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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沃土456     组织豪杰去抗日txt下载     组织豪杰去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2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七)

    李纪文赶紧对韩行一拱手说:“柴会长年轻有为,有胆有识,请来的师爷没想到,也是这么年轻。我想柴会长请来的师爷,一定不会是什么赖僧吧!”

    韩行赶紧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柴会长就是个伯乐,就好像我是千里马似的。其实我什么都不是,也就是在柴会长这里混碗饭吃的江湖混子!”

    柴龙半真半假地说:“我说韩师爷呀,你就别牵着胡子过河了。我哪敢请得起你啊,也就是在我这里委屈两天。”

    李纪文好像从柴龙的话里听出事来了,再次对韩行拱了拱手说:“韩师爷呀,如果四区的红枪会一旦成立,就请二位在前面冲锋陷阵了。至于后勤吗,至于应付日本人吗,就由我李纪文代劳了,虽然口是老了点儿,但也得老骥伏枥呀!”

    李纪文走后,韩行和柴龙分别向新八旅的张维翰,堂邑县委书记张大千以及聊城县委做了汇报。虽然是上级也有争议,但是伪四区在如此恶劣的形势下,迫不得已地搞这样的红枪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于是批准了这个计划。

    这样,伪四区的红枪会就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柴龙身为四区的红枪会总会长,明抗齐子修,暗顶日本人,就是不交粮纳款。按照当时的力量对比,齐匪不管在人力上,还是在装备上,都比四区的红枪会优越。因此,四区以防为主,不使齐匪要去粮食为目的。

    只要齐匪一进犯,一村击鼓,各村响应,红枪会与小股齐匪的争斗几乎每晚都有发生。通过这些不断的小战斗,不光锻炼了红枪会,保住了粮食,而且还收缴了敌人的一百多支枪。时间长了,致使小股齐匪无力侵入,大股齐匪不敢入侵。

    而后,运河东世隆乡划归了伪四区,该乡的红枪会也与柴龙进行了联合。再往后,城西、聊堂路以南的后八里屯乡的红枪会,也与柴龙进行了联合。

    这样,柴龙的红枪会是越发展越大,已经可以向齐子修的部队发起进攻了。

    为了打击、震慑齐子修的部队,1942年6月的一天,柴龙组织了第一次的大规模进攻活动,总共组织了2000多人的红枪会,浩浩荡荡地向齐子修的地盘进发。

    红枪会到了齐子修的地盘阎寺集,包围了这个地方,并捉住了汪记县政府的四、五个人。其中有收税的一人,催粮的一人,这两人民愤极大,作恶多端,当场宣布死刑,一个毙了,一个砍了,其余的人放走。

    从此以后,红枪会的名声更是大震,大灭了齐匪的威风,大长了红枪会的志气。柴龙可出了名了,老百姓在传,汉奸也在传:“柴龙厉害极了。”“红枪会刀枪不入。”“柴龙杀人不眨眼,以后可别叫他碰上了。”

    秋天,齐匪的军需官魏振华带领七个人到他岳父家刘庄时,七里铺红枪会趁机出击,逮住了他们,一举收缴了匣枪七支,子弹数百发,有力地武装了柴龙的骨干队伍。

    红枪会的活动,不但齐子修的部队害怕,就连聊城城里的汉奸政权也害怕了,李瀚章几次捎信来,叫柴龙到伪县政府去一趟,柴龙不摆他的帐,都不去。李瀚章再次捎信来,叫柴龙务必去一趟,柴龙只得和韩行商量了。

    韩行考虑了一番说:“这个李瀚章,三番五次地叫你去。要说他想害你,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吧。我的意见呢?还是不要去,就是不去,他能怎么着,又不是他的人,他管不着咱们。”

    王秀峨也说:“还理他干什么呀,不理他也就算了。万一他要是有什么坏心,这个红枪会的大旗谁来扛?”

    柴龙说道:“我反复地考虑了一番,光不去,也不好。不入虎**,焉得虎子。我不去,怎么能知道他想的什么?咱光不去,他以为咱心里有事,不敢去。”

    韩行说:“就是去的话,也得有人作保才行,没人作保,咱不去。”

    柴龙说:“要不,我就叫李纪文作保。”

    韩行只得说:“这个事呀,我拿不准,我的意见还是不去。真要是有什么意外,你的位置无人能替。”

    柴龙果断地说:“这样吧,出了事我负责。到李瀚章那里,也就是试探一下他的底线,去了就主动了,不去了反而被动。”

    这样,柴龙就由李纪文作保,自己和李纪文两人去见李瀚章。

    李瀚章见柴龙来了,显得非常高兴,又是沏茶又是让座,尊敬地对柴龙说:“柴大会长啊,你可来了啊!你领着四区的红枪会,打跑了齐子修,实在是劳苦功高啊!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柴龙在李纪文的陪同下,只好落落大方地坐下了,柴龙知道李瀚章大老远地把自己请了来,必然是有屁要放。果然,寒暄几句话后,李瀚章就发话了:“柴会长啊,你身为红枪会的会长,知道不知道,这是个封建组织,是没有县政府批准的非法组织?”

    柴龙不慌不忙地说:“李县长啊,北面就是齐子修的部队,他们成天来派粮催款。今年是大灾之年,你又不是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你不会不清楚吧!我们少叫他们抢走一袋粮食,就会少饿死一个人。你们政府又不保护我们,我们老百姓没有办法,只能是联合起来,组织红枪会,对付齐子修,少饿死人。”

    几句话说得李翰章没了脾气,他想了想又说:“为了自卫也倒可以,但是随便杀人不好。你们没有杀人的权利?”

    柴龙针锋相对地说:“我们都是一些老百姓,没有太多的文化,只知道他们不让我们活了,我们就得想办法活命。杀了的那些人,他们逼死了我们多少人,你知道吗?两军对阵,刀枪相对中,哪个应该死,哪个不应该死,你说得清吗?”

    李瀚章又说道:“就是他们该死,交给我们杀多好?”

    柴龙明知故问,说道:“此话怎讲?”

    李瀚章说:“你们要采取什么行动,要杀哪些人,告诉我们,交给我们政府来办好了。我们一定替你们老百姓做主。”

    柴龙明白了,这是**裸地说:“红枪会就是伪政权的组织,红枪会一切得听从伪政权的调遣。”

    柴龙果断地说:“我虽然身为红枪会的会长,但是一切行动并不当家。一切得听从红枪会各个头领的意见,遇有大事,还得和红枪会的主要骨干们商量商量。”

    李瀚章恬不知耻地说:“喝茶!喝茶!我知道,柴会长为了红枪会可下了大力啦!在红枪会里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为了四区的安定,为了四区的老百姓,希望柴会长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为四区做出更大的贡献!?”

    柴龙一听,李瀚章打压我红枪会不成,看来下一步要收买我呀!

    李瀚章对柴龙笑着说:“我和上面通过气了,委任柴会长为四区保安队队副,以后如有战功,再加提升。”

    柴龙听了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也就是一个老百姓,平常野惯了,哪里戴得起这顶官帽子。再说,我身为红枪会的总会长,再戴上政府的官帽子,两相矛盾,恐有不妥吧!?”

    李瀚章连连摇头说:“哪里,哪里,我看是一码事。你们红枪会是为老百姓办事的,是保护一方。我区保安队也是为老百姓办事的,也是保护地方。我看并不矛盾吗?还是希望柴会长以大局为重,勇敢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柴龙心里骂道:这能是一码事吗?红枪会不过是打着会道门的旗号,行保护老百姓之实。而区保安队不过是日本人的一条狗,打着保护老百姓的旗号,行汉奸之实。

    但柴龙不便于和李瀚章争辩,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再争辩几个虱子就没有意思了。柴龙也只得说道:“你说得这些事情忒大,我得回去和几个头头们商量一下,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李瀚章只得说:“那好,那好,你就回去商量一下吧,我静侯佳音。噢,中午在我这里吃顿饭算了,我好好地款待你一下。”

    “不了,不了,还是回去啃我的菜窝窝心里踏实。”柴龙想到在这里夜长梦多,还怎么敢在这里吃饭。

    柴龙回去把这个事儿一说,上级党支部研究了一番:既然柴龙都这么“黑”了,再背上一个“黑锅”也无所谓,反正虱子多了不痒痒,反而更有利于控制敌人的武装。于是,柴龙就接受了这个四区伪区中队副的职务。

    四区的伪区队长,由区长张明堂兼着,柴龙一接手副队长,张明堂就甩手了。柴龙实际上把领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也就是**的手里。他又把**员王丙臣、路庆祥,李少卿等都派进了敌据点,打入到敌人内部。

    四区的敌伪武装除了区中队外,还有一个警察所,这个警察所长叫季槐李,最个大坏蛋,仗着他的姐夫哥吴肖三在聊城城里当警察队长,他欺压百姓不说,还经常监视着区中队,侦察党的活动。( 就爱网)

第113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八)

    有一次,柴龙在给汉奸们讲话时,不小心说了一句“垂直领导”这个政治术语,被季槐李听出来了。他在背后对警察们说:“垂直领导这句话,只有**里才有,是指的上级对下级的直接领导。这个柴龙啊,虽然当了四区的区队副,可到底是**还是区队副,真还说不清呢?”

    这话就传到了柴龙的耳朵里,柴龙想,要想在四区立住脚,不但要控制住区保安队,还必须控制警察所,要想控制警察所,则必须干掉或者撵走季槐李,这是挡在我们前进路上的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一天下午,柴龙和几个党员约季槐李到围子外面去散步。当到了一个僻静处的时候,柴龙以区队副的身份说话了:“季所长啊,你们警察所是专门搞情报的,你到八路军那边了解得情况怎么样啊?你被八路捉到过没有?”

    季愧李一听,还以为柴龙是嫌他没有本事,光吃干饭的呢。于是吹嘘起来:“你说八路那边啊,我都去过好几回了,穿着他们的衣裳,和他们的兵拉着呱,八路的人数啊,装备啊,驻扎在哪里呀,我怎么能不知道,就连他们的联络方式,也叫我摸清楚了。咱是什么人啊,哪能轻易叫八路逮着啊!”

    柴龙突然话头一转,问季愧李说:“季所长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一句话把季愧李问蒙了,他又怀疑起柴龙的身份来。既怀疑柴龙是**,要杀掉他,又怀疑柴龙是日本特务,要抓住他的把柄。

    柴龙其实真不敢杀掉季愧李,那样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柴龙暗示季愧李说:“告诉你,我可不是真汉奸,我是由于生活所迫,被迫吃这碗饭的。请你到那边美言几句,我们干这一行的,谁没有几个朋友,多替我们这些人说说好话?”

    柴龙的这些话是真真假假,模棱两可,是反话又不像反话。季愧李是干特务的,一听就知道了柴龙指的是他私通八路军。可是自己的话已叫柴龙抓住了把柄,柴龙要是到日本人那里告上一状,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自此以后,季愧李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打柴龙的主意了。

    可是一个警察所就立在区保安队的跟前,这些警察们出出进进,还是使柴龙的保安队受到了许多的限制,柴龙就想办法,利用矛盾要和警察所干上一架。

    这一天,机会来了,季槐李仗着聊城县警察队长吴肖三的势力,不把区自卫队放在眼里,自己不种菜,却到区中队的菜园里,拔区中队的菜吃。柴龙装看不着,就叫两个老实巴交的兵去干涉。没想到,警察们根本就不把这两个兵放在眼里,打了一个,还给抓走了一个。

    柴龙终于抓住他们的把柄了,迅速把区中队的通讯班集合起来,对他们鼓动说:“弟兄们,同样是当兵吃粮,这些警察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好,不劳而食,跑到我们的地里去偷菜。弟兄们去管管,他们还把王老二给揍了一顿,把李小五给抓走了。真是拿着萝卜不当回菜,拿着窝窝头不当干粮,拿着我们区中队不当人。弟兄们,大家说,怎么办啊——”

    这些区中队的士兵们,早就被这些警察们欺压惯了,平常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原队长张明堂惧怕吴肖三的势力,也是对警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让惯了。这些士兵们一看,有新队长为他们撑腰,还怕什么,他们一齐大声嚷嚷道:“揍他们去。”“不能让他们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太欺负人了,我们都让他们给欺负住了。”

    柴龙拔出了手枪,大呼道:“弟兄们,我们是吃窝窝头长大的,也不是吓大的。走——我给你们出气去,看看这些龟孙子到底撑得什么洋劲,不把他们治出稀屎来,我就不姓柴。”

    柴龙领着通讯班迅速地包围了警察所,红枪会听说了这个事后,也来了几百人,前来助阵,把小小的警察所围了个铁桶一般。刀枪林立,寒光闪闪,怒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警察所的人吓得关上了大门,屁也不敢放了。

    柴龙痛说了警察所长季槐李的罪恶后,然后叫通讯班的弟兄们冲进去,把警察所长揪出来痛打一顿,当然自己的李小五也放出来了。

    柴龙对区长张明堂说了这件事后,张明堂也是早就恨透了这个狗仗人势的季槐李,叫各保长联名告他。各保长连夜写上呈文,派人送到李瀚章那里,告这个警察所长的状。

    李瀚章没有办法,为了平息内乱,只得撤掉了这个警察所长季槐李。柴龙又推荐**员王丙臣担任所长,呈文送到了县里,李瀚章也照文批准。

    这们,伪四区的武装就都掌握在**的手里了。

    四区的红枪会在不断发展壮大,而齐匪的残部却是越来越感觉到了压迫,尤其是大灾之年,搞不到粮食,饿也饿毁了。

    和七里铺相连的两个村庄,齐匪有两个连长,一个叫张英林,一个叫肖印田,几次派中间人来说情,要和柴龙拜把子,结为异性兄弟。柴龙和韩行商量后认为,他们醉中之意不在酒,这哪是拜什么把子啊,分明他们是为了齐匪的生存,要抢四区的粮食。

    对两个连长投出的橄榄枝,柴龙置之不理。

    这一次,连长出面不管事,齐匪的一个叫王连级的团长亲自出面了,他叫了冯庄的一个中间人,就在冯庄,要宴请柴龙,说要和柴龙谈一谈,交个朋友。

    柴龙和韩行、王秀峨坐在一块儿商量。柴龙说:“前几次,齐匪的两个连长派人联系过多趟,要请我,要和我结拜兄弟,都被我谢绝了。这次,这个王团长又来请我,和领导商量一下,去是不去?”

    韩行说:“这还用说吗,又是一次鸿门宴。王金祥、齐子修之流就好摆鸿门宴,第一次是在金豪大饭店,第二次是在鄄城大摆鸿门宴。真是黔驴技穷啊,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又来这一套。”

    王秀峨说:“依我的意见,置之不理,一摊臭狗屎,还理它干什么?”

    柴龙说:“我是这样想的,请两位领导给参谋一下。如果一次、两次来请,我们不理他,显得我们大气,不和齐匪为伍。可是他们三番五次地来叫,如果我们不去,显得我们怕他。我反复考虑了一下,如今我们红枪会已经十分强大,他如果敢扣住我,或者杀了我,红枪会岂能饶了他们,这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我说,不妨我们去一趟,只要是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韩行一想,心里觉得十分的敞亮,自己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在如此主动的形势下,岂能害怕小小的齐匪。韩行对柴龙点了点头说:“柴会长说的话,倒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要是柴会长敢去的话,我这个师爷,也陪着柴会长走一趟。”

    王秀峨一听却是大吃一惊,对韩行严肃地说:“一个人去冒险,我是反对,如果两个人都去做这糊涂事,那就是无组织无纪律了。不行!坚决不行!!万一你两个都陷在那里,红枪会怎么办?敌工工作怎么办?还有以后的南征军谁来带?你俩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说阵子风就是雨,大脑也不考虑一下。”

    韩行对柴龙看了一眼,笑着对王秀峨说:“五妹啊,我平常最烦有个保姆管着我。好不容易走了个张小三,又来了一个王秀峨,还叫人自由不自由啦!”

    王秀峨对韩行严肃地说:“韩行同志,韩科长,说白了吧,领导上明着叫我来配合你的工作,实际上叫我来保护你的,一旦你出了问题,就拿我是问呀。”

    韩行也来了倔驴脾气,对王秀峨严肃地说:“说白了吧,王部长,我这个人也是有脾气的。一旦我想好了的事情,别人是改变不了的。”

    柴龙一看韩行和王秀峨意见相左,他俩一贯配合挺好的,怎么在这个问题上,针尖对麦芒——顶起来了。也只好采取了折衷的办法说:“好了,好了,二位领导也不要争了,我的意见呢?我去一趟,至于韩科长呢,我看就不要去了,你在后面掌握着大局。”

    韩行却坚决地说:“我说过,只要柴会长去,我就陪着柴会长走一趟。”

    到了这个时候,王秀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好对韩行说:“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韩行摇了摇头说:“还指望着你在后面主持大局呢,你走了,谁来主持大局。”

    这回,王秀峨也来脾气了:“我就不信没有我,地球就不转了,地球还是照样转,转得还更好。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韩科长挂了,我也就不活了。”

    三个人都是这样的脾气,谁也说服不了谁,看来只有三个人共赴鸿门宴了。当然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不怕一万,也怕万一吗!

    这一天,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柴龙穿着一身红,红包头、红便褂,红灯笼裤,红鞋,装模作样地走在前头。师爷韩行紧靠着他,走在了旁边,那也是红褂子,红裤子,只是没有用红布包头,嫌包了头太热,还有那双红鞋,穿上就和妖怪一样,实在不愿意穿,但为了“演戏”,也只得穿上。( 就爱网)

第114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九)

    柴龙的左边跟着四大金刚,由李少卿、岳江泉、阎学旺、李士尧跟着,那也是一身红,个个手执钢刀,腰里挎着二十响驳壳枪。右边由四大美女陪同,那就是王秀峨、二姐桂香、八姐闺妹,十姐翟麦子,那也是个个冷兵器在手,腰插盒子炮,飒爽英姿,分外抢眼。

    也许有人会问,二姐桂香、八姐闺妹,十姐翟麦子,不是跟着张大千干吗,怎么跑到红枪会里来了?韩行也是考虑到,女红枪会员没有高手,只有向张大千的队伍里借了这三位女中豪杰。这三个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久经战阵,经多识广,应该能担以重任。

    冯庄不远也就到了,韩行用眼一瞄,就在冯庄的南边,摆着黄乎乎的二百来人军队,各个手执武器,排着整齐的队伍像似在恭候贵客。说句好听的话是迎接,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一翻脸,这十多个人,首先就得和这二百来人血拼一场。

    韩行又向冯庄的东边和西边看了一眼,秋天的天气,到处是绿色,青纱帐早起来了,各种树木繁荣,灌木丛茂盛,那里头谁知道藏着人没藏着人。行家里手,最起码在村东头和村西头布上伏兵。枪声一起,三面包围,纵使你有几百人的兵力,只要把你围了起来,看你还有什么招使。

    何况是只有十几个人……

    所以说冯庄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就是个龙潭虎**,纵然你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王秀峨看了一眼韩行,对韩行小声说:“韩科长,我看冯庄的东面和西面也埋伏着重兵,现在不进去还来得及,万一进去了,出不来就麻烦了。”

    柴龙也对韩行说:“韩科长啊,我们进去也就算了。你就别进了,退回去吧!”

    韩行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好歹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是痴心不改,大义凛然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怕他个鸟。是死是活鸟朝上,想叫我回去——门也没有!”

    王秀峨叹了一口气说:“四哥呀,你怎么就这么犟呢!?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世界上卖什么药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柴龙也最后一次劝韩行说:“韩科长啊,我看你就回去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往前走,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韩行再也不愿意听他两人的唠叨,干脆不理他俩,独自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二人一看没有办法,也只有一溜小碎步,紧紧地跟在韩行的后面。

    红枪会的人刚刚到了齐匪部队的跟前,就听到一个军官大声地喊道:“全体注意,敬礼——”

    只听到“跨”地一声。二百多个士兵,一下子举起了持枪礼。那也是齐刷刷地,整个队伍煞是整齐,大有惊心动魄之感。

    韩行用眼一瞥,虽然队伍是整齐了,但是齐匪的士兵,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身体极为单薄,有的恨不能一阵风就刮倒了。韩行偷偷一笑:“真是个纸考虑,外强中干。就这样撑下去,看你们还能撑到几时?”

    这时,中间人冯立明走了过来,领来了一群官兵。还没有等冯立明介绍,众星捧月一般,一个矮个子军官从里头脱颖而出。他老远就伸出了右手,对柴龙皮笑肉不笑地说:“在下王连级,热烈欢迎柴会长的到来。我盼望柴会长,如久旱之禾苗盼望甘霖。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然柴会长不同凡响,简直就是周公瑾领兵,罗成在世啊!”

    柴龙也只好和王连级握了握手说:“哪里,哪里,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身为红枪会,众人硬要推我上来,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勉强坐在这个位子上。勉强,勉强!”

    两人在客套地寒暄着,韩行用眼瞄了一下王连级的阵容,只见有两个人特别扎眼。有一个是虎背熊身,猿臂狼腰,好一副彪悍的身材。还有一个是短小精悍,身体如猴,行为敏捷,快步如飞。

    内行人一看,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一个是身大力不亏,恐怕是三两个人对付不了他,另一个是轻功了得,一举一动都看得出来,总比别了快了半拍。

    韩行对王秀峨使了一个眼色,王秀峨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韩行叫自己注意着这两个人。

    王连级看到红枪会的人注意到了这两个军官,赶紧介绍着旁边的彪形大汉说:“这是张英林连长。”又介绍着猴一样的那个军官说:“这是肖印田连长。”

    柴龙赶紧和张英林和肖印田握了握手,又介绍着身边的韩行说:“这是我的师爷,韩师爷。”

    王连级赶紧应付公事一样,和韩行握了握手。

    在中间人冯立明的带领下,众人向他的深宅大院走去。到了冯立明的宅子跟前,冯立明转过身来,对两边的人说:“诸位,诸位,不好意思了。你们国民党也好,红枪会也好,我也就是个说和人,在我家里是不能动武的。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还请双方把武器都交出来。”

    柴龙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韩行的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不带武器,这可是事先没有说啊!万一他们翻脸不认人,事先埋伏在屋里,我们可就吃了大亏啦!

    柴龙不说话,装听不着。韩行也是装迷糊,看着王连级的人什么反应!

    王连级就和事先知道讯儿似的,哈哈一笑说:“应该,应该,我们本来就是在冯先生的说和下,前来交朋友的,哪能再起干戈啊!”说着,率先把自己的手枪掏出来,交给了冯立明。

    冯立明后面还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筐子,冯立明就把王连级的手枪放入了筐子之中。接着王连级的人,一个个的都把武器掏出来,交给了冯立明,冯立明把他们的武器统统都放到了大筐中。

    韩行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这是不是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啊!一旦我们红枪会把武器交出来,就成了他们刀板上的肉,愿意怎样剁就怎样剁了。

    柴龙的脑子也在转动着,武器是不能交的,一旦交了武器,就等于是缚了双手,任人宰杀了。

    王秀峨气得是咬着牙,心里直埋怨,我说不叫你们来,你们偏来,他们出招了,你接是不接。要是交了武器,那可就没有一点儿还手的本钱了。

    王连级看着柴龙的眼睛说:“柴会长啊,我们都缴了枪啦,你是不是有些不放心啊!我一而三,再而三地请柴会长来,就是想交个朋友。要是动武的话,不早就动了吗!?还能在这个不是火候的时候,不应该动武的地方,和柴会长过不去吗?说实话吧,柴会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红枪会也不会放过我们啊!?”

    柴龙还是拿不定主意,把眼睛投向了韩行,意思是,还得是师爷当家。

    王连级再一次把眼睛投向了韩行,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按说柴龙是红枪会的会长,一切以他马首为瞻,怎么这个师爷倒成了主角啦!

    韩行心里也有些后悔,作为一个战士,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王连级的人都把武器放下了,自己再不放下,就显得红枪会是胆小如鼠了。

    真是不应该放下武器呀,但是在这个时候,又不得不放下武器。

    韩行只得把自己的手枪解下来,交给了冯立明说:“收下吧!”柴龙看韩行缴了枪,也把自己的配枪交给了冯立明。柴龙一缴枪,红枪会员只好纷纷把枪交给了冯立明。

    急得王秀峨直想跺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独木不成林,身子都掉到井里了,耳朵还能挂住吗,也只好不情愿地把枪交给了冯立明。

    红枪会还带着冷兵器呢,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交。王连级看了看柴龙说:“柴会长啊,我们的枪都交了,你们还带着刀,不像个胡琴吧!?”

    柴龙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又看起了韩行。

    韩行想到,枪都交了,几件冷兵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真要是动武,这些红枪会个个武功高强,也不怕他们弹爪,就对柴龙点了点头说:“那就交吧!”

    众红枪会员又把冷兵器交了出来,装到了大筐里,立刻被冯立明他们抬走了。

    双方都没有了枪支,没有了冷兵器,韩行的心里感到空落落的,非常的失落,总好像少了许多的东西。枪和冷兵器是人的胆,红枪会员没有了这些护身符,自己也是心里觉得少了许多的胆量。

    刀枪不入虽然都这样喊着,也练过,可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谁的心里也没有底。

    进了冯立明的堂屋,一张大圆桌子早摆好在屋里,桌子面早擦得铮明瓦亮,旁边放着一圈椅子。几个红枪会员先到里屋转了一圈,里屋放了几件旧家具,什么人也没有,李少卿回来对柴龙眨了一下眼睛。

    柴龙和韩行这才放了心。

    双方以宾主坐定,北墙为主,王连级为主陪,张英林为副主陪,柴龙和韩行分坐在王连级的两边,然后男客和女客分别坐着李少卿和王秀峨,而别的红枪会员却坚决不坐,就站在柴龙和韩行的两边。( 就爱网)

第115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十)

    众人坐下后,厨师就上菜了,上了第一道菜为一条大鱼。但是这条鱼特别地大,足足有三十来斤重,清蒸,上面撒了一层的葱花,分外的香,老远就透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柴龙和韩行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腥味了,见了这条大鱼,自然是分外地刺激着嗅觉,舌头下的汗湶被惹着了,一个劲地想流口水。王连级的这些人就更不用说了,早已是饥肠辘辘,前胸脯贴着后脊梁,恨不能半年都吃不饱了,更见不到一点儿腥味。要不是有客人在场,早就拿起筷子一顿**,把这条鱼大卸八块,狼吞虎咽地吞进肚子里了。

    主陪不动筷,别人干着急。

    酒上来了,是一壶地瓜干子酒。王连级抱歉地说:“各位客人,对不起了,由于是众所周知的原因,也没有好酒,只有地瓜干子酒。满上,满上——”

    倒酒的活,只有张英林干了。张英林拿起了酒壶,给客人和自己的人依次地倒满了酒。

    王连级端起了酒杯,对各位说:“这第一杯酒呢,是表示对红枪会各位的欢迎。干了——”说完了,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张英林也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红枪会员都看着柴龙,柴龙的眼睛看起了韩行。韩行琢磨着酒里不像有毒,才点了点头。柴龙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众人也都跟着喝干了。

    王连级这才说道:“吃菜,吃菜——”

    众人的眼睛早就关注到了这条大鱼,听到一声令下,十几双筷子冲向了这条大鱼,两轮下来,这条鱼就光剩下骨头了,鱼肉就几乎干净了。王连级又说了一声:“翻身,翻身——”

    五六双筷子使鱼快速翻身,刚翻过了身,众人又快速夹击,这条鱼就一点儿肉也没有了,连鱼头都没了,只剩下了一条瘦骨筋筋的骨干鱼刺。

    韩行在等待着上菜,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柴龙也是有些奇怪,怎么不上菜呢?

    王连级这才说开了谜面:“这叫鲁菜?”

    韩行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问道:“何谓鲁菜?”

    王连级说:“鲁菜吗,就是一条鱼,大家都吃了。”

    韩行明白了,说:“那就是说,鲁菜就是一条鱼,下面什么菜也没有了。”

    王连级拍着巴掌说:“聪明,聪明,不亏为柴会长的军师。由于去年大灾,今年收成也不怎么样,没有肉,没有别的菜,这条鱼还是今天早上刚从河里捞上来,这才算有了喝酒的肴,要不,连这条鱼也没有。”

    韩行接着话碴说:“好,好,这个鲁菜好。下一次呢,我也请王团长吃一吃我们的鲁菜?”

    “噢——”王连级来兴趣了,“不知道韩师爷的鲁菜怎么个吃法?”

    韩行说:“这好办呀,我们就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大桌子,旁边摆上了一圈椅子,对着太阳晒。从你们来的时候,一直晒到了太阳西……”

    王连级纳闷地说:“你们不是说请客吗,总得上菜、上酒啊!?”

    “不用上了。”

    “为什么呢?”王连级问。

    “我不早就说了吗!”韩行道开了谜底,“我也是请你们吃鲁菜。鲁菜只有一条鱼,这次都被你们用了,下回就只有日了……”

    王连级这才琢磨出味儿来,不禁哈哈大笑,拍着巴掌说:“幽默,幽默,没想到韩师爷还是个幽默的大才子呢,我就愿意和这样的才子在一块儿说话。幸会!幸会!”

    有文化的听出这个故事的味儿来了,不禁乐得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尽。没文化的听完了这个故事,也是乐得喷饭。

    王连级见大家高兴得差不多了,又喊道:“倒酒——”

    张英林摇了摇酒壶说:“没了。”

    “再叫下面上啊!”

    “下面也没有,全团就只剩下这一壶酒了……”

    韩行心中好笑,演,演,看看这个王连级和张英林下面还演什么故事。

    王连级又借着这个话题引申开了:“大家见笑了,这也说明了现在的实际情况。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来得酒宴,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还是请柴会长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

    这真是一语双关,既说明了这场酒宴真是没法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严重缺粮,日子没法混了。

    这样的话儿,柴龙也能对付,他说:“王团长啊,去年大灾,今年又面临着绝产。国民党军队也好,日本人也好,反复地催粮派款,早就超过了老百姓能承受的能力。现在村里饿死了多少人,王团长不会不知道吧!堂邑北都成了无人区了,王团长也不会不知道吧。水都没了,哪里还能养住鱼?”

    王连级话头一转说:“可是听说,你们虽然不尿日本人和我们,可是你们却养着**、八路军,红枪会里有不少人通共?”

    王连级的这句话明显带着火药味,国民党的人一个个怒目圆睁,而红枪会的人一个个也都紧张地捏紧了拳头。但是人人都没有武器,那也只能是怒目相向。

    为了扭转这样紧张的气氛,韩行赶紧插话说:“王团长啊,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流言蜚语,真的,假的?不过说实话,老百姓支持抗日,谁抗日他们就支持谁,红枪会是管不了这么多事情的?”

    韩行这样一和稀泥,气氛又有些平缓下来。

    王连级对着韩行哈哈一笑说:“对呀,对呀,我也就只是随便说说,不当真,不当真。哎呀——真是,菜也没了,酒也没有,没乐趣呀!也没有个好玩的玩艺,真是有些憋闷呀!”

    韩行听出话来了,这个王连级,又要耍把戏呀!

    果然,就和唱双簧一样,张英林桌子一拍说:“没酒、没菜,还有什么意思呀!?要不,我给大家助助兴怎么样?”

    “你怎么能叫大家高兴?”王连级引导着张英林说。

    张英林挺着胸膛说:“我一个武人,又不会唱戏又不会跳舞,可咱会武呀。我给大家耍耍刀怎么样?”

    韩行一听,心里一惊,太明目张胆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连这点儿小事都看不出来,我就别当这个南征军司令了。柴龙听了,也是心中胆寒,酒席谋杀,只是方寸之间,连武器也没有,怎么抵抗。

    二人焦急,红枪会员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哪一个也是从几百人中挑选出来的。虽然不说浑身是心眼吧,但那也是相当聪明的。闺妹首先说话了:“一个大男人家,舞刀弄枪的什么意思。俺一个小女子,也愿意陪着**大哥耍一耍,凑个热闹。”

    张英林就等着这句话呢?一见闺妹的这个身材,不禁哈哈大笑,还故意在闺妹跟前比了一番,说:“我这个子吧,比你高一头半,我这身板吧,比你宽一半,要是我赢了,别人说我欺负你。不行!不行!你不配和我比。”

    他越是这样瞧不起自己,闺妹就愈加生气:“萝卜不大长在辈(背)上,立柱不粗能顶千斤,金刚钻虽小能钻瓷器。出水才看两腿泥!”

    张英林还是连连摇头:“不行的,不行的,我堂堂的一个**,叫人笑话!”

    翟麦子也怕闺妹打不过他,上来搭话说:“三个人一台戏,为了能给大家凑凑热闹,我们两个人斗你一个人怎么样?”

    张英林还是一脸的看不起:“又是一个半头砖呀,两个半头砖恐怕也顶不了一个整砖使。那好吧,我们就耍一耍,给大家助助兴怎么样?”

    国民党的人是一齐叫好,柴龙板着个脸,深深地为闺妹和翟麦子担心。这两人的本事他也没有见识过,两个弱女子,能打得过这个彪形大汉吗?

    韩行也是深深地担忧,酒场比武,打着打着,如有一方控制不住,那就是一场流血的武斗啊!这是龙潭虎**,是国民党的地盘,内有强敌,外有重兵,凶多吉少啊!

    可是三人已经叫起真来,劝又不好劝,真是骑虎难下啊!

    这边没法劝,那边叫好,冯立明又叫家人抬来了三人的兵器,给了他们。

    三人各执兵器在手,都站到了院子里,张英林手执一把大砍刀,好像有点儿李大中的派头。闺妹的兵器是一把小短剑,而翟麦子的兵器是一把小砍刀,这两样兵器都比张英林的大砍刀小了一号。

    张英林一看就是个高手,大刀一甩,遮头护顶,退出了圈外,把闺妹和翟麦子闪在了一边。这是使三人尽量地站成了一条线,防止二人的左右夹击和共同进攻。

    闺妹就站在了前面,这样只能一人和张英林二人相搏,闺妹主动进攻,朝着张英林就是一剑刺去。张英林也不躲避,用大砍刀轻轻地一拨。闺妹感觉出来了,好大的力道,力气上自己绝对占不了上风。

    闺妹抽回了短剑,向着张英林又是一剑削去,“刷”地一声。张英林眼疾手快,把大砍刀一竖,又阻挡了闺妹短剑的去处。闺妹这一招也是试探,看看张英林的反应怎么样,这才知道,这个张英林反应也是相当的灵敏,不在自己之下。( 就爱网)

第117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十二)

    但肖印田和王秀峨都是轻功高手,自然不把这些障碍放在眼里。他们集中精力,撒开丫子在四方圈上猛跑,都想撇下对方,而撵上对方。

    一炷香在慢慢地燃烧着。四方圈上的肖印田在拼了命地狂跑,底下看热闹的都转着脖子观看,不一会儿,头都晕了,脖子也转得生疼。

    肖印田虽然豁上性命地疯跑,但他看到,后面的王秀峨还是越跑越近。肖印田一看不好,歪心眼就来了,他顺手扯过了旁边的几件烂木头朝后边一扔,就想阻挡住王秀峨,而王秀峨避过了这些烂木头,还是穷追不舍。

    肖印田一看一招不行,顺手又摸起了晒在房顶上的一个小玉米棒子,连看也不看,朝着王秀峨“腾”地一下就飞了过去。王秀峨虽然在奔跑中,那眼睛却是异常犀利,好你个坏蛋,还使暗器呀!

    王秀峨低头一闪,闪过了那玉米棒子,玉米棒子就飞到了屋下。

    屋下的这些国民党兵虽然在看热闹,但是再热闹也止不住肚子里的饥饿呀。有一个兵一见飞下来一个玉米棒子,不禁高兴了,不但看了精彩的表演,还管饭呀,哪管什么生熟,抢过棒子,一下子就塞进了嘴里。

    满嘴的玉米粒子冒着泡沫在嘴中大嚼,连呼“过瘾!过瘾!”也不知道是房顶上的表演过瘾,还是嘴里的玉米粒子过瘾。

    不一会儿,又一个玉米棒子飞了下来。刚才的时候,有的兵没有看清,这下子看清了,这个黄黄的原来是个玉米呀,怨不得叫刚才那个兵给吃了呢。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到不了我的嘴里呀!不行,馋虫来了,必须吃了它。

    两个兵就为了一个玉米撕扯起来。

    王秀峨撵着撵着气就来了,不仁义呀,还使暗器害我呀,兴这样吗?要是兴这样的话,你还是个吗?王秀峨从房顶上弯腰拾起来一个玉米,朝着前面的肖印田就飞了过去。这一下子好,一下子就把肖印田的腿砸瘸了。

    肖印田的腿一瘸,就更加跑不动了,这时候一炷香也烧完了,王秀峨一下子抓住了肖印田的膀子,擒住了他,连声大喊:“抓住了,抓住了,我赢了,我赢了——”

    肖印田也只好认输,一边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着说:“我输了,我输了,这个王大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王秀峨还不解气,一脚把肖印田从房顶上踹了下来,仗着肖印田轻功好,要不,早就摔死了。然后,王秀峨一个鹞子翻身,从房顶上翻了下来。

    底下围着王秀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不但红枪会员叫好,就连国民党兵也大声叫好。而王连级却觉得十分的扫兴,堂堂的**,竟然比武不行,轻功也不行,真叫我颜面扫地呀,太让我失望了!

    柴龙大喜过望,真没想到,成天跟在韩行身边的王部长,竟然还有这样的绝世轻功,不禁走到了她的跟前,对她伸出了大拇指说:“好!好!绝对的好,回去,红枪会就给你请功!!”

    柴龙还羡慕地看了韩行一眼,那意思是,怨不得韩科长这么硬气呀!走起路来跩呀跩的,原来身边还有这样一员猛将护驾呀!

    韩行扬着头却不以为然,自凡能跟着我的,能有赖僧吗?

    八姐闺妹和十姐翟麦子也是紧紧地依偎在王秀峨的身边,那意思是,虽然我们没有打赢,但是你给我们报了仇了,给我们长了志气啦!

    而一般的国民党官兵看着也是服气,怨不得红枪会这么撑劲,原来个个武功高强啊!咱们打不过他们,也是情有可原啊!不得不面对现实,对着红枪会的王秀峨是一个劲地鼓掌,叫好。

    就在大家你欢我乐大家高兴的时候,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大门一响,一个军官领着一群卫兵进来,他们气势汹汹,个个都带着武器,看那情景,就像要把人吃了似的。

    柴龙一见,是大吃一惊,红枪会赤手空拳,他们却是全副武装,如果一旦他们掏出枪来一阵急射,我们却如何是好!?

    韩行一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范筑先时代三支队的总头目,现在被国民党省政府委派的聊城保安司令齐子修,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同时也是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此时此景的相见,绝对的不平等,一派全副武装,一派赤手空拳,红枪会就和被挨宰的猪羊一般,而对方就是一个个的屠夫,只等着他们掏枪了。

    所谓的不带武器,纯粹是一派胡言,这纯是欺骗红枪会的。他们做足了戏,却骗我们上当,都怨自己这个傻瓜,成了他们的枪下鬼,还拿着义气当回事呢!?

    中间人冯立明从后面假惺惺地跑过来,一连跑一边拉扯着齐子修说:“长官,长官,这是私人宅院,不能带武器的。”

    “他妈的——”齐子修狗眼一瞪,眉毛一竖,骂了一句,“不带武器,是对他们说的。你管天管地,还管着我了吗!?”

    主人凶恶,狗腿子更狠,上来一个卫兵,对着冯立明就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冯立明一个趔趄,滚到一边去了,再也不敢说半句拉架的话。

    就连王连级都看不下去了,他上来对齐子修讨好地说:“齐司令,我们正和四区的红枪会研究粮食的事情呢!还是请齐司令息息火,先到屋里歇一会儿。”

    齐子修看到眼前赤手空拳的红枪会,不禁哈哈大笑。他笑什么呢!?就和威虎山的座山雕一样,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一笑准没好事儿。目前正是天赐良机,他要杀人,要把眼前的红枪会头头们统统杀光!

    齐子修看到红枪会,心里就生气,这些红枪会呀,逼得我们**吃不上,喝不上,眼看都饿死了。你们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呀?要是没有了红枪会,也就绝了我的心腹之患!

    “拔枪!”齐子修大吼一声。

    他的卫兵们正巴不得这句话呢!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一般,拔出了手中的驳壳枪,张开了机头,只等着齐子修的一句话,就要把眼前的红枪会全部射杀干净。

    韩行是仰着头,眯着眼睛,长叹一声,只有等死的份了。都怨自己呀,领着红枪会的头头们身涉龙潭虎**,带头缴出了武器,这不是傻瓜吗?对待这些杀人如麻,一点情义都不讲的悍匪们,还讲得什么仁义呀!规矩呀!讲的通吗?

    红枪会里纵然有几个高手,但是身手再好,也跑不过子弹呀!

    到了这时,柴龙反而不害怕了,他搂紧了韩行的膀子,最后说道:“韩科长呀,我们虽然不能生在一块儿,但是能死在一起,这也是我的福分,我认栽了——”

    说完,也是闭上了眼睛,只等着枪响。

    王秀峨却是悲愤交加,她悲的是,韩行啊,韩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告你,你却一意孤行,不听我的话。怎么样啊,后悔了吧!

    她愤的是,你是我的偶像,我们之间好像还有许多的故事,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可是如今,还没有结果,还在进行中,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紧紧地趴在了韩行的肩头上,惆怅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的红枪会员也是久经战阵,面临过无数的生死关头,头头们都这样了,我们也不能给他们丢人,所以一个个挺起胸膛,昂起头,临死也要有个红枪会的样子,绝不能给我们的帮会丢人。

    齐子修扬起了手,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狗眼,手就要压下来,嘴里就要发出“射击”的命令。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经意地用眼一扫,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不是韩行吗?这不是南征军的司令,连蒋委员长都敬重三分的韩行司令吗?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要是把韩行毙了,蒋委员长和戴笠追查起来,别说自己的乌纱帽保不住,就连小命也完了。

    齐子修就像变脸一样,由怒气冲冲一下子变成了尴尬,又一下子变成了笑脸,他的手也慢慢地放下了,发出了一阵子难堪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诸位,诸位好汉们,我和大家开个玩笑的。来的都是客人,来的都是客人……”

    他又慢慢地走到了韩行的面前,拉着韩行的手,笑着说:“这不是韩司令吗?你怎么和红枪会混到一起了!”

    韩行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看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阴间,他这才看到了眼前的齐子修,问:“齐司令,怎么不开枪啊!?”

    齐子修赶紧笑着说:“我要是开了枪,蒋委员长和戴局长能放过我吗?和红枪会开个玩笑的。大家赶快进屋坐吧,还呆在院子里干什么呀,太阳怪毒的。进屋,进屋……”

    王连级也有些糊涂,这个齐子修是咋啦,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就和抽风一样。特别是这个韩司令更是把他弄迷糊了,他不就是红枪会的师爷吗?齐子修是自己的长官,怎么就和这个韩司令比齐子修的官儿还大似的。

    王连级凑到了齐子修的面前,小声地问:“齐司令,你说得这个韩司令是咋回事儿,南征军有个韩行司令,不会是他吧?”( 就爱网)

第118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十三)

    齐子修骂了他一句:“不是他又是谁?你算惹了大祸啦!”

    王连级一听是大吃一惊,一步跨到了韩行的面前,对韩行是“跨”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报告说:“韩司令,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要处罚就请长官现在处罚吧,我害怕以后再给我小鞋穿。”

    韩行嘲讽了他一句:“我哪能和你一样呢?不过就是个鸿门宴吗!”

    王连级尴尬地红着脸退到了一边。他的两个连长一看,长官都这样了,我们刚才真是把韩司令都得罪透了,趁现在道歉还来得及,要是晚了,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英林赶紧过来,对韩行敬了一个军礼说:“报告韩司令,请长官处罚我吧!你不处罚我,我心里不得劲。”

    韩行想,这不是个贱骨头吧,还有主动要求处罚的。韩行轻轻说:“何罪之有?怎么处罚你呀!”

    张英林听到韩行没有处罚他的意思,心里高兴了,赶紧又走到了王秀峨的身边,就想巴结一下韩行身边的人,赶紧对王秀峨敬了一个军礼说:“就请王大侠代韩司令处罚一下我吧!这样我的心里才舒服。”

    王秀峨骂了他一句:“滚一边去吧,你!我嫌脏了手。”

    张英林高兴了,连呼道:“骂得好!骂得好!这样我心里才痛快!!”

    肖印田一看张英林表示了,自己也要表示一下啊!韩行是凑不上边了,他也跑到了王秀峨的身边,对王秀峨打了一个军礼说:“王大侠,你刚才那一脚踹得我是太舒服了,太好了,我愿意拜王大侠为师,就请王大侠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王秀峨一听,心里就想吐,真是太露骨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刚不为敌人,又要结为师徒,直接就叫师傅了。但是碰到这些没脸没皮的家伙,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说:“我现在还不想收徒弟。以后吧!”

    肖印田高兴地说:“老师松口了,我也就是徒弟了。以后我就去拜访老师。”

    王秀峨骂了一句,真是狗皮膏药,粘上了。

    王连级是主人,赶紧把众红枪会员又重新让到了屋里,这样一来,他的角色又变了,显得分外虔诚,吩咐勤务兵赶紧倒水。饭吗,多少也来一点儿,又给众人上了一些窝窝头和一些老咸菜。众人吃了饭,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儿。

    这个时候的座位也变了,齐子修坐在了主陪的位子上,王连级坐在了副主陪的位子上,张英林呢,也只有站着了。红枪会呢,还是各归旧位。

    但是,齐子修的卫兵们围了一圈,各自腰挎盒子炮,而红枪会员还是赤手空拳,就和刑场上执行者与被执行者一样。齐子修还在暗暗地想,虽然我对你们是恭敬有加,但我这是猫戏老鼠,你们要是稍微的不老实,我仍然可以宁背骂名,也要把你们统统消灭干净。

    红枪会员虽然在吃着饭,但是感觉到了背后是一双双监视的眼睛,尤其是敌人持有武器,自己的小命就攥在人家的手心里,如芒刺在背呀,心里哪能舒服得了。

    齐子修见红枪会员吃饱喝足了,这才说道:“我是军人,说话喜欢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长说短说吧,目前**面临着给养困难,还请红枪会伸伸手,帮助我们**一把?”

    柴龙这个时候没有说话,这哪是要粮啊?纯粹就是武力下的索取啊,刚刚缓和了一下,一句话不慎,又可能招来了灭顶之灾。

    韩行却不怕这个,对齐子修不软不硬地说:“齐司令也知道,去年收成不好,今年又面临着绝产。你们三番五次地催粮派款,老百姓手里还有多少钱,多少粮,你心里应该清楚。堂邑北已成了无人区,你们再这样搞下去,聊城的四区也快成了无人区了。”

    齐子修也不着急,反正你们的小命都在我的枪口下,也不怕你们狡辩。他又说:“噢——既然韩司令这样说,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四区虽然不给我们粮款,可我听说,你们却养了不少的**和八路军,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行也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至于老百姓宁肯饿着肚子,却把粮食交给哪些人,这些我就不清楚了。我光知道,只要是抗日的军队,老百姓就是宁愿自己不吃,也要把这些粮食省下一口,给那些抗日的军队。”

    “如今,国民党军队和**军队早已联合,为什么不给我们国民党军队粮食?”

    韩行又是微微一笑:“齐司令呀,你们的军队和日本人打过几仗,消灭了几个日本人,老百姓不是不知道!这还用我说吗?我知道的是,日本人前脚扫荡,你们后脚再跟着扫荡,不是打日本,而是扫荡老百姓,到处抢粮食,搜刮财物,老百姓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水都没了,鱼还能活吗?”

    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韩行这样一说,齐子修有点儿急,拍了一下桌子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韩行也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啊,这不过是一场鸿门宴?”

    两人一拍桌子,双方都紧张了。齐子修的卫兵把手紧紧地放在了武器上,只等待着一声令下。韩行的红枪会员也是个个攥紧了拳头,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死一回的话,一定要拼上一个。

    齐子修冷冷一笑说:“既然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说话就别这么张狂!?”

    韩行也冷冷一笑,说:“鸿门宴也不是一次了,连今天已经摆了三次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噢……”齐子修想,我是知道这两个事儿,恐怕在座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两次鸿门宴是怎么回事。反正是猫戏老鼠,怕什么,我就惹他一惹。齐子修说,“韩司令呀,那两次怎么回事来,我都忘了,就请韩司令帮我想一想呗?”

    韩行也想借着这个场合,揭露一下国民党的阴谋,引起政治上的同情,只得娓娓道来:

    “第一次鸿门宴是在聊城的金豪饭店,那时候徐玉山的部队刚刚加入了范筑先的32支队,可是参谋长王金祥恨这支部队,就想利用宴会,消灭徐玉山这些抗日的爱**队。他用的什么办法呢?就想借刀杀人,在宴会上,叫徐玉山的32支队,去消灭张维翰的**。要是徐玉山不从命,就以抗命为由,灭了徐玉山。

    亏着张维翰知道了消息,带着特务队前来,解救了徐玉山。而你齐子修的三支队,又来帮助王金祥,包围了张维翰的特务队。正在你们得意的时候,32支队来到了,又缴了你们的枪。

    范专员回来,要枪毙王金祥,才任鲁西行辕主任的李树椿拼命求情,才保住了王金祥的一条命。但是他掌握的军事教育团解散,人员统统交给政训处管理。这就是第一次的鸿门宴,我说得不错吧,齐司令。这场鸿门宴中,你扮演了很不光明的角色啊!?”

    真是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韩行又一次揭了齐子修的疮疤饹馇,只气得齐子修是牙根痒痒:好你个韩行,不说还好,想起来我就气得慌,那一次真是叫我大跌了跟头,真恨死我了。哼哼!韩行,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还不到十年呢?机会就来了。

    齐子修咬着牙根说:“那第二次呢?”

    柴龙虽然胆略过人,但这一次,他深深地感觉到危险太大了,此时真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务必小心谨慎,才能度过难关。齐子修就是个疯子,我说韩行呢,你还刺激他干什么?他就用眼睛给韩行暗示了一下,叫韩行和缓着点儿,千万别再惹他了。

    王秀峨也是生韩行的气,这个韩行呀,真是打铁不看火候,人家拿枪顶着咱们呢!你还满口雌黄,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顶个屁事呀!千万别再刺激齐子修,千万别再惹他!少说两句,当哑巴卖不了你!

    她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一下韩行,给韩行一个暗示。

    柴龙和王秀峨的暗示,韩行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可他就是个犟种,你越不叫他上他越来劲了。韩行亮了亮嗓子,对大家说:“众位**弟兄也好,红枪会也好,大家评评理,究竟谁是谁非,恐怕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第二次鸿门宴发生在1938 年10月,当时范筑先的部队里由**人领导的13支队将要进入鲁南地区开辟新的工作。时任濮县国民党县长的姜鸿元在王金祥的指示下,就想利用鄄城饭店这个地方,在13支队进入鄄城的时候,把他们诳进饭店,制造一次比‘皖南事变’还要早好几年的政治大事件。

    就在吃着饭的时候,王金祥带着一部分人冲进了饭店,引起了枪战,混乱中,姜鸿元被打死。在这次事变中,3支队和濮阳武装帮着王金祥参加了对13支队的进攻。不过在战斗中,13支队英勇战斗,打败了3支队和濮县武装。( 就爱网)

第119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十四)

    鄄城事变发生后,范专员差点儿枪毙了王金祥,又是在李树椿的说情下,才放过了王金祥。不过,对王金祥的部队和齐司令的3支队进行了严肃的处理。齐司令,我说得对不对啊!?”

    齐子修的真**假抗日的伪装,就像在众人面前扒光了一样,**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众国民党官兵听了,一个个的直摇头,“不光彩呀,暗算13支队,制造内乱呀!”“13支队听说,那可是抗日的队伍啊,是**领导的队伍啊。”

    红枪会的人听完了这段历史,更是对王金祥、齐子修之流痛恨得咬牙切齿,“你3支队算是什么玩艺呀,鬼子你打过几个,xxx却没少打了。”“就凭你这样的军队,凭什么给你们粮食吃。”

    这样,众人的眼睛都转向了齐子修,不过这种眼光是厌恶的,烦感的,恨恨的。

    齐子修听了,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你个韩行,死到临头了,不说句好话,还在处处诋毁我。哇哇哇哇……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今天就豁上了,怎么着也不是个好人了。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吧,恶人我就做到头了。

    他“噌”地一下,拔出了手枪,指着韩行的头,大呼道:“好你个韩行,死到临头了,还不说好话。今天……我就叫你见识见识,既然我不是好人了,我还怕什么?”

    韩行到了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保不住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是死是活鸟朝上,怕他做甚!于是他站起来,大吼道:“齐司令,你是一错再错,当初在聊城的时候,你就带着一些溃兵,骗开了城门,抢劫了聊城,关押了服务员,放出了囚犯,制造了聊城事件。

    亏着范专员宽宏大量,才放过了你,把你们编入了3支队,你才有了**之机。可你一旦有了资本,就跟着王金祥,犯了一个又一个重大的错误,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大事件。我今天犯在你手里,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你就看着办吧!?”

    齐子修一听,更是火上浇油,怒火中烧,猛一下子打开了机头,对着韩行说:“你真是逼人太甚,只怪你无情,休怪我无义,这就怨不得我了。好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柴龙一下子挡在了韩行的面前,大呼一声:“慢着,韩师爷的话就是说过了点儿,那也只是一个师爷,一切由我柴龙担着……”

    王秀峨也一下子护在了韩行的身边,大叫着说:“齐子修,你要打死韩行,那就先打死我吧!”

    齐子修嘿嘿一笑:“有抢钱的抢粮食的,没听说,还有抢死的。好吧,今天就成全你们,叫你们一块儿去见阎王爷吧!弟兄们,准备……”

    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卫兵们,听到主子发令了,一齐掏出了盒子枪,就对准了红枪会的这些弟兄们。

    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锣鼓齐鸣,人声大哗,似乎成千上万的人在呼喊:“红枪会刀枪不入!”“大头领万寿无疆!”“柴大龙头快快出面说话。”“再不出来,红枪会杀进去,片甲不留!”

    惊涛骇浪般的洪流,巨大的声势,把这个小小的冯庄紧紧地包围了,吞噬了,恨不能转眼之间,这几百口人的**,就要全部淹没在红枪会的雷霆冲击之中。

    王连级害怕了,人是他“请”来的,会是他召开的,要是柴龙死在这里了,齐子修抬抬屁股走人,可是红枪会岂能饶了他王连级。他只好悄悄地走到了齐子修的跟前,小声说道:“齐司令呀,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缺粮。就是灭了他们,也是解决不了粮食的问题呀!反而以后更没法张嘴说话了?”

    他手下的两个连长张英林和肖印田,也不能闲着,知道目前的队伍都快饿死了,齐子修再这样一乱腾,不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反而死得更快了。也只好鹦鹉学舌地说:“是呀,是呀,在这里千万不能动武。”“枪声一起,我们的日子更没法过了,把我们的后路断了呀!”

    齐子修一犹豫,打是不打?打死了这几个,红枪会真和你拼命啊!要是不把韩行这几个人打死,心里又觉得怒气难消。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的士兵跑来送信,一边跑一边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几万人的红枪会包围了冯庄。他们喊着,再不放人,就杀进来了。”

    王连级听了更是害怕,又凑在齐子修的耳朵边说:“齐司令呀,齐司令,我们已和红枪会交过几次手,都没有占着便宜。他们要是真冲进来,我的人可就不保了啊!”

    张英林赶紧插嘴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到了这个时候,赶紧放人啊!”肖印田也说:“赶紧把我师傅放了吧,要不可真是光着腚串门——没事找事了。”

    气得齐子修就想骂:“这才见面多大一会儿啊,怎么这个女红枪会就成了你师傅了。那我算你的什么人呢?这个没良心的。”

    不过,齐子修也算知趣儿,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候,真要是和红枪会打起来,肯定是必败无疑。自己是个司令,怎么着也得顾全大局,为手下的弟兄们着想啊!于是,他又变脸了,嘿嘿一笑,收起了手枪,对韩行拱了拱手说:“韩司令呀韩司令,我这是和你闹着玩的。让你受惊了,受惊了!”

    他又对他的卫兵们说:“我和韩司令是老朋友了,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跟着起得什么哄?收枪,收枪,都一边去。”

    众卫兵烧鸡不叫烧鸡,弄了个窝脖,也都一边老老实实地趴着去了。

    既然卫兵收了枪,王秀峨和柴龙才从韩行的身边闪开。齐子修笑嘻嘻地过去,挽起了韩行的手说:“既然红枪会的人叫你,我也不留了。这就送你们回去!”

    韩行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死了好几个死了。韩行赶紧说:“家里有事,红枪会叫我们回去。可是我们的武器呢,武器还没给我们呢?”

    齐子修装傻了:“什么,你们的武器还给收了。这还了得!韩司令是我的什么人,是我的老上级,老领导了,哪能这样对待韩司令呢!快快给武器。”

    做为中间人的冯立明早就吓得半死了,真要是在这里动起了枪,红枪会,国民党、**哪一派人也饶不了他。好不容易听得齐子修发话了,那还不赶紧了却了这个事,他喊了一声:“快快给红枪会的武器,打发人家走——”

    两个狗腿子抬来了大筐,众红枪会员各执自己的武器在手,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仿佛浑身又有了胆。

    韩行、柴龙走在了前面,四大金刚和四大女侠在后面护驾。齐子修、王连级、张英林、肖印田等人呢,也就假惺惺地跟在后面相送。

    外面的红枪会真是把一个小小的冯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别人就是想插翅膀,恐怕也难飞出去。一看他们的头头出来了,红枪会顿时一片欢呼声:“啊,柴大龙头出来了——”“红枪会刀枪不入——”“柴大龙头万寿无疆——”

    齐子修心眼多,怕走近了红枪会,要是叫红枪会抓为人质那就麻烦了。只好对韩行拱了拱手说:“不送,不送,后会有期——”

    韩行也只好拱着手对他说:“免送,免送,后会有期。”

    齐子修一走,王连级也害怕了,赶紧拍拍屁股走人。张英林也害怕,比王连级跑得还快,只有肖印田还挂着拜师的事儿,对王秀峨示好地说:“师傅呀,等待几天,我可提着礼去看你呀!咱行拜师之礼。”

    这些坏蛋们一走,王秀峨可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呜呜大哭,哭得那个伤心。韩行可就不明白了,问:“五妹呀,你哭得啥呀?刚才枪口顶在胸膛上,你并没有一点儿畏惧?和齐匪比武,你还一脚把肖印田从房顶上给踹了下来,不知道这会儿哭得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

    韩行这样一问,王秀峨反而哭得更凶了,从呜呜地哭,变成了嚎啕大哭,眼泪就和下雨一样,从脸上止不住地流下来,两腿在地上乱搓悠。

    “你到底哭得啥呀?”韩行还是不明白。不但韩行不明白,众人也有些糊涂。

    王秀峨又哭了几声,才从地上一下子蹦起来,指着韩行的鼻子说:“韩科长呀,韩科长,我这就到上级那里告你去!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去,不要去,可你偏偏不听?到了那里,告诉你不要缴枪,不要缴枪,可你还是不听?我已经暗示过你,叫你不要刺激齐子修,可你怎么样,还是不听话?以后……我,我……再也不跟着你出来了。呜呜……嗷嗷……”

    韩行这才知道王秀峨为什么哭,只好检讨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秀峨又对韩行恶狠狠地说:“这事完不了,我必须叫上级严肃处理你!”

    韩行只好继续低头认罪说:“接受组织处分,接受同志们批评,把你吓着了!”( 就爱网)

第120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十五)

    王秀峨知道韩行理解错了,马上批评韩行说:“你以为就我们十几条命的事吗!?你以为是我们怕死吗!?如果情况一旦发生,红枪会怎么办?南征军怎么办?这些事你考虑过没有,只是一味地逞能!你有多大本事,我还不知道吗!”

    韩行只得继续认罪,又掏出自己的手帕给王秀峨擦着眼泪。气得王秀峨一下子把韩行的手帕抢过来,扔在了地上。

    王秀峨说是说,也没见着她给上级汇报过这个事儿。

    冯庄的鸿门宴,齐匪王连级部没有要得一粒粮食。军中无粮,心中更是慌慌,他们又面临着北面吴连杰和东北面罗兆荣的严重威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转移远地求得生存。这样,齐匪在聊城西北的力量已经很薄弱了。

    为了围剿齐匪的老巢——蒿庄,四区的红枪会于1943年秋天,又和世隆乡、后八里屯乡的红枪会进行了商定,决定集中5000人的红枪会,并配备了钢枪,从邓王庄、刁庄开始进发,朝着蒿庄一直攻下去。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韩行也调来了警卫连,全部换成红枪会的服装,放下自动步枪,拿起了汉阳造、中正式,也混在红枪会的队伍里一块儿行动。

    齐匪面对如此庞大的红枪会队伍,饿得皮包骨头,有气无力,实在没法打了,只能是望风而逃。这次大的行动,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缴获,但是最终把齐匪挤出了聊城西北边境,使农民的生活得到了起码的安定。

    齐匪在聊城北边销声匿迹,红枪会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1943年冬天,红枪会便解体了。

    1944年春天,聊西北工委划归为武训县,伪四区为七区区委。柴龙同志公开的身份是伪四区区队副,秘密身份是武训县七区区委委员。七区政府,为了征收公粮,弄清每个村子的地亩数,就是柴龙设法从伪四区的区公所搞到的材料。

    源源不断的粮食,通过秘密渠道,运到了八路军的粮站。由此,引起了聊城警察特务队吴肖三的怀疑,特别是对柴龙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怀疑。

    1944年8月的一天,伪县长李瀚章打来电话,叫柴龙到县政府去一趟,说有事情要谈一谈。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上说,还要自己到县里去面见他。柴龙预料到不会有好事儿,去,实在是太危险,不去,又怕因抗命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影响组织的安全。

    柴龙就和韩行、王秀峨商量。

    韩行说:“你给组织做的工作太多了,已经成了公众人物。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看,也到了应该隐蔽的时候了。这次就别去了,你就撤下来吧!”

    王秀峨也说:“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你做了这么多的工作,没有暴露就已经是万幸了。这回李瀚章叫你去,肯定是掌握了不少的证据,去了肯定是飞蛾投火,干脆就不去了。”

    柴龙考虑了一番说:“韩科长、王部长,现在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就和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一样,搅得他们是头晕脑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想了想,还是去探探底吧,估计他们也没有抓着我太多的把柄。”

    韩行摇摇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去李瀚章那里,就和鸿门宴一样,绝没有好事儿。”

    王秀峨也不同意:“我看就别去了,先避避风头再说。再说,七区也有许多工作在等着你哩!”

    柴龙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就让我去一趟吧!平白无故地放弃四区区队副的位置,我觉得对我们的工作是重大损失。”

    在柴龙的强烈要求下,韩行和王秀峨只能批准了他的请求。柴龙把自己的武器拿下来,交给王秀峨说:“王部长啊,这是我的武器,如果我回来,还是我的。如果回不来,也不能叫他们得了去。”

    柴龙赤手空拳地骑着自行车到了县政府。李瀚章见柴龙来了,也没有过多的客气,而是直接就问:“柴队副,你那个地方,八路军进来了没有?”

    柴龙只得说:“白天没有,晚上进来了催粮。”

    李瀚章的脸就黑了,说道:“这两年大灾,最要紧的是什么?最要紧的就是粮食啊!甭管哪一方,谁抓着了粮食,谁就能生存下来。要是都和你们这样搞法,粮食没了,地盘还有何用?”

    柴龙只得强词夺理地说:“八路军来了,白天我们可以出去和他们打。但是他们晚上来了,没有你的命令我们不敢出去和他们打,受了损失,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柴龙这一棒,把李瀚章打哑了。停了一会儿,李瀚章又说:“柴队副呀,我看你太没有军事经验了。这样吧,在大队部受下训再回去吧!”

    柴龙知道,说是“受训”,其实就是被撤职,二就是被扣押。但到了此时,柴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随机应变,想办法逃跑。

    柴龙只好假装高兴地到县里保安大队部去报到。在大队部里,正好遇到了原侯庄乡乡长,现在是县保安大队的文书李纪文。李纪文早已经和柴龙拜过把兄弟了,他见旁边没有旁人,悄悄地对柴龙说:

    “你不应该来这里,得罪的人太多了,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要了你的命。再说,不带枪就更危险,撤了职就更不得了。”

    柴龙只好假装求救地对他说:“我已经来了,你说怎么办?”

    李纪文小声对柴龙说:“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对别人就说,你来这里报过到了,去处理一些私事。”

    柴龙抱起了拳头,对李纪文拱了一下手说:“大恩不言谢,以后咱们后会有期。”

    李纪文目送着柴龙,一直看着他骑着自行车出了县保安队的大门。

    柴龙一路上心急火燎地往七里铺骑去,一路想着,怎么还能挽回这个损失?他想到了区长张明堂,是否张明堂还能帮着自己遮掩一下。

    柴龙拐了个弯,到了伪四区区长张明堂的家里。一看张明堂没在家,只有他的太太在,张明堂的太太说:“区长到县长那里挽留你去了。”

    柴龙心里一愣,没想到这个张明堂,还想着我呀!不一会儿,张明堂回来了,一看柴龙也在这里,就对柴龙说:“我给李县长说了许多好话,希望挽留你在四区,可是李瀚章就是不松口呀!”

    柴龙知道了张明堂的态度,就对他发牢骚说:“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良将亡,我给四区下了多大的力啊,保得了四区的一方平安。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了这样下场。别说他不要我干,就是要我干,我还不想干呢?从今以后,我就浪迹江湖,到社会上闯荡去了!”

    张明堂说:“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江山是你打下来的(指聊城西北),四区不能没有你。别人来我还不干呢!县长要调你走,我要挽留,要不,这个区长我也不当了。”他在屋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柴龙说,“听县长的意思,你好像还有别的事儿?”

    柴龙一听,心里一惊。

    张明堂又在屋里走了几步,对柴龙说:“兄弟呀,咱虽然待的时间不长,可是情同手足。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啊?你给我说不要紧,我可以给你担着?”

    柴龙机警地说:“我的区长,我们整日在一起,我有什么事儿,你老兄还不知道吗?”

    张明堂滑头地说:“对对,你的事儿我都知道。好了好了,下午我再找县长说情去。”

    这时,柴龙的心里已经明白,敌人对自己的事情已经彻底地怀疑了,自己已经是李翰章明着的敌人了。

    柴龙骑着自行车赶紧回到了七里铺,这时候,韩行和王秀峨正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柴龙的消息。柴龙进了屋,就高兴地对王秀峨说:“王部长啊,快把我的枪还给我吧!”

    韩行和王秀峨见了柴龙平安地回来,自然是分外地高兴。王秀峨一边还他枪,一边问:“看来,敌人还没有怀疑到你吧?”

    柴龙喝了一碗凉水,就把实际情况如实地说了一番,然后高兴地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当面是鬼,背后是人,两面演道了。”

    韩行高兴地握着他的手说:“从此以后,你已经正式归队了。”

    柴龙把他的工队做了交待,伪四区的工作,交给了隐蔽在敌人战线的党员们,七里铺党支部的工作,交给了代洪光。他又到了武训县县委报了到,县委又分配他到六区担任了区长。

    柴龙离开了伪四区区队后,伪县长李瀚章、伪警察特务队长吴肖三,都认为是消除了他们的心中大患,去了许多的心病。殊不知,柴龙的工作,由他安插下的秘密党员们继续进行着。

    聊城西北,齐子修的部队被逼走后,还活跃着一个国民党的县长刘佩芝。

    这个刘佩芝也是个名人,1938年11月14日,日寇攻打聊城的时候,刘佩芝是城防司令。可就是这个城防司令,不恪尽职守地守城,却放弃范筑先于不顾,于当日晚率执法队从城墙东北角下去,涉水逃至朝城投靠了王金祥。( 就爱网)

第121回 白皮红心的政权(十六)

    1941年后,他一直在刘庙自称为聊城抗日政府县长,而又依附于齐匪三支队,在刘庙据点保护下,搞“曲线救国”。

    这个刘佩芝可谓作恶多端,过去害了范筑先,现在又继续与人民为敌,专和**作对。柴龙把逮捕刘佩芝的计划上报了武训县委书记张大千,张大千要求务必抓活的,送交县公安局处理。

    为了完成这一任务,柴龙叫伪四区的地下党员暗暗派人跟踪刘佩芝的活动。

    有一天中午,得知刘佩芝正在李庄集东头路北小酒铺里与人喝酒。柴龙估计刘佩芝不可能晚上回据点据住,很可能去有关系的邓王庄住宿,而且又是他单人活动,正好可以设伏。柴龙立刻调出了聊城古庙据点的李少卿,还有另外一个同志,设伏抓捕刘佩芝。

    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刘佩芝酒足饭饱,提着菜篮子向邓王庄方向走去。

    越走人越少,刘佩芝的酒劲也上来了,东倒西歪的,恨不能要摔倒,两边的青纱帐在不停地晃动,就像是一个个的人影似的。青纱帐里浮现出一个个的活人,他们伸着手在向自己索命,刘佩芝定睛一看,这些人都是他杀掉的一个个的xxx。

    刘佩芝吓了一跳,不得不唱起了小曲儿壮胆:“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了大门南,顺腰中掏出来一呀么一串钱,这串钱留给情郎路上用啊,情郎哥你渴了饿了,好用它打打尖啊!小妹妹送情郎送到了大门西,一抬头碰见了一个卖梨的,有心给情郎买个梨吃,想起了昨晚的事儿吃不得凉东西……”

    到了一条荒僻的小路时,李少卿突然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拿枪顶住了刘佩芝。“刘县长,近来可好啊?”

    刘佩芝一愣,酒吓醒了一半儿,随即也掏出枪来,问:“你是什么人?”

    李少卿嘿嘿一笑说:“没外人,聊城军统局的,我们站长想请刘县长到他那里说几句话。”

    这时候,柴龙和另一个同志也从后面拿着枪走了过来。刘佩芝害怕了,问:“你们真是军统局的人?”

    柴龙回答道:“是赵站长让我们来的,想请刘县长去一趟,商量一点儿事情。”

    刘佩芝一看,自己被三个人拿枪逼着,知道也没有什么退路,只好束手被擒。柴龙上去下了他的枪,并把他绑了起来,要押他走下小路时,刘佩芝更慌了,追问道:“你们真是军统局赵洪武的人?”

    柴龙不理他,诈他说:“听说你私通柴龙,我们站长要你去问一问?”

    刘佩芝急忙说:“我怎么能私通他?他是个小孩子,听说厉害得狠呢!要是叫他逮住,那才倒了八辈子血霉呢!”

    柴龙心想,我和刘佩芝打了几年的交道,斗得死去活来,如今真正见了面,他却不认得我。真是怪事了!

    柴龙、李少卿几个,把刘佩芝顺利地押解到了武训县公安局,交给了县委书记张大千。张大千高兴地说:“好哇,柴龙同志,你们捉到了鲁西北的大国特了。你们真是立了大功了!”

    刘佩芝听说眼前抓他的小伙子,就是威名赫赫的柴龙,不禁惊奇地问:“你真是柴龙?”

    柴龙笑着说:“不是管换!”

    后悔得刘佩芝啊,真想自己扇自己两个耳光,但是手被缚着,就是想扇自己,也没有机会了。

    1944年的12月,抗日战争进入了反攻阶段,日本鬼子和汉奸走狗们,惶惶不可终日。日伪为了收缩兵力,想把伪四区保安队收编为县保安中队,调离聊城古庙。时任古庙保安队小队长的李少卿,立刻把这个消息回报给了区委和武训县委。

    韩行、王秀峨、张大千立刻研究了这个情况。韩行说:“原来的情况是,伪四区的保安中队有四个小队,其中,我们的党员控制着两个小队,所以说可以暂时不动它。可是现在,如果伪四区的保安队调入了城里,情况就不好说了。所以,现在必须拿下它。”

    张大千说:“可是附近没有主力部队,只有武训县**团的三个连,第三连又是梁水镇伪据点才起义的,不光战斗力差,而且枪支弹药也缺,我们根本就不具备攻坚的条件。”

    韩行想了想说:“要想拿下古庙据点,必须里应外合,主要的还得指望内应。”

    县委迅速把这个消息送到了古庙据点里,据点里的秘密党员和进步士兵都同意,只有阎学旺小队长不愿意。他说:“要我起义,我没有把握,我得听听我兄弟柴龙的意见。我们的这些力量,是柴龙发展起来的,他说办得就办得,他说办不得,我就不办!”

    原来这个阎学旺,是柴龙在古庙当区队副的时候发展起来的秘密党员,一直受柴龙的垂直领导。他江湖思想比较严重,依靠柴龙也习惯了。

    韩行叫柴龙做一做阎学旺的思想工作。两个人约定,在据点外的一个小茶馆里见面。两人见了面,当然是分外高兴,阎学旺对柴龙说:“兄弟呀,我这辈子就听你的。你叫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就听你一句话了?”

    柴龙摇了摇头说:“你听我的,我听**的,你还得听**的。好大哥,我要你听从李少卿的指挥,带领你的部队起义!”

    阎学旺欣然同意了柴龙同志的意见,对柴龙说:“好兄弟,我听从李少卿的指挥,我以后就听**的。”

    柴龙嘱咐阎学旺,回去告诉李少卿,起义就在今晚,围墙上划火吸烟为号,外边也划火吸烟为答应,随即古庙打开围子门,外边带部队进据点督促部队起义。

    没到半夜,李少卿就起来了,心里有事儿,哪里还能睡得着。本小队的弟兄们不用叫,知道今晚上有行动,也早都起床了。李少卿嘱咐他们不要动,先在屋里呆着,自己出外查看情况。

    李少卿出了屋,只看到月光皎洁,分外的明亮,下午的时分,又下了一场小雪,致使地上白花花的一片,不但明亮而且反光。他看到阎学旺也起来了,正在假装着去解手,李少卿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我出去联络外边!”

    李少卿上了围墙,看到围墙上有两个外小队的士兵正在站岗。李少卿对着他们嘿嘿一笑,说:“弟兄们辛苦了,抽烟,抽烟!”

    两个士兵客气地打了个敬礼,然后接过了香烟,李少卿给他们划上火,几个人就在抽着烟拉着呱儿。李少卿一边和他们闲聊,一边观察着围墙下面的情况,可是围墙下面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自己看不清那边,想必那边也看不清围墙上的情况。

    李少卿心想坏了,没想到碰到了这种鬼天气,致使划火抽烟为号,双方根本就看不清。

    李少卿急中生智,就和两个值班的聊了起来:“弟兄们这阵子手头怎样?”

    这两个伪军还以为李少卿给他们借钱呢,纷纷叫苦道:“这阵子手头紧啊,就发这两个薪水,李长官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吃饭,真是没有一点儿余钱了。”

    李少卿对他俩说:“听说各村赌博的不少,我出去看看,那里有赌博的吗?咱弄两个花花。”

    两个值班的一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伪军欺负老百姓,那还不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只好说:“长官请便!”

    于是,李少卿就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拴在了围墙上,然后顺着围墙下去,爬过了两道封锁沟,找到了预先埋伏在不远处的**团。

    韩行、王秀峨、柴龙、张大千,还有**团长都在。李少卿问:“刚才我们划火、抽烟,这边看到了吗?”

    柴龙着急地说:“什么也看不清啊,反光太厉害了,眼睛都花了。”

    李少卿点了点头说:“围墙上也是一样,看下面什么都看不清。”

    柴龙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边一回信,我们就弄开围墙门。只要围墙门一开,部队就可以开进去。”

    柴龙又问:“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少卿看了看伏在地上的**团,又说:“今天晚上眼花,两边的部队颜色又差不多,怕是打乱了套呀?”

    韩行听出事来了,两军交战,最怕的就是敌我不清,晚上眼神又不好,没叫敌人打死,要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就麻烦了。韩行赶紧说:“赶快弄识别记号,真要是误会了,就出大事了。”

    **团的战士们立刻每人的左臂上缠上了一条毛巾,作为识别记号。

    李少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慢慢地走回了据点,朝楼上喊道:“我回来了,赶紧把寨门打开。”

    围墙顶上的值勤哨兵,还想着刚才的那个事儿,问:“李长官,手气怎么样啊?”

    “甭提了,”李少卿骂道,“转了几个村,都没赶上。今天时气不好,财神爷没到。”

    两个哨兵开了寨门,李少卿一下子用短枪顶住了他俩说:“对不起了,弟兄们,今晚八路要来。我们以后也算有了活路,只要不抵抗,八路保证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两个小子也不是死心踏地的汉奸,连李长官都投了八路,自己还抵抗个什么劲呢!赶紧也乖乖地缴枪投降。( 就爱网)

第1回 聊堂支队

    到于乡村政权怎样生存?柴龙也好,李善亭也好,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都生存下来了,他们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也可以说,他们就是样板。

    有些时候,实在要硬打的话,堡垒战是我们的经验。当然,上级部门也要求拆围墙,拆除二层以上的小楼,拆除巷子口的寨门。但是有些时候,堡垒战对我们来说,还是需要的。敌人修建了堡垒村,对我们是个大大的障碍,但我们占据了堡垒村,实行堡垒战,对敌人来说,同样也是他们害怕的。凡事都是双刃剑,就看掌握在谁的手里了。

    除了村、区、县武装以外,我们是干什么的呢?我们积极协助地方武装,需要的时候,我们必须上,哪里需要哪里去。我们就是消防队,以少数人,救大家的急……”

    韩行滔滔不绝的讲话,首先搏得了张大千的掌声,大家也都热烈地鼓起了掌。

    开完了会,大家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刚刚走出会场,韩行就被六七个女兵给截住了。韩行一看,不是别人,正是10朵金花。当然,除了大姐大张大千,五姐月英跟了潘小安干了地下交通站,七姐细青牺牲以外,其余的都来了。

    韩行见了她们就“害怕”,知道他们来了不会有“好事儿”。但是见了这些老熟人,不说话又不行,韩行只好讨好地对众位姑娘说:“各位大侠,多日不见,十分想念。不知找我有什么事儿?”

    八姐闺妹带头说:“我们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过年的话儿谁不会说!我们才不管什么韩司令还是韩科长呢,见了面不能装不认识似的。不能就这样拉倒了是不是?”

    众姐妹跟着一齐起哄:“对啊,见了面不能装不认识。”“好不容易逮着了,不能叫他跑了。”“我看韩司令就是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真成了咱们聊城的特产了。”

    韩行这才明白,10朵金花这是来要求自己请客的。看到她们,也怪可怜,一个个饿得瘦骨嶙峋的,除了前头的胸脯还比较尖挺地高耸着,真是连屁股都快饿没了。

    韩行抱歉地对她们说:“诸位女侠们,真是对不起了。要是好年景的话,没问题的,我一定请大家胡吃海喝一顿。可是现在不行啊,年景不好,就是有钱,也买不了东西了。欠着吧,等稍微生活好了点,我一定请大家好好地吃一顿,喝一顿。”

    闺妹还是不依不饶:“不能就这样饶了你。要不,你就抱着我们,每个人亲上一口。”闺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红了一下。

    “对,抱着我们,每个人亲上一口。”这些女匪出身的士兵,毫无羞涩之感,反而有荣耀之相,一齐喊道。

    韩行一听,是大吃一惊,这还了得,这是部队啊?这哪是女兵啊,分明就是一些女匪啊!革命这么些日子了,还是匪气不散。

    特别是一些男兵,觉得女兵主动叫韩司令亲,还是蛮有意思的,一个个停下脚步,在看着韩行的热闹。

    王秀峨听着,却是心里酸溜溜的,这还是人话吗?这是个女兵应该说的话吗?自己跟在韩行身边这么些天了,他什么时候亲过自己。王秀峨手一摆说:“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闹一阵子也就行了。韩科长也累了,需要休息了。”

    闺妹一听不干了,对王秀峨叫板说:“你是近水的楼台先得月,嘴上成天油脂麻花的,兴你成天那个,就不兴我们尝一口了。”

    王秀峨一听,这还了得,就和我成天和韩科长不明不白似的,这话要是传到了陈苹的耳朵里,叫我如何做人。王秀峨脸色一黑,对闺妹说道:“什么叫近水的楼台先得月?什么叫嘴上成天油脂麻花的?什么是成天那个?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看我不抽你?”

    闺妹自然是不怕这一套,她对后一扬头,对众姐妹说:“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成天和韩科长在一起,连晚上都在一起。这不是越描越黑吗?真是的……只兴洲官放火,不兴百姓点灯。今天要是韩科长不那个我们一口,我们就不走了。”

    众姐妹也跟着喊:“对呀,对呀,我们就不走了。”“我们也尝尝小鲜肉。”

    连张大千都觉得听不下去了,但对于手下的这些女兵,也觉得太对不起她们了。成天枪林弹雨里冲锋陷阵,还饿得一个个和那小烧鸡似的,她们也就是嘴上野野,再不叫她们嘴上放肆一点儿,真憋死这些土匪出身的她们了。

    韩行对张大千投来求助的眼光,张大千把头一扭,说:“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啊!”

    韩行又把求救的眼光投向了柴龙。柴龙做为政治委员来说,见过了农村泼辣的妇女,却没有见过如此泼辣的女兵。他想到,队伍一定要好好地整顿一下了,这些女兵们,匪气太重啊!

    正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西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接着通讯员进来报告说,桑阿镇的敌军到吕庄抢粮了,他们正在和吕庄的民兵进行交火。

    张大千的眼睛和韩行的眼睛进行了交流,那意思是:“打不打?”

    韩行听了大骂道:“齐子修真是屎克郎坐火车——走一站臭一站。他们又和蝗虫一样,吃光了一个地方,又到另一个地方扫荡。干他——”

    张大千和柴龙、李善亭商量了一下,然后果断地说:“这个齐子修真是饿急了,也来开夜战了,我们奉陪。全体集合,目标大吕庄,立刻支援——”

    聊堂支队立即集合,向大吕庄跑去。韩行建议叫阎学旺连打头阵,因为阎学旺连大都是本地人,对地形比较熟悉。第四连后面是第五连,韩行就紧跟着第五连,也就是吴小明和李大中的连队,向着前面快速地跑去。再后面是一二三连。

    周围是一整片稀稀拉拉,浓绿的青纱帐,像一卷朦胧的纱,紧紧的包裹着苍茫大地,似乎在隐藏着大地整片的秘密。

    韩行像一个带领着旅行队伍的领头者,在浓绿中寻找着,寻找着那浓绿包裹着的秘密。一棵又一棵的青纱帐,迎面走来,刀片一样划过,然后又隐藏在浓绿中。他分不清,也不记得是身后哪一株浓绿,曾划过,曾亲吻过他冰凉的脸颊。只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细细的吻痕,慢慢的,慢慢的渗出血来。一滴滴的小血滴沿着细细的痕迹渐渐的凝成一滴血。

    一只悲伤的鸟儿,划过晶莹的河面,抓起几滴清凉的河水,在空中,撒下,几滴晶莹的水珠在空中碎裂开来,碎成一滴一滴的泪水,落下。

    黑夜是白昼的母亲,也是它的归宿。黑夜是孕育生命的温床。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新生命,大概都是在黑夜里孕育诞生的。

    黑夜对于生命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它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平息天地间的一切喧嚣与动荡,抚平人世里的一切悲伤与痛苦,恢复亏损的元气,增补更多的能量。

    墨水一样的夜色,仿佛来自于自己的身体,是从我们的灵魂和黑头发里溢出来的。韩行一直在揣测黑夜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

    我们无法逃避黑夜,如同无法抗拒罪恶和战争一样。自凡黑夜来了,我们只能同它战斗!

    大吕庄很快到了,这是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庄,村庄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太阳的光线,又使村落相对集中,南北宽有一里多地,东西长有二里多地。村庄里还响着枪声,这是吕庄的民兵在村里和敌人周旋,打着麻雀战。

    阎学旺连来到了吕庄,在张大千的指挥下,一头就扎进村里去了,帮着民兵狠狠地打击村里的齐匪。韩行对张大千说:“敌人可能要往桑阿镇撤退,我和五连埋伏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打他们一个伏击战。”

    张大千点了点头,韩行领着五连迅速地向敌人的退路包抄了过去。

    齐匪出动了一个营,他们一面同民兵打仗,一面抢掠老百姓的粮食财物。进村之后,真是破门而入,翻箱倒柜,凡是能吃的他们统统拿走,就连腌的咸菜也不放过。这是什么年头啊,是大灾之年啊,粮食就意味着自己的性命。粮食被抢走了,我们还怎么活?

    老百姓也急了,和他们拼命地争夺,顽军们也不客气,大打出手,用枪托子捣,用刺刀捅,再不放手,就开枪了。

    顽军的目的似乎也不是打仗,主要是抢粮。枪一响,知道八路军来了,他们撒腿就跑。阎学旺连猛打猛冲,狠狠地追击,咬住不放。有的顽军还背着半布袋粮食,就是被打死,他们也不放下手中的粮食。

    顽军们向桑阿镇的方向豁上命地逃去,刚刚跑出了村,又碰到了吴小明连的伏击。“突突突……”“哒哒哒……”突击步枪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

    顽军们一听,这是什么枪啊,根本就没有听见过,吓得更是不敢恋战了,跑得更快了。吴小明大喊了一声:“冲锋——”冲锋号一响,战士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过去,背着粮食的顽军们被截住了不少,有的士兵只好乖乖地投降。

    跑了的也就跑了,韩行示意吴小明穷寇莫追。吴小明多聪明啊,也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哩!何况这些饿急了眼的顽军,也就放了他们一码。( 就爱网)

第2回 聊堂支队(二)

    吴小明押着几十个顽军俘虏,他们背着抢来的粮食,回到了大吕村的时候,听到了村里传出来一片哭声。

    原来家家户户的粮食由于没有藏好,已被顽军抢得干干净净。一个老大娘哭道:“我那老天爷哎……这些挨千刀的国民党,抢了我家的粮食,可叫我怎么活哎……干脆,我也不活了,死了吧!”说着,一头要往墙上撞去。

    背枪的一个民兵小伙子赶紧拉住了她,说:“婶子哎,国民党正盼着咱死呢,日本人也巴不得咱死呢,你倒好,死了倒遂了他们的愿了。咱不能死,还要活着和他们干呢?”

    这个老大娘,还是哭咧咧地唱道:“你说得好听哎……可是没有粮食,我怎么活哎……这些挨千刀的国民党哎……不叫人活了哎……”

    这时,韩行和吴小明押着这几十个匪兵正从这里经过。韩行对俘虏说:“你们从哪里抢的粮食,再送到哪里去。”

    一个匪兵就把抢到的粮食又送到了这个老大娘的手里。大娘一看,立刻把这半布袋粮食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再也不肯松手,也不哭了。柴龙过来对他说:“老大娘啊,可要把粮食藏好啊,再也不能让他们抢了去。”

    大娘白瞪了一下眼睛说:“粮食怎么个藏法,你教教我。”

    柴龙果断地说:“好啊,我就教教你,怎么藏这些粮食。”柴龙在教着老乡们怎样藏好自己的粮食。

    这几十个匪兵把抢来的粮食交到了老百姓手里,就一个个和死了爹一样,蹲在了那里,一声不吭了。李大中熊他们说:“你看看你们,哪里还像个国民党的兵啊,就是一个个的土匪。老百姓没了粮食,还咋活命?”

    别的匪兵都不说话,只有一个瘦子还嘴道:“我们也是人,也饿得慌,老百姓不给粮,不抢咋办?”

    李大中真想上去扇他一个耳光,但想了想,如今自己也算个指导员了,打人犯纪律。只好引导他说:“你知道老百姓为什么不给你们粮食吧!”

    “知道啊,”这个瘦子说,“不打鬼子呗!专门打八路军。”

    “好,还挺明白。”李大中说,“那你还跟着国民党干?”

    这个瘦子说:“不干没有办法哟,当兵吃粮,养家糊口。没想到,家也没养了,自己也没有吃上饭。难啊——”

    “你叫什么?”李大中问。

    “我叫王老三,也就是高唐地的,离这里不远。”这个瘦子国民党兵说。

    在处理这些俘虏时,按照八路军的政策,愿意回家的,发给路费,愿意参加八路军的,欢迎。王老三和几个俘虏,愿意加入革命队伍,聊堂支队临时把他们安排到五连,也就是李大中的连队。

    九月中旬的一天,聊堂支队获悉桑阿镇的敌人又要出来抢粮,就连夜进入到蔡庄一带,准备利用有利地形,和齐子修打一仗。

    蔡庄村也就是在桑阿镇东北3公里处,是聊城通往堂邑的必经之道。至于为什么要在蔡庄村打这一仗,聊堂支队在和韩行商量时,参谋长李善亭曾问过韩行:“韩科长呀,你不是说,从今以后,不再打阵地战吗,为什么要在蔡庄打阵地战?”

    韩行说:“我说过,不打大的攻坚战,并没有说不打阵地战。现在主要的战争是争夺粮食,如果齐子修蹿过来,夺走了粮食,我们又要饿死一些人,齐子修又能养活一些人。现在正是秋收,保卫秋收,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是,齐子修没有炮兵,就是有几门炮,也缺乏炮弹。而我们还有几门迫击炮,最起码我们的炮火占了优势。这样的仗,我们能打!

    还有就是有利的地形和上级的支持,这个地方属于冀鲁豫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赵建民不会看着我们不管的,马上和赵司令联系。”

    李善亭笑着对韩行说:“韩科长呀,不让打大仗的是你,让打大仗的也是你。”

    张大千和柴龙也同意韩行的意见。韩行说:“兵无常势,水无长形,人是活的,不能叫尿憋死。”

    韩行还有一个担心的,就是聊城和各个大据点的鬼子,日本人不打国民党,国民党不打日本人,他们之间早有默契,如果蔡庄一打,要是日本人从后面乘机插一杠子,那就麻烦了。他叫王秀峨抓紧联系潘小安,通过情报部门,好好侦察日本人的动向。

    王秀峨很快从潘小安那里得到了情报,王秀峨说:“日本人还没有出兵蔡庄的动向。”

    韩行鼻子一哼说:“看来大本司令长官,狡猾狡猾的,他这是坐山观虎斗呀!甭管哪一方削弱,对他都有好处,他何必管这样的‘闲事’呢?”

    王秀峨小声地对韩行说:“听说,这些情报都是从聊城‘老鼠’那里得来的。你说说,这个老鼠,到底是谁呢?”

    韩行摇了摇头,说:“你搞情报的都不知道,我这个不搞情报的咋会知道呢?”

    王秀峨和韩行熟了,看着韩行的眼睛说:“你肯定知道,只是让我闷在鼓里。”

    韩行对她严肃地说:“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你应该懂这个纪律。这些话,其实你就不应该说。”

    九月的天气带上了秋天特有的清凉,慢慢减弱的阳光,让我们真切的感受到夏季的退场。想想伴随着我们一路走来的暑热在一点点消失在岁月里,而一点点的秋凉像长在地里的庄稼,一天天变黄。

    九月的阳光诗情地弥散,轻柔的风梳理着田野,飘移的云朵把天空也蹭得瓦蓝瓦蓝的。田畴里,稀稀拉拉的玉米似旌旗招展,满目的金黄闪耀了农民希冀的眸光。

    土地和人一样,也不是任意索取的,它也需要有一个休养生息的过程。它也需要阳光、空气、水、肥料,就和人类一样,需要吃饭,汲取营养。然而日本人和国民党不给它们**的时间,反复的蹂躏,已使这块土地不堪重负,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

    看来,今年的收成又不怎么样啊!

    蔡庄有一个废旧的窑场,这是天然的制高点,就控制着桑阿镇到堂邑的公路,再叫农民把小小的,但已成熟的玉米收去,这里就成了一片天然的战场。

    韩行对张大千建议,就把四连摆在了窑场顶上,做为支队的总预备队,而把五连摆在了最前面,作为支队的突击点,一、二连稍微往后摆一摆,建立了整个防御阵地。三连呢,放出去机动,监视着后面的日军部队。

    韩行对部队说,防御阵地就是要黄土搬家,这个阵地的黄土搬得越多,阵地越坚固,伤亡就会越少。

    所以每个连队搬空了阵地前面的黄土,而充实到了自己的阵地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斜坡。**弟兄们,要是爬上这个斜坡,又耗费力气,又增加了防守方射击的角度。

    韩行还把五连吴小明的重机枪班和迫击炮班搬上了窑场顶,这也叫以上击下,势如破竹。

    等了一天,齐子修的部队终于来了,这次齐子修带来了将近两个旅的兵力,也就是除了他分散在各地的部队,几乎倾尽全力,前来抢粮。

    齐子修的部队,一个个士兵饿得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国民党省政府光是给了他们番号,但是没有给他们粮食。日本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兵力,虽然有中间人过去调停,日本人也怕养虎为患,齐子修的力量一旦强大了,会把自己吃了。所以对于粮食问题,自己还吃不饱呢,哪能再给齐子修呢!

    去年大灾,今年收成也不好,再不胡拉点儿粮食,几万人的部队只有饿死的份了。

    齐子修骑着马,阴沉着脸,夹在上万人的队伍里,不紧不慢地随着队伍的节拍前进着。虽然脸上有点儿菜色,但还是显出了一点儿光泽。士兵虽然饿肚子,但是炊事员还是想尽办法让这些军官们吃得好一点儿,因为,这是部队上留下来的“光荣”传统!军队中以官为贵。

    齐子修对他的高级参议张伯禹说:“伯禹呀,你说我们的战略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张伯禹比他年长十几岁,毕然是多经历了一些风霜,说:“我看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的战略是点面结合。所谓点呢,就是派出部队到日本人的地盘、**的地盘抢地方,建据点,发展我们的势力。一但养肥了,壮大了,就可以把日本人和**都控制在我们手里。

    所谓面呢,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来扩大我们的地盘。我们就在聊城的梁水镇建立大本营,然后向南发展,这回又占据了**的地盘桑阿镇。就从地盘和兵力来说,地盘上,我们和**不相上下,而兵力上呢,比日本人和**强大的多。”

    齐子修点了点头,可又犹豫地说:“可我怎么觉得,日子是越过越难了呢!尤其是粮食,没有粮食,部队饿也饿死了。”( 就爱网)

第3回 聊堂支队(三)

    张伯禹皱了皱眉头说:“这也是我感到疑惑不解的问题。日本人吧,那好说,他们占据着最富庶的地方和交通要道,人又不多,能解决吃的问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呢,他们正规军队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党政军一体,武装人员也不少,可他们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呢,实在是让人费解?”

    “这个事儿得好好地研究一下。”齐子修说。

    张伯禹想了一会儿说:“这个问题,我也曾考虑过。说过来,倒过去,粮食还是老百姓提供的,为什么我们堂堂的**,老百姓不给我们粮食吃。而他们八路军,老百姓却给他们粮食吃,这就是政治问题了。我们的政治倾向是不打日本人,这肯定影响到老百姓对我们的政治态度。”

    这个事儿,不能再往下谈了,齐子修变了个话题说:“听说**有那么多的地方武装以外,最近又成立了一个聊堂支队,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我们可得小心了。”

    张伯禹顺着往下说:“还有更糟心的事情呢,听说聊堂支队里,韩行好在那里活动。这个韩行啊,可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三根腿的蛤蟆——难缠啊!”

    提起了韩行,齐子修就有气,骂道:“这个韩行啊,太不让人省心了。原来也是国民党员,还是军统局的站长,可他不站在中央的立场上,却处处帮着**办事。更有让人奇怪的是,蒋委员长和军统局的人还挺器重他,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几次南征,立有战功!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啊,真是出了笼的年糕,拿着烫手,扔又舍不得。”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侦察人员前来报告:“报告齐司令,蔡庄方向发现八路军的部队。人数不祥,部队番号不祥,可是他们筑有野战工事,在阻挡着我们前进的道路。”

    齐子修对侦察人员发脾气说:“人数和部队番号,还有装备,一定要搞清楚。再去侦察!”

    不一会儿,侦察部队和前面的八路军干起来了,齐子修拿着望远镜观察,一边观察着一边对张伯禹说:“这个阵地上,也就是有一个连的兵力,武器呢,也就是汉阳造,中正式和三八大盖。估计另外两个阵地上还有两个连,也就是说,八路军最起码是三个连的兵力。伯禹啊,这仗我们打是不打?”

    张伯禹想了想说:“八路军也就是三个连到五个连,将近五百人,而我们是两个旅,近万人啊!20个啃他一个人,我就不信啃不动他!啃不下这块石头,就没法搞到我们的粮食。打啊,必须打,为了粮食也得打啊!”

    “好吧!”齐子修说,“那我们就干这一仗。”

    齐子修的部队开始进攻了,这次他们派出了一个旅,将近5000人,要一举拿下窑场下的三个阵地。毕竟这三个阵地太小了,而齐子修的部队人数太多了,就和羊群一样,排成密集的队形,蜂拥着向前扑去。

    吴小明的连队阵地,地形突出,当初韩行为什么独独把吴小明的连队放在前面,也是想利用吴小明连的火力优势,来承担更大的冲击能量。看着敌人如羊群一样,排成密集的队形向前冲来,吴小明喊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开枪。听我的命令,放近再打,打就打疼了他。”

    李大中的大砍刀甩在了背后,摆上了突击步枪,本来他和连长都可以换成短枪,但是吴小明和李大忠考虑着自己主要是野战,短枪还不如突击步枪实惠,所以始终没有换枪。

    如今李大忠是指导员了,再也不能领着一个班,一个排,肆意地冲杀了,多少有点儿遗憾。他看到旁边的王老三在低着头,对他大喊道:“王老三,抬起头来,手哆嗦个啥呀?”

    王老三这才抬起了头,对李大中说道:“指导员,都是过去的弟兄们,打他们,实在是心里有些不忍呀!再说……”

    李大中知道,王老三也是心里害怕,国民党的人太多了,自己的三个连队摆在前面,也就是三百来人,而国民党呢,黄乎乎的一大片,少说也有几千人,十几比一呀,这仗还怎么打?

    李大中鼓励他说:“告诉你,王老三,这不是和日本人打仗。日本人指望什么,指望的是火炮,一阵子火炮,就把咱们的阵地少说也能摧毁了一半儿。你不看看,齐子修有火炮吗?没有火炮,咱还怕他个鸟!”

    一听,确实对面的国民党兵没有放炮,王老三才抬起了头。他拿的是一支汉阳造,投降时带来的,突击步枪还轮不到他。

    齐子修的部队冲锋挺有意思的,当兵的拿着刺刀步枪冲在了前面,而当官的拿着手枪在后面督战,并不时地喊着:“冲,冲,谁不冲我打死谁!”“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冲过去就有粮食。没有粮食,吃个鸟呀!”

    120米,100米,80米,最前面的**连眉眼都看清了。八路军这边也紧张了,一个个恨不能把突击步枪都攥出汗来。

    60米了,吴小明大喊一声:“打——”率先把一个三连发“赏”给了敌人,最前面的一个士兵眉心中弹,仰面便倒。“突突突……”“哒哒哒……”一百多支突击步枪,12挺轻机枪一块儿发出了愤怒的射击声,组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再加上还有一个将近30度的斜坡,重力加速度,子弹的威力愈发显得强大了。

    前面冲锋的国民党兵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一犹豫,又倒下了一大片。突击步枪的有效射程能达到200米,正好有力地控制了这片区域。

    作战从不看人数的多少,而看火力的强弱,进攻的部队人是不少,可是轻机枪也好,步枪也好,面对居高临下的阵地,总得有个拉动枪栓的机会呀!可是上面硬是不给你这个机会。

    进攻的部队伤亡在迅速地增加,一下子倒下了200来人,死人,伤员铺满了进攻的道路。后面一看,这是什么武器呀,又清脆又猛烈,了不得呀,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死路一条呀!后面的也不敢进攻了,扭头就跑,一部分人的逃跑,带动了整个部队,大部队开始往后溃退了。

    别看进攻的时候扭扭捏捏,逃跑的时候还是挺快的。当官的挥舞着手枪,大声地吼叫着:“不许退!不许退!”还打了几枪。可是再叫唤也不管用,溃退的队伍还是和决堤的洪水一样,一直退到了他们进攻前的位置。

    这边五连的阵地上,李大中还在骂王老三:“你这个王老三,你这个瘪犊子,刚才枪往哪里打了,都打到天上去了。八路军的子弹容易吗,那都是从敌人的手里夺过来的。”

    王老三歪歪着嘴说:“都是以前的弟兄,不好意思呀!”

    一听这话,李大中恨不能拿枪毙了他,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是指导员了,只能努力克制着,大声地骂道:“你不好意思打他们,可他们好意思打你。等他们抢了粮食,就有我们的好看啦!?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蛋,滚到国民党那里去吧!信不信,我这就放了你。”

    王老三涎着脸,小声地说:“我不是过来了吗,干么还这么凶!”

    李大中也想到,自己对俘虏兵不能要求太高,气呼呼地大喘着气,只好不再理他了。

    进攻的国民党是退走了,死了的也就直挺挺地躺在了那里。可是还有没死的啊,轻伤员就慢慢地往他们的阵地上爬着,稍微重点的伤员爬不动了,只能在阵地上**起来,一阵子比一阵子响。

    李大中朝那边喊道:“对面的**弟兄们听着,把你们的伤兵抬回去。快点儿抬走——”

    停了一会儿,那边喊着:“八路弟兄们,我们要是来抬的话,你们会不会放枪啊?”

    李大中朝他们喊着:“怎么会呢?都是中国人,快点儿抬回去,还能有救,再晚了,恐怕就没救了。”

    就在国民党的卫生队就要抬人的时候,齐子修喊住了卫生队。张伯禹说:“齐司令啊,那边的八路答应不再开枪了,抓紧把他们抬回来。抬晚了,他们可就没法救治了。”

    齐子修低着头说:“伯禹啊,部队上吃饭没有粮食,卫生队缺乏药品,就是抬回来,也是死路一条啊!就让他们素净素净吧,喊一阵子,没人去救,他们也就死心了。早一天上路,在天堂里兴许能少受许多罪。”

    张伯禹反对说:“还有活着的弟兄们啊,就是救不活,也得演给活着的官兵们看啊!”

    齐子修低下头,不再说话。

    张伯禹知道齐子修的脾气,不再说话,也就是坚持着他自己的意见。张伯禹没有办法,只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边李大忠听着伤兵们的叫喊声是十分的扎耳朵,等着对方的卫生队来抬人,怎么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了。李大忠就骂:“对面的**弟兄们听着,我们不会放枪的。你们怎么不来抬人啊,再不抬人,可就晚了。”

    对面没人说话了,就和死了一样。李大忠气不过,又骂道:“奶奶的,你们的人,你们不管吗!?难道说,叫我们来抬,我们来治!?”( 就爱网)

第4回 聊堂支队(四)

    对面还是和死了一样,雅雀无声。

    只有伤兵的**声,一阵一阵地传来,有的还特别地凄惨,大骂自己的长官和军队。“他妈的,老子给你们卖命,伤了,你就得治。残了,你就得养。”“奶奶的,你干脆把老子毙了算了,毙了,也不受这份洋罪了。”“大xx哄孩子,都算一些什么玩艺呀,老子还没死呢,怎么就不管了。”

    李大中爬到了吴小明的跟前,对吴小明说:“这些伤兵真是吵死我了,怎么办?”

    吴小明也是感到深深的为难,自己的伤兵那好说,就是快死了,也得把他们抬回来抢救。可是敌人的伤兵,就不好办了,这里没有后方医院,药品又缺,大夫又少,接收的都是一些重伤员,是一个大负担。

    可要是不救?处于人道主义,又有些看不过去。

    阵地中间的伤兵有的越来越吵,有的越说越没劲了,有一个伤员绝望了,开枪自尽。

    吴小明的心里哆嗦了一下,说:“还是抬回来吧,抬回来之前,战场救护。抬回来再想办法!”

    李大忠警告他说:“这可都是一些重伤员,抬回来,可是很麻烦的。”

    吴小明叹了一口气说:“是呀,谁不知道是些大麻烦。可都是中国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明知道是颗苦果,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李大中对官兵们说:“谁愿意过去抬伤兵?”

    李大中喊了一句,没人答应,大家就和没有听见一样。李大中以为大家没有听清,又喊了一句:“谁愿意过去抬伤兵!?”

    还是没人答应。只有王老三小声说:“我愿意去抬伤兵。”

    一个战士瞪了他一眼,骂着说:“刚才还是敌人呢,还朝我开枪呢,这会儿再去抬他。我不去!”

    李大中急了,大声喊:“没人愿意去是不是,那我就指派了。一排、二排,跟我去抬伤兵。三排掩护。”

    李大中这样一命令,大家就没有办法了。只好从后方调来了担架,一排和二排的战士,在李大忠的带领下,抬着担架,弯着腰向阵地前面跑去。

    张伯禹就在进攻阵地的前面,怎么能看不到这一幕,他对齐子修说:“齐司令啊,这是个机会,一个连,一下子出来了五六十人,还都抬着担架。把他们全灭了,这个连也就差不多了。”

    齐子修想了想说:“我看算了吧!这些伤员伤得都不轻,谁弄回去谁是个负担,叫他们养着吧,能活不能活,就看弟兄们的造化了。”

    李大中带着这两个排,到了这些伤兵跟前,先对他们进行了战地救护,止血的,上绷带的,上夹板的,然后把他们一个个的抬上了担架。运完了这一趟,又运了一趟,才把这些伤员全部运完。

    只累得这些战士们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有的战士气得就骂:“这辈子算造了孽啦,刚才还是敌人,这会儿又要救你们,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下一回一枪就干挺了你,省得这么麻烦。要是再挨个黑枪,那就更倒霉啦!”

    吴小明看着阵地后面满地的重伤员,也是皱着眉头一个劲地直摇头。

    王老三似乎干得特别带劲,也不惜力气了,又是给这个伤员灌水,又是给那个伤员重新包扎伤口。一边干着一边说:“我是前几天才过来的。这边官兵平等,伤了有人抬,死了有人埋。吃得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饿死,弟兄们放心吧!”

    齐子修的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这回他们改变了战术。集中了所有的火炮,朝着吴小明的阵地是猛烈地倾泻。齐子修不是没有火炮吗,炮弹不是不多吗?是的,他们是没有几门炮,炮弹也不多,但是他们为了粮食,也不过日子了,搜集了所有剩下的几十发炮弹,朝着吴小明的五连倾倒了下来。

    在火炮的轰击下,吴小明的阵地虽然工事修得好,但是伤亡也不小,几十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着敌人的火炮是如此的凶猛,王老三开始骂了:“他妈的,放着这么好的炮弹,怎么不打日本人啊。中国人和中国人干起来了!这算咋回事啊!?”

    李大中骂道:“这回看清你那狗爹了吧!噢,放着他们的伤员不救,我们救了,他们却来炮弹炸他们。你看看吧——”

    王老三朝后面一看,有不少的炮弹落在了阵地后面,那里正躺着刚抢救过来的国民党伤兵,这下子好了,刚才大难没死,这会儿又被炸死了不少。王老三急了,破口大骂:“我操你八辈子祖宗,齐子修,有你这样搞的吗!?你炸得是谁啊,是你爹哩!”

    这个时候,四五千人的国民党兵,排成密集的队形,在重机枪的掩护下,朝着五连的阵地蜂拥而来。重机枪齐匪也不是常用的,为了攻下这块阵地,连重机枪也用上了。

    王老三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了他的汉阳造,一枪就干掉了一个军官,一边打一边骂:“我日你娘,当官的没个好东西。我先打死你!”

    李大忠骂他:“谁说当官的没个好东西,我也是当官的。就不算好东西啦!”

    王老三只好说:“我说得不是你,是齐子修那些狗日的。”

    从窑顶上飞下了一颗颗的迫击炮弹,专门打那些重机枪。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那些迫击炮弹打得又准又狠,一颗炮弹就能干挺一架重机枪。重机枪要是打窑顶上的迫击炮可就难了,根本找不准窑顶上的目标。

    齐匪密集的队伍,已经冲到了五连的跟前,五连的阵地上响起了激烈的突击步枪声,一下子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

    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往前冲,敌人的死伤越来越多,躺满了一大片。有的士兵实在是攻不下去了,扭头就跑,齐子修后面的督战队一下子顶了上去,一阵子机关枪声,顿时打倒了十几个人,又把后退的士兵给堵了回来。

    齐匪的进攻士兵真是走到绝路了,前头是八路军死死地堵着,越不得雷池一步,后面是自己的督战队,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绝大部分士兵只能选择了进攻,硬着头皮也要攻上对方的阵地。

    “突突突……”“哒哒哒……”猛烈的突击步枪是响声一片,在齐匪的进攻队伍面前,组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王老三也摸起了一把死去战士的突击步枪,也不管李大中同意不同意,朝着敌人猛烈射击着,汉阳造太不给力了,一枪一枪地打太麻烦,远没有突击步枪凶猛威武。

    但是齐匪的人多啊,真是杀死了一片,又冲上来一片,有的已经进入了阵地,和五连的战士进行了肉搏。不但是五连,就是一、二连的队伍,齐匪的官兵也冲了进去,传来了一阵阵的刺刀撞击声,人的厮杀声,皮肉被刺刀捅入的噗嗤声,人在临死前绝望的呼喊声。

    形势危如累卵,眼看聊堂支队的阵地就要被全面突破了。

    只高兴得后面观战的张伯禹是拍着巴掌大叫:“冲进去了,冲进去了,把这些xxx,八路军统统的消灭,一个不留。”

    齐子修也对手下的军官大声呼道:“再加一把劲,再加一把劲,就把聊堂支队全部吃掉了。吃掉了他们,我们就有粮食了……”

    就在这个时候,窑顶上的7毫米的重机枪响了。三挺7毫米重机枪,每挺每分钟能发射五六百发子弹,粗大的弹头,强大的冲击力,子弹一打一个大窟窿,穿透一个人还绰绰有余,还能打死第二个人。7毫米重机枪是防空打飞机的轻武器,能轻易穿透日军豆战车的装甲。

    齐匪的伤亡又在迅速地增加着,官兵是一片片地倒下。前面奋力冲杀的齐匪们一看,怎么后面没劲了,增援怎么老上不来啊,心里也是有了阴影,冲击着也不那么带劲了。

    李大中正手执一把大砍刀,突击步枪早就甩在了身后,浑身是血,那不是他的,那是敌人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身上。又上来了一个士兵,朝着李大中举枪就刺,李大中用砍刀一格,就避开了他刺杀的路线,然后手脖子一拧,顺势一刀,刀尖就划破了这个士兵的脖子。

    这个士兵只觉得脖子一凉,一股子凉气倒了进来,顿时只觉得气是只能往里进,不能往外出,鲜血就喷了出来。他瞪着大大的眼睛,腿一软,就趴在了李大中的跟前。

    又过来了两个士兵,这回是并排着向李大中进攻,李大中是只能后退,极力避开他俩的联合进攻……

    王老三本来不想和齐匪的人正面厮杀,那意思是,我刚过来几天,实在抹不开面子,前几天咱们还是一伙的呢?可是有个士兵不管这一套,还是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步枪,朝着王老三就逼了过来。

    王老三端的是一把突击步枪,突击步枪上着一把刺刀,要是打枪的话,突击步枪好使,可要是拼刺刀的话,突击步枪就不沾光啦,因为拼刺刀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突击步枪比人家的步枪短着一大截呢!( 就爱网)

第5回 聊堂支队(五)

    王老三没有办法,脑子还停留在过去的时光上,对着对方是一个劲地示好,笑了再笑,那意思是,弟兄们啊,手下留情,咱是一伙的啊,别瞎了眼,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可那个士兵却不管这一套,依靠自己的手长腿长,再就是自己的刺刀长,朝着王老三不客气地一刺,再刺,连续刺。

    王老三是一个劲地躲着,躲过了这刀躲那刀,有一刀捅到了衣裳上,差点儿就戳到肉了。王老三急了,手指头一扣扳机,三连发就出去了。

    这个士兵晃了一晃,一下子就歪倒在了王老三的跟前。王老三叹了一口气说:“兄弟呀,实在是不怨我啊!我已经让了你不少啦,你这是逼得我呀!”

    王老三定睛一看,李大中的日子也不好过,正在被两个匪兵逼得连连后退,基本上没有进攻的机会。他妈的,王老三骂道,李大中可是个好人,别看他光熊我,伤了谁也不能伤了他,我得去救。他端起了突击步枪,朝着一个匪兵打了一枪,正好打在这个匪兵的腰眼上,这个匪兵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李大中终于找到机会了,趁着另一个匪兵一愣神的功夫,一刀就把他砍了。

    李大中对王老三投过来一个感谢的目光,那意思是,谢谢你,王老三,解了我的围。王老三对李大中一声苦笑,那意思是,本来我不想动手,可实在是他们逼的啊!

    可是情况仍然岌岌可危。虽然八路军一个个英勇善战,可齐匪的队伍是斩不尽,杀不绝,人数是太多了。再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也得伤亡啊!李大中看了看自己的阵地,伤亡已达三分之一,再战下去,凶多吉少啊!

    吴小明也是急得直蹦高,自己的连队伤亡惨重,一连、二连也不怎么样,再这样打下去,早晚被齐匪攻下阵地。阵地一失,那就被动了,两军交战中,剩余的人员如何能撤下去,再说就是撤下去,被齐匪追着腚地跑,弄不好,也要全军覆没。

    对方的齐子修在观战中,却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齐子修对张伯禹说:“都说韩行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南征军是如何如何杀得日本人屁滚尿流,这我就不信了。他的聊堂支队,马上就要被我消灭了,消灭了他们,去了我的心头之患。日本人也得感谢我才对啊,也为他们报了仇,解除了他们的头号敌人。”

    齐子修说完,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

    张伯禹可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说:“听说,韩行的老部队,聊堂支队也就是一个连,他的主力部队没有上来。再说,韩行还有炮兵,装甲兵和航空兵,他们可都没有上啊,要是他们上了,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齐子修还是醉死不认半壶酒,强词夺理地说:“反正甭管怎么说,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韩行今天是打败了,栽在我手里了……哈哈……”

    正在他们得意忘形,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声从右翼传来,接着从右边稀稀拉拉的青纱帐里传出来一阵喊杀声,随后是无数的八路军战士从青纱帐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就冲垮了齐子修的队形。

    两军正在酣战,打得难分难解,任何一方的援军,都会对对方造成致使的打击。

    齐子修的部队,突然两面受敌,而且冲过来的这支八路,既多又凶,也弄不清多少人,也弄不清什么来头,一下子就把齐子修的部队打蒙了头。

    齐子修的部队朝着西面快速地溃退,真是兵败如山倒,就连齐子修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部队,只好被裹胁在队伍之中,朝着西面快速地退去。扔下了一片片的尸体和伤兵,还有各种武器。

    根本就不用韩行下命令,吴小明连和一连、二连,一看援军来了,各连长大吼一声:“吹冲锋号,冲锋,杀退敌人。”

    敌人受到两面攻击,跑得更快了。窑顶上又吹来了小号,停止追击,见好就收。

    韩行带领着四连预备队,也从窑顶上下来了,两支队伍迅速地集合在了一起。

    刚才韩行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是冒险打了这一仗,可实在没有想到,齐子修的部队还是这样硬朗,饿成这样了,还差一点儿就把聊堂支队打垮在蔡庄。真要是聊堂支队垮了,真给鲁西北的抗日形势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援军来救,这支援军大概有一个团,一千来人,作风是相当的强硬,打得齐子修的近万人是望风而逃。这是谁的部队呢?韩行迫切地需要和部队的领导见面。

    两支部队的领导人,快速地走近。韩行看到一个大个子军人快速地向前走来,他三十一、二岁的年纪,五官端正的脸庞上,和一般的军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特别的沉稳、坚定。

    以后韩行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如果在众人之中分不出来核心人物怎么办?那就是看他们的眼睛,谁的眼睛越沉稳、越深邃,那他心里的内容就越多。

    对方的大手迅速地伸了出来,对韩行说:“在下赵建民,你是韩行司令吧!”

    韩行听后又是大吃一惊,这是赵建民首长啊,现任冀鲁豫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他这样称呼自己,叫自己怎么回答呢?韩行只好说:“赵司令好,我不是什么韩行司令,我只是叫韩行。”

    赵建民又摇着韩行的手,笑着说:“我找的就是你韩行司令,堂堂南征军的司令员,打得日寇闻风丧胆的韩行司令员。今天以你们五百之众,抗住了齐子修近万人的进攻,又见识到了你的雄风。”

    韩行不好意思地说:“真是惭愧得很,要不是你赵司令员救急,聊堂支队就栽在这里了。还说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韩行觉得不对味啊!自己只是个配角,而主角聊堂支队的领导还没有介绍呢!韩行只得给赵建民介绍了聊堂支队的队长张大千,政委柴龙,参谋长李善亭。赵建民和他们分别握了握手,还是找到了韩行说:“我还是要和你韩行谈一谈。”

    “那好啊,”韩行说,“如今我只是一个小小老百姓,也就是新八旅的一个敌工科长。你和我谈,我真是受宠若惊。”

    赵建民也笑着对韩行说:“你不要逃避责任,可你还是聊城地区工业局局长,农业局的顾问,兵工厂的厂长,有一大堆的官帽子。能和你谈,我真是三生有幸!”

    这下子,韩行真是脱不开了,只好和赵建民手拉着手,向蔡庄走去。

    在走的路上,韩行的脑子把赵建民的经历稍微地过了一下。

    赵健民于1912年生,山东冠县人。1932年到济南省立第一乡村师范学校求学,同年冬加入中国**,曾在该校任**支部书记。

    1933年7月起,任**济南市委北区巡视员、市委书记。1935年冬起,任**山东省工委组织部部长、代理书记。1936年5月任**山东省委组织部部长兼济南市委书记。同年9月在济南被国民党当局逮捕,抗日战争爆发后获释。

    1938年他被派往鲁西,在聊城抗日游击司令范筑先部工作,并曾任**鲁西特委书记,参与创建抗日根据地。1940年5月,所部编入八路军第一二九师新编第八旅,曾任营长。1941年赴山西辽县,入**中央北方局党校学习。1942年起,任冀鲁豫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

    在蔡庄的一间农舍里,第三军分区部队和聊堂支队,拾掇好了一间房子,供双方领导进行谈话。

    赵建民说:“先说说这一次的战斗,齐子修的部队被我们打死了七八百人,再加上他本身的许多问题,恐怕是破了点儿元气,以后不大敢再出来抢粮了。这次和大家谈一谈,主要是以后的问题。”

    听说赵建民司令谈起了以后的问题,参加会议的同志们都竖起了耳朵,在用心地听着领导的指示。

    赵建民说:“去年鲁西北干旱,很多地方都是颗粒不收,造成了历史上罕见的大灾荒。今年的收成也不怎么样,很多地方也是绝产。日本人,齐子修再反复地掠夺这个地方的粮食,致使很多地方成了无人区。

    军区和各地方部队的吃饭怎么办?根据地的群众怎么办?无人区的群众怎么办?这是摆在我们面前极大的一个困难,也可以说,比打一场战争还要艰难。大家说怎么办,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家都不说话了,是啊,谁都知道,聊堂支队已经到了生活相当困难的地步。起先,我们的部队到了一个村庄,村干部挨家挨户地给支队敛些糟糠吃,这些用玉米芯、花生壳、红薯藤、杏树叶、柳树叶和棉花籽等碾成的糟糠做成的菜团子,用手一抓就散,吃起来满口渣滓,嚼不烂,咽不进,吃下去胀肚子,拉不下大便,很多人得了肠梗阻。( 就爱网)

第6回 无人区创根据地

    后来连糠也找不到了,战士们经常饿着肚子打仗,很多人营养不良,许多人饿得连路也走不动了。部队都这样,老百姓的疾苦更是没法说了,要不,许多的地方成了无人区,人们在家乡无法生存,只能舍家撇业,到外地去谋生。

    都以为外地能生存,可到处是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地盘,各地又同样不是天灾就是**,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呀,哪里也没有穷人的活路。

    赵建民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又把眼睛转向了韩行说:“我想听听韩行同志的意见?”

    韩行想了想说:“情况确实很严重,就在冠县北部、堂邑北部有一大片的无人区。我调查过,也不是这个地方的土地不肥沃,也不是人口少,只是由于日本人、伪军、齐子修部的连年掠夺,再加上天灾,很多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这个世界上原没有什么上帝,上帝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真是水尽鱼飞,日本人和国民党看到这个地区无人了,他们也不大去了,又把黑手伸向了还能掠夺的地方。我想,是不是可以把聊堂支队开到那里去,建立一块新的根据地?”

    赵建民问:“你们部队到了那里,吃什么?”

    韩行说:“反正就是在聊南,堂邑南,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到处都是一个样?”

    “老百姓是水,八路军是鱼,没有了老百姓,你们怎么生存?”赵建民又问。

    韩行说:“没有水,我们就要把水养起来。把那些还没有饿死的人,组织生产自救。慢慢地召回外逃的乡亲们。我相信,只要这个地方建立了根据地,人们能够活命,那些外逃的人们就可能陆续地再回来。”

    赵建民想了想说:“话是这样说,可是困难很大,但是我相信,韩行同志有办法。你的这个提议很好,首先我是支持。”

    赵建民是支持了,可是张大千却提出了反对意见:“韩行同志,要是这样搞,就把我们聊堂支队推入了绝境。没有老百姓,没有粮食,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部队怎样生存?”

    柴龙也不同意:“那个地方不能去,老百姓都逃难逃到七里铺了,要是他们能活命,还跑到七里铺干什么?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聊堂支队,实在没有地方去,就是回到七里铺,也不能跑到堂邑北和冠县北的无人区。”

    参谋长李善亭也不同意,说:“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呆在堂邑南了,这个地方我熟,人熟是一宝,部队怎么着也能生存。要是到了堂邑北和冠县北,人生地疏又是无人区,我们聊堂支队,凶多吉少啊!?”

    他们都提反对意见,韩行的心里有点儿烦,愤愤不平地说:“要是到了那里,我负责给大家找到粮食。”

    韩行的这句话,张大千、柴龙、李善亭都对韩行吃惊地瞪起了眼睛。不但他仨惊奇,连赵建民都奇怪了,问韩行:“你是工业局长,要说搞工业,搞武器,没说的。可要你搞粮食,你上哪里搞粮食去?你又没地,你又不是大地主,哪里有存粮?”

    张大千也听着这些话儿有些不靠谱,说:“韩科长呀,我一向是挺尊敬你的。可这是开会,还是严肃一点儿好。”

    韩行反问她一句:“我要是真能搞到粮食呢?”

    张大千也开玩笑地说:“那还用说吗,我们聊堂支队坚决跟着你到冠县北,堂邑北的无人区去开发根据地。我们在这里也是没吃的,到了那里有饭吃,何乐而不为呢!”

    赵建民点了点头说:“从大的方面来说,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谁占有了地盘,谁占有了人民,谁占有了粮食,谁就有了战争的资本。无人区地带,机会是有了,但是人民没有,粮食也没有。我相信韩行同志,相信你们聊堂支队,一定能克服困难,慢慢地带来了人气,慢慢地带来了粮食……”

    聊堂支队的几个领导,虽然心里有意见,但是领导说话了,也就代表着组织上的意见。组织定下的事儿,只有坚决地服从。

    聊堂支队准备了一番,就向冠县北、堂邑北的无人区进发了。

    进入了无人区,真是惨不忍睹,已经到了秋天,炎炎的太阳还热烈地晒着,要是在平常看景,正是收获的季节。可是现在往地里一看,地里没有庄稼,只有野草遍地,树上没有树皮,看来树皮也被剥光吃了,就连树叶子也是少得可怜。

    更叫人可怕的是,走了好远,竟然见不到一个活人。进了村庄,听不到狗叫、鸡叫、牛哼哼,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好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好多农舍也是非常可怕,没有大门,没有屋门,就连窗户都没有,成了一个屋叉子。

    韩行感到挺奇怪的,问还兼着堂邑县委书记的张大千:“为什么农民不种地呢,不种地吃什么?”

    张大千说:“去年是大旱,颗粒无收,今年后来下了透雨,农民也想着生产自救,种上一些粮食。可是祸国殃民的吴连杰、齐子修见了,耕牛给抢去,种子给抢走。有的群众无奈只得晚上偷着种地,那也难免遭到匪兵的抢劫,一旦听到动静,先是打骂,然后把牲口、种子给抢走。由于这些匪徒们如此作孽,不让农民种地,终于形成了土地荒芜,加剧了灾情。”

    听到了张大千的介绍,有的战士骂了起来:“吴连杰、齐子修真不是人揍的玩艺,他们就不吃粮食吗,他们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下子好,不让老百姓种粮食,老百姓饿死了,他们还能活命吗!”

    韩行又问:“无人区的农民都逃到了哪里去了?”

    张大千说:“少数人低价变卖家产房屋和土地后,携儿带女逃向了东北辽宁、吉林一带农村种地谋生。一部分人带领一家老小,逃到了山西省较为丰收地方,靠乞讨或找临时工下苦力谋生。

    多数人扶老携幼带着家中仅有的一点儿衣物、家具等逃荒到黄河南的东平、汶上、梁山一带较为丰收的地区,兑换一点粮食吃,有劳力的尽量找点短工零活做,老弱妇孺多数靠乞讨度日,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把未成年的孩子嫁给当地农民做童养媳,以安身求生。”

    听到张大千的介绍,附近的战士个个长吁短叹,心情沉重。

    一路上看到了几个饿殍,肉皮早已变成了黑色,成群的苍蝇在身上飞着,肥大的蛆虫在身上爬进爬出,真是又叫人恶心,又叫人可怜。无人区的特点之一,就是死了没人埋。

    韩行真想下道命令,把这些死尸埋掉,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是入土为安,可是战士们的体力有限,还要走路,哪里还有这样的体力?况且,一路上还有数不清的死尸在等待着处理。

    只能是见怪不怪,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死人就顾不得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战士指着远处说:“看看,那边来了一个活的。”有的战士说:“终于来了一个活人,要是连个活人也见不着,真把活人也吓死了!”

    韩行的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有了人,也就有了人气,自己要好好地面对每一个活着的生命!一定要拉他一把。

    向这边走来的,也就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晃晃悠悠的,看来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的一只手在向前抓着,不知道要抓住什么,可能要抓住一块地瓜,可能要抓住一块菜团子,也可能要抓住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种抓住的支撑下,他一步步地向前走来。

    韩行加快了脚步迎他而去,就在离孩子还有十多米的时候,这个孩子一下子歪倒了。韩行急忙到了他的跟前摸了摸,孩子已经没有气了。听了听他的心脏,也已经不跳动了。看了看他的脸色,早已经不像个人样,就是一具骷髅,除了皮就是骨头,早已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是一种严重的疾病,到了最后,就是给他山珍海味,他也吃不下去了。他的五脏六腑,早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摧残。

    看来,他已经熬干了最后的一滴油,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这个才十多岁的孩子,怀着对这个残酷世界的不理解,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

    战士们长吁短叹,感慨颇多,但对待如此严重的***,对待一个就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孩子,也只能是扭过了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进入了一个叫孙庄的村子,村庄里没有人,大街上长满了野草,有的屋里发出了异常的臭味。村里到处是野兔,看来就连兔子都搬到村里来住了,在这里成家立业,结婚育子。就是房屋也是只有屋叉子,而没有门窗,感觉不到一点儿人生活的迹象。

    韩行又问张大千:“门板呢,窗户呢,怎么光剩下屋叉子了?”

    张大千说:“这还不怨吴连杰、齐子修,逼着老百姓交粮食,要是缴不出粮食来,就揭锅,砸缸,锅没了,缸砸了,就卸门板、揭窗户,反正是逼着你交出粮食。”

    听到此话,战士们又是一阵大骂。

    张大千问韩行:“还往里走吗?”

    韩行说:“我看就在这个村庄里歇一阵子吧!再往前走,也是这个样子。”

    张大千命令部队,在此村驻扎。这下子好,也不用动员老百姓腾房子了,反正村里已经没有人了,随便住。

    韩行和张大千到了一所房子,嗅到了堂屋里传出来一股子臭味儿,王秀峨经验多啊,鼻子一捂说:“有死人——”她率先走到了头里,用破被子抱起了一个小死尸,然后送到村外去处理了。

    韩行的心头又引起了一个谜团,问张大千:“怎么只有一个小孩子,他母亲呢,他父亲呢?”( 就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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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身份,知青穿越,现代人对于那时的战争,却是另一种思想和运作。错时代的兵器pk,国共两党有时携手作战有时又你死我活,错综复杂的帮派体系,日本人就那么几个人为什么能长期占据我大片领土,全凭着他的那些汉奸。建立工业体系以支援战争,建立现代农业以维持基本生存,民族在战争中崛起,人性在血与火中焕发,韧性在煎熬中凸显,智慧在搏击中较量,故事在战争中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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