色大变,不止李愔,连尉迟洪道也惊得目瞪口呆。

    李愔吓了一跳,忙告诫道:“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洪道和我,你这些奇言怪论说说也便罢了,在他人面前千万不要乱说。”

    杨悦这才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感叹,已是大逆不道。“天下为公”这种思想,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的古代是大大要不得的。

    “其实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即是大唐的臣民,便有责任让大唐更加昌盛。”杨悦赶忙往回收。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好。”目瞪口呆的尉迟洪道听了这话,却也立时心胸大开,豪气万丈,勾起他心中的少年狂妄,一拍脑门大声喝彩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应该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杨悦到是没注意到自己不留神,提前把梁启超的名言先说了出来。见到尉迟洪道少年豪情,一时激动,拍手赞道:“洪道说得对。既然来到这个世上,不能白来一遭,我等就应该为人类的发展做出点贡献才是。”

    “人类的发展做贡献?”尉迟洪道一怔,他本来已被杨悦的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激动得要命,没想到杨悦又说出这句话来,一句“人类的发展”反而让他一时不知所云。

    李愔默默地望向杨悦,仔细打量着她,对她的想法即好奇又震惊。

    杨悦见已说到这儿,便也不想再往回圆场,直接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人类从远古的时代,发展到现在,经历过漫长的时间。从有历史记载开始,我们知道的有上古的神话,神农氏尝百草,有巢氏造房屋,仓颉造文字…再到大禹治水……夏商周秦汉魏晋南北朝,再到隋,再到我大唐。在这个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从无到有,各代的精英,或者教会大家一些东西,或者确保人民生活安定,或者有发明创造……使人类物质越来越丰富,生活越来越美好,道德越来越完善……这就是一个不断发展进化的过程。比如人类最初没有文字,后来造出了文字,最初只会用陶制的东西,后来学会了用青铜器,再后来学会了治铁,造铁制工具…….物品也越造越精美。因而从整个宏观上来说,人类其实是在不断进步,不断发展。而在这个发展的过程中,有无数先贤起了重要的作用。而我们便是要效仿这些先贤,为人类的进一步发展,作出点贡献来。”

    杨悦一口气说完,看向二人,心想:反正你们两个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当没说。

    见到二人比刚才还吃惊地瞪着自己,尉迟洪道一双牛眼几乎将眼珠子瞪出来,李愔还好,反而是将一双凤眼低垂,眯着眼盯向自己。显然二人已被她煽晕,不由微微一笑:“怎么?听傻了么?”

    “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半晌,尉迟洪道才回过神来,点着头,激动地地说道,“你说的对,人类原来一直在不断发展着,我怎么从来没想过?”

    想了想又说道:“我们要为人类的发展作出点贡献才是。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

    李愔没有说话,但内心的震惊比尉迟洪道还要深。他重新上下打量着杨悦,象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感到杨悦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新奇。眼前这个女人的想法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太不一样。不只女人,简直是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可能想过要建功立业,或者更多……但她的想法显然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地方,象在俯视着大地,俯视着人类,俯视着历史这个长河……他完全被她这种俯身而视的角度震惊了……

    “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先把‘文刊’编辑部建起来。”杨悦嘿嘿一笑,说道。把两个被她带着神游到太虚的人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尉迟洪道不作多想,已点头说道:“好,马上就建。我支持!”

    李愔望着杨悦却无声地笑了。她明明急着建“文刊”一定有其他目的,却带着你去一个前所来有的高度转了一圈回来,又拉你进入到她的计划中。看上去象是在开玩笑,却又是半认真。明明二者没有必然的联系,她却在谈笑之间联到一起……

    “怎么样,你支持不?”杨悦见李愔不说话,张着大眼睛笑迷迷地望向他。

    “我怎么会拒绝。”李愔从心低里暗叹一声,虽然明明知道杨悦刚才所说的一切与她急着要建“文刊”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她的思绪,不,是她的眼神,让他拒绝不了。他已别无选择!

    李愔心头如被重锤擂过,轰得一声被击碎,坐直身子,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好。无论什么原因,我都支持你。”

    展颜一笑,如朵朵花开,吹进李愔的心底。此时,他的心里如眼中一般,只剩下一朵胜开的笑靥……

    ******

    “不行,这太冒险。”一个严厉的声音反对道。

    “不过,我愿意冒点险。”

    “为什么?”

    一阵沉默。

    “你应该知道,现在不过只是诗社,诗社还没有站稳脚跟,不能急于求成。如果写文章,会引起更大的注意。”

    “我知道你说的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心急?”

    “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我看你是迷了心窍。为了不让她失望?这也叫理由?!”那个声音显然已十分生气。

    “江夏叔,或许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江夏王气恼的拂袖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莫要学齐王,女人只是女人……”

    还是教坊的绿水雅室。李愔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望着江夏王走出去的背影,有点发呆……

第71章 柴令武的痴情

    望日的月很亮很圆,但月光的清冷在没有一点污染的清透空气中,显得更加清冷。尽管“阳春二月”,但早晚的温度还是相差很远。

    衣带飘飞,在夜风里轻纱慢舞,一道漂浮的黑影在清冷的月辉下,轻轻的几个起伏,飘落到一片梅林……

    梅林深处有一片箫声,似是在为这朵轻舞飞扬的花朵伴舞……

    只是,夜幕中的梅林,看上去有点冷。

    “你想做什么?”

    飘落的黑色身影冷冷地对身边的青色身影说道。

    “我只想要回我的女儿。”箫声停下,青影缓缓地说道。

    “休想!”黑影的语气里有点气急败坏。

    “青青,对不起。”青影想去拉黑影的手,却被黑影狠狠地咬了一口。青影浑不在意,任由她哭闹地捶打着自己的前胸。伸手将黑影揽到怀里。

    “你!混蛋!”黑影气哭道。

    “我不能把女儿交给你,我不放心。”

    “你——,女儿是我的,当年你已经不要她了……”黑影恶狠狠地说道,“你休想把她抢走。”

    青影脸上划过一道痛苦:“我会补偿给她……”

    “补偿?你补偿得了?”黑影语气中的怨怒,令人听而生畏,“你要补偿她,可谁来补偿我?”

    青影沉吟片刻,缓缓说道:“青青,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只是求你,不要让女儿跟你一样……”

    “走?去哪里?”黑影充满了讽刺地说道,“二十年前,我要你跟我走,你却选择了……现在你却又来选择跟我在一起?”

    “过去的不要提了。”

    “不要提?为什么不提?二十年前,失去女儿,失去你,你可曾想过我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二十年前,我已经被你杀死了……”黑影大哭,声音异常地凄厉。

    “都过去了,青青。都过去了,为了女儿,我求你放下吧。”

    青影将黑影紧紧地抱在怀中,黑影左右挣扎着,却挣不开青影。渐渐地,黑影劲力全失,不再反抗。

    “铁哥……”一声呼唤,象是从心底里唤出,深沉地一直划到另一个人的心底,深情无限,柔情无限。黑影抬起纤纤素手,抚摸着青影英武的脸,眼中尽是痴迷……

    “嗯。”青影吻着黑影的秀发,紧紧地揽着她,生怕一切转瞬便会逝去一般。

    “可你想过没有,女儿不见得愿意认你。”黑影依偎在青影怀里,轻轻地说道。

    “怎么会,你没见到,父亲认了她,她有多高兴。”

    “你别忘了,如果她真的喜欢蜀王,她怎会愿意认祖归宗……”

    青影一怔,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同姓不能为婚,这是祖宗的规矩,大唐法令明令禁止……”

    青影沉默了。半天才长叹一声道:“好吧,先让她跟你姓。只是如果她……唉,这孩子看来真是喜欢蜀王……”

    黑影反而有点诧异起来:“你怎会如此肯定?”

    “你还记的当年给我画过一幅画吧。”

    “当然记的,第一次见到你便是在这片梅林,这座石桥,这片湖水,你站在桥上静静地吹箫……”

    “她也照着画了一幅。”

    “哦?”

    “只是画中的人物,却画成了蜀王……”

    黑影显然没有想到问题如此严重,愣了片刻,才说道:“我平日问她,她一向说没有喜欢任何人,怎会是蜀王……”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不能,绝对不能。如果她喜欢蜀王,还不如让她认祖归宗……”黑影吃惊从青影怀里抬起头来,坚决地说道。

    “这又是何苦……”青影拉着黑影的手安慰道。

    “绝不!”黑影抬起倔强的脸,不再看青影,转过身,轻轻一纵,飞掠出梅林。

    月光清晰的照在她美丽的脸上,看到她的眼中不知为何过闪过一道戏谑的笑,似乎刚才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表演……

    *****

    如果,杨悦听到夜幕下梅林里的谈话,大概会纵声大笑。

    一幅画代表得了什么?什么也代表不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喜欢蜀王,而且恰好相反,一直在避开他。包括她现在脖子上挂着的金开元,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挂着只是挂着而矣,并不能说明她真的喜欢了他。当然也并不说明她一点也不喜欢他。

    比如眼前这个人,同样以痴迷的眼神看着她,便让她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她知道对比一下,或许会发现,她的确不讨厌李愔。因为眼前这个人令她实在是讨厌之极。

    杨悦从蜀王府出来,走到崇仁坊东南里巷口遇到一个人。这个人已经一连几天站在这里,等待她的经过。

    看到她走过来,那人已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杨悦皱了皱眉,终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柴公子,有事?”

    见到杨悦冷眼,柴令武不紧不漫的结巴着:“我……我……”维维诺诺不知如何说起。半晌才说出:“我与令兄提的事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事儿?”杨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柴令武有点扭捏地小心说道:“就是你我……”

    不等他说完,杨悦已想起柴令武曾向武元庆提亲,立时气怒而上,柳眉倒立,怒道:“姓柴的,先前看你还算是个好汉,怎么却做出这等无聊之事。你即有公主,为何要纠缠于我,实在可恶!”

    柴令武讷讷地说道:“大丈夫要有所担当,既然我与你已……我柴令武岂有不负责任之理。”他的意思是我与你赤身相见的事儿,已被高阳公主等人知道,为了保护你我不得不娶你为妻,可惜他一见杨悦,不知怎么便头脑不灵活起来,说话吞吞吐吐,词不达意。

    杨悦一向因为芙蓉殿之辱,又羞又怒。不愿意见到柴令武,更不想记起那天的事儿,见他居然说要为那天的事儿负责,好象她与他真发生了什么关系似的,勃然大怒:“谁要你负责!”拂袖而去。

    柴令武怔怔地立在当场,直到看见杨悦步入武府,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去。

    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原本一脸痴情的柴令武,却在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眼神深沉冷静,眼中同样闪过一道戏谑的笑,似是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缓缓地翻身上马。柴令武向东走了两道街,又向南行了两个路口,又向西折回去,向北走了一个路,在一个酒楼前停了下来,这里不过是距离崇仁坊只有一个路口之遥的东市南门,“醉仙楼”几个大字,用墨绿色的字溜金写在一块黑色的牌匾上。

    酒楼看上去十分热闹。比西市的“胡姬楼”不相上下。胡姬楼胜在异域风情,而这儿却是地道的中原酒楼。

    “客官,楼上请——”店里的伙计,眼神儿很好。柴令武走进店里,伙计只看一眼,便知道不是一般的客人,已往楼上请。

    柴令武对伙计满面堆笑,视而不见,径直走上楼去。楼下的大堂里热火吵天,楼上却恰好相反,一间间雅室门口紧闭,看不到里面,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异常地安静。

    柴令武显然是个熟客,直接走进了二楼最里面一间雅室。雅室的窗户恰好对着大街,帘幕低垂,透过纱窗,能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得仔仔细细。

    伙计已跟了进来,送上一壶香茶。陪着笑脸,说了一声:“客官,请慢用。”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大约一刻钟功夫,一个纤巧的身影出现在“醉仙楼”前,绿色的衫裙上,淡淡地白色雏菊,十分素静,从女子走路的轻盈步伐,不仅让人猜测这个女子一定长得十分俊俏,可惜她的头上戴着一个斗笠一样的大罗幕,低垂到下巴的位置,恰好遮住了面孔,让人看不到。

    “客官,里面请——”店伙计似是不经意地溜了一眼她裙腰里挂着的一只香袋,又转口喊道,“楼上请——”

    绿衫女子象是没有看到店伙计一般,直接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一间雅室。

    刚要敲门,门已从里面打开:“进来吧。”

    绿衫女子微微一愣,走了进去。

    “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

    柴令武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会没有?”

    “最近他很少到坊里来。”

    “哦。”

    “不过,听说他们最近要出‘文刊’。”绿衣女子有点不太确信地说道。

    “‘文刊’?是什么?”

    绿衣女子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也不明白。

    “好,我知道了。”柴令武沉吟一下又说道,“可找到什么朱丝马迹?”

    “没有。”

    “这么长时间,怎会一点漏洞都没发现?”

    “没有便是没有。”绿衣女子似是有点生气对方怀疑自己的能力,冷冷地回了一句。

    柴令武察觉到她的不高兴,愣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放到绿衣女子面前。

    “这是什么?”

    “是殿下的一点心意。”

    “哦。”绿衣女子纤指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耳坠,绿色的精滢的翡翠,象一只水滴,造型十分可爱。

    “多谢殿下赏赐。”

    “殿下说,将来如果事情成功,你就是他的‘齐王妃’,一定不会忘记。”

    “请转告诉殿下,妾定会尽力而为,绝不辜负他的企望。”绿衣女子语气中已充满欢愉。

    “好。我会转告殿下。”

    ……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同样在这个房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人仍然是柴令武,另一个却已经不是绿衣女子。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秀士,俩人相对坐着吃茶。

    “听说这几日,你每天都候在崇仁坊?”

    “哦。”柴令武看上去有点闷的脸上,露出了一道微笑。

    “怎么样,她感动了没有?”

    “没有。”柴令武微微皱眉道,“这一招对她似乎不太管用。你还有什么妙招没有?”

    “哦。女人一般都喜欢这个,你都候了四五天了,她应该有点感动才对啊。”

    “我看她反而更加厌烦我了。”

    “这——”那中年秀士似是也十分迷惑不解。

    “看来只有尽快请母亲帮忙了……”柴令武似是自语,又似是向那中年秀士说话。

    “好,希望你尽快成功……”中年秀士带着谄媚的口气向柴令武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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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蜀王妃的烦恼

    灞柳风雪早已吹尽,灞水边上的柳堤却依然美丽。顺着宽阔地河面,柳丝飞舞,戏弄地伸向飞在穿过柳稍的燕雀。河面上不时有一两只水鸟落在上面歇歇脚,“关关”而鸣。

    晨曦里的绿柳燃上一抹霞红,灞水上的微波泛起鳞鳞金光。

    一对年轻的男女,在柳堤上纵马追逐,欢笑之声清脆悦耳。

    摸一摸“月光”白玉一般的脖子,热乎乎的潮湿,“月光”已出了汗。杨悦终于放慢脚步,心疼地拍一拍“月光”,跳下马来,牵着它往河边走去。

    身后的年轻男子也随着她停下来,却没有下马,骑着“青骢”直接往河边去。

    河边的水草青青,带着朝露更加油嫩。远山如画,烟雾蒙蒙,近处绿云低垂之处,应是一片绿杨,几缕凫凫饮烟升起,似是掩在画面中的人家。

    长河尽头,朝阳已渐渐地从远处的水面上冉冉升了起来。迎着朝阳去看,立在自己丈外的青年男子,挡住几缕朝阳的霞光。青年男子英俊而白皙的面孔上,带着几份洒脱与慵懒,骑马悠悠走进水里,马儿自去饮水,男子回过头来看向水边的女子,一片朝霞落在他的身后,看上去便似从朝阳里走出来一般……

    杨悦逆光去看那青年男子,心中微动。这样一个英俊青年,无论是他对她的好,还是他自身的条件及气质修养,按理说都令她动心,只是她却一再告诫不能让自己动情。因而有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去招惹他一下,但如果他真的走近她,她反而会躲开。

    自从发生过蜀王府跑马场的事儿,李愔便不再象从前那样热烈,对她甚至有点若即若离。如果说他生气了吧,第二日一早他便牵了“月光”来,约她一起去溜马。便似那件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说他没有生气,但他对她的确与从前不再一样。说不清有多么不一样,但就是让她感觉到不一样。不再象从前那样用火热的眼神盯着她,反而偶尔在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三分戏谑,两分慵懒,十分洒脱。让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令她感到有些郁闷。

    杨悦原本要拒绝去溜马,但是对骑着“月光”在清晨飞奔的快感,却让她无法拒绝。好在她的收获不小,在李愔的指点下,她很快掌握了不少骑马要领。

    这样的清晨溜马几乎成了约定。每日清晨李愔会和杨悦一起溜马。杨悦的骑术在李愔的指导下,已大有长进。有点兴奋地问李愔。

    “怎么样,我的骑术可好了许多。”

    “差得太远。如果去打猎的话,别想追到猎物。”

    “打猎?”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是何等极具诱惑力的事儿,那可是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面。

    “你经常去打猎?”

    “只是最近没去而矣。”

    “哪天你去,带我一起去吧。”

    “你先练好了骑术再说吧。”李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打到的最大猎物是什么?”

    “老虎。还打到过一只熊。”

    “老虎?”杨悦一愣神,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这在现代可是绝对禁猎的动物,“老虎很多么?”想起“正龙拍虎”的闹剧,杨悦不由哑然失笑,看来老虎便是被这些古人给猎完的。

    “北邙山的虎很多……”

    ……

    如果说杨悦以前或者曾有意无意的跟李愔开开玩笑,但是自从昨日听了蜀王妃的故事,杨悦对李愔那一丝不经意间招惹一下的心都没有了。

    ******

    昨日,她到蜀王府的马厩取马,突然走过来一个小婢,怯生生地向她行礼。

    “公子,请留步。”

    “哦?有事儿?”

    “蜀王妃想见一见公子。”

    “蜀王妃?”杨悦好奇地打量一下小婢,十二三岁模样,中等资色,“找我何事儿?”

    不知为何,杨悦突然想起在蜀王府内院的竹林深处见到的那个白衣美人。不知那个白衣美人是李愔什么人,李愔似乎认识那个美人,但又似是跟那个美人没有什么关系。想起自己曾答应过白衣美人,帮她得到李愔的宠爱,不由哑然失笑。这许多天,她却连那个美人的面都没有再见过。

    “公子随我来便知道了。”

    “好吧。”即然蜀王跟自己是朋友,蜀王妃有请怎能拒绝?杨悦想也没想便跟着小婢往内院去。

    蜀王府的内院她到是常来,不过一般只是到书房所在的大殿为止。小婢却是一直将她领进了竹林深处……

    “姊姊。”

    “你是蜀王妃?”杨悦几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见到白衣美人点点头,杨悦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的感觉。愣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即是蜀王妃,却为何会……”

    “是,我与殿下的关系有点特别。”

    “特别?”

    “姊姊,”白衣美人轻咬一下嘴唇,似是有点犹豫地说道,“姊姊那日说的话可还当真?”

    “什么话?”

    “姊姊说教我……怎样得到他的宠爱。”白衣美人声音极低,脸上羞涩难忍,低下头有点慌乱的搓着手中的手帕。

    杨悦微微一笑,打量着眼着的少女,有比这更美的美人么?杨悦自愧不如。李愔放着这样美的妻子不要,却到教坊里乱逛,难不成他真的眼神有毛病?或者他有“断臂”的倾向?

    想起那天在跑马场李愔对自己的“非礼”,而自己一直男装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想到吴王的眼神,吴王更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女人。难道他哥儿俩爱好特别?想到此,杨悦不由浑身起皮。

    想到李愔爱好“**”,杨悦又不由哑然失笑。看着白衣美人,杨悦对这对夫妻一下子充满了好奇。

    “当然。”杨悦似笑非笑,有点怪异地答到。蜀王妃想要得到蜀王的宠爱,却向她这个“公子”来请教,的确有点怪。

    “真的?”白衣美人迅速地抬起头,望向杨悦。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露出即天真又信任的眼神。

    “不过,你得先说一下你们现在的状况。”杨悦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所谓对症下药,我必须知道你们为什么或者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也好为你出主意。”

    面对如此天真无邪的小丫头的眼神,杨悦感到自己的“八卦”,也象是一种罪过。

    “这个——”白衣美人略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急,先坐下来再聊。”杨悦有点反客为主,指了一下身后的八角几,说道,“咱们先认识一下。我叫杨悦,是杨贵妃的弟子,跟贵妃学琴。因而与蜀王认识。”

    白衣美人温婉的点了点头。见杨悦坐下,便顺从的坐在杨悦身边,安静地象只猫,轻飘飘地让人感觉有点不真实的存在着。

    “你叫什么名字?”杨悦给白衣美人堪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堪了一杯。大有点心理医生的样子,望闻问切起来。

    “我唤作美儿。”

    “独孤美儿?”杨悦先前听说过蜀王妃姓“独孤”,“好名字。不客气地猛浪了,我比王妃长几岁,你即唤我一声姊姊,我便称美儿一声妹妹如何?”

    独孤氏出美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一门三后”的家门当不是一般美人窝。“侧帽风流独孤信”已倾倒天下美女,他的三个女儿分别是北周明敬皇后,隋文帝的文献皇后、唐李渊的母亲元贞皇后。看一看独孤美儿便知这三位皇后会是何等美貌。

    “再好不过。”

    “美儿嫁给蜀王有几年了?”

    “五年。”

    “五年?你多大嫁给他?”杨悦知道唐人早婚,却也吓了一跳,独孤美儿看上去不过才十五六岁。

    “十岁。”

    十岁?李愔只比杨悦大一岁,更确切地说是大八个月。五年前,李愔当时也只有十六岁吧。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娶一个十岁的女童?好怪异的场面。杨悦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这个场境,有点想笑,强忍了半天才没有笑出声来。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咳咳……行周公之礼?”杨悦脸上有点发烧,她问的可不是一般的**。

    独孤美儿的脸也红了,摇了摇头,茫然道:“从来未有。”

    “没有?”杨悦不由惊讶地望着独孤美儿,实在是比刚刚得知独孤美儿是蜀王妃还要甚些,不自由主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又说道,“怎么可能?”

    独孤美儿眼神一暗,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嫌你太小?”十岁的女童,的确有点人性也不能惨害啊,看来李愔还有点人性,到让杨悦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不知道。”独孤美茫然地摇摇头。

    “如果原因在此。你现在十五岁了,到了加笄之年,他也过了弱冠,似是没什么问题了。”虽然作为现代人,杨悦觉得十五岁出嫁还是不可思议,但是这是在古代,在古代待得久了,杨悦已自然而然的觉得十分正常。

    “或许……不只是这个原因。”独孤美儿犹豫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似是在下决心是否要说出来。

    “还有什么原因?”

    “我的脸……”独孤美儿欲言又止,转瞬之间,变得极为消沉。

    “你的脸怎么了,很美啊。”

    “不。”独孤美儿拼命的咬着唇,使劲儿摇头,眼泪似要滴下来一般,“我的右脸受过伤。”

    “伤?”杨悦心中咯噔一下,独孤美儿的右脸贴满金丝花钿,近乎诡异的让人感到一丝丝妖气,与她整个病西施般的气质完全不同。难道是因为这花钿遮掩下的脸原本异常的恐怖?

    “九岁那年,我跟母亲到宫中参加圣上的宴会,六殿下不小心将灯笼打落,正好落在我的脸上,被烫伤了右脸……当下……圣上便给我和六殿下赐了婚。”

    原来如此。杨悦心中不由一沉。对于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儿,失去美颜将是什么样的打击?一个九岁的女童或许还不能感觉到,但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正是美艳如花的时候,这个打击有点太沉重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因此而嫌弃她……

    “我当李愔是好人,却原来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杨悦皱了皱眉头,心中没来由一阵痛,“原来是因为独孤美儿的另一半脸,才至今没有残害幼童……”嘴角不由自主浮起一丝冷笑。

    “我不怪他。”独孤美儿似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看到杨悦阴沉的脸,轻声说道,“他也是无心之过。”

    ……

    等到冷静下来,杨悦做了一下深入的分析。觉得李愔不喜欢独孤美儿的原因可能有几个方面:一个是因为独孤美儿的伤脸不够美丽;第二可能是李世民的踢婚,“强扭的瓜不甜”;第三可能是李愔对独孤美儿心存愧疚之心,因而见到独孤美儿,会有心理障碍。

    第一点或许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以独孤美儿通过巧妙的装饰,已将那一点瑕渍遮掩了去,无论怎样看,她都是个绝色的美人。

    第二点“强扭的瓜不甜”,或许李世民强令他娶独孤美儿,令他反感。但是古代这种情况比比皆是。没见过几个人因此而对妻子不闻不问。

    那么占主要成份的当是第三点,李愔面对独孤美儿有心理障碍。他心中觉得对不起独孤美儿,而产生心理压力,造成他一见到她便想逃避,形成一种障碍。

    想通这一点,杨悦对李愔的气愤才稍稍缓解。她把自己的分析仔细的剖析给独孤美儿听。极力的说服独孤美儿。

    “你是说殿下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才不肯要我?”

    “不是不肯,是不敢。他不敢面对你。”

    “那怎么办?我要怎样做才成?”

    “别着急。慢慢来,首先你要多让他看到你,让他知道你没有怨他,同时让他适应看到你的心情。久而久之,他会适应,会将从前的愧疚忘记……”

    “真的吗?”独孤美儿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你如果一直住在这竹林子里,他会一直看不到你,这种心理障碍便一直改不过来。”

    “你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搬出这个竹林,到蜀王妃的正殿里去住。让他能够看到你……”

    “搬出这里?”独孤美儿抬起头,有点狐疑地望向杨悦,看到杨悦充满信心的眼神,终于点点头,“好,我这就搬回正殿里去。”

    杨悦终于吁了一口气。能帮到这个少女,让她感到十分的开心,象是有一种东西解脱了一般。

    ……

    ******

    独孤美儿,好可怜的小女孩儿。

    今日一早,杨悦一边骑马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劝李愔对蜀王妃尽一个丈夫的责任。

    杨悦懒散地坐在河边的沙滩上,清晨的沙滩有点凉。李愔已走过来,在她半丈开外坐下。望向李愔英俊的侧脸。杨悦又有点可怜起李愔。他又有何错?为了一时的失误而付出一生的代价?

    “付出一生的代价?”杨悦又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独孤美儿如此美,怎会是代价?便是有点瑕疵,也是李愔的错,谁让他失手打落灯笼…

    “你的王妃很漂亮。”杨悦突然说道。

    “哦?”李愔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脖子一僵,坐直身子。

    “她真的好漂亮。”

    “你果然猜到了。对,她是蜀王妃。”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李愔一怔。

    “难道你想要一辈子都不去理她?”

    “你,听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们之间的故事,其实很平常。你当年也是不小心才会失手,谁都不想那样,她没有怪你,你也不必感到愧疚,所以,你见到她不用不快……”

    “她是这样给你说的?”李愔突然霍得转过头,嘴角飘出一丝怪异的笑,“所以,她要搬回寝殿,是你帮她出的主意?”

    杨悦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点头说道:“你们越不见面,这种障碍会越深……”

    “障碍?什么障碍?”

    “心理障碍!”

    “呵呵呵……”一阵大笑,李愔突然欺近杨悦身边,抓住她的手,怒目杨悦,恶恨恨地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少管别人的闲事儿吧!”双眼暴怒,几乎发狂。

    杨悦吓了一跳,手腕被他捏得生痛,想去甩开他却又甩不开,痛得大叫一声:“你抓痛我了。”

    李愔这才醒过神来,忙放开她,见杨悦揉着手腕,眼泪都快掉下来,眼中的怒意渐渐消失,许久才说了句:“你还是在诗社上多用些心吧!”

    说完,吹了一声口哨,招唤“青骢”过来,也不理杨悦,翻身上马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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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天下新闻》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二八月间人们总是被老天戏耍得很无奈,不知道应该多穿还是少穿。

    走在街上的行人有穿夹袄大氅的,也有穿单衣轻纱的。不少娘子们衣裙轻便,或拽着小孩子,或者怀中抱着布匹,三五成群地在街上穿梭。

    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儿。

    傅渐终于发明了“油墨”。达到了杨悦所说的标准,这种“油墨”即物美又价廉,非常符合蜡刻油印的要求。为此杨悦大大的为傅渐庆祝了一番。

    油墨的配方却立时被杨悦高度重视,列为一级机密。只除了傅渐、杨悦、李愔再没有人知道它的配方。

    李愔见识过杨悦的商业头脑,以为她要将蜡刻油印技术封锁,成为“天下印书行”的独家之秘。

    没想到杨悦却大义凛然地说:“这种推进社会前进的科技发明怎么能封锁?”不但不封锁,而且还热情的向大家介绍如何使用。

    正当李愔与尉迟洪道大为赞叹她果真是“为人类的发展作贡献”时。

    杨悦却嘿嘿一笑:“虽然为人类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不过顺便赚点钱也是应当的。”

    李愔与尉迟洪道同声奇道:“怎么赚钱?”

    “咱们不专利油印技术,但专利‘油墨’。不将技术推广出来,谁来买咱的油墨?”杨悦一脸奸商地笑。

    令李愔与尉迟洪道目瞪口呆。

    因而天下印书行,在不久的将来多了一门业务,便是制造“油墨”,进行专卖。不过这是后话,现在“蜡刻油印”还没有普及。

    《天下诗刊》第一版终于正式发行。采用了两种方式印刷,一种是“雕版”,天下诗社选出的“好诗”由这种方式印刷;另一种是“油印”,“灌水版”由该种方式印刷。

    一时间,关于“天下诗社”的谈论又达到了一个**。人们的纷纷议论又传遍了街头巷尾。

    “真是奇妙,一张纸上能印下这么多字…是一种新印刷技术,叫什么蜡刻油印……”

    “天下诗社果真不限止女人加入,看,第一版便是一个女子作的诗……”

    “听说这封面上的画也是这个叫‘武二娘’的画的……”

    “这个叫‘富公子’的诗也不错啊,他可是诗社的主编……”

    “哈哈,这种诗也好意思发出来,灌水版真是灌水啊,赶明我也写几首…”

    “听说‘天下诗刊’这几个字是当今圣上的墨宝。”

    …….

    李世民的书案上也放着一本《天下诗刊》,“天下诗刊”几个字的确如传闻所说,是李世民亲笔所题,因而免费奉上一份诗刊理所当然。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不青梅嗅’。果真不错,武二娘是个女子,真是不能让人小看……”李世民不住点着头,对侍立一旁的杨师道说道。

    杨师道是杨豫之的父亲,现世有名的宫庭诗人。向来宫中宴饮少不了他的杰作。

    杨师道见李世民夸赞诗刊,也笑着说道:“听说‘天下诗社’的‘总裁’长安公子也是诗中高手。”

    杨师道虽然不认识杨悦,但对跟自己儿子常在一起混的人还是知道。更何况自从儿子与长安公子一起混之后,多多少少也算务了点正业。杨豫之虽然没有写诗,但也毕竟是天下诗社的人。这让这个老才子也算是找回点面子。

    “长安公子是什么人?怎么没见他的诗作?”

    “圣上原来不知,这个长安公子如今在京城可算得上名人。听说他还曾跟玄奘法师比斗佛法。连玄奘法师都被他问难住。”

    “玄奘法师会被他问难住?看来这长安公子有点道行,是什么来历?”

    “圣上一定想不到,长安公子不过是个弱冠少年。”

    李世民听了笑道:“朕到是有些不信,一个弱冠少年会辩得过玄奘法师。玄奘法师名震五天竺,曲女城**会,十八国无人能论难。一个弱冠少年会有这等本事,莫不是民间以讹传讹。”

    “这个——仔细情况臣也不清楚。不过长安公子到也不是简单人物。能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种诗句的人,应当不虚传言。”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好气魄!只是怎么就这一句?”

    可惜杨师道也只知道这样一句,因为下半首诗杨悦根本没有“写”。

    杨悦不知道自己一心想让“武二娘”出名,却没想到因为杨豫之的老子,反让李世民更注意到她。

    诗社的人都起了一个“笔名”,因而“武二娘”是“武照”只有诗社内部的编辑知道。

    杨悦这些日子有些忙,一会儿在蜀王府西苑,一会儿在卫公府,一会儿又在天下印书行,一会儿又在武府。结果“文刊”的事儿,反而一直没有时间落实。

    直到《天下诗刊》发行,杨悦才抽出时间着手成立“文刊”编辑部。

    在讨论会上她将“新闻”的概念提出。没想到大家却对她这种“八卦文章”纷纷摇头。

    只有苏味道感点兴趣:“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街闻里巷中的传奇,大家津津乐道。如果出这样的‘新闻报纸’,一定会大受欢迎。”很有八卦男的潜质。

    “街头巷尾的事儿,不是东家长便是西家短,哪值得印成书……”

    “有什么不可以,我见许多和尚作法会,还先写些趣闻来讲……”

    “嗯,西市有不少‘说话’的人,很多人都喜欢听……”

    ……

    民间的“说话”,是唐初类似于后代的说书、弹唱,有说有唱。不只在长安城有,当时许多大城市象洛阳、扬州、成都等地都有。“长安公子”先前名声雀起,其中有不少这些人的功劳。甚至有些佛教徒为了招徕听众,也讲唱些佛经故事,借此宣扬佛法,由此而产生了一种新艺术形式——“变文”。“说话”与“变文”便是唐传奇的前身。

    杨悦见自己所说的“新闻”,被大家理解成“传奇”,也只好心中苦笑。实在是远在初唐,“传奇”这个文学体裁都还没有定名,“新闻”这个词更是有点太前卫。

    裴炎原来以为杨悦要办的“文刊”是“文以载道”,写一些有内容的文章,见她说的“新闻”不过些里巷之事儿,暗自摇头,说道:“魏晋以来,的确出现不少写神灵鬼怪的志怪,后来也有不少人写轶事儿的,公子所说的‘新闻’,似与这些类似。只是偏于下层民俗……”

    裴炎是很客气的说法,富嘉谟则干脆说道:“咱们是诗社,哪能出这种低俗的东西……”

    “低俗?”杨悦对这种说法苦笑不得,如果报纸属于低俗的东西?那后世岂不是到处都是低俗,所有的人都在看低俗的东西?

    这才想到读书人对于民间“说话”这种东西很看不起。杨悦想了想,微微一笑:“即有‘阳春白雪’,当也有‘下里巴人’。我等有诗刊给‘阳春白雪’看,但也不代表不可以出个‘文刊’,给下里巴人听。”

    “公子所说极是,不过还从来没有读书人想要做这些事儿。”王勮听了杨悦所说,有点心动。

    尉迟洪道早已唯杨悦马头是瞻,对于杨悦先前所说的“要为人类的发展做贡献”,便是要创文刊,怎会反对文刊成立。见王勮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更合心意,立时响应道:“正是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我们才要做。这叫做‘创新’!”

    杨悦见尉迟洪道能讲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心中大乐,说道:“不错。前人没做过的事儿,我们正要开创一下。更何况‘下里巴人’的东西不一定不能登大雅之堂。比如《诗经》中的许多诗歌都是来自民间,并非读书人所做,但到了后来,不也成了经典?”

    《诗经》是古代读书人必须的儒家经典,其中国风便是乐官到各地“采风”收集而来。见杨悦如此一说,的确大有道理,已有不少人点头。

    苏味道拍手称赞:“公子所说极是。”

    杨悦当日在花魁大赛见识过苏味道的“八卦”本质,对来自各地的花魁如数家珍,各种小道消息极灵通。看他如此支持,不由有点怀疑他是否想要为“罗**”造名。

    不过,这些只是杨悦的猜度,她自己一心想借“八卦”报,为武照造势,才会有这种想法。实则是大大地冤枉了苏味道一把。

    富嘉谟仍然摇头:“公子所说,听上去极有道理。但是这些杂俗故事如何能与诗歌相提并论。诗是一种艺术,便是民间乐府诗也是民间的一种艺术,所以能登大雅之堂。那些个街头巷尾的杂说怎么能与之相比?”

    杨悦见富嘉谟立时将诗的高雅性讲出来,不由暗自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些杂说新闻虽然不能登大雅之堂,但能给大家带来一些乐趣,或者传播一些道理,不也是好事儿一橦。何况如果千年之后,有人要研究我大唐历史,或者从中可以看到些民俗文化,也不是全无用处……”

    说到此,便是裴炎也连连点头起来:“太史公写《史记》,三皇五帝便是从传说而来,那些事情本来没有记载,只是人们口口相传。可见如果能将里巷之事记录下来,的确也很有历史价值。”

    杨悦接着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史官记录的只是圣上的起居,还有大的历史政事儿。而民间的各种风俗,谁会来记。比如洪道发明了‘馒头’,我敢说史官一定不屑于记载。如果后人研究‘馒头’的历史时,一定不会知道在大唐贞观十八年,有个叫尉迟洪道的天才少年发明了这种东西……”

    “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然而杨悦说的虽是笑话,却也不无道理。尤其是尉迟洪道早已嚷嚷着:“对。我举双手赞成,成立‘文刊’。”

    富嘉谟微微摇头不服,但也无话可说。

    杨悦知道不可能让所有人同意自己,便笑道:“咱们主要精力当然还是以《诗刊》为主,《文刊》不过是顺便而为。还可以介绍些诗人的生平经历,让大家对才子有所了解。我看还是十分有必要……”

    杨悦说到这儿,连富嘉谟也无话可说了。

    李愔见杨悦的文刊与当年的“文学馆”品评时政,参谋论事,大不相同,也省了许多心事。原本便支持杨悦的文刊,此时更是没有二话。立时拍板定下了此事儿。

    杨悦本来打算让裴炎来主持“文刊”,但见裴炎对“新闻”不感兴趣,恰好苏味道毛遂自荐,便让苏味道任了“文刊编辑部”主编。再由他去招揽几个“同道”,这样文刊编辑部便正式成立了。

    “文刊”起了个名字,叫做《天下新闻》。原本有人建议一月一刊。但杨悦认为即然是新闻,便是最新发生的事儿,如果一月一刊,新闻也变成了旧闻。因而坚持《天下新闻》可以每期少印点版面,但至少也要几天一刊。

    依杨悦的意思本来是要一天一刊,但考虑到起初大家的接受能力与编辑能力,只好作罢。唐代没七天一周之说,却有十天一假之期,便定为十天出一刊。不采用“书本”形式,只用散开的半张皮纸,不进行任何装订。采用油印方式。定价“一文钱一张”。

    见文刊的事儿终于定下来。杨悦心中十分兴奋。似是已经看到武照扬名长安,被招入大内的场面便在眼前……

    ————

    杨悦往蜀王府的马厩一边走一边不由地哼起小曲。虽然没有词,但调子却是“长城外,古道边……”

    “等一下。”

    杨悦没有注意到,李愔不知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见她却牵马,忙喝住她。

    自从那日在灞水边上,杨悦“劝”李愔与蜀王妃“敦伦”之事后,两个人虽然当面没什么,但私下里已很少接触。更确切地说是杨悦一直避开与李愔单独相处,连早上的溜马她也不去了。

    “有事儿?”杨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儿说一边儿已将“月光”牵了出来。

    李愔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悦牵马出来,突然说道:“你怕我?”

    “我怕你做什么?”杨悦莫名其妙地白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我躲你干嘛?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你没躲我,为什么不敢跟我单独在一起。”

    “笑话,现在不是单独在一起么?”

    “那你跟我来。”李愔说着已去拉杨悦的手。

    杨悦躲开他,已翻身上马:“不去,我还有事儿。”

    “我找你也是有事儿。”

    “有事儿到总裁办找我。”杨悦边说边已打马往蜀王府的大门口走去。

    蜀王府门卫士看到杨悦过来,赶忙让开,杨悦在蜀王府门前从来不下马,众卫士早已习惯,也不喝止,反而忙着帮她将门打开。

    蜀王府的长史恰好进来,皱着眉嘟囔了一句:“蜀王太纵容这小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李愔骑“青骢”追了出来,刚好听到长史的腹诽,纵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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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二月逆流

    不知为何,上午还阳光晴好的天气,突然变阴,还起了风,冷飕飕,不象是春天的风。反更象数九寒天,刀子一样刺冷刺冷。街上的行人已有不少在慌着回家。

    出府门不久,李愔已追上杨悦。

    杨悦诧道:“你有何事儿?”

    “你去哪?”

    “回家。”

    “哪个家?”

    杨悦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真是有不少家,武府是一个,卫公府算一个,加上池阳的卫公府,快要狡兔三窟了。嘴角不由莞尔:“回卫公府。”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

    “有事儿?”

    “什么事儿?”

    “到了再说。”李愔不答,先已跨马向前。

    杨悦见他耍赖地跟着自己,无可奈何。正好看到尉迟洪道与杨豫之从蜀王府出来,便向二人招手。

    “卫公府上,去不去?”

    “好。大唐军神的飞鸢今天试飞,我正要去看看。”杨豫之喜仔仔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嘿嘿,”杨豫之神密地笑了笑。

    “李业嗣这小子,不是把第一个产品订给你了吧。”

    “呵,什么都瞒不过大哥,我用两块玉才换了这个000001的编号,你可千万别给黄了。”

    “什么‘飞鸢’?”尉迟洪道看来消息不太灵通。这些天他一直跟着傅渐忙,帮杨悦关心油印的事儿,不知道大唐军神要出新产品。反而是杨豫之经常去卫公府上。飞鸢还没有验制成功,便被他从李业嗣那儿订了第一只。

    “能飞的木鸟,很神奇。”

    “木鸟还能飞?”尉迟洪道大嘴巴半张,莫名其妙的奇道。

    “这你就落伍了吧。大唐军神什么制造不出来?”杨豫之一半是在拍杨悦马屁,担心杨悦回家教训李业嗣,不给他第一只“飞鸢”。

    “得。放心吧你,第一个产品订给你便是。洪道如果想要第二个给你,这些天够你忙的了。”

    “好好好。还是大哥好。”尉迟洪道喜得眉开眼笑。

    “走,到府上去看试验。今天大哥说差不多便能完工。”杨悦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愔。李愔正笑嘻嘻的瞅着她,似乎感到她十分有趣一般。

    杨悦偏过头不去看他,知道李愔一定在想,自己还是在躲开与他单独相处。不过,她的确是有意在避开他,才会拉上尉迟洪道与杨豫之二人。

    “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尉迟洪道惋惜地说道。

    杨悦奇道:“回家?着急么?”

    “刚才家人来过,父亲让我赶紧回去。”

    杨悦呵呵一笑,知道尉迟洪道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家老爷子,反正有杨豫之在,也无所谓。

    “你们可千万等着我,我回去看看有什么事儿,一会儿肯定去。”尉迟洪道一面说一面早拔腿往回跑。

    杨豫之没有骑马,杨悦只好说:“待会儿卫公府见。”与李愔先走一步。

    杨悦一路急奔,李愔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跟着,只稍稍落后半个马头。

    杨悦知道自己的马术怎么也比不上他,更况在大街上,肯定甩不开他,还不如落个大方,反而显得光明磊落,便歪过头直视李愔,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李愔本来见杨悦一直不敢看自己,便笑嘻嘻的一直盯着她,见她反而迎着目光上来,回盯向自己,一时措手不急,讪讪说道:“上次你说要多赠我一双‘飞鞋’,还算不算数?”

    “‘飞鞋’?不是已给了你么?”杨悦奇道。突然想起李愔给自己“金开元”时,自己曾答应多赠他一双给蜀王妃。当时李愔说不用,现在又来向自己要,难道说蜀王妃与他已经……

    想到此,杨悦不由嘿嘿一笑:“好啊。当然算数。”

    李愔看到她嘴角的坏笑,斜睨她一眼笑道:“你笑什么?”

    “嘿嘿,看来某人已被拿下。”

    李愔一愣,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什么拿下?”

    “咳咳,就是蜀王妃已成功拿下……”

    李愔又好气又好笑,瞪她一眼道:“什么成功拿下,胡说八道什么。”

    “还不好意思承认,先前我说要多赠一双飞鞋给蜀王妃,你还不乐意,现在却又巴巴地来向我要。嘿嘿,不是……”

    “胡说什么,你成天都在想什么?本来不想告诉你,是高阳公主想要,她怕直接买,你不肯卖给她,才让我来……”

    “高阳?”杨悦没想到是高阳公主想买鞋,原来是自己想差了,脸上不由一红。

    李愔却瞅着她大乐。

    杨悦气恼地说道:“你再笑,再笑便不给你了。”见卫公府已到,不理李愔,自己当先跑回府去。

    杨悦只顾低头跑,并未看到府门外站着的一人。李愔却清楚看到,见那人看到杨悦回来,刚要张口说话,杨悦却看都未看他一眼,跑进府去。心中大乐,斜睨了那人一眼,也跟着杨悦进了府去。

    那人一脸尴尬,讪讪地不知所措,不是别人,正是柴令武。柴令武原本每日在武府门前等候杨悦,杨悦却有时回卫公府,他便又转到卫公府来等。没想到杨悦看都没看到他。反而与李愔一起又说又笑。怔在门口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开。

    ******

    “你这样做有用吗?”

    柴令武回到府上,已有人在等他。这些日子他已很少与房遗爱等人一起宴饮。自从在花魁大赛上与众人发了狠话,房遗爱便不再理他。到是程怀亮不时到府上来。程怀亮今日来府上已等了多时。见此令武终于回来,忍不住说道。

    天色骤变,柴令武在冷风中立了半晌,浑身打着哆嗦,脸色十分难看。见他如此,程怀亮便自作主张的让下人拿酒菜来,与柴令武对饮。

    “这么冷的天,柴大哥只穿这么点衣衫,那丫头也没感动一下?”

    柴令武没有说话,脸色更加阴沉。程怀亮不知道他不仅没有感动杨悦,反而看到杨悦跟别人在一起又说又笑。

    “柴大哥,不会真得喜欢上她了吧。”程怀亮这句话问得奇怪,好象柴令武原本没有喜欢杨悦似的。

    三杯酒下肚,柴令武有了些暖意,脸色终于缓了下来。看了程怀亮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要想感动那丫头看来不行了。”

    “怎么?”

    “她跟蜀王走得很近。”

    “蜀王?她会喜欢上蜀王,那个纨绔……”

    “纨绔?也许大家都被他蒙蔽了。”柴令武摇摇头。

    “怎么说?”

    “你想一想,最近蜀王做的这些事儿……天下诗社成立了,而且还得到圣上的称赞。”

    “天下诗社?那也叫诗社?连一个名人都没有,基本上是玩儿闹。”

    “关键就在这儿。如果象圣上当年的‘文学馆’那样,圣上会没有察觉?天下诗社貌似胡闹,但毕竟聚集了一批士子在他的名下。而且还能不让圣上起疑心,这其中的分寸拿涅得够准……”

    “哦?看不出蜀王会有这等本事。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那个诗社听说女人都能参加,跟闹着玩儿有什么区别?”

    柴令武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见得。圣上都为诗刊提字,说明圣上对这件事儿还是认可的。而且听说上次圣上召见李靖,蜀王便在一旁……”

    “圣上一向不是最不待见他?怎么会突然如此看重他?”

    “大家以为圣上最看不上他,不过是因为圣上经常训斥他。仔细想想蜀王一向喜欢四处惹事生飞,但他地性子喜武爱动这一点,却与圣上最投缘。你没见圣上每次训他游猎过度,完了之后还会喜仔仔地问他打到什么猎物……”

    “这么说,圣上其实内心还是喜欢他的,平日训他不过挨于法度?没想到蜀王平时只爱吃喝玩乐,还吃出这种好处来……”程怀亮不解地说道。

    “我反而在想,蜀王平日玩儿乐,没准不过是装出来的……”

    “哦?看不出他会还有这等心机。这么说,平日到是我们小瞧了他?”

    “嗯。以前我们眼睛只盯着吴王,哪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你的意思是说,吴王表面上老实下去,却暗中一直由蜀王在做事儿?”

    ……

    两个人不多时已吃下三壶酒。小婢被二人赶了出去,只两个人谈话。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已百花盛开的时候,反又来下雪,到是让人罕见……

    “如此一来,更不能让他得到那丫头。”柴令武神色凝重,微醉的脸上泛起红光,眼神看上去深不可测。

    “为什么?”

    “那丫头,现在身上的筹码不低。”

    “什么筹码?”

    “你应该听说过,卫公李靖收她做孙女吧。”

    程怀亮点点头,柴令武接着说道:“卫公虽然一向不理朝政,但他与圣上的关系却不一般。尤其他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大唐军神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大唐军神?听说卫公府成立了个什么大唐军神制造厂。竟然敢自封为大唐军神……”

    “虽然如此,但圣上却并不在意。众皇子也争着买他们造出来的东西……”

    “嗯,李靖到也能称得上大唐军神….不过就算她是李靖的孙女,李靖可是向来以不与任何皇子结交……而且李德骞前车之鉴,只怕李靖也不会偏向那位皇子……”

    “不偏向?当年圣上他也不偏向,可不照样暗中支持?”

    “这么说蜀王如果得到她,岂不是如虎添翼。”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得呈。”

    “可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怎么办?”

    “如果魏王在,就好了。只可惜……”

    “是啊,如果有魏王出面相争,蜀王岂会是对手。”

    “魏王聪慧机智,才是英主。蜀王不过纨绔之辈,岂能相提并论。”

    程怀亮大点其头,到是忘记了刚才还在说自己小看了蜀王。

    程怀亮突然笑向柴令武:“柴大哥想得到那丫头,难道只是为了帮魏王?”

    “当然,那丫头的确漂亮。”

    “不过,如果她不肯嫁给你怎么办?”

    “那也不能让蜀王得到她……”

    柴令武脸上一沉,手中的酒怀被他紧紧一攥,竟然被捏成粉碎……

    ******

    “下雪了,春天也会下雪?”

    卫公府西北角的小院。杨悦与李愔、杨豫之也正在饮酒。看到院子里飘落的雪花,杨豫之吃惊地叫到。

    “下雪?”杨悦望了一眼纱窗外面,也称奇道,“花都开了,还下雪。不被冻死啊。”

    一阵风吹来,吹进些许冷气,杨悦打了一个冷颤,心中想到另一个时代,也曾经有过一场这样罕见的倒春寒,不由叹道:“看来今年的粮价要涨了。”

    “下雪与粮价有什么关系?”杨豫之不解地说道。

    “你真是木头疙瘩,”杨悦笑骂道。回头看了一眼李愔。

    李愔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咱大唐仓库里的粮食足够天下人用四十年,这样的年份,圣上会放粮赈灾,粮价到是不一定会涨……”

    杨豫之奇道:“这哪都跟哪儿啊。”

    “倒春寒,小麦如果冻死,粮食欠收,粮价格自然会上涨……”杨悦见杨豫之还是不明白,笑着解释道,“当然,蜀王说不涨,那就又不涨了。”

    “天,你怎么想出这么多?”

    “不过是推理而矣。”

    “推理?算了,还是吃酒吧,你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杨豫之干下杯中酒,笑道,“洪道怎么还不来。他该不会是怕天冷,不肯来了吧。白白让咱们等他。”

    “不会,洪道只会冻死在往卫公府路上,不会缩在家中…”李愔笑着说到。

    听到李愔说的笑话,杨悦与杨豫之大笑不止。

    “不过,这家伙怎么还不来?”杨悦半天才止住笑,说道。

    “难道他算准了,今日飞鸢试验没成功?所以不来了?”杨豫之已有九分醉意。他的身边已躺倒一人,李业嗣早早地醉入梦乡。

    飞鸢刚刚起飞便撞到了树上,结果飞不起来了…几个人便变成一边吃酒一边等尉迟洪道。

    杨悦酒量浅,李业嗣替她醉了,她自己也已有八分醉意。李愔却还是一副千杯不倒的样子,拉着杨豫之不住干杯。

    杨悦笑道:“豫之快醉了,别喝了。”

    “谁说的,喝。那有你这样的主人,不劝客人喝酒,反而劝人不喝……”杨豫之不服输地说道,可惜他的舌头都卷不起来了。

    杨悦无奈,只好去看李愔,用眼神劝他别再让杨豫之喝,李愔却似没看到一般,不住与杨豫之干杯。结果再有三杯下去,杨豫之也醉倒了。

    杨悦看一眼李愔,见李愔似醉非醉的望着自己笑,心头一跳,已明白李愔是故意将杨豫之灌醉。

    “只剩你了。”李愔笑道。

    “我喝不过你,甘拜下风,不喝了行吧。”杨悦干脆认输。

    “不行。”李愔借着酒力,已坐到她身边,一股酒气直冲过来。扑到她面上,杨悦吓了一跳,忙躲开些。李愔嘿嘿一笑道,“你还是怕我。”

    “胡说八道。”

    “那为什么躲开我。”

    “你喝醉了。”

    “我没醉。”

    “我哪有躲开你?”

    “那你为什么不去溜马?”

    “管得着么?”

    “怎么管不着,我的‘青骢’害相思,一个跑着没劲。”

    “哈哈。”杨悦已有九分醉,脑袋有点不转弯,只道李愔又说了个笑话,“‘青骢’会害相思……哈哈哈”

    “你还笑?”蓦然一双大手将她揽到怀里。

    “你干什么?”杨悦吓了一跳,一激凌酒醒了不少,急忙挣扎。

    “看你还敢不敢躲开我。”李愔嘿嘿一笑,却也不敢造次,已将她放开。

    杨悦又羞又气,双颊通红:“你——持强凌弱,算什么英雄!”

    “持强凌弱?”李愔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杨悦,嘴角不自主的浮起一丝戏谑,“这么说在你心中我一向是个英雄?!”

    “你——”杨悦咬牙切齿,突然嘿嘿一笑道,“你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龙阳之好?”李愔大笑。

    “本公子可也不是好戏弄的。”杨悦一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把剑,指向李愔,正色道,“你我若还想是朋友,就不要再来惹我,如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李愔没想到她真的翻脸,神色不由一呆,盯了她半晌,缓缓说道:“好。我不逼你。不过,你也不要再躲着我。”

    见李愔被自己镇住,杨悦松了一口气,还剑入鞘,说道:“我躲你干嘛。”

    李愔从她手里拿过剑,放到案上,叹一口气道:“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什么差劲?”

    “持强凌弱!”

    杨悦咯咯一笑:“你若真是那样,你我怎会是朋友?”

    “朋友?”李愔苦笑一下,“好,朋友,友情地久天长。”

    ……

    见李愔心中误解解开,杨悦终于顶不住,也被喝倒。

    李愔坐倒在书案旁,呆呆地望着杨悦,心中有点恍惚,他感觉自己真的醉了,摊坐在椅背里,爬不起来。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李愔对她刚才拿着剑怒目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还是只想走上去抱着她……他的嗓子快要冒烟,一杯杯酒落下去,还是润不过来,甚至对自己有点绝望,觉得自己无可救要。

    “朋友?我怎么可能只把你当朋友?”望着杨悦伏在桌子上睡着的背影,李愔的眼神越来越凌乱,他有点发呆的望向书案上的剑,刚刚她居然拿着剑指向自己,李愔想到此不由又有点气馁……

    书案上有两轴画卷,画中人正在吹箫……很显然那幅刚刚完成的画是在临摹另一幅旧画,不过,新画中的男子与旧画中的男子显然长像不一……突然,李愔心头一阵狂喜。他悄悄地将画卷卷好,藏到了自己的袖中……

    “救我……我不要当和尚!”一声大喊,将书房里四个吃醉酒进入梦乡的人喊醒。尉迟洪道飞步跑进院内,边跑边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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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化缘化斋化弟子

    贞观十八年二月,闰。

    二十二日仿佛是个好日子,喜鹊不住在屋顶喳喳地叫。院子里的杨柳早已绿成荫,杏花已开过,正是桃花开放之时。永宁坊尉迟将军府中,正室门前有株桃花开得正好。

    尉迟宗却有点心神不宁,不时怔怔地望向门外。似是料定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裴夫人见他发怔,有点奇怪地问道:“将军难道有什么心事儿?”

    “没……没有……”

    “将军看什么?”

    “我看有一对喜鹊不住在咱家屋顶上盘旋。”

    “那是好兆头,看来有喜事儿要来。”

    “哦。”尉迟宗心如刀割,怀了心事闷闷地坐回书房。

    裴夫人轻轻摇头,不过转头便忘记了此事,夫婿有什么心事从不向她说,她也从未主动打听过。女人不管门外事,是她恪守的规矩。大唐最贤明淑慧的长孙皇后,一直是她的偶像。虽然长孙皇后已去逝多年,但她写的《女则》却是裴夫人每天都念的书。就像她每天都要到佛堂里去念一遍《金刚婆罗蜜修经》一样,是雷打不动的事情。听说玄奘法师带回来了全本的《金刚经》,正在译场翻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翻译出来。

    “我儿也会天竺话,改天让他先抄一份来,帮我念一念原音才好啊。”裴夫人想到儿子总是即幸福又头痛。这个儿子极聪慧,又极顽劣。

    除了儿子喜欢四处闯祸外,她的一生可谓十分安逸,无烦无恼。裴阀的势力使她的身份比普通千金娘子高出一等,嫁给尉迟将军更是心满意足,平生除了笃信佛教之外无他嗜好。

    “棒棒棒……”

    “棒棒棒……”

    一阵阵木鱼敲击声,伴着一阵阵经文朗颂声渐渐响起。

    这是平日尉迟家的佛堂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今日,尉迟府大门外也同样响起了木鱼与经文朗颂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不急不缓,顿挫有秩,唱念悦耳,让人听了立时气定心闲,便是再烦躁的人也会变得内心清静起来。

    “夫人,门外有人来化缘。”一个婢女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佛堂,喘着气向正在佛堂念佛的裴夫人说道。

    裴夫人微微皱眉,同大多贵族女子一般,她受的教育是笑不露齿,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家闺秀风范,最看不了别人慌急慌忙的样子:

    “这点小事儿不用回禀,给他一升米便是……”

    “给了,可是他不要……”

    “那就给他几文钱……”

    “也不要。”

    “他想要什么?”

    “他说他来找故人……”

    “故人?找将军?回禀将军便是。”

    “不是。”

    “找谁?”

    “找公子。”

    “找洪道?洪道什么时候认识和尚?那和尚长什么模样?”裴夫人第一感觉是“莫不是洪道在外面又闯了什么祸”?

    “是……三藏法师。”婢女终于喘过气来。

    “哦?你怎么不早说。即是三藏法师到了,快快有请。”裴夫人连声说道,已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玄奘法师是得道的高僧,亲自到天竺取来真经,圣上亲自招见礼遇。凡玄奘法师讲经,裴夫人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平生最敬重的莫过于玄奘法师。这样地人能到自己家来,真是天大的喜事。难怪一早有喜鹊在自家屋顶上叫。

    “法师不进门,只站在门外,说要化了公子去当弟子。”

    “什么?”裴夫人没听太明白,“当弟子?谁当弟子?”

    “要公子当他的弟子。”

    裴夫人一愣,有点回不过神来。玄奘法师是当世高僧,肯收洪道当弟子?真是千载难遇的机会,天大的好事儿。可是洪道他去当和尚,如何舍得?裴夫人心中隐隐作痛,连忙大念:“罪过,罪过。”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虔诚……

    婢女连唤她两声,她才醒过神来。忙又急匆匆地往门外去。边走边说:“快请将军来。”

    ————

    将军府前,已是人山人海。过往行走的路人,奔走呼告。

    “三藏法师化缘……”

    “三藏法师要化缘收弟子……”

    ……

    不多时,围观的人已将永宁坊尉迟将军府前的巷子挤得水泄不通。

    “法师。”

    尉迟宗缓步走到玄奘法师面前,怔怔地行礼。

    “阿弥勒佛——施主,贫僧来府上想要见一位故人。”

    “故人?”

    “施主不防先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法师请——”

    “贫僧当日西去天竺取经之时,曾路过一座雪山,但见茫茫雪山之中,却有一片地方与别处不同。没有一点积雪,而是一片乌黑。贫僧感到十分诧异,上前仔细去看,发现却原来是一个人的发丝。贫僧以为是不甚落入雪中之人,便用力去挖,却挖出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修行者。摸其身体还有温暖,似是睡着一般。贫僧便在其耳畔击磬,终于将他击醒。当他张开眼睛看向贫僧时,便如火炬一般明亮,当他抖落身上的积雪时,便如同山崩一般震动。拳如大钹,声若洪种……

    贫僧问他是谁,那高大的修行者却道:‘我乃是迦叶佛末法时代的人,修得阿罗汉果,只是迦叶佛不在,我自己没法成佛,因而入定,想等释迦牟尼佛出世,要他来印证我成佛。”贫僧始知他原来是个阿罗汉,忙言道:‘释迦佛祖已来过了,只是又涅盘而去了。’阿罗汉听了十分失望,便说道:‘那我只好再入定等弥勒佛了’。贫僧担心他入定之后再错过弥勒佛来世,因而言道:‘我往天竺取经,不如你到我大唐投胎,等我取得真经回来,收你为徒,证你成佛如何?’阿罗汉想了想便答应了贫僧,问贫僧应往哪里投胎。贫僧告诉他到长安城里去,见到大房子便投去。阿罗汉听了贫僧的话,因而来东土投胎。贫佛算定他要往我大唐皇室投胎,掐指一算已有一十七年。待贫僧归来时,曾亲向圣上提起此事,圣上让贫僧遍观诸皇子,却没有贫僧要找的人。直到前几日,在慈恩寺中,见到一位少年,认出便是我当日见到的阿罗汉……”

    玄奘法师讲来不急不缓,娓娓动听,四下人众,静静听得入神,直到此时玄奘法师突然停住,众人才回过神来,忙齐声问道:“那少年是谁?”

    玄奘法师目光盯向尉迟宗,没有回答。听到尉迟宗颤声问道:“是谁?”才缓缓说道:“便是令郎尉迟洪道。”

    “啊!”

    “哦…难怪小将军如此威武……”

    “原来是个罗汉……”

    …….

    各种惊叹之声齐出。

    裴夫人早已到来,听到此时,也怔怔地言道:“我儿原来是阿罗汉转世,难怪出生之时,满室生香……”竟然又惊又喜。怔了片刻,又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又怔住……

    尉迟宗却艰难地问道:“法师意欲何为?”

    玄奘法师双收合什:“一切皆是因缘,阿罗汉与贫僧有师徒之约,还望施主成全……”

    “一切皆是因缘…….”尉迟宗沉吟片刻,哽咽不能言。

    裴夫人已清醒过来,喜向玄奘法师合什道:“即然我儿与法师已有前生之约,岂敢阻当他的修为,法师且带他去吧,助他修成证果,也是我尉迟家的功德……”

    尉迟宗也点头答应,已是满面泪水。

    “胡说八道。我怎么不认得你?”一声怒吼从人群里发出。

    “阿罗汉,我让你到东土最大的房子去投胎,你怎会少走几步,胎到将军家里?”玄奘法师面对满面怒容的尉迟洪道,不紧不慢地说道。

    尉迟洪道茫然到:“最大的房子?什么最大的房子。”

    “再向前走八千步便是,你怎会如此偷懒?”

    “八千步?”

    “那是皇宫啊。”人群里已有人反应过来。

    “阿罗汉,原本应是皇子……”

    “原来如此……”

    ……

    尉迟洪道被众人吵得心烦,大喝一声:“我是谁,我自己还不知道,你等休要听这和尚胡说。”

    “三藏法师还能认错人?”

    “莫要执迷不悟……”

    人群里有人喊到。不少人已向尉迟洪道指指点点,齐声数落。

    玄奘法师双手合什,向众人道:“众施主,莫要责怪阿罗汉,他经过重新投胎,自然不会再记得贫僧……”

    “对啊,阿罗汉一定是喝了孟婆汤,不记得了……”人群里发出这样的感叹,似乎玄奘法师已与众人商议好一般……

    “滚!胡说八道!我是尉迟洪道,不是那个破罗汉……”尉迟洪道大怒,冲向人群,双手挥动,吓得众人纷纷让开,不少人躲避不及,中了尉迟洪道双拳,当即倒地。

    “孽子,住手!”尉迟宗大喝一声,上前去制止。尉迟洪道却已怒极,没有看清是自己父亲,不管不顾地抡着拳头。

    尉迟宗虽然武功不弱,只是尉迟洪道在大怒之下,双拳抡得密不透风,尉迟宗一时不能走近。眼看伤在尉迟洪道拳下的人,越来越多……

    “阿弥勒佛。”一声浑厚地断喝,众人如被大棒自脑后敲中,怔在当地。连尉迟宗也吓了一跳,这声音明明并不十分响亮,却能压过所有声亮,如贴着脑后发出一般,令人吃了一吓。

    “阿罗汉莫要再痴迷,你的怒气已将阿郎山的雪带了过来,快住手吧……”玄奘法师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

    “下雪了,看来真是阿罗汉啊。”

    “阿罗汉,不要再迟疑了,快拜师吧…”

    ……

    “我是阿罗汉?老修行?”一时间连尉迟洪道也怔住了。

    天气真配合啊,竟然飘起了雪。玄奘法师微微一笑:“阿罗汉,如果不是你,你头上的落雪为何一触即化?”

    众人向尉迟洪道头上望去,果然落到他头顶的雪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少善男信女已拜倒在地。

    “罗汉真身……”

    “快别让老天再下雪了,春天下雪,庄稼会被冻死啊…….”

    “活菩萨,你千万莫在发怒了,可怜可怜世人吧……”

    “救救我们吧.”

    ……

    “救?谁来救我?我不要当和尚,谁来救我?”尉迟洪道一片茫然,望着众人的膜拜,大叫一声,冲开人群,跑得无影无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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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介绍:
她本是一名中文系的普通大学生,不小心穿越历史时空,飘到了大唐贞观的时代。她伪造身世隋炀帝孙女,计耍长安纨绔,诗戏才子风流,玩转公主王亲,智斗武皇则天,最后却现自己正走在一步步夺取天下的路上… 斗智、张扬、帝王飘在大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飘在大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飘在大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