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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沃土456     组织豪杰去抗日txt下载     组织豪杰去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回 运东大队查奸细(六)

    韩行和王秀峨找到了张大千,先是问了问这次突围中所受的损失。张大千说:“亏着有了土坦克部队,才使我们的聊堂支队和堂邑县机关突出了重围。不过,土坦克部队损失也不小,损失了近半的坦克。”

    韩行安慰她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我们的战士少受了损失,土坦克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张大千也知道运东大队出现内奸的事情,问:“运东大队的内奸查到了吗?”

    韩行说:“还没有呢,这回来找你,正是想让你配合着这个工作?”于是,就把聊堂支队怎样配合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大千笑了,说:“你韩科长布置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同意过。我们聊堂大队也盼望着运东大队是一支纯洁的部队,有强大的战斗力。运东大队没事了,我们聊堂支队的日子也好过了。”

    这边安排完了,韩行再去看装粮食的情况。每个小车上装了满满登登的粮食,足有五六百斤,一个人推起来相当费力。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这小车都是木头鼓轮,轮子中心与车轴摩擦必然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恨不能二里地外都听到了。

    韩行对李小猴说:“带足了油,走不多远,轴就得上油,要不,既沉又响,就等于安上喇叭了。”

    李小猴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已经叫每辆车准备了一瓶油,绝不能叫车发出响声。”

    韩行又对他嘱咐说:“车子这么沉,必须一车两人,这样我们的人手就不够了。叫粮站给联系一些民工,一个车子必须雇一个拉套的。”

    李小猴又点了点头说:“这一点儿,我已经想到了,已经叫粮站给联系了一些民工,还都是些带枪的民兵,弄不好,路上还要打仗。”

    看来,李小猴也想到了路上可能会发生战斗,对这一点,韩行感到有些欣慰,有备才能无患。

    临出发的时候,韩行对这支队伍讲话说:“同志们,运送粮食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一路上都是敌占区,如果遇到敌人,要注意隐蔽好自己,特别是这个小车和粮食,就是我们的隐蔽工事。实在不行,就是丢了粮食,大家也要隐蔽好自己的身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敌人拼命。

    还有一件事是,坚决不能让小车发出响声,要勤上油。”

    民兵和战士们听到了韩行的讲话,都有些莫名其妙,粮食是什么,是目前最紧缺的物资,是战士们的命啊!而这个韩科长,好像对粮食看得不那么重,而对战士们的生命却看得特别地重。

    李小猴却感觉到,这个韩行啊,人情味是有些重啊,好像我们都怕死似的。就是丢掉了性命,也要保护好这些运东大队来之不易的粮食啊!

    晚上队伍开始出发了,一辆小车两个人,前面的一个民兵拉套,后面李小猴的队伍驾辕。由于前面的人主要是用力,后面的人主要负责车的平衡,所以两人都不显得怎样吃力。

    而李小猴呢,提着枪,在前面带着路,侦察着敌情。后面呢,王秀峨和韩行押着车。

    队伍还是决定从原路返回,毕竟轻车熟路吗!对于这个问题,韩行曾和王秀峨讨论过,既然是撒饵,就得给敌人一个时间,但同时心里也是非常痛苦的,但愿敌人别上钩,这毕竟是二十多条生命啊,撒饵的代价太大了。

    夜色中的田野安静大方,就像是一位绰约、娴雅、端庄、朴素、高贵的美少女,四周景物或隐或现,植物的气息清新湿润,苍黄的草为你带路,那种充实而悠闲的乡村田野风情永远都是让人迷恋的。

    韩行努力把恐怖去掉,恐怖光占据着心头,人会神经过敏的。但愿临死前的一刻,心情也是高兴的。

    这里有的是时间让你沉思默想,能够使你清晰的看见自己,看见贴近自己的那些真情实感。听着草丛里的小虫是不是还在深秋里鸣叫,就觉得这里的时间都是欢乐的,无忧无虑的。这夜晚的田野有多么的美好。

    感受夜色中的诗意,空气里有甜润的气息,这是来自麦苗和泥土,来自夜晚独有的气息,这气息也来自生长的欢唱,只要你能感受到,就能让自己丰富起来。你先得要训练自己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有一对善于倾听的耳朵,才能感受到一种丰富饱满的大自然。

    我们所说的感受,首先是敞开自己,敞开自己的全部感觉,接纳众有万物,才能使自己的感觉变得丰盈起来,才能成为个全面的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敏锐的人。

    李小猴提着驳壳枪,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他叫后面的车队,必须离他有30米远,要保证彻底的安全。张振海的教训记忆忧新,他不希望让张振海的悲剧重演。

    队伍越过了冠堂公路,就进入了敌占区了,李小猴更是小心。队伍从张炉集边上穿过的时候,韩行也心血来潮,又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不要从交通沟里走,从旁边的交通沟小道上走,尽管有的小道离着交通沟有四五十米远,路也不好走。

    对这一点,有的民兵颇有怨言,放着底下的交通沟不走,为什么在上面走,交通沟不但安全,也相对平整,因为早就被许多人踏平了。

    有些话韩行不能说,只能在黑暗中和王秀峨小声交流了一下。交通沟是逃命的要道不错,但是如果敌人设有埋伏,那就是要命的死**了。前面一堵,两边居高临下一射击,沟里的人就甭想活命了,只有往敌人的枪口上撞。

    队伍在黑暗中继续前进,平安无事,小车的响声也不大,只传出来轻微的木头与木头摩擦的声音。

    前面就是侯营了,侯营是鬼子的大据点。部队得从侯营的旁边穿过。韩行又一次小声嘱咐大家:“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一点,把耳朵都竖起来,一有情况,立即隐蔽。”

    韩行没有说立即战斗,但是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对付有准备之敌,最好别和他们硬拼,保护自己更为重要。

    李小猴更加谨慎,放轻了脚步,提着枪,集中精力注视着前方。如果在交通沟里,他得注意着两边,现在离着交通沟有一段距离,能设埋伏的只有交通沟,所以他只警戒着交通沟方向就行。

    又走了一段路,离着侯营也就是有二里地远,队伍傍着交通沟四十来米行走。李小猴竖起耳机,在聆听着附近的声音,这时候的眼睛已经不大管事了,黑暗中的田野远处近处都差不了多少。

    借着天上微弱的光亮,交通沟的方向好像有几乎观察不到的反光。李小猴的心里一愣,反光,怎么会有反光,这就是不正常。

    李小猴停止了前行,朝着后面摆了摆手,后面的车队停止了前进。李小猴再仔细一看,反光又看不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地说了一声,草木皆兵啊,自己是不是太小胆了。手一挥,后面的队伍又继续前进。

    就在又走了四五十米的时候,突然火光四射,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枪声,“哒哒哒……嘎嘎嘎……”全是德式冲锋枪和歪把子机枪的声音。自己的身上一麻,坏了,中弹了,李小猴这样想着,就觉得一股子热血从肚子里涌了出来,接着就开始了迷糊,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面的车队正在行进中,突然遭到了袭击,无数的火光四处乱蹿,数不清的子弹乱飞。韩行的决策还是对的,枪声一响,小车全部歪倒了,连小车带粮食几乎就成了临时工事,遮挡着一面倒的子弹。

    然后,这面开始了还击。尽管这样,十多个战士还是倒在了血泊中,敌人的火力太强大了。

    突如其来的遇伏,韩行的脑子也有些乱了,稍微冷静了一会儿,他大声地吼道:“趴在小车后面,坚决把鬼子打退。”

    他和王秀峨也顺势地趴在了一辆小车的后面。韩行往交通沟那边一望,估计着有二十来支德式冲锋机和几挺歪把子机关枪,火力是相当的猛烈,自己这边根本就递不上勺子,估计这会儿,李小猴也牺牲了,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动静。

    这边一时显得有些混乱,李小猴的队伍哪里见过这样猛烈的火力呀,前来帮忙的民兵更是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有几个人甚至想站起来逃跑。

    必须稳定住他们。韩行大呼道:“必须坚持住,谁也不能退,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要坚持一会儿,我们的援兵就会来了。”

    韩行这样一喊,有几个李小猴的人就认为韩行的话有些虚了,不论太平庄根据地也好,孙庄粮站的聊堂支队也好,离着这里还有五六十里地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水解不了近渴,也就是安抚一下军心罢了。

    但是话虽这样说,韩行都不怕死了,我们当战士的还怕什么,和鬼子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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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回 运东大队查奸细(七)

    交通沟上的鬼子一看把这边的火力完全压制住了,只打得粮食袋子是一个个的破洞,从破洞里一个劲地往外漏粮食,有些袋子破洞和破洞都连在一起了,这边几乎听不到还击的声音。zi幽阁om

    一个鬼子头喊道:“八路的全都打死了。鸭子给给——”

    小鬼子穷凶极恶,端着冲锋枪就向着韩行的这边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韩行一看,这还了得,要是鬼子冲上来,这些人凶多吉少啊!韩行大喊道:“手榴弹,手榴弹,把鬼子炸回去!”

    十多个手榴弹甩了出去,在鬼子冲锋的道路上设置了一个个的障碍与死神,鬼子被炸倒了好几个,其余的鬼子根本不怕死,一下子冲进了运粮的队伍里。

    “乒乒乓乓”“当当——”“咣啷——”我们的战士和民兵与小鬼子进行了肉搏战。

    这些鬼子的战斗素质极好,几乎是一个顶三,战士与民兵们几乎招架不住,一个个不是死就是伤。王秀峨端着手枪也冲了上去,这么好的身手,居然和一个小鬼子搏击,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韩行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这些饵们,就要全部牺牲在这里了。

    韩行的身边也上来一个鬼子,韩行拿起手枪朝他射击,小鬼子一闪,根本没有打到。韩行再发一枪,又没有打到,再射击的话,根本就没有子弹了。小鬼子冲了上来,对着韩行狗牙一龇,看来想要活捉韩行。

    韩行拿起这个王八盒子朝鬼子头上掷去,这个小鬼子头一歪,又避过了。韩行好歹也是学过武术的,左手朝前一举,右拳照着小鬼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小鬼子一闪,又避过了。韩行借着这个力量,右胳膊一轮,拳背又照着小鬼子的鼻子砸了过去。

    这一拳要是砸上,非砸他个满脸开花不行。

    可是这一拳又轮空了,韩行的脚步是紧跟着拳走,拳到腿到。轮空的这个拳头借着惯性,又抡起来,右拳的正面朝着小鬼子的狗头又砸了下去。

    韩行反复就这么几招,简单实用,乍一使,把小鬼子吓得连连后退。可是使了几回后,小鬼子看出门道来了,原来就这三板斧啊,干脆连躲也没躲,头一低,就叫韩行往他头上砸。

    韩行一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可是把拳头震得生疼,原来小鬼子也会铁头功啊!

    这个小鬼子哈哈一笑,对着韩行张牙舞爪,那意思还是要活捉韩行。

    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韩行牢记师训,对着小鬼子又是用力一脚。这一脚,小鬼子连躲也没躲,韩行踢在他身上,就觉得如同踢在一个木头橔子上一样,硌得自己的脚生疼!

    韩行想,坏了,这是遇上高手了。如今几乎没有了道,只有死在这个小鬼子手里了,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活捉。

    韩行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两颗手榴弹,往后一退,一下子拽出一颗,拉着了弦,手榴弹在滋滋地冒起了青烟。

    小鬼子一看韩行拼了命,心里也害怕呀,正要往后退,只觉得一溜青光飞来,他的脑袋一下子搬了家。

    韩行有些迷糊,自己没用刀砍呀,他的脑袋怎么飞了?正在此时,只听得李大中喊道:“快扔手榴弹,要不就炸了”

    李大中来了,我有救了,韩行一下子把手榴弹扔了出去。“轰——”地一声,两个鬼子倒下了。

    “突突突”“哒哒哒”突击步枪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吴小明连赶到了,他们这回打了个哑巴战,不说也不喊,直接大开杀戒,抬枪就射,挺刀就刺。

    本来小鬼子对李小猴的战斗是一面倒,眼看着李小猴的十个人和十多个的民兵就全部牺牲。吴小明的连队一来,立刻扭转了战局,又是一面倒的战斗,这二十来个鬼子瞬间被消灭了一多半儿。

    剩下的一些人一看,这些八路爷爷啊,忒厉害了,也不恋战,迅速退走。

    韩行大难没死,看着战场上的惨景,叹了一口气,心里一片暗淡。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战士和民兵的尸体,伤兵也有五六个,而鬼子呢,死了十多个。要不是吴小明连队及时救援,恐怕李小猴的十个人和支援的民兵会全部阵亡,当然也包括自己和王秀峨。

    韩行这才想起了李小猴,迅速和王秀峨前去查看,还好,李小猴还有一口气,吴小明的人迅速地给他进行了包扎,止住了血。李小猴缓过了一口气,对韩行说:“韩科长啊,你不会怀疑我是内奸吧!?”

    韩行感动地说:“不会的,你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你的一切。”

    李小猴又说:“我早知道,你在监视着我。我也知道,在孙庄粮站,你一定会派部队在后面掩护的。”

    韩行点了点头说:“好了,你的任务就是休息,要坚持住,我们一定会尽快地把你送到后方医院。”

    这个时候,从侯营的方向传来了火光和响动,不用说,侯营的鬼子出动了,二里地的距离,说到就到。吴小明对韩行请求说:“韩司令,请你下指示,我们是回到孙庄粮站,还是到太平庄?要不就来不及了。”

    韩行悲愤交加,小声对吴小明和王秀峨沉痛地说:“我们这个饵撒得代价太大了。本来锁定了两个人,白凤仪和李小猴,现在李小猴我断定不会有问题,那就是白凤仪了。现在我们就回到太平庄去,找白凤仪这个老狐狸算帐去!?”

    现场也得抓紧处理,伤员赶紧做战场救护,然后坐上小推车准备转移。至于死去的烈士呢,掩埋已经来不及了,就把他们整齐地摆放到一边,让地方的同志有时间再来处理。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查看鬼子的尸体。韩行掀起了他们的胳膊,捋下了袖子,在他们的左胳膊上都有刺青,那就是刺着一只狼,还有几朵雪花。韩行说:“又是雪狼别动队,我们的劲敌。李小猴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指望着吴连长你的这个连了?”

    吴小明点了点头说:“这一回只是初次交手,小试锋芒,下一次一定把他们全部消灭干净。”

    李大中说:“不过瘾,这回只砍了一个鬼子头,他们就跑了。下一回交战,一定多砍几个鬼子头,我看他们的头也没有多硬啊!”

    吴小明的连队,由一个排担任前锋,一个排断后,还有一个排,又担当起推小车的任务。整个部队迅速地向太平庄前进。

    一路上尽管百般艰难,但还是到了太平庄根据地。去的时候,李小猴带着十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李小猴和五六个伤员,再加上前来支援的民兵,几乎全部牺牲,可谓损失惨重。

    亏着是,吴小明的连队全副武装地保护着这支运粮队回来,要不是韩行及时请求张大千聊堂支队的支援,包括韩行、王秀峨在内的这些人,十有**是回不来了。

    前来迎接的张侠、胡潘生和白凤仪一看此情此景,再一看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布袋,不用说话,什么情况都明白了。

    韩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瞪了白凤仪一眼。王秀峨更是二话不说,上去一下子就把白凤仪的枪下了。

    韩行对白凤仪冷冷地说:“白队长啊,你到县委去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白凤仪到了这个时候,一脸的冤枉,对韩行说:“韩科长啊,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难逃此咎,听候组织处理”

    “何止是难逃此咎”韩行冷冷地说道。

    张侠和胡潘生听了这些话,也默默地跟着韩行和王秀峨进了县委。至于伤员呢,由卫生队紧急救护,进了后方医院。吴小明也派了一个班,和李大中一起,紧跟着韩行,到了县委。

    在一间小屋里,白凤仪坐在被告席上。韩行、王秀峨、张侠和胡潘生坐在审问席上,“问话”就这样开始了,由王秀峨担任着记录。

    韩行问道:“白队长啊,运粮食的这个事情,只有你和李小猴知道。你是怎么把这个事情传给敌人的?”

    白凤仪对韩行说:“韩科长呀,你能不能先让我说一件事情?”

    韩行说:“你说吧!”

    白凤仪说:“就在你走的这几天,这里又发生了一件刺杀案。”

    “刺杀案,怎么回事?”韩行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思维被打乱了,他要白凤仪说个清楚。

    白凤仪说:“自从我们运东大队来了以后,不但烧了兵工厂一把火,连张县长都遭到了刺杀,要不是警戒森严,张县长恐怕早就牺牲了。”

    韩行大吃一惊,刺杀张侠县长,这还了得,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新出现的情况,真把韩行弄迷糊了,此案未结,又添一案啊!

    韩行看了看张侠,张侠点了点头,证明了此事。

    韩行继续问白凤仪道:“一码说一码,李小猴我是没有离开他的身边,他绝不会泄露运粮的事情。而且在两次激烈战斗中,已经表明了他的一切。白队长啊,你说说吧,你通过什么方式把消息泄露给敌人的?”

第41回 运东大队查奸细(八)

    白凤仪低头不语,在痛苦地思考着……

    正在这时候,吴小明对着韩行在门口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事要说。韩行觉得先到门口听听吴小明有什么事再说,就对王秀峨他们几人说:“你们先谈着,我有点儿事。”说着,走到了门口,又到了一个小屋里,这个屋里,闺妹正在等待着韩行。

    还没等韩行说话,闺妹就迫不及待地对韩行说:“韩科长啊,李小丫失踪了。我追到了村外,她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接走。看样子,那几个人的身手也是相当的不错。翟麦子也从外面传来话说,张县长遇刺的那天晚上,也是看到了运东大队里出去了一个人,蒙着脸。这个人身材瘦小,看着像是个女的,而且武功高强。”

    “那么,你看着像谁呢?运东大队就两个女的,你和李小丫睡一个屋里,她有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吗?”韩行问。

    闺妹说:“兵工厂失火的那天,我就有些头晕,怀疑是李小丫给用了毒。给你说了,你还不信。这一次刺杀张侠,我还是觉得头有些晕,是不是李小丫给用了毒,不好说。现在她又失踪了,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门,不是她又是谁?况且她还有外应,那些人一个个武功高强。”

    韩行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现在嫌疑人除了白凤仪以外,又多了一个李小丫。到底是谁,我得看看白凤仪这个老小子,怎样解释运粮队的事情。”

    韩行重新回到了审讯屋里,已是换了另外一种心情,这个内奸到底是谁,真是现在还不好判断。韩行问白凤仪说:“白队长啊,你还得给我解释清楚,这个运粮食的事情,就你和李小猴知道。除了你自己知道以外,还给什么人说了?”

    白凤仪闭了闭眼睛说:“这个事情啊,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白凤仪想了想说:“运粮食的事情,绝对的保密,因为已经发生了张振海的事件,再也不能发生这样的惨案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岂能不知道它的厉害,当然不能对任何人说。不过吗,说实话,我闺女李小丫和我靠得很近,有一回我觉得脑子特别地迷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他这样一说,韩行又想起了闺妹的话,如果他两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那就有一种可能。有一种药叫做迷幻药,叫人嗅了或者服了以后,脑子一迷糊,别人问他什么,他说什么。莫非两人都中了李小丫的迷幻药。

    从另一方面说,也可能白凤仪老奸巨滑,把责任都推给了逃跑的李小丫。

    韩行继续对他说:“白队长啊,你认为李小丫这个人怎么样?”

    白凤仪说:“不错的一个小姑娘,一个洋学生,愿意到抗日部队来锻炼受苦,还救了我的命。并且上进心强,虚心学习,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长为一个优秀战士。”

    韩行又问:“今天最晚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早上我还见到她来。她上完操,就是学习,对学习抓得特别紧,有空就看书,全是看一些进步的书籍。还对我说过,书籍是什么人类进步的阶梯。她说的这些话我也不懂,只是觉得她心眼好,还是个孩子,蛮幼稚的……”

    白凤仪说了一大堆李小丫的好话。韩行心想,如果白凤仪是内奸,他一定会把种种的错误全部推给李小丫,那就会死无对证,可是他却说了李小丫一大箩筐的好话。

    韩行突然话头一转说:“李小丫失踪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什么?”白凤仪听了大吃一惊,“不会吧,她逃跑干什么,又没有犯什么错误……她怎么会逃跑呢?不可能啊,不是临时出去没有打招呼吧……”

    白凤仪在不紧不慢地说着,韩行在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王秀峨、张侠和胡潘生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同样在耐心地听着,仔细地观察着白凤仪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再会演戏,再会说谎,难免会流露出眼色迷离,心神不定的一瞬间,可是大家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些疑点。从语速来说,神情来说,还有眼色来说,并没有发现他的丝毫破绽。

    要不,那就是冤枉他了,要不,他就是老奸巨滑。

    韩行对他摊牌说:“白队长啊,运粮食的事情,只有你和李小猴知道。李小猴在战斗中负了重伤,恐怕得在医院里歇一阵子。而你白队长呢,又对这个事情到底给谁说了说不清楚,你应该理解我们对你的审查事出有因吧?”

    白凤仪说:“对啊,运东大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是脱不了责任的。而且前期还出现了我的被俘,张振海运粮小队的全部牺牲,还有兵工厂的失火案,这次张县长的被刺,恐怕都和我们运东大队脱不了干系。我是黄泥巴粘在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过从良心说,自凡我参加了抗日队伍,就是来打鬼子的,总不能背着良心,做鬼子的内奸吧!?甭管怎么说,我服从组织上对我的处分,出了这么些的大事,就是枪毙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韩行对张县长,胡潘生说:“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侠和胡潘生都摇了摇头,他俩比较谦虚,自认为不如韩行知道的内情多,怕是话说错了,守着嫌疑犯不方便。韩行只好对白凤仪说:“你就在你的说词上签字吧,暂时需要委屈白队长两天,请白队长谅解。”

    白凤仪点了点头说:“理解,理解。”随后在审查笔录上签了字。

    白凤仪临时被关了禁闭后,韩行、王秀峨、张侠、胡潘生在一个小屋里继续研究着案情。

    屋里只有四个人,韩行认为这些人是比较可靠了,对他们仔细地汇报了这次的审查、甄别情况。韩行说:“本来划定了四个嫌疑人,可是只审查了两位,就查出了问题。一般来说,敌人不会渗透太多的奸细,那么也可以说,另外两人的嫌疑基本排除。”

    张侠不理解地问:“你这是从哪里学的办法啊,我听得迷里迷糊的。”

    韩行只能这样解释说:“这是高人创的优选法,如果嫌疑犯有100人,先审查50人,50人中如果没有问题,再审查那50人,如果出了问题,再审查其中的25人,一直按这样的比例分解,直到查出奸细为止。

    这四人中先审查两人,这两人排除后,再审查那两人。当然我们的代价太沉重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内奸永远挖不出来,运东大队就永远解决不了内奸的噩梦。”

    张侠和胡潘生点了点头。韩行又说:“审查的这两人中,李小猴基本问题不大。这个白凤仪呢,我看着也不大像,可是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白凤仪的救命恩人,李小丫失踪了。至于李小丫的问题,由我们的闺妹同志前来说一下。”

    他叫王秀峨出去找闺妹,不一会儿,闺妹随着王秀峨进来了,对着韩行和各位领导打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下子,胡潘生迷糊了,指着闺妹说:“慢着,慢着,这个闺妹,不就是前几天到厨房里弄得一塌糊涂,才来的农村小妇女吗?她怎么成了你的人了……”

    韩行嘿嘿一笑说:“运东大队情况复杂,不得不动用了侦察手段。”

    胡潘生这才明白了,指着韩行说:“我说韩行啊,你是真行啊,连我都糊弄了。”

    闺妹就把李小丫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向各位汇报了一番。

    张侠听出事来了,说:“我看这个李小丫,嫌疑重大。她就在白凤仪的身边,装着进步的样子,什么事情不知道啊,再使上迷幻药,真是把我们都糊弄了。”

    胡潘生考虑了一番也说:“李小丫和白凤仪同志比起来,她的疑点更大。济南的洋学生,无从考察,伪县长李瀚章的干闺女,我们实情不知,加入了军统,说明了不是一般的能量,救了白凤仪,岂止是一般的人。她就呆在白凤仪的身边,正方便刺探各种军情。我真是越想越怀疑啊,越想越害怕……她要是不干这些坏事,为什么失踪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恐怕她已考虑到东窗事发,我们的矛头早晚要对准她。还有就是,她还有外应,而且这些人武功高强……”

    王秀峨想了一番说:“我推理,白队长被俘,可能是被敌人摸到了活动规律,是个偶然的事件。可是李小丫来了后,险象连环,张振海运粮食小队全部牺牲,兵工厂的大火,还有我们这次运粮食的遇袭,张县长的被刺。这说明了什么,似乎都和李小丫有关?”

    韩行对王秀峨说:“再把翟麦子请出来,汇报一下在外监视运东大队的情况?”

    王秀峨不一会儿,把翟麦子请来了,也就是一个农村的要饭老太太,满身的邋遢,一脸的污垢。

第42回 回民支队

    这下子,张县长又迷糊了,问韩行:“这不就是在附近转悠的一个要饭的老太太吗,见过她几次了。难道说,她也是你的侦察员?”

    韩行点了点头说:“为了对付凶恶、狡猾的内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侠听了点了点头说:“我说你这个韩行啊,真行啊,连我也蒙在了鼓里。”

    翟麦子详尽地汇报了兵工厂失火的那夜,还有张县长被刺的那夜,关于侦察到的运东大队外出人员的情况,以及形貌特征。

    张侠听了,叹了一口气说:“真是灯下黑呀,我们都被李小丫年轻幼稚,上进好学给迷惑了。高明啊,这个李小丫!”

    胡潘生也说:“我真是晕了头,白凤仪也晕了头,一辈子玩鹰,倒叫鹰叼瞎了眼睛。大风大浪都闯荡过来了,小阴沟里翻了船。”

    韩行补充道:“聊城的军统也遭过灭门之祸,现在想起来,也是李小丫进了军统之后出的事儿。我看这个赵洪武,也被李小丫迷惑了,自己的秘密,完全被李小丫掌握了。就连我,也被李小丫骗了,还总以为她是个进步青年,寻求上进的知识分子呢?”

    几个人的意见,渐渐地统一起来。最后韩行说:“我看这个白队长,还是不能放,再关两天为好。一是我们还得等等上面的情报,再就是,毕竟李小丫是隐藏在白队长的眼皮子底下,白队长有泄秘之嫌,失职啊!”

    没过了两天,四个人再次开会,这次韩行兴奋地对大家说:“内部来了情报,李小丫已经回到了田原二的特务机关。这说明,我们对李小丫的怀疑是对的,她就是一个日本高级特务。也可以说这次的审查、甄别行动,可以结束了。”

    大家听到了这个消息,是分外的高兴。高兴之余,张侠沉重地说:“可是我们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为了一个李小丫,运东大队这一阵子基本上没有消停过,也没敢外出活动,而且还有几十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个李小丫,足以顶得上两个日本中队。”

    胡潘生说:“叫人痛心的是,弄得人人自危,就好像我们都是内奸似的,严重地打击了同志们的自尊心。好了,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昂起头来做人了,一心一意对付外部的敌人了。”

    韩行总结说:“如果这个毒瘤不拔掉,早晚得把我们运东大队炸得粉碎。这下好了,定时炸弹解除了,大家也可以放心了。这个内藏的敌人,远比明着的敌人可怕得多。李小丫高明啊,真是高明啊!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亲手抓着她,还是让她跑了。

    这个事情,不但我们通报,连赵洪武的军统也要告诉一下。毕竟是一块儿打鬼子的,目前还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以后吗,那就不敢说了。”

    从此,运东大队活跃了起来,再也不是畏头畏尾,四处躲避着敌人的偷袭,而是接连出击,四处打击敌人。他们就活动在聊城以东,太平庄以北,茌平、东阿以西这片广阔的土地上。

    堂邑北、冠县北则有聊堂支队,也在无人区那片广阔的地方四处活动,建立根据地,打击日伪顽。

    这个时候,韩行又接到了命令,冀鲁豫军区的回民支队来到了鲁西北,领导让熟悉鲁西北情况的韩行去做一做引导,使他们更快地熟悉新的战场。

    韩行去之前,当然先查了查资料,了解一下回民支队的情况。冀中的回民支队怎么打到鲁西北来了,这还要从头说起。

    回民支队的创始人是马本斋,冀中献县东辛庄人,1901年出生,青年时期在国民党军队刘珍年部当兵,从班长、排长,一直升到团长。

    抗日战争爆发后,马本斋在家乡组织回民抗日义勇军,并带领这支队伍参加了中国**领导的河北游击军回民教导队,任队长。1938年6月,回民教导队和回民干部教导队合编为冀中军区教导总队,马本斋为总队长。

    1939年7月,回民教导总队改称为冀中军区回民支队,马本斋为司令员。这支队伍驰骋于献县、青县、大城、河间、沧县一带屡屡袭扰敌人,打了许多漂亮的伏击战、破击战,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1942年,日寇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亲自指挥5万日伪军,在冀中平原进行了灭绝人性的“五一大扫荡”。马本斋率回民支队与强敌反复周旋,浴血奋战,但终因敌强我弱,寡不敌众,部队遭受重大损失。

    经过历次血战,回民支队政委郭陆顺等大批干部战士牺牲,部队由鼎盛时期的2000余人,减员到700余人。

    为保存这支少数民族的抗战力量,上级决定回民支队实行战略转移。1942年7月初,马本斋同志率领回民支队的全体将士,告别了冀中的家乡故土,越过运河、津浦路敌人的封锁线,长途跋涉,于1942年9月,转移到了冀鲁豫军区,到达濮范观一带。

    上级部门考虑到鲁西北缺乏主力部队,决定给回民支队委以重任。

    10月初的一天,冀鲁豫第三军分区司令员赵建民,风尘仆仆地赶到冀鲁豫军区所在地的观城县红庙村,见到了杨德志司令员、苏振华政委及政治部主任崔田民。

    首长告诉他,军区决定回民支队司令员马本斋兼任第三军分区司令员,自己任副司令员,并征求他的意见。

    赵建民激动地说:“鲁西北早就盼望着有一支主力部队常驻,回民支队过来,太好啦,我们热烈欢迎。我坚决服从组织决定,协助马本斋同志搞好工作。”

    这位忠贞的**员,从不计较个人名利地位,他担任过**山东省委组织部长、代理书记,抗战爆发后自愿回乡组织抗日武装,长期担任筑先纵队营长,带出了威震鲁西北的“赵三营”。今天,他又愉快地服从组织决定,由司令员改为副司令员,表现出一个**人的高风亮节。

    韩行后世看过电影“回民支队”,从心眼里佩服信奉***同时又信仰**的马本斋,极愿意在这个英雄手下共事。当然,也佩服赵建民能上能下的高尚品德。和张维翰请示后,又和张大千商量,决定带着吴小明的连队,一块儿参与到马本斋的军事活动中。

    这个时候,马本斋已经到了莘县的张鲁集一带。

    这个张鲁集是我抗日根据地的一个回民中心区,就在莘县西17公里处。

    为提高部队战斗力,回民支队重新进行了整编,精简机关,充实连队,撤销了原来3个大队的编制,改编为5个中队和一个骑兵连,直属司令部领导。为了储备干部,精简下来原来的200多名营连干部,组成“干部训练队”,主要是学习训练,同时也担负一定的作战任务。

    回民支队的装备较好,每连都配备有轻机枪和掷弹筒,司令部还有一个重机枪排,有两挺重机枪,一个迫击炮排,有两门迫击炮,这在当时来说,已是很厉害的武器了。

    鲁西北地方政府,先后动员了大批回汉青年参军,补充回民支队。张鲁集的回救会,还派出了最好的阿訇——南街清真寺的蔡永清先生,作为回民支队的随军阿訇。

    韩行的队伍,在向张鲁集的行军中,向部队传达了民族纪律,以及***教的有关注意事项,叫战士们一定要和当地的回民兄弟搞好民族团结。

    部队到了张鲁集一带,看到了这里的民众和汉民果然不大一样,回民的头上好带一个小白帽子,而汉民是绝不会带白帽子的。还有回民的村庄里好像都有一股子膻气味,汉民的村庄从来没有这种味道。

    当回民嗅到汉民身上的味道时,他们也蹙起了眉头,说汉民身上有一股子怪味。真是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不知道,汉民嗅汉民,也嗅不到自己身上有一种什么味道。

    部队到了张鲁集,韩行安排下部队休息,立刻和敌工部长王秀峨,连长吴小明指导员李大中找到了第三军分区司令部。等了一会儿,马本斋司令员出来了,见到了马本斋的时候,韩行对他打了一个军礼,尊敬地对他说:“报告马司令,韩行带着聊堂支队第五连,前来报到。”

    吴小明、李大忠和王秀峨也对着马本斋打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马本斋赶紧回礼,并和同志们一一握手,最后亲热地拉着韩行的手说:“欢迎,欢迎啊,韩大司令,我是久仰大名啊!你率领的南征军,打得小鬼子一败涂地,特别是冈村宁次,算是把你记恨住了。”

    韩行赶紧说:“我和马司令相比,真是星星如比皓月,小溪如见大海啊!马司令威震冀中,哪个不晓,谁人不知!怎么能和马司令相比呢?”

    马本斋谦虚地说:“我所打的,毕竟是鬼子的三流部队,而真正的一流日军甲种部队,都在正面战场上,都是被你韩行打怕了的。你来了,我心中添了底气啊,对打开这一带的局面,更有信心了。”

第43回 回民支队(二)

    两人说着闲话,韩行对马本斋进行了细心的观察。马司令一身戎装,四十一、二岁的年龄,中等身材,瘦俏的,坚毅的面孔,饱满的小眼睛,两道浓眉,弯弯地挂着,鼻子坚挺,薄薄的嘴唇。

    马司令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就是沉着、坚定的神情。要不韩行总结过,谁的面容越沉着、越坚定,谁心里的内容就越多。

    正在说着话,赵建民副司令员进来了,他一进来,也赶紧拉住了韩行的手说:“韩司令来了啊,欢迎!欢迎!这回在兰沃突围中,韩司令打出彩来了,带着几十辆拖拉机,改装成土坦克,打得小鬼子不吃菜。我说韩司令呀,你心里怎么装了这么些的弯弯绕,一些耕田的拖拉机,竟然装备成了土坦克,聊城的鬼子见了你都怵了。”

    马司令又敲着边鼓说:“好了,我们三个司令紧紧地搂在一起,就叫这一带的日伪顽都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吧!?”

    说得韩行都不好意思了,脸红了一下说:“两位首长才是真正的司令,我是一个假司令,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你们手下的一个兵。”

    马本斋给韩行开玩笑说:“你这个南征军司令,才是真正打大仗的大司令。而我俩呢,是对付这些小鬼子、小汉奸的小司令。”

    韩行最关心的,还是兰沃突围下的赵司令部队所受的损失,问赵司令说:“兰沃突围中,不知道分区的部队损失怎么样?”

    赵建民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说:“损失严重啊,肯定比你们损失大。但不管怎样,分区的基干团突出来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整,已经渐渐地恢复了元气。”

    停了一会儿,赵建民又说:“三分区就要在今天举行对回民支队的欢迎大会,你们来得正好,就请你们一块儿参加吧!”

    韩行、王秀峨、吴小明、李大忠立刻对马本斋和赵建民打了一个军礼,说:“是!”

    欢迎大会就在张鲁集的一个大场院里举行,简单的主席台上,坐着马本斋司令员,赵建民司令员,还有地方上的领导同志。

    回民支队的5个中队和一个骑兵连,,原三分区的基干团,还有韩行的部队,整齐地坐在了台下的平地上,一动也不动。

    最使韩行佩服的,还是回民支队的骑兵连,骑兵队分为白马队,红马队,花马队,那动作真是整齐划一,战马和人合为一体,立整、稍息做得有模有样。战马的侧面站着一个个的骑兵战士,真是瘦的精神,胖的威风,身背马枪,煞是精神。

    韩行知道,养一个骑兵,得付出相当于步兵六到七人的钱粮,而且在作战中,也有点儿过时,但是对敌军的威慑,长途的机动,还是步兵不可替代的。

    就在部队的旁边,站满了回族群众的男女老少,他们满怀着希望、以期待的目光,在注视着这支兄弟般的回民部队,这支威名远扬的铁军。

    会议由赵建民主持,赵建民司令员热情洋溢地说:“欢迎回民支队来到了我们鲁西北,在我们鲁西北这块大地上,有了我们的聊堂支队,运东大队,再加上回民支队和我们的分区基干团,还有数不清的县区武装和民兵联防队,就让小鬼子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吃不好,睡不着,提心吊胆地渡过每一天吧!”

    轮到马本斋司令员讲话了,他说:“冀中根据地,遭受了很大的压力,小鬼子不断地进行铁壁合围,使我们中心根据地受到了很大的压缩。但是,我们冀中根据地的军民是吓不倒的,在血泊中擦干血迹站起来和他们进行坚决的斗争。特别感谢党和组织,派我们回民支队到鲁西北来活动,这是党和军区对回民支队极大的关怀。

    我们看到了,鲁西北大旱连年,颗粒无收,加上日寇频繁地扫荡,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真是天灾加上**,严重地迫害着鲁西北的民众,抗日战争正处于最艰苦的阶段。但是我们相信,有党组织,有民众的支持,有回汉人民的团结,我们一定能赢得战争的胜利……”

    会议正在开着,突然东面响起了枪声,战士们没有被枪声惊动,而开会的民众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显得有些慌乱,有些人开始了乱跑,有些人跑回到自己的家里,就是还开会的,也是心不在焉。

    子弹要是打到了跟前,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开会?

    这时候,一个侦察员来向马本斋汇报说:“报告马司令,离这里三里地的吕庄村,突然遭到了鬼子一个中队和莘县刘仙洲一个团的进攻,形势非常危急!”

    当时驻扎在吕庄村的,只有马本斋的一个警卫连。一个连对付十倍以上敌人的进攻,情势真是势如危卵。

    马本斋当时和赵建民商量了一下说:“会议暂时停开,等我带着骑兵连把鬼子和刘仙洲赶跑,咱再继续开会。”

    赵建民和他商量说:“你们初来乍到情况不熟,先歇一歇,有我们分区基干团去把敌人赶跑。毕竟是鬼子一个中队,刘仙洲一个团,你一个骑兵连的力量毕竟单薄了点。”

    马本斋果断地说:“不用你们基干团,回民支队主力也不用动,有我一个骑兵连足矣。”

    韩行哪能趁得住气,到了马本斋和赵建民跟前请战说:“马司令,赵司令,你们都歇着,我和吴小明连要求上,去把敌人赶路,不耽误咱们开会,请领导批准?”

    马本斋看了韩行一眼,还是果断地说:“可能小鬼子和刘仙洲还不知道我马本斋来了,正好,我们的马刀也好长时间没有祭刀了,就让他们尝一尝马本斋的刀术吧!就这样定下了,如果我们不行,你们再上。”

    韩行还是不放心:“马司令啊,你们激战,却叫我们在这里等着开会。坐在这里,怎么能坐得下去!?最起码也得观战才行,要是你们吃了亏,我们也好及时支援啊!”

    可是马本斋还是固执地说:“我心里有数,对付这样的敌人,该用怎样的战术,不用你教。你们不要动,就坐在这里等着!”

    说完,马本斋到了台下,翻身上马,对着骑兵连喊了一声:“骑兵连,随着我去杀退敌人,打败了敌人,我们再回来开会。出发——”

    在马本斋的一声命令下,骑兵连迅速地排成行军队形,然后向着东面,一阵了马蹄子乱响,“得得得得……”声音由强到弱,由近到远,一会儿就消失在远方了。

    韩行是一头的雾水,摸着自己的头对赵建民说:“赵司令啊,仗没见过还有这样打的。他们以一敌十,去和敌人激战,却叫我们在这里等着开会。这……这……我在这里岂能坐得下去,心都快蹦出来了。”

    赵建民也是放心不下:“我的心里也不踏实啊!站在这里也是如坐针毡。”

    “要不,我带着吴小明连前去支援。离着战场近了,看看心里也放心啊!”

    “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们还有大部队,实在不行,大部队上。”

    “可是赵司令呀,如果马司令怪罪下来,你可得给我担着点啊!要不,我怕马司令回来要生气的,有违犯军令之嫌?”

    赵建民对韩行挥了挥手说:“好吧,我给你担着。”

    韩行领了赵司令的命令,这才有了底气,大声地命令吴小明说:“五连集合,迅速到吕庄去,准备支援吕庄的部队。”

    吴小明接到了命令,立刻整队集合,跟着韩行,跑步到吕庄。就在跑着的路上,韩行竖起耳朵,还在听着吕庄的枪声,实在为吕庄担心。

    吕庄离着张鲁集也就有三里地,枪声逐渐地稀落,也不知道谁胜谁败?韩行的心里一个劲地着急,催促着部队快速前进。

    等韩行跑到的时候,枪声已向远处延伸而去,人呢,都到哪里去了,这是咋回事呢?要说警卫连败了,人呢,总得见着个人影吧。要说伪军败了,那也得看到啊,怎么伪军也不见了?

    其实吕庄的警卫连,阵地已向前移,整个吕庄看不到一个八路军官兵。韩行立刻命令吴小明:“迅速地占据警卫连的阵地,没有命令,不可贸然行动。我们先看看马司令是怎样打的!?”

    吴小明不干了,提意见说:“我说韩司令呀,我的连队什么时候看过别人的热闹呀!前面正在激战,我们却在这里闻屁味。战机瞬间就失去了,我请求出击,借着这个机会打敌人一下子。”

    韩行脸色一板,熊他说:“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啊,服从命令!”

    吴小明不言语了,领着连队,很快地占领了原警卫连的阵地。韩行领着吴小明和李大忠,赶紧站到了一个高处,向远方眺望马本斋是怎样用兵的,怎样这么快就把敌人赶跑的。

    远处尘土飞扬,战马奔腾,马本斋带领着一个骑兵连,并不是向敌人进攻,而是离着敌人的部队有五百到一千米的距离,向着敌人侧翼迂回,不断地射击着,不断地呼喊着,给敌人的部队造成马上冲击的假象。

第44回 回民支队(三)

    而马本斋的警卫连,部队早已前移,在不断地给敌人造成着进攻的压迫。

    刚才的时候,小鬼子的一个中队,刘仙洲的一个团还是优势,老妈妈吃柿子,敛软和的捏,他们向马本斋的一个警卫连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尽管马本斋的警卫连英勇善战,但是好虎难架一群狼啊,眼看阵地就要被突破,这个连 队就要被鬼子和刘仙洲一口吃掉。

    就在这个时候,马本斋一马当先,率领着骑兵连来了。

    骑兵连首先要的是声势,一阵马蹄得得,人喊马嘶,灰尘弥漫之中似乎数不清的骑兵,呐喊着冲了过来。骑兵连的武器也甚是厉害,一个骑兵班就有一挺轻机枪,那机枪带都在骑兵的脖子上挂着,12挺轻机枪组织成了一张相当可怕的火力网。

    骑兵连的战士马枪也是打得特别地准,骑在马上,手端着短小精悍的马枪,不管怎样颠簸,刘仙洲的士兵还是不断地倒下。

    这回带兵前来的正是刘仙洲本人,听密探说,吕庄来了八路军,只有一个连。刘仙洲还想着旱地里拾个鱼呢,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就在马上要攻破吕庄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八路军的骑兵部队,真叫刘仙洲措手不及,一下子慌了神。

    马本斋带领着骑兵连,并没有向敌人的大部队直接冲击,骑兵就是再威武,也砍不下那么多人的脑袋,要是叫步兵缠上,肯定得受损失。所以马本斋带领着骑兵部队,而是沿着敌人的大部队一路迂回,骚扰敌人,意在搅乱敌人的军心。

    前面的警卫连往前一压,侧面的骑兵部队再迂回骚扰,刘仙洲的这个仗还怎么打啊,只有撤退,只要是一撤退,这个仗就好打了。鬼子虽然有一个中队,但是独木不成林,还得依仗着刘仙洲的大部队,所以也裹胁在刘仙洲的大部队里,向后面退去。

    马本斋率领着骑兵部队,就在五百米到一千米的距离中,不断地扰乱着敌人,不断地射击着敌人。

    这个距离中,鬼子和刘仙洲都不好受。步枪吧,早已失去了有效射程,掷弹筒吧,300米以外,就别指望了。队伍在溃退中,总有落下的吧,那好,马本斋的骑兵就朝着这些落单的敌人,一阵刀光闪闪,不是被砍掉了脑袋,就是被一劈为二。

    韩行在观战中,也是深深地被马本斋折服。真要是骑兵连直接冲杀敌人,就是杀得敌人再多,骑兵连也要受到损失。就这样利用骑兵的长处,步兵的短处,快速地机动,在不断的扰乱着敌人,杀伤着敌人,直到把敌人弄得心理崩溃。

    这个仗不用说,马本斋打胜了。

    刘仙洲当时不知道这是遇到了什么部队,逃到莘县后,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遇到了赫赫有名的马本斋,一时感到极为惊恐,好长时间没敢出城活动。

    韩行命令吴小明说:“迅速地撤回去,我们还要回去开会呢!”

    吴小明感到极不理解,问韩行:“韩司令啊,马本斋还在激战,我们怎么能擅自离开战场呢?还开什么会呀……开什么会也不如这场战斗重要!”

    韩行批评他说:“叫你执行就执行,服从命令,以后再给你解释。”

    吴小明撅着嘴,只得执行命令,把连队带回了张鲁集会场。这会儿的会场,战士们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战场上的消息,韩行大声地说:“马司令胜了,马司令大获全胜,两个连打得小鬼子和刘仙洲溃不成军,跑回莘县了。”

    战士们早就激动得不在会场上坐着了,有的跳起来,欢呼雀跃,抛起了帽子,有的互相搂抱着,大声地吼叫,一阵陈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赵建民马上对部队用手往下压了压,指挥着大家说:“大家各回各位,都坐好,我们的会还没有开完呢!”

    虽然大家陆续地坐下了,但是激动的心情怎么能平静下来,还是一个个在猜测着这场战斗的具体状况。早已散去的民众,听说这场战斗大胜了,这回儿也陆续地聚集了过来,好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

    不一会儿,马本斋领着骑兵连押着四五十个俘虏回来了,会场上的战士们又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马本斋锐利的眼睛看了一眼韩行,问:“韩司令呀,你没有领着队伍去吕庄吧,是不是在这里等待着我回来开会呀!”

    韩行看了一眼赵建民说:“我……我……你的命令哪能不服从呀,知道你一定会打胜。这不,没敢动地方,正在等待着你得胜回来开会呢。赵司令知道的。”

    赵建民也笑着说:“整个部队都没有动地方,都在等待着马司令回来开会哩!你马司令出马,以一当十,就这点儿敌人,还够你啃的吗!?”

    马本斋也笑了笑:“你们心里的小九九,我心里清楚。”

    马本斋走上台去,向会场宣布说:“现在大会继续开始,开会之前,我首先宣布一下这次吕庄战斗的结果。吕庄的警卫连由于受到了敌人的袭击,是受了一些损失。可是我们的骑兵连给找回来了。以几个轻伤员的代价,击毙了日军三十八名,汉奸一百多名,另外,还抓住了四五十个俘虏。”

    听到了这样的战果,开会的战士怎能不激动万分,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三国的关公温酒斩华雄,回民支队的马本斋竟然也能在开会偷闲之中,英勇出击,以几乎是一比五十的伤亡率,大破了鬼子和刘仙洲的部队。

    这样的故事经过了夸张、演义,迅速地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鲁西北。

    开完大会后,部队和领导稍微休息了一阵子,紧接着召开了主要军事领导干部会议,参加会议的主要有团级以上干部。韩行虽然现在连个团长也算不上,但是根据他的资历和战功,也被破格参加。

    会议在张鲁集的三分区司令部的一间会议室里举行。

    会议有赵建民司令员主持。赵建民说:“我们鲁西北的敌人,主要有鬼子和顽军。鬼子没有多少人,最多有几千人,加上伪军,也就是2万人,他们盘踞在县城和各大城镇的交通要道之中。如果不是大扫荡,一般的情况下,鬼子不敢贸然出来进攻我们。

    再一个敌人,就是齐子修,吴连杰部和一些顽军,他们号称五万人。其中势力最大的是齐子修部,约有3万人。抗战初期,这个齐子修曾被抗日英雄范筑先收编为鲁西北的保安第三营,以后扩编为第三支队。

    聊城失守范筑先殉国后,齐子修公开**,盘踞在茌平、博平、聊城、堂邑、冠东、莘北除了县城以外的农村,处处与我们为敌,不断对我根据地进行‘蚕食’和抢掠。1942年,齐子修趁日寇大扫荡之机,派其薄光三旅占据了冠县的桑阿镇,邵吉胜旅占了油房,单抗洪特务旅占了凤庄……”

    马本斋分析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我认为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齐子修部,第二个就是莘县的伪军和是伪冠堂公路上的封锁沟,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物资供应,主要是粮食。”

    韩行插话说:“至于物资供应和粮食问题,还是我来想想办法吧!”

    马本斋听了十分高兴,说道:“打仗打的是什么,说过来倒过去,还不是物资和粮食,谢谢韩局长给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就打蛇先打头,让我们集中兵力来打掉齐子修这个蛇头吧!

    至于怎样打,这个齐子修在这些地方已经盘踞了七、八个月,修了很多的防御工事,不宜强攻,要引蛇出洞,在庄外消灭它。”

    军事会议上方略已定,于是马本斋率领着回民支队的一个团,三分区的基干团,还有韩行的队伍和冠县、莘县县大队、游击队共2000多人,深入到齐匪驻地油房附近的十字路村一带,寻机歼灭敌人。

    这个油坊村在马颊河的西面,和桑阿镇的敌人互为犄角,就在桑阿镇的西面方向28公里处。这个凤庄呢,就在桑阿镇正南40公里处。所以这三个主要据点又构成了一个三角的阵式,可以互相支援。

    在油坊守卫的正是齐子修的铁三角兄弟之一,邵吉胜。所谓的铁三角,就是当初齐子修起兵的时候,最初的三个排长,那就是薄光三、邵吉胜、齐润泽。如今薄光三和邵吉胜都当了旅长,至于齐润泽呢,韩行没有见着动静,可能在战场上中了枪子,一命呜呼了。

    至于齐子修本人和司令部,根据情报显示,就驻扎在油坊,所以马本斋决定,就拿着油坊开刀。

    部队悄悄地进入了十字路村,封锁住村子,人是只能往里进,不能往外出。至于怎样打击油坊的敌人,马本斋和赵建民、韩行又进行了研究。

    马本斋对赵建民和韩行说:“我们的刀已经磨快了,就看怎样砍齐子修的头了。二位,谈谈高见吧?”

    赵建民看了看韩行说:“韩司令打的仗多了,还是听听韩行的意见吧,这一仗应该怎么打?”

第45回 回民支队(四)

    韩行笑了笑说:“我们捏成一个拳头,对付这个三角敌人,有一个打法,叫围点打援,百试不爽。我们不是要打油坊吗?那我们就派次要部队打桑阿镇,动静越大越好。如果油坊的敌人去增援,正好半路上伏击他。要是凤庄的敌人去援助,我们就打凤庄的敌人。如果敌人懒得动弹,那好吧,我们就可以看准这三个据点中的一个,愿意怎样敲打就怎样敲打?”

    马本斋听了韩行的话,点了点头说:“此计甚好,我们就按照韩行的计策打。”

    赵建民也支持说:“围点打援,是怎么打怎么有的战术,主动方始终在我们一边。我同意!”

    马司令说干就干,立刻调兵遣将,派冠县、莘县县大队,伪装成主力的样子,开到了桑阿镇的周围,对桑阿镇展开了集中的攻击。

    桑阿镇驻扎着齐子修的薄光三旅,一看八路军来了,而且部队还相当的多,打得也是相当的威武,搅得昏天黑地的,肯定是八路的主力呀,立刻向油坊的齐子修求援。

    油坊的齐子修,接到了薄光三的电报后,赶紧和参议张伯禹、邵吉胜商量情况。

    张伯禹着急地说:“我们总的战略是没有问题的,那就是出击敌后,把主力深深地插在**的心脏地区里,把我们的分支向**的根据地里各处渗透。目前,桑阿镇告急,桑阿镇切不可丢,一是桑阿镇是我们的三角阵地之一,二是早已放置了大量的物资,三是如果桑阿镇丢失,那通往北边冠北、堂北、博平、茌平一带就被切断了,没了后路啊!”

    邵吉胜接着说:“我们的家就在冠北、堂邑北、博平一带,如果桑阿镇被攻破,家都回不去了,那还了得!宁愿丢了油坊,也不能丢了桑阿镇。”

    齐子修嘿嘿一笑说:“请问二位,照你们这样说,八路打桑阿镇,就是为了切断我们的后路?”

    张伯禹说:“我看是,八路这种打法,是这个意思。”

    邵吉胜也说:“不是断我们的后路又是啥,八路的这一招厉害呀!”

    齐子修笑了笑说:“如果照二位所言,我们三个团抽出两个团去救桑阿镇,留下一个团守油坊。我算定,两个团一出围子,必然遭到八路的攻击,二位信不信?”

    张伯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吧,八路还能这么打?再说,我们二个团怕他个啥,把八路打垮了,再救桑阿镇。”

    邵吉胜也说:“那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二位差矣,”齐子修以智者的身份教育他二人说:“八路的这一套战术叫围点打援,我们早已经领受过多次,应该引起足够的教训了。盲目增援,出去的部队凶多吉少,弄不好就回不来了。部队一受损失,则油坊危急,不但油坊危急,就连桑阿镇也保不住了。

    如果我们不出动,凭着坚固的工事防御,则油坊无事,桑阿镇也可能安全。二位信不信,我们就打个赌吧?”

    张伯禹和邵吉胜听了齐子修的话默默无语,这个部队是齐子修的,大主意还得他拿。待了一会儿,邵吉胜问:“照你这样说,桑阿镇我们不管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子修说:“要想桑阿镇和油坊两地平安,那就只有按兵不动,凭险守据,别无他法。”

    张伯禹和邵吉胜只好默认了齐子修的打法,那就是坚守油坊,哪怕桑阿镇形势再危急,也绝不派兵增援。

    这边第三军分区司令部里,也在商量着对策。

    马本斋对赵建民和韩行说:“看来这个齐子修还是挺精的,不上我们的当,缩在乌龟壳里不出头了。我们怎么办?”

    韩行说:“看来围点打援这一招,被齐子修看透了,这个齐子修,贼心眼子不少啊!既然这一招不灵了,那就使第二招吧!”

    赵建民笑着对韩行说:“这第二招想使啥?”

    韩行说:“那我们就主动挑战,使用各种办法刺激他,糟践他,看他还能老老实实呆在这个乌龟壳里不?”

    马本斋看着韩行的眼睛,问道:“具体的有没有,也给我拉一拉?”

    韩行说:“本来我们的部队里,有一个最能骂的,就是五支队的司令孙赛花,又名孙二娘。要是她在,准能骂一上午,不带重样的,就是活人,也给骂死了。把他们骂急了,还能不出来找死!”

    马本斋问:“他在哪里,请他出山?”

    “只可惜啊,牺牲了。”

    马本斋觉得十分的可惜,叹息了一声。

    赵建民说:“这个孙赛花,我也听说过,土匪出身,作战十分勇敢,就连聊堂支队队长兼堂邑县的县委书记张大千和十朵金花都是她的手下。不过,我们是正规的八路,骂人这一套,有损我们的声誉,还是采用拿得出门的政治攻势为好。”

    韩行说:“对待齐子修这样不要脸不要腚的惯匪,不能用常规的办法,就得用旁门左道。这个时候,更显出了孙赛花的重要。”

    赵建民继续往下引导说:“既然孙赛花不在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韩行说:“虽然韩某不才,但愿意和齐子修论战一番,看看正气能不能压过邪气。”

    马本斋一听大为高兴,连声说:“好呀,好呀,就请我们的韩大司令舌战齐子修吧!”

    韩行吃饱喝足了,养足了精神,带着吴小明连到了油坊的据点下面。马本斋司令和赵建民副司令也不能闲着,为了听听韩行是怎样和齐子修论战的,也跟着韩行来了。

    这个油坊据点,是齐子修惨淡经营,花了七八个月的时间,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精心修筑的一个坚固堡垒。

    首先从外围说,有二道深深的大封锁沟,宽有五米,深有四米多,不用说,沟里遍布着地雷和手榴弹,而且两道封锁沟之间还有大量枣树枝子和各种障碍物。出了封锁沟不远,就是寨墙,这土墙也有三米高,中间有枪眼,可以射击,上面可以防守,可以算作第二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围墙的四角上,各有一个角楼,控制着外面大片障碍和围墙。如果进到了村里,恐怕也是一个堡垒战的翻版,到处是密道和碉堡,只要是陷进去,很难拔出腿来。

    韩行不得不佩服,马本斋司令的决断是正确的。再坚固的堡垒,我们不攻你就是了,马奇诺防线修得倒好,德军绕过了你,让你白白地无法使用。

    吴小明的连队占据了交通沟里的一段堑壕,李大中发话了:“对面的**听着,我们的韩司令找你们的齐子修说话?”

    为了怕出意外,这边喊话是只见声音不见人,用了一只土造的喇叭扩音器。扩音器其实也很简单,也就是一个硬纸壳做成的圆弧形的传声筒。

    不一会儿,围墙里也传出了话声,那也是只见话音不见人:“有什么话就给我们说吧,不必麻烦齐司令了。”

    “不,”李大中倔强地说,“要论官职的话,不论范筑先时代,还是南征的时候,还是现在,我们的韩司令总比你们的齐司令官大吧,怎么你这个齐子修这么大架子呢?”

    这些话刺激了齐匪官兵,可能传话去了,不一会儿,像是齐子修亲自到了,对着这边说:“我来了,请韩司令前来说话?”

    韩行听着真是齐子修来了,接过传话筒对着齐子修说道:“齐司令,别来无恙啊?”

    齐子修说:“托你的吉言,还算马马虎虎,只是哥哥得说起你的不是了。兄弟有点儿狠心呀,放着哥哥不管了,不得已啊,才到你这边来找点儿饭吃。在这里找碗饭吃也不素净,这不,兄弟又逼到门上来了。”

    韩行说:“你说的是粮食问题呀,我也得说道说道了,在冠县北,堂邑北,你们折腾得还轻吗,都把那里搞成无人区了,多少老百姓家破人亡,多少人饿死在家里没人埋。身为**,就得以人民为本,可是你们怎么做的?在那里搞成那个样了,又到这里来造孽,我看过不了多久,这里也快没人了。”

    齐子修反驳说:“要说这些,我也得说说你了。你也是国民党,为什么尽帮着**、八路军说话?”

    韩行说:“要说这一些,我也得和你理论理论。孙中山的国民党有个旧三民主义和新三民主义。旧三民主义主要是民族、民权、民生。这民族放在了第一位,当年是对付列强侵略中国的,如今日本帝国主义就在眼前,侵占了中国的大片领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请问你齐子修,你是站在日本人的立场上,还是站在抗日的立场上?你还口口声声说是国民党人,配吗?

    再就是新三民主义,那就是联俄、联共、扶助农工,联俄咱就不用说了,联共你联了吗,扶助农工你扶了吗!?别说你扶助农工了,恨不能把农工都吃了,弄成无人区了……”

    这一顿辩论下来,弄得齐子修是哑口无言。

第46回 回民支队(五)

    韩行继续说:“鲁西战场,主要是国共日三方,请问齐子修,你站在何方立场上,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齐子修无理辩三分地说:“虽然我没打日本人,但是我也没有和日本人联合,这一点你应该清楚。8Ω『┡1中文网”

    “呸!”韩行继续反驳说,“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我就把这几年来你的所作所为给大家说说吧,让大家评评理?”

    不论国民党人,还是人,谁都知道齐子修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至于怎样演变的,怎样做的,只知道个大概,谁也不知道全部。这会儿都竖起了耳朵,在静静地听着韩行的讲解。

    韩行说:“1937年1o月16日,张维翰为聊城县的抗日县长,领着四十二义士守聊城,抗击日寇。而你那时不过是29军石友三部冀北保安队的一个连长,不领着人马去抗日,却领着一些溃兵骗开了聊城的城门,对四十二个抗日义士全部逮捕,横加关押。

    亏着以后范专员收编了你,要不你这一连的溃兵,早叫范司令给灭了。以后你不思悔改,却继续助纣为虐,和国民党的顽固派王金祥勾结在一起,又制造了金豪饭店鸿门宴,要将坚决抗日的32支队徐玉山无故加害。要不是张维翰及时解救,徐玉山早被你害了,要不是范筑先放你一码,你早被枪毙了。

    1938 年1o月,你又帮着王金祥制造了‘鄄城鸿门宴’事件,要将坚决抗日的13支队冀振国加害。亏着13支队和32支队早有防备,才没有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范筑先牺牲后,你齐子修更是有恃无恐,有两套军装,一套是国民党瓦灰色的,一套是皇协军草绿色的。有两种番号,一是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保安十一旅,一是日寇和平治安军二十二师。

    仗着自己手下有几个兵,跟在鬼子后面,鬼子进行完扫荡后,你们接着进行二次扫荡,和鬼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大白村的一位老先生说得好,你们是‘日本鬼杀人放火,国民党出榜安民。’

    在博平县的阚庄惨案中,男的,青年壮丁都被逼到庄东边,那里摆了四把钢铡,没有审问,不要供词,凡是能使用钢枪的结实些的小伙子,都一律上了铡,劈腰两断,一连铡了八十二人。

    鲜血流在大路上,直流了半里路长。头、五脏不让埋,被血淋淋的挂在那一带光秃秃的枣树上,任苍鹰和乌鸦争着啄食。

    女的,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的妇女都被集合在场院里,没出嫁的闺女、新娶来的媳妇、生过孩子的母亲和年迈衰老的老婆婆,被分成四类。你们这些军队也按连排长、士兵、伙马夫的等级,排着队**妇女。

    特务团团长单福生还指挥着进行奸污,无耻到只有他这样的畜生才能够说得出来的话,‘你们肚子里都是八路军,现在我们来给你们换换国民党的种……’闺女和媳妇有的被拉去**四次、五次。

    老贡生葛富生的孙女才十五岁,一个汉奸排长硬要把她拉去**,小闺女的母亲跪着求饶,‘老总!她还小……’’小……就用刺刀割割。‘她还是被没有人性的排长给**了。

    齐子修你说说,你还说不和日本人勾结。这几年,你杀了多少抗日军民,作了多少孽,老天知道,全鲁西的人们都知道……”

    听着的八路军战士,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要把齐子修生吞活剥了。听着的国民党士兵有的感到无话可说,有的感觉到了羞愧,这哪是中国士兵干的事啊,简直和禽兽无异。

    韩行的一段铿锵有力的话,说得齐子修再也无话可说,只觉得一股子邪气在胸中憋闷着,难以吐出来。

    俘虏兵王老三对李大中说:“李指导员,能不能让我说两句?”

    李大中本来就看不起他,熊他说:“你能说个啥,韩司令正舌战齐子修呢,你别打岔!”

    吴小明说:“就让王老三说说吧,他是齐子修的兵,更能以自己的亲自经历,来教育齐子修的那些兵。”

    韩行也说:“我累了,喘一口,也让这个王老三说两句吧!”

    王老三接过了土扩音器,喊道:“我是王老三呀,邵吉胜旅警卫团的,弟兄们啊,原来我也是齐子修的兵。咱一个老百姓,图的啥呀,还不图混碗饭吃。可是想想咱干的这些事,确实不是人干的,在冠县北,把老百姓逼得没有活路了啊!

    在这边,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官兵一致,当官的对我们当兵的好,对我们这些俘虏兵,也没有歧视,和他们老八路是一样对待。蔡庄一战,我真是对齐子修感到寒心啊,战场上的伤兵竟然伤了没人抬,把他们活活地扔在战场上没人管,甘心让他们流血死掉!更重要的是,叫人心里冷啊。后来亏着八路军把他们抬到了自己的阵地上,进行救治。

    弟兄们就是抬到八路的阵地上,也不素净,齐子修一顿炮弹,把这些伤兵又给炸死了不少。弟兄们说说,跟着齐子修还有什么干头,活着当炮灰,挨打受气,伤了没人治,死了没人埋……”

    王老三的这些话,像一根根尖针一样,深深地扎在这些国民党官兵的心里。这个齐子修,没有人性啊,比、八路军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听着的齐子修也是感到没话可说,这些话都是大实话,官兵们都知道的,自己再巧舌如簧,也没法反驳这些铁的事实啊!憋在心里的一口气越积越厚,无处泄,一口气没有上来,“呜——”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张伯禹一看,再也不能让这个投降兵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得把齐司令气死了。只得下命令说:“开枪,开枪,不能让他再讲了。”

    邵吉胜也大喊道:“开枪,开枪。”

    机关枪和步枪朝着这边打来了,政治攻势暂时停止。

    王老三对李大中说:“指导员啊,我讲得行不行啊?”

    李大中说:“马马虎虎,还算勉强可以。”

    韩行却对王老三鼓励说:“讲得很好,你是齐子修的兵,以你的亲身经历讲给齐子修的兵,几句话胜过一个连啊,更能打乱他的军心。”

    枪声稍微稀了点儿,韩行又接过了扩音器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门。既然你齐子修不做这些事,还怕什么,害怕把这些话讲给你的官兵听?自凡有点儿良心的中国人,听一听,齐子修能办什么好事儿?跟着他当兵,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死了进不去祖坟,自己得好好地琢磨琢磨前程了。”

    枪声又响了,还是不让韩行讲。

    枪声又薄了点儿,韩行说:“齐子修啊,我们不强攻据点,是为了给你个机会,希望你能有个琢磨自己错误的时间。好吧,既然你人事不懂,我也没有办法,就试试我们的火炮吧!南炮楼的官兵注意了,请你们赶快下来,要不,我们要开炮了——”

    韩行这样一喊,南炮楼上正好驻扎着齐子修的一个排。班长就问排长:“排长啊,韩司令下通知了,叫我们赶紧下来。下不下啊?”

    这个排长一听,光棍不吃眼前亏,韩行自凡这样说了,哪里还敢不听呀,炮弹可不长眼睛。赶紧对全排下命令说:“赶快下去!赶快下去!他通知我们了,再不下去,成了不知好歹了。”

    命令一下,排里的官兵立刻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就在他们刚刚逃下炮楼的时候,只见头顶上三颗黑黑的弹丸,一颗接一颗地飞了过来。

    “轰轰轰——”三声巨响,炮楼上砖石乱飞,在炮弹的剧烈爆炸声中,整个炮楼坍塌了下来,灰尘、浓烟冲上了云霄,好一阵子,烟尘散去,炮楼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废墟。

    侥幸逃命的官兵们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好玄啊,差一点儿活埋了。”“韩司令仁义啊,炸炮楼先打招呼,放了我们一码。”“唉,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

    韩行炸完了南炮楼,又对北炮楼喊道:“现在南炮楼完了,该你们北炮楼了,请弟兄们赶紧闪开——”

    北炮楼的一听,南炮楼已经做出了样子,我们还等什么呀,也是赶紧抱着头逃出了炮楼。几颗炮弹下来,北炮楼又成了废墟一堆。

    等烟尘散尽后,韩行又对着油坊据点喊道:“何去何从,请你们自己拿定主意,真要是我们失去了耐心,等烦了,说不定来个玉石俱焚,那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齐子修听到了这里,又忍不住心里一阵窝心的难受,“呜——”地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张伯禹又对着官兵们喊道:“开枪,开枪,不站让这个韩行再喊了。他要是再喊,齐司令真是没有活命了。”

    邵吉胜也鹦鹉学舌地喊道:“开枪,开枪,不能让这个韩行说话了。”

    又一阵枪声乱起,打乱了韩行的讲话。

    韩行对一直在旁边听着讲话的马本斋说:“马司令,我讲得还可以吧!”

第47回 回民支队(六)

    马本斋说:“岂止可以啊,而且很可以了。81『中Δ『文『网你说得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你这一讲,我才明白,这个齐子修太可恶了,不灭不足以平民愤呀!”

    赵建民说:“你这一顿大骂,骂得痛快淋漓,狗血喷头,要是齐子修还有一点儿人性,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别活了。而且没有一个脏字,完全是事实说话,道理服人。”

    “只可惜啊,这个齐子修根本就不能给他讲理,不能用常人的办法对付他。下一步我们怎么办?”韩行请求二位司令说。

    马本斋说:“见好就收吧,我们的目的就是震慑一下敌人,打压一下他们的士气,逼他们出来。他们既然不出来,我们不和他们玩了,回去歇着。”

    赵建民也说:“强攻油坊,我们的条件不具备。日子还长着哩,不和他们计较这几天,撤兵吧——”

    马本斋领着队伍悄悄地撤了下去,停止了对油坊的军事行动,回到了十字路村司令部。既然齐子修的部队是缩头乌龟,下一步的敌人,就是对付莘县的伪军了。

    莘县是鲁西北中心城市聊城的南面屏障,日寇极为重视,经常驻有日军的一个中队。1939年,日军从青岛调来了汉奸刘仙洲任伪县长兼保安司令。这个刘仙洲有二千来人,依仗日本人撑腰,人多枪好,一出动就一千多人,为非作歹,十分猖狂。

    回民支队才来的时候,他们还想旱地里拾个鱼,和回民支队没有交过手,不知道厉害。结果被回民支队一顿痛打,没了脾气,也是和齐子修一样,龟缩在莘县城里,闭门不出。

    为了打开莘县的工作局面,马本斋亲自指挥着三分区的主力部队越过马颊河,一直开进了莘县境内李楼村。这个村离着莘县县城有7公里,就在莘县城的西面,而且前面还有一条河,是徒骇河的支流,虽然秋后初冬了,但河里还有一些水,没有结冰,也算一道天然屏障。

    在这里,三分区的部队挖好了工事,算作大本营。能守才能攻,如果刘仙洲来进攻,那就太好了,正好歼灭他。如果他不来进攻,也要引诱他,想办法揍他一顿。

    这个刘仙洲还是挺精的,吕庄一战,吓破了胆,知道了回民支队的厉害,再也不敢主动挑衅。但是他又不甘心坐在莘县城里,看着眼皮子底下的回民支队过来过去,使自己丢尽了面子。

    所以刘仙洲又亲自领了一个团,进驻了肖屯村一带,离着李楼村有2公里,监视着八路军。

    李楼村里,两个真司令和一个假司令又在商量开了,怎样引诱着刘仙洲上钩,打赢这一仗。

    马本斋说:“这一仗不好打呀,如果刘仙洲来进攻我们,最好,可以消灭他。如果我们主动攻击,他们离着莘县城太近,头一缩,又回了乌龟壳,白忙活。究竟怎样打好这一仗,还请二位高手,提个意见?”

    赵建民想了一番,没有想出什么高招,看了看韩行,希望韩行能拿个意见。

    韩行想了想说:“如今敌人最缺的是什么?”

    马本斋说:“那还用说吗,粮食呀!不但我们缺粮,敌人也缺粮啊,也可以说,谁拥有了粮食,谁就能活下去。刘仙洲恐怕早就没了粮食,要想活下去,只能是抢了。”

    赵建民对韩行说:“你是不是又打粮食的主意了?”

    韩行说:“那是噢,敌人缺么,我们就来么?”就对着马本斋和赵建民说了一条计策。

    马本斋听了,哈哈一笑,说:“韩行啊,你是真行,按照鬼子的话说,就是狡猾狡猾的。”

    赵建民听了,拍着韩行的膀子说:“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反正我们又不吃亏。”

    李楼村的后面,有一个村子,叫范村,离着李楼也就是有4公里。从此以后,每天范村傍黑天的时候,总有车子进进出出,小车上装着鼓鼓囊囊的布袋。这个时候,布袋里装的还有啥呀,就是傻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战争时期,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再说,刘仙洲好歹也是个军人啊,自然是派了不少的密探到处侦察。密探自然就把范村建有八路军粮站的消息告诉了刘仙洲。

    刘仙洲一听,就和狼行千里吃肉一样,闻到了肉味哪里还能无动于衷,立刻和参谋长刁文山商量军情。

    刘仙洲说:“目前我军急需粮食,八路的粮站就建在范村。我们要集中兵力,拿下范村,把八路的粮食全部搞到手。”

    刁文山沉思良久说:“刘司令啊,我看八路的粮站有诈啊?”

    “为什么有诈呢?”刘仙洲问。

    “你看啊,”刁文山不紧不慢地说,“八路早不建粮站,晚不建粮站,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建粮站,这不是设下诱饵这是什么?所以啊,我们千万不能上这个当。”

    刘仙洲想了想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常识。八路为什么不在李楼建粮站,而是在李楼的后边范村建粮站,说起来,也是一般常识。如果这个粮站建在李楼,两军大战,李楼粮站必然不保,要是建在范村的话,相对保险一些。现在没有比粮食更重要的了,我是宁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参谋长又说:“要是我们进攻范村,八路设有埋伏咋办?”

    刘仙洲嘿嘿一笑说:“我们要夺取范村粮站,那也不能明着打。只需……”如此如此地说了一般。

    刁文山听了,也嘿嘿地笑着恭维了刘仙洲一番说:“司令真是高明啊,高明,这就是明取李楼,暗攻范村。”

    为了充实进攻的兵力,刘仙洲又从莘县调来了3个连,攻打李楼村的战斗轰轰烈烈地开打了。

    李楼村的阵地上,八路军凭险守据,前面的徒骇河支流,三十来米宽,半米深,伪军要想进攻李楼,那就得越过这条河。

    虽然河不宽,水也不深,但是架桥吧,肯定受到八路军的射杀,极不舒服。要是涉水吧,这时候已是深秋,伪军们都穿起了棉衣、棉裤,越过这条河,就必然湿了棉裤,凉风一吹,那真是冰凉刺骨啊!再加上棉花吸饱了水,沉得都拉不动腿了。

    伪军进攻选择了涉水过河,结果在河水里有不少人被子弹击中,倒在了凉水里。刚涉过了河,又遭到了八路军的射杀,又死了不少人。

    马本斋、赵建民、韩行在前线观察着这场攻守战。韩行说:“情况异常啊,前几天的时候,刘仙洲也不来进攻,还瞧着动静。范村粮站一建,他们来劲了,也攻打起李楼来了?刘仙洲能不知道进攻李楼,占不了便宜?”

    马本斋嘿嘿一笑说:“我看啊,范村粮站起作用了,要是这样打,我们就主动了。”

    赵建民说:“叫设伏的部队做好准备,时刻注意敌人的动向!特别是晚上,更要注意!”

    韩行说:“我敢断定,刘仙洲这是明攻李楼,暗取范村。今晚上,就有好戏瞧了。”

    伪军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进攻着李楼,虽然死了一些人,但也造成了不小的声势。整个大白天,八路是优势,伪军是劣势。

    晚上1o点的时候,刘仙洲的主力团开饭,这回也不过了,大白馍馍随便吃,白菜猪肉一大碗,直撑得伪军个个肚儿圆。

    吃完了饭,刘仙洲亲自给主力团训话:“弟兄们,今晚上我们要完成一件大事,八路军在后方建有粮站。我们今晚上就攻了他的粮站,收了他的粮食。从此以后,我们就天天有大白馍馍吃,再也不吃窝窝头了。”

    听说天天有大白馍馍吃,伪军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刘仙洲亲自率领着主力团,马摘铃,人无语,从礼院村越过了徒骇河。礼院村一带,在李楼村的东北三公里,那里徒骇河宽了,水很浅,士兵们脱了鞋,挽起了裤腿,淌水过了河。过完了河,然后悄悄地擦干了脚,穿上了鞋,又悄悄向前行进。

    队伍要想到范村粮站,必须路过占海村,参谋长刁文山对刘仙洲说:“刘司令啊,我们还进不进占海村?”

    刘仙洲摇了摇头说:“我们的目的主要是范村粮站,到占海村干什么,就从旁边绕过去。”

    部队接到了命令,悄悄地从占海村旁边走过。这时候的占海村,只见村里黑呼呼的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似乎人和牲畜都睡着了。

    先头部队走了过去,大部队继续跟进,就在大部队走到占海村一半的时候,突然从占海村里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一溜溜火光直接就朝着刘仙洲的大部队打来了,不少的士兵在黑暗里中弹倒下。

    队伍一下子全都趴在了地上。

    刁文山谨慎地对刘仙洲说:“刘司令啊,我说八路有埋伏,果然不错,中计了吧!我看还是撤回去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刘仙洲侧着头听了听枪声,对刁文山说:“你没听着吗,枪声也就是一个连,我估计着,这是八路一个连的驻军,根本不是什么埋伏。我们怕他们干什么?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主要是范村粮站,”

    刁文山还是要极力说服刘仙洲:“刘司令啊,我看这都是八路的圈套,这是引诱我们上他们的当啊!”

第48回 回民支队(七)

    尽管刁文山一再劝阻,但是这个队伍刘仙洲当家,他只拿着参谋长的话当耳旁风。┡Ω81中文网

    部队接到继续前进的命令,死了的不管了,愿意怎么滴就怎么滴吧,抬着活着的伤员,继续向着范庄粮站前进。占海村离着范村也就有3公里,已经近在眼前了,部队加快了脚步,眨眼之间就到了范村。

    这时候的范村,也是黑黢黢的一片,听不到人喊马嘶牛马叫,连狗吠都没有。

    刁文山这时候皱起了眉头,对刘仙洲说:“我说刘司令啊,情况不对呀!刚才在占海村打了一阵子,这里的八路不会听不到吧。正常的话,他们应该加紧戒备才是,要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那就不正常了。恐怕他们一定在村里埋伏好了……”

    刘仙洲这个时候,就像赌场上输光了钱的赌徒一样,哪里还能听得进刁文山的话,拔出了手枪,红着眼睛说:“六十四败就这一哆嗦了,不能哆嗦不好。范村就在跟前了,不得不进啊,甭管损失再大,也要夺了八路的粮食。”

    不过,刁文山的话还是提醒了他一下,他命令道:“一营先进去看个究竟,二营、三营在外面准备。”

    一营接到了命令,从村东头硬着头皮进了范村。进村的时候,街巷口还关着寨门,他们拉开了寨门,小心翼翼地往村里摸去。走到了村中间,还没有什么情况,家家户户关着大门,空荡荡的街上没有一人一犬,他们继续往村西头摸去。

    一个营全部都进了村,先头部队也快摸到村西头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扔火把”,立刻从街道两旁的房顶上扔下了数不清的火把,把整个街巷照得如同白昼。一营的人一下子慌了,自己在明处,八路在暗处,这个仗怎么打呀!?

    但是惊慌也没有办法,就是逃跑的话,也得有个转身的时间啊。

    接着又听到一声大喊:“打——”立刻无数的手榴弹,步枪、机枪子弹从房顶上砸了下来。空旷的街道上,毫无地形可以利用,只有挨打的份了,伪军们一大片一大片地倒下,还手都没有机会。

    没死的一看,这个仗没法打呀,不跑只有等死了,不用长官下命令,屁股一转,从哪里来的,赶紧往哪里退去。一路跑着,枪林弹雨中又被打死了不少。

    村外的刘仙洲一看,不好,范村真有埋伏啊!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参谋长的话,可是又有一种思想在驱使着他,那就是必须抢到粮食,有了粮食才是硬道理。刘仙洲又命令二营说:“二营长,带着你的人继续往里冲,范村有八路的粮站,到嘴的粮食岂能让它跑了。”

    刁文山急了,急忙阻止着刘仙洲说:“刘司令啊,粮食就是诱饵,你怎么看不出来呢?我们还是撤退吧!保存实力要紧。”

    粮食真是太有诱惑力了,刘仙洲这个时候也是吞下砒霜药老虎——豁上了,根本听不进刁文山的话。他血红着眼睛,挥舞着手枪,对二营长说:“前面就是粮食,哪有不要的道理。冲,就是拼光了,也要抢走八路的粮食。”

    二营长也是饿怕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把头一甩,牙一咬,大声呼道:“谁要是怕死,谁就是大闺女生的,冲——”立刻率领着二营,没命地向村里冲去。

    一营朝外跑,二营往里冲,双方的队伍纠缠在一起。气得刘仙洲大骂起来:“一营长,你这个狗日的,再给我冲回去。你要吃饭,就得抢粮食,没有粮食,饿死个球啦,还回来干什么?”

    一营长也琢磨出味儿来了,没有粮食,回去也得饿死。只有抢得了粮食,才有活路。他一下子又来了豪气,手枪往后一挥,当时枪毙了两个弟兄,大吼着说:“回去,回去,和二营一块儿往前冲。谁要是后退,就枪毙谁!”

    一营的弟兄们一看,逃回去也是饿死,还不如抢点儿粮食,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二营一块儿再往村里冲。

    两个营合兵一处,奋力冲杀,由于这回有了准备,再说又是拼了老命了。真是两军相遇勇者胜,还真从房顶上打下来十多个八路,打得八路且战且退,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

    两个营冲进村里,挨家挨户地搜粮食,找粮站。“轰——”地一声,这里响起了一颗地雷,那里响起了一颗手榴弹,看来找粮站也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一个伪军喊了起来:“粮食找到了,粮食找到了——”

    两个营长一听,真是两眼放起了贼光,手舞足蹈,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千难成难,总算有了成绩,我们有救啦。刘仙洲听说村里找到了粮食,也是心花怒放,血压增高手冰凉,那个激动呀,差一点儿就过去啦。

    他和刁文山急急忙忙来到了粮堆跟前,一看自己的这些兵,一个个愁眉苦脸,没有一个高兴的脸谱。刘仙洲就有些纳闷啦,见不到粮食想粮食,怎么粮食到了跟前,一个个这个熊样儿。

    他问:“你们这是咋啦,见了粮食还不高兴,赶紧都给我背回去,一个粒儿也没给八路留着。”

    一营长打开了几个袋子,对刘仙洲哭丧着脸说:“刘司令啊,你看看这是粮食吗?”

    刘仙洲借着明亮的火把一瞧,袋子里有的是糟糠,有的直接就是烂柴火夹杂着一些黄土,没有一袋是粮食。

    刘仙洲这个生气呀,刚才是血压增高手冰凉,那是高兴的,这会儿血压降低手烫,这是气的。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又问道:“继续找找,我就不信,八路这么些人,就不存点儿粮食。”

    两个营的士兵又翻腾了一阵子,还是什么粮食也没找着。

    这下子,刘仙洲死心了,两眼直头蒙。偏偏刁文山不看眼色,丧门星话来得倒是及时:“我早说过,八路拿着粮站只是个诱饵,他们早不建粮站,晚不建粮站,偏偏这个时候建什么粮站,这不明摆着使诈么?可你就是不听,上当了吧!”

    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守着这么些的官兵,叫自己的脸朝哪里放。气得刘仙洲大声地骂道:“我上当,我受骗,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说着,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这样自己扇自己,刁文山,一营长二营长看不下去了,赶紧上来劝说:“刘司令啊,胜败及兵家常事,不要着急,我们劝阻不力也有责任啊!”“刘司令,来日方长,我们还要集中起力量和八路干,不能伤了**啊!”“保重啊司令,我们还看着您哪!”

    这个时候,村外面又响起了枪声,八路又杀回来了。

    刁文山不敢刺激刘仙洲了,委婉地对刘仙洲说:“司令啊,还是想想退路吧!咱们究竟从哪条路上退回去啊?目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从李楼退回去,一条路是从原路退回去?”

    刘仙洲顾不得着急生气了,目前的要大事,还是想着怎么退回去吧?要是从李楼退回去,近是近了点儿,可是八路筑有坚固工事,徒骇河的水也深了点儿,没法退呀。要是从原路退回去,远是远了点儿,但是相对比较保险,再说河水也较浅。

    刘仙洲只好说:“那就从原路退回吧!”

    命令一下,后队变前队,三营的损失最小,这回只能当前锋了。一营呢,担任着后卫,二营保护着刘仙洲司令,快地顺着原路后退,这撤退的度可比进攻的时候快多了。

    撤退比进攻还要艰难,范村的八路哪能让你顺利地回去啊,噢,来的时候抢我们的粮食,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不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呀,所以是撵着屁股地紧追。占海村的八路也不在村里呆着啦,冲了出来,迎头痛击着刘仙洲的三营。

    急得刘仙洲破口大骂:“我说八路呀,看来这回是不让我活啦!八路啊,逼人没有这个逼法的。弟兄们,不能怕八路,给我冲,冲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刘仙洲突然听到了一种不祥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夏天里,疾风暴雨即将来临一样,由远而近,由弱而强,快地驶来。“得得得……得得得……哗——”

    刘仙洲心里一惊,几乎瘫倒,不好,马本斋的骑兵连来了。由于吕庄一战,早就见识到了骑兵连的厉害,就和得了神经病一样,一见骑兵连腿就酥呀,比吃药都灵!

    刘仙洲的主力团官兵也早和骑兵连较量过了,那就和兔子见了细狗,羊见了狼一样,没得弹爪呀,还打什么,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

    马本斋的骑兵连就如一阵狂风暴雨一般,席卷着冲到了跟前。战马就有这么个好处,夜晚的视力比白天差不了多少,比人的眼睛还灵。白马队、红马队,花马队一阵风到了跟前,战士都晃着白亮亮的马刀,分外耀眼。“杀呀——”“杀呀——”“噢噢——”

    队伍从刘仙洲的队伍边上一扫而过。“刷!”“刷!”“刷刷刷!”一片刀光闪过,无数的人头落地,有的没有砍着人头,半个膀子没了。

第49回 回民支队(八)

    刘仙洲的官兵,有的人头就和皮球一样,到处乱滚,有的膀子没了,神经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就和傻了一样,目光还在搜寻着丢失的半个膀子,还想找到它安上。

    有的士兵还想朝着骑兵连还击,可是枪上的准星看不到了,还上哪里打枪啊,只能照着黑暗里“啪啪”地打着瞎枪。

    骑兵连冲过了几百米,煞住了阵脚,接着又返回了头,后阵变前阵,继续冲杀。无数的马蹄跃动,数不清的刀光闪耀,骑兵快速地卷过步兵,又杀了步兵的一条边。骑兵过后,步兵的断胳膊,半截身子,头颅,鲜血,又玷污了好大一片地方。

    刘仙洲几乎要崩溃,这哪里是交战啊,几乎就是屠杀呀!亏得刁文山还算清醒,大声地吼道:“警卫连保护司令,保护司令。”

    刘仙洲的警卫连也不是吃素的,一律的德国20响匣子枪,他们围成一个圈,用密集的火力保护着刘仙洲。要不,刘仙洲的脑袋早就被骑兵连用马刀砍了。

    骑兵连见这边火力猛烈,也并不强求,又迂回着,到刘仙洲枪声较弱的一边砍人去了。那一边,不时地传来了凄惨的嚎叫声,和官兵乱跑的声音。

    刘仙洲的腿不管用了,几个警卫驾着他,连拽带拖,好不容易过了占海村,就在马上要到礼院村徒骇河的时候,不妙的事情又发生了,前面传来了枪声。

    到了河边上,骑兵连自知失去了大平原,战马不好使了,稍微地退后,让步兵发挥着作用。

    韩行亲自带着吴小明的连队,在河边上堵截着刘仙洲。

    刘仙洲一见,连连叫苦:“我那个妈哎,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八路,八路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犹如神算呀,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从这个路上回去?”

    韩行站在徒骇河的大坝里头,大喊道:“刘仙洲,你留下!其余的官兵可以过去。”其实韩行打的是心理战,他也不知道刘仙洲来了没有,只是使诈罢了。

    刘仙洲可不知道呀,心惊胆战地说:“刘仙洲没来,刘仙洲没来。请问这位八路,你是哪位?”

    韩行到了此时,也是仗着优势在先,丝毫不畏惧这股子伪军,大喊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胜,也就是南征军的韩行。你是不是刘仙洲,怎么作孽有你,名字都不敢承认了?”

    刘仙洲还是醉死不认半壶酒,壮着胆子喊着:“我不是刘仙洲,我不是刘仙洲,刘仙洲根本没敢来,知道你们八路忒厉害!”

    要说刘仙洲也算挺机智的,一是示弱,二是耍赖,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刘仙洲。韩行又不认识他,黑着天根本也看不清楚。

    刁文山心眼还是挺多的,他对三营长、二营长喊道:“你们拼了命也要挡一阵子,警卫连掩护着刘司令快快地从旁边绕过去。要是刘司令能脱此大难,每人奖赏10块大洋。”

    在刁文山的英明指挥下,三营二营是豁上命地向前冲击,警卫连掩护着刘仙洲从旁边绕过了一段路,然后渡过了徒骇河,千难万险地回到了莘县县城。

    刘仙洲受了如此一番惊吓,再加上主力团基本上损失殆尽,再也不敢出城和八路作战,干脆就和大闺女一样,闭门不出了。

    敌退我进,刘仙洲自凡是不敢出城了,马本斋率领着三分区的部队,干脆就开到了莘县城下,欺负欺负他,展开了全面进攻,到处开花。敌人的小部队呀,伪政权呀统统倒了霉,处处被动挨打,防不胜防,不是被消灭,就是逃进了城里。

    借着这个机会,地方上的同志趁机恢复旧的根据地,建立新的根据地,从而停止了敌人的“蚕食”,改变了敌进我退的严重局面,有力地推动了莘县抗日工作的开展。

    马本斋把齐子修打没了脾气,刘仙洲打服了气,接着又转向了冠县的敌伪军。

    冠县的城里驻有日军的一个小队,伪军近千人,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可恶的是,日寇采取了“分割”和“囚笼”政策,从卫河至堂邑沿公路挖了一条横贯全县的东西封锁沟,这条沟有三米深,四米宽,一般的人根本过不去。

    而且这条沟里,还放了一些死狗烂猫,人畜大粪,无人认领的尸体,老远就臭不可闻,薰得人喘不上气来。

    每隔三里地,就修有一座炮楼,驻有伪军。晚上一有动静,就打开探照灯,两头的探照灯都对上头了,人要是想过去,那就子弹招呼。

    这样,使我们冠北根据地和冠南根据地完全分割开来,使抗日武装的活动受到了很大限制,阻碍了我对冠北抗日工作的开展。马本斋和赵建民商量后,决定先到路北扫除敌人的据点,打开缺口,然后全面破坏敌人冠堂公路的封锁沟,打破敌人的“分割”“囚笼”政策。

    马本斋决定,先拿着冠县北的敌人据点,赵固开刀。

    马本斋这回带着回民支队和韩行的吴小明连队乘着黑夜,悄悄地包围了赵固,晚上10点的时候,部队开始了进攻。

    进攻先由回民支队的一中队展开了行动。在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的掩护下,一中队的战士向敌人的据点展开了攻击。一中队训练有素,并不是豁着人上,而是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利用现有的条件,展开了有条不紊的战术。

    敌人的据点都是一个模式,大沟、围墙加碉堡,然后里面是堡垒。这个赵固据点不过是简单了点儿,只有一圈围墙,一个碉堡,里面是一排排的营房。

    一中队在过封锁沟的时候,竖下了梯子,战士一个接一个地越过了壕沟,然后再竖上梯子,爬上去 ,越过了第一道障碍。

    第二道障碍是围墙了,伪军仗着又厚又高的土寨墙,从枪眼里不断地向外射击着子弹,使一中队进攻受阻,牺牲了十多名的战士。一中队并没有急于进攻,而且回来请示马本斋:“马司令,是不是我们的土坦克可以上了。”

    韩行打过不少的坦克战,土坦克也用过,但是不知道马本斋也有土坦克,问一中队长说:“你们也有土坦克,什么土坦克呀?”

    马本斋鼻子一哼,对韩行说:“兴你们有土坦克,就不兴我们有土坦克吗,小鸡不尿泡,各有各的道。你就长长见识吧?你。”

    “噢,”韩行刺激他说,“但愿你们的土坦克有所创新,我就愿意看新颖点儿的装备。”

    一中队的土坦克上了,韩行一见,不禁笑掉了大牙。什么土坦克呀,也就是一个方桌,上面放了三四床被子,用水浇湿了,然后有一班长贾福海脖子上挂了三四颗地雷,钻在了里头。这种土坦克,韩行也用过。

    这个贾福海是回民支队的特级战斗英雄,不但军事技术过硬,而且是个大力士,七八十斤的方桌压在他身上,根本拿着不当回事。

    进攻又开始了,重机枪、轻机枪、掷弹筒一块儿射击,打得围墙上尘土飞溅,墙皮一块块地掉下来。

    土坦克前面的被子搭得很低,比较严实地遮挡住了前方射来的子弹,贾福海早就观察好了前面的地形,背着土坦克一溜小跑。围墙上的敌人怎么看不到啊,也加紧了射击,子弹打在湿棉被上,“噗噗”直响,根本钻不透,只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眼,有的眼子都连成串了。

    贾福海冲到了围墙底下,迅速地放置好地雷,大声地呼喊着:“龟孙子们,地雷埋好了,再不投降,我可拉弦了。”

    贾福海这样一喊,围墙里头的敌人有些慌乱,有的士兵要投降,也有当官的不要投降,乱成了一锅粥。贾福海又骂道:“天堂有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们这么死心眼,可怨不得我了。”

    说完,他背着土坦克又退出了几十步远,拉响了地雷。只听到山崩地裂一声巨响,寨墙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没被炸死的,也被震聋了。

    浓烟还没有散尽,一中队借着这个机会,一下子冲进了这个豁口,占领了一段围墙。守卫围墙的敌人不是逃跑了,就是举枪投降。这个时候,中心碉堡又在“弹爪”了,居高临下,不断地向外发泄着子弹,严密地封锁着一中队继续前进的道路,又有几个战士挂了花。

    一中队也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一下,等待着下一个时机。

    马本斋有点儿生气,骂道:“狗汉奸还挺顽固,就叫你尝尝回民支队的厉害。”他对着敌人的炮楼喊道:“我是马本斋,炮楼上的伪军弟兄听着。本来想给你们留下一条活命,可你们不听话呀!这可怨不得我们了,开炮——”

    “轰轰——”几炮,炮楼被炸飞了,坍塌了好一大块,整个炮楼笼罩在尘土和浓烟之中。

    炮楼里别说射击了,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再有脾气。

    马本斋继续喊道:“你们看看我们的炮打得准不准,再不投降的话,这是这个下场。给你们10秒钟的时间,如果不投降,我们继续打炮。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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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回 回民支队(九)

    还没有喊到十,这个炮楼上的伪军再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心里压力了,终于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八路弟兄,马司令,千万别再开炮……”

    马本斋又喊道:“赶快把枪扔下来——”

    立刻,没死的这些伪军纷纷往外扔着枪支,就连轻机枪也扔了一挺。既然制高点的碉堡解决了,据点里的敌人再也无险可守,除了一小部分拼命从一侧围墙逃跑外,大部分伪军只得缴枪投降。

    解决完了赵固的敌人,再接着解决紧靠着它的二十里铺大据点。马本斋率领着回民支队的三个中队,紧紧地把这个二十里铺据点围了起来。

    这个据点驻有伪军的一个中队,中队长叫刁小民,原来在赵建民的第三营里当过班长,以后逃跑当了伪军。这回一见大兵压境,知道再抵抗下去绝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派人捎来话说,愿意投降,但又有顾虑,说只有赵司令进去谈判,他才能缴枪出据点。

    三个“司令”又在商量着这个事情,韩行说:“赵司令是金玉之体,哪能随便听他调遣,切不可以身犯险。”

    赵建民说:“如今大兵压境,二十里铺已是老妈妈擤鼻涕——把里攥了,量这个刁小民不敢把我怎样?为了少牺牲几十名战士,我看这个险还是值得冒。”

    马本斋也不同意赵建民深入虎**:“这个刁小民想咋滴,还想反了天是不是?就凭着一个中队,还提条件,还想把赵司令扣押起来怎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待刁小民这样的人,切不可相信他,万一把赵司令扣押起来,我们就被动了。”

    韩行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官一身轻,为了能不放一枪一弹,解决这个二十里铺,我愿意替赵司令走一趟。”

    赵建民摇了摇头说:“那可不行,你韩行可是南征军的大司令啊。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别在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万一出了事,怎么向张维翰司令交待?哎,不对呀!照你这样说来,倒是我怕死了,我赵建民什么时候怕过死。”

    马本斋替韩行打圆场说:“不是说你赵司令怕死,是说为了这么一个小人,而把你搭进去,实在是不值的。什么人物啊,还要请赵司令,有什么事,我都不敢麻烦赵司令,他却敢,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韩行接着说:“我说过吗,还是我替赵司令走一趟,我福大命大造化大,量这个刁小民也不敢怎么样我。再说,还有马司令的队伍给我撑着腰呢!”

    马本斋却不理韩行这一套:“噢,赵司令舍不得,韩司令就舍得啦!还指望你率领着南征军取小鬼子上将首级呢,不能和这个小小的刁小民纠缠不清,他配吗?”

    正在这个时候,王秀峨进来了,对着韩行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韩行听了,哈哈一笑,对马本斋和赵建民说:“这个敌工部长来了,又加了几道保险,我还怕这个刁小民不成。我就不信,我这个韩行,就压不住这个刁小民。”

    马本斋和赵建民还是不想让韩行以身犯险,但韩行对二位司令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后,马本斋点了点头说:“分区的敌工工作做得不错,这算捏着刁小民的七寸了。”

    赵建民笑着说:“这个韩行啊,真是个化学脑袋瓜,早把刁小民的心理琢磨透了。刁小民再能,也能不过韩行啊!”

    两个人同意后,韩行带着王秀峨和李大中穿着便衣,大摇大摆地要进二十里铺据点,和刁小民当面“面谈”。

    二十里铺也有深深的封锁沟,宽有五米,深有三米,据点门口,设有吊桥。李大中喊道:“刁中队长在不在啊,老乡来了,吊桥的弟兄,请传一下话。”

    守卫吊桥的士兵问:“请问贵姓啊,我们也好回去报告?”

    李大中说:“就说姓韩吧,韩行的韩。”

    李大中半真半假地一说,刁小民听了哪敢怠慢,赶紧带着勤务兵前来迎接。放下吊桥后,他亲自过了桥,对韩行拱了拱手,小声说:“罪民前来迎接韩司令!我们早就认识,只是韩司令不认得我这个小人物。惭愧!惭愧!”

    韩行也小声说:“何罪之有,只要刁队长弃暗投明,前程还是非常光明的。”

    刁小民嘻嘻笑着,上来左手就抓住了韩行的右手脖子,要领着韩行一块儿进据点。韩行的心里一惊,抓手脖子,这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举动。这个刁小民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个行规。

    韩行的右手悄悄用力,大手一转,利用反关节就拧动了刁小民的左手脖子。刁小民疼得略微一龇牙,然后松了手。韩行趁机亲热地拉住了他的左手,就和多亲密似的,和他手拉手一块儿往前走。

    这个刁小民也是心里一惊,本来想试试韩行的手力,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不诚之心。看来韩行不亏为南征军的司令啊,虽然没有听说过他有多么高强的武功,这一拧,也足以见识到了他的功力。

    两人手拉着手,慢慢地向炮楼走去。韩行一边走着,一边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这个二十里铺据点。

    这个二十里铺和赵固不一样了,不亏为大据点,围墙比赵固还要高厚,围墙里早就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个个虎视眈眈,就和多有本事似的。光碉堡就有三个,而且成三角阵排列,可以互为支援,碉堡上站岗的士兵,提着枪晃荡着,不时地伸着脑袋往这边观看。

    里面的营房也是封闭形的,设有大门,进了大门,“吱呀”一声紧紧地关上,又是堡垒重重,机关密布。荷枪实弹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警戒得相当严密。

    有几处反光一闪,韩行知道,只要有反光,就有敌人的枪口对着自己。看来,自己三人已进入了龙潭虎**,这个刁小民,不地道啊!

    刁小民领着韩行进了营房的一间大屋,韩行看到,这间大屋,早已在三个炮楼的火力压制之下。真要动起武来,沾不了半点儿便宜!进了屋,屋里早摆好了一张大圆桌。刁一民喊道:“坐,坐,请坐,请上坐——”

    刁小民把韩行安排到上座,而王秀峨和李大中却是坚决不坐,紧紧地靠着韩行站着。到这里干什么来了,还喝酒吃饭?弄不好马上就要刀兵一场,拼命厮杀,哪里还有心坐下喝酒吃饭?

    刁小民见他俩不坐,也不强勉,又喊了一声:“上菜,上菜——”

    韩行摇了摇头说:“刁队长不必客气,有什么说什么最好!”

    刁小民这才客气地说道:“你韩大司令什么人物啊,难得有空到小庙里来坐一坐。你这一来,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恐怕到了那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韩行暗暗地觉得有一种恐怖之气笼罩着周围,这个刁小民从我们的八路军,而逃跑到日军部队当了一名伪军,和茌平的罗兆荣是一样的人物,本身就不地道,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看看他下面还要怎么演?

    不一会儿,上来了酒菜,刁小民端起了酒壶亲自给韩行斟满,说了一句:“我在这里,官不大,也就是一个中队长。不知到了那边,怎样安排呀?”

    韩行一听,还没见反正,就开始要官,这样提条件,绝不能答应。“也可能是小队长,也可能是中队长,也可能是大队长,只要是有能力,表现好,不能埋没了你的才华。再说,当官也不一定有好处,这不是国民党的官,有权有钱,**八路军的官,钱没多几个,却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又多了一层危险,是个操心没钱的差使。”

    韩行这样一说,刁一民警觉地说:“也可能还没有商量这个事儿。这就没什么意思了,在这里还是个中队长,如果到了那边连个班长也当不上,有意思么?”

    韩行笑着说:“要官还有意思吗?请刁队长看看当前的情况,二十里铺周围有多少八路军,如果顽抗,那是没有出路的。如果反正就不一样了,一切都可以谈,如果最后打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再投降,可能什么条件也不能谈了。”

    这些带刺的话儿,刁小民不是听不出来,他半开玩笑地说:“韩司令的大名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值钱啊!要是真把韩司令送到日本人那里,恐怕我就不是中队长了。”

    韩行听了哈哈一笑,说:“这个二十里铺围得和铁桶一样,你就是想把我押到冠县,也去不了啊!不要把自己的本事估计过高?”

    王秀峨听了,怒目圆睁,恨不能一下子伸出利手,把这个刁一民掐死。连我都对韩司令恭敬有加,你却随便拿我们韩司令开涮。你算个什么玩艺啊,哪里有资格和我们的韩司令这样说话。

    李大中听了更是怒火中烧,***,这个刁小民,对我的老上级韩行不恭啊!主人受辱,仆人当罚。虽然我没有带着大砍刀,但凭我的大手掌,也能一巴掌把你扇死,你信不信!但好歹自己也是个指导员了,强忍着性子,才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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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回 回民支队(十)

    刁小民看到韩行身后的两员大将,哪一个也不是善茬,好像动起了怒,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赶紧自己给自己补窟窿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是说你韩司令名气大。”

    韩行可是一脸严肃地说:“我可没有开玩笑,人要有自知之明。还有一句俗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应该看清当时的形势。”

    刁小民见说不过韩行,还是来点儿实惠的吧,又说道:“到了部队上,能不能解决党票问题?”

    这又是一个条件,韩行说:“积极要求上进好啊,写上申请书,再有介绍人,得到组织批准,只要是按手续走,还是有可能的。”

    刁小民嘴一歪说:“这么麻烦,韩司令能不能直接介绍我入党。”

    韩行心话,我还不是党员哩,怎么能介绍你入党。不是因为条件不够,是因为政审不行。但是韩行不好对刁一民说,只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求入党呢?”

    刁小民愤愤不平地说:“说实话,八路的部队我也待过,就是看不起有些党员,没有官职吧,却要管着老子。我就是不服他们的管!”

    韩行教育他说:“入党的问题,不是面子问题,而是信仰的问题,得好好地接受思想改造,服从党的教育,慢慢地争取从思想上入党,才能提入党的要求。”

    “这么麻烦啊!”刁小民又发牢骚了。

    王秀峨听了一肚子的不服气,这样的人还入党啊,连个普通百姓还不如,从八路军部队里跑到伪军部队里,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要是党员也早开除啦!

    李大中听了更是生气,还入党,入你国民党去吧!要是发展这样的党员,我头一个表示反对。

    韩行听了刁小民的话,也是不愿意再和他谈什么政治问题,他这个人的思想,离着党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哩!韩行只好开门见山,对他说道:“你的家庭问题都给你安排好了,放心吧,叫冠县的鬼子抓不住。”

    一听这话,刁小民有点儿慌了:“什么,家属问题,我的家属不是都住在冠县吗?他们到哪里去了?”

    韩行笑着对他说:“你如果反了正,怕小鬼子报复啊,所以他们都回老家了,也就是回到了刁庄。放心吧,有政府在,掉不到地上。”

    原来,这个刁小民还要脚踩两只船,既害怕八路军灭了自己,又想靠着日本人,这下子听说八路早把自己的家属挪到根据地了,那还不慌呀,这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呀!一切都免谈了,看来投也得投,不投也得投了。

    他的汗就从头上下来了,也顾不得油嘴滑舌了。韩行嘲讽他说:“家属都到了根据地,应该高兴才对啊!有什么可担心的,免了你的后顾之忧啊。”

    “是的,是的,免了我的后顾之忧。”刁小民在擦着自己头上的汗。

    韩行又敲打他说:“我也了解过,你在伪军期间,还被俘过,写过悔过书。放心吧,这些悔过书,我们已经收好了,绝不会流到日本人那里。真要是到了他们那里,你的小命早就完了。”

    “是的,是的,感谢八路军……”刁小民还在擦着自己头上的汗。这个韩行真厉害呀,连这个也知道啊,真要是这个悔过书到了日本人手里,不用八路军枪毙,日本人就把自己砍了。

    王秀峨觉得好笑,这个骄横狂妄的刁小民,刚才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还在拿着韩司令开玩笑,这会儿怎么这个熊样了,一点儿也没有本事啦!再斗下去,不把你弄出稀屎来,算你有本事。

    李大中也一个劲地骂,你算个什么玩艺呀,还有资格和我们斗,连冈村宁次都叫韩行打得一败涂地,还怕你这个二百五!

    刁小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计策,他不甘心这样束手就擒,还在想着提提条件什么的。如果一旦反正,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提条件啦!

    为了再推他一把,韩行继续说:“你知道抗战初期,清平县的盛绪亭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事情,刁小民也听老世故谈过,盛绪亭本来是一个土匪,又是一个老手,杀死了的重要领导人金谷兰,结果最后被韩行使了反奸计,利用土匪王善堂的手,杀死了盛绪亭。

    这是韩行给刁小民一个信号,如果不反正,也可以通过日本人的手,杀死刁小民。

    刁小民听到了这句话后,觉得毛骨悚然。刚才还是频频出汗,头上就和下小雨一样,这下子,汗突然不出了。这是神经一下子受到了刺激,汗被吓住了。这个韩行,厉害呀,怪不得连冈村宁次都斗不过他。自己比冈村宁次差远了,干脆也别和他斗了,认怂吧!

    刁小民就和被打服了气的无赖一样,两手一张说:“韩司令呀,我什么条件也不提了,投降缴枪就是。你愿意咋滴就咋滴吧!”

    既然他无条件投降了,韩行也就不在为难他,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吗!我们会按照政策,好好地对待每一个反正人员。以后继续努力,弄不好还会立功受奖,不断进步,你提的要求,恐怕都会解决的。”

    王秀峨鼻子一歪,心里看不起这样的人:“小样的,还跟我们韩司令玩。光我也治死你了,信不信!”

    李大中也骂道:“亏着韩司令有这样的耐性,要是我啊,早烦了,一刀砍了。”

    刁小民带领着二十里铺的大据点,没费一枪一弹,全部投降。这两个据点一清除,其余的小据点不是吓跑了,就是被马本斋用武力征服。

    地方政府又发动群众,把四十多里地的冠堂封锁沟全部填平,使我冠县一带的抗日武装和县区干部可以自由地过路开展工作,使南北根据地连接起来。

    当时鲁西北还有一个敌人,就是国民党顽固派石友三的文大可部。这股子匪军盘踞在朝城一带,不打日本人,专和、八路军搞摩擦,在当地抢粮抓丁,残害百姓,是鲁西北人民又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当时的朝城,位于山东省莘县中部,地处冀、鲁、豫三省交界处的鲁西平原上,地势平坦,气候宜人。史大可部在小小的县城里驻不开兵,还把部队开到了大平原上,在那里修碉堡,建据点,妄图也和日本人一样,要长期地驻扎下去。

    马本斋的三分区部队腾出了手,这回该好好地拾掇一下史大可了,立刻把主力部队开到了朝城附近。

    三个司令带着少数的警卫人员,围着朝城一带察看着地形。

    韩行看到,这一带真是天高地阔,树叶落了,田地秃了,冬天的大平原上一览无余,目光能看到很远很远,一直到地平线。

    朝城县城在史大可的糟践下,已经成了一个破败的小城,人们穿着破破烂烂,不时地进出于城门。而在远处呢,筑有史大可的营房,建有几处碉堡,也算作一个个的野战工事兼堡垒。

    韩行看着看着,发现了问题,有几辆水车,不时地进出于野战营房之内。“咦,”韩行对马本斋和赵建民说,“营房里怎么还往里送水呀,走,看看去?”

    马本斋也说道:“营房里还送水,这就奇了怪啦?要是缺水,兵家之忌呀!”

    赵建民更是感到不理解:“部队宿营,都是依山傍水,为什么傍水呀,因为人离了水不行啊。没听说过,还有往营访里送水的……”

    几个人截住了一辆水车。韩行问:“老乡啊,不要害怕,我们是八路军。你们一天往这个兵营里送几车水。”

    这个老乡一听说是八路军,这才稳住神,说道:“这个兵营里,驻有一个营,一天最起码需要送5车水。”

    “兵营没有水井吗?”韩行问。

    “有啊,”老乡说,“尽是苦水,苦得没法喝,所以才让我们送水。”

    “难道他们没有挖井?”马本斋问。

    “井是淘了几口,可还是苦水,没法喝。”

    赵建民又问:“其它的几个兵营,是不是也是你们送水?”

    “是啊,”这个老乡说,“只有朝城城里的井水,才是甜的,才有法喝。我们不送水,他们喝什么呀?”

    一席话下来,马本斋、赵建民、韩行几人,已有一套作战方案在心中形成。

    韩行知道,这鲁西北的土地,大部分是碱场地,也就是盐碱地,其余是红土地,再就是沙土地。碱场地不但地薄,庄稼难以生长,而且水是又苦又涩,根本没法喝。红土地种地最好,不漏肥不漏水,就是少了点儿。沙土地呢,既漏肥又漏水,但是适宜地瓜和花生生长。

    老乡走后,三个司令的脸上都笑盈盈的,互相看着都在笑。马本斋说:“对于这场战斗怎么打,我看咱们别再商量了,都写在手上好不好,看看是不是想到一块了?”

    赵建民说:“那好啊,省得打史大可还得费唾沫星子。写在手上,省事了。”

    韩行也赞成说:“如果意见不统一,再商量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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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回 回民支队(十一)

    警卫员拿来了钢笔,三个人各自在手上写着。马本斋看到三个人都写完了,喊了一声:“亮——”三个人一块儿伸出手来。

    马本斋一看,三个人各在手上写着一个“水”字,不禁哈哈大笑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咱们就在水上下功夫吧!”

    抓住战机,马本斋立刻指挥着部队将史大可的部队分割包围。朝城城外,本来驻扎着史大可的一个团,他们分成了三拨,一个营驻一个地方,还想搞成据点式的模式,长期驻守。可是他们的脑子进水了,怎么没想到自己被水困住了呢?

    除了水,还有土,马本斋指挥着部队和地方民众,把这三个地方孤立起来,挖了大沟,既可以藏兵,又给敌人出外取水制造了种种麻烦。常言说,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可还有一句话,那就是阵中不可半日无水。

    三个司令出外游荡,看着史大可部的笑话,看他们没水,还能撑几日。韩行看到,史大可的兵在围墙里根本就呆不住了,背着枪,一个个到外面游荡。有一个士兵实在渴得受不了了,到这边来讨点儿水喝。

    “八路弟兄们,你们的水卖不卖,能不能给点儿水喝。兄弟渴坏了?”

    李大中逗他说:“我说兄弟呀,我们的水不卖,可你要是到这边来,管你喝个够。”

    这个士兵说道:“真小气呀,给你要点儿水都不给。”

    王老三刺挠他说:“我说兄弟呀,话不能这样说。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可是人要喝水,就是不当兵也得有水喝呀!要埋怨埋怨你那些当官的去,没有腚眼子,宿营也得依山傍水才是,连我这个小兵也知道这样的道理,怎么你那个当官的就人事不懂呢?”

    又待了一阵子,更多的士兵拿着碗过来,要水喝。李大中说:“对不起了,兄弟们,要水可以,但得反正。只要是还在那边的,一律没有水喝。”

    这些兵们渴急了,终于有一个士兵忍不住了,带着枪举着手过来投诚。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逮住水桶没命地喝水,连棉衣都湿透了,还在不停地喝水……

    没过了多长时间,更多的士兵过来投诚……

    史大可就带有一个团驻守在朝城城里,可他光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来还想着两个团都窝在小小的城里,实在不是胡琴,不如一个团驻守在城外,正好可以和城里形成犄角之势。没有想到的是,把水的事情忽略了,才酿成了大祸。

    他要出城相救,知道八路早就等在城外了,就等着他出去呢!只要一出城,肯定受到八路的攻击,不但救不了那个团,自己还要受到损失,朝城也保不住了。

    史大可只有傻瓜似地看着城外挨渴,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

    城外史大可的一个团,因为没水渴,不打自溃。当官的一看,这个仗实在没法打了,只好带着一部分人突出重围,辗转回到了朝城,其余大部分,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檄枪投降。

    解决完了城外的敌人,马本斋率领着回民支队,在当地军民配合之下,发起朝城战役。我军在几天之内,即攻克朝城,接着又攻克莘县周围据点三十多处,烧毁岗楼碉堡四十多个,解放了长期处在史大可压迫下得不到**的回汉同胞地区。

    马本斋带领着三分区的主力部队,经过这一阵子骂齐子修,打刘仙洲,破冠县封锁沟,再攻史大可,已经基本扭转了鲁西北被动的局面。敌人退缩了,马本斋率领着主力部队,进入到敌占区内继续打击骚扰敌人,实行敌退我进。

    一九四三年的鲁西北,生活还是相当的艰苦,经过连续两年的大灾,再加上日寇的疯狂扫荡和伪、顽军队的抢掠,使鲁西北的人民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困难。群众靠挖野菜扒树皮充饥,军队的给养更成了问题。

    原来部队的粮食是每人六两到八两,韩行来到后,解决了一部分粮食,也是每人才能吃到十一两到十二两(旧制)。特别一到冬天,连野菜都没得挖了,更显得粮食愈加金贵。到了吃饭的时候,每人每顿只能喝两碗稀粥,再就是每人一块很小的带菜干粮。

    吃饭的时候,马本斋对战士们说:“现在鲁西北灾害严重,我们应该事事处处都想到群众利益。我们都出身于贫苦人家,都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眼下,老百姓都在挨饿,我们要积极主动地配合地方党组织,把群众从饥饿中解救出来,解决不了他们一年的粮食,解决他们三天五天的粮食也是好的。”

    在鲁西北地区党委的领导下,回民支队派出了工作组和宣传队,进行社会调查和宣传发动回汉群众进行减租减息,赎地,生产自救。回民支队多次到收成较好的范县、观县、濮阳地区运粮到莘县,朝城,救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老百姓。

    老百姓没饭吃,敌人吃饭更成问题,抢粮已成了敌人军事行动的主要目的。马本斋率领着回民支队,多次伏击出来抢粮的日、伪军,截取日军抢夺的粮食。这时候,又有一种战术产生了,叫做“冒烟战”。

    马本斋把赵建民和韩行请到了自己身边,对他俩说:“二位呀,我看你俩光搞群众工作建根据地了,也是好长时间没有打仗,是不是手痒痒了。今天,我请二位过来,就是想请二位观看一下冒烟战,还请二位提提意见?”

    赵建民笑着说:“说过游击战和麻雀战,韩司令好打伏击战,从来没听说有过冒烟战。这个冒烟战是你自己创的吧!?”

    马本斋笑着说:“这些好的战术都是广大指战员创的,我也就是总结一下。不过我看这个冒烟战,是屡试不爽啊。”

    韩行自然知道他的冒烟战是什么意思,也就笑而不答,只等着看热闹。

    马本斋带领着主力部队秘密往王奉村一带进发。这个王奉村在莘县的西北部,和冠县接壤,它的北边2公里是东寺上村,西南2公里是武呈集村,这三个村正是齐子修的小据点。当时饿得齐子修的兵是嗷嗷叫,恨不能给他个窝窝头吃,连亲爹亲娘都敢叫。

    当时三个村之间还有一个小村,叫白庄村。晚上,马本斋悄悄地进入了白庄村,把村里封锁起来,人是只能往里进,不能往外出。

    早上拂晓的时候,马本斋早早地起来,把赵建民和韩行也叫醒了。

    赵建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满意地说:“我说马司令呀,还叫人睡觉不睡觉啦,好不容易想在你这里睡个安稳觉,也不让人素净。今天是不是起毛浪了,还不到起床的时候呀!”

    马本斋说:“不是看戏吗,起晚了,就看不上啦!”

    接着,马本斋把赵建民和韩行“请”到了房顶上,居高临下,才能看得清楚。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升了起来,天气已是十分的寒冷,战士们早都穿上了棉衣,在村里来回地运动着。韩行喘出的气,也是白呼呼地一串串,脖子一阵陈发冷,不禁缩了缩脖子。再向远处望去,一团团清晨的雾气,似乎遮挡住了远方的视线,但手搭凉棚,还能把远处看个大概。

    往东2公里,就是王奉村,村里竖有两座高高的炮楼,炮楼上插着一面国民党旗。再往东北25公里处,是东寺上村,也有一座高高的炮楼,显得分外孤独。往正南偏西15公里处,正是武呈集村,村里也建有一座炮楼,和下面优雅的村庄,显得极不协调。

    这时候,作战参谋顺着梯子爬了上来,对着马本斋打了一个敬礼说:“报告马司令,部队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马本斋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点火吧!”

    作战参谋答应了一声:“是!”立刻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不一会儿,村里开始升起了缕缕炊烟,带来了一股子浓浓的柴草味儿。一串串的炊烟汇集在一起,使整个村庄在通风不畅的环境下,越聚越浓,渐渐地和轻雾混和在一起,才向高处慢慢散去。

    马本斋对赵建民和韩行说:“你信不信,我这炊烟就是集合号,齐子修的人听到了我的命令,就到白庄来集合。”

    赵建民不乐意了,轻蔑地看了马本斋一眼说:“我说马司令呀,你也就是领导着回民支队和三分区的部队吧,难道你还管着了齐子修的人?我就不信,人家齐子修听你的话?”

    马本斋鼻子一哼说:“你不信啊,咱俩打个赌怎么样?”

    “这个赌怎么打?”赵建民也来了豪气。

    “要是一个村的敌人出来,一瓶酒,两包卤菜,要是两个村的敌人出来,两瓶酒,四包卤菜,要是三个村的敌人出来,三瓶酒,六包卤菜。要是敌人不出来,我赔三瓶酒,六包卤菜。”

    “那好,不过了,就是一年的津贴拿出来,我也愿意!”赵建民拍着胸脯说。

    “我当证明人,”韩行说道,“谁也不能打赖,谁要是打赖,就是那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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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回 回民支队(十二)

    马本斋琢磨了一下,皱着眉头说:“不对呀,我说赵司令,咱俩甭管谁输了,都得请客。韩行啊,甭管谁赢了,他都吃请。我怎么觉得,得便宜的都是他呢!咱俩上当了。不能让韩司令得了便宜,宰他,得让他出出血,这么大的一个工业局长,又是农业顾问,不宰他宰谁啊。”

    于是,两个人又合起伙来,拿着韩行开涮。

    正在说着,赵建民朝着远方一指说:“坏了,我输了,一瓶酒,两包卤菜。”

    韩行朝着远方一看,只见王奉村的敌人出动了,足足有两个连的兵力,向着白庄村搜索而来。他们排成战斗队形,前面有一个排的尖兵,仔细地搜索前进,隔着一百来米,才是他们的大部队。

    就在王奉村敌人出动的时候,马本斋又高兴地喊着说:“我赢了,东寺上村的敌人出动了,有两个连。二瓶酒,四包卤菜。”

    正在说着话,武呈集村的敌人也出动了,也将近是二个连的兵力。韩行高兴地说:“我也赢了,三瓶酒,六包卤菜。”

    马本斋不明白地问:“我和赵司令打赌,你赢得什么?”

    韩行兴奋地说:“敌人出动了,我们胜利了,还能不赢吗!?”

    正在说着话,从王奉村出来的敌人最先挨了打。一排手榴弹,一顿机枪、步枪子弹打过去,前卫排基本上报销了。后面的敌人一看不好,扭头就往回跑,可是往哪里跑,自凡出了据点,早被包抄了后路,还能让你跑回去。

    机枪、步枪、手榴弹响得火热,浓烟把整个战场包围了起来,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东寺上村的敌人傻不傻呀,这边打了起来,肯定中了埋伏,你还不赶紧退呀。他们不,继续傻头傻脑地往白庄冲。这一点,韩行看不明白了,问:“马司令呀,你说说,这个东寺上村的敌人怎么不往回退呢?”

    马本斋笑了笑说:“亏着你还是使计谋的人,怎么连这个道理还不懂呀?这就叫狼恶虎恶不如饿恶,饿的呗,回去也是饿死,还不如到白庄来抢点儿粮食。有了粮食,才有命啊!”

    韩行这才恍然大悟,夸奖马本斋说:“马司令算把敌人的心理摸透了,就和打刘仙洲一样,明知道粮站是个诱饵,可他还往里钻。都是肚子惹的祸啊!”

    东寺上村来的敌人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啊,肯定被早已埋伏好的八路军痛打一顿。

    又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武呈集村的敌人,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继续向白庄进击,结果被八路逮着了一顿猛打,丢下了不少尸体,少部分落荒而逃,大部分直接就成了“癞皮狗”了,枪一扔,蹲在地上不起来了。

    这一场三角伏击战获得了极大成功,俘虏了伪军四百多人,缴获了枪支三百多,还有三挺轻机枪。

    马本斋不笑了,对赵建民和韩行严肃地说:“看看俘虏去吧,让我们作难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怎么着,也得管他们一顿饭吃啊。可是管这一顿饭,也给我们增加了不小的负担。”

    三个司令再也没有心情观战了,只得到了战场上,去看看抓到的俘虏,只见他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皮包着骨头,个个是一副饿死鬼的模样,穿得衣衫褴褛,脸是蓬头垢面,和叫花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俘虏群里有一个大个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对李大中说:“八路啊,我看着你像个长官,能不能提个要求啊!?”

    李大中斜楞了他一眼,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虎背熊身,狼腰猿臂,还有一个大头,长着大眼大鼻子大嘴,好一副彪悍的身材。李大中说:“先报上姓名和职务,再提要求?”

    这个士兵赖歪歪地说:“我也就是一个大头兵,职务班长,叫孙大突。我这个要求也不高,就是想让我这一个班的弟兄吃一顿饱饭。我们班可是没放一枪啊,你要是让我们吃饱了,我们就集体参加八路?”

    “孙大肚,还是个班长……”要是在平常,李大中对这个要求绝没有二话。可是现在,军中缺粮啊,战士们一天的计划也就是十二两,看他这个肚子,怎么得也得一顿饭二斤粮食,怎么能养得起啊。

    王老三上来,悄悄地对着李大中的耳朵说:“指导员啊,要谁也不能要他啊,我早就认识他,孙大肚子。可能吃哩,一顿饭能吃四斤粮食,一个人能顶四个人吃饭。要了他,一阵子就把我们连的粮食吃光了,别人咋办?”

    李大中却不是这样想,能吃必定能干,就看他本事怎么样了。李大中刺挠他说:“我说孙大肚啊,能吃按说也不算个缺点,就看你本事怎么样了。如果能吃不能干,要这么大的肚子又有何用?”

    孙大突瞧了瞧周围,光秃秃的场子,什么能施展的家什也没有,旁边只有一颗手脖子粗的枣树,他对李大中说:“长官啊,叫我吃饱了,我能把这棵枣树拔起来。你信不信!?”

    李大中瞧了瞧这棵枣树,一脸看不起地对孙大肚子说:“我肯定不信!连我都拔不起来,你还能拔起来。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火车不是推的,吃完了饭,你要是能拔起这棵树来,我们八路照单收你。你要是拔不起来,趁早滚蛋,愿意上哪里上哪里去!我们八路里养不起你这个大肚子汉。”

    李大中不是不想收他,也是使一下激将法。这棵枣树别看不大,但要能拔出来,没有五六百斤的力气,想也别想。也是想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力气。

    王老三却是为连队着想,又来扒孙大突的豁子:“指导员啊,千万不能上他的当啊,就算力气大,又有什么用?我了解他,吃不饱饭,就来找当官的闹,要不怎么才是个班长呢?抗上啊!要了他,咱们连就别图素净了。”

    李大中却不是这样的想法,从王老三的话里了解,好像这个孙大肚还有别的本事似的。立刻,他叫炊事班给抬来了一筐窝窝头,这也是为了早晨打仗,炊事班做的战斗饭。一到打仗,原来是猪肉包子随便吃,由于缺粮,改成了窝窝头随便吃。

    李大中说:“三个窝头是一斤,你要吃几个?”

    孙大肚说:“我不是说过吗,让我们全班吃饱,我才投降八路。班里的兄弟还没有吃饭,我怎么能吃呢?”

    李大中一听,这个孙大肚还有点儿仁义,凭这个事呀,我赞成。李大中又对他说:“别人的事你甭管,八路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啊!我先看看你,能吃多少个。”

    听说班里的兄弟也能吃顿饱饭,孙大肚才放下心,说道:“我也不多吃,就吃12个。”

    “好呀,”李大中喊道,“我也豁上了,就给你12个。”说着,把12个窝窝头摆在了抬筐的扁担上,整整排了长长的一大溜。

    八路的战士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过来看热闹。那12个大窝窝头,怎么也不是个小数目呀,几乎把一根扁担都排满了。

    孙大肚开吃了,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拿起了一个窝窝头,用手一掰,一分为二,正好下嘴。他把大马牙一露,一口咬下了半截,然后又咬了两口,半个窝窝头就没了。稍微地嚼了两下,一口咽下,然后再吃另外半个窝窝头。

    孙大肚一连吃了6个窝窝头,不就咸菜不喝水,正吃得津津有味儿,再吃上剩下的6个,看来绝对没有问题。旁边的八路军战士,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旁边的俘虏兵却是见怪不怪。

    正在这时候,忽听得一声大喊:“别吃了,再吃就撑死了。”

    李大中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韩行,旁边的还有马本斋和赵建民。李大中赶紧对韩行三人一个个的敬了一遍礼,说道:“报告韩司令、马司令、赵司令,我正在看着俘虏吃饭呢!”

    其实,韩行几个早就在观察着这个孙大肚呢。韩行批评李大中说:“他的肠子都饿薄了,再吃要撑死人的。千万不能再吃了。”

    孙大突也是久在行伍,一看李大中这么尊敬地对待这三位,知道更高级的长官来了。他也站起来,对这三位长官打了一个敬礼,然后对韩行说:“韩司令好,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韩行笑了笑说:“怎么不可以啊,你问吧?”

    孙大突说:“现在八路的一个士兵,一天最多能吃多少粮食?”

    这本来是个军事秘密,不应该对他说,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韩行早就观察到了。看来,他的目的,也就是问问在八路里能不能吃饱!

    韩行这样说道:“一般的战士,只能是12两(旧制,也就是现在的7两半)。但是有特殊本事的,或者有特殊需求的,也可以另行计划。”

    “那我算不算有特殊本事的?”孙大突指了指旁边的枣树。

    韩行点了点头说:“当然,如果你能拔下这棵枣树,就算有特殊本事的。”

    “那一天能批给我多少粮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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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重身份,知青穿越,现代人对于那时的战争,却是另一种思想和运作。错时代的兵器pk,国共两党有时携手作战有时又你死我活,错综复杂的帮派体系,日本人就那么几个人为什么能长期占据我大片领土,全凭着他的那些汉奸。建立工业体系以支援战争,建立现代农业以维持基本生存,民族在战争中崛起,人性在血与火中焕发,韧性在煎熬中凸显,智慧在搏击中较量,故事在战争中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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