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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禾风细雨     大明职场txt下载     大明职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0.北平大案(十七)

    朱棣奉旨在北平周边的诸卫巡视了一圈,最后一站开平卫巡查完,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打算返回北平之时,已经到了七月初三。

    返回北平城前一天,朱棣突然来了雅兴,想要去仰慕已久的卢沟桥看一看,如此一来整个队伍便不得不改变方向。眼看着就到北平了,盼望着跟老婆孩子团聚的随行护卫们,又得跟着这位王爷绕过了北平城,一路打马赶往北平南面的卢沟桥,而且不仅是护卫们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不能回,那些在北门恭候的官员们也是一脸的茫然,对着燕王的传令官问东问西,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王爷只是去散散心。”

    朱棣确实只是想散散心,自从来到北平就一直在筹备粮草整军备战,打跑了蒙古人,又出现了军粮短缺的疑案,虽然自己才来半年,这件事肯定与自己无关,但毕竟发生在北平,朱棣很是关切了一番,但案子越来越复杂,他索性也不关注了。虽然李文忠并未追究自己粮草督运不利之责,但李文忠临行前曾刻意嘱咐武备不可松懈,恰好此时圣旨到,命朱棣巡查北平周边诸位的武备,朱棣奉旨巡查,这么一查,又足足奔波了一个月,此刻的他,见腻了兵甲刀枪,他真的想放松一下,给自己放个假。

    卢沟桥确实是个好地方,氤氲蒸腾水波荡漾,桥两侧的石狮工艺精巧栩栩如生,水与桥结合的美景更美,站在桥头,看着桥下碧波,朱棣心情好不愉悦,让他暂时忘却了疲惫和天下,静静的享受这一刻。

    但享受只是片刻的,因为有人很不识趣的打断了朱棣的享受。

    “谁,拦住他,他爷爷的,胆子不小啊,抓起来”,“王八蛋,一起上。”朱棣的卫士们大声叫骂着。

    朱棣扭头一看,一个和尚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是你!”惊讶,意外,高兴,各种心情同一时间浮上朱棣心头:“你几时下山的?”

    姚光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身后:“王爷先让他们退下吧!”

    朱棣挥手命人退下的同时,又转头看向桥

    下的风景:“看来是遇到难事了!”

    姚光启走到栏杆旁,扶栏望着桥下的风景:“王爷果然能洞察人心。”

    卢沟桥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尤其在这美景之中,人的思路更加通畅。姚光启和朱棣谈了很久,有时在桥上来回并肩漫步,有时对坐在地上低语商谈,饿了索性直接在桥上架火烤肉,晚上就着火堆彻夜长谈,两人不知道谈了多久,二人谈话结束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随后二人一同赶回北平,但却是分别进城,姚光启直奔陈舒那里,朱棣则返回王府不提。

    就在姚光启和朱棣二人月下长谈同时,北平城内,布政司衙门,也有两个人在彻夜长谈,谈话的也是两人,一个是北平布政使李,另一个是开平中卫指挥使周正仁的公子,周躬晋。

    周躬晋的态度很不恭敬,语气中透着质问:“看来你打定主意要跟燕王勾搭,想自己单独上岸了。”

    李对周躬晋的态度很是反感,但他尽量克制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咱们都没法掌控了,现在跟朱棣谈判,对咱们还算有利,还可以让他保咱们一命,对咱们是最好的选择,真要是到了捅破天的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

    周躬晋冷哼了一声:“真是好算盘,当年拉人下水的是你,如今看情形不对,马上就调转船头了,要上朱棣的船了,你这见风使舵的功夫也真是一绝。”

    李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爹在这,也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周躬晋冷笑道:“我爹?我爹来了,就不会跟你说了,他手下那些当兵的,可不是好说话的。”

    李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别拿你爹手里那点兵吓唬人,他真敢动兵,也奈何不了我,私自调兵,他就是造反,他有几个脑袋?再说了,你爹这几年也赚了不少了,现在少赚点怎么了,有钱也要有命花才行,他不怕谁真的把这事捅出来?不怕抄家掉脑袋?”

    周躬晋反唇相讥:“少拿这些吓唬人,要

    说贪,你是首当其冲的大贪,贪的最早也最多,要掉脑袋抄家,也是你排第一号,我爹只是被你蒙蔽了,并没与你合谋贪腐,你给军中运送霉粮,我爹完全不知情,顶多就是失查之罪。”

    李冷笑:“失查之罪?军粮往来调拨的账目,你爹身为指挥使,会不看?这账本我可还留着呢,谁也跑不了。”

    周躬晋气的直咬牙:“连师傅都说你心机不在刘伯温之下,还真不枉师傅看好你,可你也别忘了,我们也能联系到耒宪宗,如果我们把你的事,跟那边全说出来,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办?”

    李浑身一哆嗦,“你确实比你爹聪明多了,好吧,咱们都掐着对方的把柄,现在不是窝里反的时候,一致对外,过了这关再说,只要这次没事,我一定给你们多分一成,怎么样?”

    “哼,就一成?”周躬晋十分不屑:“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这些烂帐,待事情结束了,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李嘴角一撇,露出得意之色:“既然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跟朱棣接触了。到时候可别时候反悔。”

    两天后的夜里,姚光启再次造访北平布政使司,而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而这一次,迎接他的也不是埋伏的高手,也没有暗器。

    当姚光启落在院子正中,他便知道自己该进哪一间屋子了,因为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是亮着的。

    屋子很亮,在三盏灯的共同映照下,屋子里每个角落都十分明亮。

    一个灰衣人正端坐正中主位上,悠闲的喝茶,茶很香,香的他心无旁物,都没注意到屋子已经进来人了。

    姚光启缓步走进屋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灰衣人喝茶,但却什么都没说,灰衣人仍在专心品茶,低着头,但却突然说了句:“有客夜来茶当酒,我给你也准备了一杯茶,只是不知道你敢喝吗?”

    姚光启默默走到灰衣人身旁,拿着那支杯子,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虽然是好茶,但有些凉了,我就不客气了,自己倒一杯热的吧”

121.北平大案(十八)

    灰衣人笑着拍手:“好!痛快!有胆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呀。”

    姚光启也笑着说:“李大人过奖了,您运筹帷幄,吃下那么多官粮都不被朝廷发觉,那才是真胆色真英才。”

    面对姚光启的揶揄,李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你来就是为了斗嘴的?”

    姚光启又喝一口茶:“我见过燕王了。”

    李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但我只关心燕王的态度。”

    姚光启低头摆弄着茶杯,平静的说道:“燕王心有疑虑。”

    李一笑:“有疑虑是人之常情,没有疑虑才奇怪。聪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投靠燕王确实是迫不得已,事情眼看要闹大了,我必须找个靠山,能压住这案子的靠山,所以燕王的态度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姚光启点头:“既然你已经把话说这么透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投靠燕王找靠山,燕王也不能平白替你扛这么大的事,你历年来的进项,也得分燕王一部分,这是其一。其二,你必须说实话,如果燕王真是替你担了责任,却只得了那么点可有可无的钱,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将来一旦有事,燕王连该防备谁都不知道,那时他连自己也难保周全,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犹豫了一下,沉吟道:“燕王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合情合理,但我必须单独面见燕王,才能把事情说出来。”

    姚光启点了点头,但他突然转换了话题:“我们上次见面那一晚,有个夜探赵万贯家的人,武功极高,是你的人还是周躬晋的人?”

    李愣住了:“那一晚,有人去赵万贯家?”这个消息李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不免心中一紧。

    从布政使衙门出来,姚光启再次陷入了困惑,今晚之前,他认定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就要见到曙光了,但与李一番谈话之后,姚光启觉得此事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其原因就是李听到有刺客造访赵万贯

    家后,那出乎意料的反应,李的反应告诉姚光启,那刺客不是李的人,李毫不知情,而且姚光启排除了李演戏给自己看的可能,因为李连迫不得已投奔燕王的话都说的出口,证明他是有足够的诚意,那就没必要在派遣刺客这种细枝末节上再耍诈了。但李之后的若有所思和三缄其口,让姚光启认定,李一定想到了那刺客的身份,至少也知道是谁派的。

    事情变得比之前更复杂了,在李的后面,必定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一定有非凡超群的势力,连李都忌惮,而这股势力一定和李是不同路的。

    现在可以肯定,李不想背盐商灭门案的黑锅,所以他才急于追查真凶。这个组织一定也不知道赵万贯是假死,或者不知道自己引蛇出洞的计谋,所以才会派人来核实。

    姚光启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组织跟盐商是什么关系?跟李是什么关系?这是一个什么组织?他们又是干什么的?

    北平城外,大风堂。一个西北角的院落,正堂,金如意正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低头摆弄她的琴。这是一把古琴,据说当年李师师就曾用它给宋徽宗赵佶弹过相思之曲。为了得到这把古琴,金如意下过很大一番功夫,连杀了十六人,甚至包括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孕妇。不过金如意觉得杀那么多人是值得的,因为这把琴是无价之宝。

    唐恨别和唐英都站在金如意的对面,微微哈着腰,看起来很恭顺,尤其是唐英,那一双眼睛还紧紧的盯着金如意,如痴如醉,眼都不眨一下。

    金如意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唐英的神态时,她笑了,笑的那样满意,笑的那样得意。她马上又皱起了眉,她不是个绝色美女,但她有出众的气质,这一皱眉,透出三分哀怨两分愁苦和四分的忧郁,如同画中的仕女,雍容中透着清雅秀丽,这一皱眉,唐英看得更是痴了,眼神更加迷离的盯着金如意,一动不动。

    金如意再次看到唐英的神情,更加满意了,从琴旁拿起一封

    信,淡淡说道:“这封信,立刻给宗主送过去,李要改换门庭投靠燕王,如果他真投了过去,有可能出卖我们,我必须请示宗主要不要做掉他,一定要让宗主早做决断。”

    唐恨别看了看儿子,咬着牙,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常态:“现在就给宗主发,是不是早了点。不是说…”

    金如意一摆手:“那光头小和尚不简单,有些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而且他跟朱棣那边关系密切,李已经通过他搭上了朱棣,再不动手,我们就被动了,你说呢?”最后一句,金如意笑着看着唐英问的。

    唐英不停的点头:“对对,有理,您说的都对。”

    金如意很满意唐英的反应,又说道:“跟你家二公子说,多跟那和尚交往交往,多套点消息出来。”

    唐恨别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当初我加入的时候,跟宗主说好了的,我的儿子不会参与宗里的事,如今这个逆子要加入,我已经管不了了,但唐豪不能再牵扯进来了。”

    金如意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唐恨别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帮主,二公子那个和尚朋友又来了。”

    这一听就是管事唐山的声音,唐恨别看了眼金如意和唐英,挺直了腰推门而出:“怎么找到这个院来了,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不是蒙古鞑子来了,不要随便进这个院子。”

    唐山狡黠的吐了吐舌头:“可是您不是说过,如果那个和尚来了,就要立刻通知您吗”。

    姚光启是来找唐豪的,他觉得唐豪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性格爽快坦荡,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唐豪也很欣赏姚光启,觉得跟姚光启交朋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所以见姚光启过来,很是高兴。

    “今天有没有算出我要来?”姚光启一见面就调侃唐豪。

    唐豪笑着回道:“我又不是江湖术士,谁还能成天演卦,怎么,这回又让我爹帮你找人?”

122.北平大案(十九)

    姚光启笑着摇头:“这次就找你。找你学骑马。”

    在姚光启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来到大风堂的马场,天高云淡,阳光明媚,草随风动,纵马嘶鸣,好一派壮丽景象。

    “什么事,说吧,这里绝不会有人偷听!”面对美景,唐豪的心情也很好,语气显得很轻松。

    姚光启饶有兴趣的看着唐豪:“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是防着别人偷听?”

    唐豪畅快的凭空甩了下鞭子,那鞭子在空中“啪”的一声,声音悠远而清脆,“你不是说我会算吗?”

    姚光启喜欢跟聪明人聊天,尤其是聪明人还是自己朋友的时候,“上次你带我来这,说有个大买主买了几十匹马在你这养着,我想知道,你们家以前经常有买几十匹马的大买卖吗?”

    唐豪有些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这个跟你的案子有关吗?”

    姚光启并没有回答唐豪的问题:“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买主这么豪气,一次性买的几十匹马,一般来说,京城里的王公贵戚和江南的富商,买几匹好马炫耀是常有的事,但一买就是几十匹的,这未免有些太招摇了吧,我很好奇,这买主是什么身份。”

    唐豪犹豫了一下,随即慢慢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都是大哥一手联系的,不过说来也怪,以前大哥很少参与生意上的事,那次却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大主顾,而且我爹对于做成这笔大买卖,好像也不怎么高兴。”

    “以前有过这么大的买主吗?”姚光启若有所思的追问。

    唐豪摇头:“你说的对,江湖大佬们和大财主买好马的大有人在,而且有些人出手确实阔绰,但一次性买这么多的,还真是第一次,而且买了马还不带走,留下让我们养着,更是匪夷所思。”

    姚光启所有所思的看着远方,草场还是那么开阔,马儿还是那样欢畅,只是天边多了一片乌云。

    这几天,一系列的疑问,想的姚光

    启脑袋生疼,他有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他觉得有太多的东西不合常理。但他知道,至少有一个人应该知道一部分真相,所以他决定来找这个人。

    春香阁永远是那么红火,永远是北平的有钱人最想去的地方,因为这里有美酒,美食,当然最重要的是美人。

    说起春香阁,姚光启就莫名的佩服起唐英和金如意了,佩服他们的心机够精巧,居然能想到躲在妓院,要知道妓院里鱼龙混杂,实在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或许恰恰是此地不宜藏人,所以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他们藏在这里吧。

    姚光启见到金如意时,她正在调琴,与唐英一起调琴,亲密的调琴。亲密的甚至没发觉姚光启进来了。

    “咳咳”姚光启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但眼睛不自觉的瞄着二人。

    唐英和金如意不情愿的分开,两人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也都低头整理衣服,金如意红着脸问道:“你查到他们的账了?”

    姚光启笑着摇头:“账没查到,因为李有新的要求,他想见燕王。”

    金如意微微一愣,但马上说道:“难不成他想投靠燕王?想拉燕王下水来自保?”

    姚光启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确实,他承诺可以分给燕王一大笔钱,让燕王替他掩饰。”

    金如意随意的抚弄着琴:“你是怎么想的?”

    姚光启被问的一愣,“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以你对李的了解,他下一步会怎么干?”

    金如意低头看着琴:“他是贪得无厌的狗官,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以前常做卸磨杀驴的事。”

    姚光启点头:“我明白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姚光启没有安排李秘密会见朱棣,而是选择让二人大张旗鼓的会面。

    燕王朱棣回到北平的第三天,派人前往布政司和按察司衙门询问案情,随后,布政使李会同按察使陈舒,一起前往王府拜见并汇报案

    情进展。

    朱棣在大门外迎接了二人,二人向朱棣行礼后,跟着朱棣进了府,二人的属官和随从原本也打算跟着往里面走,谁知却被王府的卫士挡住了,理由是府中有贵人感染了重病,郎中嘱咐生人不得进府,免得再带新病进府。属官和随从们无奈,只有在王府外等候,看着李陈二人进了王府。

    二人跟着朱棣往府内走,绕过正堂,直奔后面而去,陈舒有些不解,燕王难道不在正堂召见?想发问,但看到一旁李从容的跟着,便又忍住了。

    正在这时,陈舒居然发现自己的丫头陈月如正站在远处角门内,使劲的向自己招手,陈舒正纳闷女儿怎么会在这,但碍于朱棣在前,他没有过去,只是向陈月如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没想到此刻朱棣已经回身,笑着说:“陈小姐是本王府上常客,王妃很喜欢她,她一早便来了,看样子她找您有事,您不妨去看看,至于公务嘛,李大人可以慢慢说。”

    李也笑着说道:“陈大人,本官今日才知道,原来令爱与王府关系这么密切,真人不露相啊。过去看看吧,或许真的有事呢。”

    朱棣和李劝完,也不做停留,接着往里面走去,陈舒见状,犹豫了一下,向着陈月如走去:“我说怎么一大早就看不到人,你来干什么?”陈舒板着脸问道。

    陈月如做了鬼脸,得意的一笑:“王妃叫我来的,你看,王妃赏了我这么多东西。”她从身后拿出一直方匣,拉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副纯金云纹手镯,一对白玉牡丹耳坠,一支单凤朝阳金镶玉簪子。

    陈舒眉头一皱,“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敢随便收,我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这些东西。”

    陈月如又高兴又害羞的说:“王妃说是给我当嫁妆的!”

    陈舒警惕的问道:“嫁妆?嫁谁?”

    陈月如马上显得强势起来:“你说让我嫁谁?你是不是想把我嫁那个姓周的?想着跟那个周指挥使门当户对?”

123.北平大案(二十)

    陈舒很无奈:“谁说让你嫁他了,我和他父亲是旧交,他也救过我的命,我对他是另眼相看不假,但也没说让你嫁他呀,再说了,就你这疯丫头,听过我的话吗?”

    陈月如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我的终身大事,才不要你管。”

    陈舒无奈,拉起陈月如:“走,领我去拜见王妃。”

    “干什么?”陈月如使劲甩开父亲。

    陈舒再次拉起陈月如的胳膊:“你爹我是个清官,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能要。”

    燕王王妃正在后院,听管家说陈舒前来拜见,便命人在后院的正厅接见,陈舒跟着管家进入正厅,见一女子端坐正中右位,两旁站着十几个侍候的丫鬟婆子,便知道此人定是燕王妃徐氏了,不待管家介绍便俯身下拜:“臣北平按察使陈舒拜见王妃。”

    王妃徐氏含蓄的微笑,用手虚扶了一下:“大人请起,看坐。”

    陈舒站起身,拘谨的搭着椅子边沿坐了下去,随即指着陈月如说道:“下官此来,一是谢王妃赏赉,二来也是请王妃收回赏赐,这太贵重了,小女当不起。”

    徐氏笑了:“想必陈大人是怕我赏月如小姐是有所图吧,大人大可不必担心,我送月如小姐这些东西,并非是为了结交你这位父亲。我家王爷是个直脾气,结交谁一定亲自去结交,不会绕这么大弯子,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月如小姐收了这点东西,不算你交通藩王,再者说,如果我家王爷想收拢你这堂堂按察使的心,只拿这点东西,未免显得我们王爷也太小气了不是。”

    陈舒心想,这王妃不愧是徐达大将军的长女,勋臣教养,言谈气度果然不凡。

    只听王妃接着说道:“说的再直白点,月如小姐和姚光启的事,我家王爷早就说过了,那姚光启乃是王爷的至交好友,他年少心性高,又清贫,不肯要王爷的赏赐,我赠月如小姐这些东西,也是怕他们将来日子过的太清苦,你要是回绝了,可就等于替姚光启推脱了。”

    徐氏这番话入情入理,让人听了如沐

    春风,陈舒听完既佩服又感动,赶紧再次下拜:“王爷对属下的器重,王妃的厚赐,下官甚为感念,但这些赏赐太过贵重,下官确实不敢让小女领受,况且小女与姚光启虽然互有好感,但远未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谈及嫁娶之资为时尚早,所以舒不敢领此礼。”

    陈舒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燕王妃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徐氏心里虽暗骂陈舒是个犟种,却佩服他倔的有气节,拒的有风骨,只得笑着化解自己的尴尬:“既然如此,这些物饰先暂时放在这,将来二人的好事近了,王府自当加倍赏赐。”

    陈舒赶紧再拜:“谢王妃赏赐,谢王妃体恤。”

    此时此刻,王府的另一间小屋内,只有朱棣与李两个人,两个人正默默的坐着。朱棣不是第一次跟李打交道了,去冬守城之时,两人没少来往,那时朱棣就觉得李办事井井有条,很欣赏这个人才,要不是不想太过招摇,不想暴露志向,朱棣很想跟李多些来往,甚至能将此人收至麾下。

    李其实对朱棣也很有好感,也佩服朱棣临危不乱调度从容,有大将之风。但两个互相欣赏的人此时各怀心思,所以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李率先打破了僵局:“事情的原委王爷已经知道了,短缺的粮食确实是在下动的手脚,这没什么可隐晦的,投入王爷门下,下官虽是被迫的,但却是出于真心,如王爷能保下官安然度过这一关,下官之后鞍前马后报效王爷。”

    朱棣站起身,笑着说道:“爽快,你爽快本王也直说,你背后还有个未露面的江湖势力,这个你也先说清楚,否则将来这江湖势力来找麻烦,本王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苦笑了一下:“姚光启这后生果然厉害,连这个都能查出来,人才难得呀。好吧,我说。那个组织叫耒宪宗,是一个秘密而且庞大的组织,我没见过他们的宗主,但我私吞的粮食都是通过耒宪宗直接运走,具体怎么销赃我不过问,总之他们倒卖后,我们双方五五分成。”

    朱棣插了一句:“那这么说来,这耒宪宗

    这么多年也分走不少。”

    李解释道:“之所以他们拿走五成那么多,是原来说好的,不管是朝中还是江湖上,我这边有任何的麻烦和风险都有耒宪宗担着,我只需要等着分钱。”

    朱棣眉头紧皱:“这么说来,这个帮派不仅和你们这些地方官员有往来,而且还可能与朝中大员有勾结。”

    李点头:“所以我才要投靠到您门下,否则将来他们动用朝中的力量对付我,我应付不了。”

    朱棣点头:“你说话倒也坦承,你觉得是他们杀掉了那些盐商栽赃于你?你觉得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对付你?”

    李点头:“我虽然没有证据就是他们干的,但这件事是他们干的可能性最大,一来,这么大的案子,杀了那么人现场几乎不留痕迹,事后找不到线索抓不到凶手,查案的按察使陈舒还两次遇刺,耒宪宗有这个能力。二来,我认为他们想杀我灭口,然后从北平抽身收手。”

    朱棣沉吟片刻说道:“你麻烦这么大,我收留你,有什么好处?”

    李神秘的一笑:“下官当然不会让王爷平白收留,我们布政使除了朝廷的例行公务外,还有一项秘密使命,王爷您可知道?”

    朱棣一愣:“秘密使命?”

    李点头:“对,秘密使命,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妻儿,只有我自己和听我报告的人才知道”。说到这里,李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即加重了语气说道:“监视藩王。”

    朱棣双目圆睁,不敢相信的看着李,但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赶紧低头咳嗽,然后才说:“你下了不少心思,不过这个谎编的有些过头了。”

    李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恭敬的呈给朱棣:“王爷请过目,这是锦衣卫指挥使蒋浣给下官的信。”

    朱棣迫不及待的抢过信,一把拆开,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他读的很仔细。李注意到,朱棣的表情很复杂,额头的青筋绷得紧紧的,眼睛眯着,脸颊微微的抽搐,李甚至能听到朱棣咬牙的声音。

124.北平大案(二十一)

    看完信,朱棣的胀的通红,伸手便要撕,好在李??鍪挚炖沽讼吕矗?巴跻?豢桑?彼呈纸?沤恿斯?矗?巴跻?羰撬毫耍?蘸笸蛞唤?富邮拐椅乙?牛?揖退挡磺宄?恕!?/p>

    朱棣两眼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狞笑着说道:“鼠辈胆子可真不小,竟敢擅自敢监视藩王,本王一本参奏上去,你们两个都得掉脑袋。”

    “擅自?”李??恍Γ骸巴跻?胂耄?鹿倌训啦恢?兰嗍臃?跽庵质禄岬裟源?克?跻挛乐富邮够岵恢?溃课颐堑ㄗ釉俅螅?疑米宰鲋鳎俊?/p>

    朱棣心里已经想到了是谁在幕后指使:“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通信的,多久通一次信?”朱棣咬牙问道。

    李??鸬溃骸澳?幢逼街?罢庑┦率敲挥械模??吹奖逼胶蟛痪茫??业拿苄乓哺?诺搅恕8?宜?械拿苄牛?际墙跻挛乐富邮菇?降那妆市牛笠桓鲈峦t淮涡牛?u婺?乃?星榭觯?笔泵晒湃艘丫?蛄斯?矗?淙坏笔本?榻羝龋??夷橇礁鲈氯匀话词毙葱牛?氡乇鸬姆?跄抢镆膊畈欢喟伞!?/p>

    朱棣沉默良久,李??幕叭盟?萑肓顺了迹?跻挛篮筒颊?辜嗍幼约海?降资歉富实氖谝猓?故悄潜咴诎抵懈愎恚咳绻幕笆钦娴模?谴巳巳肥刀宰约禾?杏昧耍?敲椿挂?灰?凑赵?苹?欤?/p>

    李??洳恢?乐扉Υ耸毙闹兴?耄街扉t淘ゲ痪觯?阒?雷约核?档幕安??俗饔谩9赜谡獯位崦妫怯凶孕诺模?蛭雷约旱某锫胱愎蝗弥扉x?模?裨蛩?膊换嶂鞫?侗剂恕k?睬宄?衷诓槐卮叽僦扉Γ?弥扉o朊靼桌锩娴睦骱?叵担?宰约焊?欣?k?岳?似鹆俗郎系牟瑁??加葡械钠凡琛?/p>

    朱棣十分纠结,李??丝棠贸龅男藕透词龅那榭觯?唤龀龊跻饬希??盟??模?饧?碌谋澈螅?降滓馕蹲呕?峄故歉?蟮奈o眨?耆?驮谧约旱囊荒钪?洹?/p>

    房间内出奇的安静,两个人都在沉默,不同的是,李??鞫?≡癯聊扉k俏薹ㄗ龀鲅≡竦谋欢?聊??/p>

    屋外的一个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烦请您通禀一下,下官陈舒拜见王爷。”

    门外的家仆还没进屋,朱棣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请陈大人进来吧。”

    陈舒进来,朱棣和李??级俗?谠?唬?雌鹄词裁炊济环5?谎??/p>

    陈舒告罪道:“小女给王爷填麻烦了,区区小事耽搁王爷的正事,恕罪恕罪。让王爷久等了,现在下官开始汇报案情吧。”

    朱棣点头。陈舒开始陈述。

    从燕王府出来,陈舒很是迷惑,燕王在听自己汇报案情时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多次走神,更奇怪的是,自己汇报完了,朱棣竟然连说了好几个不错,还鼓励自己接着好好干,可是案情根本就没什么进展啊,燕王这样夸奖,听起来倒像是讽刺自己无所作为一样。加上王妃平白无故的赏赐女儿那么贵重的东西,难道燕王真的有意拉拢自己?又或者由于姚光启是燕王门下,燕王认定姚光启与女儿关系密切,想通过这一层关系收服自己?

    陈舒正在琢磨,突然见前面的李??刈?恚骸袄铣拢?床怀隼矗??茨愀?嗤踝叩恼饷唇??撸?轿腋?献饺绽锕?穹泵Γ?训靡痪郏?袢粘么肆蓟??轿夷呛瓤诓枞绾危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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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陈二人去喝茶不提,此时的王府内,就在朱棣与李??崭栈崦娴哪歉龇考淅铮?扉t胍?馄粽?诩ち业恼?场?/p>

    “你怎么知道李??皇窃谄?悖??喑瞿欠?拔薹鞘窍肴媚憬幽伤??媚阊嗤醯拿?疟h??约海 币?馄羟樾骷ざ??杂镆埠芗ち摇?/p>

    朱棣很自信的答道:“讨价还价,主动示好的一方必然弱势,李??趺椿岵幻靼渍飧龅览恚克?裘挥芯?缘陌盐眨?趺纯赡苤鞫?竞茫??褪侵?雷约撼锫氲姆至坎鸥抑鞫?犊俊?銮椅铱慈艘幌虿蛔哐郏??羧龌眩??换崮敲醋孕牛?蕴讣涠喜换崮敲凑蚨ㄗ匀簟!?/p>

    姚光启立即反驳道:“他之所以自信,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法戳穿他的谎言,他与锦衣卫指挥使蒋浣通信,我们找谁核实?蒋浣吗?谁都证实不了!他这个谎言的高明就高明在这了,我们没法核实,就不能证明他撒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姚光启此刻已经无法控制情绪,语调越来越高。

    朱棣虽然觉得姚光启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他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李档氖鞘祷啊3?酥?猓?扉?褂幸惶醺?匾??床荒苊魉档睦碛桑??幌肽么耸旅跋眨?蛞焕??档氖钦娴模?坏┐砉?飧鍪辗幕?幔?且院罂峙戮秃苣言儆辛恕;褂幸坏闶侵扉Ω崭障氲降模?傻衾??菀祝??吕吹牟颊?挂欢够峤拥浇跻挛赖闹甘梗?欢够岢晌??5亩?浚??易约鹤龅袅饲叭尾颊?梗?倘蔚牟颊?挂欢u桓腋?约豪赐?恕?/p>

    有了这三层心思,朱棣宁愿信其真,也不愿相信姚光启的质疑。

    朱棣当然不能说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只能强自辩解道:“你不也说李??皇亲畲蟮挠悖?竺婵赡芑挂?匾桓龈?蟾?衩氐淖橹?穑俊?/p>

    姚光启虽然没猜透朱棣的心思,但他知道朱棣真的动了心:“李??霸咄鞣ǎ?压蚊裰?窀啵?枪?业闹?妫??5乃妒螅?庋?墓僭保?蛲虿荒苁樟簦?艘徊浇玻?巳宋?峭迹?退闼?巯率钦嫘耐犊浚匆不嵛?死?娉雎裟悖?匆?阋豢凇?銮宜?砗竽歉鲎橹哟螅?巯挛颐遣灰擞肽歉鲎橹??蛔鞫浴!?/p>

    姚光启这几句分析戳中了朱棣的痛点,朱棣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容我先想想。”

    七月末,杭州,铁佛寺。

    农历七月份正是杭州最热的季节,而中午正是一天中最酷热难耐时候,热到西湖上的游人都稀稀落落的,热到寺庙里都没有多少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了,热到参禅打坐的和尚都打起了瞌睡,整个寺院里除了几个和尚微弱的呼噜声,再难听到其他声音。

    就在这安静的晌午时分,一支鸽子的咕咕叫声打破了铁佛寺后院的寂静,一个年轻的和尚艰难的用胳膊支撑着脑袋,他已经准备梦会佛祖和周公了,但他一听到鸽子叫,瞬间精神了过来:“你回来了。”年轻和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鸽子眼前,顺手抓了把米撒到鸽子眼前,熟练的解下鸽子腿上的细绳,拿起纸条,飞也似的向方丈的院子跑去。年轻和尚跑的很快,看得出来功夫底子不错,跑了几百步来到方丈院门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方丈的院门外守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瘦和尚,见年轻和尚跑来,刚要伸手阻拦,却一眼看见了年轻和尚手里的纸条,张口问道:“哪里的?”

    年轻和尚伸手将纸条递过去,低声说道:“北平的。”

    那瘦和尚接过纸条,二话不说,转身推门进了院子,来到正堂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同样低声说道:“北平传书。”

    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个手,一只白胖的手,接过纸条,随即门又关上了,屋内接过纸条的是个又白又旁的和尚,这和尚转身,低头向里面的内间说道:“宗主,北平来信了。”

    房间里传出一声长长的哈欠声,这声音里带着不情愿和无奈,午觉被吵醒了,他显得很不情愿:“念吧,我听着呢。”

    白胖和尚打开纸条,看完略皱了皱眉:“北平那边说,李??罱??髌灯担?较吕锕唇岵簧偃耍?垢?嗤踔扉ψ叨?捣保?囱?邮且?幕幻磐ィ?鹛弥髋滤?雎粼勖牵?胧臼欠褚??羲?!?/p>

    里面的人再次打了个哈欠,这才缓缓说道:“之前李??驮谒较吕锔阈《?鳎?夷钏?饧改暌哺?诶锇炝瞬簧偈拢?腿菹滤?耍?扇缃袼?窃嚼丛椒潘亮耍?还芄懿恍辛恕0颜飧鱿?4??弊谥鳎?趺此怠!?/p>

    白胖和尚恳切的说:“宗主,您不能总是纵容副宗主,他现在越来越跋扈,很多事不请示您就擅自做主,很多下面的兄弟都认为现在是郭副宗主管理一切事务,他们还以为您不管事了呢。”

    里面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你说怎么办?”

    白胖和尚说道:“很多事不必让副宗主知道,您独自定夺,更不必给副宗主那么多权力,万一有一天…”

    里面的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副宗主毕竟救过我的命,也救过我儿子的命,我俩曾歃血为盟,永不相负,如果我那么做,他会寒心。想当年,先王就是让手下寒了心,最后才没斗过朱元璋的,我不能重蹈覆辙,这几年本宗能发展到现在不容易,我不能内耗。”

    听里面的人如此说,白胖和尚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转身走了。

    一天后的山东,副宗主收到了杭州转来的字条,副宗主毫不犹豫的给北平分堂写下了回信,一旁的山东分堂的副堂主笑嘻嘻的拍着马屁:“宗主越来越倚重您了,宗里的大小事务十之七八都要转给您办理,听说宗主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再过两年,您就是我们的新宗主了。”

    副宗主瞪了副堂主一眼:“这里是衙门,闭上你的臭嘴,怕别人听不到吗?还有,将来谁做宗主这样的大事,轮到你来嚼舌?办事去吧,不用回宗主了,用驿传的快马送北平,立即去办。”

125.北平大案(二十二)

    三天后,北平,大风堂。

    唐英来到后院那个神秘的小院,笑嘻嘻的对金如意说道:“副宗主给回信了,让咱们干掉李?乙?牙??那矗涣艉奂!!?/p>

    金如意接过纸条,看完便扔在一旁,冷笑道:“又是副宗主下令,看来姓张的也不过如此。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对咱们来说,只要有这道命令就足够了。”

    唐英色眯眯的凑到跟前,手脚开始不老实:“好久没碰过你了,趁现在没人。”

    金如意替唐英解开扣子:“看你那猴急的样子,这次轻点,上次弄的下面都肿了。”

    八月十四晚上,北平城内。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了,整个北平都沉浸在一派欢喜的节日气氛中,街上的人大多都行色匆匆,有的端着几块月饼,有的拎着一大块肉,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回家,回家过个团员节。

    但这个中秋,有人却注定欢喜不起来,比如朱棣,他就在极不情愿的接待一位访客,一位夜里不请自来的访客。这个访客正是北平布政使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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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的王府也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和京城里的王府规矩一样,这个小院除了朱棣读书之外,也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进,此时的朱棣,正在这个小院中读书。

    “王爷好兴致,月下读书。”一个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朱棣一惊,自己王府护卫森严,居然还有人能轻易进来,但他随即恢复了镇定,这个声音好耳熟,对,是李??骸安环两?此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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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没有说话,笑看着李绦?担骸跋鹿偃肥浅弦馐?愕耐侗纪跻??饷炊嗵旃?チ耍?恢?跻?悸堑娜绾瘟耍俊?/p>

    朱棣原本打算以拖待变,没料到李??嶂鞫?厦牛?衷谧约翰坏貌徽?婊赜a耍??扉?蔚鹊拇厦鳎?砩暇拖氲搅诵碌耐涎又?撸骸巴度氡就趺畔拢?趺匆驳帽硎镜愠弦獍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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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冷笑:“你这几年捞了不少,就拿出这么点?”

    李??嘈Γ骸拔以谡嗣嫔嫌Ψ值玫挠Ω迷恫恢拐庑缃裼幸淮蟊是?丫?凡换乩戳耍?蛭?嫖蚁?叩慕鹇?埔丫?幻鹈帕耍?獗是?臀薮ψ匪髁恕!?/p>

    朱棣心里一震,他突然觉得金满财的假死可能比自己知道的更复杂,但他表面上仍镇定的说:“你不是说是一个江湖帮派在为你销赃吗?怎么又扯到金满财那个盐商身上了。”

    李??馐偷溃骸澳歉霭锱芍桓涸鸨踊の遥??械那?甘挛瘢?恢倍际墙鹇?凭?郑?鹇?撇唤龈涸鸾?甘吃俗呗舻簦?哺涸鹱詈蟮钠秸撕头殖桑??乙恢庇泻艽笠槐是?拇嬖诮鹇?颇抢铩!?/p>

    朱棣冷笑:“看来你投靠过来的原因,比你之前说的要复杂的多呀…”

    朱棣与李??苄?萸也凰担??馄粽獗咭裁挥邢凶牛?驮诩柑烨埃??馄粢丫?兴??髁耍??獯涡卸?那腥氲悖?跃裳≡诹舜蠓缣谩?/p>

    之所以选择大风堂,是在与朱棣的谈话后,姚光启整整想了一夜,就在那一晚,他突然发现有一个问题被自己忽略了:金如意。

    既然金如意对外制造了满门被灭的假像,那么金如意自己还活着这件事,理当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的情郎唐英知道还能理解,但为什么唐英的一家都知道?既然要躲避李??钠群?妥飞保?侵?赖娜嗽蕉嗨?痪驮轿o章穑?/p>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金如意毫不避讳唐家知道自己活着,只能说明一点,他除了跟唐英是情侣,他们金家一定跟唐家有着莫大的关系。之前唐豪曾说大风堂与金家有生意往来,但唐家是往草原贩茶买马的,金家是种粮贩盐的,会有什么瓜葛?所以这个理由显得有些牵强了。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姚光启决定夜探大风堂。

    大风堂西北角的跨院特别大,是其他院子的几倍大,这个院子里有一潭不大的湖,湖边有一座精致的小亭,亭子里,唐英和金如意正在整理衣裳。

    “没用的东西,今天怎么这么差劲!”金如意点了点唐英的额头,微微抱怨着。

    唐英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昨晚还不满足?我昨晚多威猛?这力气都在昨晚都使了,也不能每天都那么猛吧。再说了,我这几天给你忙活那边的事,本来就够乏的了。”

    金如意拍了拍唐英的脸:“好了,知道你辛苦,就不用表功了,等这件事了结了,咱们就自由了,到时候好好犒劳犒劳你。”

    唐英在金如意胸口猛的抓了一把:“怎么犒劳,你犒劳的手段我全都见识过,难道有新法子?”说到这里,唐英突然叹了口气:“而且要说这事,我最近越来越担心,咱们如今回不了头了,万一哪里出了纰漏,且不说姓李的本就不好对付,宗主和副宗主那边,也是很难过关的,最近那个副宗主的几封回信,我总觉得太过痛快了,按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来看,那是既刁钻又细致入微的人,凡事都要插手到细节的,这几次却很反常,只下了命令却不关心行动细节,你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唐英的这些疑虑,金如意早就怀疑过,但射出去的箭已不可能回头了,如今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了,好在她现在紧紧握住了唐英,只要唐英不变心,唐恨别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得站在自己这边,再加上自己手中分堂口的力量,还是可以一战的,况且迄今为止,她自认还没露出什么破绽。

    “明天你亲自安排,八月十五的晚上行动,这次一定要一击而成,你可不能再这么不中用了!”金如意的手又伸向了唐英的两条大腿。

    “谁,出来。”唐英警惕的站起身,纵身蹿出亭外。

    金如意暗自惊讶,自己想事情太过投入,居然没注意到房上有人偷听,不过,唐英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下,他怎么听到了。

    姚光启闪身来到亭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金如意缓步走出亭子,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羞色:“逞口舌之力。你都听到了?”

    姚光启点头:“来的确实巧,都听到了。不过今晚收获很大,证实了好多东西,尤其是你操纵案子,并非是保全家族那么简单。不过我有一点没想明白,你们组织到底有多大?李忝堑淖橹?降资鞘裁垂叵担课?裁匆欢t??羲?兀磕忝侵?涞降资呛献鞴叵祷故堑ゴ康姆衷撸俊?/p>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什么时候知道我背后有庞大的组织?”金如意的眼神非常的犀利。

    姚光启笑了笑:“就是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李??爰?嗤醯氖焙颍?闼淙豢雌鹄从行┚?龋??闳疵晃世裁醋约翰蝗ゼ?嗤酰??且?u?壹?嗤酰?愣哉飧鱿?2痪?龋?阋运得髂阒?牢业牡紫浮6??罄??嫖已橹ち嘶骋桑?搜嗤酰??莱鲇幸桓雠哟蟮牡叵伦橹??飧鲎橹??肿咚?话氲奶案??茫??唤鏊党隽四忝亲橹?旭缦茏冢??骋裳紊堂鹈诺陌缸泳褪钦飧鲎橹?蛩愣运?鹂诘目?肌r桓瞿芪?颊?固峁┙??统?玫乃?乇;さ淖橹??檬呛蔚鹊呐哟罂植溃恳桓鋈貌颊?苟嫉>?芘虏坏貌桓幕幻磐サ淖橹??氡靥煜录涠来艘环萘税伞!?/p>

    金如意冷笑:“什么都说了,看来李??钦嫘耐犊垦嗤醢。?肜此?蔷醯醚嗤跽飧龈咧ψ愎槐h??恕d惴治龅亩级裕?宜餍晕实闹苯右坏惆桑?嗤跏谴蛩惆锢故亲?焦刍6罚俊?/p>

    姚光启仰天看了看夜空:“月色真好。燕王看不上那几个钱,更何况燕王本就志不在江湖,你们怎么斗的死去活来,燕王连看都懒得看。燕王只关心一点,北平不能乱,如果乱了,燕王可不答应,还有,你们除掉了李竺嫒绾紊坪螅砍?16锩婺忝侨绾位?猓看蛄死鲜笠驳眯⌒钠孔印!?/p>

    金如意释然的一笑:“燕王志存高远,当然看不上我们这些江湖人。你回去禀报,请燕王尽管放心,我们会做的滴水不漏,李??乃溃?炔换崧伊吮逼剑??换嵩诔?邢破鸱缋耍?比灰膊换岵?把嗤酰?颐侵磺蟛疲?煌继煜隆!?/p>

126.北平大案(二十三)

    姚光启微笑着摇头:“空口白牙的,很难说服燕王,燕王的疑虑很多,你们耒宪宗到底是个什么帮派,当初敢打包票保李??诔?形奘拢?忝瞧臼裁锤艺饷此担空庑┦虏唤馐颓宄??鹚凳茄嗤酰??乙彩遣恍诺摹!?/p>

    金如意对姚光启的态度很是复杂,她虽然讨厌姚光启这个对手,却喜欢他这个人,可以说对姚光启是又爱又恨:“燕王的疑虑也有道理。我只能说,耒宪宗收了钱可没有挥霍,宗主在全国各地结交扶持了众多的官员,比如前任北平按察使赵全德,他就是耒宪宗重点扶持的官员,如今他还是山东按察使。像赵全德这个级别的官员,宗主手里还掌握了很多。”

    姚光启吃了一大惊,如果真如金如意所说,耒宪宗这是布了好大一局棋,他们竟然花这么大心思结交这么多高官。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江湖帮派掌握这么大的官场实力,那他们要干什么?姚光启忍不住的问道:“一个江湖帮派,不仅疯狂敛财,更收买这么多朝廷高官,难道要图谋不轨?如果是我,一定会想,你们干掉李??褪俏?丝刂票逼剑 ?/p>

    金如意笑道:“你不用试探了,这个问题涉及我们宗的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不过还是那句话,燕王可以放心,我们的目的绝不是控制北平,绝不会伤害燕王的利益。我已经说的够多了,现在我也想要一句保证,燕王决不能插手这件事。”

    姚光启笑道:“这却不好办,虽然燕王是绝不会插手你们之间恩怨的,但燕王已经向李??vす?耍?k?悦?抻濉!?/p>

    金如意也笑了:“我知道李??欢ㄏ蜓嗤醭信盗瞬簧傩14矗?乙菜狄痪洌?灰?嗤醪徊迨郑?颐窃敢馑?斗钌希?趺囱黾郯伞!?/p>

    姚光启五指一伸:“痛快,那就五十万吧,你决定在八月十五动手,只要你动手前交了钱,后面怎么办随便你,燕王绝不插手,但你必须保证做的不留痕迹。”说完也不等金如意答复,便纵身一跃跳出墙外。

    唐英不屑的一哼:“道貌岸然!还什么燕王。还什么不能让北平乱了,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也不过是贪财好利之徒,张口就五十万,胃口也真不小。”

    金如意却笑的很开心:“不怕他胃口大,就怕他什么都不要,没**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伸手要钱,证明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他若不要钱,咱们的事还真不好办。不过这五十万他也不是那么好收的,收了我的钱,以后就得听我的,否则咱们也有法子让他老爹知道。”

    八月十五,中秋节,吃货们喜欢叫月饼节,其实月饼不月饼的,只是这个节日的其中一个特征,这个节最重要的内涵,是阖家团圆,是共享天伦之乐。对于李??此担?飧鲋星锝谒?硎懿坏娇炖郑?唤霾换嵊锌炖郑?挂?嵝牡醯ā8髦旨o蠛拖?1砻鳎?缦茏诨嵩谡庖惶焱砩隙宰约憾?帧?/p>

    但是李??2淮蛩阕?源?校??沧隽顺浞值淖急福?薅?缫衙孛芩妥撸?诟?胁贾昧俗约旱氖窒拢?固匾庀蜓嗤醺?笤?肭竺孛芘筛呤掷窗锩Γ?淙徊恢?姥嗤醯降啄芘沙龆嗌俑呤郑??兰颇歉錾硎植环驳囊?馄粢欢岢鱿帧5?词棺急傅囊丫?愎怀浞郑故蔷醯貌环判模男睦锸贾崭芯醪话玻??庵植话驳降桌醋阅睦铮??约阂菜挡磺濉?/p>

    月亮升起,很圆,桌子上摆着各色月饼,也很圆,但李??任扌纳驮拢?裁挥形缚诔栽卤?t陟??筒话仓校竟?送钒胍梗?律现刑欤??诘娜舜蠖嘁阉?拢?挥欣??雇?糯巴猓?簿驳氐茸拧?/p>

    等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等待一定会出现却不知何时出现的陷阱或难关,那就更痛苦了,当你知道等待的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的时候,这种痛苦就会放大,变成恐惧和煎熬。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苏子的词,放在此时此刻,不正是李大人的心境吗。”话音未落,院子里飘散落下一位黄衣女子。

    终于还是来了,当对方出现的时候,李??谷桓芯跚崴闪瞬簧佟!霸?词悄悖 笨醋乓涣车靡獾慕鹑缫猓淙皇?志?龋??婕从终蚨?耍骸肮?媸悄悖?蠢凑庖磺卸际悄悴嫉木郑?桓鲂v?樱?苡姓庋?男闹牵?姓庋?谋臼拢?肥的训谩!?/p>

    面对对手的夸奖,金如意笑的很开心:“多谢你的夸奖,不过相对你们的口头夸奖,我更看重实际的。”

    李??怖湫Φ溃骸笆导实模?痪褪乔?穑〔还??愠鱿值恼庖豢蹋?蚁朊靼琢恕r磺卸济靼琢恕f涫的阍缇驮つ焙昧耍?胪牙腭缦茏冢?氚颜饧改晏骜缦茏诨?艿募赴偻蛲痰簟u獯尉?付倘卑阜??酶?四憔?训幕?幔?愦π幕?堑奶羝鹉忝亲谥鞫晕业幕骋桑?缓蠼杌??粑遥?灰?乙凰溃?牢薅灾ぶ?拢?逼椒痔玫乃?姓四烤突岢晌?槐世谜剩?憔涂梢悦芟乱淮蟊柿恕h缓笤偎忱沓烧碌慕?冶簧钡南咚饕?蝰缦茏冢?灰??15?即蚧黢缦茏冢??潜阄尴竟思澳懔恕n曳治龅拿淮戆伞!?/p>

    “分析的全对,不过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接到指令,格杀勿论。”金如意笑颜如花,但却是一朵有毒的花。

    李??成?蟊洌??舨?兜乃档溃骸白疃静还?救诵模?闳绱瞬辉袷侄危?筒慌卤ㄓβ穑俊?/p>

    金如意冷笑一声,不屑的看了李??谎郏骸岸?帧!?/p>

    李??湫Γ骸澳阋晕?挥心阌凶急福俊?/p>

    金如意又笑了:“知道你有准备,不过你手下那几个虾兵蟹将已经被我解决了,他们现在睡的很好,梦里过节去了。”

    就在金如意说话的同时,院子里多出了四个人,一个拿着一对判官笔,两个人拿着长鞭,还有一个人的兵器是一把长刀,与此同时,李搅俗约何荻ド弦灿星嵛5亩?玻?辽偎母鋈嗽谖荻ァ?/p>

    “布置的够周密的,”李??湫Γ骸翱蠢凑獍嗽率?逦沂枪?蝗チ耍?褚故票匾?∥倚悦?恕p罩艿模?趺茨阋布尤腭缦茏诹耍俊?/p>

    拿判官笔的正是周躬晋,他笑着摘下面罩:“大师兄,千万别误会,我才不入他们那宗呢,规矩太多太麻烦,我只是路过的。”

    “好一个路过。”李??湫Γ骸靶照缘模?阋彩锹饭?模俊?/p>

    那个拿长刀的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个有原则的,我的原则从来没变过,谁给的钱多就站在谁那边,人家金小姐给的钱比你多。”

    李??噶酥缸约貉矍暗南渥樱?罢饫镉泻芏嗲?愣嗌伲?腋??丁!?/p>

    拿长刀的人笑嘻嘻的回道:“可是她现在人多,你许诺的钱未必有命给,我拿不到钱就是白搭,这么说来还是她的钱多。再者,我大哥从山东那边带信过来,说你如今想改换门户,让我见机行事。”

    李??挚醋帕礁瞿帽薜娜耍骸疤萍腋缸樱?煤米瞿愕囊环桨灾鞫嗪茫?且?魏系秸飧鍪欠俏牙铮?慰嗄亍!?/p>

    金如意有些不耐烦了:“别跟他废话了,动手!”

    金如意话音未落,“慢!”一个声音从屋顶传了下来,随即一位少年飞身落入院中,众人一看,正是姚光启。

    金如意一愣:“你不是答应燕王不介入吗?”

    姚光启笑呵呵的:“放心,燕王没来,我自己来的,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而已,我好奇心特别重,在我没完全搞清楚之前,请各位不要动手。”

    金如意生气了:“你还想问什么,快问。”

    “大风堂跟耒宪宗什么关系?看样子不像是你们宗里的人,为何要跟金如意?浑水呢?”姚光启看着唐恨别和唐英说道。

    唐英哼了一声:“跟你没关系。”

    姚光启叹了口气:“有没有关系,要看怎么说了。她设计了这么一个精巧的局,虽然是为了独吞一笔钱,但她却要除掉李??羝鸪?6择缦茏诘淖凡榇蜓埂r坏┏?13槿耄?票囟匝嗤跤杏跋欤?钇鹇胙嗤醯恼?谢峤杌?朔缱骼恕k?晕乙欢t?蠢砬逭?鍪录?恼嫦啵?迷谖乙丫?淼牟畈欢嗔恕j虑榇蟾庞Ω檬钦庋?模?鸾憬阍?镜募苹?牵?灰?紊痰陌盖榉17沟揭欢u潭龋??19匀痪突峤槿耄?庋??陀欣碛扇ツ忝亲谥髂窃栽呃畲笕耍?绱艘焕醋谥飨铝钌崩畲笕嗣鹂诰退忱沓烧铝耍??鸾憬忝幌氲降氖牵?畲笕司醯糜絮桴危??媒??侄伟抵胁榘福?艺馊司谷灰膊榈搅诵┲胨柯砑#?畲笕烁?菡庑┲胨柯砑2炀醭隽宋o眨?崆巴犊垦嗤酢6?鸾憬隳惆盐詹蛔佳嗤醯奶?龋??灾缓妹跋仗崆岸?帧!?/p>

    金如意冷笑:“分析完了吗?你该不会打算站在姓李的那边吧?”

    姚光启一笑:“我们之前承诺过,不站在任何人一边,只要北平不乱,燕王就不干预。”

    “那就好!”金如意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动手。”

127.北平大案(二十四)

    话音未落,墙头和房顶上噗通噗通下来了十二个人,十二个死人,十二个被扔下来的死人,显然,对方是同时动的手,将这十二个人同时干掉了。但此刻害怕的人不是李?墙鹑缫猓?蛭?簧钡娜耍?皇抢??氖窒拢?际撬?娜恕?/p>

    金如意惊恐的看着四周:“谁!谁!”

    “是我!”一个镇定的声音出现在屋顶,眨眼间又到了金如意眼前。

    “你…”金如意瞪着眼睛失声叫道:“副宗主?是你!你怎么?”

    那个被称为副宗主的男人绕着金如意走了一圈:“我怎么会出现在这,是吗?没想到吧。”

    金如意突然情绪失控:“有人出卖我!”她猛的甩头看着身后的四个人:“谁,谁出卖我!”

    副宗主却显得心平气和:“莫急,看开点,现在对你来说,谁出卖你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倒是有个问题,这几年的生意,你们金家也跟着赚了不少,为什么还要出卖本宗?宗主和我并未亏待过你们。”

    金如意咬着牙没有说话。

    副宗主又说:“不过从这件事来看,我和宗主没看错人,你的心思够精巧,巾帼更胜须眉。”

    金如意突然对着周躬晋出手:“一定是你告密。”

    周躬晋早有准备,躲开了金如意的偷袭,同时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么防备我,从来不给我跟宗里的联络方式,为什么要这么干?我确实想告密,但告发的人还真不是我,只不过副宗主来核实的时候,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金如意又转头看向拿长刀的,那人也并不惊慌:“我又不是你们宗里的人,我一向只拿钱办事,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络你们宗,我想告也没法告啊。”

    金如意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唐英,艰难的举起了手:“是你,你居然出卖我。”

    副宗主插话到:“他背叛本宗的时候,难道没想到会有人出卖你?难道你没想过,一旦被发现,本宗会如何对付你?不过我还要感谢这位小兄弟。”副宗主指了指姚光启,随即笑着看着金如意:“你的计谋确实高明,你的设计也足够精巧,但你忽略了一点,我是个严谨的人,这么多盐商被灭门,太不寻常了,我曾见过李大人一面,我不太相信李??颐叭绱舜蟮姆缦崭?颐欠?常?业笔币不骋晒谖颐且酝饣垢?渌?陌锘嵊泄唇幔??晕?朔乐贡咀诒焕??雎簦?以?啻伟抵信扇死幢逼胶瞬椋?渲杏幸淮魏瞬榈揭桓鼋辛醮笥械难紊痰氖焙颍?门龅秸馕恍⌒值埽?椒矫婊蛊鹆顺逋唬?鞘焙瞬榈哪俏恍值芟匀徊槌隽艘恍┒四撸??庑⌒值艿慕槿肴梦颐撬鹗r艘晃桓呤郑?幽鞘逼穑?揖突骋烧饫锩媪碛幸?椤v?笥钟幸桓稣酝蚬岬难紊坛隽耸拢?颐怯峙扇巳ィ?峁?歉鋈司谷恢辛寺穹??冶闳范ǎ?饫锩嬗幸桓龊艽笠跄薄5?冶匦氲贸腥希?愕募苹?浅v苊埽?苊艿郊负跷扌缚苫鳎??晕宜淙徊炀醭隽艘斐#??床恢?朗撬?诟愎恚?弈沃?挛抑荒芤?滩环?褪窍肟纯春竺娴墓适隆!?/p>

    “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卖我的?”金如意的情绪平复了很多,语气也没那么激动了。

    唐家父子没有回答,但副宗主给出了答案:“他们做的很巧妙,只要在你给宗主的信里做一点点手脚,消息就能送过来。你的情郎真是聪明,居然想到这个法子,既能送到宗主和我手里,又不会引起你的怀疑。”

    金如意不敢相信的看着唐英:“枉我这么信任你,还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装的还真像,昨天还在跟我山盟海誓,刚才还在跟我演戏,原来你竟是个道貌岸然虚伪无耻的小人。”

    唐英很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你是普通女子,我愿意与你共度一生,你的才华美貌让我迷恋,但你的野心太大了,你要的太多了,你想独吞那一大笔钱,还想自立门户,耒宪宗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我要是孑然一身,或许敢同你共同一搏,但我们唐家毕竟还有这么大的家业,如果跟你折腾下去,我唐家就毁了。我爹创下这么大的家业不容易,我不能让他毁在我手里。我之前多次劝过你,适可而止收手算了,可你不听,你想要的太多了,跟你绑在一起,风险太大了,我们唐家担不起这样的风险,请你理解。”

    听完唐英的话,金如意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发了疯似的向唐英冲过来:“去死吧。”一旁的唐恨别早有准备,鞭子一甩拦下金如意。唐恨别在鞭子上有将近三十年的功夫,那鞭子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时而盘桓待机,时而全力出击,几招便将金如意逼的连连后退。

    “慢着!”副宗主又发话了:“金如意,我劝你不要做无用的反抗,这里是布政司衙门,我们不想在这里清理门户,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裁谢罪,我保证不殃及你的父母家人。第二,我出手了结你,但你死的会很痛苦。”

    金如意看了看唐英,看了看副宗主,突然转头看了看姚光启,绝望的说道:“你聪明绝顶,是个天才,我若早识得你,或许就不会这么干了。”

    姚光启苦笑了一下:“你的敌人太多了,我若是你,就不给自己找这么多敌人。”

    金如意仰头向天:“天啊”,随即举起短剑对着脖子插了下去。

    虽然是黑夜,姚光启看不见血液的颜色,但他觉得那喷涌而出的血一定红艳炫烂,就像她弹奏的乐曲那样动听迷人,就像她的身姿那样绰约惊艳。总之,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死了,旁人总会想起她的好来。

    面对死亡,有的人悲悯感叹,比如姚光启;有的人扼腕叹息,比如周躬晋;有的人长出一口气,比如唐恨别;有的人暗自掉下了眼泪,比如唐英;有的人无动于衷,比如副宗主。副宗主走到金如意的尸体前,确认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走向李拔颐堑牟颊?勾笕耍?颐亲诶锏哪诠斫饩隽耍?衷诟昧牧脑勖侵?涞氖铝恕!?/p>

    副宗主所说的每句话,李哦际悄茄?暮?浯坦牵醯米约夯肷矶荚诓?叮雷约合衷诿娑缘娜耸呛蔚鹊奈耷椋?约涸谡飧鋈嗣媲埃?谡飧鲎橹?媲埃?呛廖奘に愕模骸案弊谥飨氡赜行┪蠡崃耍??扒?刚四坎磺澹?际墙鹑缫飧愕霉恚?也19挥卸喾侄嗾肌!?/p>

    副宗主冷笑道:“我说的不是钱,我说的是你投入到燕王门下,你有没有出卖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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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副宗主似乎放心了,看起来要转身回头,但就在李??潘删?璧囊凰布洌?弊谥魍蝗怀鍪郑?阒辛死??腻晡病14捭诹酱pㄎ唬?缓罅??鍪郑?涣?懔死Υ笱ǎ骸袄畲笕耍?淙荒愀幕幻磐ナ浅鲇谧员#??暇够盗斯婢兀?也簧蹦悖?床坏貌环雷拍阋院笤倩滴业氖拢?袢辗狭四愕奈涔Γ?勖钦獗收司退闱辶耍?劣谀阋院蟾?叛嗤酰?蚁胙嗤跄抢镂幢厥呛萌ゴ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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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光启毫不犹豫的说道:“燕王不打算继续追究了,到此为止。”

    “好,痛快,聪明,燕王是聪明人,你也是聪明人。”副宗主拍手叫好:“既然燕王不与本宗为敌,那本宗自然有所回报,此事如何处理,但凭燕王决断。还有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本宗的,本宗尽所能帮忙。”

    姚光启微微一笑:“燕王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北平的钱粮不能再入私囊了,公帑就是公帑,官粮就是官粮,任何人不得在北平枉法徇私。”

    副宗主犹豫了片刻:“好,燕王痛快,我也痛快,以后我们宗在北平只涉足江湖事,不涉官场。”

    姚光启缓步走道李埃骸袄畲笕耍?嗤醺?懔礁鲅≡瘢?谝唬?颐墙?闼途┏侵巫铮?诙??阕圆茫??蟀床焖疽阅阄纷镒陨鄙媳u??税妇痛肆私幔?嗤醮鹩ph?愕募胰耍?馐茄嗤跄芨?阕畲蟮牟钩チ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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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宗主突然上前捏住了李??牟弊樱??ψ潘担骸澳闳绻?绦?宜担?愕募胰艘脖h?涣恕!?/p>

    姚光启心中一动,很显然,李礼缦茏诟?嗟拿孛埽?弊谥骱e吕??党隼矗??耸辈皇亲肪空庑┑氖焙颍?绻?肪肯氯ィ?耸驴赡芨?幽岩粤私帷?/p>

    想到这里,姚光启走到李埃?畔铝窖??鳎?话沿笆祝?豢磐枰??缓竽??淖呖?恕?/p>

128.激战北平(一)

    已经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李??醋乓?馄簦??蟮溃骸扒肽阏展宋业呐蚁嘈叛嗤醪换嵛?岩晃还媚铩!彼低昀??蝗灰徽罂裥Γ?Φ乃盒牧逊危?Φ哪课夼匀耍?卜植磺逅?降资切?故窃诳蓿?Φ哪茄?嗖遥?薜哪茄??梗??檬职じ鲋缸胖谌耍骸昂茫?冒 p赌ド甭苛耍??硬鹎帕耍?降怪谌送屏耍?宜懒耍?忝蔷投几删宦穑啃照缘模?惚臼恰?崩??耙粑绰洌??娜送芬丫?涞亓耍?彼?牟皇潜鹑耍??悄贸さ兜男照缘暮谝氯恕?/p>

    长刀客回身对着副宗主嘿嘿一笑:“贸然出手,您不会介意吧。”

    副宗主冷哼一声:“以前也没见你刀法如何,不过今日这一刀倒还有点功力。”说完也不跟众人打招呼,翻身上墙消失在夜色中。

    姚光启看着副宗主消失的方向,又扫了眼周躬晋,唐氏父子和长刀客,今晚的一幕让他更加认识到各方关系的微妙和迷乱,他感觉更加迷茫了,但好在李??徒鹑缫獾乃栏?烁鞣揭桓龆伎梢越邮艿慕峁??逼皆菔笨梢云骄惨欢稳兆恿恕r?馄粢x艘⊥罚?怖肟?恕?/p>

    姚光启没有回燕王府,而是直奔按察司,他没有找陈月如,而是直奔陈舒的小院。不知为什么,虽然按察司是主管刑名讼狱的衙门,但姚光启却觉得这里的空气比布政司要清爽透亮,来这里比去布政司要轻松愉悦的多。

    此时天色已经见亮,府中的一些下人已经起床干活,陈舒也有早起的习惯,此时正在院中散步。姚光启落在院中,轻轻咳了下。陈舒回头,皱了皱眉,随即一笑:“看样子一夜没睡?有很重要的事来找我?”

    姚光启点头,“请大人屋里说话。”

    “李??懒耍 苯?春笠?馄舻谝痪浠熬徒?嫠吡顺率妗?/p>

    “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陈舒惊讶的合不拢嘴。

    “就在昨夜,中秋之夜,犯官李??纷镒陨保 币?馄舻?u幕卮稹?/p>

    陈舒并不笨,他马上察觉出了问题:“不对,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怎么知道是畏罪自杀?”

    姚光启笑了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乃溃?梢愿??14桓鼋淮??梢匀谜饧?略菔庇懈隽私幔?么蠹叶寄芙馔选!?/p>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暂时有个了结?大家解脱,大家又是谁?”陈舒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姚光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他觉得很累,更觉得很难解释清楚陈舒的问题,便索性不说话。

    陈舒见状,更加怀疑,接着追问:“难道牵扯到大人物吗?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难道是燕王?”

    姚光启睁开眼,他用从未有过的严厉目光看着陈舒:“这里面没有燕王的事,但此事若全部揭开,恐怕不仅会在朝中掀起波浪,一定会震动天下,引发难以控制的大变局,甚至会激起民变。”

    陈舒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姚光启:“你的意思是这案子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姚光启点头:“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发现了端倪,但仅从眼前的线索看,一旦彻底掀开,我承担不了,您承担不了,就连燕王也承担不了。”

    陈舒似懂非懂:“所以我需要装糊涂,把这个案子至此了结是吗?”

    姚光启点头:“李??案??邓?乔怨?摅家膊晃痛肆私幔?猿?10桶傩斩妓阌懈鼋淮?!?/p>

    陈舒一脸严肃的走到姚光启跟前:“我看好你的,是你的一身正气,不是你为了某些目标而畏畏缩缩,既然你如此怯懦,那就由我来揭开这个惊天的大案,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姚光启闪电般的站起身,紧紧握住陈舒的手:“大人,我不主张查下去,并非是畏缩,李??砗笄3兜氖屏?捅尘疤??哟螅?橙唤铱??阄腋鋈松砑倚悦?切。?苑秸娴念??呦眨?只嵊卸嗌傥薰嫉娜松硎滓齑Γ?忠?枚嗌傥薰及傩沼谕刻恐?场n?裰?疲?曳绞莆?苑降氖屏?湍康奈颐侵?赖囊膊幌晗福?绻?茉菔卑哺e∷?牵?芷浞婷12煨焱贾匆欢ㄓ谢?峤?馀?松??苑ǎ?毕碌囊?蹋??俏?私?吹谋?!?/p>

    姚光启走了,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他不想逼迫陈舒,不想再与这位正直的长者做争辩,他理解陈舒,对一个时刻以圣人教诲为行为准则的人来说,对一个一心造福于民的好人来说,自己的言语或策略显得太过腹黑。

    陈舒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他的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他感到迷茫,自己一直坚守的信条和圣人的教诲,现在却不得不屈从于强权和世俗,这会不会成为自己堕落的开始?

    整整一天,陈舒水米未进,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不管是管家的规劝还是女儿的安慰,都没能把他拉出痛苦的泥潭。一个人最大的迷失,莫过于信仰的迷失。

    入夜,就在陈舒依旧在迷茫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下面紧急来报:燕王召见。陈舒苦笑了一下,果真还是来了,想必燕王也不过是慷慨激昂的感慨一番大义,然后再以大局为重、天下为重这些话来安抚自己,最后可能还会给自己一点好处聊以安慰吧。

    陈舒不想去,他不想违心的故作深明大义,更不想让自己成为虚伪造作通达人情的人,那样自己与伪君子何异?但他又不得不去,燕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所以陈舒极不情愿的来到了燕王府,不过一到王府,陈舒立刻感到了异样,王府的门前显然增加了护卫,从门外向府内望去,院内点着数不清的灯笼,整个院子灯火通明,这有些不寻常了,就为了召见自己,值得这么大阵仗?

    到了王府正堂,不同寻常就更为明显了,布政使参政参议佥事都已经到了,见陈舒进来,朱棣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随即说道:“陈大人到了,本王再重复一遍,北平布政使出缺,朝廷尚未委任,但军情紧急,本王从权布置,由陈大人暂署布政使之职,负责北平城一切防务,但有一个蒙古人打进城内,本王自当谢罪,但本王谢罪前要先治你的罪。”

    陈舒一听,心里一阵紧张,难道是蒙古大军打来了?正值夏末秋初,蒙古人南下历来都是在秋后或冬天,况且去年刚被大将军李文忠击退,怎么今年又来了?

    朱棣朗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蒙古此次领兵之人乃是太师阔贴帖木儿,此人是沙场宿将,统帅三万人马大举南下,是想报去年兵败之仇。各位来之前,本王已经写好奏章,请天子赐我统兵之全权,本王要领兵出征与这老儿一决高低。让他以后再也不敢窥我大明边境。”

    讲到这里,朱棣转头,看着一位二品武官说道:“你回去就下令,北平都司麾下所有卫所即刻整顿武备,随时出兵抵御来敌。”

    陈舒认得这二品武官名,此人名叫张敬,是北平都指挥使,但由于此人是军职,陈舒平日很少与其来往,所以并不甚了解。只见张敬微微欠了欠身又坐了下去,随即不咸不淡的说道:“外敌来犯,王爷一片热忱,拳拳报国之心末将感同身受,但王爷您此刻既无符牌,又无调兵堪合,恕下官不能从命,王爷您直属燕山三护卫虽不归本都司节制,但末将也要规劝王爷,最好还是等朝廷的调兵旨意到了再有所行动,否则天威难测,御史弹劾起来也是不讲情面的。”

    张敬这番话摆明了是抗命的,但他说的在理,人家口口声声要遵照朝廷的调兵制度,其实就是用朝廷来压朱棣,抗命抗的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作为朝廷藩王,朱棣总不能跟朝廷规矩作对吧。

    朱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是何等的骄傲的人,贵为藩王,怎能容许有人不遵他的号令,更何况此次若能独立带兵出征,正是向皇帝老爹展示自己才干的绝佳机会,一心打算退敌立功的他急于领兵出征,而你一个区区的都指挥使居然敢公开质疑自己的王命,朱棣心里的火被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到张敬跟前,冷冷说道:“那你是不遵本王的令了?”

    张敬有些不安,他听出了朱棣的愤怒,更感受到了朱棣的杀气,但他自恃二品都指挥使,料定朱棣不敢拿自己怎样,便又强自镇定的说:“王爷莫生气,末将并非抗命,只是朝廷有制度,末将归都督府节制,北平都司麾下之兵,只有朝廷的符牌和堪合才能出动。”

    朱棣狞笑着咬着牙,右手紧紧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杀了张敬,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杀气,周围的官员也察觉出了朱棣的异样,都紧张的关注着局面的变化,有些甚至坐立不安,不自觉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就在朱棣即将拔剑,房内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低级军官跑到朱棣面前,低声说道:“王爷,有紧急军情禀报,请王爷移步。”

    这句话拯救了张敬,但却没有缓和房中的气氛,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朱棣,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有些人甚至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129.激战北平(二)

    进来的低级军官是张玉,他已经身为百户,一身的戎装让他看起来非常精神。

    来到外面,朱棣问道:“有什么军情?”

    张玉没说话,旁边站出姚光启解释道:“是我让他这么说的,刚才里面的局面太紧张了,只有这么说才能先请王爷出来,王爷此时切不可冲动。”

    姚光启刚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屋内一幕,便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主意,此时他也是刚刚知道蒙古人来犯的事,他还不清楚朱棣的想法,但却也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立功扬威的机会。

    “王爷做何打算?”姚光启单刀直入的问道。

    朱棣早已成竹在胸,大声说道:“本王麾下有左中右三护卫,合北平都司下辖九卫,总计十二卫将近七万人马。朝廷在蓟州,顺义,香河一带,还有营州前后左右中五屯卫,加起来这便是将近十万大军。我将亲率大军北上经开平,合开平六卫之兵,我手中便握有二十三卫之兵,这足足十二万人马,我军在兵力上有绝对优势。有了这十几万大军在手,难道还怕他区区几万蒙古人?”

    姚光启琢磨了片刻:“我不知兵,但王爷之谋听起来似有不妥,我军人马虽多,但一来分散布防,集中起来需要时日……”姚光启的话被朱棣一摆手打断了,他其实是怕朱棣过于冲动思虑不周,不过姚光启注意到,一旁的朱能在一个劲的对着自己使眼色,姚光启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没有接着往下说。

    他深知朱能平日比自己谨慎的多,用兵的谋划也非常周详,有朱能和张玉共同谋划,战法上应该不会有大的纰漏,而此时的情形更证明朱能之前已经和朱棣有所准备,所以姚光启便改换了话题:“王爷既然已有谋划,何必与那张敬纠缠,我有一计。”说着附在朱棣耳边耳语了一阵,朱棣听着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不多时,朱棣回到大厅,表情依旧是那么严肃,但身上已没有了刚刚的杀气:“既然诸君坚持按照朝廷制度办事,我也不是跋扈无理之王,本王就与诸君一起等候朝廷的令旨。不过,兵暂时不调,军令也可以暂时不下,但我辈不能在这里空耗干等,必须要先研究出一个对策来,一旦朝廷的旨意和兵符一到,我等立刻按计划行事,也不至于误了大事。”说着朱棣再次来到张敬面前,低头对张敬说道:“张都指挥使以为如何?”

    张敬赶紧起身,硬挤出一丝笑:“王爷思虑周全,末将佩服之至。王爷有何高见,请明示。”

    朱棣拍了拍张敬的肩膀:“蒙古大军前来,北平城该如何应对,如何让百姓免遭涂炭,诸位现在就在此地商量,一定要商量出两套对策,商量出了结果,报与本王。商量不出好对策,谁也不许出这个门,诸位在这里的吃喝用度,都由王府按时供应。”

    张敬一听就明白了,激动的站了起来:“王爷,北平防务,去岁已有成法,诸位各司其职即可,何须再商谈对策?”

    朱棣冷笑道:“亏你还是多年的老行伍,居然想拿过去的办法照搬?照这么说那天下的仗就好打了,你来说说,古往今来的名将们,都有哪些固定的成法可以用?”

    这一句话把张敬问住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千变万化这是兵家的常识,朱棣这么问,张敬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兵法反驳的,但张敬哪肯服软,嘴里嘟囔了一句:“这算什么?软禁吗?本官还有职责在身,我要…”

    朱棣原本已经往前走了,但突然回头,用刀锋般犀利的眼神盯着张敬:“怎么?你还想硬闯不成?这里是王府,不容你放肆。”说道这里,朱棣突然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个院子包围起来,没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走出这个院子,如有违抗,格杀勿论。”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北平的军事会议进行的同时,千里之外,北方草原上,也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军事会议,主持会议的,正是蒙古名将阔贴帖木儿,这帖木儿端坐正中,一脸漠然的看着下面的将领争的面红耳赤。

    大将达户鲁说道:“汉人的财宝和女人我都要,但咱们这次应该绕过北平,去年我可是吃了亏,北平不好打,那李文忠不比当年的徐达差,咱们这次应该捞点好处就走,不能再跟他们纠缠了,去年打仗,我那管家的儿子都战死了,我这……”说着越发的哽咽,竟然掉下眼泪。

    平章政事庶坛勒暗自冷笑,他深知达户鲁的底细,那所谓的管家的儿子其实是达户鲁跟管家的老婆私通生的私生子,达户鲁放着家里的妻子和几个小妾不用,专门喜欢和其他人的老婆偷情,结果自己的老婆和小妾都不生儿子,外面的私生子却一大堆。但庶坛勒哪里敢点破,他自己就和达户鲁的妻子和两个小妾有私情。庶坛勒心里暗笑,但嘴上却说:“我的好兄弟,别伤心,今年咱们就报仇雪恨。”庶坛勒朝着阔贴帖木儿一拱手:“太师,您是知道的,我跟达户鲁是过命的交情,而且我历来都主张狠狠的教训那些汉人,我小时候,就常跟着阿爸逛大都的大街小巷,那时候的汉人们都那么恭顺,就跟我的家奴一样听话,见我还要哈腰行礼,可是到了至正二十多年就变了天,那些狡黠虚伪的汉人不服管教,后来居然打到大都,我家的府邸没了,庄园和马场也没了,我的大都啊。”庶坛勒似乎在回忆过去,虽然东扯西扯,但真的动了感情,说到最后激动的站起身:“这次打回大都,不光要出其不意杀他个回马枪,还要占下大都,迎皇帝陛下回都,而太师您立下这不世之功,应该再进一步。”

    参知政事耷拉花赤不屑的看着庶坛勒,他历来瞧不起这个庶坛勒,因为庶坛勒不过是个十足的纨绔,一向只会显摆祖宗的功劳,无聊的回忆当年的好时候。当然了他也看不上达户鲁。耷拉花赤自诩是个聪明人,会审时度势,他明白如今早已不是蒙古人坐天下的时候了,要认清形势,不能跟汉人死打硬拼,要用谋略,而达户鲁和庶坛勒两个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莽夫,完全不知道用脑子,而自己正是凭借脑子聪明,阔贴帖木儿才一直器重自己。

    耷拉花赤在说话前故意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说道:“庶坛勒的想法虽好,但实现不了,十几年前,汉人在中原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我们尚不能夺回大都,这几年他们政局稳定,粮食比之前更多了,兵也比之前更多了,其实是比之前更不好对付了,去年的李文忠不就是例子吗?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次既不打北平,也不要目光短浅的抢一通了事,而是要引诱他们的大军与我们的骑兵野战,一举干掉他几万人马,如此就能逼他们签城下之盟,让他们怕我们,年年向我们送财宝和粮食,这样我们也不必年年来抢了,也不必总是死人了。”

    达户鲁激动的站了起来,用手中马鞭指着耷拉花赤的脸:“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目光短浅?你算个什么东西?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如今仗着太师,也敢教训起我了,我们家祖宗跟着盖世英雄忽必烈横扫天下的时候,你家祖宗不过是养马的奴隶。”

    庶坛勒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达户鲁兄弟,别说以前了,以前咱们可都是贵不可言的功勋世家,如今咱们的家族败落了,连这样的奴隶的儿子出身的小人物,也跟咱们平起平坐了。”

    耷拉花赤脸上挂不住,腾的站起身,指着达户鲁骂道:“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服吗?敢不敢出去上马练两圈?”

    看着手下这三员大将意见不一,阔贴帖木儿心里暗自得意,达户鲁和庶坛勒这两个人的家族势力不可小视,两人从前对自己都不那么恭顺,驾驭起来颇费心思,但自从扶持起了耷拉花赤,驾驭起达户鲁和庶坛勒两人便轻松多了,如今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这两个棘手的属下挑战自己的权威了。但兴一利必有一弊,这三人相互掣肘,有时还真让廓帖帖木儿有些头疼,比如去年南下,正是因为三人不和,战场上各自为战互不肯增援,最后被李文忠各个击破,自己才会两战两败。迫不得已退了回来。

    见三人剑拔弩张的不可开交,阔贴帖木儿大喊一声:“都住口,你们三个都老实坐下,你们就不能团结一致吗?要不是你们三个各怀心思,去年我们能连打两个败仗吗?要不是我们心不齐,能被汉人抢走了中原大好河山吗?有本事战场上杀汉人去,有本事把那要饭的朱重八打垮,抢回我们的中原。一帮只会跟自己人抖威风的东西,都给我老实坐下。”

    三个人被帖木儿训了一通,都低头缄默不语,帖木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接着说道:“去年我们吃了败仗,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今年还会来,否则他们也不会把李文忠调回去了,而且我今年特意选择提前出兵,就是要打他们个出其不意,你们赶紧整顿军马,咱们这次的目标,还是北平。”

130.激战北平(三)

    朱棣将张敬软禁起来,也就没有了掣肘,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他一方面下令王府三护卫和北平都司下属的九卫抓紧整顿,随时准备出征,另一方面带着姚光启等几名亲信,快马加鞭赶往营州各卫。朱棣的盘算是,如果率领十二卫大举出兵,就会绕路耽误时间,不如自己轻装简从,收拢了营州五卫之后,再来与自己的主力大军汇合。

    朱棣等人天不亮便出城,每人配备两匹精选的良马,每五十里便换乘,半天多的时间便赶到香河。一切都很顺利,如果继续这样顺利,天黑之前,朱棣便可以见到北平行都指挥使袁成了,但是到了袁成的大营外,朱棣却遇到了麻烦。

    一队巡哨的士兵将朱棣等人拦了下来,其中一人高喊道:“你们几个,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来人,把他们围起来。”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百户,嗓门很亮,派头也很足。

    朱棣冷眼瞧着没说话,一旁的张玉拿出了自己的腰牌:“这是我的腰牌,我们要见袁成大人。”

    那百户只瞄了一眼腰牌,便抬眼不屑了打量着张玉:“看你也不像是个贼呀,你哪里偷来的腰牌?袁都指挥的尊号也是你能叫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上来就见都指挥使大人,你算哪根葱哪头蒜?”

    张玉被这百户气的怒火中烧,刚要教训这肥猪,就听这百户喊道:“呦,火气还不小,想动手怎么的?好啊,兄弟们,上。”这百户虽然嘴里喊着上,但自己却快速的往后退。

    这时百户一旁骑马的人说话了:“放你娘的屁,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下令了。”骂完了百户,这人又说道:“这几个人很可能是奸细,先抓起来再说,我要亲自审审。”

    朱棣一看,说话的是个千户,这千户比那百户还要肥,如果说百户只是看起来像个肥猪,那这个千户就是彻彻底底可以出栏的肥猪,他跨下那匹马跟他比起来显得太过瘦弱了,马腿似乎都承受不了他的体重,被压的变了形,感觉马腿随时可能被压断。

    张玉冷冷地看着这个千户,刚要举鞭子抽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姚光启一把拉住,只见姚光启乐呵呵的来到千户跟前,有模有样的行礼:“千户大人,这是在下的路引,我家公子从北平赶来,有要事要求见袁大人,还请您行个方便。”

    肥千户打开路引一看,里面夹着两张面额百贯的宝钞,顿时眉开眼笑,啪的合上路引,笑着打量姚光启:“你说你是北平来的?要见袁大人?”

    姚光启笑着点头。

    肥千户突然翻脸:“来人,抓起来,这几个都是奸细。”

    姚光启气的脸都绿了,这王八蛋居然收了钱还翻脸,这时一群大兵围了上来,姚光启刚要出手,却听朱棣说道:“让他们绑,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怎样。”

    姚光启正犹豫,见朱棣一脸的坦然,心知朱棣有了新的盘算,便任由这些大兵将自己捆了起来。

    肥千户听了朱棣的话,也觉得有些蹊跷,便略改换了态度:“不要搜身,把他们押回咱们营里,我慢慢审。”

    胖百户心里暗骂,不让搜身,还不是你想独吞他们身上的钱,你这蠢货,要不是你把妹子送给指挥使做了小妾,你能爬到老子头上?他娘的,我怎么就没个妹子呢。心里骂是骂,但命令还得执行,只见这百户极不情愿的一摆手:“押走。”

    朱棣等人是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大屋子里的,由于上面交代过,负责看守的士兵倒也没为难几个人,关进去不多时,肥千户便摇摇晃晃的迈着方步进来了:“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不是走私茶马的奸商。”

    见几个人都没答话,肥千户又摇摇晃晃的迈着方步来回走了几步:“还说要见袁大人,想用长官压我,脑子还挺快,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真以为老子会怕?别跟老子耍小聪明,老子用这招的时候,你们还撒尿和泥呢。要是老实交代,能少受点罪,你们到底是不是走私茶马的走私商人。要是不交代,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姚光启眉毛一挑,冷冷说道:“我们交代了,岂不要被抓起来?还不如不交代。”

    肥千户脸上的肥肉颤了一下,露出一脸的奸笑:“不交代就会一直关着你们。交代了就没事,只要你明事理,给本千户上点孝敬,我就保你没事。”

    朱棣一听就火了,这简直是在公然索贿,如此无耻的说辞,朱棣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朱能看了眼姚光启,恰好姚光启的眼睛也看了过来,朱能会意,皱着眉说道:“军爷,我们不跟您耍小聪明了,您的慧眼什么人没见过,不过我们可确实是正经商人,这样吧,我们愿意孝敬,您报个数,我们合计合计,看身上的钱够不够。”

    “还是你晓事,”肥千户赞赏的看着朱能,“孝敬归孝敬,孝敬了本千户,你们就不必受罪,但走私就是走私,本千户还得例行公事,先把你们当走私犯抓起来关几天。”

    “你!”张玉气的暴怒,若不是朱棣没有下令,此时他早就挣脱绳子暴揍这个王八蛋了。

    姚光启已经明白了,只要把自己几个人当走私犯抓起来,这千户就不算无中生有,更算不上索贿,将来就算上面过问,这千户也有了推辞,可以搪塞一阵。

    想到这里,姚光启故意皱着眉说道:“大人,我们出门一共只带着几百贯现钞,刚才孝敬您二百,剩的不多了,您行行好,我们这一路也需要盘缠,现在这些钱不够干什么的,您若再要,我们就只有回去取了。”

    “回去取,对呀!”肥千户眼前一亮,不过他马上又质问:“你该不会想趁机耍花招逃走吧。”

    姚光启无奈的说道:“是呀,回去拿还麻烦,您就高抬贵手,少收点,我们也不给您添麻烦,放我们走吧。”

    肥千户冷笑:“真是商人嘴脸,要钱不要命,你,就是你,跟着他去,盯着他取钱,一千贯,一贯都不能少,机灵点,防着他耍花招。”

    被肥千户点名的总旗哈着腰趋步上前,一脸媚笑的说道:“您放心,我一定盯紧他,保证办好这差事。”

    姚光启面露难色,一个劲对着肥千户使眼色:“您能不能靠近点,我有点重要的事要说。”

    肥千户靠到近前,只听姚光启说道:“您派人跟我取钱,如果我如实拿了一千贯,回来他却说只收到五百贯,我没地方说理去不是,要不您派两个人,互相有个见证,免得我出了钱还受冤枉。”

    “想的还挺周全,”肥千户眼珠一转点了点头,随即指着胖百户说道:“你也跟着去,你们俩一起看着他。”转过头又看着朱棣几人:“至于你们几个,钱取回来之前还是犯人,但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姚光启走到朱棣跟前,连眨了三下眼睛,故作无奈对朱棣说道:“对不住了东家,借你的印一用,没有他,家里人不会给我这么多钱的。”

    说着便从朱棣怀里摸出一方印章,这印章上用小篆刻着“燕王朱棣”四个字,那千户不放心,抢在手里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因为他本就识字不多,更不认识篆字,却不肯在众人面前露怯,索性不问,扔回给姚光启:“快去快回。”

    肥千户见姚光启三人出了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来到朱棣跟前:“你这身衣服也值几个钱,来呀,搜身,把他们身上的赃款都搜出来,然后扒掉他们的衣服。”

    朱棣气的浑身发抖,牙咬的噶吱做响,他自出生起便没受过这等羞辱,大骂道:“君子可杀不可辱,既然已给了钱,为何还要如此羞辱?”

    肥千户眨着他那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一脸正经的说道:“我是不会杀你的,我是讲信用的人,收了钱一定放人。但如果收不到钱,我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难道你们不怕将来有报应吗!”朱棣满眼怒火:“你不怕将来我回来报复你吗?”

    “就凭你?”肥千户忍不住笑了:“你要有这个本事,还能让我抓起来?咬人的狗不叫,像你这种嘴上吵吵着报仇的,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小货色,怕你个?拧d阒?辣厩Щ?鞘裁慈寺穑坑?葜型臀赖闹富邮勾笕耍?鞘俏颐梅颍?退闶潜逼讲颊?估戳耍?乙膊慌隆!?/p>

    肥千户一回身,恰巧看见张玉气的两眼圆睁喘粗气,回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张玉脸上,一个清脆的声张传入所有人的耳朵,张玉的左脸颊上顿时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有脾气也给我忍着,你以为你是谁呀?再呲毛,老子把你当奸细剁了。这地方老子就是皇上,就是燕王宁王来了,也奈何不了老子。”

    面对从未经历过的羞辱,众人各自有着不同的感悟,朱棣看到了营州卫的腐化和军纪涣散,朱能感叹如此德行低劣之辈,竟然也能靠裙带位居千户之职,而张玉则发誓报仇,要亲手剁了这个人渣,就这样,几个人渡过了这个难眠之夜。

131.激战北平(四)

    第二天一早,肥千户还没起床,一个亲信小兵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指挥使大人亲自来了。”

    “慌什么,慢慢说。”肥千户虽然心里也很慌,但依然故作镇定,他是有底气的,毕竟自己的妹妹很受宠:“来就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是什么人?是他大舅子。”

    话没说完,那兵就说:“刘大人直接去见那几个走私犯了。”

    “啊?”肥千户暗叫不妙,真要让姓刘的知道自己诬陷好人绑票坑钱,就算自己是他大舅子,恐怕也难下台,所以他也不顾什么镇定不镇定了,赶紧一轱辘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踩着鞋往外跑。

    肥千户还是来晚了一步,因为指挥使刘强西已经亲自为朱棣几人松了绑,而且还一个劲的点头哈腰的赔罪,肥千户断定有人告密,便四周扫视一圈,正巧看见姚光启,还有自己派去盯着姚光启的二人。

    肥千户立刻就懂了,死死的瞪着姚光启和胖百户,咬着牙嘴里小声念叨着:“老子一看你就不像个好人,果真是你耍手段。”他快步来到刘强西面前,低头哈腰陪笑道:“大人一大早就来了,这是怎么话说的,下官不知道您要来,都没来得及迎接。”

    刘强西冷笑着揶揄道:“不劳你老子亲自迎接,我也当不起,我来的事,若是提前告诉你了,那不耽误你老子发财了吗?”

    肥千户被噎的很是尴尬:“大人哪里话,下官…”

    姚光启走到跟前,“大人,这是您要的一千贯现钞,我没取到钱,但给您打了个欠条,本打算让您随时来取就行,您说您言而有信,收了钱就放人,现在人不用您放了,这欠条就不用给您了。我转给您二位忠心的下属了。”

    “你们两个出卖我?”肥千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胖百户和瘦总旗,恨不能当场踹死二人:“你们两个畜生,什么玩意,不是个东西,老子还这么信任你们。”

    那胖百户一脸的正气凛然,高声说到:“你贪赃枉法,绑票勒索,干的都是下流无耻的勾当,我们二人早就看不惯你了,所以我们到刘大人那里举发你,如今你坏事作尽,报应要来了,国法军规都容不下你。”

    肥千户吓的脸色苍白,噗通跪在刘强西跟前:“大人,您千万不能信他们的话,他们被人收买了,大人,我妹妹…”

    “够了,”刘强西不能允许肥千户说完,“来人,把他…”

    刘强西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一个黑影一闪出现在眼前,随即啪啪两声,听到声音的同时,肥千户感觉自己的脸受到剧烈的冲击,疼,火辣辣的疼,热疼麻这些感觉随即也充斥了两边脸颊,同时疼痛感传导到了牙床,刺骨的疼之后,他的舌头感觉牙齿少了几颗,一张嘴,四颗牙和一口血落在地上,肥千户脸上的肉挤成一团,他刚要抬手指着眼前人,这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攥住肥千户的手指,顺势一掰,周围所有人包括肥千户自己,都听到了噶巴一声,同时肥千户也感觉到手上的剧痛,他的手腕被掰断了。

    撕心裂肺的嚎叫传到所有人的耳中,听的人毛骨悚然,张玉还不解气,胳膊顺势一拉,又是一声响,分明是胳膊脱臼的声音,肥千户疼的直接疼的背过气了。

    刘强西看着倒在地上晕厥的肥千户,表情尴尬脸色苍白,低头一言不发。

    朱棣冷哼一声:“上次来的时候没发现,刘指挥使治军果然有一套啊。”

    朱棣的话让刘强西如芒在背,他的额头微微渗出冷汗:“王爷您受委屈了,属下看走了眼,用人不当,属下愿意受罚,请王爷息怒。”

    朱棣冷笑:“本王不想怒,可贵指挥使这里让本王开眼了,这一次真长见识。”见刘强西低头不语,朱棣接着说道:“你现在给营州其他几个屯卫的指挥使送信,让他们来这,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营州前后左右中五屯卫的指挥使聚齐了,朱棣扫视着五人,随即拿出了军情密报给五人传阅:“你们不是本王属下,本王无权调你们的兵,但军情紧急,蒙古人这次来的突然,我已向朝廷请旨授予调兵之权,但朝廷尚未回复,本王也不确定陛下是否会给本王指挥全权,但本王希望你们跟随本王出战,驱逐鞑子,保我大明北境太平。”

    刘强西扫了眼其他人,随即低下了头,没说话,营州前屯卫指挥使苏棠说话了:“王爷,保家卫国是末将等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末将愿意随您出征,但朝廷有规矩,没有大都督府的令,没有走马兵符,末将擅自出兵,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朱棣躬身对五位指挥使拜了下去,朗声说道:“外敌入侵,苍生涂炭,你们在这一味的只想着圣命,说什么朝廷法度,难道你们置要坐视百姓受苦而不管不顾?难道眼看着鞑子攻下北平吗?大义当前,军情紧急,你们贪恋自己的官位,置天下于不顾,朝廷和百姓真是白养了你们。”

    几个人被朱棣说的红了脸,都低头不语,见此情形,朱棣趁热打铁:“我有一法,可让诸位免受朝廷问责,将来朝廷追究下来,诸位可说是我以诸位家人为质,胁迫诸位发兵。”

    五人心中都明白,这个说辞不过是朱棣给众人台阶下,朝中如果真追究下来,用家人胁迫这个借口根本就搪塞不过去,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已不好再行推辞了,正当场面陷入尴尬和沉默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慌乱,士兵们像炸了锅一样惊慌的喊叫,难道是蒙古人来袭营了?朱棣等人连忙出来查看,只见一匹受了惊的头马,带着马群从众人的面前冲了过去,上百匹马奋力奔腾,扬起的尘土足有一人多高,骏马个个四蹄舒展,马蹄腾空又落地,砸在地上传来一波又一波雄壮而有节奏的声音,犹如一阵急促有力的鼓点,震撼着每个人。

    十几个骑士打马跟在头马两旁,正寻机上前,其中两个骑士一左一右靠近了头马,几乎是同时挥起套杆,朱棣等人都是行家,一看便知,两骑士身手都十分矫健,骑术也是一等一的高超,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显然均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两位骑士果然出手不凡,一下子便套住了头马的脖子,并且同时用力往回拉,谁成想那头马异常暴躁,突然向左猛冲甩头,一个骑士被硬生生甩下了战马,头马得逞,故计重施,又将另一个骑士甩掉。

    见这二人不成,又有几个骑士上前,但都没有驯服头马,骑士们不是被灰头土脸的甩下自己的战马,就是压根都套不到马头,总之,没有一个骑士能驯服这匹烈马。朱棣转过头,问道:“哪位将军能驯服这匹烈马?”

    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正在这时,头马突然掉头,朝着朱棣的方向冲了过来,整个马群也调转过来,嘶鸣着咆哮着奔腾而来。马群气势如虹,要碾压面前的一切。

    这可真是了不得,众人都明白,若不制伏头马,马群是不会停下来的,可制伏头马是个极危险的事,一般人就算有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弄不好还得把命搭进去。几位指挥使本想立刻就躲到一旁,但见朱棣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燕王尚且如此镇定,这些当年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怎么能如此怂包?所以五人都没好意思躲开,但马群越来越近,眼看着距离众人已经不足百步了。

    几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骑虎难下,突然众人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冲了上去,这人身法很快,眨眼间便冲到头马跟前,一翻身竟然翻到头马的背上,此人骑术十分高超,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竟也稳如泰山,不仅如此,此人力量也十分惊人,抱着马的脖颈,向侧面一掰,头马吃不住劲,竟然真的调转了方向,后面的马群也跟着转向,而此时马群距离已经朱棣等人已经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了,当马群从朱棣等人跟前险险掠过的一瞬间,刘强西不仅长出一口气,随即感叹道:“好一个壮士,我军中何时有这样的猛士,我竟然不知道。”

    就在众人纷纷感慨并夸奖这位勇士的时候,头马已经被那壮士强行按住,马群也已经停了下来,可是那头马异常的倔强,不停地原地打转,试图摆脱控制,甚至扬蹄踢向那壮士,壮士暴怒,挥拳猛砸马头,一拳下去,只见那马直直的倒了下去,那壮士尤不解狠,在马还未倒地之时飞起一脚正踢在马肚子上,那马竟然凌空飞起,马的尸体恰巧落在朱棣等人面前不远处,一匹血淋淋的死马飞到眼前,几位指挥使也不免吓了一跳,不免向一旁挪动了半步。

    那壮士身法敏捷,转眼间就来到朱棣面前,拱手行礼:“王爷受惊了。”

    朱棣拍了拍此人的肩膀,同时回身笑着对众人说道:“给诸位引荐一下,此人是本王麾下小将,名张璞,他也和诸位一样,此次要随我出征迎敌。”

132.激战北平(五)

    众人心里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我们可没答应你出征呢,营州后屯卫指挥使郭广长就说道:“王爷,不是我等贪生怕死,也不是推脱,这兵符…”

    郭广长还没说完,只见张璞抬头扫了眼众人,气势逼人的说道:“怎么?王爷,有人不愿出征打鞑子?”这一扫之下,眼中杀气毕露,吓的郭广长赶紧闭上了嘴,其他人也赶紧低头。

    远处的姚光启和朱能见到这个情形,相视一笑,姚光启问道:“你用的什么法子让头马惊的?”

    朱能故作神秘的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朱棣率领营州五卫回到北平的时候,北平的燕王三护卫和北平都司下辖的九卫,一共十二卫已经整顿完成,只待朱棣一声令下便随时出征了。

    朱棣站在城头,看着城下飘展的各卫的大旗,心里无比的激动,这可是数万大军,自己第一次上疆场,就能指挥这样一支大军,朱棣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兴奋,极目远望,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看到了远方的战场,看到了自己在阵前亲自指挥调度,自己的大军朝着蒙古人潮水般的冲去,蒙古人负隅顽抗,但在己方的强力冲击下,最终战线还是垮了,蒙古人如丧家之犬一样四散奔逃。

    “王爷!”一个声音将朱棣拉回了现实,说话的人正是张玉,此时他依旧化名张璞,身份还是百户,“斥候已经都派出去了,咱们是不是也出发?”张玉还以为朱棣在谋划如何进兵,生怕打扰了朱棣的思路,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

    没有激励全军的慷慨陈词,没有杀敌立功加倍封赏的豪言壮语,虽然这些话朱棣早已酝酿过无数次了,虽然他害怕遗忘,已经将这些话写好装在口袋里,但现在,面对这样的大军,面对迎风飘扬的军旗,面对那些整装待发的将士,朱棣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出发!”朱棣大声下了这道简单的出兵令。

    天地苍茫,万物生长,河北大地一片勃发气象,十七卫九万大军出动,行军的队列一眼忘不到边,浩浩荡荡直奔开平卫,大军队列整齐军容整肃,士兵们的步伐并不整齐划一,但十几万个步子踏地,还是震的大地发出沉闷的哄响。姚光启和唐豪此时一身草原商人的打扮,在队伍旁的小山坡倚马而立,二人也震撼于这恢弘的场面,尤其是唐豪,他虽然从小便常接触军旅之人,但面对这样规模庞大而雄壮的大军,而且是如此近距离的看,还是第一次,这少年的看的热血沸腾,不禁翻身上马,向着北方的草原打马飞奔而去。

    从小便跟李文忠研读兵书探讨兵法的朱棣,直到真正领兵,才意识到带兵真的不简单,行军序列,辎重补给,前方情报汇总,协调各路人马,先要面对一堆的细节琐事,对于很少在军旅中的朱棣来说,确实有些应接不暇,好在朱棣有两个好帮手,张玉和朱能。

    张玉已经在军中历练了大半年,对军务已经非常熟悉,每次朱棣下了命令,他都能仔细的斟酌并改进成切实可行命令,而朱能一向是无兵书不读,此次正好是他亲身验证兵法的最好机会,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停琢磨,为朱棣提出各种建议建言,所以朱棣这第一次带兵,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

    行进了大约五十里,天色突然阴了下来,随即天空中凭空一声惊雷,大军赶紧停下避雨,而此时朱棣又找到了朱能和张玉,“这样行军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还没跟开平六卫汇合,蒙古人就打过来了。”

    张玉点头:“兵贵神速,帖木儿沙场宿将,也一定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一定会快速南下,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很快,朱棣几个人便商议出一个新的对策。

    朱棣张玉等人对帖木儿的推断没有错,阔贴帖木儿征战沙场数十年,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基本道理,他也确实是这样部署的,他原本的计划是,由镇南将军耷拉花赤出兵佯攻开平,吸引明廷注意力并将明军主力吸引到开平方向,待明军向开平方向救援之后,自己便率领主力大军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北平城下,能攻下北平最好,即使攻不下北平,那时明军发现自己的战略意图,必定会回师救援北平,那时只要在明军回程的路上设一支伏兵,必定重创明军主力,这招其实并非阔贴帖木儿首创,这几年他常读些汉人历史和兵书,尤其是古今名将的战例,这一招说白了,其实也是从孙膑的围魏救赵之计中悟出来的。

    只不过帖木儿做的是两手准备,第一是重创了明军主力,占了北平,以北平要挟明朝,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粮食和财宝,收了粮食就归还北平。只要有了粮食和钱,自己就可以收拢更多的部下,去抢夺更多的地盘和草场。之所以做这样的打算,是因为帖木儿深知,自己的几万兵马是断然无法在北平站稳脚跟的,明朝的势力远大于自己不说,自己的身后还有黄金家族的掣肘,就算自己在北平站稳了脚跟,最后很可能也捞不到好处,还有可能被人从身后捅刀子,最后拱手让出北平。

    帖木儿的第二手准备是,如果明廷不妥协,自己则趁着秋收之际,将北平城和周边的粮食全部运回草原,有了这些粮食,自己也不算白来一趟。

    可以说,帖木儿这次是有必胜的信心的,一来自己南下的时间必定让明廷始料未及,二来去年战胜自己的李文忠已经回京,据自己在应天的探子回报,李文忠刚回到经常便生了重病,如今已经卧床不起,明廷其他的老将名将,死的死老的老,已经没人能统领大军与自己抗衡了,有了这层心思,帖木儿才敢于在去年刚刚战败的情况下再度进兵。

    只不过帖木儿的算计虽好,但到了落实的时候却出了问题,问题出在人身上。第一个问题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花,自己这次出来,帖木儿本想带着儿子也不花上战场历练一番,一来让他见些世面,二来在军中也积累些人望,免得将来驾驭不了那些属下。可是自己那活宝儿子竟然在出征前不见了。

    帖木儿面临的第二个问题是手下不和。帖木儿手下两员大将,达户鲁和庶坛勒原本是交情过命的生死兄弟,但这两天两人的关系突然紧张起来,上次会议,两人在自己的大帐外直接对峙了起来,要不是自己的卫士拦下了,两人差点动了刀子。

    帖木儿暗中派人打听才知道,矛盾的爆发是因为达户鲁得知庶坛勒在与自己的小妾偷情,找庶坛勒理论,庶坛勒躲了起来,可是只隔了一天,庶坛勒竟然主动上门找达户鲁理论,理由是达户鲁与庶坛勒的小妾偷情。知道了来龙去脉,帖木儿立马心知肚明,这一定耷拉花赤在中间搞鬼,先是将庶坛勒与达户鲁妻妾偷情的消息悄悄透漏给了达户鲁,然后如法炮制,又将达户鲁与庶坛勒小妾偷情的消息透漏给庶坛勒,耷拉花赤挑起二人的矛盾后,他自己便可以坐山观虎斗,真是好手段,帖木儿心想,自己没有看错这人,心思深沉不在自己之下 。

    可是如今到了进兵的关键时刻,两员大将如此紧张的关系,让他们很难一起进兵,所以帖木儿不得不临时变阵,让耷拉花赤率领本部人马前去佯攻开平。

    耷拉花赤虽然心计重,但在执行帖木儿命令这点上却从不打折扣,接到命令后立刻出发直奔开平。

    耷拉花赤进军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距离开平不到二百里的地方。随即耷拉花赤下令全军原地修整,等待前哨传回开平卫方向的消息。没多久,前哨回报,抓住了明军一名落单的士兵,前哨说这人是主动投奔过来的,所以就带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耷拉花赤问道,他的汉话虽不标准,但说的还是很溜的。

    被抓住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大胖子,两颊的肉由于太多太厚已经开始松垂了,一说话浑身的肉都在发颤:“小的叫秦昭铭,原来是明军的一名千户,如今是一个马夫。”

    耷拉花赤一听是千户,顿时来了精神:“是千户,怎么又变成马夫了?你说你要投奔过来?”

    秦昭铭咬着牙说道:“小的得罪了燕王朱棣,被朱棣贬为马夫,他们不拿小的当人,小的就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专门来投奔您。”

    此人正是讹诈朱棣的那个肥千户,此人虽然可恶,但朱棣一时心软没有杀他,而是将他贬去养马。当然了,秦昭铭并没有实话实说,没说自己干的坏事,而是将朱棣描绘成了贪财好色的大坏蛋,他自己则变成一个被迫害的无辜军官,借着养马的机会,偷了一匹马逃走,阵前弃暗投明。

    耷拉花赤听着秦昭铭编的故事,觉得此人有些可疑,便开始询问明军内部具体的情况,包括军户和各卫的编制,秦昭铭在营州卫多年,确实熟悉情况,对答如流,耷拉花赤这才略微释怀。

133.激战北平(六)

    “大人,我有一计献上,保证大人旗开得胜。”同古往今来的其他叛徒一样,秦昭铭喜欢谄媚,喜欢刷存在感,也喜欢拍马屁,所以秦昭明注定只能做奴才。

    耷拉花赤显然比刚才热情多了,拉着秦昭铭的手,一脸和气的说道:“来了就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说的。”

    新主子的态度,让秦昭铭如蒙天恩,赶紧说道:“朱棣带领好几万大军向北,应该是要与开平卫汇合,大将军您如果能在朱棣的路上设下埋伏,一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耷拉花赤心动了,如果真的能这样,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别说压住达户鲁和庶坛勒那两个废物了,帖木儿也得对自己另眼相看。可是耷拉花赤转念一想,不对呀,打赢了虽然是大功一件,但对自己有什么实际好处呢?自己现在已经官至中书省参知政事,上面就是中书令了,而中书令和枢密使一直是帖木儿自己兼任的,自己官位上已经没什么上升空间了,官升不了,帖木儿更不会给我手下增加人马和地盘,因为显然帖木儿在利用自己制衡达户鲁和庶坛勒两方势力,所以这一仗打赢了,荣誉、地盘这些好处都得归帖木儿所有,自己什么都捞不到,最多也就是几句虚话套话的嘉奖,自己最后还是给帖木儿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耷拉花赤指着地图笑着问道:“朱棣的大军现在到了哪里?”

    秦昭铭看着地图,连笔画带说的指出了明军主力的位置。

    当天夜里,耷拉花赤率领人马秘密开拔了。

    就在耷拉花赤大军开拔的一个时辰之前,朱棣轻装简从已经到达了开平中屯卫,见到了中屯卫指挥使周正仁。周正仁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朱棣:“王爷前来,可是为了蒙古人南下一事?”周正仁开门见山的问道。

    朱棣早就知道周正仁在北平安插眼线一事,尤其是其子周躬晋跟耒宪宗的关系不明不白,让朱棣很是忌讳,但此时大敌当前,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蒙古人要南下的?莫非这里已经有了敌情?”朱棣反问道。

    周正仁自信的一笑:“一般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北方变冷,草原上的草便开始枯黄,但咱们这边的草还算好,所以到了这个季节,蒙古的牧民难免有些越境放牧的情况,为了不破坏大局,属下这里都是睁支眼闭只眼,派几个兵随便喊几句吓唬吓唬罢了,不会真的为难那些牧民。但如果蒙古人准备聚兵南下,那些牧民就会被征招入军,所以就不会过来放牧了。属下见今年牧民少,据此判断会有军情。”

    朱棣一听,心中暗自感叹,这周正仁不仅是个有心人,更识大体有远见,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怎么就走了歪路呢。至此朱棣对周正仁的态度大有改观:“本王已经请旨朝廷,授予我兵符,如今北平十二卫和营州五卫悉数前来,要与你这里合兵抵御来犯之敌。”

    周正仁显得很为难:“这么说来,如今王爷您手中,并无旨意和兵符了?”

    朱棣点头。

    周正仁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周正仁抬起头慷慨的说道:“大敌当前,不能一味的循规蹈矩自保身家,下官愿率领麾下之兵听从王爷调遣,共击强敌。”

    朱棣眼前一亮,“好,好汉子,有担当,放心,出了事,一切自有本王承担。”

    周正仁正色说道:“保家卫国,我辈男儿职责所在,岂能让王爷担当,末将愿与燕王共进退。”

    朱棣被说的热血沸腾,双手抱住周正仁的肩膀,感动的无以复加。

    黎明,并不寂静的黎明。站在大帐外朱棣看着天际线,耳边满是士兵们操演的口令声,心里无法平静。由于过于兴奋,朱棣一夜未曾睡好。汇合了开平六卫,朱棣手中已经握有十几万大军,他意气风发,打算大干一场。如今的他,首要的关键,必须掌握对手的进兵路线和位置,否则这十几万大军就会在茫茫大平原抓瞎,最终无功而返。

    过了一天,主力大军赶到,与开平六卫汇合了,朱能第一时间告诉朱棣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圣旨,兵符和后军都督府的军令到了,“京城来的人到北平得知王爷您已经发兵,便快马将兵符送至军中了。”朱能将兵符递给朱棣,但朱能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相反倒是有几分愁容:“坏消息是,已经有六路斥候回来报告了,没有发现蒙古大军的踪影。”

    “你们怎么看?”朱棣抬头看着朱能和张玉。

    朱能坚定的说道:“孙子兵法说,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蒙古人向来是以战养战,帖木儿沙场老将,更是此中高手,而北平是他进兵路线上最有价值的目标。我仍坚持我的看法,假如我是他,必攻北平,攻北平,进可以夺城取地威慑中原,退可以从容撤回草原,还可以趁着秋收之际抢夺粮食,可谓一举三得。”

    张玉也说:“蒙古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来去如风,我认为蒙古人不会放弃他们的优势,攻城不是他们的长项,野战弓马才是他们的杀手锏,所以他们攻北平,不会跟我们在坚城之下鏖战,而是引诱我们到平原上野战,而我们不应该被他们牵着走,而是要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其实朱棣在北平出征前便有了一套思虑已久的战略,只不过,随着情况的变化,尤其是至今没有侦查到蒙古大军主力的下落,让他开始有些动摇了,如今朱能和张玉坚持既定战法,朱棣的信心又被重新鼓舞了起来。

    就在朱棣大军向草原挺近的时候,帖木儿也收到了耷拉花赤的军报:“太好了,耷拉花赤已经和开平的明军交战了,而且还杀了一百多明军,不出我所料,北平的明军主力已经紧急向开平方向进军了,全军准备,明日开拔,向北平进发,看来朱元璋的儿子还是嫩了点。”

    帖木儿的命令很快便传达到了蒙古大军的各个角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小兵也接到了命令。这两个蒙古小兵却是姚光启和唐豪化妆假扮的。唐豪熟悉蒙古话和草原的风土人情,所以换上蒙古人的衣服后,伪装混进蒙古大军,竟然没被察觉。如今既然确认了蒙古大军的位置和意图,姚光启决定立即返回告知朱棣,两人趁人不注意,快马加鞭离开了大营。

    一路都很顺利,很快便跑出二十多里,身后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营也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终于到了安全地带,两人都松了口气,这才逐渐减慢了速度,姚光启长出口气:“这次多亏有你,你的蒙古话是跟你爹学的?”

    面对姚光启的夸奖,唐豪颇有些得意:“我从小便跟着我爹往返草原做生意,别说是蒙古话了,我烤的羊,比鞑子烤的还香。”

    两人正高兴,突然看见前方一对骑兵迎面而来,“不好,咱们可能撞上巡逻的了。”唐豪小声说道。

    对面的人也看见了二人,最前面的人用蒙古话大声喊道:“什么人?”

    唐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姚光启,姚光启急中生智,小声说:“就说马惊了,咱们出来追马的。”

    唐豪用一口极漂亮的蒙古话答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两匹惊了的黑色的马,我们的马惊了,追马跑到这里来的,可是马跑没影了,追不上了。”

    “马惊了?”对面领队的是个百夫长,唐豪的话引起了百夫长的怀疑,“你们是谁的手下?”

    这一句却问不住唐豪,唐豪马上就说道:“我们是窝力横大人的手下,窝力横大人可是达户鲁大人面前的红人?”

    “原来是窝力横大人的手下。”那百夫长点了点头,百夫长显示是听说过窝力横的。

    唐豪二人与马队已经不足十步远了,对方并无异样,正当唐豪以为顺利过关的时候,那百夫长突然大喊:“包围他们,他们是奸细。”

    唐豪一听有些急了:“别误会,我们是窝力横大人手下。”

    那百夫长用刀尖指着唐豪:“没误会,我也是窝力横大人手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就是奸细。”

    姚光启一听便知不好,装鬼的遇上真鬼了,所以他果断大喊一声:“动手,”左右手同时抄起手边的墨云和马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直奔百夫长而去。

    那百夫长也是战场老兵,见姚光启突然动手也毫不慌张,一侧身的同时,马刀迎着姚光启顺势砍出,但百夫长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对手的差距有多大,姚光启凌空翻转,躲开了百夫长马刀的同时,手中的马刀直接插入了百夫长的胸口,与此同时,百夫长的马刀不知怎么就到了姚光启手中,姚光启顺势一扬,百夫长的马刀就插入了身旁另一个蒙古人的胸口。

    一群蒙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两人倒了下去,但这群蒙古汉子血性十足,丝毫不畏惧,纷纷叫喊着冲了上来。唐豪抡起马刀,一连砍倒三人。

134.激战北平(七)

    五个彪悍的蒙古人将姚光启围在当中,五柄马刀同时挥起,一起向着姚光启砍了过来,姚光启从容一转身,墨云随手一挥,五个人的刀竟然同时掉落在地上,他轻轻脚尖一点,其中一把刀便反弹了起来握在手中,同时翻身跃起,犹如狸猫般灵巧的在空中一转,五颗人头同时落地。

    唐豪也不含糊,左手一把马刀砍倒一人,同时右手的马鞭缠住了另一人的脖子,鞭子一抡那人被扔出老远。两人并肩而战,转眼间就放倒了二十多人,战场上只剩下八个人,这八人一见情形不妙,打马掉头就跑,“一个都不能走!”姚光启高喊了一声的同时掷出了三把马刀,三把刀划着破空声刺入三个蒙古人的后背。

    唐豪的鞭子猛抽跨下战马,飞也似的追了上去,同时在马上弯弓搭箭,一口气连发五箭,五支箭几乎是同时命中,五个蒙古人全部落马身亡。

    姚光启打马来到近前:“必须赶紧走,赶在他们发现前离开。”

    唐豪点头,二人又各挑了一匹马,转身扬鞭而去。至此二人几十里一换马,日夜兼程,只用了两天时间便赶到了开平。

    到了开平,唐豪还好,姚光启的两条腿内侧已经磨的血糊糊,被人搀下马后,几乎无法走路。

    朱棣见到此情此景,至为感动,亲自上前将姚光启扶进帐内。

    “水!”两人精神还好,只是进帐先要水,一路上饥渴难耐,嗓子已经冒烟,一口气喝了两大囊水才缓了口气。

    “他们要进攻北平。”姚光启指着地图:“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大军在这里。”

    朱能盯着地图:“蒙古骑兵一天行进百里是寻常事,照这个速度,他们快则三天,慢则四天就能到达北平城下。”

    朱棣如释重负,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没错的,我们的战法也是没错的,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就要到了。”

    姚光启看着朱棣:“难道要与他们正面决战?”

    朱棣笑了笑:“我相信帖木儿不傻,他绝不会以劣势兵力与我正面交战的,我料定他攻北平不过是佯攻,是为了诱我主力回援,他一定会在半路设下伏兵,他计谋虽好,但我却不会上当,我的兵力远胜于他,所以我才不跟着他的步子走,他打他的,我攻我的,他重兵屯于北平城下,我不去管他,我要率领十万大军深入草原大漠,他不回援,我便横扫草原。他若回援,难道我就不会设伏兵?”

    姚光启眼前一亮:“原来这才是我军的真正意图,之前在北平说的侧翼迂回包抄难道是故布疑阵?”

    朱棣狡黠的一笑:“猜对了,北平一定有鞑子的内应,甚至连王府里的消息都有可能泄漏,所以我当时那么说那么做,其实是给北平的奸细看的,我若要真要与鞑子正面决战,何苦弃北平坚城不守而远走开平,何苦劳师糜远将十几卫的大军从北平都带到开平?我要的就是让他们认定北平是座空城,让他们认为北平容易攻,让他们断定只要攻北平我就会回援北平。”

    说到这里,朱棣霸气的站起身,望着北方,“胡人能南来?为何我不能北往?敌可来!我亦可往!”

    面对雄心勃勃的朱棣,姚光启觉得有必要给朱棣提个醒:“临敌对战非我所长,但有一点,我与唐豪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与一队巡逻的骑兵发生冲突,虽然我们干掉了那支小队,但我怕一旦敌人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他们会起疑心,会不会改变部署?”

    朱棣一听反而来了精神:“改变部署?好啊,冲着我大军来吧,我正愁找他们麻烦呢。就算他们全力攻我那又如何,如果他真来决战,我兵多粮足,还怕他不成?”

    姚光启觉得朱棣天生就是统帅,他的信心,魄力,感染力,传达给众人的必胜信念,都会感染下属们,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生出必胜的信心。此刻,朱棣将御赐的宝剑端起,突然将剑拔出:“传令全军,即刻拔营,向北。”

    朱棣虽然充满信心,但他的部署却很谨慎,在主力北进的同时,他从三护卫中抽调五千精锐骑兵,由张玉统领,作为一支奇兵,秘密的向蒙古人侧翼包抄,一来借机监视蒙古大军的动向,防止自己的侧翼被偷袭,二来一旦蒙古大军真的猛攻北平,这支奇兵可以在后方牵制蒙古人。

    战场的形势千变万化,朱棣的大军行动的同时,阔贴帖木儿的蒙古大军也有了新动向。就在姚光启和唐豪秘密离开的当天晚上,被他二人干掉的那小队的几匹战马被其他巡弋的小队找到,进而整队人的尸体都被发现,当帖木儿亲自来到现场,看到这一队人的离奇死亡,帖木儿立刻就怀疑自己的军中可能有明军的细作,自己进攻北平的计划有可能已经泄漏,因此临时调整,放弃了进攻北平的计划,改为全军主力向开平卫方向穿插,因为从北平城内的传回来的消息,朱棣已经领兵出征,目标就是开平卫,而耷拉花赤已经开始进攻开平卫,朱棣必然加速救援,自己在途中设伏,必然能重创明军。

    帖木儿临时调整的部署是,由庶坛勒率领其本部人马四千为先导,增援耷拉花赤并加强对开平的进攻,自己则率领二万人马向开平西南方向秘密运动,寻机偷袭埋伏朱棣大军。

    帖木儿的大军行进速度很快,一天狂奔了一百里,到了傍晚时分,帖木儿刚刚命令全军札营休息,前方斥候回报,发现明军。帖木儿大惊:“有多少人?”

    “天有些暗了,看不清楚,至少有几千,全是骑兵。”斥候回道。

    帖木儿亲自前往查看,当天看到对面的明军时,他断定,这绝不是北平的援军,如果是北平增援过来的,绝不会从这个方向来,但好在对方兵力少,帖木儿决定吃掉这股明军:“停止修整,冲上去,干掉他们。”帖木儿的话未说完,他便发现明军队伍有所动作。

    在蒙古斥候发现张玉军同时,张玉的斥候也发现了蒙古大军的踪迹,在极短的时间内,张玉评估了战场形势,这是一场出人意料的遭遇战,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虚实,单就正面对战而言,自己兵力绝对劣势,有输无赢,但如果撤,很难保证附近没有别的蒙古军合围自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蒙古人同样立足未稳时猛冲猛打一阵,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将敌击退,就算敌人没有溃退,一个措手不及打过去,自己也占了先手,也能则机撤退。张玉随即同姚光启说了自己的想法,“正好试试他们的虚实。”姚光启赞同张玉的想法。

    所以在帖木儿下令进攻的时候,张玉的五千人马已经开始整队,并迅速调整成了进攻阵型。

    帖木儿心知不好,赶紧打马往后方跑去,随即他听到了身后一阵阵闷雷似的声音,他知道,那是数千战马奔跑发出的声音。

    他不禁回头,只见昏暗的天空下一阵烟尘隐约可见,明军的骑兵排成的队列,如同一条条黑线一般,与草原交织形成一块黑绿相间的黑色幕布,向自己的方向罩了过来。

    帖木儿心里暗赞,果真是一支精兵,他拼命打马,赶回自己的军中,“准备迎战。”仓促之间,帖木儿已经没有时间整队了,为今之计,唯有以多取胜。

    张玉就在队伍的最前排,他看到了那几个打马狂奔的人,断定这几人不是斥候就是蒙古人查看军情的大将,“加速前进”,张玉下令道。不能给蒙古人反应和布阵的时间,现在最宝贵的时间。

    果然,不出二三里,翻过一片小缓坡,张玉就看到了前方的蒙古大军,乱哄哄整理着阵型,“弟兄们,前面就是鞑子,跟我杀敌立功啊。”张玉指着前方的敌阵,第一个加速冲了过去。

    蒙古人威力最大的是他们的轻骑兵,这些骑兵可以在马上弯弓射箭并且准度极高,但轻骑兵的骑射必须与敌军保持一定的有效距离,而且己方骑士之间要有宽裕的空间,而帖木儿手下之兵,虽也是老兵,却不是精兵,平时一贯散漫,阵型展开速度极慢,但明军根本不给他展开阵型的时间了,数千人已经压了上来。

    帖木儿无奈,咬牙大喊:“勇士们,冲啊。”指挥着大军便向着明军潮水般的冲了过去。

    见这么多的蒙古人迎面冲了上来,第一次上战场的张玉也不免紧张,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他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血都在加速流淌。但他没有胆怯,这一切反而激发他的斗志:“跟我杀敌立功,冲啊。”张玉高喊着,挥舞手中的马槊,打马加速第一个冲了上去。

    就在张玉加速的同时,他身旁突然两匹马突然飞也似的冲了出去,超过张玉,如同两支离弦之箭,直插蒙古大军的腹部。

    张玉一看,这两人就是唐豪和姚光启。只见唐豪手中一把大的出奇的大弓,张玉暗叹,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自己或是军中最好的军官,也拉不动这么大一张弓,更出奇的是,唐豪的身后背了三个箭斛,两军冲锋,一箭地之内,最熟练的骑士也只能射几只箭而已,他带那么多箭干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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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鉴万里,观一隅而预天下变局;算无遗策,数过往而知朝局变迁;达人修身而知天命。大明职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职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职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