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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沃土456     组织豪杰去抗日txt下载     组织豪杰去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6回 运东大队 十

    深夜三点多钟,各方面的消息陆续不断的送到了太平庄的老村长周茂铎的耳朵里,周茂铎立刻命令全村群众抓紧动员起来,并和自卫队长朗宗义、周庆智等紧急分析敌情。

    周茂铎对他俩说:“情况非常严重,咱们的队伍一个也不在,我已叫人通知了队伍。可是目前太平庄怎么办,组织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敌人已到了村北口,村南的好地形又被敌人占领了。”

    朗宗义说:“别的办法也没有,我们只有坚守村子和敌人血战到底,等候我们的队伍到来。”

    周庆智也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依靠我们的有利地形和敌人打一下了。时间一长,枪声一响,我们的部队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周茂铎点了点头说:“敌人这次暗着来,我们也不明着打。叫老弱残疾,不能打仗的顺着交通沟从东西往外面撤,能打仗的留下来,就和伪军和小鬼子们过过招。”

    命令一下,老弱小孩能转移的迅速转移,凡是能打仗的,都留了下来。

    寒风仍在呼啸,雪花还在飞舞,乌云密布的天空,天好像塌下来一样,黑暗愈来愈重地包围了太平庄。

    太平庄的民兵自卫队和全村能打仗的男女老少没有敲锣打鼓,没有鸣号大喊,<而是静悄悄地,拿着各种各样的杀敌武器,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果然不出所料,时隔不久东北面的敌人首先向村子里开了火。=""四门九二式步兵炮,首先向太平庄发威。别看这些也就是有6米高的小炮,可它能发射70毫米的高爆榴弹。这些炮弹弹重8公斤,杀伤半径能达到60米。=""“轰——轰——”“轰轰——”这些小炮把太平庄炸了个乱七八糟,火光四起,硝烟密布,房屋纷纷倒塌,房顶上的民兵也有不少从房顶上跌落下来,壮烈牺牲。有的人被炸成了重伤,轻伤,重伤的被人抬了下去,轻伤的裹了裹伤口,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敌人炮击了一阵子,估计着太平庄炸得差不多了,听了听村里是毫无动静,就和一个空村差不多,敌人便鬼哭狼嚎地喊叫起来,向着太平庄恶狠狠地扑了过来。=""眼看着敌人快到村子边了,村长周茂铎才大声地喊了一声:“打——”=""房顶上,屋里的枪眼里,钢枪、土炮、土枪、手榴弹,老抬杆一起射向了敌人,只一阵,便撂倒了二三十个敌人。敌人一下子有些发懵,这一拨退下去了,稍微停了一会儿,敌人的九二式步兵炮又开始射击了。=""“轰轰——”“轰——轰——”敌人这一次的炮火比第一次更加猛烈。由于它们是有的放矢,所以对太平庄的联防队员来说,确实造成了严重的杀伤。=""国民党的正规军怕的不是日本人的步兵,怕的是日本人的炮火。民兵联防队更不例外,确实来说,这种现代化的炮火,土枪土炮是没法对付的。=""周茂铎一看,再打下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急令联防队员撤到村子里头去,避免被敌人的炮火全部杀伤。=""鬼子的小稻中队就埋伏在村南的碱场地里,一看民兵联防队没有上他们的当,知道再待在那里已是无用。小稻中队长指挥刀一挥:“鸭子给给——”率领着一个中队的日军,从南到北朝着太平庄杀了过来。=""这时的风越刮越紧,雪越下越大,黑暗愈来愈重,黑暗中子弹的火花,手榴弹的火光,才显得越来越亮。=""敌人冲进了村庄,在一个屋一个屋地和民兵联防队员争夺着。=""民兵联防战士田绪荣中弹牺牲,他父亲接过儿子的枪立即向敌人射击。=""民兵田成香被流弹震昏在地上,她媳妇胡月梅拿起丈夫的武器,带着复仇的怒火,第一枪就打死了一个鬼子,子弹打光了,就抓起手榴弹投向敌群,直到最后壮烈牺牲。=""民兵周庆林头部负伤鲜血直流,仍坚持战斗。=""老自卫队员周茂盈越来越勇,右腿负重伤不下火线。=""老猎手周茂庆举起猎枪,拿出当年打野兽的威风连续撂倒了好几个鬼子、伪军。=""击鼓老人周荣敬为了鼓舞士气把鼓都敲烂了,又吹起了号角。=""七十多岁的田大娘,看到炮手负伤后,不顾一切,点燃起老抬杆,炮炮都在敌群中开花……=""情况越来越危急,民兵联防队控制的阵地是越缩越小了。子弹打完了,就抓起了手榴弹,手榴弹甩完了,又拿起了大刀片、木棍,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粪叉子、锄头、铁火棍、菜刀、长矛……凡是能用上的武器,都在战场上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敌人爬墙头了,姑娘媳妇就用菜刀砍敌人的手,鬼子进胡同了,老乡们猛地从院子里蹿了出来,就用锄头砸、大刀砍,长矛刺……=""但是好虎难架一群狼呀,这些战斗经验少的联防战士,毫无军事经验的老乡们,一个个地倒在这些恶狼一般的敌人面前。=""太平庄的人是越战越少,枪声也越来越稀了……=""正当太平庄的乡亲们面临着全部牺牲之际,南面、东南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是我县大队、运东大队,区小队和军分区的主力部队到了。这些部队迅速包抄了敌人的后路,使战斗形势霎时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太平庄的乡亲们听到了我援军的枪声,情绪更加激昂,战斗更加勇猛,敲锣声、击鼓声,号角声,喊杀声,枪炮声连成一片,响彻云霄。=""鬼子、伪军一看,本来是包围了太平庄,这下子反倒被包围了,顿时乱成了被火烧了的一窝蜂,也顾不得巷战了,急忙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敌人刚刚逃到了村东头,就被我军分区的主力部队截住了。一顿猛烈的炮火,打得鬼子、汉奸是鬼哭狼嚎,叫苦连天。敌人腹背受敌,伤亡惨重,九二式步兵炮也不要了,轻重机枪也哑巴了,马匹是乱窜乱叫,枪支弹药丢弃得是一片狼籍。=""这时候的小稻中队长,正在惊慌失措之间,突然一颗流弹飞来,把他的帽子打飞了。吓得他本能地一捂头,大叫了一声:“八路的,厉害厉害的,大大的厉害!”=""伪军司令谢金銮正在骑着马不知道往哪里跑,突然几发子弹打来,他的马被打趴下了,蹬达了几下腿就死了。谢金銮只好混在了一群伪军里没命地逃窜,差点儿就做了俘虏。=""同时,八路军还拿着话筒,向伪军们展开了攻心战。这时候,已成为运东大队排长的李小猴拿着话筒朝着伪军们喊道:“伪军弟兄们,放下武器吧!小日本狗命不长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抗日光荣,当汉奸可耻!我是原来花牛陈的李小猴,我都过来了,你们还留在那里干什么?”=""果然,有好些的伪军,举起双手拿着武器,就走到这边来了。=""这时候,已是早上七八点钟了,冬天的太阳起得晚,通红的太阳已经红通通地照亮了太平庄。整个太平庄,已被战火摧毁得破烂不堪,房屋倒塌了一半多,牺牲的乡亲们横尸街上,但是更多的是鬼子、汉奸的尸体。=""太平庄经过几个小时的浴血奋战,以极大的代价,和我八路军的各支部队胜利会师,又粉碎了敌人的一次扫荡阴谋,经历了一次严峻的考验。=""这次战斗结束以后,鬼子好长时间没有来太平庄,战斗洗礼后的太平庄,又渐渐地恢复了生机,又成为了筑先县的抗战基地。=""运东大队的白凤仪团长,由于年纪大点了,也不是每每都跟着部队行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白团长的任务主要是为这三百多人的吃穿着想,还要利用各种关系购买枪支弹药补充部队,搜集敌伪情报,传递消息,开展统战工作,联络各种人士支援我军。=""同时,还要做敌伪军的分化瓦解工作,使之不能死心塌地的当铁杆汉奸。还要动员组织群众破路、挖沟的工作。=""白凤仪平时也就是带着两个警卫员跑来跑去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了一些活动规律。=""太平庄战役刚刚打完,白凤仪马不停蹄地又在为运东大队的过年而打算。他想着,怎么着也得让部队吃上一顿饺子,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想办法每个人再弄上半斤老白干,怎么着也得有个过年的样子。=""这天晚上,北风呼啸,白皑皑的大雪铺满了鲁西的大地,只要是雪下了,直到来年春天,冬雪才会融化。鲁西北的冬天真是特别地冷,虽然穿着杠子头的大棉鞋,但是要是不活动,那脚也被冻得生疼,棉鞋踩到四指深的雪地上,只听得“咯吱,咯吱,”地响,并没有踩下去多少。=""雪被冻结实的时候,踩也踩不下去。=""白凤仪还是带着两个警卫员从王官庙上他的家乡白庄走去,看看白庄能不能筹集到一些猪肉,三个人都是在沟里行走,一边走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由于周围都是白的,熟悉了夜里的环境,视线能看到很远。=""远处的村庄、只有枯枝的树林,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分外安静,整个世界像是睡熟了一般。=""最快更新,阅读请。=""果然不出所料,时隔不久东北面的敌人首先向村子里开了火。=""四门九二式步兵炮,首先向太平庄发威。别看这些也就是有6米高的小炮,可它能发射70毫米的高爆榴弹。这些炮弹弹重8公斤,杀伤半径能达到60米。=""“轰——轰——”“轰轰——”这些小炮把太平庄炸了个乱七八糟,火光四起,硝烟密布,房屋纷纷倒塌,房顶上的民兵也有不少从房顶上跌落下来,壮烈牺牲。有的人被炸成了重伤,轻伤,重伤的被人抬了下去,轻伤的裹了裹伤口,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敌人炮击了一阵子,估计着太平庄炸得差不多了,听了听村里是毫无动静,就和一个空村差不多,敌人便鬼哭狼嚎地喊叫起来,向着太平庄恶狠狠地扑了过来。=""眼看着敌人快到村子边了,村长周茂铎才大声地喊了一声:“打——”=""房顶上,屋里的枪眼里,钢枪、土炮、土枪、手榴弹,老抬杆一起射向了敌人,只一阵,便撂倒了二三十个敌人。敌人一下子有些发懵,这一拨退下去了,稍微停了一会儿,敌人的九二式步兵炮又开始射击了。=""“轰轰——”“轰——轰——”敌人这一次的炮火比第一次更加猛烈。由于它们是有的放矢,所以对太平庄的联防队员来说,确实造成了严重的杀伤。=""国民党的正规军怕的不是日本人的步兵,怕的是日本人的炮火。民兵联防队更不例外,确实来说,这种现代化的炮火,土枪土炮是没法对付的。=""周茂铎一看,再打下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急令联防队员撤到村子里头去,避免被敌人的炮火全部杀伤。=""鬼子的小稻中队就埋伏在村南的碱场地里,一看民兵联防队没有上他们的当,知道再待在那里已是无用。小稻中队长指挥刀一挥:“鸭子给给——”率领着一个中队的日军,从南到北朝着太平庄杀了过来。=""这时的风越刮越紧,雪越下越大,黑暗愈来愈重,黑暗中子弹的火花,手榴弹的火光,才显得越来越亮。=""敌人冲进了村庄,在一个屋一个屋地和民兵联防队员争夺着。=""民兵联防战士田绪荣中弹牺牲,他父亲接过儿子的枪立即向敌人射击。=""民兵田成香被流弹震昏在地上,她媳妇胡月梅拿起丈夫的武器,带着复仇的怒火,第一枪就打死了一个鬼子,子弹打光了,就抓起手榴弹投向敌群,直到最后壮烈牺牲。=""民兵周庆林头部负伤鲜血直流,仍坚持战斗。=""老自卫队员周茂盈越来越勇,右腿负重伤不下火线。=""老猎手周茂庆举起猎枪,拿出当年打野兽的威风连续撂倒了好几个鬼子、伪军。=""击鼓老人周荣敬为了鼓舞士气把鼓都敲烂了,又吹起了号角。=""七十多岁的田大娘,看到炮手负伤后,不顾一切,点燃起老抬杆,炮炮都在敌群中开花……=""情况越来越危急,民兵联防队控制的阵地是越缩越小了。子弹打完了,就抓起了手榴弹,手榴弹甩完了,又拿起了大刀片、木棍,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粪叉子、锄头、铁火棍、菜刀、长矛……凡是能用上的武器,都在战场上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敌人爬墙头了,姑娘媳妇就用菜刀砍敌人的手,鬼子进胡同了,老乡们猛地从院子里蹿了出来,就用锄头砸、大刀砍,长矛刺……=""但是好虎难架一群狼呀,这些战斗经验少的联防战士,毫无军事经验的老乡们,一个个地倒在这些恶狼一般的敌人面前。=""太平庄的人是越战越少,枪声也越来越稀了……=""正当太平庄的乡亲们面临着全部牺牲之际,南面、东南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是我县大队、运东大队,区小队和军分区的主力部队到了。这些部队迅速包抄了敌人的后路,使战斗形势霎时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太平庄的乡亲们听到了我援军的枪声,情绪更加激昂,战斗更加勇猛,敲锣声、击鼓声,号角声,喊杀声,枪炮声连成一片,响彻云霄。=""鬼子、伪军一看,本来是包围了太平庄,这下子反倒被包围了,顿时乱成了被火烧了的一窝蜂,也顾不得巷战了,急忙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敌人刚刚逃到了村东头,就被我军分区的主力部队截住了。一顿猛烈的炮火,打得鬼子、汉奸是鬼哭狼嚎,叫苦连天。敌人腹背受敌,伤亡惨重,九二式步兵炮也不要了,轻重机枪也哑巴了,马匹是乱窜乱叫,枪支弹药丢弃得是一片狼籍。=""这时候的小稻中队长,正在惊慌失措之间,突然一颗流弹飞来,把他的帽子打飞了。吓得他本能地一捂头,大叫了一声:“八路的,厉害厉害的,大大的厉害!”=""伪军司令谢金銮正在骑着马不知道往哪里跑,突然几发子弹打来,他的马被打趴下了,蹬达了几下腿就死了。谢金銮只好混在了一群伪军里没命地逃窜,差点儿就做了俘虏。=""同时,八路军还拿着话筒,向伪军们展开了攻心战。这时候,已成为运东大队排长的李小猴拿着话筒朝着伪军们喊道:“伪军弟兄们,放下武器吧!小日本狗命不长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抗日光荣,当汉奸可耻!我是原来花牛陈的李小猴,我都过来了,你们还留在那里干什么?”=""果然,有好些的伪军,举起双手拿着武器,就走到这边来了。=""这时候,已是早上七八点钟了,冬天的太阳起得晚,通红的太阳已经红通通地照亮了太平庄。整个太平庄,已被战火摧毁得破烂不堪,房屋倒塌了一半多,牺牲的乡亲们横尸街上,但是更多的是鬼子、汉奸的尸体。=""太平庄经过几个小时的浴血奋战,以极大的代价,和我八路军的各支部队胜利会师,又粉碎了敌人的一次扫荡阴谋,经历了一次严峻的考验。=""这次战斗结束以后,鬼子好长时间没有来太平庄,战斗洗礼后的太平庄,又渐渐地恢复了生机,又成为了筑先县的抗战基地。=""运东大队的白凤仪团长,由于年纪大点了,也不是每每都跟着部队行动。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白团长的任务主要是为这三百多人的吃穿着想,还要利用各种关系购买枪支弹药补充部队,搜集敌伪情报,传递消息,开展统战工作,联络各种人士支援我军。=""同时,还要做敌伪军的分化瓦解工作,使之不能死心塌地的当铁杆汉奸。还要动员组织群众破路、挖沟的工作。=""白凤仪平时也就是带着两个警卫员跑来跑去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了一些活动规律。=""太平庄战役刚刚打完,白凤仪马不停蹄地又在为运东大队的过年而打算。他想着,怎么着也得让部队吃上一顿饺子,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想办法每个人再弄上半斤老白干,怎么着也得有个过年的样子。=""这天晚上,北风呼啸,白皑皑的大雪铺满了鲁西的大地,只要是雪下了,直到来年春天,冬雪才会融化。鲁西北的冬天真是特别地冷,虽然穿着杠子头的大棉鞋,但是要是不活动,那脚也被冻得生疼,棉鞋踩到四指深的雪地上,只听得“咯吱,咯吱,”地响,并没有踩下去多少。=""雪被冻结实的时候,踩也踩不下去。=""白凤仪还是带着两个警卫员从王官庙上他的家乡白庄走去,看看白庄能不能筹集到一些猪肉,三个人都是在沟里行走,一边走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由于周围都是白的,熟悉了夜里的环境,视线能看到很远。=""远处的村庄、只有枯枝的树林,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分外安静,整个世界像是睡熟了一般。="">

第97回 运东大队 十一

    警卫员小李走在了前面,由于没发现到异常情况,驳壳枪也没有掏,只是时常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警卫员小魏走在了后面,时常地头往后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不一般的动静。

    白凤仪呢,就走在中间,他的脑子里又在想着,到了白庄里找谁,哪个有钱的富户好说话一些。

    眼看着就要到白庄了。

    突然,只到到了“啪!”地一声,雪地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小李子晃了晃,就倒下了,连枪都没来得及掏出来。

    白凤仪一看,不好,有敌情,赶紧掏枪。说时迟,那时快,近在咫尺的雪地里一跃而起腾起了一团雪雾,上来了一个人一下子就把白凤仪扑到在了地上。白凤仪只觉得手脚被人控制住了,急忙挣扎,可哪里还能挣扎得动。

    头上被一个摁着往地上是一个劲地啃雪,脑袋还被摔得啪啪地响,渐渐地头有些迷糊了。手上只觉得生疼,被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好一会儿,白凤仪被人提留了起来。白凤仪努力振奋起思绪,睁大眼睛观看,周围只有五个敌人,脸上都蒙着黑布,而警卫员小魏呢,早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是什么人?”白凤仪大声地喝问。

    一个哑巴嗓子说道:“是谁并不重要。你落到了我们的手里,你就死定了。”

    白凤仪经验多呀,自己是老江湖了,这些人脸上蒙着黑布,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们的真实面目。白凤仪就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呀,就把我绑了起来?”

    那个哑巴嗓子又说道:“你不就是白凤仪吗,盯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凤仪一听是心里吃了一惊,竟然知道自己是白凤仪,肯定是有备而来。况且他们只有五个人,能这样出手利索,毫无痕迹地把自己三个人给解决了,肯定都是一些武林高手。而且他们是什么人,自己并不清楚。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们?”白凤仪这样问,也是探一探对方的底细,蛛丝马迹里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几个人并不答话,推着白凤仪就向西走去,这是往聊城的方向。

    白凤仪还要套他们的话,不能就这样跟着他们走,又说道:“既然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问你又不说。那就干脆把我毙了吧!”

    “毙了你,便宜你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这个哑巴嗓子又说话了,而旁边的那四个人,根本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哑巴嗓子狠狠地踹了白凤仪一脚,白凤仪只觉得这一脚很疼,几乎有点儿支持不住,一下子就被踹了一下趔趄。六十多岁的人了,被这一阵子折腾,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几乎连走都走不动了。

    还得留着劲儿和他们斗,白凤仪想道,只得强打起精神,跟着他们向西走去。

    他们把白凤仪押到了付庄,关进了一个小黑屋子里。这个付庄离着白庄也就是二里地,在白庄的西边。

    白凤仪一夜未归,失去联系的消息,运东大队立刻知道了。当然也是免不了一阵惊慌,主将失踪,死活不知,这将影响到大队重大的军事行动和以后的发展。

    政委胡潘生立刻把这个消息通报了有关上级,韩行和王秀峨得到消息后,也是感到了非常的严重,立刻赶到了运东大队,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

    同时,韩行立刻通知聊城情报站的潘小安,查找有关的线索。韩行还不放心,又通知了军统的赵洪武,通报了白凤仪失踪的消息,看看从他那个系统里,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就在太平庄的一间屋里,运东大队召开了紧急会议。

    参加会议的除了韩行,王秀峨和胡潘生以外,还有三个中队长,那就是第一中队长杜仰云、第二中队长董麻子、特务队长张振海。

    胡潘生一脸严肃地对三个中队长说:“白队长一晚上没有回来,失去了消息。我派人查了查,就在白队长从王官庙去白庄的路上,发现了警卫员小李和小魏的遗体。小李是被人用驳壳枪的子弹打死的,一枪打在头上,连反抗都没有机会。小魏呢,死得更惨,是被人用刀暗算的,也是一刀毙命。可见这伙敌人身手不凡,穷凶极恶。可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属于哪个系统的敌人,至今不清楚。大家说说,白队长如果被俘,那会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办吧?”

    大家都闷着头,默然不语,心情也是感到相当的沉重。

    停了一会儿,杜仰云说:“昨天,白队长还好好的,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怎么敌人这么厉害,两个警卫员都没有使上劲。敌人对白队长的活动规律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肯定是早就埋伏好了的。唉——白队长该不是被敌人抓起来了吧!”

    杜仰云这一说,董麻子又接上说了:“真要是被俘了,白队长这身子骨,六十多的人了,能受得了吗?万一受不了,咱们的秘密可就全不是秘密了。”

    张振海瞪了他一眼说:“你是说白队长要叛变,打死我也不信。我看咱们想什么办法也得赶紧把白队长救出来才是。”

    胡潘生接上话碴说:“问题就在这里,什么人把白队长他们暗算了的,到底是哪路的敌人,都关在什么地方了,我们什么信也不知道啊!这才是最可怕的。但是今天,大家得往最坏里想了,一切都要注意,原来所有的宿营地点,集结方式,还有所知道的那些秘密,都要变一变了。”

    这才是开会的主要目的,运东大队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付庄离着聊城本来就不远,再说付庄还有鬼子的炮楼,驻扎着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人小队的伪军。这些人把白凤仪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开始过堂了。

    审问白凤仪的正是聊城特务机关长、新民会的头子田原二。旁边站着几个鬼子,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一脸的横肉。

    白凤仪是一晚上没睡,他怎么能睡得着呢,知道这回进来了,很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一辈子就交待到这里了。虽然活了六十来岁,但是对生命的渴望还是相当强烈的,真正视死如归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白凤仪被押了进来,一见这个场面,知道今天要吃吃苦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害怕也没有用处了,只得静下心来,看看这帮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免得死了当个糊涂鬼。

    见白凤仪被推了进来,田原二是哈哈一笑:“白队长,你受惊了。”

    白凤仪久在江湖,还是相当的老道,也客气地说:“请问,您是?”

    田原二自我介绍说:“我是聊城新民会的会长田原二。”

    白凤仪猛地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伙人是日本特务啊!不能不承认,这个田原二的中国话说的是相当的地道。

    新民会他知道,这是日本人在后面操纵的中国傀儡组织,由一些所谓的头面人物组成,都是一些大夫啊,老师呀,新闻记者呀,过去的政府工作人员等等,由所谓各界的“精英”组成。

    新民会的幕后操纵人则是日本人,也可以说,这是一个日本人和中国人混杂的特务机关。

    白凤仪不说话了,他知道田原二必然要来向自己发难。

    果然,田原二说:“我就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白凤仪心话,我可不愿意和你交朋友,和你交上朋友那就麻烦了。但是嘴上还是相当客气地说:“高攀,高攀,咱俩恐怕不是一路人,很难交成朋友。”

    田原二还是相当客气地说:“如果我们交了朋友,你可以当新民会的副会长,我让你的社会地位大大地提高,能享受到县长同等的待遇。”

    白凤仪鼻子“哼”了一下,心话,那我就成了大汉奸了,可能死得就更快了。

    田原二继续说:“不过,当这个新民会副会长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把你知道运东大队的情况,说一说。如果不愿意说的话,那也成,把他们整个队伍拉到聊城来也行,也一样可以当新民会的副会长。另外,你还统领着你的这支队伍。”

    白凤仪没有说话,和这样的人懒得说话,他真是怎么想的来,真是白日做梦,尽想那好事儿。

    田原二见白凤仪不理他的碴,又说道:“那好呗,现在就开始说说吧!”

    白凤仪笑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就是要问我运东大队的情况啊!不说的话,还可能有活路,要是说了的话,鬼子不一定能饶了自己,八路军那边,就更饶不了自己啦!

    田原二见白凤仪竟然是这样的镇静,竟然还在笑,就问道:“请问白队长,你笑得什么?”

    白凤仪说:“田会长,你太高看我了。虽说我是个队长,其实也就是个跑堂的。每天跑跑粮草呀,军需弹药呀,部队上的那么些事,都交给年轻的管了。我都六十多岁了,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我这个队长,也就是徒有虚名。我不干,他们非得让我挂个衔不可!没办法,顶个名呗,其实我知道的事情真不多……”

    田原二这才知道,这个白凤仪是真不好对付,他一推六二五,把什么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好像他就是个闲职一样。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看来都是嘴上抹石灰——白说了。

第98回 运东大队 十二

    田原二不禁脸色一变说:“我看你真是狗黑子坐轿子——不识抬举。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看来身子骨要吃吃苦头了。”

    白凤仪临受刑,还说着牢骚话:“你看看吧,我说不当这个队长,他们还非要我当。我真的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你们还不信。枪毙了我算啦,枪毙了我,也省得你们费心啦!”

    鬼子的行刑特务,对着白凤仪就是一个劲地折腾,又是皮鞭抽,又是压杠子,又是灌辣椒水,又是烙铁烫,直把白凤仪折腾得死去活来,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但是白凤仪咬紧了牙关,就是关于运东大队的事儿一句话也不说。

    鬼子折腾累了,看看这个糟老头子,也快折腾死了,又把他关进小黑屋里。

    过了没有两天,李瀚章县长来付庄一带视查工作,陪同他一齐前来的还有城关伪区长邓顶山,因为这个付庄属于城关的管辖范围。这个邓顶山还肩负着一项秘密任务,就是受了潘小安的委托,前来调查一下有关白凤仪的有关情况。

    还有一个年青的女人就是李小丫,他是随着他的干爹来的,随便来转一转,玩一玩,当然,目前李小丫已经是军统的人。赵洪武受四弟的委托,也给李小丫派了任务,就是叫她设法打听到白凤仪的有关情况。

    虽然邓顶山和李小丫有交集,但是他们谁也不摸谁的底,所以都对对方小心谨慎,不敢露出半点儿的风声。

    视查了一上午的工作,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这一帮人就钻到鬼子的据点里来了。这个时候,田原二早就回聊城了,因为新民会的特务机关在聊城,田原二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回去了。

    只是白凤仪还是在付庄的据点里押着。

    中午吃完了饭,李瀚章累了,就在屋里休息。而邓顶山呢,因为心里有事儿,就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就和转着玩儿似的。

    这个付庄炮楼,修有两个三层的炮楼子,一个住着伪军的一个班,一个住着日军的一个班,另外就是一些平房了,属于兵营,剩下的伪军和鬼子都住在了那里头。

    还有一排小破屋子,里面放了一些粮食啊,牲口吃得草料啊,杂物啊之类的。有一间破屋子里,还有两个伪军在站着岗。

    这就引起了邓顶山的注意,这都是在据点里,里面放了一些破烂东西,还站得什么岗啊!有必要吗。他就想往那里去看看,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李小丫也在探头探脑地往那里瞧。

    邓顶山赶紧向李小丫打招呼:“李小姐啊,随便转转呀!”

    李小丫也说:“邓区长啊,你吃饱了不在屋里歇着,到这里转悠个啥?”

    邓顶山赶紧说:“是这样的,吃饱了不活动活动,好压住食儿,所以吗,就到处溜达溜达。”

    “噢,是这样的,”李小丫也说,“我也是溜达溜达。”

    邓顶山属于老滑头了,就根本就有上那些小黑屋里去。过了一会儿,溜达了一圈,看到没有别人了,这才又向那排小黑屋里走去。老远就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了两支,递给了看守小黑屋的伪军:“抽着,抽着,弟兄们辛苦了,大中午的,还在这儿值勤!”

    两个伪军一看,是城关区的区长给自己递烟,那也是受宠若惊,赶紧低头哈腰地接过了香烟,巴结地说:“邓区长辛苦,邓区长辛苦,我们不辛苦。”

    邓顶山和他们唠了一阵子家常,才说:“屋里关得啥人,还用人看着。”

    一个伪军悄悄地贴近邓顶山的耳朵小声说:“这是运东大队的白凤仪,已经快不行了,也活不几天了。这个事可是个秘密的事儿,上面不让说。”

    邓顶山一听是心里吃了一惊,谢天谢地,可总算是打听到白凤仪的下落了。就从窗户里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草堆里有一个血人儿,半卧在那里是一动也不动,真和一个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邓顶山心里有数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这个白凤仪呀,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个啥呀!真是的,都黄土快埋到脖子里的人了,死也不素净。”

    邓顶山又和那两个伪军唠了一阵子家常,这才和没事人一样,悄悄地又溜了出来。刚走出这排小黑屋的时候,又碰到李小丫了。邓顶山心里一沉,这个李小丫不在屋子里好好地呆着,怎么又到这个地方转悠了,是不是发现我的一些情况了。

    邓顶山对着李小丫是咧嘴一笑,然后大模大样地走了。

    这个李小丫也是对着邓顶山的背后一阵猜疑,这个邓顶山老上这里来转悠个啥,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是来打听白凤仪消息的……

    当天晚上半夜过后,就在太平庄的村边上,运东大队的一个战士正在站着夜岗,突然间,远处出现了一溜黑影。站岗的战士突然警觉了,拉动了枪栓,大声地喊道:“什么人,站住,哪一部分的。口令——”

    对方急忙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自己人,我们把白队长给你们送来了。”

    岗哨一听是大吃一惊,白队长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给送回来了,立刻大喊:“慢慢的过来,不许乱动!”

    待这三个人走到了跟前,岗哨一看,来的是一男一女,并不认识。男的还背着一个人,上前一看,果然是白凤仪,岗哨就把他三人领到了村里的运东大队里。

    韩行、王秀峨、胡潘生早都睡下了,一听说白凤仪给送回来了,也是感到非常的突然,立刻起床,赶紧到屋里看个究竟。

    韩行穿上衣服,到了大屋里一看,屋里已经挤满了运东大队的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哥赵洪武,李小丫二人,还有躺在床上的一个半死的血人,这人正是运东大队的大队长白凤仪。

    医护人员也抓紧来到了,赶快给白凤仪检查伤口,包扎治疗。

    看到这里,韩行心里已经明白了,赶紧上前握紧了赵洪武的手说:“大哥,小丫,谢谢你们啊,是你们救出了白队长。”

    赵洪武哈哈一笑说:“我们还客气什么呀,当初为了救我,你们八路也是花了大力气的。这也叫一报图一报,应该的吗!”

    李小丫也说:“我们就别客气了,当初韩司令为了救我,那也是把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我发现了白队长的地方时,也怕夜长梦多,和赵大哥一商量,当晚上就摸到了付庄的据点,把白队长给救回来了。人只要回来了,我们的心里也踏实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暴露了,干爹那里我是回不去了。”

    甭管怎么说,白凤仪是救回来了,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给运东大队挽回了重大的损失。

    韩行的心里还是相当的敞亮和激动。

    韩行,胡潘生,王秀峨走到了白凤仪的跟前。韩行看着伤痕累累的白凤仪,确实感到一阵心疼,对白凤仪说:“白队长啊,你受苦了?”

    白凤仪笑了,说:“能活着回来,也算我命大啊。亏着这两位同志,他们是真英勇啊,杀死了看守我的伪军,还突出了鬼子和汉奸的重围,要不是他两个相救,我是真回不来了。”

    韩行对他俩个也是相当的佩服,深入虎穴,孤胆英雄,能背出一个人来,还打死了不少的鬼子和伪军。什么人能做到这些事情啊,那真是相当的生猛,而且本事也是相当的出众。

    韩行对赵洪武和李小丫的看法,真是在原来的水平上,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接下来,赵洪武提的要求,可又使韩行为难了。

    赵洪武把韩行叫到了一边,小声地说:“四弟呀,我在聊城真是没有地方去了。自从军统站被破获了以后,我已经成了通缉犯,是成天这里躲那里藏,就是成天化装的话,那也不是个长法呀。希望八路能收留我,我并不要当什么官,只是叫我有个容身的地方。还有李小丫,这次已经暴露了,聊城她也回不去了,希望你们给她个吃饭的地方。”

    韩行哪敢答应他啊,只是说:“这个事忒大,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安排好白凤仪养伤后,韩行就和胡潘生、王秀峨两个人在一个小屋里,先商量一下意见。

    韩行把赵洪武要八路收留他的事儿说了,希望他俩个能提提自己的看法。

    王秀峨听了,首先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哪成啊,赵洪武和李小丫救出白凤仪是有功,可是他们要是加入我们八路,我是坚决反对。为什么呢,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吧,赵洪武和李小丫都是军统的人,要是军统的人加入了我们八路军,谁给他们承担着这份风险啊!”

    胡潘生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言语,停了一会儿,又问韩行:“韩科长,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韩行说:“于理说呢,军统赵洪武是坚决不能让他们参加我们八路军,军统是搞情报的,要是军统的人进了我们八路军搞了情报,那是后患无穷。于情说呢,赵洪武为我们八路军提供了不少的情报,特别这次他们又立下了大功,救出了运东大队的大队长白凤仪,更是功不可没。他现在早已经暴露了,日伪军正在到处追杀他。是否能给他一碗饭吃,让他在我们部队里暂时避一避呢?这个事我拿不定主意,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100回 清除郭云同 一

    运东三大队的大队长郭云同原来是花牛陈乡的伪乡长。由于白凤仪和花牛陈乡的秘书李树森有点儿关系,所以就常常做李树森的工作,李树森答应做做伪乡长郭云同的工作。李树森有事没事的就多讲八路军的政策,当前的形势,叫郭云同多做好事,留条后路。

    经过地下党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的多次说服教育,使郭云同认识到了干伪乡长与人民为敌,没有出路,最终是死路一条。所以,于1941年一、二月间,郭云同便带着乡公所的三十多名伪军和枪支反正了。

    反正后,郭云同部被改编为运东第三大队,郭云同任大队长,李树森任秘书,地下党组织又派了**员李希进任干事。

    运东三大队成立后,到1941年夏天便扩大到了70多人枪,到了冬天,由于没有了青纱帐的掩护,增加了游击战的困难。同时,敌我力量太过悬殊,运东三大队成天处在了逃避敌人追剿的恐慌之中。

    加之运东三大队人员复杂,不少人贪生怕死,经受不住严峻的考验。在这种情况下,以郭云同为首的运东三大队又投降了聊城的伪宪兵队,郭云同当了宪兵队长,我们派进去的李希进也叛变投敌,成了郭云同的帮凶。

    由于运东三大队的集体叛变投敌,产生了一系列的负面影响。首先是在我们内部引起了强烈的消极反应。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一些人悲观失望,对抗日丧失了信心,犹豫不决,想脚踏两只船,还有个别人,也想学着郭云同的样子,伺机想叛变投敌。

    再就是运东三大队活动的这一片区域,党的组织全部暴露了,日、伪军成天对这些村庄反复扫荡,重点抓抗日干部和积极分子。一些党员干部被捕、牺牲或者被迫出外逃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给死去的烈士报仇,为了惩戒叛变的敌人。韩行、王秀峨再进聊城,摸进敌人的老窝,准备实施清除行动。

    韩行和王秀峨乔装打扮,韩行打扮成一个临清的阔商,王秀峨呢,打扮成他的太太,二人首先来到了聊城东关的古董店。不过到了这里一看,古董店早已经关了门,换上了别的铺面。

    情报站的一些工作,韩行其实也并不知道。韩行问王秀峨,二哥他们搬到哪里去了,王秀峨笑了笑说:“我领你去吧!”

    韩行虽然不知道二哥潘小安搬到哪里去了,但是也不问。情报部门有个规定,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到时候你需要去了,自然会有人告诉你应该去的地方。

    王秀峨把韩行领到了一个北关的小印刷社,原来,潘小安又改行了,成了印刷社的老板。干地下工作就是这样,经常地变换地点,变换职业,干企业赚钱事小,搞情报工作事大。

    月英在印刷社里负责业务工作,韩行一进门,就看到月英的肚子有些大了。韩行明白了几分,对王秀峨递过了一个眼色,又对月英说:“印一套名片多少钱?”

    月英一见是韩行,不好意地笑了,客气地说:“韩老板老长时间没来了啊!印名片啊,好的还是一般的,要是好的话,请屋里谈!”

    韩行点了点头,直接和王秀峨进了里面的小矮屋。

    韩行一见二哥潘小安,自然是十分的亲切,紧紧地拉着二哥的手说:“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潘小安见是韩行和王秀峨来了,也是非常地高兴,说:“四弟、五妹,好长时间未见,我也是想你们啊!”

    韩行接着是话头一转,用脸撇了撇外面的月英:“月英好像是有情况了,不知道父亲是哪位啊!”

    潘小安也是脸一红说:“九九归一,终成正果。原来是想给你们二位一个信的,但是由于我们工作的特殊性,还是范围越小越好,所以请你们原谅。”

    韩行听到了这句话,也是心里一阵唏嘘、感慨:“干我们这项工作,也是悬崖上走钢丝,刀口上舔血,过了今天,并不知道明天怎样。人这一辈子,转眼就是百年,还是不留下遗憾为好。你和老五月英,经过这么多的曲折,终于结了秦晋之好,也算是圆了一梦子的好梦。我祝贺你们——”

    说着,韩行从怀里掏出了两块大洋来,慷慨地说:“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今晚上的饭算是我的了。”

    潘小安急忙推辞说:“来到了我家里,哪能让你破费啊!”

    韩行又把钱推了回去:“也就是借着这个事儿,高兴高兴呗。平常都是吃你的,喝你的,这回也该轮着我了吧!”

    潘小安已不再推让。

    王秀峨也对潘小安感慨地说:“二哥呀,从今以后,你就算有了真正的家啦。过不了多久,也就有了后代啦,有了后代也就有了希望啦!我们骷髅帮的弟兄们,也算有了盼头啦!”

    潘小安反问王秀峨说:“不知五妹对婚姻是如何打算的?”

    王秀峨脸一红,看了一眼韩行,没有回答。

    潘小安多聪明的人啊,早已经知道了王秀峨是暗恋着韩行。这个时候,潘小安旁敲侧击地对韩行说:“四弟呀,不是我说你了。婚姻的事儿,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家开口呀!你得说话才行啊!”

    韩行知道,是潘小安想错了,赶紧掩饰着说道:“谁和谁是一对儿,老天爷早有安排,这是变不了的。就和你和月英一样,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转过来转过去的,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这不两个人又在一起了。我呢,老天爷恐怕也早就安排好了。”

    王秀峨一听,韩行对自己并不“感冒”,脸色也是沉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潘小安是从饭馆子里要来了菜,一桌子还是相当的丰盛,还有一瓶好酒,是山西汾酒。吃着喝着,又拉到了10朵金花。

    月英问:“10朵金花里,我的姐妹们还好吧!”

    韩行还没有说话,王秀峨倒先说开了:“10朵金花里,除了五妹你在这里跟着潘队长干着,其他的九姐妹都跟着大姐大张大千在堂邑县大队干着呢!要是你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她们,她们一定给我要喜糖呢!所以喜糖无论如何得带回去几块?”

    “那是噢,那是噢,”月英高兴地说,这才几年啊,她的济南话也被聊城话同化了,在说着聊城的地方语,“喜糖无论如何是要准备的。要是添了孩子,那就过满月的喜糖都带回去了。”

    “我真羡慕你啊,姐妹们一定都羡慕你呢!”王秀峨看着月英渐渐隆起的肚子,眼睛放光地说。

    韩行这才谈起了正事:“宪兵队的郭云同这阵子过得怎么样啊,他住在哪里?”

    潘小安知道,自凡韩行问起了这件事,就说明郭云同离死不远了。潘小安说:“自从郭云同叛变后,他也知道八路军饶不了他,所以他就住在宪兵队里。宪兵队平常戒备森严,我劝你俩还得小心谨慎,不妨找找杨金歧想想办法。”

    韩行和王秀峨对视了一下,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潘小安是聊城情报站的负责人,也是这一带地下工作的领军人物,他的话,都是深思熟虑说出来的。韩行和王秀峨必须得听。

    谈完了公事,又谈私事,王秀峨感慨地说:“想我骷髅帮的弟兄们,自从王天雷大哥牺牲以后,真是死的死,亡的亡,四分五裂,好不容易剩下了我们三兄弟。其实,我是真想念三哥倪时迁的,不知道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了?”

    潘小安看了一眼韩行,小声说道:“听说王金祥的部队被我们打败了以后,倪时迁的政工部当然也完了,他们又集体投降了日军,都当了汉奸。现在倪时迁都成了聊城鬼子司令部特务队的副队长了,可见成了一个铁杆的汉奸。”

    韩行骂道:“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倪时迁啊,真是贪图宝贵,没有政治信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初就不应该和他结拜为兄弟,早就该一枪斃了他。”

    王秀峨对倪时迁的叛变投敌还是有些不相信,小心谨慎地问潘小安:“是不是三哥负有特殊的使命。”

    潘小安急忙摇着头说:“没有,没听说。当初听说倪时迁在部队里犯了事,那也是贪图小便宜,吃饭不给钱,才违犯了军纪被通缉的。他投靠了赵洪武的军统,也是为了吃得好,穿得好,生活安逸。他进王金祥的政工部,是赵洪武派进去的。这下子好,王金祥完了,倪时迁又跟着日本人混去了。那真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遂了他的愿啦!”

    听到了这里,王秀峨骂道:“我们新结拜的五兄妹,大哥赵洪武为军统的人,虽说是抗日,但也不一定以后会怎么样?可恨的是这个三哥,竟然黑白不分,事非混淆,投降了日本人,死心塌地的当汉奸,成为了千古罪人。从此,他就是我们三兄妹的敌人,只要是我们撞见了他,就当合力诛之。”

    韩行大叫一声:“对,他就是我们的死敌。不过,得把他的罪行一一的说清楚了,让他心服口服,然后公审处决他。”

第101回 清除郭云同(二)

    潘小安也说道:“对,公开审理,让所有老百姓都知道当汉奸的罪恶,然后公开处决,也让那些汉奸都瞧一瞧,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 ”

    第二天,韩行和王秀峨化了一下装,到了11点多钟的时候,又来到了古楼街最大的金豪饭店。两个人先预定了一个单间,然后坐在了一楼客厅8号桌的位子上,要了两个菜一壶酒,在慢慢地等待着杨金歧的到来。

    不一会儿,杨金歧戴着黑色礼帽,穿着一身黑袄黑裤来到了金豪饭店的一楼,一屁股就坐在了9号桌上,对着跑堂的说了一声:“来一盘酱猪头肉,一盘花生米,一壶酒。”

    跑堂的大声喊了一声:“一盘酱猪头肉,一盘花生米,外带一壶酒。”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杨金歧一边喝着酒,一边斜着眼睛往8号桌上观br>

    韩行正对着杨金歧,一边和王秀峨说着话,一边用手势比划了一下3零2。吃完了饭,就和王秀峨手挎着手,到楼上休息去了。

    杨金歧很快地吃完了饭,也上了三楼,装着是解手的样子,没有别人,就一头钻进了302房间。302房间连门也没有插,杨金歧一推门就进去了。

    韩行一下子就沙发上站起来了,紧紧地握着杨金歧的手说:“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同志,不容易啊!”

    杨金歧也紧紧地摇着韩行的手说:“你们在根据地也不容易啊,成天和敌人作战,生活又那么艰苦。”

    寒暄完了,马上接触正题,韩行说:“不好意思,尽来给你出难题,上次是要你搞17团的编制表,这次又有新任务了!”

    “什么任务?”杨金歧兴奋地问。

    韩行说:“郭云同叛变投敌,作恶多端,我们要送他回老家。”

    杨金歧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郭云同,自知成了众矢之的,所以是非常的小心,就住在宪兵队里,连门也不出。要闯宪兵队,他又弄了许多的机关,所以外人是很难进去的。这个事呀,能不能容我想一想……”

    韩行:“好的,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夜长梦多,时间长了,不知他又搞出什么花花来。”

    杨金歧又说:“下一次,咱们就在王金芳家里见面。时间为两天后的晚上。”

    韩行点了点头。

    两天后的晚上,韩行潘小安王秀峨又来到了王金芳的家门口。

    仍然是那个狭窄的臭不可闻的小街巷,仍然是那个东倒西歪的破大门。韩行用三长两短敲了敲门,先是咳嗽着,接着出来了一个老男人开了门,一边开门,一边还不住地咳嗽,“唉唉唉……唉唉唉……来了啊!”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流着因为咳嗽淌出来的眼泪。

    中间有一条四块砖平铺的小道儿,走过了七八米,就钻进了他的这个小屋。屋的半米高是砖的,再往上就是土坯的了。别坯的,土坯有土坯的好处,不漏风。屋顶就有些寒碜了,檩条椽子很细,苇箔很稀,上在盖着一些破瓦。要是下雨下雪的话,肯定是挡不住的。

    小小的屋子也就是十来平方,就在这个屋子的中央,还点着一个一脚踹的炉子。

    何为一脚踹,就是四个整砖用铁丝捆住垒起来的一个炭炉子,中间再糊上泥,直下直下,没有炉条。烧的炭呢,就是用炭沫子粘土和成的一个一个的煤球儿。冬天现盘,天热了不用了,一脚就把炉子踹烂了。

    整个屋里散发着强烈刺鼻的的煤球味儿。也不用耽心煤气中毒,因为到处透风撒气,存不住煤气。

    王金芳走娘家去了,只有这个老男人在家。他坐下后,就抽出了旱烟袋,从烟荷包里捏上一撮烟叶,就着屋里的炭炉子上,点着了烟,乐滋滋地吸了起来。

    旁边就是卖烟的盒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香烟。

    韩行趁他不注意,在烟盒子上放上了一块银元,拿起了一盒飞马牌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这个老男人:“换上一支,抽抽!”

    “抽不惯的,抽不惯的,”这个老男人一边推辞着,一边把这支烟放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上。

    不一会儿,杨金歧又来了。这个老男人知道自己在屋里是多余的,赶紧抱上了香烟盒子,说了一声:“你们拉着,我去赚几个去。”出门卖烟去了。

    几个人开会,都围拢在这个小火炉的旁边,坐在了屋里的小马扎子上,一边烤着手,一边听着火炉上的铁壶里响着滋滋的烧水的声音。

    寒暄几句话后就开了会。杨金歧说:“这两天,我想好了一个方案,那就是宪兵队对我们治安军管得太严,也太苛刻,引起了不少弟兄们的烦感。我想请求一下领导,是否可以挑起他们的矛盾,狠狠地打击一下宪兵队的气焰,然后乘乱杀了郭云同呢?”

    韩行和潘小安交流了一下目光,都感觉到这个提法挺好。潘小安问:“你有没有具体的方案呢?”

    杨金歧就说了一下具体的方案。

    潘小安和王秀峨都点了点头,表示对这套方案的认可。韩行说:“这个方案好是好,由治安军出面杀了郭云同,似乎是冒险了点儿。不如叫大本司令长官杀了郭云同才解气呢!”

    杨金歧问:“大本司令官怎么会杀了郭云同呢!?”

    韩行笑了笑说:“宪兵队和治安军引起矛盾,目的是让大本不再信认郭云同。我们可以再加上一把火,让郭云同有通共的嫌疑。”

    “这么复杂的事情,我们治安军可做不了啊!”杨金歧说。

    韩行笑了,眼潘小安说:“实在不行,可以动用老鼠。”

    就连王秀峨都是第一次听说过“老鼠”这个代号,虽然不方便问,但她还是问道:“谁是老鼠?”

    韩行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含蓄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王秀峨话说出了口,才有些后悔,情报部门有这样的规定,不该问的不要问。自己有许多的秘密,韩行不知道,那韩行也有许多的秘密,自己同样也不知道。

    聊城驻有鬼子的一个大队,伪军的一个大队,还是治安军的17团,别的小股武装更是不用说了,真是多如牛毛。这么些的部队要吃要喝,每每到领给养的时候,免不了是你多了我少了,狗咬狗一嘴毛,时常发生一些大的小的摩擦,有时候还大打出手。

    这个月到了20号发军饷的时候,所有了日军伪军治安军和各种杂牌小部队,又到了军需处去领给养。

    治安军的17团,原团长王占一由于打了败仗,被撤职查办。新来的团长叫王甲忠,这个王甲忠对原来的老部队并不能全部掌握起来,所以只能指望着原来的副团长董一平。领军饷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儿,关系到这个月全团官兵的吃喝问题,所以关于这些事情,王甲忠早就交给了董一平全权办理。

    董一平和杨金歧有过“患难”之交,早就把杨金歧提拔为特务队队长。别队队长这个官不大,但他是董一平的嫡系,又是董一平的智囊,领军需这个大事,当然董一平也得带着特务队去。

    董一平到了军需处,军中队长小稻也来了,他是代表整个日军大队的。伪军副队长赵振华也来了,他是代表伪军大队的。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人,他们是各个小部队的长官,别的时候人,到了领钱的时候,都来了。

    董一平眼巴巴地需部长的账单,着就题来了。日本军人的待遇明显的高出了一大截,一个日军中队长的薪金是20元,而一个伪军中队长的薪金是10元,而治安军一个中队长的薪金是8元,一般的杂牌军中队长的薪金更少了,只有6元。

    别的军衔是以此类推。

    这里,董一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日本人的待遇高也就高了,这个气也就忍了,谁让这是日本人的天下呢!可是伪军的待遇竟然也比治安军的待遇高,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再加上这个军需部长也是新来的,董一平有些欺生,就上去问道:“请问这位长官,贵姓?”

    “免贵,姓吴。”军需官回答道。

    “姓无,原来是什么也没有啊!”董一平开始找事了,“这个事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皇协军的待遇比治安军的待遇高,这是怎么回事?我得问个明白。”

    自凡能当上军需部长,这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后面绝对有后台。吴部长当然也不服气了,针锋相对地说:“不明白别问我,这是上面制订的。上个月是这样发的,这个月当然也是这样发,我没权更改。”

    “你没权更改,那不行!”董一平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帐本,不叫他办公了,“我就是要问个明白,就得要你改一改,凭什么我们治安军的待遇比皇协军的待遇差!?”

    他这一闹腾,杨金歧一个眼色,鼓动着特务队上。

    吃谁的饭服谁管,特务队员们当然也和一窝疯狗一样地窜了上去,大声地吼叫着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治安军的待遇比皇协军的待遇差。”“我们不服,就是要来问问。”“你给我们说不明白,我们就砸了军需处。”“这是什么事儿,不在乎这个丸子,而是在乎这个事儿,这不是欺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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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回 清除郭云同(三)

    杨金歧调动着特务队还不完事,还挑动着那些杂牌军也发难:“别光看着啊,没有你们的事儿是不是?要是我们涨了薪水,你们可别眼红啊。要是一块儿争取,大家都涨点儿薪水是不是?多给钱还有嫌扎手的吗!”

    那些小杂牌部队早就为自己少得可怜的这点儿军饷有意见,听见治安军闹了,又有人鼓动,当然也趁热打铁,一块儿攻击起了军需部长。“这算什么玩艺啊,这不是欺负人吗!”“用人的时候靠前,不用人的时候靠后。”“必须给涨点儿钱,再不涨钱,我们就没法干了。”“别的不要求,就要求和皇协军是一个待遇。”

    治安军和杂牌军的这些长官一乱腾,吴部长害了怕,赶紧打电话给日军司令部大本司令长官。

    大本司令长官一听,也是感到挺头痛。要是皇军和这些中国部队一个待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要是给治安军涨了薪水,那么,那些杂牌军涨不涨啊。要是拿钱一样多的话,恐怕皇协军又有意见了。

    甭管怎么说,得让宪兵队去弹压一样。了不得了,竟敢为军饷的事儿闹得这样沸沸扬扬,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我看是压不住了。

    于是,大本司令长官急令郭云同带领着宪兵队,去武力震慑。

    郭云同接到了命令,立刻带着他这一队装备整齐的宪兵队前去弹压。

    这时候的宪兵队,可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宪兵队说白了吧,那就是鬼子的执行队,穿着最好的军装,拿着最好的武器,有着最高的薪水。

    一溜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就到了军需部。

    郭云同从三轮车上威风凛凛地来,穿着日军军装,腰挎着王八盒子,戴着雪白的手套,模样又差不多,弄不清的真以为他是日本人。他领着一队同样狗仗人势的假日本兵,来到了军需处,进了门就喊:“什么人闹事!什么人闹事!”

    真要是日本人,董一平还有所顾忌,一看来了个假日本狗,先是有三分看不起,不阴不阳地说道:“打眼一看,是个黄毛的,仔细一看,黄毛还是染得呢!原来不就是个中国货吗!上了色也认得你的皮。”

    他这一说,实际上就是骂郭云同是狗。

    杨金歧的那些特务队员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一笑,那些杂牌军的军官们也笑了起来,就连皇协军的赵振华和日军中队长小稻也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笑,笑得郭云同的心里有些发毛。

    他不得不重新端正了态度,和缓了口气说道:“各位长官,各位同仁们,本人是受了大本司令长官的命令前来处理问题的。不就是为了军饷多少这一点儿小事情吗!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如果认为不大合理,我可以把意见呈上,上面研究后,自然会妥善解决。这个月吗,暂且这样了,大家领完军饷就各自回营吧!”

    可是董一平却不买他的帐,嘲讽地说:“你和皇军拿一样的薪水,吃得饱,穿得暖,当然不用为吃穿发愁啦!可是我们弟兄们成天为皇军拼命,上有老,有小,难道不应该为了我们的薪水而说两句心里话吗?充什么大眼狼啊,谁那两子谁还不知道呀!你在那边拿多少钱,心里还不清楚吗,到了这里来拿的多了,当然心里满意了。可是我们觉得心里憋屈啊!”

    杨金歧对着特务队员们一使眼色,这些特务队员又跟着起开哄了。“是呀,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公平呀,太不公平了。”“一个反正的八路都能拿那么多的钱,我们为什么不能!”“越说我心里越有气,我们和宪兵队拿一样的钱才好呢,这并没有什么过份!”

    特务队一起哄,那些杂牌军的长官们哪一个也不是泥巴捏的,哪一个也是又尖又钻,又赖又刁,急忙帮腔说:“干脆,你把宪兵队的薪水让给我们得啦!”“别以为穿上一身黄皮,就不认得你啦!?”“你们能拿那些钱,我们更应该拿那些钱!”

    郭云同一看,这些混蛋们是蛮不讲理啦!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不知道锅是铁打的。于是脸色一沉,拉大旗做虎皮,大吼道:“宪兵队注意,治安军要是再闹事的话,全部抓起来,弄到宪兵队里去!”

    真要是日本人,可能董一平早就害怕了,可这个董一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根本就不把这个假日本人放在眼里。他虎眼一瞪,大吼一声:“么喝,有枪是不是?你有枪我也有枪。特务队,准备——”

    杨金歧没等他说完,早就一个眼色递到了特务队里。那些狗特务们一见主人发了话,“刷”地,全都从腰里掏出了短枪,打开了保险,子就对准了郭云同的这支宪兵队。

    宪兵队的三八大盖也是“哗啦,哗啦”地顶上了子弹,用长枪对着这些17团的特务队们。

    真是长枪对短枪,针尖对麦芒,顶上了。看来弄不好就要火拼一场……

    这个时候,军需部长害怕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他怕自己也被捎带进去。伪军副大队长赵振华吓得赶紧往人堆后边躲,真要是在这里被打死了,那才冤呢!

    这个时候的日军中队长小稻少佐,还是显示出了日本军人的优秀素质。他“刷”地抽出了指挥刀,挥舞着说:“八嘎,死了死了的!谁要是开第一枪,那就死了死了的——”

    他这一震唬,宪兵队也好,治安军也好,只是拿着枪干挺着,谁也不敢开第一枪。

    小稻又骂道:“宪兵队的,统统的开路开路的——”

    郭云同有些犹豫,对小稻中队长说:“小稻太君,我是奉大本司令长官的命令来的。回去的不行不行的。”

    “八嘎!”小稻急了,挥舞着东洋刀大吼道,“你的宪兵队,回去回去的,在这里不行的,死了死了的。”

    郭云同一听是真不能在这里待去了,只得命令宪兵队说:“宪兵队的,整队回去。”

    宪兵队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回去的时候却是灰溜溜的,全没有来时的那种精神头了。

    小稻中队长又挥舞着东洋刀对董一平说:“治安军的,你们也回去的,今天的薪水统统的不能发了。”

    “为什么?”董一平质问他说。

    “因为你们对发薪水有意见,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把这个月的薪水领了。”

    董一平想了想,应该发泄的也发泄了,到此为止吧,给他们再说的话,也是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只好说:“薪水该领的还要领,不过意见还是有的。”

    小稻中队长还算聪明,点了点头也就不说话了。

    郭云同回去向大本司令长官把这个事情一汇报,大本司令也是对郭云同大发脾气:“你的,真正的能力没有!你去是干什么的,是要平息这个事情的。结果呢,差点儿引起了内乱,要是打起来,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无能!无能!真正的无能——”

    郭云同对大本司令不敢顶嘴,只能是乖乖地听着。

    大本司令发完了脾气,才对郭云同说:“你的,回去吧,好好地想一想,你的到底错在了哪里!”

    郭云同白白地挨了一顿训斥,心里也是怪生气,这些日本人,什么玩艺啊,投降了他们,给他们了这么大的力,他们还这个样地对待我。真是的,真要是这样,当初这一步是走瞎了!

    刚出了司令部的大门,郭云同正好和倪时迁打了个照面。倪时迁一把拉住了郭云同说:“郭队长,这是上哪里去,走啊,上我屋里坐一坐!”

    郭云同虽然是宪兵队的队长,但是他认为自己根基尚浅,认识的人还是太少。而这时候的倪时迁呢,早就是司令部特务队的副队长,根基自然是比自己深一些。再说,听说倪时迁过去也是八路的人,是后来投到日军这里的,臭味相同,心里话自然也就好说一些。

    倪时迁这么一让,正好遂了郭云同的意。郭云同正好也要和倪时迁结交,也要有个朋友,司令部内里的事情也正好要问。于是,郭云同对倪时迁说:“倪兄弟,大哥正好要和兄弟交个朋友。走,我请客。”两个人手拉着手,就进了金豪饭店。

    两个人互相谦让着,还是郭云同请了客,摆了一桌子的菜。两个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越喝越近乎,越喝越憋屈,不禁一个个喝得是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家。

    在聊城城里,日伪军比较多,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一个是薪水问题,这是关系到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质量,另一个就是性的问题了。真是三个月不见女人,老母猪赛貂蝉,不管丑俊了,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啊!

    为了解决聊城日伪军性的问题,大本司令长官也是体恤军情,鼓励着城里开了好几家妓院。一到晚上,妓院里是灯火辉煌,人满为患,不是日军,就是伪军,平常老百姓也是不大敢到这里来了。

    聊城有一家“春花”妓院,妓院里新来了一位天津的名牌,艺名叫“一见醉”。她年方二九,长得是杨柳细腰,胸大腚大,真是该细的都细了,该凸的都凸出来了。模样更是没得说,那真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而且此人才艺还好,真是吹拉弹唱,无所不会,无所不精。

第103回 清除郭云同(四)

    这些日、伪军都和发情的狗儿一样,晚上没事儿,寻着味儿当然就来了。“一见醉”牌子大,身份也高,一般的人根本就凑不上边,还说是卖艺不卖身。但是,她身在妓院,说是卖艺不卖身,谁信啊!这些达官贵人们,还是大把的钱花在了她身上,就想着那个好事儿……

    郭云同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这一阵子觉得宪兵队里没事儿,又成天吃得五饱六足的,常言说饱暖思**,闲着没事干,就想起了那个事儿。他带着几个手下,喝得醉马刀枪的,就晃晃悠悠地溜到“春花”妓院来了,就想来一睹“一见醉”的芳容。

    他先抬头看了看高大的门楼招牌。

    春花妓院,可不是这四个字,那多不雅呀,大牌匾上黑黑的底盘,用欧阳体潇洒、流利地写着“春花院”三个鎏金大字。三扇大门全敞着,屋里红地毯铺地,彩灯照耀,灯红酒绿,金碧辉煌,楼上是几十间绣楼,那也是散发出一阵阵的香气。光这股子香气,就足以吸引着这些没出息的男人垂涎欲滴,哈喇子流出二尺长。

    这时候正是傍晚,到了上客的时候了,日军、伪军、便衣队,还有运河里赚了钱的商人,在春花院里熙熙攘攘,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大厅里,光桌子就有几十张,客人肆无忌惮地喝茶、品酒、打牌和逗姑娘玩乐。就和看戏占座位一样,郭云同一看,再晚了就没有座位了,赶紧和手下们占了一些座位。

    客上只要是一坐下,那上茶水的,上瓜籽、花糖的自然就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那个时候,没有电影、电视和文娱节目,妓院消费就成了特殊的消费之一。这个妓院也并不是两腿之间的那点儿事,如果真是那样,就不如找外面的“野鸡”了,这还是一个综合性的文艺表演场所。

    冬天天气黑得早,5点半就黑天,到了7点钟,天已经很黑很黑的了。老鸨子“迷半城”看看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扭着屁股就出来了。她穿着锦缎的红棉袄,丝绸的绿棉裤,一步三扭,肥大的屁股就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十分明显地扭了起来。虽然都四十多岁了,但是涂脂抹粉,保养得又好,那也真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迷半城”先给客人们道了一个万福,客人们一见迷半城出来了,知道好戏要开场了,都不说话,都在看着老鸨子迷半城。迷半城那一笑,也是相当有水平的,真是既高雅又迷人,既妖艳又脱俗,一笑就笑到人的心坎里去了。要是心里把握不住的,就想入非非起来,不断地闪现着**。

    迷半城对大家说:“尊贵的客人,大家好!首先我代表春花院的孩子们欢迎各位客人的到来。为了给大家助助兴,首先上演一段山东梆子程咬金招亲。”

    一听说要演戏,底下就嚷开了:“还演得什么戏呀,直接跳个大腿舞算了。”“那戏什么看头呀,吱吱呀呀的,还不够乱得慌的。干脆,直接就跳个**舞吧!”“是呀,是呀,老子没有功夫,就来个直接的。”

    任大家乱喊乱叫,迷半城就是不着急,她笑着对大家说:“各位尊贵的客人,先不要着急,出水才看两腿泥,如果大家看了不好,咱再换节目不迟。这山东梆子可是我们这里的镇院之宝,你只管看了这一回,保准还想着那一回。程咬金招亲的女主角,大家猜猜由谁主演呢?”

    迷半城还卖了个关子,待大家引起了重视以后,她才说:“就由我们的台柱子,‘一见醉’主演。就请大家一睹‘一见醉’的迷人风采吧!”

    有一部分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时候也是有粉丝的,看来,“一见醉”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是已经有了相当多的粉丝了。

    一些人又乱喊道:“‘一见醉’演得是不孬,真是看了这一回,还想着下一回。”“那就让她演演吧!”“哼!看了‘一见醉’的演出,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了,干什么呢,想她呗!”

    既然还有一派支持的意见,“程咬金招亲”就鸣锣开戏了。

    一见醉主演的这部折子戏叫“赶马下山”。整部戏是说,裴元庆大军压境,瓦岗军师徐茂公为团结忠良,推翻昏君统治,暗中定计将裴翠云诳上山来,欲解瓦岗之围,又促成其与程咬金结亲。翠云上山后闹寨,咬金慨然怒责茂公,并率众将向裴小姐一家请罪。

    翠云为瓦岗义士们的光明正直所感动,下山收服裴元庆。这一折子戏是讲程咬金亲自为其牵马坠镫,扮演了一个马夫,二人下山欲来裴营的故事。

    一见醉一出场,就把这些久离家眷的看客们惊动了。她身披战袍,头戴**铃凤冠,那一招一式,一蹙一笑,使得这些看客们是手痒心动,不禁一齐大声叫好。而扮演马夫的大花脸程咬金也是尽量地配合好裴翠云,把主角衬托得更是越发出彩,鲜明生动……

    郭云同的心思却不在戏上,他对几个手下一努嘴说:“走,找老鸨去。”就晃晃悠悠地找到了后台老鸨迷半城。老鸨子正在喝茶,一看宪兵队的郭队长来了,就知道有买卖了,赶紧站起来眉飞色舞地对郭云同说:“郭队长来了,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郭云同和她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入主题:“今晚上,我就和这个‘一见醉’睡了。”

    “迷半城”也并不直接对郭云同说不行,而是仍然满脸是笑,先用鲜红的手帕拂了拂凳子上的尘土,当然什么土也没有,只是一种礼貌的习惯。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郭队长先喝碗茶,容我慢慢地给您说。”

    郭云同却没有这样的耐心,对老鸨子嚷道:“行或者不行,拿多少钱,放个痛快屁!”

    老鸨子这才赶紧说:“是这样的,郭队长,您找哪位姑娘都行,就是一见醉不行。我们一见醉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这里还有黄花大闺女……这就怪了。黄花大闺女多少钱?”

    “是这样的,”老鸨子说,“订亲的话,怎么着也得1000块现大洋,再给姑娘们送点儿礼。到时候再摆上一桌,也算个喜筵。也花不了多少钱,也就是1200块现大洋也就够了。”

    郭云同一听,不禁惊得瞪大了眼睛,大骂道:“你知道日军的中队长一个月才多少薪金,也就是20元。1000块现大洋是个什么概念,差不多能养两个中队的兵了。真没想到,一个b缝里两个中队的兵,一个妓院就能养活一个团的兵。黑呀,真黑呀,真是深不可测呀!”

    老鸨子一听郭云同没有好话,知道这是遇上赖主了,也只得软中有硬地说:“郭队长啊,我们这可是合法企业呀,都是登了记纳了税的。”

    郭云同急了,把王八盒子朝桌子上一摔说:“就300块现大洋,不行的话,就拿我这支枪顶上了。”

    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真遇到了这样不讲理的主儿,老鸨子也是没有办法。她只得忍住了心痛,对郭云同说:“真要是郭队长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个事情不小,我得给董事长商量一下。”

    其实,老鸨子哪有什么董事长啊,他就是董事长。说这样的话,不过也就是吓唬一下郭云同,自己有后台罢了!叫郭云同不要这么放肆。

    郭云同回去以后,就想办法筹钱。他刚投了日本人没有多长时间,哪有这么多的钱啊,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大量的冤假错案。特别是逮住了那些土财主,更是滥施酷刑,狠狠地搜刮钱财。只要是进了宪兵队的门,不刮净了你骨头缝里的那点儿肉,就甭想活着出宪兵队的大门。

    本来在日、伪军统治下,生活就如同人间地狱,再加上郭云同这么能折腾,更使人们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无法生存。

    三天后,当郭云同兴致勃勃地提着300块现大洋到了“春花院”老鸨子那里,把一大包现大洋往桌子上“哗啦,哗啦”一放的时候,老鸨子又变卦了。“迷半城”笑着对郭云同说:“郭队长啊,真是对不起了。我一等你不来,二等你不来,别人早就送上礼了。所以啊,这个闺女你是娶不了啦!”

    郭云同一听,不禁勃然大怒,骂道:“好你个老鸨子,这不是耍戏我玩吗?爷爷是这么好戏弄的吗!好歹我也是聊城的宪兵队长啊!栽在我手里的人也不少了,什么刁人、恶人没有见过,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真是气死我了,一个闺女竟然许了两个主儿!?弟兄们——”

    他手下的这些宪兵队便衣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一般,早就在旁边耐不住性子了,一齐拥了上来。郭云同对他们吼了一声:“给我抓人!”

    众狗腿子上来就要抓老鸨子。老鸨子却并不慌张,而是笑了笑,对郭云同不慌不忙地说:“郭队长啊,我可是照章纳税呀,真要是买卖垮了,聊城县可就塌了半边天啦!”

    郭云同大吼道:“我不管你半边天不半边天,到宪兵队里再说。弄走——”

    几个宪兵队便衣上来抓住了老鸨子,就要把她弄走。这时候,里屋里一声响,出来了一个伪军官。他对着郭云同嘿嘿一笑说:“郭队长啊,抓人也得有个理由是不是?凭什么随便抓人啊?”( 就爱网)

第104回 清除郭云同(五)

    郭云同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17团的副团长董一平,心里就有些疙瘩。上次为了分军饷的事情,就是17团这个董一平惹的事,叫自己大丢了面子,还被大本司令长官熊了一顿。没想到这一次又碰上他了,真是冤家路窄啊,对这个董一平真是又是恨,又是怕。

    郭云同恶脸一下子变成了笑脸,对董一平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董团长也在这里呀,没想到,董团长也好这一口呀!”

    董一平针锋相对地说:“郭队长的事情本来不想管,但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只好出来,当一下说客,不知道郭队长听不听,不听的话,也就算我嘴上抹漆——白说了。”

    郭云同问:“是不是对我抓走老鸨子有意见?”

    董一平点了点头说:“对了,就是对你抓走这位妈妈有意见。聊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热闹的地方不多,抓走了老人家,妓院垮了,哪里还有个热闹的地方。再说,聊城好的企业真没有几个,弟兄们就这点儿薪水,春花院照章纳税,妓院垮了,弟兄们吃什么喝什么?还有,宪兵队也好,治安军也好,都是为了维护一方平安,随便乱抓人,这是维护地方治安吗?”

    郭云同一听就有些生气,他妈的,你算是哪山的猴啊,充什么大头的驴,管天管地怎么还管着我了。于是,气呼呼地对手下说:“弟兄们,他不让我抓人,我偏抓,他能怎么着?弟兄们,抓人——”

    走狗们一听主人招呼了,哪管什么对错,又一齐上来,要抓走老鸨子。

    这时候,董一平也急了,大吼一声:“我看谁敢抓人!?”

    董一平的话音刚落,就从屋里出来了一帮便衣,个个手执德国二十响匣子枪,为首的正是17团的特务队长杨金歧。

    真要是枪顶着自己的脑门,郭云同也是挺害怕的,他又一次不得不裂开嘴乐了,强作笑脸地对董一平说:“董团长呀,这是干什么,咱是井水不犯河水,犯得着动枪吗?走了火,那就麻烦了。”

    董一平不依不饶地说:“本来我也想好说好商量,可是光说好话不顶事啊,快快放了妈妈!”

    郭云同一撇嘴,众手下放了老鸨子,当然杨金歧特务队的手枪也放下来了。老鸨子受了这一阵子惊吓,赶紧拉住了董一平的袖子,哭哭咧咧地说:“董团长啊,你可得给小民做主呀!小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郭云同也有些不明白,这个董一平和老鸨子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为何这样向着老鸨子迷半城。就问:“我说董团长啊,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娶我的女人,碍你哪根筋疼啊,你为何这样向着春花妓院啊?”

    这时候,董一平才对迷半城说:“妈妈呀,看来李队长还不明白,你就说说这里头的事呗?”

    老鸨子迷半天这才对郭云同说:“是这样的,董团长早就交了聘礼钱,要娶一见醉,所以,你这个订亲的钱是不能收的。”

    郭云同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原来这个董一平还尽想着好事儿,也看上了‘一见醉’。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真是烧鸡不叫烧鸡,叫窝脖。三天以前还没有的事儿,怎么就早早地交了订亲的钱了。

    事虽然不大,但是这个气难咽,这不是骑在老子头上拉屎吗!

    郭云同就问道:“你是哪天交的订亲钱,交了多少钱?怎么着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郭云同就是要争这口气。

    没想到董一平却针锋相对地说:“至于哪天交得订亲钱,多少钱,这你就不用问了,反正比你早,比你多。”

    郭云同越想越生气,不对呀!早能早几天,三天以前还没有这事呢,多能多多少,这个董一平敛财的机会不一定比我多,怎么会比我的钱多。郭云同就和一个气蛤蟆一样,肚子是越鼓越大,差点儿就鼓破了。

    他对董一平气势汹汹地喊:“我说董团长啊,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上一次为了发军饷的事情,你分明就是给我难堪,这一次又和我抢这一个女人。你说值得么!?你要是不和我抢,那也就算了,要是你这样非得和我抢,我也豁上了,就是这一身皮不穿了,那也得和你争个高低,要不,真就没有我的活头了……”

    郭云同这样一张狂,他的那些兵们又来劲了,一个个地掏出了枪,狗仗人势,一定要为主人讨个公道。董一平的特务队也不是好惹的,也是有枪在手,毫不畏惧这些假洋鬼子。两边是张飞不服诸葛亮,谁也不服谁,虽然都不敢开第一枪,但真要是走了火,那也说不定要火拼一场……

    原来这又是杨金歧鼓动得董一平,非要和郭云同过不去。再加上董一平也好这口,当的治安军长了,钱又比李云同多,在杨金歧的一再鼓动下,就决心要和郭云同争一下这个“一见醉”。

    双方这样一乱腾,其实早就有人密告了日本司令部,气得大本司令是哇哇大叫,不得不派出小稻中队长,领着一队日本兵前来处理双方的矛盾。

    小稻中队长一来,先用兵包围了春花妓院,控制了总体局势,然后领着一队日本兵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老鸨子的屋里。他见双方还在拿枪互相顶着对方,大有形势一触即发火并之势,不禁气得他是火冒三丈,他先到了郭云同的跟前,朝着他就是左右两个耳光,骂道:“八嘎!你的死了死了的。”

    接着又到了董一平的跟前,也是左右两个耳光,又骂了一顿:“你的,八嘎!死了死了的。”

    然后,这才站到两人的中间,咬着牙根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地说,说不明白,死了死了的。”

    别看郭云同对着中国人挺狠,可是见了日本人,那腿就和酥了一样,根本就硬不起来。董一平呢,白白地被小稻扇了两个耳光,心里有气,但也不好随便发作。

    郭云同把这个事的来龙去脉一说,董一平又把这个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小稻听完了这些话,一步跨到了郭云同的面前,照着他的脸,又是左右开弓,连扇了四个耳光,骂道:“八格牙路,死了死了的。你身为宪兵队长,不想维护聊城的治安,却跑到这里来拈花惹草,制造事端,还随便抓人。随便抓走了老鸨子,妓院怎么开,税收怎么拿,难道说都叫我们饿肚子不成!?”

    小稻走到了董一平的跟前,拍了拍董一平的肩膀,安慰地说:“董团长,你的没有错误,对待这样的违法乱纪,就要坚决地给以纠正。”

    小稻慢慢地走到了老鸨子迷半城的跟前,笑着说:“妓院经理呀,你做得很对。你好好地干你的买卖,交给政府税收,我们政府会保护你的。”

    处理到这里,已经表明了小稻的态度了,同时也是日军司令部的态度。郭云同不服气,还要争辩,小稻中队长又把手抡了起来,骂道:“郭队长,还不赶快走。再不走,我还要对你进行制裁。”

    郭云同到了这个时候,真是黄军装上沾上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哪有再争辩的机会,只好强咽下这口气,领着他的那些兵,灰溜溜地撤走了。

    郭云同这个生气啊,就甭提了,真是待在八路的队伍里,忍饥受寒,困苦得有些受不了。可是投降了日本人以后,那也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还得提防着八路的暗杀,还得受小鬼子的压制,就连自己一向看不起的治安军也在欺负着自己。这个日子还有法过吗?

    人要是要苦衷,就得找人倾诉,可是能听自己倾诉的人,实在是不多,也怕隔墙有耳啊,真要是牢骚话到了日本人那里,自己又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唉,郭云同正在窝囊着,好朋友来了,那就是司令部的特务副队长倪时迁啊。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老鳖找到王八家。倪时迁也是从八路过来的,身份一样啊,这也叫同命相怜,正好找到他倾诉一下衷肠。

    “倪队长啊,今天有事不?”郭云同热情地问。

    倪时迁一见郭云同,也是分外地热情,看着郭云同的脸,不禁有些惊奇,问:“大哥这是怎么了,破了相啦!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哪个大胆的竟敢这样欺负大哥,走,我今天就给你出气去!”

    郭云同急忙摆着手说:“麻绳穿豆腐,甭提了,甭提了。”

    “今天正好没事儿,走,上金豪饭店,我请客。”

    “哪能让你破费呢!”郭云同亲热地说,“怎么着我的钱也比你来得方便吧。我请客,走——”

    在金豪大饭店,要了六个菜,一壶酒,难兄难弟就喝开了。

    酒过三杯,郭云同就发开牢骚了:“兄弟呀,不瞒你说,我这一阵子走背字啊!”

    “噢——”倪时迁问,“不知走了哪些背字。”

    “嗨,别提了,”郭云同呷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说,“当八路太苦了,还成天受到皇军的围剿,过了今天没有明天,弟兄们多有怨言。谁想到我投了日本人,日本人这里也不好混,成天走背字哟!上一次为了领薪水的事儿,没有处理好,挨了日本人的一顿骂。这一回好,为了一个女人,日本人又动了手,哎哟,老太太的脚趾头——窝囊呀!”( 就爱网)

第105回 清除郭云同(六)

    倪时迁是过来人,以老成的语气劝郭云同说:“大哥呀,这些事我都经历过了,在日本人这里混,也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丢了命呀!什么事都要小心为上,弄不好就要摔跟头哟!”

    郭云同为什么愿意和倪时迁喝酒,说白了吧,就是要向倪时迁学习混世的经验。他问倪时迁:“兄弟呀,你来这么长时间了,八路没有找你的麻烦?”

    倪时迁也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说:“怎么没有,好几次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亏着我还算机警。你我都在八路里混过,应该知道八路最恨什么人。他们最恨叛徒,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上了黑名单的,要是叫八路逮住,那还有活命吗!”

    郭云同又问:“怎么才能躲过八路的暗杀,有没有好的办法?”

    倪时迁看了看左右没人,小心翼翼地说:“其实说句实话,八路叫你三更死,你真活不到五更。八路又都穿着便衣,咱知道哪个是真八路,哪个是老百姓?虽然我投降了日本人,但是八路那边的事儿,该不说的就不说,要不,早就没命了。八路为什么不杀我,大概也是看着我对他们的危害不是太大,所以就懒得管我了。要不,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郭云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亏着八路那边的事儿自己没有全部说出来。要不,就像倪时迁说的,早就没命了。

    郭云同又问:“兄弟呀,你说,怎样才能在这边混下去啊?”

    倪时迁好半天没有说话,喝了几口酒,又吃了几口菜,才说:“大哥呀,说句实话吧!这边的水太深啊,我也是没有琢磨出来一个好的办法。日本人能待几年,我说不好?国民党能不能卷土重来,也说不定?至于**能不能取得天下,也很难说?我们如今就是在悬崖上走钢丝,弄不好就摔得粉身碎骨呀!”

    郭云同点了点头,感觉到倪时迁说得确实对,如今自己已经是舅舅不亲,妗子不爱的人,从今以后,一定要小心为上。他和倪时迁碰了一个酒说:“兄弟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的话,我记在心上啦——”

    从此以后,郭云同老实多了,再也不敢这么张狂了。

    尽管郭云同不再找事,但是事却不一定不找他。鬼子要对馆陶一带的八路军进行合围,因为兵力不够,胶东的日军也要前来增援。没有想到的是,事情提前泄露,扫荡受到了八路军的伏击,日军是大败而归。

    事情虽然这样过去了,但是大本司令官就怀疑一定是内部有人,把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凑巧那几天,又是日本宪兵队在司令部担任警戒工作,郭云同又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大本司令长官又把怀疑的眼光转向了郭云同。

    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李瀚章又来告状说,前一阵子,郭云同为了和”一见醉“订亲,搜刮民财,制造冤假错案,弄得民怨沸腾,秩序大乱。甭管穷人也好,富人也好,恨不能生吃了郭云同的肉,喝了郭云同的血。

    17团王甲忠也来告郭云同的状说,郭云同处处欺负17团的官兵,对17团的官兵限制太多。17团的官兵一致要求,撤换这个宪兵队长。要不,真是不好管理这些官兵了。

    大本司令官反复考虑了一番,他要以华制华,就要收买中国人的心,然后来对付八路军,xx党,以牺牲一个小小的中国人,来取得大部分中国汉奸的心,还是值得的。

    他就把郭云同叫到了跟前,对他说:“郭的,自从你的到了我们这里,是不是不大满意啊?我对你的,是不是不好?”

    郭云同见了大本司令,就和见了他的亲爹一样,赶紧两腿一并,说:“我的非常满意,皇军大大的好,大大的文明军队。你对待我,就和父亲对待亲儿子一样!”

    过分的阿谀奉承,大本就觉得是挖苦他了,皱了一下眉头。他对郭云同摇了摇头说:“你的,不对啊!为什么把这次大扫荡的事情通报给了八路?”

    郭云同一听是大吃一惊,赶紧惊慌地说:“不会的,大本司令长官,你对我亲如父亲,我怎么会把皇军的事情,通报给八路呢。再说,我从八路那边叛变过来,八路也不会相信我啊。”

    “那就奇怪了,”大本司令长官皱着眉头说,“那一天,胶东的皇军要来增援的消息,还有我们大扫荡的消息,只有你们宪兵队的人在值班,怎么会泄露出去呢?”

    郭云同是非常的着急,真要是落了个通敌的罪名,那是要掉脑袋的,赶紧争辩说:“大本司令长官,请您明察啊!那一天,除了我们宪兵队,还有特务队的人也来过,要不,你去问问倪时迁队长,他会给我证明的。”

    大本司令官赶紧叫人把倪时迁叫来。倪时迁听说要给郭云同做证清白,赶紧摇着头说:“大本司令长官,请您明察,我只能证明郭队长对皇军忠心耿耿,要是叫我证明别的事儿,我是没法证明的。”

    大本司令官本来就是要找个错,把郭云同撤了。听到了这话,对郭云同不紧不慢地说:“看来,倪队长也是没法给你证明的。郭的,自从你当了这个宪兵队长,确实没有起到好的作用。头一次,军队为了发薪水的事情,起了矛盾,我叫你去处理。你不但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反而弄得一团糟。

    第二次,你为了春花院的一个女人,竟然制造了不少的冤案,弄得半城的人都来告你,叫我很是下不了台。这一次,皇军大扫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泄密了,你们宪兵队值的班,不能脱了清白。”

    吓得郭云同赶紧一个劲地低头哈腰地给大本敬礼说:“属下无能!属下无能!我错了!!”

    大本司令对郭云同说:“郭的,你的宪兵队长是不能干了。现在你有两条道,一条是从此脱离开我们的队伍,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一条道路就是,在宪兵队里干一个普通的士兵,你的,随便选?”

    郭云同一听,头上便冒出了汗,看来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要是跑到社会上混,八路军、**岂能饶了自己,那真是老鼠干猫——死翘翘了。看来自己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他只能死乞白赖地对大本司令官说:

    “尊敬的大本司令官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跟了皇军,生是皇军的人,死是皇军的鬼,就在这里一辈子服务到底了。我就是在这里当一个伙夫,给皇军做饭,也是心甘情愿的。”

    大本司令官嘿嘿一笑,对这个无能还算忠心耿耿的宪兵队长,撤换的目的达到了。从此以后,就把这个郭云同当条狗养着吧!

    运东大队的郭云同这边,没有了作为,韩行和王秀峨才松了一口气。

    汉奸郭云同于1951年镇反时,被我们政府在上海枪毙。李树森在肃反时,死于劳改队。李希进下落不明。

    运东大队的情况却不怎么好,有一天晚上,宿营在了大王庄,快到天明的时候,突然村子被包围,运东大队被日、伪军的重兵包围在了村子里。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战斗,运东大队死伤了三四十人,才好不容易突出了敌人的重围。没过了多久,又一晚上在于材庄宿营的时候,又遇到了敌人的一次包围。这一次运东大队伤亡了四五十人,才算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经过这两次的战斗,运东大队的实力大减。韩行、王秀峨把队长白凤仪,政委胡潘生叫到了一起,开起了只有四个人参加的秘密会议。

    韩行心情沉重地对大家说:“同志们啊,情况是相当的严重啊!大王庄被包围,于材庄又被包围,情况如出一辙,差点儿运东大队就全完了。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凤仪皱着眉头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有人把我们宿营的地点泄露给敌人了,我们的运东大队有奸细啊!?”

    韩行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说说,这个给敌人送情报的人会是谁呢?”

    白凤仪想了一会儿说:“别说,这个事儿真还说不准。我们的宿营纪律是很严明的,就是我们自己人,也是集中在一起,除非上厕所,谁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屋里。再说村里的老百姓也早都采取了措施,人是只能进不能出。我就琢磨不透了,就是送情报的话,他是怎么把这个情报送出去的啊?”

    王秀峨补充说:“咱们运东大队的人,我已经审查了好几遍,暂时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

    政委胡潘生想了想,说:“要是宿营以后,奸细把情况送出去,我想很困难。运东大队的人,除了武器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就是想送的话,也没有工具啊。至于在前进的路上,能不能给敌人留下蛛丝马迹,这就不好说了。”

    韩行总结了大家的意见后说:“从今以后,在奸细没有挖出来之前,我们运东大队,必须采取特殊的保护方式。那就是先不要采取重大的军事行动,以免受到更大的损失。再就是宿营的地点,也要一天一换,宿营的地方只能由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别人一律不能说。”( 就爱网)

第106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

    几个人点了点头,在目前严峻的形势下,也只能是这样了。

    自从采取了这样的措施后,运东大队还没有大的事件发生。

    堂邑县委书记张大千,又来叫韩行说,叫韩行去聊城的七里铺一带去看看,那里的情况相当复杂,要想办法开辟一下那里的工作。韩行知道,这个七里铺就在聊城的西北七里,七里铺因此而得名,它又是在堂邑县和聊城县的边界,又是国方日方和我方必须争夺的地带。

    为什么这里的情况复杂呢?因为北边就是齐子修的部队。

    齐子修国民党部队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哪里呢?他们西到冠县的东部,东到博平县境,北到临清以南,南到聊城以北,他们的指挥中心就设在聊城北的蒿庄。这时,齐子修号称5万人,打不打日本人在哪里来?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要用钱,朝哪里要,就要朝老百姓摊派。

    堂邑县的城西、城北、城东,是日寇的堡垒地区,日本人不允许齐子修的部队在这里染指。齐子修的部队为了争夺堂邑以北的这一块地方,反复大兵压境,残酷争夺。经过双方的来回拉锯,反复摊敛,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堂邑北冠县北的无人区已经逐渐形成。不但堂邑北边的人逐渐稀少,就连聊城北边也蔓延到了。

    七里铺一带虽然不属于齐子修部和日、伪部的反复争夺地带,但是双方都要向这里征收粮草,另一个无人区又要形成了。

    韩行和王秀峨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七里铺,七里铺离着聊城县城近,还算是一个比较富庶的村庄,真要是老百姓连这样的村庄也无法居住了,那真是“水无鱼飞”,再也没有老百姓的活路了。

    虽然已经到了1942年的春天,但是情况不怎么看好,麦苗长得稀稀拉拉,干旱正在到处蔓延,树上刚长出的新叶子,被饥民们捋去了不少,煮着吃了,更不用说地里的野菜了。破败的村子里,人们穿着破衣烂衫,饿得面黄肌瘦,都和叫花子一样。

    自成一景的是,成群的饥民又来到了,他们都是从堂邑北边而来,从齐子修的统治地离开家乡,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求生路。

    除非没有办法,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啊!真要是老百姓都跑光了,齐子修的部队也就晒了干鱼了。

    看着一群群的饥民从面前走过,韩行的心里非常的沉重,对王秀峨说:“我们再好的农业政策,碰到了齐子修的部队,日、伪军的部队,也是白瞎了。粮食都让他们抢光了,老百姓都快饿死了,还上哪里发展农业生产啊?”

    王秀峨皱着眉头说:“是啊,真不知道七里铺的群众,他们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两面夹击。不论国民党还是日本人,哪一方也够他们应付一番的。”

    两人正在讨论着七里铺的问题,忽然从七里铺方向传来了一阵锣声,接着是更多的大鼓敲了起来,远处有人在喊:“刮民党又要抢粮了——”“红枪会快快集合——”“都拿上家伙,保卫我们的粮食哟——”

    “啪啪——”七里铺方向还传来了几声枪声。韩行一听,这是汉阳造或者是中正式的响声,不如日本的三八大盖清脆。

    死一般的七里铺开始沸腾起来,无数的人在嘶喊,无数的人在跑动,锣声鼓声响成一片,连饿极了眼的麻雀,也喳喳叫着,惊上了天空。

    王秀峨一听,眉毛一竖,掏出了手枪,对韩行叫了一声:“有情况,”急忙向前跑去。枪声就是敌情,韩行也掏出了手枪,跟着王秀峨后面跑。说实话,王秀峨的武功好,跑得也快,韩行是怎么也撵不上她。

    离着七里铺越来越近了,这才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一些老百姓,也有用红布包头的,也有穿着红褂子的,也有穿着红裤子的,有的拿着红缨枪,大刀片子,有的拿着鸟枪、土枪,正在大平原上追逐着一些身穿军装的国民党士兵。

    老百姓的队伍里,一面大旗非常抢眼,上书“七里铺红枪会”五个大字,再就是旁边的三角旗,小方旗,更把这面大旗衬托得高大、招摇,迎风飒爽。

    几十人,上百人,在追逐着一个**,那情景如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青壮年跑在前面,大姑娘小媳妇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一些小孩子了,那也是个个拿着小木棍,小铲子,跟在大人后面疯跑,一个劲地喊着打打杀杀。

    一个国民党士兵实在跑不动了,只好把枪一举,跪下求饶,求饶也不行,被一群老百姓打得头破血流。有一个国民党士兵,被气急了眼的一帮农村妇女抓住了,打得满地乱滚,哭爹叫娘……

    还有几十个国民党兵,亏着跑得快,渐渐越跑越远了,才免除了一顿胖揍。

    王秀峨看到了这般情景有些好笑,骂道:“这些国民党兵,也真是些废物,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呀!?”

    韩行知道这里头的究竟,对王秀峨说:“他们是不敢开枪啊!真要是打死了一个老百姓,恐怕招惹来更大的报复,红枪会不好惹呀!”

    一说到了红枪会,王秀峨是投鼠忌器,叹了一口气说:“光花牛陈的陈玉怀,还不把阳谷县折腾了个半死,这会儿七里铺又来了一个红枪会。看来,聊城北又要遭殃了……”

    韩行的心里也是非常地沉重,1942年本来就是个大灾之年,要是这里再来上一个红枪会,和阳谷县的红枪会遥相呼应,天灾加上**,真是没有老百姓的活头了。

    两个人来到了这两个国民党兵的跟前,看到这两个国民党兵快被打死了,一个是趴在地上瞎哼哼,另一个是连动也不动了。韩行急忙劝阻老百姓说:“乡亲们,乡亲们,留下他们一条命吧!都是中国人,还是留下一口气,打日本人吧!”

    一看这两个带枪的护着这两个国民党兵,老百姓又对着韩行和王秀峨来了。红缨枪、大刀片子,鸟枪、土枪一齐对准了韩行和王秀峨的胸口。一个头包红布的大汉问:“你是干什么的?”

    他这一问,真把韩行问傻了,要说自己是**吧,这些反动道会门,才不管你**、八路军呢,还不把你杀了?要说自己是国民党吧,他们正在追杀国民党?要说自己是日本人,那更不现实……

    正在韩行犹豫之间,还是王秀峨脑子快,不亏为干敌工工作的,赶紧说:“我们什么人也不是,也不过就是路过此地的外地商人,管管闲事?”

    “哼!”这个头包红布的大汉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韩行和王秀峨说:“我看你两个像日本人的奸细,只有日本人才向着国民党。来啊,对他们也不要客气,杀呀——”

    这个大汉一声喊杀,立刻几十支红缨枪和大刀片子一下子包围住了韩行和王秀峨,老百姓个个跃跃欲试,怒气冲冲,恨不能要把韩行和王秀峨一口吞了。

    这个头包红布的大汉,手执大刀还在犹豫着,恐怕再一声大喊,他们就要一块儿进攻了。面对这些目无王法的老百姓,韩行和王秀峨一时有些愣神儿,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秀峨被逼得没有办法,又把掖进腰里的手枪拔了出来,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护住韩行,张着嘴大喊:“不要胡来!不要胡来!我们是外地的商人,实在和你们无怨无仇!”

    如果王秀峨被逼无法,也就只有开枪自卫了。

    韩行虽然心里着急,却没敢掏枪,只能是大喊道:“不要开枪!不要动武!乡亲们,听我说,听我一句话——”面对这样一些老百姓,真要是开枪杀了他们,那才要犯大错误哩!可是要是被他们杀了,那才冤哩!上哪里说理去啊?

    “我们真是好人,真是好人,请你们不要误杀了好人——”对这些不懂道理的红枪会来说,韩行还是没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要不暴露身份,兴许还有活命的理由。

    这个大汉继续鼓动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不是国民党就是日本人,不是日本人就是**。再不说实话,我们真要动手啦!?”

    他这一鼓动,这些老百姓又一阵子的躁动。都在等待着他最后的命令!

    韩行是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小阴沟里却翻了船,难道今天真要把命丢在了这里。对这些执迷不悟不可理喻的反动道会门,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王秀峨虽然是早就把枪的保险打开了,但也是头上出了一头的细密的汗珠。真要是鬼子来了她不怕,那最少可以拼一拼。国民党她也不怕,那叫被迫自卫。可是面对这些手持冷兵器的老百姓,打是不打?打了犯错误,不打韩行咋办?真要是韩行挂了,自己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啊!

    她真为难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听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会长来了,会长来了。”“会长看看该怎么办啊——”

    随着众人一阵子嚷嚷,闪开了一条道,从人群后面走过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韩行看到,他个子不高,黄面皮,但黄面皮透着一种干净和明亮,五官匀称,头扎红布,身穿红袄、红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当地踹死牛布鞋。

    真是哪个人说得,个子矮的都是精品,那是让心眼子坠的。

    这个会长来到了跟前,他打眼看了一眼韩行和王秀峨,然后对王秀峨一笑说:“哟,这不是王掌柜吗,真没有外人。”( 就爱网)

第107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二)

    王秀峨见了他,也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对这个会长说:“哟!我以为会长是谁呢?原来这不是柴兄弟吗!多日不见,可好!可好!”

    这个柴会长抱了抱拳,客气地说:“托你的福,马马虎虎。”

    柴会长应付完了王秀峨,又对身边的这个头包红布的大汉说:“少卿啊,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对待这些抢粮食的国民党兵,适可而止,不可随便杀人。看看,手重了吧!”

    虽然这个叫少卿的大汉比柴会长的年纪还要大,但是对柴会长的话,却是很愿意听,只不过是嘟囔了两句:“见了这些来抢粮的国民党,我心里就有气。这些粮食是咱的命啊!至于这两个人,我又不认识,不过是吓唬他们一下。”

    韩行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得好听,吓唬一下,我心里是真害怕呀!真要是这个柴会长不来,命能保得住保不住,谁知道呀!

    柴会长安排了红枪会给这两个受伤的国民党兵包扎一下,留下武器,叫他们滚蛋。然后对王秀峨笑了笑说:“也没有外人,那就请到家里坐坐呗!”

    王秀峨对柴会长却不以为然,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小声说:“你怎么鼓捣起这玩艺来了,装神弄鬼的!?”

    柴会长一脸苦笑:“一言难尽啊!”

    在去七里铺柴会长家的路上,韩行脑子里在思索着这个柴会长。思索了一阵子,终于想起来了,在鲁西的党员名册里,是有柴龙这样一个地下党员,而且干得还相当的出色。

    柴龙生于七里铺村,1937年他才14岁,在聊城卫仓小学读完小学。那一年发生了卢沟桥事变,又加上聊城发大水。整个聊城泛滥成灾,老师无心教书上课,学生也无心上学读书,柴龙和同学们都失了学。

    1938年11月15日聊城失守,抗日爱国将领范筑先及一批**人,爱国青年为国捐躯。聊城失守之前,有一所**领导的政治干部学校,广大的爱国知识青年在这所学校里学习政治、军事。七里铺村的代洪光也曾在政治干校学习过,他是柴龙的表叔,比柴龙大三岁。

    他回到了家乡,从聊城带回了一些进步书籍,如:《社会发展史》、《论持久战》等。柴龙和代洪光是亲戚,又都追求进步,所以经常在他家玩,看他带来的那些进步书籍,听他讲抗日救国的道理。所以,柴龙以后走向革命的道路,与代洪光的帮助以及那些进步的书籍是分不开的。

    有满腔的抗日救国热情,但不知如何进行抗日救国,这是柴龙和那些热血青年的共同感受。1939年底,代洪光去找游击队,他找到了支队领导管大同。管大同给他谈了如何抗日,还给他带回了委任状,要他回来组织抗日游击队,收编聊西北一带被日本人打垮流窜在当地的散兵、土匪。

    代洪光、柴龙几个人商量后就干了起来,可是由于年纪小,没有经验,说话人家根本不相信,更不用说那些散兵会把枪支交给他们了,搞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以后又商量着造武器,截敌人的棉花车,割鬼子的电话线。只有割鬼子的电话线成功了,结果也惹出祸来了。敌人为找割电话线的人,把代洪光的父亲抓了去,后经托人花了很多的钱,才把代洪光的父亲救了出来。

    在搞这些革命活动时,柴龙这些人认为是**应该干的,但其实这几个人都不是**员,可见对党的基本知识根本就不了解。

    1940年5月的一天,柴龙打听到离这里不远的堂邑县黄瓜园住有抗日游击队,这个游击队的负责人叫任明,是聊城西北任堤口人,还和代洪光是同学。柴龙和任明取得了联系,任明交给柴龙的任务仍然是搞武器。

    以后,亲日派的头子齐子修来了,任明的游击队遭到了日伪军的突然袭击,游击队损失大半。任明带着游击队转移到博平一带,这个时候,柴龙也加入到游击队,编入到四中队。这个时候的斗争是非常残酷的,既要对付日本鬼子,又要对付齐子修的三支队。

    一天晚上,任明找柴龙谈话,说:“光有抗日热情是不够的,光有理论经验也是不够的,希望你能从组织上入党。”

    柴龙觉得很奇怪,问:“我不早就是**了吗,怎么还有组织上入党一说?”

    任明就给他讲起了,什么是组织上入党,那就是由介绍人介绍,填写入党申请书,先成为一名预备党员,然后一年后,再转入正式党员。

    柴龙这才知道,自己只是办了**的事,其实还不算一名党员。柴龙非常急迫地说:“我愿意从组织上入党,你就当我的入党介绍人吧?”

    当晚,柴龙就由两名党员介绍,填写了入党申请书,成了一名预备党员,并按时听党课受教育。

    1940年底,党派柴龙利用家住七里铺的有利条件,为我们党在鲁西北建立交通站。柴龙回到七里铺后,首先发展了代洪光几个积极分子入党,组织起了七里铺党支部。

    环境在恶化,斗争更复杂,交通站的建立,党支部的成立,虽然对日本鬼子、汉奸齐子修有一些打击,但是交通站和党支部时刻处在了危险之中。针对当时的情况,为了贯彻上级“精于隐蔽,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方针,把交通站和党支部搞得更严密一些,也更“灰色”一些,柴龙他们采取了“合法”、“半合法”的斗争。

    1941年,他们采取了两个重大措施:一是经过青红帮头子黄金池的介绍,派了一部分同志打入了敌人内部,成了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二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参加、进入了会道门。如当时被日本人称为“安情道义所”的组织,即青红帮,代洪光、李明、柴龙等,通过青红帮头子黄金池的介绍,都参加了进去,并拜一些汉奸头子为师。

    有了这样的“靠山”,就更有利于保护同志,把对敌人进行“明争”,改成了“暗斗”。

    韩行了解到柴龙原来是一个“老革命”党员,心里才放下心来。

    进了柴龙的家,柴龙对那个叫少卿的大汉说:“少卿啊,朋友来了,任何人别来干扰。”这个叫少卿的看了韩行和王秀峨一眼,然后对红枪会员说:“会长有事儿,我们各自回家吧!”众红枪会员一哄而散。

    柴龙把大门一插,然后领二人进了堂屋里。进了堂屋,也是把门一插,然后这才向韩行和王秀峨敬了一个军礼说:“柴龙前来向二位首长报到!”

    王秀峨推了他一把说:“柴龙,少来这一套。我先问问你,谁要你搞红枪会的这一套?”

    柴龙却不正面回答王秀峨的话,拐着弯地说:“王部长啊,你别这么凶好不好。国民党、小鬼子,都来欺负我,你再欺负我,真没有我的活路了。这位是韩行司令吧?”

    韩行一听,是大吃一惊,自己不认得柴龙,柴龙却认得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啊?韩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韩行?”

    柴龙却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块抹布擦了一下炕桌上落下的一层浮土,说:“先坐下坐下,坐下便是客,我们也不能老站着说话呀!”鲁西的春天好刮大风,再加上天旱,这风就刮得更加厉害。屋里的桌子也好,家具也好,一天不擦,就会落下厚厚的一层黄土。

    也有人说,鲁西一年就刮一次风,从正月初一一直刮到大年三十。

    柴龙的家还算富裕的,有一把竹子的暖瓶。那时趁一把竹子暖瓶,就算是有钱的主儿,一般的农民,哪里趁这洋玩艺啊!

    柴龙跟韩行和王秀峨一人倒上了一碗白开水,让两个人喝着,先解解渴。春天的风大,天热加上干渴,就觉得水是特别地甜,特别地及时。

    韩行看着柴龙的眼睛,希望柴龙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柴龙先不回答韩行的问题,而是先回答王秀峨的问题,他说:“王部长啊,你不叫我搞红枪会的这一套。那我干脆打起**的旗号算了?就在我的村头上挂起镰刀、斧头旗,你看行不行啊?”

    王秀峨感觉到这个话头太突兀,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打起我们的红旗……这,这,不行吧,条件不允许啊!北有齐子修,南有日本人,他们都很强大,都对**恨之入骨。一但打起了这个旗号,不行的,不行的……七里铺那就完了。”

    “那我们打起国民党的旗号行不行啊?”柴龙又说,“最起码是国民党不来打我们了。”

    “那可不行,”王秀峨又说,“一但打起国民党的旗号,那国民党更是拿着七里铺不当外人了,成天来派粮派款,你受得了吗?七里铺很快就成了无人区了。再说,日本人也不高兴啊,他再来扫荡,那七里铺也素净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我们就打着日本人的旗号算了。拿着日本人来吓唬国民党?”

    这下子,王秀峨真急了,说道:“我说柴龙啊,你想干什么?你真想叛变投敌?”( 就爱网)

第108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三)

    柴龙又自我否定地说:“其实,老百姓最恨日本人,真要是打起了日本人的旗号,老百姓不买帐,还要极力反对,当然更没有人参加。”

    王秀峨一个劲地摇着头说:“你说得这三个旗号,我认为都不能打!”

    柴龙两手一摊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只有一条道了,那就是打着封建会道门红枪会的旗号,来个国民党、**、日本人三不沾,我们才能活命。人要是连命都活不了,还怎么抗日,怎么革命?”

    好像是柴龙在给王秀峨做工作,而不像是王秀峨在领导着柴龙。

    韩行感觉到好笑,这个柴龙啊,理论上还一套一套的哩!

    王秀峨想了半天,才说:“你这样做,给上级汇报了没有?”

    柴龙说:“我给堂邑县委书记张大千汇报了。张书记拿不准,才说叫韩司令过来瞧瞧,目地是征求一下韩司令的意见。她说,韩司令的水平高,斗争经验丰富,从来没有的事儿,也要搞一下实践试一试?”

    柴龙这才拐弯抹角地说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猜到,来的就是韩行。

    韩行没有表态,也没法表态,这么复杂的事情,弄不好就要酿成大错。可是柴龙要是不这样搞,确实也没法应付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反复蹂躏,在如此的大灾之年,弄不好这一带就成了无人区。

    韩行也只能分析道:“要依我说呢,打**、国民党、日本人的旗号,哪个旗号也不妥,都会遭来灭顶之灾。真要打起红枪会的旗号,国民党、日本人都不会来招惹你,都要争取你,收买你。”

    “那你是支持我们这样做喽!”柴龙高兴地说。

    韩行摇了摇头说:“我也不会支持你们这样做,毕竟反动道会门是我党一贯反对的东西。但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只有实践才能检验这样做是对是错。如果七里铺村党的力量壮大了,并且群众生存下来,对抗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这样做肯定就是对了。”

    对于这么深奥的道理,王秀峨听不懂了,直摇头。

    而柴龙还是有文化的,高兴地拉着韩行的手说:“感谢韩司令对我的支持。就让我们试验一下吧,如果不行,随时听从上级的指示。”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事了,只听得锣也响,鼓也敲,人们都在高兴地呐喊。不过听着那动静,不像是什么坏事儿。不一会儿,外面敲门了,听着像是那个叫少卿的汉子,大声地说:“会长啊,开门,开门,附近的村子都来了。”

    柴龙对韩行和王秀峨说:“是李少卿,不知道外村来干什么?我去看看,给领导汇报工作只能是找时间了。”

    韩行对柴龙说:“我们也出去看看呗,你干你的工作。我们的脸上又没有贴着八路的帖子,怕什么?”

    柴龙稍微想了想说:“好吧,那咱们就一块儿去。”

    三个人出来了大门,门外已是人挤人,拥成了一个蛋,也有敲锣的,也有打鼓的,分别是附近几个村的代表。再加上七里铺的大人、孩子一乱腾,那真是就和过大年一年,好不热闹。

    一个老汉首先上来对柴龙说:“我是五里铺的刘老头,邻里乡亲的,你柴会长也不是不认识。这回我们五里铺听说你们打跑了齐子修的部队,我们也高兴啊!这一阵子,齐子修的部队把我们五里铺也折腾得不轻,真是都折腾到底了,再也折腾不起啊!你柴会长有本事,不能光想着你们村啊,也得拉扯一下五里铺是不是?你们七里铺就高抬贵手,把我们五里铺也装进去吧。我们五里铺要求加入你们的红枪会。”

    刘老头这么一要求,柴龙眉头一皱,是没敢应允。这么大的事儿,得找村子里的红枪会商量一下,再说,韩行和王秀峨就在跟前,是自己的上级,恐怕自己还不能做这个主吧!

    刘老头一看柴龙没点头,心里就有点儿着急,哭咧咧地说:“柴会长,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乡里乡亲的……”

    他一点头,旁边跟着的,立刻上来了礼物。刘老头赶紧打开,原来那是半袋子黄灿灿的小米。

    刘老头赶紧又补充说:“要是在好年景,我们五里铺一定会抬着一头整猪,牵着一头牛来。可是现在,我们真是山穷水尽了,挨家挨户地敛粮食,才收来了这半袋子小米,这是我们的心意啊!这是全村五六百口子的一点儿敬意!希望你柴会长高抬贵手,拉我们五里铺一把吧!”

    韩行的心里一阵子感动,全村五六百口子,就敛了这么半袋子小米,可见五里铺的老百姓已经到了粮食穷尽的地步。饥饿,比一场大扫荡还要残酷!粮食,比任何时候都要金贵,半袋子小米,在一顿饭一头牛的时代,可能值不了多少钱,可是在这个时候,它可能是一家人半年的口粮,它能救活几条鲜活的性命啊!

    柴龙看了韩行一眼,请求的眼神里,几乎带着乞求。

    韩行能说什么呢,做为一个人的良心来说,能救活一个人算一个人,能拉扯上一个村子,就拉扯上一个村子。

    韩行只能是点了点头。

    柴龙大腿一拍,对刘老头说:“刘大爷啊,我们七里铺红枪会这就研究你们的事儿。至于这半袋子小米,你就拿回去吧!一家要是有上半碗小米,可能两天就能撑过去了。”

    刘老头倔强地说:“拉出来的屎岂能再抽回去,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要是不收,就是五里铺加入你们红枪会没有诚意。只要我们加入了七里铺的红枪会,一切以你马首是瞻,你叫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早晚是个死,拼一拼兴许还能留条活命!”

    还没等柴龙和七里铺的红枪会研究五里铺加入的事情,三里铺的田老汉领着三里井、也庄、老柳头等五个自然村的代表也凑到了韩行的跟前。

    田老汉对柴龙说:“你先慢着,柴会长啊,我们这五个村也不是来看热闹的。说实话吧,饿得都走不动了,这一阵子走道,半个窝窝头也就进去了。一只羊牵着,一群羊赶着,你们既然能收留五里铺,连我们也一块收了吧!我们没有本事,没本事的怎么办吧,只能是跟着有本事的走了。我们要是加入了你们的红枪会,你叫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你叫我们打狗,我们不敢骂鸡,就跟着你们七里铺讨条活命了。”

    柴龙又犹豫了,光一个五里铺加入红枪会,还没有研究,这五个村又来凑热闹。这么大的阵势,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可没有这个权力呀!

    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吗?柴龙又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韩行。

    田老汉一看柴龙没有答应,也是有些着急,急忙对跟来的人说:“上礼物!”

    这哪是什么礼物啊!有的村里也就是半袋子玉米,有的村里也就是一袋子高粱。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从老百姓的口粮中敛来的啊!荒年的一袋粮食,恨不能比一块金条都金贵。如今的粮食黑市暴涨,有的地方,钱再多,已经买不到粮食了。

    田老汉补充说:“柴会长啊,你不要嫌我们寒酸,我们其实还不如五里铺。如果明年丰收了,我们给你们牵来两头牛,或者三头猪,但是现在,不行啊!到底能有多少人能撑过这个***,还说不定呢!要是齐子修再来抢粮食,全村都死翘翘了。”

    韩行能说什么呢?老百姓是水,**、八路军是鱼,水没了,鱼还能活吗?老百姓是皮,**、八路军就是毛,皮没了,毛还能存在吗?

    韩行只得对柴龙点了点头。

    柴龙对刘老头、田老汉及各村的民众代表们,双拳抱起拱了拱手说:“各位乡亲们,谢谢大家这么看重我,看重我们七里铺的红枪会。请大家放心,虽然我们还没有研究,但是我现在以我的个人名誉担保,人心齐,泰山移,我们几个村合起伙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村被抢,七村支援,谁要是再动我们的一粒粮食,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七个村的代表们不是鼓掌了,而是锣鼓齐鸣,以锣鼓声来表示对柴龙讲话的热烈欢迎。

    柴龙和七里铺的红枪会骨干们研究决定,收下这六个自然村的村民加入红枪会。从此以后,七村联动,一村被抢,六村支援。

    七个村的锣鼓声再一次地响起,七里铺所有的红枪会员们,欢迎新会员的加入,而六个村的村民代表们,也敲锣打鼓地欢迎自己的村子加入到红枪会的联动。

    待大家兴奋够了,柴龙对这六个村的代表们说:“还有两个事,我先说一下。第一个事是,我对不起大家了,要是在丰收年,大家这么远的来了,我会摆酒席请请大家。但是今年不行,现在更不行,我们七里铺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了,一顿饭也管不起。”( 就爱网)

第109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四)

    说着,柴龙对这六个村的村民代表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柴龙又说道:“第二个事是,大家送给我们的礼物,经我们红枪会研究后,一概不收。你们拿来的这些粮食,就算是对没有管这顿饭的补尝吧!”

    柴龙说完,七个村的锣鼓声再一次地响起来了,似乎比哪一次都响亮。

    没过两天,聊城县的伪警察队长吴肖三领着一队警察来到七里铺催粮。来了大约二十来个人,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挎着步枪,那一个个也是饿得瘦骨嶙峋的,看来是好一阵子也没有吃上壮饭了。

    由于柴龙事先早和红枪会定下了方略,对于齐子修的部队,一律不让进村,坚决把他们赶出去。对于日伪军,由于七里铺是日军的地盘,软磨硬泡得用另一种办法,一切由柴龙来应付。

    这些警察虽然是大摇大摆地进入到七里铺,但是从七里铺的地盘,一直到村里,都有上百人的红枪会,拿着大刀和红樱枪,一路“护送”到柴龙的家。

    柴龙一看,是伪警察队长吴肖三来了,连屁股都没抬,不冷不热地说:“吴队长怎么来了,在城里待着多好?”

    吴队长一看柴龙这个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想我警察队长,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也算是个人物,可是到了这个小小的七里铺来,你看柴龙这个样,哪像个欢迎的态度啊!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谁让这个柴龙是个红枪会的会长来,听说,连齐子修的队伍都叫他们打跑了。

    吴肖三也就只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抬的柴龙说:“柴会长,你好啊!我这不是公务在身吗,不得不来啊!要不,谁愿意麻烦你啊!”

    “噢——”柴龙应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气得吴肖三心里就骂:没睡打呼噜——装迷糊,该交的公粮不交,还在这里装没事人一样。但是难开口的话总得说呀,吴肖三就皮笑肉不笑地说:“柴会长呀,咱这公粮,是不是……”

    “噢,你说得粮食啊!”柴龙好像这才想起这个事来,“吴队长,你也不是不知道,去年大灾,没收了几粒粮食,粮食又都叫齐子修的人抢去了。哪里还有啊,真要是有粮食,七里铺不就早交了吗!”

    对于柴龙这样的人,吴肖三也没有办法,只好拿着皇军来压人了:“皇军说了,要是七里铺再不交公粮,那就来军队,搜粮食。”

    柴龙也有办法,对吴肖三不软不硬地说:“皇军啊,我的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黄会长你听说了吗?我是黄会长的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身为警察队长的吴肖三怎么能不知道,青红帮在皇军里影响很大,皇军称为“安情道义所”,实际上是日伪特务的外围组织。柴龙是青红帮的重要骨干,吴肖三对柴龙当然是心知肚明,敬重三分了。

    吴肖三没有办法,只得对柴龙说:“大老远的来了,总得烧点开水让我们喝吧!一路上,渴坏了。”

    柴龙不咸不淡地说:“就是给你烧开水,我也得有力气啊!你看看,就是给锅里倒水,拉风箱,添柴火,饿得我也干不动了。”

    气得吴肖三他们真是没有办法,只能从水缸里,用水瓢舀起凉水来,往自己的嘴里灌着。

    灌了一肚子的凉水,生了一肚子的气,吴肖三只得对柴龙说:“柴会长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穿着这身皮,就得撞这个钟呀。还请柴会长麻烦一下,领着我们到各家各户去看看——”

    柴龙一听,所谓的到各家各户去看看,就是让自己领着去抢粮食呗!柴龙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了说:“弟兄们辛苦,我理解,这也是执行公务。好吧,你们是从东头往西找,还是西头往东找?”

    吴肖三一听有门,赶紧笑着说:“一切听从柴会长安排。”

    柴龙就领着这些伪警察们,在成百人的红枪会“护送”下,先到了西头的第一家,田寡妇家。

    这个田寡妇家,连个大门都没有,贼都不偷。三间破房,徒有四壁,一家四口,一个老娘,两个半大小子。柴龙就给吴肖三介绍说:“他男人呢,叫皇军的流弹给打死了,刚发完了丧,还没有两个月。一个老娘,也快不行了,两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看看她家里还有粮食吗?”

    吴肖三一看这四口,穿得破衣烂衫,饿得面黄肌瘦,就有点儿烦了。再加上她家里穷,几床破被子都脏得不像个样了,传出来一阵阵的酸臭味儿,赶紧捂着鼻子说:“搜搜,看看家里还藏着粮食没有?”

    十多个警察冲到了屋里,凡是能藏粮食的地方都搜到了,炕里头,缸下面,风箱下头,被子里头,搜了一个遍,一粒粮食也没有搜出来。

    田寡妇揽着自己的两个半大小子龟缩在墙的一角。婆婆呢,自从伪警察进来,就躺在床上没有睁眼,等伪警察走了,也没有睁眼,丧子之痛,又有病,再加上饿的,早就是半个死人了。

    吴肖三还没有走,那两个半大小子就伸出了脏乎乎的小手,对吴肖三说:“叔叔,我饿——有没有吃的,给上一口。”

    吴肖三就骂:“还给我们要吃的?我们还没有吃的呢!?好孩子,你的粮食藏到哪里了,告诉我,叔叔就给你块糖吃?”

    两个孩子继续伸着手说:“叔叔,我饿,给我一点儿吃的——”

    气得吴肖三又骂:“小混蛋,就知道吃。”又抬起手来吓唬田寡妇说,“告诉我,你的粮食藏在哪里了。”

    田寡妇也没有好气:“要是有吃的,我们娘们四个也不会饿成这个样了。”然后闭起眼,一句话也不说了。

    其实,田寡妇早就把仅剩下的一点点粮食藏好了。柴龙早就给村里开了会,交给大家藏粮食的办法,叫敌人越想不到,越找不着越好。真要是粮食叫敌人搜去了,谁家只能自认倒霉。

    大家都知道,谁家藏好了粮食,谁家就能活命。真要是粮食被敌人搜去了,谁也没有能力帮助你。

    事后柴龙曾问过田寡妇,你家的粮食到底藏到哪里了,我真替你担着个心呢!

    田寡妇说,我家那点儿地方,实在藏不住粮食啊。我在屋外沙土地里埋了个小箱子,那点儿粮食,放在小箱子里,然后上面用沙土埋上了。

    第二家,就是红枪会员李汉卿的家里。李汉卿横鼻子竖眼的,一看就不好惹,伪警察们翻腾了一伙,也没有找出来一粒粮食。

    然后一家一家的搜了过去,全村没有找到一个粮食粒儿。

    眼看到了中午,伪警察们连累带饿,一个个头晕目眩的,前心贴着后脊梁。渴了喝口凉水,饿了可是没有办法呀,别说粮食了,哪家连一个窝窝头也没有,这个活实在是干不了啦。

    孩子哭了抱给他娘,伪警察们吃饭指望着吴肖三队长。吴肖三呢,到了这个地方,也只能是指望柴龙来管顿饭了。

    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又回到了柴龙家。

    柴龙家是冷锅冷灶,灶王爷绑到腿肚子上,人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家。柴龙对吴肖三说:“反正我家是没有粮食了,管不起你们饭了。这一阵子折腾,我也饿了,你们带来干粮了吗?给我一个。”

    吴肖三一听,心里气得大骂,到了你这一亩三分地上,不管我们饭不说,却来给我们要吃的。兔子头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啊!?但是事到如今,碰到这样的主儿,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说:

    “柴会长啊,你身为红枪会的会长,我就不信管不起我们一顿饭。今天说白了吧,你要是不管这顿饭,我们就不走了。你吃什么,我们吃什么,砂锅子熬熊——死靠,不走了!”

    柴龙一听,心里也是不大高兴,真是狗皮膏药,粘上了,哪里有这么赖皮的啊!

    柴龙上茅房的时候,李少卿凑上来说:“我看这些警察是三根腿的蛤蟆——难缠。到了吃饭的点还不走。要不,要红枪会亮亮相怎么样?”

    柴龙想到,本来不想来硬的,可是这些伪警察实在是不知趣儿,不给他们亮亮相,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就只好点了点头说:“那好,亮相吧!”

    柴龙回到了屋里,还是干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抬。吴肖三可是等不及了,一会儿出来看看天,太阳已经正中午了,自己的肚子饿得一阵子咕咕直叫。再看这些警察们,个个也是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儿精神,都坐在阴凉地里躲避着毒辣辣的太阳。

    他们也是一会儿看看太阳,一会儿看看吴肖三,怪话也就来了:“都什么时候了,早就该吃午饭了。”“早上那一碗稀粥,两个馍,早就变成屎了。”“干活不干活,也得叫人吃饭是不是。早知道这个,连来也不应该来!”“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快把人饿死了……”

    吴肖三也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再加上自己也饿,一下子拔出了手枪,晃着说:“柴会长啊,有事没事,咱先吃完了饭再说行不行!?”( 就爱网)

第110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五)

    看来吴肖三也是饿极了,狼恶虎恶不如饿恶啊!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村外一阵锣鼓响,由远而近的锣鼓声,人的喊叫声一阵比一阵响,阵势也一阵比一阵子大,就像是千军万马向这里拥来:“土匪又来抢粮食了,不叫人活命啦——”“七里铺来土匪啦——”“乡亲们赶快去啊——”“杀土匪啊!”

    众警察别看刚才还没有一点儿精神,这会儿吓得来精神了,一块儿都站了起来,拿枪的拿枪,上刺刀的上刺刀,检查子弹的检查子弹,如临大敌一般。

    吴肖三也是吃了一惊,赶紧叫几个警察把住大门,别叫红枪会员冲进来。又叫几个警察上了房,占领了柴龙家的房顶。

    柴龙这个时候更不慌了,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他就是要瞧瞧伪警察的热闹。

    不一会儿,人们的喊声更响了,巨大的声势中,似乎附近村子的红枪会也都冲进了七里铺村。一个警察慌张地进来报告说:“了不得了,吴队长,挡不住了。红枪会足有上万人啊!我们甭想冲出去了。”

    吴肖三还算聪明,对警察们说:“弟兄们,千万不要开枪!开了枪就麻烦了!”他先把自己的枪插进了腰里。

    警察们不敢开枪,可是也阻挡不住潮水般的红枪会员。不一会儿,在李少卿,五里铺的刘老头,还有三里铺的田老汉的带领下,众红枪会员冲进了院子。院子外面更是不用说,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红枪会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红枪会员早就对这些汉奸、伪警察有气,一齐大呼道:“杀死这些警察——”“杀死这些汉奸——”“还来抢我们的粮食,我们都没吃的了。”“他们不叫我们活命,他们也别活命——”

    吴肖三到了这个时候,头上的汗就下来了,真要叫红枪会杀死在这里,那也说不定啊!这本来就是一些饿急了眼的老百姓,无法无天的,给他们说什么也说不清啊!解铃还得系铃人,他只能是抓住柴龙这个救命稻草不放,人肯定是他叫来的,只有他才能摆平这些事情。

    吴肖三只好低声下气地走到了柴龙的跟前,涎着脸巴结地说:“柴会长啊,我们这次来,就当什么事也没有,粮食的事儿咱就不提了好不好!?我只想,你能平安地把我们送回聊城城里就行啦。”

    柴龙平静地说:“红枪会的事情我管不了,他们看着不平,跑来喊喊这是他们的事儿。都是一些快饿死的人了,你和他们较得什么劲啊!”

    吴肖三却是抓着柴龙的袖子不放手:“我那小爷爷啊,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怪可怜的,上有老,下有小,迫不得已,才当这份差。说实话吧,我也是青红帮的人,黄金池也是我的师傅,看在青红帮的面子上,拉愚兄一把吧!”

    一听说吴肖三也是青红帮的人,柴龙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吴队长啊,你怎么不早说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好了,我给红枪会说说,能不能放你们一码。”

    柴龙这才拉着吴肖三的手,到了外面,对李少卿说:“红枪会的弟兄们呀,这是我的朋友吴队长,能不能放他们回去?”

    李少卿看了柴龙一眼,然后对身后的红枪会员们喊道:“红枪会的会友们,这些警察为非作歹,成天到我们这里来催粮派款,也不管我们的死活,压迫得我们没有活路,能不能放了他们啊?”

    “不行!不行!”“杀了他们,绝了后患!”“留着这些坏蛋们干什么,白白糟蹋了粮食。”“叫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柴龙对吴肖三摊开了两手说:“看看吧,他们不听我的,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吴肖三知道,这是柴龙在和李少卿演双簧戏,分明是耍戏着自己玩。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办法,真是小命攥在他们手里,千万人的刀枪杀死几个警察,就和捻死几只蚂蚁差不多。

    吴肖三只得拱着手对众红枪会员们说:“乡亲们,乡亲们,求求你们了。求你们手下留情,放过我们这些小警察吧!以后再也不敢到七里铺来了。”

    吴肖三的那些小警察,一看队长都这样了,自己的面子也就不叫面子了。赶紧跟在队长后面七嘴八舌地求饶说:“是!是!是!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到七里铺来了。”“求求好汉刀下留情,留下我们一条小命。”

    刘老头大喊道:“光七里铺吗,你们五里铺也不能去。”

    吴肖三和那些小警察急忙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五里铺也不去。”

    后边又有人喊了:“三里井、也庄、老柳头、白庄、墩台王也不能去。”

    吴肖三和小警察们也只得喊着:“是是是,好好好,这些村子都不去了。”

    柴龙假惺惺地对李少卿说:“你们说的这些条件都答应了,是不是放他们回去啊!”

    “这不行,”李少卿拿开糖了,“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后面的红枪会员又七嘴八舌地说:“是呀,这些警察说话,就和放屁一样,不能拿着他们的话当人话。”“必须立下字据。”“拿着软话糊弄我们老百姓,我们都不信了。”“不立字据,就杀了他们。”

    柴龙也对吴肖三说:“不立个字据怕走不了人。还是抓紧写几个字吧,夜长梦多啊,他们要是变了卦,就不好办了。”

    在红枪会的刀枪林立之下,吴肖三只好写下了村下之盟,发誓以后警察队再也不来这几个村催粮派款,然后签名按手印。

    李少卿这才手一抬,这些红枪会员们闪开了一条道,放警察们过去。

    吴肖三心眼多,领着这二十来个警察从红枪会的枪尖刀口下钻了出来,但他还是不放心,紧紧地抓住柴龙的手不放。柴龙说:“吴队长啊,你们都出来了,还抓着我干什么?”

    吴队长心想,别糊弄傻小子了,这其实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还在这里装没事人一样。但是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柴贤弟呀,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说实话,我对这些红枪会不放心,还是有你在身边,心里才踏实。”

    柴龙想,这分明是抓着我当人质啊,但是自己没有短处在他手里,量他也不敢怎么的?但是自己单枪匹马的,还是离他远一点好。柴龙对吴队长说:“柴队长啊,我连早饭都没有吃,早就饿得走不动了,不能再送你们了,实在抱歉!”

    吴队长赶紧一笑说:“柴会长呀,你真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本来以为到你这里混碗饭吃,可是连一碗稀汤都没喝上。好了,我豁上了,请你送我们一程,我管饭。”

    李少卿看着柴龙扣在他们手里,哪能放心得下,就对柴龙说:“柴会长,你不能跟他们去。”

    但是此时,柴龙的手脖子紧紧地抓在吴肖三的手上,却是动弹不的。吴肖三是土匪出身,还是有些功夫的,只要是手脖子攥在他手里,甭想挣脱得了。

    柴龙心里有数,想这个吴肖三,也尿不出一丈二的泡来,就对李少卿说:“没事的,这是我大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柴龙和这队警察慢慢地走出了红枪会的警戒线。

    刚才伪警察们是惊得一阵子精神,这会儿危险消除了,这才觉得饿神来了,一个个是饥肠辘辘,浑身饿透了气,再加上太阳一晒,半洼地里连口水也没有,又饿又渴又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恨不能都歪筐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北关,这里有一个包子铺。人在饿急了的时候,鼻子上的嗅觉神经就特别地灵敏,这些警察们一下子就都歪倒在包子铺门口了,是一步也不想走了。

    店掌柜一声吆喝:“新出笼的包子哟,大肉的包子哟,又香又甜的包子哟——”

    这一喊,警察的眼睛更是直了,恨不能都成豆鸡眼了,一起往热气腾腾的包子上瞧,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老长。

    真是红枪会说的,这个吴肖三说话就等于放屁一样,刚说的话又忘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讹柴龙一下。“我说柴会长啊,弟兄们跟着你受了这一阵子惊吓,被你害惨了。咱说句实话吧,你要是管弟兄们一顿包子,咱以前的帐一笔勾销。你要是不管我们这一顿饭吃,对不起,咱就到日本人那里说话!”

    柴龙心话,这个吴肖三说话真就等于狗放屁,刚说的话又忘了。我柴龙是吃窝窝头长大的,也不是吓大的。但是对付这个两面三刀,又尖又滑的吴肖三,还得沉住气,柴龙只得笑着对他说:“吴大哥呀,我要是能管得起你这顿饭,还至于早上饭都没吃吗?”

    “那你就赊一顿包子给我们吃?”

    “那还不是我拿钱吗?就凭我三根筋挑着一个头,上哪里摸包子钱去,怎么能还得了他们。”

    对待柴龙这样软硬不吃的“铁公鸡”,吴肖三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只得叹了一口气说:“柴龙啊柴会长,我算没法你了。”( 就爱网)

第111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六)

    吴肖三只得自己走到了包子铺门口,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你先记上警察队的帐,赊上,以后到警察队里拿钱。”

    掌柜的一听,这不是耍赖皮吗?警察队的大衙门,谁敢上那里要帐啊!只得假扮着笑脸说:“吴队长啊,我们店小本经营,实在赊不起啊!”

    “那好办?”吴肖三一把把枪掏了出来,往包子桌上一放,“我先把枪押上!”

    掌柜的一看,这哪是押枪啊,明明就是来找事的,赶紧又说好话:“吴队长啊,要是平常也算我孝敬你们了。可这大灾之年,小本经营,实在是没法赊呀?”

    那些警察们,本来都是些欺压百姓,巧取豪夺的家伙,三天不找事,就和掉了多少东西似的。买卖还没谈成,他们的黑手就伸向了包子笼里,这个三个,那个五个,狼吞虎咽起来。

    掌柜的又要和吴肖三谈买卖,又要护着笼子里的包子,精力就不够使的了。这些警察们,平常五六个包子也就够了,可是今天饿过了劲,十多个包子也不够,哪管三七二十一,敞开了肚子猛塞,一个个撑得肚儿圆,噎得直瞪眼。

    哪有人还有精力再管柴龙啊!柴龙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紧悄悄地溜了。

    柴龙忍着饥饿回到了七里铺,韩行、王秀峨、李少卿正在不放心地等待着他,看到柴龙安全地回来,才放下了心。李少卿拿来了两个菜窝窝头,一块老咸菜,安排着柴龙吃饭。

    柴龙一边吃着窝窝头,喝着水,一边给韩行和王秀峨讲了这次和警察队软磨硬抗的故事。韩行听了连连点头说:“好好,甭管怎么曲折,最终结果是,没让警察队搜走一粒粮食,这也算我们的大胜利。”

    李少卿刺挠柴龙说:“反正吃包子是记警察队的帐,你怎么不吃一顿包子再回来啊?”

    柴龙摇了摇头说:“兴他们不兴咱,包子铺干个买卖容易吗,这下子好,赔了老本喽!”

    柴龙的饭还没有吃完,门口一个红枪会员前来报告说:“报告柴会长,侯庄乡的乡长李纪文求见?”

    柴龙眉头一皱说:“我和这个李纪文素未交往,他来干什么?”

    韩行也觉得奇怪,问:“这个李纪文人uu234)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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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身份,知青穿越,现代人对于那时的战争,却是另一种思想和运作。错时代的兵器pk,国共两党有时携手作战有时又你死我活,错综复杂的帮派体系,日本人就那么几个人为什么能长期占据我大片领土,全凭着他的那些汉奸。建立工业体系以支援战争,建立现代农业以维持基本生存,民族在战争中崛起,人性在血与火中焕发,韧性在煎熬中凸显,智慧在搏击中较量,故事在战争中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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