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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禾风细雨     大明职场txt下载     大明职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北平大案(二)

    唐豪笑着说:“你没白来,走吧,进去吧。”说着便请姚光启往里面走。

    进入院子,姚光启看到了跟上次迥然不同的景象,满院子的大车,车上装满了货物,但全都用油布盖着,唐豪见姚光启好奇,便解释道:“都是今年新出的茶砖,贩到草原卖给鞑子,能赚一大笔。”

    姚光启笑着说道:“大风堂做茶马生意,赚钱后却主动为朝廷提供战马,是义商,这个在下有耳闻。”

    唐豪十分骄傲的说道:“那当然了,且不说别的,去年这场大战,李文忠大将军出征,我家可是一口气捐了五百匹良马,连燕王都亲自上门致谢呢。”

    姚光启站住了脚,“燕王朱棣也来了?”

    “那当然了,后来还请我爹到燕王府领受赐宴呢”唐豪说到这里脸上都放光。

    姚光启心里一紧,朱棣会不会也卷进这案子了?从案情来看,这么大的案子,燕王府完全有这样的能力。如果真是这样?朱棣是为了什么?如果朱棣真的干了,自己可能真的看错人了。

    想到这一连串的问题,姚光启不免发起呆来,恰好此时前方正堂里走出一群人,人群中间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指着满院子的大车,对身后的人交代着:“今年的茶砖不如往年好,到了那边,价钱可以比去年低些,别让那些蒙古鞑子说咱们诓他们,但有一点,不能再赊账了,前两年赊的那几笔,眼看就收不回来了。”

    唐豪走上前去,“爹,我没说错吧,他果然又来找您了。”

    这人正是大风堂堂主唐恨别,唐恨别一听儿子这么说,打量了一眼姚光启,一眼便看到姚光启手中的黑棍子,赶紧快步来到姚光启面前,笑着拱手道:“老二说仙师派人来找我,而且是位少年高僧,原本我还不信,当年我有幸曾一睹仙师风采,真是终生难忘,仙师是何等样人,竟然赏脸让弟子登我这凡夫俗子的门,是我唐某人的荣幸,更是大风堂

    的荣幸。”说着就往里面让姚光启。

    姚光启确实觉得太意外了,万没料到自己的师傅有这样大的面子,这大风堂乃是北平一代的黑道霸主,这样的江湖豪杰居然对那奇怪的老道士如此敬仰,真是怪了。

    进了正堂,在姚光启的坚决推辞下,他才没有坐到上位,落座后唐恨别还是满脸笑容的问道:“犬子说您来是有重要的事,不妨直说,能为老仙师效力,是唐某人的荣幸。”

    姚光启也不废话:“在下想借贵帮的力,请您帮忙找两个人,招福童子和散财玉女夫妇。”

    唐恨别原本笑着的脸,听到这两个名字后立刻露出了很凝重的表情:“可否说说,为何要找这二位?”

    姚光启心里有底了,这地方来对了,便正色说道:“与一桩离奇灭门惨案有关。在下正在追查这案子的凶手。”

    唐恨别的眼神变得很警惕:“你怀疑他们是凶手?”

    姚光启摇了摇头:“现在不敢下结论,但他们一定与那案子有关。”

    唐恨别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些:“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姚光启没有回答唐恨别的问题,反问道:“您就不问问是跟哪桩案子有关吗?”

    唐恨别一愣,但马上答道:“如今的北平城里,难道还有比盐商灭门案更大的案子吗?那几个盐商的事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了。”

    唐恨别的回答毫无问题,但姚光启却仍然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在下在北平没什么朋友,还请前辈多多帮忙。”

    唐恨别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很认真的看,看的简直出了神,过了很久,唐恨别终于说话了:“仙师既然让你来找我,我唐某没有推辞的道理,但我曾答应过别人,不对旁人泄漏这二位的任何事,这让在下有些为难。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知道二位的事,你不妨去问那人吧。”

    姚光启点头称谢。

    恨别和唐豪带着姚光启一直往后面走,大风堂很大,穿过好几层院子都没走到头,而且每层院子都很大,院墙也都很高,每个院墙上都有箭楼一样的小垛子,每个院子都有很多厢房,有些厢房住着人,有些房子门是锁着的,但门窗都很干净,显然并没有荒废。姚光启不禁感叹,这大风堂俨然一个小城堡,唐豪看出了姚光启的惊讶,边走边解释道:“虽然蒙古鞑子被打跑了,但往年常有小股蒙古骑兵打到北平城下,这里虽然离北平城不算远,但一旦有了战事,朝廷的守军都会退到大营和城中,我们城外的人必须结队自保,所以这院子修的时候,就是仿照北平城的模样建的,如果蒙古鞑子强攻,每个院子都可以拒守,所以每个院子里都会放些弓弩箭矢,那些锁着的房子就是存放物资的。”

    听了唐豪的介绍,姚光启不断的点头,但没说话,而且他对大风堂和唐氏父子有了新的认识。三人很快来到了大风堂的后院,后院很大,比其他院子大二倍不止,而且院子当中有一个小水塘,水塘中间有一座小凉亭,凉亭里正端坐一名黄衣女子,这女子正在调一张琴,虽然距离还有几十步远,但这女子优雅的举止姚光启却看得一清二楚,从这女子的举手投足间,姚光启判断,这是个迷人的女人。

    女子并未介意进来人,只是专心的调着琴,片刻之后,女子调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抚琴,琴声传入姚光启的耳朵,听的他简直要醉了,这女子居然能奏出这么美妙的音乐,这世上居然有这么美妙的音律。仙乐翩翩如梦似幻,悠扬婉转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不光姚光启沉浸在乐声中,一旁的唐氏父子也都笑呵呵的听着,直到曲终收尾,三人才从音乐中回到现实。不过听完以后,唐恨别突然叹了口气,对唐豪说道:“你大哥就是被这勾了魂,无法自拔了,咱们唐家,哎……”唐恨别突然意识到姚光启就在身边,赶紧住了口。说着便走向亭子。

106.北平大案(三)

    那女子款款站起身迎出亭外,对唐恨别三人恭敬的行礼,同时说道:“唐帮主好,小叔叔好,”看了姚光启一眼,点头向姚光启致意。姚光启仔细的观察这黄衣女子,这女人不算十分漂亮,但却有一种气质,内敛而深沉的气质,这种气质与容貌无关,却是一种比容貌更吸引人的魅力,就如同磁铁一般,深深的吸引你的目光,让你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忍不住要赞美她。

    唐恨别指着姚光启:“这人是我的朋友,他要找招福散财二位前辈,怎么办,你自己做主吧。”

    那女子一听唐恨别这样说,眉头紧皱,再次仔细的打量起了姚光启:“你是谁?找他们干什么?”

    “查案!”姚光启的回复简单而有力。

    黄衣女子愣住了,她再次打量姚光启:“你到底是谁?”

    姚光启笑着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桃花镇接了悬赏,要是能破了这案子,就有十万的赏金,要是能抓住元凶,就有二十万,有了这笔钱,我就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

    黄衣女子冷笑着问:“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怎么确定能赚到这笔钱?”

    姚光启无所谓的说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那女子脸色微变,眼中放出寒光,女子的双手在动,如果女子的怒火再加重一点,随时可能一掌劈过来,这一切姚光启都看的清楚,他知道自己今天没白来,心里已经有数了。

    姚光启安抚道:“我并无恶意,也并不单为了钱,这买卖是我那师傅替我接的,他喜欢管闲事,唐帮主喊那老道士仙师,其实他只是好管闲事的老道而已。”

    女子没有出掌,冷笑问道:“你师傅是谁?”

    姚光启回道:“他叫席应真,道号叫卜算子。”

    “没听说过!”女子不屑的说道,然后再次变脸,“不管你们是谁,想见他们,就得按我的规矩办!”

    姚光启刚要说话,这女子的双掌已至,姚光启连忙躲闪

    ,唐氏父子一看,也连忙躲开。女子的掌法并不像她的气质那样内敛含蓄,相反,这掌力惊人的厉害,想来没有十年的苦练,是不会有这等功力的。姚光启一边躲一边观察,女子运掌从容自若,显然还没用全力,一掌过后,女子的袖中又甩出几道精光,姚光启赶紧侧身躲开,女子又是一甩手,又是一串的暗器,姚光启闪身躲开的同时,女子也飞身而走。

    姚光启赶忙追去,但有一点让姚光启没想到,黄衣女子的轻功竟然这么厉害,姚光启竟然追了很久都没追上,直到天色已晚,一直从城外追到北平城内,那女子七拐八绕,竟然跳进一片高墙大院中,看规模这衙门的规模比按察司只大不小,姚光启毫不犹豫的追了进去,但进来后发现女子居然不见了。

    此时早已过了晚饭时分,大多数屋子都是黑着灯的,前院只有少数值班值夜差役临时住的屋子亮着灯,姚光启小心在各院中来回穿梭,没有发现异常。又悄悄到了后院,后院是家眷的住处,此时院院有光,屋屋点灯,姚光启趴在后院的一堵墙上,扫视着左右两个院子,突然,他发现西面院子里一间厢房的灯灭了,现在还远不到睡觉的时候,这个时间就熄灯?姚光启纵身一跃来到这屋顶上,轻轻的倒挂在房檐下,随即便听到屋内有人在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姚光启听清了。

    一个嗓门稍尖的人说道:“前些日子有人在桃花镇接了悬赏,而且这几天已经有人在查案子了。”

    另一个嗓门略粗的人回道:“消息可靠吗?再说了,接了悬赏不等于案子破了。”

    尖嗓门的人又说:“绝对可靠,我的人已经打探到了,查案的人是两个道士一个和尚。”

    粗嗓门又问:“只有一伙人在查吗?”

    尖嗓门回道:“现在只有这一伙。”

    粗嗓门嗯了一声:“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尽量让更多的人来查,增加赏金也行,一定要查明真相,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尖嗓门说:“这恐怕有些难,从对

    方前后的布局来看,不仅周密严谨,而且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暗中运作。”

    粗嗓门放慢了语调:“我最近一直在琢磨,能不能燕王那边动的手脚,在北平这个地界,抛开那边和那几个有势力的江湖门派,朱老四可是最有能力的了!”

    尖嗓门说:“我也一直琢磨,也怀疑过他,不过他没动机呀?就算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粗嗓门一哼:“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银子,还能为了别的吗?”

    尖嗓门说:“原来的进不了他腰包,就算他这么干以后,也不会没他的份,他这么干没利可图的。”

    粗嗓门叹了口气:“这事一旦托的久了,就会有人怀疑是咱们干的,毕竟那些盐商死了,咱们的嫌疑最大。”

    尖嗓门也叹气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咱们还不能出面解释,这种事越描越黑。”

    姚光启听的正认真,突然直觉告诉他,危险在向他袭来,姚光启急忙凌空180度大翻身翻到屋面上方,与此同时,他听到两个破空声从自己身下掠过,至少两枚暗器打破了窗户,与此同时,屋内的人警觉的喊道:“不好,外面有人。”

    姚光启回头看时,恰好一个身影翻出墙外,姚光启翻墙追过去之后,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就听身后有人高喊:“在那,刺客往东边跑了。”

    姚光启心里一紧,瞬间便明白自己中计了,眼前这一切都是对方计划好了的,自己一直在人家的视线和算计之中,在自己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对方一直在暗中掌握自己的动向,自己隐藏的地点当然也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刚才那两支暗器是故意暴露自己的,那个人影也是为了引自己暴漏的,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让这里的人误以为自己是刺客。

    一个查案的人突然变成了背黑锅的,这种戏剧性的转变和心理落差,作者用简单的言语是无法形容的,但笔者曾经在工作中深有体会,就不与读者们分享这种折磨了。

107.北平大案(四)

    职场法则中,很重要的一点,如果要设计陷害别人,那么先行规划好如何甩锅、锅往哪里甩很重要,甩锅的具体操作和节奏把握也很重要,很显然,这次给姚光启下套的人深谙其道。

    姚光启此刻没有时间多想了,他急中生智,仰头朝天大喊了一声:“快追,刺客翻墙跑了。”与此同时,他闪身一蹲钻进了身旁的花丛里,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很快,这个院子里进来一大队人,吵吵嚷嚷的,其中有一个人高喊:“二小姐,您没事吧。”

    这时屋子里一个女子发出惊恐的喊声:“有刺客,刚才有刺客,你们快去抓刺客。”

    刚刚问话的人接着说道:“刚才有刺客往东边这边跑了,没伤到姑娘您吧,您见到那个刺客了吗!”

    那女子又娇滴滴的说道:“我听到有声音,连门都没敢出。你们快把那刺客抓住吧。”

    那人听完,下令道:“走,接着往东面追。”很快,院子里就没有人了。

    一群人走后不久,正屋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又一个女子出来了,前面走出来的女子个子略矮,后面出来的略高些,高一些的女子说道:“姑娘,他们都走了。”

    那略矮的姑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在花坛前停住了,伸手摸了摸眼前的花,很随意的说道:“出来吧,藏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不过你还挺聪明的,知道藏花丛里,还知道声东击西,不过你还是忽略了,要是这屋子里有人怎么办?”

    这个声音,正是刚刚屋里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姚光启楞了一下,随即笑着站了起来,“感谢小姐搭救!”

    略矮的姑娘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喊人来抓你吗?”

    姚光启笑的很自然:“要抓我,不需要现在才喊人,刚才在屋里你只要说一声,那些人就能抓我了。”

    女子又冷笑一声:“进来吧,他们或许会再回来的。”

    旁边的略高的女子拦了一下:“小姐”见小姐并没有改主意的意思,便不再说了。

    略矮的女子见姚光

    启犹豫了一下,便回头扫了一眼姚光启,冷笑道:“怎么,布政使衙门都敢闯,连屋子都不敢进吗?”

    姚光启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屋子,那小姐对一旁的丫鬟说道:“去给他倒杯茶吧。”

    姚光启突然觉得这女子很有意思:“你不怕我伤害你?不怕我劫持你?你面对刺客这么镇定?”

    那小姐用手指舒缓而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很淡定的说道:“如果是真刺客我可能会怕吧,但真正的刺客已经跑了”

    姚光启一愣:“你怎么知道真刺客跑了?”

    这女子又说道:“因为真刺客我认识,真刺客不是男人。”

    姚光启两眼放光:“你知道真刺客在哪吗?我找她有重要的事。”

    那女子很平静的说道:“她如今在哪里,我不知道,而且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帮你,是因为我不想看你平白被冤枉,不想看到又一个人成为他们官场倾轧的垫脚石。现在那帮人走的差不多了,外面也安全了,你走吧。”

    女子一身白衣,转过身背对着姚光启,姚光启突然感觉这女子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不自觉的问道:“敢问小姐……”

    “你不用记我的名字,以后咱们也未必有机会再见。”那女子冷冷的说道。

    从衙门里翻出墙外,姚光启特意绕到正门外,抬头一看大门匾,这衙门果然是布政司衙门。姚光启皱了皱眉,看来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心里正想着,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在这呢,刺客在大门这,快来人啊。”

    姚光启心里一紧,与此同时,两个黑影向姚光启猛的扑过来,姚光启刚要纵身逃走,谁知对方还有后手,自己的退路上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自己,姚光启无奈只得出手,没料到此人功夫不弱,姚光启一招不曾得手,此时远处的人已经聚拢过来,“抓住这和尚”的喊声越来越大。

    姚光启无奈,虚晃一招,全力从反方向冲了出去。

    这一夜,布政使衙门的差役全体出动了,加上卫戍城防的兵丁一起,全城搜查刺客,整个北平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查刺客的

    差役和兵丁。

    姚光启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他没有回王茂六那里,而是偷偷来到按察司衙门,他悄悄潜入后院,敲了敲陈月如的房门。

    “谁?”房间里传出陈月如警惕的声音。

    姚光启轻轻咳嗽一声“我”,没成想里面陈月如说到,“本以为你是个君子,原来是这样的人,我睡了,还有,我再说一遍,我有心上人,就是那个和尚,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姚光启知道陈月如把自己听成别人,就笑着说道:“和尚就在这呢,快给和尚开门吧。”

    “啊?”里面传来陈月如惊讶的声音,很快,灯亮了,陈月如打开了房门,“真是你!怎么这么晚了……”

    姚光启“嘘”了一声,将陈月如推进了门内,回手关上门,这才回身笑着说道:“有人总来烦你吗?”

    陈月如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周躬晋,要不是看他爹是指挥使,我就让我爹撵他走,这人是个无赖。”

    姚光启笑着说:“无赖好办,我有的是办法整治无赖,不过你刚刚说的心上人,可不好办。”

    陈月如脸色通红,有些害羞的说道:“不害臊,心上人不是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姚光启一脸的坏笑:“解释什么?我又没说你的心上人是我。”

    陈月如有些急了:“还说,你找打吗?再说我真打你了。”

    姚光启捂着胸口做痛苦状:“你当初打的胸口,现在还疼呢。”

    陈月如作势抬起手要打,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姚光启笑着说:“想你了就来了呗,来看你呀!”

    陈月如脸更红了,腼腆的白了姚光启一眼,然后转过身轻声说道:“越来越皮,有事就说吧!”

    姚光启此刻已经扭头看着窗外,没注意陈月如的神态,他缓缓张口:“我查到这案子恐怕另有玄机,而且可能有惊天的阴谋。”

    陈月如一听这话,紧张的瞪大了眼睛,那双明亮水灵的眼睛显得更加有神了:“你半夜查案子去了?”

108.北平大案(五)

    姚光启点了点头,将一天的遭遇说了出来,最后分析道:“从那两人谈的一定是盐商的案子,可这就奇怪了,既然布政司衙门想破案,那为什么不去督促你爹的按察司衙门?恐怕他们在这案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我推测,布政司想破案,既不声张,又不让主司的衙门办案,而是利用江湖势力,这里面绕了多大一个弯子,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陈月如听完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低头沉吟了半天:“你想没想过,真要是破了案子,那二十万赏金他们真的会给吗?如果真给,这笔钱从哪来?我爹一年的俸米也只有几百石,布政使多不到哪去,那么布政司衙门从哪里出那么多钱?调用蕃库的钱吗?以后这个亏空怎么补?”

    姚光启兴奋的双手抓住了陈月如双肩,用力的摇了摇:“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从贪赃这点查下去,一定能找到口子,就光是二十万这个数,就已经是惊动朝野的大案了,更何况他们拿的出二十万,那他们贪的就绝不止这个数。”

    姚光启突然闭上了嘴,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愁容,因为他突然想到朱棣也曾去过大风堂,昨晚那两个人也在怀疑朱棣可能是幕后真凶,如果真的是朱棣所为,那朱棣是为了什么?如果查到最后真凶是朱棣怎么办?本来朝廷里朱棣的政敌就虎视眈眈,再有了这个案子,对方就更可以兴风作浪了。还有,如果真是朱棣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他能捞到什么好处?朱棣胸怀大志,绝不会为了些许钱财干自毁前程的事!但万一真的是朱棣变了,他还值得自己追随吗?

    一连串的疑问从姚光启的脑袋里冒了出来,问题一个套着一个,他对真相十分好奇,但他又害怕接近真相,他怕最后查出的真相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甚至会毁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和抱负,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了放弃追查的念头。

    陈月如见姚光启神色异常,虽然她不知道在一瞬间姚光启心中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顾虑

    和纠结,但她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的才智,相信他的坚韧,所以她知道,能让这个男人如此为难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难题。

    她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的倒了杯水,轻轻的放在姚光启的面前,然后坐在他面前,等待这个男人思考结束。

    过了很久,姚光启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陈月如知道,这个难题一定还在困扰他,一定无法绕开了,为了让他心情好些,陈月如决定转移姚光启的的注意力:“那位小姐是不是很美?”

    姚光启正想的神情恍惚,突然听到陈月如发问,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什么小姐?”

    陈月如神秘的一笑:“就是救你的那个小姐呀,温婉多情的小姐,这么快就忘了?”

    姚光启听陈月如的语气不善,立即就感觉头大,他赶紧摇头:“不好看,不好看。”

    陈月如冷哼一声:“刚才不还说人家身形曼妙,吐字如兰吗?”

    姚光启急忙辩解:“哪有说过这些?我不可能说这些,再说了,就算他好看,哪有你好看!”

    陈月如扑哧笑了:“这可是个重要线索呦,那姑娘知道陷害你的人是谁,又肯搭救你,既知情又有怜悯良善之心,如果你能从这里找到点头绪,或许距离真相就不远了。”

    一提到真相,姚光启又有些泄气了。

    陈月如走到姚光启眼前,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的选择。”

    姚光启突然回身握住了陈月如的手,低沉而深情的说了句:“谢谢。”

    陈月如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姚光启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那么美,宛如天仙,艳似西子,媚胜璞玉,姚光启忍不住的向她靠了上去,在陈月如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在这时,窗外有人喊道:“小姐,您起来了吗?”

    陈月如赶紧睁眼,紧张的回复道:“等一会”,回身笑着捏了捏姚光启的鼻子:“笨蛋,从那个后窗户走,别让人看见。”

    从按察司

    出来,姚光启没有回王茂六的家,他需要先验证一些事,所以他决定见一见朱棣。

    燕王府很好找,北平的百姓无人不知,只要随便一打听,就会有人指路,所以姚光启很容易就找到了新的燕王府。可是怎么进去呢?这里不比京师,规矩跟原来是否一样?

    就在姚光启为难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乞丐从燕王府门前的大街上经过,姚光启眼前一亮,计上心头,他走到乞丐跟前,对两个乞丐悄悄说了几句话,两个乞丐起初还不相信,姚光启又解释了一番后,两个乞丐才乐呵呵跑了。

    没过多久,两个乞丐就返了回来,而且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乞丐,远处似乎还有乞丐呼喊着向这边跑,这群乞丐来到燕王府大门口,见王府还跟往常一样,都有着惊讶,那两个乞丐也疑惑着来到姚光启跟前,姚光启则嘿嘿一笑:“跟我来”,随即便来到王府大门前,他对着所有乞丐大喊道:“跟我喊,放粥,放粥。”

    那些乞丐便也跟着姚光启大声喊着“放粥放粥”,声音大的一直传出几条街巷,王府的卫士马上便过来驱赶乞丐,但乞丐们的喊声丝毫都没减弱,反而是由于聚过来乞丐越来越多,喊声也越来越大。

    终于,这喊声惊动了王府中的主事人,燕王府外院的大管家温知新很快便出现在大门外,当他看到上百的乞丐聚集在王府门前的时候,温知新的眉头锁的死死的,不过,温知新很快就发现,一个光头站在乞丐队伍的前方,喊的最来劲,嗯?这人好生眼熟,再一看,这分明就是姚光启嘛。

    姚光启也看到了温知新,当温知新一路小跑来到姚光启跟前的时候,姚光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使劲挤了挤眼睛,温知新反应很快,看懂了姚光启的暗示,大声对姚光启说道:“看样子您是带头人,出来谈谈怎么样?”

    姚光启笑着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温知新让卫士不要跟着,两人单独走到一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还弄这一手?”

109.北平大案(六)

    姚光启笑嘻嘻的答道:“我不知道这新王府的规矩,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我要见燕王。”

    温知新释然的一笑,转身就走:“就这么点事,你还鼓捣这么大动静,走吧。”

    姚光启一把拉住温知新,甩头示意他看乞丐:“给他们放粥吧,他们吃饱了能说燕王好话。”

    温知新会意的一笑:“这不用你操心了,保管他们能吃上饭。”

    从这天开始,北平的乞丐中间便开始流传一个故事,是一位少年的传说,这位少年给数百位乞丐要来了一顿饱饭,而且自那以后,燕王府便有了规矩,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是王府固定的行善日,不管你是乞丐还是百姓,都可以到王府门前领一碗粥喝,这个规矩维持了很多年。这个原本是姚光启突发奇想的小恶作剧,却在多年后,在燕王定鼎天下关键时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了这是后话。

    进了燕王府,姚光启没见到朱棣,因为朱棣两天前已经出城到北平周边各卫巡视军务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但姚光启没有失望,他见到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养母姚王氏,当温知新带着姚光启见到养母的时候,姚光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发配充军北上千里,姚王氏虽然消瘦了很多,但精神尚好。姚光启见了母亲,噗通跪在地上,膝行趴到养母跟前,他再也控制不住情感,所有的情感在一瞬间全部迸发出来,抱着姚王氏的腿哇的一声大哭。温知新后退缓缓的关上门,让这对团员的母子独处。

    被分派伺候姚王氏的丫头守在院子中,母子二人在房间中整整两个时辰没出来,这丫头听到母子二人时而同时痛哭,时而是姚光启激动的哭诉,时而姚母低声哭泣,有时母子二人的谈话声音稍大,丫头也能听清一两个字,其中“报仇”两个字反复出现,一直过了晌午,二人才从房间出来。

    从养母的小院中出来,姚光启见到了朱能,两人见面,格外高兴,朱能拉着姚光启的手,满脸都是笑容:“怎么长头发了?不

    是说你从小不长头发吗?”

    “说来话长。”哭了一上午的姚光启却看起来心情不错,但他没有跟朱能寒暄,而是直接进入正题:“最近北平城有一桩大案,你知道吗?”

    朱能点头:“你说的是盐商的案子?”

    姚光启点头问:“这案子跟王府有牵扯吗?”

    朱能肯定的说:“怎么能没牵扯,这个案子就是发端就在燕王这里。”

    一听这话,姚光启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最担心此事是燕王所为。

    朱能接着说:“说起来,你预言的还真准,去年冬天蒙古大军果然南下,朝廷也真的派曹国公李文忠领兵出战,燕王受命归大将军李文忠节制。但燕王并未随军出征,而是负责留守北平督办粮草。李大将军不愧是当世名将,为了不让北平遭受战火涂炭,竟然决定主动出击,主力大军正面迎战,自己亲率一万轻兵绕到蒙古大军后面,结果一战而胜,大将军亲率大军追击,可是他的骑兵只随身携带了五天的口粮,所以后方的粮草必须保证及时供应,最开始的阶段军粮供应及时,但是当追击的大军深入大漠追击了十几天后,粮食供应突然中断,所以又追击的三天后,大将军无奈下令退军。大将军回到北平,立即质问燕王为何粮草供应中断,其实燕王也很无奈,带着大将军去看了北平的蕃库粮库,此时库中已经无粮。”

    姚光启道:“大军连续征战,粮食消耗殆尽也是平常事。”

    朱能摇头:“可是按照布政司衙门和蕃库登记的数量,库中粮食再接济大军半年以上是没问题的,也就是说,一查之下,库中平白少了至少几十万石粮食。”

    姚光启眼睛瞪大了两圈,惊的说不出话。

    朱能苦笑一下:“最开始我们也不信,但仔细核查了大军的粮草收支,确实是短了这么多。”

    姚光启皱着眉:“短了几十万,一定不是一时一日所为,想必这亏空至少也是几年的积累才至于此。”

    朱能很平静

    的解释:“查了账也没查出问题,从表面看,是盐商与蕃库收粮记账的官员上下其手,私下里做了手脚,朝廷制度,须输粮两斗五升才能得盐一引,可是这些盐商历年每次实际只是交粮两斗或一斗五升,账面上就记为两斗五升,就可以换一盐引,也就是说,朝廷每派出一份盐引,就亏了五升或一斗,放的盐引越多,亏的粮就越多,几年下来,就少了几十万的粮。”

    姚光启立刻质疑:“这么大事,就凭几个盐商,加上几个蕃库进粮记账的经手官吏,互相勾结一下就能得手?这账目管的这么松懈?如果追查下去,上面一定还有人指使,同谋也不在少数。”

    朱能叹气:“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但现在这些事现在都差不清了,因为查账的当天晚上,布政司的几位主管佥事、连同蕃库的司库和其他几位经手官员就都自杀了,没过几天,又出了盐商这案子,当事人都死了,查也查不下去了,更何况燕王并无纠察司法之权,想查也没法查,这事就这么放下了。”

    听了朱能这番话,姚光启得到两个结论,第一,盐商的案子,与燕王朱棣无关;第二,盐商的案子,其实是为了掩盖一个更大更惊人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直接关系到朝廷几十万石的军粮的去向。从眼下掌握的所有信息分析,死去的盐商,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对方不想让盐商说出实话,至少不希望盐商说出真的交足了两斗五升换一引这个事实。

    那么根据这个逻辑,杀了盐商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贪腐案的真正主谋。按照常理,布政使是嫌疑最大的,可是自己昨晚分明在布政司衙门听到了一番对话,而那番对话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发出破案悬赏的人正是布政使,他也不想背盐商案子的黑锅。那么问题来了,主谋如果不是主管民政的布政使,那么又会是谁呢?

    分析完了这些,姚光启又有些泄气了,因为分析来分析去,到头来自己还需要去找杀盐商的真凶。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110.北平大案(七)

    大风堂,这是姚光启第三次来大风堂,每次来,他都有不一样的收获,第一次是遇见唐豪,第二次见到了黄衣女子,也正是通过黄衣女子,他知道了案子背后那么多的隐情和背景,这第三次,又会有什么惊喜呢?

    想什么来什么,果然有惊喜,刚来到大风堂前,姚光启就看到唐豪奔着自己过来了,还没等姚光启说话,唐豪手中的鞭子就甩了过来,唐豪的鞭子又快又准,而且控制面积大,更难得的是招式灵动。光听那鞭子发出的声音,便知道其威力惊人,姚光启闪身躲开,他很惊讶唐豪为何会这样:“怎么一来就动手,你们唐家就这样待客?”

    唐豪收招站稳,冷笑着说道:“你这样的客我们不欢迎,这么对你就算客气的了?”

    姚光启皱着眉:“是不是有误会?是不是有人说了我什么了?”

    唐豪不屑的说:“你打了金姐姐,还跑到别人姑娘家闺房里胡作非为,有没有这事?”

    姚光启更糊涂了:“谁是金姐姐?”

    唐豪冷笑:“装什么糊涂?就是上次带你见的那位,你要见人家师傅,人家不同意就走了的那位姐姐。”

    姚光启一笑:“原来那两位老人是她的师傅,怪不得,可是她为什么一见我就跑呢?就算不让我见她师傅,说出个理由来不就得了?何必动手又逃走呢?”

    唐豪被问的愣住了,姚光启接着说:“退一步说,如果我们真交手了,那天你是看到的,她的轻功比我还厉害,如果打不过我,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等着挨打?”

    唐豪忍不住微微点头,他觉得姚光启的话有道理。

    姚光启趁热打铁:“还有,是谁说的我到别人姑娘的闺房里胡作非为了,那个人敢不敢当面对峙,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是什么时候?”

    唐豪沉默的想了想,然后收起鞭子,“你来干什么?”

    姚光启笑着说道:“专程来找你那位金姐姐呀。”

    唐豪道:“她不在!”

    姚光启又问:“在哪里能找到她

    ?”

    “不知道!”唐豪撅着嘴答道:“她心情不好,我哥带她出去散散心。”

    姚光启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能不能讲讲你这位金姐姐,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唐豪倒也爽快,直接说道:“我们家原来是与他们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后来我哥哥认识,我哥哥一见就迷上了她,一直在苦苦追求,去年两家还差点定亲。”

    姚光启随便问了句:“她家做什么生意的?”

    唐豪道:“她家主要是做粮食和盐的生意。”

    姚光启警觉的问:“她家也是盐商?”

    唐豪点头:“她父亲就是北平最大的盐商之一,金满财。”

    听了这话,姚光启吃惊的说不出来话,这是他这几天听到的最离奇的话了,吃惊程度堪比在按察司衙门偷听。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他知道了,这个案子的关键就是这个黄衣女子。想到这里,他关切的问道:“你金姐叫什么?你能联系到你哥哥吗?你知道她家出了什么事吗?”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唐豪有些为难了:“姐姐叫金如意,她家的事整个北平都知道,我怎会不知道,可是我看她并不怎么悲伤,这也是我爹现在最反感她的一点,原本我爹勉强同意她跟我大哥的婚事,可是出了事后,我爹说这女子无情,连父母死了都不悲伤,将来也一样会对我们唐家人冷漠,所以我爹现在转而极力反对这门婚事。”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你哥?”姚光启有些急了。

    “你找她做什么?”唐豪疑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姚光启显得很着急:“金满财被灭门的案子,我有很重要的线索,现在有些事要找她核实,如果证实了,就能揪出他家的仇人了!”

    唐豪一听不敢怠慢:“我哥有个常去的地方,估计他们现在有可能去那,我带你去一趟吧。”

    唐豪说的地方,是一处在北平郊外的一处很大的草场,唐豪指着一望无际的草场骄傲的说道:“在这里,你能看到的所有的马都是我家的,都是我们这几

    年从草原买回来的。”唐豪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马群自豪的说道,“这些马不管是卖给那些富商阔佬,还是卖给那些王侯贵人,都能卖一笔好价钱。只不过,这里面三分之一,是要交给朝廷的。”

    姚光启笑着问:“你们去年不是捐给朝廷几百匹马?还要再给朝廷吗?”

    唐豪解释道:“大风堂之所以能合法的贩茶换马,是因为当年我爹曾在徐达大将军北伐时给北伐大军捐助过马匹,大将军为此特意上报皇帝,因此我大风堂不仅受到朝廷旌奖,还得到大都督府准许养马的特许,朝廷的官办马场和拱卫北平的几个卫,都会到我家选军马。”

    姚光启又问:“朝廷会出高价买你家的马?”

    唐豪笑着解释:“按照当年家父与徐达大将军的约定,大风堂每年给朝廷进贡三百匹军马,朝廷就免了我家的所有赋税,我家这些年能一直有钱赚,贩茶卖马所有的进项,都不用向布政司衙门交一分税,全靠当年这个约定。不过反过来,朝廷也没亏了我们,比方说这马场,原来这马场只有现在五分之一大,去年额外给李大将军捐了那些马后,燕王体恤我们,说我们解国家之危难,是义商典范,特地上报朝廷,将这方圆几十里都划给我们做马场了,我们的马场扩大了好几倍。”

    姚光启心中暗叹朱棣干的漂亮,这大风堂将来能有大用处,朱棣用朝廷的土地拉拢施恩于唐家,其实是用朝廷的恩典来为自己收买人心,怎么看都是朱棣赚了。

    唐豪不知道姚光启心中所想,只一味的说道:“你看,那边还有几十匹已经有买主了,不能动,而且人家出了高价的,但买主买了马却迁走,还放在我们大风堂养,那里边可有几匹最好的肿马,这个马群,将来会是中原最好的马群。”

    两人边说边找,可是在马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唐英的影子。姚光启就问:“你确定能找到你大哥?”

    唐豪神秘的一笑:“我大哥还有另一个常去的地方,只不过他认识了金姐姐之后,就不怎么去了,咱们去那撞撞运气吧。”

111.北平大案(八)

    到了地方,姚光启才知道刚才唐豪为什么笑的那么神秘了,因为这个地方叫春香阁,就如同名字一样,这里不光春色无边,更是香气扑鼻,是那种充满了脂粉味的香,是的,这里是妓院。

    唐豪和姚光启的到来,让春香阁的很是骚动了一下,唐豪是个俊俏公子,走到哪里都被姑娘关注的那种,姚光启虽然比不上唐豪,却是个和尚,此时正值中午,春香阁还没到上客的时候,所以当两个人站在春香阁一楼大堂的时候,立刻便引来了楼上楼下数十位姑娘的围观,唐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因为他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但姚光启却显得格外腼腆,面对这么多女人的注视,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不过好在他没有勉强自己忍受多久,因为唐豪带着他进了一个房间,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春香阁的妈妈,俗称老鸨,唐豪显然跟老鸨很熟,也不客套,张口便问:“我哥来了吗?”

    这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虽然年华不再,眼角已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但用风姿绰约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风韵远胜那些年轻的姑娘,看的出来,年轻时一定是个绝色美人,不过她的脾气却不像她的容貌那么好,原本还是笑脸相迎的她,一听说询问唐英,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冷冷的回了句:“来过”,回答的短促,而且很不耐烦。

    唐豪走到跟前,双手拉起老鸨的手,来回反复的摇了摇,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道:“大姐姐,求求你,告诉我他去哪了,我找他真的有急事。”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对俊俏的帅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古今同理。老鸨禁不住唐豪的撒娇,忍不住笑了,但语气还有点阴阳怪气的:“谁是你大姐姐,你大哥如今有新的大姐姐了,是否貌美暂且不说,可人家年轻啊,又抚得一手好琴,你大哥哥不仅言听计从,还向人家求亲了,还要救她全家,以后人家就不仅是你大姐姐了,更是你大嫂,是你们大风堂掌

    门大少奶奶,还得管着你呢。”

    唐豪刚要说话,姚光启却冲了上来,抓着老鸨的手,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了句,还救谁全家?金如意一家不都死了吗?”

    老鸨使劲的甩开姚光启的手:“使那么大劲干嘛,你们男人,都是手上有劲,下面没劲。”

    姚光启被老鸨说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说的救她全家是什么意思?”

    那老鸨揉着手说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具体的也没听明白,他俩嘀嘀咕咕不让人听。真是新人胜旧人,原来跟我都没那么黏糊,看着真恶心。如意,如意,如意个屁,我看她全家也全都要死了,看她也不像是个长命的。”

    唐豪赶紧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老鸨不屑的说道;“他们在这里温存了一会,就走了,怎么会跟我说去哪?”

    唐豪又犯难了,哥哥常去两个地方都找过了,如果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不过姚光启没有犹豫,他拉着唐豪出了春香阁。

    “现在我没办法了”唐豪一摊手,无奈。

    “试试我的法子,或许有效。”姚光启很缓慢的说。

    马上就到亥时了,春香阁其他房间的人早就睡了,那些嘻嘻哈哈嗯嗯啊啊的声音也早已结束,老鸨推开了自己房间中一道暗门,随即,里面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姚光启在大风堂见到的黄衣女子,虽然气质还是那样优雅,但脸上似乎很疲倦,她并没有跟老鸨说话,脸上一直冷冷的,这女子便是金如意。

    男的则是一个十分俊朗的美男子,说是美男子其实一点都不为过,这男子不是一般的英俊,阳刚中透着厚重,俊俏里带着灵动,说是气煞宋玉赛过潘安也毫不夸张,所有的女子,见了必然会动心。这男子正是唐英。

    唐英不似金如意那般严肃,出来便笑着对老鸨说道:“多谢姐姐相助,总算躲过去了。”

    老鸨微微哼了一声算是回

    应,随即转头对着金如意说道:“小姑娘,你不必板着脸,这里没人看你的脸色,我年纪大了,没从前漂亮了,认识唐英虽然有几年了,但我知道自己出身也不好,没法跟你争唐英,要是往前十年,以我的样貌,跟你争这男人绰绰有余。如今我帮忙,并不冲着你,而是为了这个冤家,所以既不用你的感谢,更不会看你的脸色。我跟他睡过不假,他也认,但我们真是两情相悦,如今他恋上你,我也没话说,只不过你记住,一个如此迷人的男人对你如此钟情,你应该欣慰,而不是对他的付出无动于衷或是认为理所当然,当你不珍惜他的时候,随时可能失去他。”

    老鸨说完,眼中竟然有了泪水,金如意似乎也被说的感动,转过头对唐英说道:“谢谢!”随即也跟老鸨说了声:“多谢大姐姐。”

    唐英笑着说道:“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的。”

    那老鸨叹了口气:“行了,别在我面前情谊绵绵的,要甜言蜜语你们自己关上门慢慢热乎,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不能总躲我这妓院吧,你们家到底出的什么事?跟唐豪一起来的那个人有点奇怪。”

    金如意冷冷的说道:“金满财一家被灭门你知道吗?”

    老鸨恍然大悟:“老金?你是老金家的?要说老金啊,那可是我们这的老主顾,是我的财神啊,可惜了,我们这的姑娘都想老金。你是老金什么人?难怪下午来的那人这么激动,不过我怎么听…”

    老鸨还没等说完,屋子的窗户便开了,随即两个人跳了进来,唐英一看,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唐豪,另一个不认识,他正要张口,一旁的金如意已经出手,一掌向姚光启拍了过来,姚光启早有准备,闪身的同时,来抓金如意的手,金如意反应也快,扯手抬腿踢了过来,不过姚光启刚才那一招是虚招,他早就知道金如意这一脚会踢过来,所以当金如意踢出的同时,她的腿就被更快的姚光启点了穴,她的身体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112.北平大案(九)

    一旁的唐英见势不妙,一招围魏救赵直取姚光启,可是为时已晚,金如意的穴道已经被点,姚光启顺势回手,将唐英拳一顺,唐英的胳膊正好从金如意的腿下穿过,恰好接住了失去平衡即将摔倒的金如意。

    唐英被动的接下金如意,显得很是尴尬,红着脸还要往前冲,不过这时唐豪张口劝解道:“算了,大哥,你打不过他,而且姚兄也没有恶意。”

    唐英被弟弟这么一说,气的面色通红,不服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

    唐豪笑着揶揄了一句:“你的长项是找女人,不是功夫。”

    金如意虽然败给了姚光启,却比唐英沉着坦然多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

    姚光启眨了眨眼睛:“凭直觉。”说完神秘的一笑:“请这位大姐姐先出去吧,我们谈点正事?”

    金如意把头转向一旁,不再说话。

    姚光启接着说道:“你如此抵触我,大概是因为还不了解我的底细,是吧?你没把握,我是否值得信任。”

    金如意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姚光启继续说:“那天晚上,你是故意引我去按察司衙门的对吧?故意让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真巧了,他们那晚谈的还真是我想听的!你的目的是想转移的注意力或是试探我,没想到我还是把注意力又挪回到你身上了。如今我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金如意有些不相信:“你是怎么想到的?”

    姚光启笑着说道:“这还要拜你所赐了,因为那晚你故意把我的行踪暴露,我不得不落荒而逃,无奈躲到一个院子里,那院子里有一位小姐,好心的收留了我让躲过了追兵,这位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你故意安排好的搭救我的,这一步显然是在你预料之外的,是吧?之后我突发奇想,既然我一个人能藏起来,那一家子人藏起来应该也不难吧。”

    金如意一听,惊的瞪大了双眼,后退了两步,又开始仔细打

    量起姚光启。

    姚光启笑着:“之前我也只是在脑海里随便一想,但随后顺着这个假设,越推论就越觉得合理,而且一系列的疑点顺势都解开了。蕃库里的粮食不够,军粮短缺,你们盐商知道后都很惶恐,深怕上面拿你们当替罪羊来顶缸,你之所以想出这一计,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你的师傅虽然轻功独步江湖,但武功却不顶尖,所以你觉得凭你自己师门的力量,是不足以保护你的全家的。更何况你们的对手,又是势力庞大的官府。而当你得知他们马上就要对盐商下杀手的时候,你便想到了这一计,抢先用这招迷惑对方,进而保住全家的性命,而你得到这个消息的来源,或许跟那位好心的小姐有关吧。事后,你为了把事情做的更真,也把别的盐商家也做成被灭门的样子,这出戏是你们演的苦肉计,好就好在虽然损失了点钱财,但保住了命,还把难题又甩给了对手。”

    金如意很认真的听着姚光启的话,不过她还是显得有些不屑:“就凭那晚听到的几句话,就推论出我们与官府的纠葛恩怨,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姚光启笑着摇头:“也不光是那晚的话,当然还有其他的线索,比如桃花镇那两条诡异的悬赏,第二条悬赏是你发出的,可对?”

    “凭什么这么说?”金如意突然显得对姚光启很感兴趣,走到姚光启近前,看着姚光启。

    姚光启笑道:“很简单,对于发出第一条悬赏的布政司衙门来说,他们只需要知道是谁干的就可以了,以官府的名义破案不是更冠冕堂皇吗?不仅名正言顺脸上有光,还可以得到朝廷的嘉奖。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贪墨钱粮,通过破案子,只要说贼人把钱粮挥霍了,趁机把账目做的更乱,他们之前亏空的账目就可以一笔勾销了。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当时在桃花镇发出悬赏的人,刻意强调是盐商行会发出的悬赏,我师傅曾说过,桃花镇一般是不透露发布悬赏人的姓名和身份的,而这次却主动说了出来,这不奇怪吗?而

    我到了北平发现,盐商们人心惶惶,大多数想的都是赶紧离开北平,根本不可能有心思联合起来花钱发悬赏破案,所以我就更加怀疑了。把这几个疑点串起来一想,我就想明白了,所以我断定,发出第二条悬赏的另有其人。想必你跟桃花镇那个女子有些渊源,从她那里你得知有人发出悬赏令缉凶,而你马上就断定发出悬赏令的是你的对头,所以你便将计就计就再发一条悬赏令,一边浑水摸鱼一边借力打力,然后你再见机行事。”

    金如意鼓掌:“果然精彩,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有吗?”

    姚光启看着金如意:“其实你故意放了好几条线索给我,是在引导我呢?还是考验我呢?你想知道我是否有本事找出真相,想看我知道真相后还敢不敢继续管这案子是吧?如果我知难而退,那你早些知道,也好有其他的打算,是不是这样?如今我没有退缩,而且还想继续查下去,你怎么说?”

    金如意围着姚光启绕了一圈,又看着唐英说道:“聪明人,既然如此,我就如实相告。其实所有的盐商都没死,所有灭门的案子都是蒙人的。金童玉女夫妇也确实是我的师傅,我请他们下山,就是要暗中观察谁能来查案,寻找可以合作的人。不过我也有个疑问,你怎么就确定那晚你偷听到的就是布政司衙门里的人呢?如果也是我安排的呢?”

    姚光启笑道:“你要有那么大的本事,何苦费这么大心思来安排这个局?”

    这句话说完,两边都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金如意开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姚光启反问:“我也正想问你,我查明了盐商灭门惨案的真相,如果我回桃花镇领赏,发悬赏的人会不会很快就能知道?”

    金如意脸色微微一变:“说出你的条件吧。”

    姚光启笑了笑:“我没条件,但这案子接下来怎么查,得完全按我的方法来,我有不知道的事会随时问你,但如果我没说,你们不能随意插手。”

113.北平大案(十)

    金如意很是意外,她原以为姚光启会狮子大张口,而且她也已经做好了面对漫天要价的准备,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姚光启之所以开出这样的条件,其实是因为他也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查下去,原因很简单,案子进展到这一步了,有些事情已经可以确定了,盐商交的粮食肯定是被贪了,而能将贪污做的天衣无缝,能把负责收粮出盐引这一连串上所有的官员都协调好,能让整个北平的行政系统上下一致枉法的人,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了,可是真的要去动这么个人,姚光启是没把握的。此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就算是找到了确实的证据,那怎么样才能让己方或者说让朱棣的受益最大化呢,这才是姚光启最关心的焦点。因为这里毕竟是朱棣未来的根据地,而这次是壮大朱棣根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姚光启回到了王茂六的家,原本想好好睡一觉的,但一个人的到来,让他睡不下去了。刚一进院子,姚光启就感觉头大了好几圈,全因为院子里的一幕景象。

    陈月如和柳花明在院子中间相对而立,两个女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姚光启虽然不懂女人心,但眼神却好使,他从两个女人的目光中感觉到了危险。

    姚光启使劲抓了抓耳朵,又摸了摸脑袋,他突然觉得这里的气氛太压抑,刚要转身离开,就听柳花明大声喊:“站住,往哪走?”姚光启听的出来,这声音里带着燃烧的怒火。

    姚光启缓慢的转过身,陈月如却不高兴了:“还真听话,让站住就站住了。过来,站这边来。”

    姚光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从认识陈月如那天开始,这个女人就始终如一的很强势,在这个女人面前,姚光启总是不自觉的在气势上矮上一截,他缓步走到陈月如身旁,很勉强的笑了笑:“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柳花明见姚光启听陈月如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姚光启,眼睛却瞪着陈月如,挑

    衅的说道:“你说让我离开北平?”

    姚光启转过头对着柳花明无奈的笑了笑:“你知道我在查案子,这案子太复杂,你跟我们在一起太危险,你还是回家吧。”

    柳花明提高了嗓门:“我问的是你是不是让我走?”

    姚光启扭头看了看陈月如,表情异常尴尬,索性不再说话。

    陈月如冷笑着看着姚光启:“怎么,舍不得了?”

    姚光启此时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尴尬之极。

    就在这时,正堂里出现四个人,两个道士和一个半和尚,两个道士是卜算子和江生,半个和尚自然是王茂六,王茂六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和卜算子相貌有些相似,要不是衣着不同,两人站在一起还真不好区分。

    卜算子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并不着急,而是打趣问道:“老和尚,你们和尚可以讨老婆吗”

    老和尚没回答,却笑呵呵的反问:“老家伙,你们道士能讨老婆吗?”

    姚光启一见师傅出来了,感觉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到师傅面前,卜算子看着徒弟,又看了看对峙的两个姑娘,叹了口气:“徒弟,师傅这辈子最不在行的就是对付女人了,这方面没什么本事教你,还要靠你自己琢磨。”

    姚光启正使劲的挤眼睛,却听一旁的老和尚说话了:“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姚光启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卜算子,老道士笑呵呵的,但突然出手拍了姚光启的脑袋一下:“傻小子,快跪下,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另一个师傅,这就是普渡和尚。”

    姚光启一听,这名字早已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了,今日终于见到了本人,正要下跪,却没想到被老和尚出手拦住了:“先别着急磕头,我收不收你,还不一定,这老道士想稀里糊涂的塞给我一个徒弟,想浑水摸鱼,可没那么简单。”

    姚光启被说的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左右为难,尴尬的呆呆的愣住了,卜算子又一巴掌打在脑袋上

    :“查案子那点机灵劲哪去了,先跪下磕头,礼多人不怪都不懂。”

    姚光启还是跪下了,老和尚又叹了口气,“进来吧,有些事要问你。”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心跳,安静的可以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房间里只有一个半和尚,一个老和尚,半个小和尚,之所以是半个和尚,是因为姚光启始终也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和尚,说不是吧,师傅说自己是,还给自己起了法号,说是吧,自己既没剃度,又没正式皈依佛门,甚至没有佛门的师承。可是今天不一样了,这个老和尚的出现,让姚光启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和尚了,因为卜算子一直想让自己拜眼前的老和尚为师,而老道士为此也做了不少准备的,其中就包括一直让姚光启以和尚身份自居,还给他起和尚的法号。按照现代企业管理学来看,卜算子这些做法都属于结果导向型行为。

    老和尚自打在院子里就在打量姚光启,进屋后也没有停止过,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和尚终于开口:“以你的出身,竟也…”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随即叹了口气,“谁知道这不是天意呢?”

    老和尚一番话听的姚光启云里雾里,他听不懂,也不敢张口问,只有看着老和尚。

    又过了很久,老和尚再次缓缓的张口:“想来老道跟你说过,我收徒弟要求很高,一辈子也没收过几个,你要想拜到我门下,不那么简单。”

    姚光启果断的跪下,“弟子愿意接受考验。”

    老和尚笑了:“脑子转的挺快,知道我要考验你。记住,是考验你,不是难为你,如今这个案子就是考验你的题目,你破了这个案子,就是我门下弟子了。”

    姚光启大喜,刚要磕头,只听老和尚说道:“先不忙着磕头,把你已经查出来的,详细说一遍。”

    姚光启一听就来了精神,赶紧将自己查案的经过、已经查明的情况,还有自己的推理,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114.北平大案(十一)

    听完姚光启的讲述,老和尚闭目思考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孤身一人,能查出这些已经不易,后面的事其实已经很明了,你为什么不立刻着手查下去?投鼠忌器?”

    姚光启尴尬的一笑:“我这点小心思,您一眼就看出来了,其实还不止投鼠忌器,还有些事我自己也没想明白,我想好好理一理头绪,想清楚了再接着查。”

    老和尚突然扳起脸来:“还有什么好想的,想想怎么帮朱棣从中捞到更多好处是吗?想想如何借机打击朱棣的政敌是吗?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你无非只能想明白四件事,说白了就是朱棣想用此案达成他四个目标,一是让皇帝对藩镇的外臣不再信任,让藩王们手中有更多的权力,二是必须避免秦王和晋王也随之做大,必须让朝廷认识到,北平方向才最为重要,最需要加强的就是北平的守备和事权统一,第三是要让皇帝对朱棣的才能有更深的赏识,让他觉得这个儿子最能担当大任,第四还要让老爹放心,让皇帝认为他朱老四没什么野心,至少要暂时表现出没野心。”

    这番话真如醍醐灌顶,让姚光启恍然大悟,回来的一路上一直在想,就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没想到却被老和尚一语道破,老和尚去年仅凭北方旱情就断定燕王有惊无险的神断尤在眼前,如今又能点破自己的心结,这老和尚真的太神了,自己一定要拜这个师傅。姚光启笑了,笑的那样开心。

    不过老和尚马上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如果只想到这一层,你的心胸就太小了,你的思路就只会陷入到党争之中,而忽略了天下大道。权谋之道,重在以史为鉴,古为今用,知古今兴替,晓世道人心,通达利钝,精明利害,方能掌天下权柄。而握有权柄,若不能造福于民,泽被民生,那权柄也就是祸害。老道士说过,你有天下之志,有悲悯之心,一心要学权谋之道,纵横之术,若存心不良,就变成了左道,就是天下百姓的公敌。”

    这番言论,正大而不失体贴,坦荡无私,心怀天下,姚光启听完,心里既感概又敬佩,不禁跪倒,虔诚的说道:“师傅教导,乃是天下正道,弟子谨记。”

    普渡和尚看着一脸虔诚的姚光启,默默从怀里掏出两本书:“你天资过人,这其实是好事,但越是这样,越怕急于求成而反吃苦果,接下来几天,你先不要研究案情,什么都别想,就专心读这两本书。”

    姚光启一看,一本《大元一统志》、一本《大诰》,再翻开一看,纸张已经很旧,显然已被翻阅过无数次了,更重要的是,每页每章旁,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再仔细看,注解里的内容比原文还要详细,大到官场的所有体制规矩,小到各司衙门的职责权属,都是怎么办差做事的,写的不仅详实细致,有些地方甚至还举了实际的案例。

    姚光启明白了,要打击敌人,先做到知己知彼,把这些研究透了,自己的计划就会更有针对性,就能精准的打击对手了。

    “我朝开国后,许多规矩沿袭元制,有些则较前元变更不少,这里都有写,你好生研究。”老和尚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推开门后,突然又将门关上,回头笑着说了句:“你还不算和尚,娶老婆是可以的,就算以后真当了和尚,怎么办也是你自己做主,外面那两个姑娘都不错,你自己处理好。”

    姚光启纳闷普渡和尚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番话,不过当他走出房间的时候,立刻明白了老和尚那一番话的含义,因为两个女子正站在门口,而且从表情来看,其剑拔弩张的态势,较刚才更甚。

    姚光启心情瞬间掉又落到冰窖中,对他来说,眼前的难题比军粮的案子还棘手,还难办,他根本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柳花明见姚光启出来,气势汹汹的看着姚光启问道:“她是谁?凭什么让我走?”

    陈月如冷笑一声:“不是我让你走,是他让你走,你呆在这里,耽误他的大事。

    ”说到这,陈月如转过头看着姚光启,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你说是不是?”

    柳花明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冷笑着揶揄道:“我耽误你什么事了?怕是耽误你们谈情说爱了吧!”

    陈月如哪里是肯吃亏的人,立刻反唇相讥:“就算我们谈情说爱又怎样?与旁人有何相干?”

    摆平女人不容易,摆平两个女人更不容易,摆平两个性格都很强势的女人就更加难上加难了,尤其对姚光启这个毫无感情经验的菜鸟来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面对这种阵仗,实在是难为他了。好在姚光启虽然搞不定女人,但却有一样法子,两个女人都不及他,对,聪明的读者,您又猜对了,就是跑。姚光启的轻功不错,他急中生智,纵身跳上房檐,向后院逃去。

    来到后院,他直奔卜算子的房间,不敲门便推门而入,将门插死后才转过身来,只见卜算子正悠闲的一只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正摸着王茂六儿子的脑袋,王茂六的老婆王氏正站在儿子身后,屏气凝神看起来有些紧张。

    卜算子原本还一脸的正色,见姚光启的进来,随即笑了:“此子命如水,似无根无形,却随性淡然,他的因缘,在有缘人引渡,不过赶的巧了,这有缘人来了。”

    王氏一向对卜算子敬若神明,对老神仙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一听老道士这么说,赶紧拉着儿子快步走到姚光启眼前,一边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笑着说道:“我早就看这后生中,俺们家都是实诚人,也不会说啥虚话恭维话,从现在起,俺们家王宝就认你做大哥,你要看他哪做的不对,骂他打他都中,怎么教训他都行,怎么点拨他都中。”

    姚光启哪里顾得上跟王氏说话,一边应付苦笑着点头,一边对卜算子求救:“师傅救我,外面那两个女人该咋办。”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出来吧,知道你躲这了,出来说清楚。”

115.北平大案(十二)

    卜算子和王氏同时会心的一笑,王氏笑着问:“这么说吧,外面那两个丫头都是顶尖的姑娘,模样都是万里挑一的俊,家世也都没得挑,对你也都有情有义,能讨到这样的老婆,普通人就是修几辈子,就算祖坟冒清烟也是别想,你居然弄了两个,俺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爱哪一个?”

    这可把姚光启问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氏见状,笑着说:“说不出来,那俺就懂了,交给俺吧,这种事躲不是办法,俺有经验”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王氏笑着走到两女子面前,满脸和气的说道:“瞧瞧,两个都如花似玉的,多可人,这小子有福气,有两个这么俊的姑娘爱。不过听俺一句话,这男人哪有你们这样爱法的,好男人志在四方,心里装着天下大事,忙着天下大事,哪能成天把心思都花在小儿女私情上。那样成天想着女人的男人,肯定是没出息的男人,你们也看不上吧。如今你们的小情郎正是办大事的关键时候,你们呢,在这争来争去分他的心,他怎么安心办大事?你们这样还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听俺一句劝,现在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懂事,看谁能帮衬男人,看谁能不拖后腿,谁才能抓住男人,一味的闹,还不把情郎吓跑了?人家还能娶你?”

    还真别说,王氏这番话还真管用,听的陈月如和柳花明立刻没那么剑拔弩张了,但两人都不愿意先退,都怕气势上先矮一截,这时又是王氏张口,她拉着柳花明的手往外走,“走,你不是想学做菜吗?我教你两手。”

    柳花明看了眼屋里,不情愿的跟着往院外走去,陈月如见状也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对屋子喊了声:“我爹要见你,去不去随你。”

    一直在屋里扒门听的姚光启,一听到这话,立刻推门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陈月如笑了,很得意的笑,而且眼角还扫了眼柳花明。

    见姚光启跟陈月如

    离开,柳花明气的直跺脚,王氏见状赶紧安慰道:“他去办正事,你若连这都容不下,这男人也不是你的。男人办完了事,总得吃饭吧,你给他做一桌子好饭,到时候他还能不惦记你?”

    姚光启跟着陈月如从后门进入的按察司的衙门,衙门很大,从后门到家眷住的后院,还要穿过两层院子,陈舒正在书房里读书,见女儿带着姚光启进来,便笑着给姚光启倒了杯茶:“见你一面不容易呀!听说前两天布政司衙门全城大搜捕,就是为了找你?你是不是跟这丫头商量过?不过这丫头也真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人家说,如果你不说,她也不会跟我说的,因为那一定是你不想说也不能说,现在好了,你自己来说吧。”

    姚光启每次见到陈舒,都有种从里到外的亲近感,那种如沐春光的感觉,不止因为陈舒赏识并试图推荐自己的缘故,还有他身上平和的亲切感,以及隐藏在亲切之后那股正气和坦荡,但这次姚光启却委婉的拒绝陈舒了:“我,我想……”

    陈月如气的笑了:“大男人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让我出去?”

    姚光启尴尬的摇头:“案子我有新想法,但还不成熟,所以我想闭门琢磨几天,有了完整的对策后,再来跟您请教商量。”

    对于姚光启委婉的拒绝,陈舒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既然这样,我信得及你,你先琢磨吧。不过还有件事,我想问一下,这丫头说,你这次来北平,身边还带了个姑娘,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可有此事?”

    陈舒这么一问,姚光启立刻觉得头疼,他瞄了一眼陈月如,恰好陈月如也在看他,他赶紧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别处,不过与此同时,陈月如的话也传进了耳朵:“当着我爹,好好说说吧。”

    姚光启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但陈舒却显得很坦然:“按理说我不该过问,你们二人既无婚约,也未私定终身,你与谁交往都正常。可是我这姑娘又痴又倔的,她心里不说,但我知道,这丫头认准了你。你怎么说,给个痛快话

    ,行,我便同意让她等,等成大姑娘也无妨,要不行,我的丫头也未必嫁不出去了,以我陈家的家世人品,找个门当户对的少年才俊怕也不难。”

    姚光启忍不住又看了眼陈月如,脸上泛起微红,然后低头不语。

    陈舒依旧笑着:“你觉得我这丫头,模样不满意?家世不如意?还是觉得这丫头性子太野?”

    姚光启的脸胀的更红了,憋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满意。”

    “好”陈舒猛的一拍巴掌,“我也不要你跟她山盟海誓,有你这句话,我就当你应承下了,以后我就放心把她交给你了,你不能让她受委屈了。”说着陈舒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舒的话,不仅出乎姚光启的意料,更让陈月如没想到,陈月如撒娇的喊了声:“爹,你不管我了!”

    陈舒回头一笑:“不是有这小子管你吗?你们的事,自己想办法。”

    姚光启没有回王茂六的家,他听从了陈月如的建议,留在按察司衙门,他害怕回去后无法应付两个女人的剑拔弩张,留在陈月如身边,他至少可以清净一点,可以安心的读普渡和尚给他的两本书。

    姚光启对普渡和尚是敬若神明的,不止由于他那次精准的预言,更是由于这和尚有着几乎无所不知的渊博学识,还有那能窥探世事人心的敏锐的洞察力。姚光启明白,而想拥有这一切的前提,除了读书万卷行万里路之外,必然是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阅历和磨难。

    姚光启仔细的读两本书,可以说,书的每一页都是精华,因为姚光启发现每页每个章节旁,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再仔细看,注解里的内容比原文还要详细,什么官场的所有体制规矩,各司衙门的职责权属,按规矩程序是怎么办差做事的,写的不仅详实,有些地方甚至还举了实际的案例。

    比如朝廷各部,某衙门的公务与其他哪些衙门有关联,是何种关系,是从属还是平行?公务与公文如何交接,由哪个职级官员负责,写的都很详细。

116.北平大案(十三)

    通读这两本书,就会对整个官场的运行规则有了基本的了解,只要再稍加用心,就能找出有司衙门的软肋和漏洞。想透了这点,姚光启如获至宝,自从看了开头,便如着了魔一般,连续三天连夜苦读,就连吃饭睡觉都在专心苦读。

    不过姚光启在书中也发现了一个疑问,在批注里经常看到两个名号,分别是“道衍”和“姚广孝”,道衍,不是就自己吗?师傅给自己起的法号不就是道衍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道衍和姚广孝的批注明显是出自两个人的笔记,但两个人的批注都是那样详实,只不过,后期两个人的笔记都有些潦草了,显然是为了加快进度所致,这一切都让姚光启想不明白。

    不分昼夜的苦读,让姚光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将两书通读完了,当他合上书的那一刻,他明白了普渡和尚的用意,自己年轻,没经历过官场的浸染,这本书要常温常读,以后一定能派上大用场的。想明白了这点,姚光启郑重的将书交给陈月如保管,他相信这个女人能保管好。

    下一步,他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他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要想打击对手,最好的办法是让敌人自己犯错,露出破绽。

    第一步,他回到了桃花镇,找到了当初接悬赏令的那家门面。

    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那个黄衣少妇,还是那样清丽俊秀的模样,还是那一脸的笑容,少妇仍旧对姚光启很感兴趣,依旧肆无忌惮的打量姚光启,甚至来回在姚光启身旁转了好几圈,打量的差不多了,黄衣少妇开始发问:“有眉目了?”

    姚光启点了点头:“算是吧。”

    黄衣少妇一愣,随即又笑了,盯着姚光启:“这个答案有点意思,算是。能说的具体点吗?”

    姚光启的眼神没有躲闪:“我查到一个大人物,一个非同寻常的大人物。而这个大人物在北平有非凡的势力。”

    黄衣女子还是带着微笑:“咱们当初可是有约定,你破了案子,还要再办成两件事,才能拿到所有的赏金。”

    姚光启也笑:“是有约定

    ,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因为这人实在是个难招惹的主,我要真揪出他来,我自己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的,所以我必须先拿一部分钱,否则这么大的风险,谁愿意去冒?”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给定金呢?”黄衣少妇收敛了笑容。

    姚光启十分自信的笑道:“因为除了我,没人敢接这个案子,其他人就算敢接也未必能接触到真相,能接触到真相也未必有机会活下来,所以你们的选择也不多,我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黄衣少妇没有说话,又开始打量姚光启,用更为惊奇的眼光打量,“也不知道你自信的本钱从何而来。你如果拿了钱就跑,我可是血本无归了。”

    姚光启笑的更加自信:“我相信,就算我飞天遁地,你们也能找到我,如果你们连这本事都没有,也不用吃这口饭了。”

    黄衣少妇又笑了:“说吧,你要多少?我也得替雇主掂量掂量。”

    姚光启笑着说:“不多,区区五万而已,而且我还有两个条件,第一,我要现银或现钞,第二,我要跟雇主见面,我有话要跟他们当面说。”

    黄衣少妇凝眉:“第一个条件好说,第二个不行,桃花镇没有这先例,我们要为雇主的身份保密。”

    姚光启笑:“我也一会会替他保密,他们大可以蒙面前来,我嘴严,不会乱说的。”

    黄衣少妇再问:“你为什么坚持见雇主?这不符合规矩。”

    姚光启努了努嘴:“因为我怕隔墙有耳,我虽然年轻,却也知道法不传六耳这几个字的意思。”

    黄衣少妇冷笑:“说白了,其实你是信不过我们了?”

    姚光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谁都信不过,只相信银子。”

    五天后,牛村。

    这个地方之所以叫牛村,是因为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着好多的牛,而这些牛不是用来耕地的,是用来卖的,卖给开荒的农人,更是卖给盐商的。近些年北平一带盐商囤田越来越多,买牛的人也越来越多,农人们来不及现养小牛,所以长成的大牛越来越好卖,这牛村的村民擅长养牛,四里

    八乡的人都来买牛。凡是来买牛的人,都叫这村子牛村,这村子原本的名字也渐渐被人忘了,村里人索性自己也叫起了牛村。

    姚光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见面,他只知道,对方要求他一个人前来。

    傍晚,姚光启站在村外的树林外,天色渐晚,微风吹过,风在响,树也在响,村里的牛叫的更响。风声很混沌,树声很沙哑,但牛的叫声似乎有些过于高亢,姚光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人到了。一位神秘人,不知道为什么,凡是干秘密事情的人,都喜欢穿黑衣,一身黑衣,或许黑衣服能给他们带来黑夜的伪装和安全感,亦或向敌人传达压迫?这位与姚光启接头的人,也穿着黑衣,一身的黑衣。

    “说吧,查到谁了?”那黑衣人上来就问,语气强硬而压抑。

    姚光启微微笑了一下,虽然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能看清他的笑,但他还是笑了:“说好的钱呢?”

    一个包袱甩了过来,姚光启没有接,任由包袱落在地上,用墨云捅了捅包袱,然后慢慢挑开包袱的口,“是现钞,不过不知道数量够不够呢!”姚光启又笑道。

    “你到底说不说?”对方似乎很不耐烦。

    “好吧,我说。”姚光启狡黠的一笑,“我查到了布政司衙门。”说到这里,姚光启故意顿了一下,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姚光启接着说:“布政司衙门里的一位重要人物,是这件案子的主谋。”

    “不可能。”黑衣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住嘴。

    但姚光启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那黑衣人再次冷冷的问:“我不是来回答问题的,少废话,赶紧说。”

    姚光启不紧不慢的说:“我查到现任北平布政使李就是主谋。”

    “你怎么这么确定?”黑衣人的语气似乎有些波动。

    姚光启一笑:“我查到,连续几年,盐商上交的钱粮都被克扣了,盐商们敢怒不敢言,这次盐商要集体上京告御状,但不知为何消息泄漏了,这才导致了盐商被灭门。”

117.北平大案(十四)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说你的结论。”

    姚光启笑着:“在北平,有能力这么干的人,只有布政使李了。”

    那黑衣人又哼了一声,随即冷冷说道:“难道不可能是燕王朱棣吗?”

    姚光启撇嘴:“收储钱粮,核账对账、发放盐引,都是布政司衙门之责,燕王虽是藩王但无权过问插手。更何况燕王也没有时间,钱粮被贪腐已经持续数年,而燕王去年才来北平就藩。”

    那黑衣人的语气更冷了:“这么说,你已经认定是布政使干的了?”

    姚光启点头:“虽然暂时没拿到确凿的证据,但从动机、能力和现有的旁证综合来看,我确定是布政使李无疑了,只要你们能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黑衣人语气更冷了:“你想怎么查?”

    姚光启:“查账,他们一定有黑账,只要找到这个账本,证据就确凿了。”

    “然后呢”黑衣人举起了手,举的很高。

    “你的手如果落下,会不会突然有人对我出手?”姚光启笑着问。

    黑衣人一愣。

    姚光启又说:“还没查到真相就想灭口,难道你们是布政使的人?”

    黑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们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留着你已经没用了。案件能调查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聪明人都死的早。”

    姚光启用墨云挑起了装钱的包袱,笑呵呵的说道:“我不是普通的和尚,我会些功夫的,你们想灭我的口恐怕不容易,与其拼个两败俱伤,还不如收买我合算。”

    那黑衣人似乎被说动心了:“我怎么确定你不会出去乱说,如果你收了钱,还是把秘密说出去呢!”

    姚光启很认真:“你们可以选择定期给我一些钱嘛,只要你出的价够高,我干嘛捅破别人的老底,断自己的财路?”

    “你想要多少?”一个灰衣人突然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既然你提出来了,不妨说个数,我们考虑考虑,看看你值不值。”

    姚光启十分震惊,这个人显然一

    直潜伏在附近,但自己居然没有察觉,这样的轻功丝毫不比金童玉女夫妇差,如果此人偷袭自己,那可够棘手的,但姚光启故作镇定:“再拿二十万吧。”

    “二十万买你闭嘴还是划算的!”灰衣人点头称是。

    让姚光启没想到是,灰衣人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出手了,一对判官笔直打姚光启的要害,这对判官笔少说也是下了十几年苦功夫的,一出手便取人性命,更何况还打了个猝不及防,真的猝不及防,换了别人,必然当场毙命。

    可姚光启在山上的苦练此时救了他,他的身体本能的一闪,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击,但事情并未完结,那灰衣人也加入了战团,同黑衣人共同夹击姚光启,两个人四只判官笔围着姚光启猛下杀手。

    强敌在前,姚光启情急之下拔出墨云,以五行剑法迎战。

    那黑衣人见姚光启拔剑,喊了声:“小心,血月剑。”这一声与之前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显然是此人的本音,姚光启听着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五行剑法果然厉害,面对两位高手的夹攻,姚光启丝毫不落下风,轻松的化解了一拨又一拨的杀招。关键时刻,姚光启使出一招八荒剑中的探月摘星,黑衣人招架不住,为了保住右手,后退的同时,一支判官笔无奈脱手。

    姚光启趁此机会,纵身一跃,向树林的方向逃去。奇怪的是,见姚光启逃走,两个人并未追击,反而很镇定的从两翼向姚光启包抄过去。

    姚光启动作快,人很快就到了树林边上,不想突然一阵箭雨从树林中迎面而来,姚光启的前进路线完全被封死。

    此刻两翼各有强敌,正面是乱箭,姚光启只得转身向牛村方向逃。

    围三阙一,明知这里有玄机,但无奈只得如此,来到牛村村口,奇怪,满村的牛怎么都不叫了?

    天色已黑,一眼望去,村内所有人家的门都是关着的,但都没有点灯,“有埋伏”,姚光启确信,村里想必更加凶险。

    黑衣人灰衣人已经从两边包了上来,姚光启的正后方也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是跟身后十多人缠斗?还是进

    入有陷阱的村里?姚光启此时面对两难的选择。

    无论怎样选择都是险境,骑虎难下之时,姚光启冷笑,看着灰衣人:“你就是领头的。”同时闪电般的挥剑直取灰衣人,一副你死我活拼命的架势。

    灰衣人已经领教了姚光启剑法厉害,不敢怠慢,谨慎迎战,同时大喊;“一起上。”

    拿判官笔的黑衣人最先支援了过来,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改从侧面偷袭,但没成想姚光启突然放弃了灰衣人,挥剑转向了他。

    黑衣人猝不及防,一支判官笔被姚光启打落在地,与此同时,黑衣人的面罩被扯了下来,姚光启一眼认出了此人,是他。但姚光启并不恋战,纵身一跃,从黑衣人身后逃走。

    那灰衣人气的直跳脚,“废物,笨蛋,让他跑了,赶紧追。”

    黑衣人咬牙捡起判官笔,瞪了眼灰衣人,还是追了下去。

    姚光启一路逃走,他没回按察司衙门,也没去王茂六的家,而是来到了春香阁,这里是金如意藏身的地方,也是他和金如意约好的会面地点。

    “看来你收获不小啊!”金如意指着姚光启背上的包袱笑道。

    姚光启将包袱往桌上一扔,如释重负的说:“收获可不止这个包袱,那边为了杀我,可真是下血本了,而且我还见到一个人。”

    “谁?”金如意打开包袱的同时问道。

    姚光启刚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他突然改了主意,改口道:“我只是怀疑,我需要再证实一下是不是他。”

    金如意没注意姚光启神态的变化,她将包袱里的宝钞全都抖漏出来,随便抽出几张看了下,不屑的说了两个字:“假的!”

    姚光启很惊讶:“假的?你怎么看出是假的?在我看来和真的一模一样。”

    金如意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道:“别忘了,我是盐商的女儿,我们家就是跟钱打交道的,再假的宝钞,我也认的出来。不过眼下这钱的真假不重要。说说吧,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姚光启笑了:“需要你们再配合一下了。”

118.北平大案(十五)

    两天后,一则消息再度传遍了北平,让整个北平震惊:盐商赵万贯死了,赵家全家不知所踪。

    时隔几个月后,北平再次出现灭门惨案,而且又是盐商被灭门。按察司衙门第一时间封锁了北平城,除了所有城门全部增加人手严查外,整个北平的所有衙门都动员了起来,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盘查可疑人员。

    “你,过来,对,说的就是说你,你挑的是什么?”北平的街道上,这样的随机搜查随处可见。

    与此同时,布政司衙门里,又是那个小黑房间,一个小型会议也紧急召开了。

    一个身材肥胖的人说道:“真他奶奶的邪了,又死了一家,又他娘的选在这个时候,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要钱的秃子和冥顽不化的陈舒在搞鬼?他们有没有可能联手?咱们这位按察使大人,可是清正的很那。”

    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摇头:“不好说,那小子虽然跟姓陈的走的近,但这几次都没跟陈舒交实底,我推测,他也在怀疑陈舒,怀疑姓陈的跟咱们是一伙的。”

    胖子哼了一声:“你不会看上了人家的闺女,故意帮你岳丈说好话吧。”

    那身材高挑的年轻人被说的十分尴尬,哼了一声没有搭话,那胖子又说道:“上次你的容貌被他看到了,现在人家已经知道你身份了,从今天开始,你逐渐从那边撤出来,但要撤的不留痕迹。”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年轻人问道。

    胖子不动声色:“这事有些蹊跷,我先琢磨琢磨。”

    整整一晚,北平城内暗流涌动,各方都在暗中会议,众多的调动都在秘密进行。姚光启也是一夜没睡,算计着各种可能。

    第二天一早,按察使陈舒来到了布政司衙门。

    陈舒向来都是礼数周全,见了布政使李,一上来先是恭敬的行礼:“下官陈舒拜见李大人。”

    李一脸的和气,赶紧抢步上来拉住陈舒的手:“陈大人还是这么客套,你我同僚,在这北平共事,又共同抵御过

    鞑子经历过生死,何必每次都这么见外呢?”

    陈舒笑着任由拉住李拉着手:“李大人毕竟是肩负一省之责,下官只负责一省刑狱,上下有别,舒不敢造次。”

    李哈哈一笑:“你呀,总这么拘谨,搞得我也放不开,今日来又为了何事啊?”

    陈舒收敛了笑容:“想必大人已经知道,这北平又出了一桩大案,前天晚上赵万贯一家被杀,又是一个涉及盐商的大案。”

    李面无表情的问了句:“这个案子确实影响太坏了,你那里是有什么进展吗?还是需要本官帮忙。”

    陈舒泰然说道:“一家二十几口被杀,而且尸首全被转移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定不是普通黑道帮派能做到的,想必这是一个组织严密且很有势力的帮派所为,所以本官想把北平城内和周边所有的镖局,武馆还有江湖门派的堂口都仔细检查一遍,按察司衙门的所有差役都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正在全城搜捕,但人手还是不够,下官请求从布政司借调些人手帮忙查案。”

    李的眼睛不为人察觉的眯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过来:“好说,陈大人想借多少人走?”

    陈舒一拱手:“当然是有多少借多少,至少也要五十人。”

    李一皱眉,“我这衙门里才一百多号人,你一次性就借走五十人,我这衙门里连基本的公务都难办了。”

    陈舒点头:“大人的难处下官知道,但要不是此案太过重大紧急,下官又实在没了别的法子,下官断不会向您借这么多人手的。如果这次再不破案,怕是北平的盐商就算没被杀光,也被吓光了。”

    李叹了口气:“你也是职责在身,也是为了朝廷,好吧,五十人你带走,但有言在先,人只能借你七天,七天后,不管线索查的如何,人都得回来,毕竟我布政司的公务也不能耽搁了。”

    “谢大人成全!”陈舒十分感激,再次躬身下拜。

    “你看你,又这么客套,走,咱们现在就进入分派人手。”李拉着陈舒往正

    堂走去。

    这一次北平城简直被翻了个过来,所有有可能或是有嫌疑的人都被调查了个遍,连杀猪的刘二狗和拉坯条的赵大麻子这种街头混混都被传唤并搜了家,各大镖局武馆和各帮派堂口更是重中之重,一时间北平全城都不得安宁。

    终于到了晚上,也许是白天折腾的太凶了,晚上反而显得格外宁静。就连那些平时喜欢出晚摊的小吃摊和小商贩也早早的收了摊子。

    盛夏的北平,即使是晚上也是很热的,但好在没有了白天的闷和躁,家家户户都开着门窗,这时候在窗内沏一壶茶,惬意的一坐,窗口时不时吹进一阵清风,那爽朗立刻就会让通身舒泰。

    此时的布政司衙门比北平其他地方都要静,除了门房守夜的差役在偷偷喝酒划拳,整个衙门的前院只能听见树上的鸣蝉在叫。

    趁着夜色,姚光启潜入到了布政司衙门,进来后直奔后院的书房。来到书房门外,见里面黑漆漆一片,姚光启的手刚搭到窗框,突然,两枚暗器穿透了窗纸分别打向姚光启的前胸和左肩,这是蓄谋已久势在必得的偷袭,突然、隐蔽且近在咫尺,换了一般的武林高手,此刻一定命丧黄泉,但姚光启反应神速,在暗器击中要害的一刹那险险的躲开。

    有埋伏,必须撤。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两支判官笔从房顶上突然出现,居高临下从头顶上压了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两支判官笔破窗而出,从正面直取姚光启的要害,这还不算完,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刀从后面封住了姚光启的退路。

    面对绝境,姚光启拔出墨云,一招暗渡陈仓,化解了上面和前方的四只判官笔,脚下飞云步法,闪开了长刀。

    姚光启一翻身打算上墙逃走,谁知人还在空中,一连串的暗器已经打了过来,无奈被逼了回来。

    “想来容易,想去,就由不得你了。”拿长刀的人再次逼近姚光启。

    “声东击西,果然有鬼,不过就来你一个人是不是少了点。”说话的是牛村那个灰衣人,还是拿着判官笔。

119.北平大案(十六)

    姚光启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形,和牛村那时相比,院子里除了那两个用判官笔的人,又多了一柄长刀,而且显然房顶上还有埋伏。

    “不用看了,知道你轻功了得,早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现在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拿长刀的人冷笑着说道。

    姚光启无奈的笑了笑:“对付我区区一个人,至于用这么大阵仗?真把我当回事,我感觉很有面子。”

    拿长刀的人冷笑:“一会你会觉得更有面子,因为我们会让你好好见识我们的手段。”话音未落,长刀一晃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两对判官笔也极有默契的包夹了上来。

    墨云再次飞舞迎战。判官笔的招式灵巧而不失凶狠,长刀扎实沉稳而更老辣,三个人五把武器一上来就毫无保留。姚光启虽然拿出了看家本事五行剑应对,但仍疲于应付,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姚光启将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别的院子传来一声:“有贼,抓人。”

    “中计了!”那灰衣人立即撤出战团,转身就往隔壁跃去。

    可是他人还没跃起,姚光启的剑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用自己做诱饵,果然好计谋。”灰衣人躲开的同时,还不忘夸了句姚光启:“不过我也不是没准备,第二队,上”,灰衣人突然对着隔壁院高喊。

    另一个院子里,江生也陷入了苦战,十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五六个人轮番出手,他前进不了也走不了。

    两边都陷入苦战,两边都难以脱身,关键时刻,围攻姚光启的灰衣人突然停手:“你小子果然厉害。你到底想要什么?”

    “又想用五万假钞糊弄我?”姚光启淡定的说道。

    灰衣人很惊讶:“假钞?难道有人说我给你的钱是假的?”

    姚光启见对方如此说,自己心里也起了疑,但他知道对方的厉害,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推断的线索,所以并未答话。

    灰衣人见姚光启如此谨慎,也不禁点头:“这样吧,我放了你的朋友,咱们好好谈谈,而且我保证,你也会安然无恙走出这里。”

    一旁的黑衣人却急了:“这怎么行?就这么便宜他了?”

    那灰衣人叹了口气:“看看我们这边多没规矩,谁都能发号施令了。”随即转头对黑衣人说道:“既然你想继续打,上去打吧,我倒要看看以你的本事能不能赢得了,你连身份都暴露了,还在这里叫唤什么,滚下去。”

    黑衣人不情愿的灰溜溜的走开了,灰衣人转过头:“怎么样?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谈谈吧。”

    姚光启点头。

    “通知那边,放人走。”灰衣人抬手相请:“请!”

    进到屋内,此时只有灰衣人和姚光启两个人,那灰衣人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来回踱着方步,似乎又笑了笑,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你为何这么卖力,这样吧,你回去跟你的主子说,只要你们不再插手,我愿意分你们三成。”

    灰衣人的话让姚光启十分警觉:“我的来历?我的主子?这话从何说起?”

    灰衣人冷笑:“聪明人说话,还用我说那么透吗?你之所以穷追不舍,之所以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身后的朱老四吗?但你别忘了,他朱棣虽然是藩王,但不能插手地方行政,况且他如今在朝中也不好过吧,何苦再四处树敌?”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姚光启真的很想问这句话,但话到嘴边硬咽下去了,临时改口道:“你真的确定?”

    灰衣人自信的说:“我在北平经营多年,知道你们这些新来的底细没什么奇怪的,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姚光启有些迟疑了,今晚的事全都出乎意料,尤其是对方原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现在该怎么办?

    “你不必着急回答,这么大的事,怕是你自己也做不了主,你不妨把这话带回去,让你家燕王决断吧。”

    看着姚光启的背影,灰衣人很是感慨:“人才难得,真可惜了。”

    就在姚光启和江生夜探北平布政司的同时,在北平城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黑衣人潜入到一个阴森森的院子中。这院子就是刚刚被灭门的盐商赵万贯的家。

    黑衣人跳

    入院子中,没有立即四下搜罗,反而是站在原地没动:“真没想到,我这么谨慎,还是中了埋伏,你们还真有两下子。”

    陈月如一闪身站了出来:“我也没想到,还真有人会来。你是何人?”

    那黑衣人笑了:“我是何人?我是黑人!”

    陈月如冷笑:“好笑,黑人?”

    黑衣人又笑着说:“对,黑人,黑色的黑,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黑。”

    “来人,拿下”陈月如懒得和此人斗嘴,直接下令拿人。

    不过此人的功夫实在太高,十几个人一起上也奈何不了,陈月如咬牙自己要上,但这人已经飞身上了院墙,“丫头,你是谁的人?李的人还是燕王的人?”

    陈月如一愣,拔出自己的剑:“我是抓你的人!追!”

    姚光启见到陈月如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寅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两个人都是一夜没睡,“还真让你说对了,还真有人来了?”陈月如眼睛里已经有了红血丝,但精神尚好。

    “没抓住?”姚光启平静的问。

    陈月如不好意思点点头:“那人武功很高,一帮子人都奈何不了他。”

    姚光启抓了抓耳朵:“我原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成想真的有人会来,看来这里面不简单。”

    “怎么了?你那边有新收获?”陈月如从姚光启的神态中察觉到了什么。

    “看来我有必要见见燕王了!”姚光启自言自语道。

    陈月如脑中一闪:“对了,刚才那人临走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问我是燕王的人,还是李的人。”

    “还说了别的吗?赶紧都告诉我!”姚光启迫不及待的催促,显得有些激动。

    陈月如将前后的经过仔细讲了一遍。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看来我们的对手真的是不简单啊,原以为只是双管齐下,一边给我设下陷阱,另一边又探查我们的底细,照今晚的态势,这里面还另有玄机,至少比我想的负责的多。”姚光启忍不住摸了摸脑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好像少了一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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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鉴万里,观一隅而预天下变局;算无遗策,数过往而知朝局变迁;达人修身而知天命。大明职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职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职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