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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沃土456     组织豪杰去抗日txt下载     组织豪杰去抗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回 打狗还得看主人

    沈鸿烈再也没有别的花招可玩,只好对范筑先语重心长地说:“你我都是党国股肱,又是老朋友,我也就实话实话。.是什么人啊,.是我们的死敌,第六专区可是我们的抗日前沿啊,你把那么多的位子都让给了.,有朝一日,.翻过身来,你我还有存身之处吗?”

    范筑先看了他一眼说:“你说.不好,可是鬼子来了,.跑了,.的军队来了。打仗要的是军队,没有了军队,你打得什么仗?”

    几句话,顶得沈鸿烈没了脾气,停了一会儿,沈鸿烈又说:“第六专区可是我们山东的模范专区呀,这几个月来,你把县长都换遍了,几乎都成了.的人了。”

    范筑先不慌不忙地说:“如今不是国共合作么,这也叫能者为之。国民党的县长不抗战,或者是没有能力抗战,那就换成有能力的人抗战,至于他是不是.,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几句话又把沈鸿烈顶得厉害。沈鸿烈无话可说了,停了一会儿说:“经过蒋委员长的批准,省政府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已准备在第六专区建立鲁西行辕,原行政厅长李树椿将任行辕主任。”

    范筑先心里感到不妙,这又是沈鸿烈对自己不放心,对鲁西不放心,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对鲁西的抗战进行钳制,但是官帽子在人家手里,愿意给谁就给谁,自己又不好干涉,只好说:“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坚决支持李主任的工作就是了。”

    这样,沈鸿烈就将把李树椿派到了聊城,也就是说范筑先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同级别的国民党要人,对范筑先的抗日工作起了很大的阻碍作用。

    本来,范筑先就不愿意在曹县多呆,突然,张维翰从聊城打来了电话,说起了王金祥在金豪大酒店扣留了徐玉山。范筑先心里一惊,沈鸿烈把自己叫到曹县来,感觉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沈鸿烈在前面虚晃一枪,而王金祥却在背后插了一刀子啊。

    范筑先只好对沈鸿烈说:“沈兄呀,家里事多呀,我就要回去了。”

    沈鸿烈一听,知道是聊城有好消息了,他可不能让范筑先走,要是范筑先一回去,王金祥也就不好演戏了,于是急忙对范筑先说:“慌什么呀,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我要跟筑先兄好好地聊一聊。再说,酒也没有喝一口,饭也没有吃一口,怎么能随便走呢!?”

    范筑先可没有时间听他胡啰啰,急忙编了个瞎话说:“又有战事了,鬼子又来捣乱了,我岂能不回去。”

    沈鸿烈见范筑先说得这么急迫,也不好再挽留,只好说:“那就叫李主任和你一块儿走马上任吧!”

    范筑先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又“咯噔”一下,王金祥是李树椿推荐的,而李树椿又是沈鸿烈推荐的,这不明明就是个连环套么,谁也动不得,谁也戳不得。如果王金祥确实和自己捣乱,他又有李树椿做后台,自己可如何是好。

    范筑先马上说:“李主任上任慌什么,再晚两天去也没事儿。我也急着走了,家里确实有事儿。”

    沈鸿烈却一点儿也不松口,软中有硬地说:“现在抗战形势这么紧张,早一天上任就能早一天帮着你工作。不是我着急,蒋委员长更是着急啊!军令如山,不得不办啊。”

    这个沈鸿烈,又把蒋介石拉出来压人了。至此,范筑先也没有别的办法,急忙坐着吉普车和李树椿一块儿心急火燎地赶回了聊城,又直达金豪大酒店。

    这样,就使本来就腥风血雨的形势又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

    范筑先的这一些人急忙赶到了聊城金豪大酒店,上了楼梯,这才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状况。王金祥和一些军事教育团的军官统统被解除了武装,被32支队二营徐玉山的一些人拿枪指着,押在了一边,就连齐子修和他的3支队的一些人也被解除了武装,被32支队二营的人当作俘虏押在了里面。

    本来范筑先是想来救徐玉山的,没想到,徐玉山不用救了,需要“救”的人反而是王金祥、齐子修的一伙人。范筑先的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守着李树椿在这里,戏吗,总还要演一演的。

    王金祥一看范筑先和李树椿来了,认为可来了救星了,于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脸一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下了,哭哭啼啼地说:“范专员、范司令、李厅长,你们可回来了,欺负死人了。你看了吧,他们把我们都缴了械了,再晚一会儿,我们的人头就不保了。范司令、李厅长呀,老天开眼啊,你们终于回来了。你这一走,我真是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范司令呀,天不灭我,你终于回来了呀!”

    齐子修也大喊道:“范专员啊,你可回来了,本来我们还是要请请徐营长的,没想到,几句话不痛快,徐营长就把我们的枪下了。范专员、范司令,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们的命可就完了啊!”

    被押着的一些反动军官也一齐帮腔说:“是呀!是呀!”“救命呀!救命呀!”“他们这是看着你不在,要对我们下手啊!”

    张维翰、徐玉山、范树民、范树瑜暂时都没有说话,看看王金祥、齐子修这些人还怎么表演。

    李树椿是满脸的怒气,气哼哼地瞪着眼睛看着张维翰、徐玉山一伙人,大声地怒吼道:“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吗!?这不就是翻了天了吗,范专员啊,你不能不管啊?”

    范筑先却是不慌不忙,像是在用心地听着部下们在陈述着意见。

    王金祥又对范筑先大声地喊叫着:“对这些目无长官,犯上作乱的**们,范司令,你该下手时就要下手呀!?”

    听到了王金祥的再次叫嚣,范树民、范树瑜可忍不住了,大喊道:“胡说八道,满嘴放炮。”“哪里有这回事啊,纯粹是造谣、诬陷。”

    李树椿是再也忍不住了,又破口大骂道:“范司令这才开了一天会,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是要翻天呀,哼!王参谋长,不用着急,有话慢慢说,自有范司令给你做主。”

    王金祥于是又红口白牙,陈芝麻烂咸菜,是非混淆,黑白颠倒地胡说了一气。范树民一个摇着手对他爹乱晃,意思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范树瑜拍着大腿喊着:“千古奇冤啊!千古奇冤啊!”

    范筑先不慌不忙地听着,半闭着眼睛,耐心地等待他说完了,又对徐玉山说:“徐营长,你也说说。”

    徐玉山把枪掖回到枪套里,口齿清楚,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范树民、范树瑜点着头说:“这才是实话实说。”“这才是这么回事。”

    范筑先又对张维翰说:“张主任,你也说说。”

    张维翰语言更简洁明快,几句话就说完了。范树范、树瑜双赶紧点着头说:“完全正确。”“一点儿也没有错。”

    听完了这几个主要干将的陈述,范筑先不着急也不生气,对警卫连长说了一声:“警卫连——”

    警卫连长大吼一声:“到——”一个立正,站到了范筑先的面前。

    “把王金祥绑起来,立即枪毙。”

    警卫连长说了一声:“是!”随手一挥,警卫连的那些士兵一拥而上,就把王金祥五花大绑了起来,立刻就要押出去枪毙。

    至此,韩行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张维翰、徐玉山也松了一口气,齐子修却耷拉下了脑袋。

    王金祥一看坏了,范筑先要动真格的了,腿一软,跪下了,大声地哀求着说:“范司令,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你的参谋长啊,我可是你的左膀右臂啊,我可是你的人啊,你可不能这样啊!”

    范筑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花招。假传命令,借刀杀人,制造内讧,杀害功臣,日本鬼子没有办到的事,你全都办到了。本事不小啊——这样的人留之何用,这样的祸害不杀不能平息民愤。别说你一个人,就是十个也要杀的,因为你是害群之马,太可恶了——”

    范筑先平常的话不多,可这时候的话却特别多,似乎把他平常所没有说的话全说了。

    就在警卫连马上要把王金祥押出去枪毙的时候,李树椿说话了:“慢着,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范筑先看了一眼李树椿,知道这个李树椿也不会善罢干休的,于是摆了摆手,让警卫连先住手,给李树椿一个面子,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树椿使了使劲,攒足了浑身的力气,然后朝着王金祥狠狠地一脚踹去。

    这一脚正踹在王金祥的脸上,王金祥“妈呀——”一声,半个脸就被踹歪了,歪着半个脸,还说:“李厅长,饶命啊!我不是执行了你……”

    “他妈的,煮熟的鸭子——还嘴硬!”说着,晃了晃锃亮的牛头皮鞋,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去,这一脚,立马把王金祥的嘴踢开了个大口子,大牙踢下来三颗,二颗掉在了地上,一颗,王金祥“娘哎——”一声咽进了肚子里。

    李树椿还不解气,又是一脚朝着王金祥的肚子子踢了过去。王金祥“呕——”地一声就摆开了菜谱,把中午吃得烧鸡、酱鸭、各种山珍全吐了出来。

    一股骚臭味弥漫着全屋。

    人人都掩着鼻子,王金祥的气味,太叫人受不了了。

    李树椿还要对王金祥大使淫威。倒是范筑先朝他摆了摆手,说:“李主任,有什么话,你就说呗,光动手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

    李树椿这才破口大骂道:“王金祥,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我叫你来是干什么的?是叫你来帮助范专员抗日的。你都干了些什么,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范专员么,对得起我么,对得起栽培你的党国么。你呀你,太叫我伤心了,太叫我失望了,太给党国丢人了。真是的,枪毙了你算是便宜的,要是我,非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割成肉干,扔到河里喂鸭子去。太气人了,太恨人了,太叫我伤心了。我那个娘哎,对你这样的人,我都受不了了——”

    屋里静静的,都在听着李树椿对王金祥歇斯底里地大批判。

    批判了一阵,李树椿忽然话头一转,对范筑先说:“可是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日本人大敌当前,还未开仗,先斩大将,于军不利呀!”

    范筑先声音不大地说:“他是什么大将呀,不过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败类。”

    “还有一点,”李树椿又继续说,“再说这个参谋长是上面批准的,枪毙这样的军官,也要得到上面的批示才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范筑先又说。

    “可是毕竟,我们还得指望国民政府发饷,还得指望国民政府发枪、发炮,不听从国民政府的指挥,它要是给断了粮饷,我们可就没咒念了。”

    李树椿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反正是不让范筑先杀王金祥。这最后一句话,也把范筑先打动了,真要是和国民政府叫起真来,它要是断了粮饷,这才是可怕的啊!

    李树椿见最后一招算是把范筑先打动了,不禁又来了一句:“打狗也得看主人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暂且饶了王金祥一命吧。”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要是杀了王金祥,和李树椿顶起来,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范筑先只好说:“看在李主任的面子上,就饶了你这个狗贼一命。”

    话刚说完,范树民过来,对范筑先铿锵有力地说:“爹呀,不能饶了他,你不在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嚣张哩,他打着你的旗号,好像他倒成了聊城的老大。”

    范树瑜也过来,坚决地说:“爹呀,这叫放虎归山呀。你不在的时候,他破坏国共合作,扇阴风,点邪火,什么话不敢说,什么事不敢做呀。不杀了他,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啊!”

    范筑先摆了摆手说:“我心里有数,这都是看在李主任的面子上!不过,死罪饶过,活罪难免,军事教育团的事你就别管了,由张处长管着。”

    本来,韩行也想刺激范筑先两句,劝范筑先杀了王金祥,但是看到范筑先连儿子和女儿的话都不听,还能听自己的,也就没有说话。

    张维翰想到,范筑先不杀王金祥,也自有他的难处。虽然王金祥没有杀了,但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军事教育团交给自己管,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就一个立正,对范筑先喊了一声:“是!”

    范筑先又对警卫连喊了一声:“把王金祥押下去,禁闭十天。”警卫连立刻把王金祥押走了。

    王金祥处理完了,可是对这个齐子修怎么处理呢?范筑先心里犯起了愁。

    要说齐子修部,在南镇一战中,表现也不俗,对于这样一支部队,范筑先想,只要他们能真心抗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所以,范筑先走到了齐子修跟前,亲自为他松了绑,和颜悦色地说:“子修啊,你跟着王金祥胡闹,实不怨你,是受了他的蒙蔽。以后,你只要跟着我打鬼子,没有你的坏处。”

    齐子修的脑子也是挺好使的,他知道这时候,范筑先是有心放他一马,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还不赶快见好就收。于是,一个立正,说道:“感谢范司令不杀之恩,都是小人糊涂,受了王金祥的唆使。如果小人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就请范大人您立马枪毙我,你就是不枪毙我,我也要把我自己枪毙了。”

    范筑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膀子说:“你我都是兄弟,都是一个战壕里混过生死的战友,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好好干,跟着我,吃不了亏的。”

    齐子修又是一个立正,口利牙硬地说:“范司令,以后谁再和你有二心,不用你动手,我就枪毙了他。”

    于是,一声鸿门宴完美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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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回 100门迫击炮

    徐玉山跟着范筑先回到了聊城游击司令部,也就是专署,向范筑先请求任务。范筑先向跟着来的张维翰说:“张处长,你也来吧,咱们商量一下。”

    韩行也想随着他们进司令部,听听他们到底是怎么商量的,可是又想到自己的级别太低叫范筑先给撵出来,就对范筑先请示说:“我是记录呢,还是不记录呢。”

    一听说韩行要参加会,张维翰和徐玉山就不乐意了,两个.,一个国民党的进步人士,你一个军统的嫌疑分子跟着掺乎什么劲呢!一脸的黑线就看出了两人是十二分的不高兴。

    范筑先就对韩行说:“你愿意记就记,不愿意记就不记。”

    韩行心里一阵高兴,看来还行,这是范筑先默许了,也就恬不知耻地跟了进去,别人不让,自己也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煞有介事一样,低着头记录。

    张维翰和徐玉山就是再心烦也是无可奈何,人家韩行可是范筑先点了头的。

    进入了正题以后,范筑先说:“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

    韩行的心里就有点儿迷糊,范专员也真是的,来谈正事的,还有心讲故事。张维翰和徐玉山哪一个墨水也不少,知道范筑先惜话如金,平常哪里有心讲故事,今天处理了王金祥这个坏蛋,心里高兴,讲个故事也是述说心里高兴的一种方式。

    张维翰说:“从没有听说过范专员讲故事,今天能听到范专员的故事,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徐玉山也说:“我最愿意听故事了,特别是范专员讲故事,那一定是格外的精彩。”

    范专员喝了一口茶,琢磨了半天,才说:“我讲得这个故事,是申生和重耳的故事,申生被后妈虐待死了,而重耳却活了下来,我的故事完了。”

    韩行正兴致勃勃地刚听到了个开头,就听说完了,一个劲地直摇头,这叫什么故事啊,怎么刚开头就完了,真是扫兴!

    而张维翰和徐玉山却不这么认为,他俩在思考着。

    想了一会儿,张维翰说:“范专员是不是说,申生由于没有脱离开后妈的势力范围,而被迫害死了,而重耳呢,由于脱离了后妈的势力范围,而终于活了下来,以后也就成了晋文公,成就了一方霸业。”

    徐玉山说话更是直接:“现在国民党顽固派的势力还很大,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受到了顽固派势力的打击,使我们措手不及,蒙受重大损失。不如躲到外线去,发展武装才是王道。”

    范筑先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说:“学习一件事,有的人不学就会,有的人学了才会,有的人学也不会。”

    韩行自己骂自己说:“看来,我就是学也不会的人了。”

    张维翰说:“范专员和我们想的一样,我这也是来和范专员请示一下,想把第10支队支队和徐玉山的第32支队调出去,在外面发展。”

    范筑先点了点头:“那好,我再委任你为冠县抗日政府县长,地盘是给你了,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维翰高兴地说:“我代表鲁西北特委,谢谢范专员的支持,如果没有范专员的支持,鲁西北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抗战形势。”

    范筑先也笑着说:“那就请你转达给.,朱德总司令,感谢他们对鲁西抗战的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鲁西也发展不到这一步。”

    以后,韩行从资料里查到,张维翰1936年11月就任范筑先的秘书,通过这个线,使范筑先和.的高层有了充分的接触,使范筑先的信仰越来越倾向于.。也正是由于这条线,几百名的.员充实到第六专区的各个部门。

    待他们的热火劲儿谈得差不多了,韩行忍不住向范筑先提了出来:“我呢,我的工作安排了没有?我也想到外线去。”

    范筑先对韩行的随便插话,表示了不满:“你吗!你就老老实实地干你的工业局局长吧,干好了工业局局长,就是对聊城抗战的最大贡献。这山望着那山高,还想干什么?”

    徐玉山的脑子可是挺好使的,在金豪大酒店里,韩行的一句话,可是让他深深地记在脑海里,“戴老板说,徐玉山不能杀。”既然韩行能说这句话,肯定他就是戴老板的人,.的队伍刚刚还处于萌芽之中,就掺杂进来一个军统分子,那还了得,不把底全给暴露了吗!

    所以徐玉山是极力反对:“我看,韩秘书韩局长在这里干得还是不错的,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干吧!”

    张维翰前一阵子,对韩行要恢复组织生活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低声问了问徐玉山,问清了情况后,对韩行更是不待见了,冷淡地说:“你愿意上哪就上哪,但是跟着10支队和32支队二营是绝对不行的!”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支持韩行的,可把韩行气坏了,气呼呼地说:“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为什么就不能加入10支队和32支队二营呢?徐营长呀,你还记得金豪大酒店的那句话吧,正是那句话救了你,那是我使的缓兵之计啊。”

    徐玉山摇了摇头,根本就不相信韩行的话。而张维翰就更气人了,说:“说实话吧,我对你的政治信仰还是不能确定。”

    气得韩行更是口无遮拦:“你们!你们!简直是太不相信人了。要打仗,就要有武器,你们有什么好武器吗。如果我去了,能给你们搞到最好的装备。”

    徐玉山嘲讽着说:“是不是还能搞到10支三八大盖啊,是不是还能搞到100颗手榴弹啊!哈哈……”

    张维翰却纠正了徐玉山的看法,说:“你弄不清,这段时间,韩行又是当了工业局的局长,又是当了兵工厂的厂长,可立了大功啦,造出了新式的步枪、轻机枪、重机枪。这些武器威力可大了,特别是重机枪,就是以后遇到坦克的话,坦克的钢板也能穿透。”

    徐玉山也是没有想到,韩行这一段时间干得这么出色:“真是三日不见,得刮目相看,我冤枉韩局长了。”

    “哼,你还拿着老眼光看人,真是把我看扁了。我能,我能,我能搞到100门迫击炮,你信不信!”韩行随口捡大的说,就是要唬住他们,吓住他们。

    张维翰听了,吃吃地笑起来:“别说话闪了舌头,100门迫击炮,那能装备一个营。哈哈——别说100门了,就是2门,那你就成了神仙了。”

    徐玉山在南镇可真是见识过韩行的本事,这会儿也给韩行鼓劲说:“这也说不定,南镇一仗,他就调来了国民党的飞机,那飞机可真厉害呀,一下子就打下了日本人的两架飞机,还有十多辆坦克。要不是那架飞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范筑先也想起了南镇的战事,慢悠悠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还不知道韩行的本事,既然能调来了飞机,100门迫击炮,也说不定呢。”

    这一下子,也把张维翰打动了,想了想说:“如果真能搞到了100门迫击炮,你就是我们10支队的军需部长,如果搞不到,对不起,从哪来的还是回哪里去吧!”

    这下子,韩行就成了第10支队的暂时的军需部长,不过这个军需部长有点儿玄,时刻有被撤职,扫地出门的危险。

    要说,韩行为什么对迫击炮这么独有情钟呢,也是有原因的。韩行并不是不懂军事,他曾对兵器进行过研究,200米以内是步枪的天下,轻机枪、重机枪,有效射程也就在800米以内,而迫击炮呢,一般的迫击炮有效射程能打到3000米以内,加大药包就能打到5000米,这么大的范围都叫迫击炮给控制住了。

    在现代战争中,由于有了榴弹炮,加农炮、火箭炮,所以迫击炮的作用被忽视了。可是在游击战中,那些重型武器由于需要重型汽车牵引,根本就没法使用,只有这迫击炮,拆了扛起来就走,底座一装,竖起来就能打,又是曲射,能打到任何死角,所以只要是迫击炮能打到的地方,都叫它控制住了,这可是游击战中独一无二的利器呀。换句白话说,要打鬼子的时候,一顿炮弹就把他打了,鬼子想撵却又撵不上,这是多少叫人爽快的事情啊!

    范筑先又问:“你当了10支队的军需部长,那么聊城工业局局长的摊子谁干?”

    “那还是我干,两边我都干着。”韩行说,“你就是叫别人干,别人也干不了的,再说不是有陈苹配合着吗。”

    “那么,聊城兵工厂的厂长谁干呢?”张维翰问。

    “那还是我干,新的技术资料还得我出。”韩行说,“一般的厂务工作叫王兵器看着办就行了,他还是挺有能力的。”

    范筑先和张维翰商量了一下,韩行的10支队暂时军需部长的职务也就定下了。10支队的军需部长也确实需要一个能人,需要把10支队的装备好好地提高一下。

    张维翰也马上交待了聊城的工作,他把党的工作交待给了张郁光。张郁光是济南人,北平师范大学毕业,参加过北伐战争,七七事变后加入了.,时任蒋筑先的少将参议。政训部长呢,就由范筑先亲自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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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回 巧言借炮

    韩行回到了工业局,有些工作需要和陈苹交待一下,一听说韩行又要到10支队当什么军需部长,这里这么大的摊子又要扔给她了,陈苹的心里就有好多的牢骚:“你看你这个工业局长,成天在外边野,野,就好像这个工业局就是我自己的似的。”

    韩行很愿意听陈苹发牢骚,后世的时候,总是听陈苹叨叨,说这个家就和我自己的似的,你什么事情也不管,成天在外头,野,野。

    韩行乐滋滋地对陈苹说:“财务上我都看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工作还是很好的,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出色。湖南的汽车生产线也早出汽车了,而且几乎都被.包揽了定单,不过话说回来,怎么着也得开回十几辆回来,以备不时之需啊!”

    陈苹又发牢骚说:“不是你说的吗,汽车上赚了钱都弥补军火上的亏空。”

    韩行笑着说:“话是这样说的,灵活还是要灵活的吗。项松茂的药厂怎么样了,青霉素出来了吗?”

    陈苹说:“青霉素还没有出来,不过,别的药品生产还是不错的,中成药啊,普通的西药啊,前线需的绷带啊,消毒液啊,都生产了不少,有力地支援了前线。”

    韩行点了点头说:“青霉素生产是有些难度啊,要不,别的企业也就早生产出来了。先给他点儿时间,叫他好好地攻关一下。”

    两个人谈了一阵子工业局的工作,韩行又对陈苹说:“咱俩是不是到农业局雷清那里去一趟,没有了农业,没有了粮食,什么也谈不上啊!”

    陈苹嘴一撇说:“你自己去就行呗,还叫着我干什么,我这里还有一大堆子事呢!你这么大个局长了,还害怕吗!”

    韩行笑着说:“你不是和雷清是好朋友吗,人熟是一宝,我去了办不成什么事儿,可能你一去就能解决了。”

    农业局就在行署里头,一间办公室,一个人,局长兼办事员,门口用毛笔字写着农业局,不用心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农业局这三个字。

    韩行这是第一次和雷清见面,不过,一见面就把韩行惊呆了。这个雷清,中等个,鹅蛋脸,眼睛不大,却很饱满水灵,眼睫毛细长,皮肤白嫩水滑,倒不是说她长得多么漂亮,多么漂亮,而是和韩行当知青下乡时的雷明十分的相像,而雷明呢,又是后世当司令员孙琦、孙司令的妻子。

    韩行瞪着眼睛看了雷清足足有5秒钟。陈苹不乐意了,埋怨韩行说:“你看你,没见过漂亮姑娘怎么的,怎么见了面,眼睛都直了。真给我们工业局丢人!”

    韩行问雷清:“你认识我吗?”

    雷清说:“怎么不认识啊,你这么出名的工业局长,又是范筑先的秘书,又是我们农业局的直接策划人,怎么会不认识呢?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啊。”

    “噢,”韩行听了雷清的口音,更是吃惊,不但模样十分地相像,而且口音也是绝对的相似。韩行说,“我不是说现在,不是说这半年来,而是说半年前,或者说很久以前,或者说很久以后?”

    雷清笑了:“半看前,我还在济南上学,以前更是不认识你。以后呢,那就是笑话了,现在认识了,以后还会不认识吗?”

    陈苹上去摸了摸韩行的额头说:“韩局长啊,我看你说胡话了。见了漂亮女人,话都不会说了,思想都乱了。雷清啊,别在意啊,当初她见了我,也是一派胡言。”

    韩行点了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这就对了。”看来,雷清也就是模样、口音和下乡时的雷明有相似的地方,别的方面,或者说是身子和灵魂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韩行理清楚了这件事,才和雷明谈起了工作,又给了雷清许多的资料。雷清扫了扫这些资料后,对韩行也是十分的赞赏:“我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觉得自己对农业就很熟悉了,不过和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你懂得太多了,知识面太渊博了。我看了你的那些种子,确实不同于平常的种子,只要春天播种的时候一到,我们就播下这批种子。如果你不是太忙的话,我真想聘请你为农业局的专家……”

    韩行在和雷清谈着工作的时候,认为雷清的这个口音,绝对应该让孙琦知道,也好戏弄他一下,心里想着,就右手就偷偷地伸进了口袋,用手机录下了雷清的一段谈话。

    谈完了工作,当然雷清还要和陈苹谈一些私房话,趁着她俩谈话的时候,韩行偷偷地用手机给雷清做了一段视频……

    张维翰和韩行交待完各自的工作后,,张维翰就领着10支队和32支队二营开到了冠县,利用合法的身份展开了抗日活动,发动群众,组织各种政治团体,发展党的组织,扩大10支队的武装。这支由.亲自领导的部队,一切编制皆按照红军的章程,班、排、连、营、团,都和红军一样,连营设政治指导员,团设政委。军事训练、政治学习皆按照红军,也就是八路军的章程进行。

    韩行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作难的日子就来了。

    张维翰找到了韩行,阴沉着脸,说:“你这个后勤部长(军需部长改成了后勤部长)也不是白当的,我们这里没有吃白饭的,你还想着你说的话么?”

    韩行还想装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能张维翰早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我说什么来,没记得我说过什么错话啊!”

    “别装傻卖呆的,那100门迫击炮的事。”

    “噢……”韩行摸了摸头,装着才想起来的样子,“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几天都忙糊涂了,早把那个事给忘了。”

    “记性不大,忘性不小,这才是主要的事儿,别的都是瞎忙,人家也能干的事你也能干,这不算本事,别人干不了的事,你能干了,这才算本事,也才能当这个后勤部长。”

    “噢,噢,我这就抽空联系。”韩行尽管心里发虚,但还是装作小事一桩的样子。

    “告诉你啊,”张维翰发指示了,“三天之内搞不到迫击炮,请你滚蛋。”

    “哎哟妈哎——”韩行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表面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这点儿事就办不了,还干什么后勤部长。”

    回到了办公室里,韩行琢磨了一会儿,在想着怎样办理这个事情,真是狗咬刺猬插不上嘴呀,上日本鬼子那里抢去吧,1门2门有可能,可是要是100门迫击炮,鬼子也不一定有啊。想来想去,搞迫击炮也就只能让孙司令想想办法了,虽然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可是你是集团军的司令,况且又是打日本的事情,你不给我想办法,谁给我想办法啊!可是这个嘴怎么张呢。韩行在想着主意,想了一会儿,忽然大腿一拍,有了。

    于是,韩行就给孙琦发了一个雷清的视频与音频。

    不一会儿,孙琦就来了电话,电话里就骂:“我说韩行啊,你搞得什么鬼啊!这段视频和音频哪里来的!老实说!”

    他着急,韩行却不着急,而是不紧不慢地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嫂子挺好吧?”

    “还好,好个屁!”孙琦的牢骚话就来了,“你说说,她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幸福啊,可是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是魂不守舍的,好像是得了忧郁症,不是嫌这就是嫌那,还有点儿悲观厌世,老说不愿意活了。真是的!你说急不急人啊,医院都看遍了,也看不好。你老实说,你这段视频和音频哪里来的,怎么雷明到了你的手机上,你说说,是不是你搞得鬼,把雷明的魂勾去了。”

    韩行听了孙琦的话,感到又是吃惊又是担心,吃惊的是那边的孙琦夫人得了这病,这边出现了雷清,是不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啊!担心的是,自己已经到了这个时空,那个时空的事情管不着了,自己的老朋友孙琦的夫人雷明得了这个不好治的病,自己也帮不上忙了,真是挺替雷明担心的!

    韩行静下心来说道:“我也真是有点儿着急,说了你也不信,我这里真是发现了一个女人叫雷清,和雷明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都是一样的,我还真以为是雷明也穿越了,吓了我一跳……”

    “我看你是胡说八道,满嘴放炮。”孙琦好像对韩行又不满起来,不过,发了一阵牢骚,又小声说:“你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时间听你闲啰嗦。”

    韩行揶揄他说:“当了官了,是不是看不起人了是不是,一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三等人没本事有脾气。你那个官谁也能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干起来,肯定比你干得还要好!”

    孙司令软了,笑着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呗,咱哥俩还谁跟谁呀。”

    “这还差不多,”韩行也软了下来,毕竟是老同学了,“我想,跟你借点东西。”

    “借钱我可没有。”孙司令先把借钱的门路堵死了。

    “借钱啊……嗯,借钱我就暂时先不借了。嗯,听说部队正在大力发展,上来了许多新武器,好得很啊,如果小日本真打过来了,那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要是我啊,当这个司令还真当不了,光以前那些破烂军火,就愁得我了不的,往哪里放呀!”

    “其实,也没你说得那么复杂,统统退回去回火。光仓库里那些迫击炮就够愁人的,放不下啊,给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不懂。”

    “嗨,什么迫击炮不迫击炮的,你就是给我,我也没有地方放。外,你那仓库里有没有不要的机枪什么的。”

    “机枪,你问这个干什么?”孙司令一下子警觉起来。

    “是这样,”韩行扯起了谎,“我这里要办个游艺场所,顺便弄几挺机枪显摆显摆,也好赚个钱呗,反正给你借钱又借不出来,你是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真是电线干上插鸡毛——好大的胆(掸)子,你认为那是好玩的啊,要是知道是我弄出去的,不枪毙了我才怪呢。实话实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不是要组织恐怖组织啊?”

    “就你红,就好像我是反革命似的,真是的,好歹我也是老**了。是不是要实话实说?”

    “你就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啊,好了,我这是要打日本鬼子。”

    “作梦去吧你,哪里来的鬼子,要是打鬼子的话,也得指望我,你算哪根葱呀?”

    “看了吧,看了吧,说实话你又不信,说瞎话你又不给。你这个人,真是不好处了,好了好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别管谁的事。”

    “你真是打鬼子?”

    “上次,你不是派了飞机来打鬼子吗?问问飞行员,我说的是瞎话吗?真是的,国家白白养活了你们,你们不打鬼子,老百姓打鬼子,你们又不支持。哎呀,要是我呀,非撞到泰山上碰死不行,非掉到河里淹死不行,白白让老百姓养活着你们哩!拍拍自己的良心,亏不亏呀!”

    这几句话,算是把孙司令说动了,想了半天,说:“好了,好了,说了半天的疯话,到底是真是假啊,我就算犯错误吧,也支持你了。”

    “这才像是老同学吗,怎么着,我也不能给你丢人吧。这回你帮了我,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我再帮你一个忙吧!”

    “你能帮我什么忙啊,说吧?”

    “你仓库里不是有要处理的迫击炮吗,我就豁上了,再忙,也要帮你这个忙,我给你处理掉。”

    “你这是帮我忙吗,你这是给我添乱呀!”

    “不过就是送送机关枪,外带着再送些应该处理的迫击炮吗!”

    “你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原来是算计我的迫击炮呀,好了,也算送给你了,还要带多少炮弹。这使我想起了一个农村老太太来买钟表的故事,买完了大表,非要服务员再带给他一个小表不可。”

    “100门迫击炮,总么着也得带3000发炮弹吧!”

    “什么,3000发,真是太不讲理了,我成了军火批发商了。”

    “放到你那里也是瞎了,那些炮弹早晚要处理的,轰地一声销毁了,多浪费呀!我这是打鬼子啊,再说我这又是借……”

    “借……你那借条呢?”

    “到时候拿日本鬼子的人头给你顶账就行了。迫击炮又没法当羊肉串吃,保证完璧归赵就是了。”

    “就是给你的话,怎么给,也送不到你那里呀!”

    是这样,韩行就把怎样交货的事情说了一遍。临安排完了,孙琦又对韩行笑着说:“韩行啊,你刚才说了什么叫雷清的事儿,你可得给我照顾着点啊!”

    韩行嘲讽他说:“这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信这一套。”

    “不过,”孙琦猜疑地说,“听你这么一叨叨,我心里就和有个心病似的。”

    韩行笑了,安慰他说:“照顾她那是当然的,她既是我的嫂子,又是我的同志,我怎敢怠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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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回 侦察济南府

    既然文章已经有了好的开头,那么韩行一定要把下面的文章做足,做好,于是韩行找到张维翰说:“现在我就要开始搞迫击炮了,但是你一定要配合好我。”

    张维翰有点儿嘲弄地看着韩行的眼睛说:“好吧,你说,怎么配合你?”

    “你得派给我一个连,随时听从我的指挥。”

    “那好,就别一个连了,干脆一个营吧。刘致远的那个营正好需要实战一下,刘营长就听从你的指挥了。”随即把刘致远叫过来,安排了任务。

    刘致远,山东潍县人,三十三、四岁,大个子,1926年就在冯玉祥的部队当副团长,1933年入党,1934年调.中央工作,1936年赴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一期学习,并兼第十一队军事教员,抗日战争爆发后,他被派到山东工作。

    怎么着说来,他也算老革命,老行伍了,见了韩行,嘿嘿一笑,说:“我就挺能吹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吹,要说搞它个3门5门的迫击炮,谁也敢说,要说100门,我不敢吹这个大话,而你韩行呢,韩大后勤部长,就敢说这个大话。我是真佩服你啊,佩服,佩服,实在的佩服!我就听你的指挥了。但是丑话说到前头,要是搞不到,不用我动手,看看底下那些小兵能饶了你吧!”

    要是韩行一松懈,头一耷拉,肯定就没戏了,刘致远也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听众韩行的指挥。但是要不怎么说是韩行呢,当时胸一挺,巴掌一拍说:“要是我搞不来这100门迫击炮,你就守着张司令的面把我枪毙了,我韩行保准连眼睛都不眨一眨的。”

    刘致远点了点头说:“好小子,不管搞到搞不到,我就要的是你这口气,就凭着你这口气,我就听从你的指挥了。”

    韩行临走时又给陈苹打了一个电话,叫陈苹把戏子潘小安和万能神手倪时安派来,有任务。

    潘小安和倪时安来到了韩行的身边报到,也是一肚子的牢骚。潘小安对韩行说:“韩局长啊,你把我俩安排到工业局这个地方,养海参啊,成天三个饱一个倒,功夫没见长,身上的肉倒见长了,再养上一阵子,别说打仗了,走也走不动了。”

    倪时迁也添油加醋地说:“韩局长啊,你太拿着我们不当回事了。怎么着说来,我们也都是武林高手啊,就在工业局里窝着,不白白地瞎了材料啊!”

    韩行批评他俩说:“你看你俩说的,别拿着馍馍不当干粮,那工业局是个什么地方,是个重要的部门,是聊城的钱袋子,是聊城的枪把子,真要是这个地方出了乱子,你俩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潘小安又问:“今天把我俩叫了来,又是什么任务啊?”

    韩行说:“你俩不是老济南吗,这就叫你俩带路,回老家看看,是不是几天没回家想家啊!”

    两人什么脑子啊,一听韩行这么说,就明白什么任务了。

    刘致远拉着这一个营,到了茌平东边不远的焦庙,再往前,就是日军的占领区了。韩行对刘致远说:“刘营长,就叫部队在这儿驻下吧,人多了没用。咱几个去闯一闯济南府,敢不敢!”

    刘致远哈哈一笑:“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我什么阵势没见过啊!还能叫你吓住了,去就去,中国的济南府,别人能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

    刘致远就叫部队驻扎下,部队暂时由副营长带着,嘱咐好了悄悄地藏在村里,把村子封住,人是只能进不能出,注意好接应。两个人就打扮成干买卖的样子,有潘小安和倪时迁带路,悄悄地到了焦庙的关卡处。

    那时候,日本人刚刚占领了济南,还没有良民证这一套,又因为济南四周围都是农村,它也不能老封着呀,所以济南四郊的关卡也没有那么严。潘小安和倪时迁对待过这样的卡子,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儿,就说是干杂活的,很顺利地过了这个关卡。

    而韩行和刘致远呢,就说是干买卖的,混在了一群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也过了关卡,四个人朝着济南方向走去。韩行和刘致远在前面走,潘小安和倪时迁就在附近或前或后地转着,保护着他俩。

    几个人走了将近二个时辰,才到了堤口路的这一段,韩行从资料里早就知道了日军的新华院这个地方,现在就是济南幼儿师范院内。潘小安也介绍说:“这是日军在山东设立的关押中国战俘的集中营,当地老百姓都叫它‘阎王殿’”。

    几个人围着新华院转了几圈,在悄悄的打量着新华院这个杀人魔窟。

    “新华院”门口防卫森严,看“新华院”的院子,韩行计算了一下,面积约二十五万平方米,分东、西两院。西院是“新华院”本部,一排排的牢房,关押着战俘和犯人。东院院子较为整齐、干净,为看管犯人的日本驻军军部。

    为了控制和防范被关押人员逃跑,“新华院”的围墙内外各有宽五米、深五米的壕沟,沟内蓄水,沟边设铁丝网。围墙高丈许,上有高压电网,四角各有岗楼,外围有日军昼夜站岗巡逻。

    另外,院内还设有内禁区和特禁区。内禁区设在第一道电网之内,里面有部队、图书室、医务室、伙房等。特禁区设在第二道铁丝电网之内,系院中之院,是集中囚禁俘虏的地方。特禁区入口由警备队把守,铁丝网外每隔二十米设一岗哨,日夜值班,以监视被囚人员的行动,四周的电网夜晚通电。禁区之外的大门始终紧闭,只开旁便门,由一个班的日军值班看守。整个院子夜间有狼狗巡逻,无数警犬日夜嗥叫,震撼全院,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候,大门开了,又有两车五花大绑的战俘和抗战志士被拉了进去,然后,大门又紧紧地关上。

    刘致远摇了摇头,感叹地说:“这两车人是完了。”

    韩行领着刘致远,不远不近地观察着新华院这个地方,韩行问:“新华院早晚得和日军一战。你是老行伍了,多少部队才能拿下新华院?”

    刘致远摇了摇头说:“估计着新华院的日军也有一个中队吧,我们一个营恐怕不行,怎么着也得三个营吧。可是这个地方,怎么把兵运过来呀!就是打完了仗,怎么着把这些战俘运走啊!所以说,这个仗没法打,赔本的买卖没法干。”

    韩行笑了笑说:“你没法打,我有办法打!”

    刘致远暗暗有些吃惊,说:“你怎么个打法?”

    韩行说:“时机不成熟,不能告诉你。”

    刘致远也是回了一声冷笑:“又吹了呗,我看你是捡大的吹,抓紧搞你的迫击炮吧,新华院这一仗,你是想也别想。”

    潘小安和倪时迁领着韩行和刘致远到了经二路纬三路的日军驻山东司令部,这是一个坚固的二层大楼,大门口防卫更是戒备森严,不时地有小车、大车从门口出出进进,对进去的车辆,守卫的日军都要严格盘查。

    韩行说:“这可是一个大家伙,是我们嘴里的一块肥肉,特别是这个参谋部是司令部的核心,辖区内日伪军政机关和特务组织,都统统归参谋部统一指挥。打下它,你需要多少部队?”

    刘致远摇了摇头说:“守卫的日军怎么说也得一个联队吧,那我得出动三个团,三个团也不好打,司令部的工事坚固,况且又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打乱它的首脑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部队怎么才能到这里呀,打不了一会儿,四面日军一围,就把我们包了饺子了。所以这一仗,你想也别想。”

    “可是我就有办法,打烂它的司令部。”韩行不紧不慢地说。

    “我已经不感到惊奇了,”刘致远说,“吹牛成了你的习惯了。”

    潘小安又领着韩行和刘致远到了经六路小纬二路西的一个小院附近,他用眼角瞟着那个小院说:“看见这个小院了吗,别看门口什么牌子也没有挂,它可是日军驻山东的特务机关总部,这个特务机关主要掌握着全省伪政权机关和伪新民会,是伪政权的决策和指导机关。”

    韩行对刘致远说:“这是我们心里的一个毒疮,你需要多少部队才能消灭他们。”

    刘致远听到了这些话有些烦了,埋怨着说:“你怎么尽提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搞你的迫击炮算了,难道说这个特务机关里有迫击炮。”

    韩行笑了笑说:“难道说这些特务机关不该打!打他们肯定比迫击炮更重要。”

    刘致远批评韩行说:“你不要转移主题好不好,搞迫击炮是你的事,至于怎样打鬼子是我们的事儿,你就不要吃了胡萝卜——咸操心了吧!”

    韩行反驳他说:“看来你是打这个特务机关没有信心是不是,我就能打得他们一个也不剩。”

    刘致远嘲讽韩行说:“反正嘴长在你身上,愿意怎样吹就怎样吹呗。”

    潘小安领着韩行和刘致远进了城,到了城里西边,一个三层楼的旁边,大楼上边写着“泺源公馆”四个大字。门口也是大门紧闭,隐隐约约地从楼里传来了,犯人被拷打的惨叫声。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韩行问潘小安。

    “还能是什么好地方,”刘致远阴着脸说,“不是鬼子的特务机关,就是汉奸的特务机关。”

    “对了,”潘小安给刘致远介绍着说,“这是27年修建的一个大楼,原来叫恒大银号,韩复榘当主席时,在此开立了‘山东省平市官钱局’,现在是日本人在济南的特务机关,对外称‘泺源公馆’,要说这个公馆真是干尽了坏事。”

    韩行却把泺源公馆干的坏事说了一遍,这些都是他从资料上查的。

    刘致远点了点头说:“我发现你懂得确实不少,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得到的,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你得领多少部队才能攻克了这个特务机关?”

    韩行尴尬地笑了笑,说:“既然你说了我就不说了。”

    刘致远有些生气,说:“我发现你尽做一些无用的功夫,日军的司令部也好,特务机关也好,新华院也好,不是我们三支部队两支部队就能打下来的事儿,这牵扯到整个攻打济南的大战役,我们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你把你的迫击炮搞好就行啦!”

    韩行反嘴道:“怎么能是一些无用的功呢,偶然之中就包含着必然,这些鬼子的大庙小庙,没有几天的撑达头了。你就请好吧!”

    刘致远说:“你的迫击炮呢,我怎么没有发现有迫击炮一点儿有关的消息呢!”

    韩行嘴一咧咧,说:“迫击炮你就放心吧!现在任务完成,原路返回。不过我还得求你个事儿,请你把咱们侦察到的这些目标,统统画到地图上。”

    刘致远笑了笑说:“这还不是关公吃豆芽——小菜一碟。现在的济南地图有,我再把这些目标仔细标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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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回 大观园 一

    几个人完成了侦察任务,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了,韩行对刘致远说:“忙活了一上午,也饿了,咱们到什么地方吃饭去呀?”

    刘致远嘲讽了一下韩行说:“你是主,我是客,你把我请来的,你要管我什么饭,那就是你的事了。”

    韩行本来还想让刘致远掏钱请客,看到刘致远这个小气劲,没有气地说:“你是客不错,我可是为你办事的啊!连饭都不给扛活的吃,太不够意思了。”

    刘致远却是毫不客气:“就我这点儿津贴,你还想揩我的油,连门也没有啊!你这个后勤部长,不吃你吃谁啊?”

    韩行无可奈何地对潘小安说:“看了吧,真是赖皮,那就吃你了。”潘小安却毫不在乎地说:“吃饭的事我也不管,找倪时迁,他身上带着钱袋子来。”

    倪时迁大大方方地说:“要想吃饭呀,那我请客,咱们就到大观园吧。那里好久没去了,吃完了饭,顺便热闹一下。”

    四个人出了西门,走不多远,就到了大观园,老远就听到了那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和夹杂着锣鼓的敲打声。

    大观园,说白了吧,就是一个综合的误乐场所,里头打拳的、卖艺的、说书的、唱戏的、变戏法的、要饭的、演杂耍的、说相声的,真是干什么的都有。

    倪时迁问:“咱们是先吃饭呀,还是先玩玩呀?”

    韩行说:“都饿了,当然是先吃饭呀。”

    “那好办。”倪时迁就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手里顺手夹过了一个富豪的钱包,就掖到了自己的怀里,大摇大摆地领着三个人进了一家大饭馆。韩行没看见,潘小安却看到了,只是冷冷一笑,见怪不怪。

    倪时迁往楼上的一个包间只管走去,韩行却沉不住气了,小声说:“在楼下吃点儿就行,进了包间,咱的钱别不够啊!到时候打了起来,不值啊!”

    潘小安却对韩行说:“这些小事儿你就别管了,自有倪时迁付账。”

    可是韩行的心里还是惶惶不安,就连刘致远也有些担心,说:“咱弄不清这里的行式,可别叫人家宰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啊!”

    可是倪时迁不管这些,坐到了包间里,只管大声地点菜,不一会儿,菜就上了满满一桌子。

    菜上来了,倪时迁和潘小安不管这些,只是狼吞虎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来了个沟满壕平,一个个撑得直打饱嗝。韩行却有些惴惴不安,担心付不了账,刘致远也是心里不踏实,哪里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呀,也怕叫人家饭馆里坑了,弄得进得了门,而没法出门。

    付账的时候,倪时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漂亮的钱包,从钱包里捏出了几张票子,爽快地递给了跑堂的。韩行这才感觉到倪时迁这个钱包有问题,一定是刚才偷的。刘致远也看出来了,小声批评倪时迁说:“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咱们是什么人,哪能做这些违反纪律的事啊!”

    倪时迁却满不在乎地说:“天下的穷人为什么穷,就是富人把我们的钱拿去了所以才穷,我们穷人再把他们的钱拿了回来,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刘致远摇了摇头说:“三大纪委八项注意有一条,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不要强词夺理,违反了纪律是要承担责任的。”

    而潘小安也帮着倪时迁说话:“就凭我们手里的一点儿津贴,真是别说养家糊口了,买点儿牙粉牙刷肥皂的也就没有了,到这个地方来吃饭,没有十块八块的哪能进门啊!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违反点儿纪律也是为了工作呀!?”

    韩行看到自己的人在刘致远面前丢了人,心里也是十分的尴尬,对潘小安和倪时迁瞪了一眼说:“要不怎么说纪律纪律呀,铁的纪律是不能违犯的,要不还要纪律干什么。咱们回去再算这个账,这样的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了,谁要是再犯了,我对你们绝不客气。”

    倪时迁听了韩行的话,心里已有些不高兴,潘小安呢,也对韩行的话不满,两人的话一时少了起来。

    刘致远为了打破眼下的僵局,活跃一下气氛,对韩行说:“吃饱了喝足了,外面这么热闹,咱们不妨去看看怎么样?”

    韩行说:“那好啊,既来之,则安之,来而不观非礼也。”韩行是穿越的人,这时候的大观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愿意亲自看一看,瞧一瞧,要不,岂不白白地穿越了。潘小安和倪时迁听说要到处转转、玩玩,顿时也来了情绪,高兴地说:“走啊,看看去。”“听说,摔跤的不错,来了个好摔跤手,这时候不去看看,以后就没机会了。”

    那时候是既没有网络也没有广播、电视,所以说书、唱戏、看杂耍就成了人们重要的娱乐活动,所以这里的每个外面的场子,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而在屋里的场子呢,那也是满满登登的人满为患。

    四个人到了摔跤的场子,看到这里是一个露天的小广场,小广场的地上早就用铁锨掘松了土,这样人摔到上面才不至于受伤。摔跤的两个人也是在场上来回走着场子,吸引着人,卖着嘴,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喊着:“南来的,北往的,都是我的爷,有钱的出个钱场,没钱的出个人场。别到时候,一场跤下来,撒丫子溜了,那就不够朋友了。没钱不要紧,只要是你看着我们练把式,那就是瞧得起我们了。”

    一个年轻的也就才十七八岁,长得面目清秀,个子不高,却是精悍结实,浑身的蒜瓣子肉,也来回晃着膀子,走着场子说:“光说不练嘴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也练也说那是真把式。各位老少爷们,我们就开练了。”

    说着,两个人就开始了,你摔我一个,我摔你一个,摔得好不热闹。不过,外行的看热闹,内行的看门道,他俩也不是真摔,要是真摔的话,那还不一会儿就进了医院。潘小安喊道:“两位好汉,能不能来个真格的,也好叫我们见识一下你们的真功夫。”

    那位年纪大点儿的说:“这位兄弟说了,要我们来点儿真格的,好像我们没有使出真功夫似的,就是糊弄大家一点儿小钱。那好吧,欢迎各位英雄前来帮个场子。”

    他说着,就把跤衣一脱,要潘小安下来试一下身手。

    刘致远急忙对韩行使眼色,意思是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呀,不是来惹事的。这种江湖地方,人多嘴杂,还是不出头露面的好,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韩行当然也绝不允许潘小安出头露面,这是什么地方呀,这是日本人的地盘呀,弄不好暴露了身份,那就全完了,于是拉了一把潘小安,急忙对那位年纪大点儿的摔跤手说:“我们也就是开个玩笑,摔得不错,摔得挺好的。”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有一个穿着便衣的日本人喊:“你们摔跤的,没有真正地摔,如果你们真正地摔,我的金票大大地给。”说着,拿出一张10块钱的票子就扔了进去。

    10块钱什么概念啊,刚才的一顿大餐也就才花了8块钱,这么大的钱扔进了场子,又是日本人,这就给摔跤人出了一个大难题。

    好在这个年纪大点儿的摔跤人也是老江湖了,拱了拱手说:“谢谢这位爷,谢谢了,谢谢了,那我们爷俩就卖卖力,鲁班门口耍大斧了,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孔子面前卖三字经了。”说着话,就摔了起来,这一下子,看来是真摔了,两个人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你一个勾子腿,我一个背布袋,内行的人一看,那真是用尽了力气的。

    这个日本人看了一阵子,还是不过瘾,突然来了兴致,一下子走进了场子,扒光了衣服,露出了浑身白白的,强健的肌肉,然后对这二位摔跤人说:“我也要和你们摔摔,你们二位,谁先来。”

    这下子,又给摔跤人出了一个大难题,看来,这也是一个日军行伍上的人,有一些身手,要是摔倒了他,恐怕这个日本人要报复,不会善罢干休,要是自己败了,又会影响了自己在江湖上的信誉,以后在这里摆场子的话,一定会引来了常客们的说三道四。

    这个年纪大点儿的说:“太君,太君,使不得,使不得,我们都是一些江湖上混饭吃的卖艺人,说白了吧,也就是要饭吃的,哪能和太君动手呢?太君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吧?”

    那个日本人大喊道:“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木村,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这个年纪大点儿的摔跤人只好说:“我叫谭顺,这是我的徒弟,叫谭小升。”

    木村大喊道:“哟西,那我就先和你这位师傅摔摔,怎么样?”

    谭顺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让徒弟谭小升扒下了跤衣,自己和木村过招。这个木村,也真够狠的,仗着年轻力壮,又有点儿功夫,根本就不是什么摔跤,而是有点儿痛下杀手了。而谭顺呢,不能不有所顾忌,摔狠了吧,怕这个木村不会善罢干休,摔轻了吧,又怕让木村占了便宜。

    这时候,又来了几个日本士兵,帮着木说说话:“木村大尉,狠狠地摔这个中国人。”“木村大尉,摔这个东亚病夫,这个支那人不是你的对手。”“木村大尉,加油啊!”

    日本士兵的叫嚣,更刺激了木村,武士道的精神在他的血液中沸腾着,他在使着浑身的本事对付着谭顺。

    潘小安和倪时迁也忍耐不住了,给谭顺加着油,鼓着气:“谭老啊,给中国人长志气啊!”“谭大爷呀,狠狠地摔这个日本人呀!”在潘小安和倪时迁的带动下,几个年轻的中国人也在喊道:“谭大爷呀,加把劲呀!”“谭师傅呀,给中国人长长脸呀!”“谭师傅呀,你一定能行的,摔死这个不要命的。”

    无奈谭顺是心存疑忌,确实不敢使出所有的本事,再加上木村年轻力壮,还在使着歪点子,他这里捣谭顺一下,那里捏谭顺一下的要害,在摔跤行里来说那都是犯规的动作,根本违背了切磋功夫的宗旨。木村看准了谭顺的手脖子、脚脖子、膝关节的要害处,连砍带踹,连打带砸,那些都是犯忌的活,是要致人伤筋动骨的。

    潘小安看不下去了,大喊道:“这是摔跤吗,这是在搏击啊!太不像话了。”

    有几个中国人也跟着喊“日本人太不讲理!”“犯规!犯规!”“这纯粹就是欺负人,日本人欺负中国人了!”“这么赖皮,其实就是输了。”

    木村却不管这些,他看到谭顺有些累了,也有些乏了,抓住机会,两只贼手抓住了谭顺的手脖子,一个反拧,反着关节,一个背布袋,“呱——”地一声,把谭顺摔在了地上。

    摔跤都是顺着关节,防备人的关节受损,而木村却是反着关节,有意地要把谭顺的胳膊折断,亏着谭顺那也是老摔跤手了,拼着力气才没有使关节折弯了,要是别人,胳膊肯定是断了无疑了。

    当时把那几个日本士兵乐得是手舞足蹈,高声大叫着,“哟西!哟西!日本皇军大大的,中国人的小小的。”“木村大尉太厉害了,厉害大大的,厉害大大的。”“摔死这些中国人,摔死这些支那人!”

    场外中国的老百姓却是不服气,大声地叫骂起来:“这个日本人,是兔子头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啊!”“太混蛋了,简直不是个东西。”“小东洋鬼子跑到中国来,耍得什么横啊!”

    更不服气的是谭顺的徒弟谭小升,他大叫一声:“师傅这是没有使上真本事,我来和你这个木村摔一跤如何?”

    木村小胡子一抹,叫了一声:“哟西,你这个小徒弟,师傅不行徒弟就应该上了。好的,来吧!”

    谭小升轻轻地对谭顺说:“师傅呀,你就休息一会儿,叫我来和这个鬼子摔上几跤。”谭顺说:“你可小心点啊,这个木村心狠手辣,全是一些摔跤以外的动作。”

    谭小升心里的火苗在腾腾地往上窜,恨得牙根痒痒,这个木村,日本鬼子,砸场子不说,明明就是来找事的,其实就想害了我师傅,我今天就要和你来个鱼死网破,就是死了也要给师傅争口气,也要给中国人争口气。谭小升麻利地穿上了师傅的跤衣,晃着膀子就在场子里走起场来。

    摔跤都讲究走场,一是威慑一下对方,二是给自己提神,在琢磨着怎样对付对方,三是在给观众展示一下走场的功夫,也好求得观众的支持。这谭小升别看年轻,那走场可不含糊,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脚底下的暄土下去了足有四指。潘小安看出门道来了,在对韩行说着:“看了吗,这个小子功夫不浅啊!看这走场就看出来了,脚下有根啊!”

    韩行也不算太外行,摔跤全在下盘的功夫,看那架子,确实非同一般,不禁点了点头。

    木村呢,在瞪大着眼睛看着谭小升,他根本就不会走场,所以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对手走场。

    谭小升转够了场子,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木村,两人稍微一愣,然后就是抓把。所谓的抓把,就是试探着对手的手劲,乘机抓住对方的要害处,好实施下一个动作。谭小升是这里抓他一把,看来木村也不算个外行,赶紧甩手避开,又抓了谭小升一把,谭小升肌肉一绷,叫他抓不着。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都把对方的手劲摸个差不多了,然后就甩开了身子,使开了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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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回 大观园 二

    要论摔跤的招数,木村当然没有什么,那谭小升练过多年摔跤,浑身上下有的是功夫,木村抓住了谭小升的摔跤衣,可是要想扳动谭小升,根本就扳不动。那谭小升就和一个磨盘一样,要是沉下了身子稍微一蹲,任木村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是动不了谭小升的一丝一毫。

    木村一看没有办法,又要施展开了阴招,右拳朝着谭小升的双眼就打过来。这摔跤吗,是有规则的,如果用拳头打,那就是拳术了,根本就不是摔跤。木村一拳打来,谭小升也不慌张,左手一拨,就化解了木村的拳术,然后左手顺势前进,朝着木村的胸口就点了一下。

    这一点,木村只觉得胸口上麻酥酥的,微微地有些疼痛。这其实是谭小升给木村的一个警示,意思是你犯规了,点给你一下,再一个意思是,要是动拳头的话,我也不是外行。

    这个木村真是嚣张到了极点,他犯规行,别人犯规却不行,他大吼一声:“谭小升,你大大的不对,良民的不是,下了黑手。死了死了的——”说着,大吼一声就扑了上来,真是连摔跤带搏击,连东洋武术带中国武术,对着谭小升只是下死手,要尽快地打败谭小升。

    而谭小升却是不慌不忙,你用你的东洋武术,我用我的中国拳术,你要是用摔跤,我也用摔跤,你要是用搏击术,我也会,还丝毫不比你差。两人就在场子里,一阵紧过一阵,一阵狠过一阵地打了起来。

    几个日本士兵高声地大叫着,在对木村大尉鼓着劲儿“木村大尉,打得好!打得好!”“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中国人!”“木村必胜,日本必胜!”

    而潘小安、倪时迁和几个中国人也在高声地大叫着,在为谭小升鼓着劲儿,所有的中国人也被感染了,也在为谭小鼓着劲儿,就连不主张太过张扬的韩行和刘致远也在为谭小升鼓起了劲儿:“谭小升加油!谭小升加油!”“中国人必胜!中国人必胜!”“日本人不行了!日本人不行了!”

    两个人越打越来劲,越打越激烈,突然间,谭小升瞅准了机会,趁木村一时的松懈,左手抓住了木村的左手脖子,右手抓住了他的腰带,身子下蹲,一个背布袋,把木村托了起来。木村脚底下离了地,早已经失去了重心,心想不好,只能大叫一声:“哎哟,我那天皇陛下啊!”

    “呱——”地一声,谭小升把木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中国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些人趁机大叫道:“摔得好啊,摔死这个小鬼子。”“小师傅的技术太好了。”“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

    谭小升晃着膀子走到了师傅的跟前,意思是,师傅呀,我给你涨了脸啦,这个小鬼子被我摔倒了。师傅谭顺对他说:“小升呀,你已经给我争了气啦,见好就收吧!”

    木村可不干了,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得生疼生疼的屁股蛋子,大声地骂道:“八嘎,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坏了的,摔得太狠了。”

    谭小升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摔我师傅摔得更狠,哪有你这样摔跤的。”

    木村不服气地说道:“这是我不小心中了你的怪招,再来一跤,你还敢吗?”

    高小升两条胳膊一抖,胸脯一挺,雄赳赳,气昂昂地喊道:“愿意奉陪到底!”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了新的回合,木村这回更是集中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抖擞起百倍的精神,欲想把谭小升一举拿下。谭小升却是不慌不忙,也是使出所有的本事,绝不能叫这个小鬼子得逞。

    抓把的时候,两个人的动作简直是叫人眼花缭乱,叫人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潘小安对韩行说:“韩局长啊,我看这个木村还是有一套的,看这套动作,练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韩行忧虑地说:“只怕是开场容易收场难啊!我看这谭家师傅要遭殃了。”

    倪时迁插嘴说:“摔死这个小鬼子才好呢,上一回就是吃了他的亏,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大仇就报。”

    韩行赶紧阻止他说:“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还是小心为妙,千万不要惹事。”

    就在几个人说着话的时候,谭小升瞅准了机会,抓住了木村的膀子,晃动了一下木村,就在木村下盘稍微不稳的时候,谭小升抓住木村往左一甩,右腿挺住身子,左腿一个钩子腿,把木村横了过来,手一使劲就把木村扔了出去。

    传说摔跤人练功夫,那就是来回晃动着一个大缸,缸里装满了沙土,从几百斤练起,一直能练到上千斤。小鬼子木村能有多重啊,就是腿上用了生根的功夫,也就是几百斤重,哪里能受得了谭小升的功夫,所以一下子被摔出去了四五米远,来了一个狗吃屎,脸先着地,身子才重重地砸了下来,一下子,就把地上砸了一个小坑。

    众人再看木村的样子时,那真是破了相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脸也摔破了,往外渗着血,门牙也掉了两颗,露出了一个血窟窿,还一脸的黄土,真是红的、黄的、白的,和一个小丑也差不了多少。

    中国人一阵大乐,高兴地大叫起来:“摔得好啊,摔死这个小鬼子。”“不行就是不行,就别充能的,真是屎克郎垫桌子腿——不行硬撑。”“太给我们中国人涨脸了,太刺激了,太好了!”

    几个日本士兵却一阵大叫:“木村长官,你一定要给我们日本人涨脸。”“木村大尉,你一定要起来啊!”“木村大尉,连这个小小的中国人都摔不过,太给我们皇军丢人了。”

    谭小升又到了师傅的跟前,师傅却对他说:“不能再摔了,再玩下去,非得出事不行。我们赶快撤吧,今天不能玩了。”于是,谭顺走到了众人面前,对众人拱了拱手说:“各位看官,各位看官,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小小的老百姓,惹不起日本太君,大家高兴的话,改日再来,我们一定还给大家献丑。”说着,拾掇起家什就要撤场子。

    木村却不干了,一下子拦在了谭顺和谭小升的面前,大吼着说:“打灭!打灭!赢了就想走,打灭打灭的。”

    谭小升也来了脾气,大叫着说:“你以为我怕你啊,小日本,再摔一跤就摔一跤,别输不起啊!不行就是不行。”

    谭小升的粉丝气大涨,粉丝们齐声大叫:“摔死这个小日本。”“一定要给我们中国人争口气呀!”“怕他干什么,他早已是你的手下败将了,还这么张狂。”

    一时谭小升的勇气大涨,谭顺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这个木村,只是报仇心切,想一上来就把谭小升干倒,好报了这两跤之愁,却没想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待他扑上去的时候,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脚下不稳,被谭小升钻了空子。

    谭小升借着他的这股子劲儿,以力借力,抓着他的膀子,和他同样转了起来,一圈,两圈,三圈的时候,已经把他旋转了起来,顶在了头上,然后借着这股子力气,一下子把他扔出了场外。

    只听“咚——”地一声,木村没有摔在暄土上,而是落在了场外的硬地上,那硬地上虽然比水泥地软和点儿,可是也软不了多少,木村一下子就没有了动静,昏死了过去。

    这下子可戳了马蜂窝了,几个鬼子一下子就朝木村围了过去。一个小鬼子晃了晃木村,然后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哀叹着叫了一声:“木村中队长,为国捐躯了。”另一个小鬼子试了试木村的脖子,喊叫着:“好像还有一口气,这个中国人,良心大大地坏了,杀死我们的长官……”“八嘎!八嘎!中国人死了死了的。”

    这几个日本鬼子就和疯了一样,摸枪的摸枪,捋拳头的捋拳头,就朝着谭小升师徒俩冲了过来。本来众人看摔跤的只是来看看热闹,娱乐娱乐,一看要出人命,众人谁也不想无事生非,顿时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场子已经空了。

    到了这个时候,韩行,刘致远四人就是不想打也不行了。韩行从地上摸起了一块半头砖,照准了一个小鬼子的头上就拍了下去。这个小鬼子只看到前面的谭小升和谭顺了,没想到后面遇袭,顿时脑袋就开了瓢。

    韩行还算是慢的,刘致远比韩行更快,掏出驳壳枪一下子就把前面一个小鬼子的头砸烂了。这行伍出身的人就是狠,根本就不讲究什么招数和美观,那就是一下子致命,绝不叫你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比刘致远还快的是潘小安和倪时迁,潘小安照着一个鬼子的脖子动脉处就一掌砍去,那小鬼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到日本天皇那里报道去了,杀人根本不见血。倪时迁也够狠的,扳过了一个小鬼子的头一扭,就把小鬼子的脖子扭断了,那小鬼子伤了神经中枢,全身麻痹而死。

    谭小升正拉着师傅不知所措,再睁眼一看,四个小鬼子一个也没有活的了,全部趴在了地上。潘小安拉着他说:“还不快跑!”谭小升这才明白过来,立刻拉着师傅谭顺跟着四个好汉后边,没命地逃窜起来。

    这时候的大观园早乱套了,有的人听说了四五个小鬼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完了,那还不赶快跑,要是叫活的鬼子逮住,有嘴也说不清了。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家跑,他也跟着跑,谁也不想惹上是非。

    不一会儿,大观园的周围警笛大吹,枪声乱响,鬼子的宪兵队和特务队以及皇协军已从各个方向向这里奔来,更是撵得无辜的老百姓和鸭子一样乱跑乱钻。

    六个人刚跟着人群跑出了大观园,突然潘小安觉得一个人拉住了他,低声叫道:“戏子啊,快快跟着我走——”潘小安扭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骷髅帮的弟兄赵小七,潘小安心里一阵高兴,赶紧问:“你怎么来了。”

    赵小七说:“废话少说,逃命要紧,刚才你们的所作所为我早就看到了。快快跟我回我们的新窝去吧!”

    六个人紧紧地跟着赵小七往西北跑,跑不多远,就到了五里沟一带。这一带都是些贫民区,小巷众多,道路曲折狭窄,地形复杂,人员更是密集,赵小七领着潘小安六人七拐八拐,就钻进了密集的低矮潮湿的小房子里,隐藏在众多的人流中。

    等赵小七又领着六个人钻了一阵子胡同,已经是到了骷髅帮的地盘,钻进了骷髅帮的黑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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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回 骷髅帮的刁难 一

    要不怎么说是骷髅帮呢?放着宽敞明亮的大北屋不住,偏偏住南屋,而且屋里还都封上窗户,弄得屋里黑乎乎的,然后再点上蜡烛。屋里摆上什么家具不好呢,偏偏摆上一些骷髅头,一些人的尸骨,弄得就像是个死人场。穿什么衣服不好呢,偏偏穿一些又脏又破的臭哄哄的衣服,就像是一些要饭的。屋里扫扫地,打扫一下卫生不好吗,偏偏是多长时间不打扫,又臭又脏,墙角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弄得一个个像是活死人似的。

    骷髅帮的帮主扭转乾坤卫一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高兴地向韩行伸开了臂膀,大声地笑着说:“我说过,大恩不言谢!恩人来了,恩人来了,快快进屋。”

    既然来了,那总得进屋啊,韩行掩着鼻子,忍着那些难以忍受的臭味,对卫一天说:“打扰了,帮主,感谢帮主出手相救。”

    潘小安和倪时迁也赶紧对卫一天施了一礼说:“参见帮主,我们回来了。”

    卫一天赶紧对这两个高徒打着招呼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行受不了这些臭味,刘致远、谭顺、谭小升更是受不了,而潘小安和倪时迁却是很自然,大有享受到了好久享受不了的美味一般,一个劲地抽签着鼻子,尽情地吮吸着。

    卫一天大咧咧地说:“咱们谁跟谁呀,你们救了我,我还没有说谢哩!请问这几位好汉尊姓大名啊?”

    韩行只好给他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刘致远先生。这两位是大观园的摔跤师傅谭顺师傅,谭小升师傅。”又转过身来对众人介绍说:“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骷髅帮的帮主扭转乾坤卫一天帮主。”

    刘致远,谭顺、谭小升赶紧也学着潘小安、倪时迁的样子,对卫一天拜了一拜说:“参见帮主,打搅了。”

    卫一天乐哈哈地招呼着大家说:“好了,自凡到这里来了,都不是外人,快快请坐,快快请坐。”说着,就把韩行一行人往一个个的骷髅头上让座。

    韩行不敢坐,坐上也恶心,只好说:“我就站着吧!站着舒服些。”刘致远、谭顺、谭小升更是不敢坐,而潘小安和倪时迁却落落大方地坐下了。

    “哎哟,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几天啊,又见面了。恩人来到,真是蓬荜生辉,无限荣光啊,来人,摆酒!摆酒!”卫一天说着,就叫人上酒。

    韩行赶紧推辞说:“刚吃了饭不久,酒就不用了吧,说说话多好!”韩行这是嫌这时窝囊,就是吃了这里的饭也不舒服。

    而卫一天却说:“还是喝着酒说话方便,毕竟酒是招待客人的最好方式吗!”

    既然他这样说了,韩行也不好推辞,客随主便吧。不一会儿,酒肉就上来了,那酒就不用说了,发出一种奇怪的臭味,而菜呢,根本就是做出了各种人的器官的模样,有的像人心,有的像人肝,有的像是人头,有的像是人脚,别说是吃了,一看就够了。谭顺和谭小升就歪过头去,一个劲地想呕吐。

    刘致远怕他在这个地方丢人,就拉了他俩一把。谭顺和谭小升两个人也挺乖觉,人生地不熟的,刚刚逃得了一命,被救命恩人带到了这个地方,就别挑三捡四的了,所以就忍了忍,没有吐出来。

    而潘小安和倪时迁却像久久没有尝到的美酒,久久没有品尝到的美味一样,早就忍不住了,就想放开肚子饱餐一顿。

    卫一天手一张说:“既然好酒好菜上来了,诸位也就不用客气了。我就先敬各位一杯,先干为敬。”说着,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韩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人家主人都喝了,自己还等什么呀,就是毒药的话,那也得喝呀,所以就忍了忍,憋着一口气,把这杯酒喝干了。韩行一喝,刘致远就不好说话了,毕竟是行伍出身,枪林弹雨都敢闯,还怕这杯酒吗,所以也就一口喝干了。

    这两人一喝,那谭顺和谭小升更是不敢不喝,命都是人家给的,再不喝,够意思吗?酒再苦还有练武苦吗,所以也就没有二话,闷着头把酒喝干了。

    至于潘小安和倪时迁,那就是另一种情景了,多少天没有享受到这种美味了,还不尽情的享受一阵子,所以是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肉,尽情地享受着这种天下最好的美食!

    几杯酒一过,韩行只觉得天眩地转,屋里所有的人都晃动起来,所有的骷髅头都转动起来,一会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行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慢慢地,脑子才有了意识,眼前的人才开始渐渐地清晰起来,各种骷髅头终于定格在原来的地方了。

    又过了一会儿,韩行看了看周围,刘致远,潘小安、倪时迁、谭顺、谭小升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自己动了动,当然也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一盆水泼到了韩行的脸上,韩行是彻底地清醒了,然后是一盆盆的水泼到了每个人的脸上。这可是怎么回事啊,韩行大声地喊道:“帮主呢,卫一天,卫一天,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一会儿,卫一天出来了,凶巴巴地喊着:“叫唤什么哩,听到了,就和叫魂儿似的。”

    韩行大声地喊道:“怎么把我们都绑起来了,我们犯了什么错啊?”

    这一会儿的卫一天和刚才就大不一样了,刚才的卫一天慈眉善目,满脸带着笑,这会儿的卫一天,凶神恶煞一般,满脸带着杀气。就连骷髅帮的小喽啰们也不一样了,刚才没有几个人,只是有一两个人在上酒,上菜,这会儿站满了两大排,一个个不是拿着刀子,就是挥舞着手枪,在灰暗的蜡烛照耀下,一个个面色蜡黄,歪鼻子斜眼,就和阎王殿上的小鬼也差不了多少。

    卫一天嘿嘿一声冷笑,对韩行说道:“要说你们的错误,那可就大了。”卫一天先从潘小安和倪时迁说起:“先说他俩吧!”

    卫一天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按说劫新民会的黄金,齐河坟地一战,干得也是不错,可是晚节不保啊。你俩凭什么就加入了范筑先的队伍,在聊城工业局里谋起了差事,给我打招呼了吗?我同意了吗?这叫什么,这就叫叛帮,是该死的罪呀!而且还和韩行拜了异姓兄弟,这就更加气人了,难道说比我们骷髅帮的感情还深吗!不重重地处罚你俩,不能平我的心头之恨!”

    韩行至今才明白,卫一天为什么把潘小安和倪时迁也绑了起来。

    卫一天又对韩行说道:“你的错误也不小啊?”

    韩行竖起了耳朵,在听着卫一天说着自己到底有什么错误,也好有个对策。

    卫一天说:“博平长安旅社一案,你至今还没有洗脱开嫌疑,那些黄金到底是不是你藏起来的,还说不清楚。不过该么说么,齐河坟地一战,你还是立了功的,救了我们骷髅帮的弟兄们,我也说过大恩不言谢。这不,摆酒请了你一顿,咱这也算两清了。我卫一天向来说话算话,恩怨分明,潘小安和倪时迁投奔了你,这也是你的错误,是你没有好好地劝导他们,致使他们走向了邪路。”

    韩行心里骂道,这个卫一天啊,是既不讲理,又十分糊涂。齐河坟地一战,救了骷髅帮的命,你摆了这么一场酒,就算是回谢了。那是人喝的酒吗,给你个面子就不错啦!再说潘小安和倪时迁投奔了我,那是人家自愿的,能怨着我吗,这还是说明了你骷髅帮没有能足够吸引会员的地方。

    卫一天说完了韩行的错误,又开始数落起刘致远、谭顺和谭小升的过失:“要说你仨吗,那也是有点儿冤枉,这也是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来的。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仨进了骷髅帮的地盘了呢。只要进来了这个地方,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进帮,算是我骷髅帮的弟兄,二是呢,那就请你们早早地到他们那里去!”

    那里放着几排整齐的骷髅骨,人的整体骨架,白森森的,在黑呼呼的屋里十分的显眼。刘致远、谭顺、谭小升哪里见过这个,一个个直惊得浑身起小米,体温骤降,浑身上下冒起了凉气。

    韩行大叫道:“有话好好说吗,干什么把我们一个个都绑起来呢?”

    卫一天又嘲讽韩行说:“就你心眼多,别人都是傻瓜,你们一个个武功高强,要是松了绑,能和你们正儿八经地谈条件吗?”

    韩行想,看来这个卫一天,还不是太傻。

    潘小安大喊起来:“帮主啊,我们为什么加入范筑先的队伍,那里也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

    卫一天气呼呼地说:“他们比我们的骷髅帮好在哪里,你也说给我听听,要是把我也打动了,说不定我也关闭了骷髅帮,加入到他们的队伍里。”

    不但卫一天在竖着耳朵听着,所有骷髅帮的弟兄们都在竖起耳朵听着。

    潘小安说:“首先是他们的纪律严明,不伤害老百姓。再就是他们是过的人的日子,都是大白天活动。再就是他们是打日本的,齐河坟地一战,还有许多次战斗,你都是看到了听到了。再就是他们勇于担当,只要是中国人的事情,他们有能力要去做,没有能力,也努力去做。”

    倪时迁点了点头说:“戏子说得我赞同,所以我这也是加入他们的原因。”

    卫一天大骂起来:“这是什么狗屁原因,一点儿也没有打动我。首先是不伤害老百姓,什么是老百姓啊,我们就是老百姓,没的吃,没的穿,谁管谁问来,还不是靠我们自己解决。再就是打日本的话,在我面前干脆就别提了,中央军这么厉害,平津不是照样也丢了,就凭着范筑先的杂七杂八的队伍,就想打日本人,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肉包子打狗。还有就是勇于担当,担当个屁,中国的那么些队伍,还不是爹死娘嫁人,各人管各人,有枪就是草头王,出头的椽子先烂。再就是你说的,什么大白天活动,晚上不活动,这就更是屁话了,就凭我们的这点儿力量,白天敢出来吗,要是大白天出来活动,就是10个骷髅帮也叫人家灭了。”

    有的骷髅帮的弟兄们听了卫一天的话,大叫道:“帮主说得对呀!这才是我们的骷髅帮。”“帮主才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不过,有的会员听了卫一天的话,心里也是将信将疑,不知对耶错耶!

    倪时迁大叫道:“干脆说吧,帮主,要是我们不肯再回到骷髅帮,对我们是什么处罚吧?”

    “那还用说吗?”卫一天把手一招,大叫道:“老处罚,你们不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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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回 骷髅帮的刁难 二

    不一会儿,两个小喽罗不知从哪里扛来了一具死尸,然后浇上了一些粉末。停了一会儿,尸体开始冒烟,起泡,然后瓦解,分化,迅速地消失,很快地,就成了一堆白骨。那骨头白得有些鲜艳,有些惨人,似乎里头还有一些血丝。本来就臭哄哄的屋里,嗅起来更臭了。

    潘小安和倪时迁有些见怪不怪,只是扭过了头去,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韩行虽然见识过一回了,仍然吓得头皮发炸,浑身缩做一团,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刘致远呢,多年的老行伍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啊,但是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仍然是瞪大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一阵颤抖,大骂道:“太残忍了,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人死了,应该敬重他们才是,哪能这样虐尸啊!”

    谭顺早就吓得全身酥了,双腿跪在了地上,哀求着说:“大帮主呀,我们只是一些小小的老百姓,实在是没有地方敢得罪贵帮呀,就请帮主饶过了我们吧!”

    谭小升已是满脸通红,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小声地说道:“就凭这样的帮会,还让我们加入,加入个球啊!要是加入了你们这样的帮会,对得起祖宗吗?对得起中国人吗?对得起整个人类吗?”

    卫一天拿过了那包药粉,又在潘小安的身边洒着,只见土地上兹兹啦啦地响着,冒起了一股股的白色烟雾,潘小安的身边本来还有几个小虫子,立刻就化做了一阵炊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潘小安闭起了眼睛,在忍受着即将到来的酷刑和死亡。倪时迁心胆俱裂,大叫道:“二哥呀,你一路走好,你走了,小弟紧跟着你走!”

    潘小安也舍不得似地看着倪时迁,痛心地说:“三弟呀,哥哥先走一步了,在那边等着你。就凭这样的帮派,不参加也好。”潘小安又对韩行说:“四弟呀,哥就先走一步了,哥祝福你,早日完成你的抗日大业。”

    韩行在紧张地思考着,目睹二位哥哥即将死在自己面前,岂能不救,可是怎么个救法呢?对于这个冥顽不灵的卫一天,也就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韩行大叫一声:“卫帮主呀,你处罚潘小安和倪时迁的错误不就是没有和你打招呼而加入了范筑先的队伍吗。那不怨他俩,实在都怨我,我这就和他俩说说,叫他重新回到骷髅帮里如何?”

    卫一天这才停止了洒药粉,对韩行笑了笑说:“早说这句话不就完了吗,解铃还得系铃人,只要你能说服他俩再回骷髅帮,我就饶了他俩的性命。”

    韩行点点头,于是对潘小安说:“二哥呀,我看骷骼帮还是不错的呀!重新回来也没有什么亏吃,你还是回来吧!”韩行劝潘小安的时候,一个劲地给他使着眼色,还拉了他一下,叫他好汉别吃眼前亏。

    可是潘小安在这一点上却是个犟种,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为什么加入范筑先的队伍,刚才已经说了,也就不再罗嗦了。”

    韩行又在劝导他:“可是你得这样想想,你要是死了,什么也谈不上了。再说骷髅帮也不是什么汉奸的队伍,他们有卫一天领导着,还和我们一齐打了鬼子,是不是啊?你如果能把这样一支队伍拉成了抗日的队伍,这不也是打日本吗。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支援我的抗日大业,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是骷髅帮打了鬼子,不当汉奸,这也就是立下了大功呀!”

    听了韩行这么一说,果然潘小安的心里起了松动,想,韩行说得似乎也有道理,我这也是间接地帮着韩行啊!潘小安想通了,说:“四弟呀,我就依你的话,暂且回到骷髅帮吧!”

    韩行的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戏子潘小安武功高强,演技又好,难得的人才呀,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忍痛割肉呀。

    卫一天一听高兴了,急忙对小喽罗们喊:“既然潘小安能改邪归正,那就太好了。松绑松绑。”

    于是,潘小安救下来了。韩行又对倪时迁说:“刚才我对二哥潘小安的话,你也已经听到了,什么是大目标啊,打鬼子才是大目标,我们和骷髅帮只是两支小队伍,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共同抗日,才是我们的大目标,你说是不是啊!”

    倪时迁的小脑子转得也是够快的,麻利地说:“四弟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为了救我的命,叫我苟且偷生,暂时委屈于骷髅帮,一块儿抗日。不过话说回来了,加入什么帮派,这是自己的主意,怎么能强人所难呢?”

    韩行说:“你想想啊,是这样的,虽说都是抗日,可是你加入了范筑先的队伍,卫一天的面子有些过不去啊。人生有三种面最难做,那就是人面、场面、情面,这实在是让卫帮主为难啊,所以吗,你也得替卫帮主考虑一下是不是?”

    韩行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倪时迁也就只好说:“四弟呀,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行不行。”

    韩行笑了,对卫一天说:“你说到的事情,我都做到了,快给倪时迁松绑吧!”

    卫一天也大为高兴,笑着对韩行说:“我不管你黑猫白猫,能把他二位英雄再劝回到我的队伍里,就是我的功臣。好啊,松绑!松绑!”

    小喽罗们赶紧上来,给倪时迁也松了绑。

    卫一天重新收回了二位干将,心里高兴了,又对韩行说:“这回该你了,你说你怎么办吧?”

    “我能怎么办啊?”韩行对卫一天说,“我的主要错误就是让他们二位加入了范筑先的队伍是不是,这不,他二位又回到了你的麾下了,我的错误也就结束了是不是,还有我的什么事啊?”

    卫一天对韩行说:“我看你很能说啊,死人都叫你说活了,你干脆也就加入了我们的骷髅帮吧,给你个副帮主干干,你看行吧?”

    韩行心话,副帮主也得听你的呀!我的重任在肩,哪能加入你们这样的邪教啊。韩行说:“我和他俩还不一样,我还有许多事情在等待着我去干。有他俩在这里干,也就行了。”

    可是卫一天却不听这些,把脸一翻,说:“那不行,自凡你进得了这个门,就别想出去了。要不,你就是骷髅帮的副帮主,要不,你就是这一堆白骨。”卫一天指了指地上的白骨说。

    韩行听了卫一天的话,心时叹了一口气,这个卫一天,真是可恶,油盐不进,又愚又蠢,可是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是惹脑了这个卫一天,让他来个消尸变白骨,许多的事情根本就办不成了,只能遗憾终生。

    韩行只好点了点头说:“那也就只能这样了。”当时,卫一天嘴一咧,牙一龇,一摆手,立刻上来两个小喽罗为韩行松了绑。

    卫一天大为高兴,对小喽罗们宣布说:“从今以后,这个韩行,就是我们骷髅帮的副帮主了。”

    小喽罗们一阵兴奋,一齐跪下,对韩行施以大礼,一齐喊着说:“参拜副帮主——”

    韩行对底下摆了摆手,心里大骂道:“这就叫强人所难。”

    再一个就是怎样处理刘致远了,卫一天对韩行商量着说:“韩帮主啊,你看看这个人怎么办啊?”

    韩行对他说:“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加入到骷髅帮?”

    “为什么呢?”卫一天不理解地问。

    “是这样的,”韩行对他解释说,“他是范筑先的一个营长,大英雄的,打得鬼子不吃菜。你要是让他加入了骷髅帮,那得少打多少鬼子啊,鬼子一多了,对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是不是。我看,还是留着他打鬼子吧,那样更能发挥他的作用不是。咱要是找他的别扭,那范筑先还能饶了我们,我们就天无宁日了。”

    卫一天想了想,似乎被说服了,又对韩行指着谭顺和谭小升说:“那么这两位呢?”

    “这两位啊,”韩行又对卫一天说,“这两位要说起来,还是我们骷髅帮的恩人呢?”

    “怎么还是恩人呢,我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是这样的,”韩行对他解释说,“上次的齐河坟头之战,你不是没有经历过吧,那个木村中队打死了我们多少髅髅帮的弟兄啊。这下好了,在大观园里,就是这位小师傅谭小升把木村给摔死了,这也算给我们骷髅帮的弟兄们报了仇是不是?”

    “他真把木村摔死了,你是亲眼看到的?”

    “那还用说吗,济南府就是那么一个木村,叫谭小升给摔死了。是我亲眼看到的,要不你问问潘小安和倪时迁,他俩也看到了。”

    戏子潘小安和万能神手急忙点头作证说:“这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这还能有假。”

    卫一天这才相信了,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香案跟前,点上了三炷香,对着祭坛拜了三拜说:“死去的弟兄们啊,现在你们在阴间里也能闭上眼了,那个应该千刀万剐的木村终于被摔死了,省得我还得劳神费力地给你们报仇了。这也叫罪有应得,他是活该被摔死。”

    卫一天不解地问:“那么这两位都是摔跤的高手了,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骷髅帮不是挺好的吗?”

    韩行摇了摇头说:“不可!不可!”

    “为什么不可呢?”卫一天还是没有听明白。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韩行对卫一天说,“给我们报了仇这是个好事儿,可是你想到了没有,他俩惹了事,日本人能放过他俩吗,还不和疯狗一样到处找他俩。要是知道了他俩在我们这里,我们这里还能素净了吗,这不是光着腚串门子——没事找事吗?”

    卫一天听了,心里顿时明白了,说:“这一层的意思我倒没有想到,还是副帮主有远见。”

    听了韩行的一些话,卫一天就对刘致远、谭顺、谭小升说:“那我们骷髅帮就破一次帮规,把你们放了,你们走吧!”

    刘致远听了好笑,这个韩行,别看平时话不算多啊,怎么这时候的话这么多,磨了一阵子嘴皮子,救了潘小安和倪时迁不说,也把自己和谭顺谭小升救了。自己是脱身了,可是韩行还是脱不了身啊,他要是脱不了身,自己来干什么的,这些迫击炮还是到不了手啊!

    卫一天不耐烦地对刘致远说:“叫你们走,你就赶快走,别等我后悔呀!要是等我反悔了,你们谁也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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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回 骷髅帮的刁难 三

    谭顺和谭小升看了看韩行,见韩行苦丧着脸没有说话,就急忙想走,而刘致远却一把拉住了他俩,对卫一天说:“卫帮主呀,是这样的,我还不能走呀!我这次到济南来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韩行的安全,要是我回去了,韩行没有回去,范筑先能饶了我吗?”

    卫一天骂道:“你这个人好烦人,叫你走,你却不走,罗罗嗦嗦的叫唤个啥呀?你说怎么办?”

    刘致远说:“你还是把我杀了吧!?那我就不用回去交差了。”

    韩行大呼道:“卫帮主呀,你可不能上他的当呀,你要是杀了他,那个范筑先还能和我们有完吗?他到是省了心了,我们可就别想利索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这么一乱腾,把卫一天也弄迷糊了,骂道:“你们这是唱得哪一出,一个非要死,一个却说不能杀,我到底应该听谁的呢?哎哟我那个天呀,都把我弄糊涂了,也想不出到底应该怎么办了,真是的?”

    这时候,卫一天犯了大因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想把这个事赶快了解,好过一过他的大烟瘾。

    潘小安看到了这出戏,心里好笑,这个卫一天,怎么能斗得过韩行呢。倪时迁也看透了这个事,心里说道:“这分明就是个连环计,一环套一环,这是二人互保之计。卫一天哪有这样的脑子啊,早就叫大烟把脑子毁了。”

    韩行看到卫一天犯了大烟瘾,正是个机会,就对卫一天说道:“帮主啊,要说这个事也好办。刘致远的任务确实是保护我,我跟着他回去交待一下不就完了吗!我是骷髅帮的副帮主,又不能不回来。”

    卫一天一听大喜,说:“你早说啊,我还以为这个事没有解呢!那你就走吧,快去快回。”

    韩行接着又说:“还有一个小事,就是戏子潘小安和万能神手倪时迁正在为范筑先执行着一个秘密任务,要是不回去交待一下,范筑先也和我们没完。不如这样,叫他俩也跟着我回去一趟,等交待完了,一块儿回来,这个事不就全解了吗!?”

    这时候的卫一天,正满脸的鼻涕满眼的泪,脑子早就乱了,听了韩行这么一说,就赶紧说:“那你就看着办吧,快去快回,帮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哩!”

    韩行答应一声:“是!”急忙领着潘小安、倪时迁、刘致远、谭顺、谭小升出了骷髅帮的门,向西边落荒而走。

    走出了好远,刘致远才憋不住地一阵大笑,指着韩行说:“韩行啊,韩行,你是真行啊,就凭着你的一阵花言巧语,满嘴里嚼舌头,就把卫一天给糊弄了。你是真行啊——”

    潘小安也笑着说:“四弟呀,我今天才算体会到了你的厉害了。本来帮主卫一天把我们六人都一下子网住了,没想到,被你一顿子废话,弄了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倪时迁却严肃地说:“什么叫智谋,这就叫智谋,先上来四弟使的是保全之计,先把我和二哥保住命再说,四弟接着又来了个妥协之计,先接了副帮主的位子,自己好有发言权,当刘营长要拉走四弟的时候,四弟又来了计谋,又使了个互保的连环计,真是少一个都不走,他俩脱身的时候,又忘不了把我俩也捎带着出来。不过,我觉得事情还是没有办利索,你要是老不回去,卫一天要人怎么办?”

    韩行说:“那还不好说吗,就说事情没有办完,嘴和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那就由不得他了。”

    倪时迁说:“我是真服了你了——”

    这四个人是挺高兴的,而谭顺和谭小升却是哭丧着脸,没有一点儿高兴的劲头。韩行明白,这是他俩在为自己的前途发愁,于是对他俩说:“二位师傅,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俩看看应该怎么办呢?”

    谭顺愁眉苦脸地说:“反正济南是回不去了,我们都成了丧家之犬了。”

    韩行对他二位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是范筑先的队伍,是打日本鬼子的。你二位如果愿意跟着我们干,我们欢迎,如果二位另有好地方,我们也不拦着。”

    谭小升一听大为高兴,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智谋也了得,原来我还以为你们嫌我们呢?所以还没敢求你们。既然你们不嫌弃我们,我们当然也愿意跟随着你们。跟着你们这样有本事,又敢于出手相救,侠肝义胆的人打日本,我们心里服气。从今以后,我就跟定了你了。”

    谭顺却说:“小升跟着你们,我心里高兴,他也算有了一个好的前程,可是我年纪大点了,跑跑颠颠的事儿,确实不行了,我就算了,自己想办法吧。”

    韩行赶紧接碴说:“谭师傅呀,虽然你年纪大点了,可是我们的工业局看个门呀,干个保卫呀,还是缺人手的。特别你是摔跤师傅,让你在队伍上干个教练,教着小年轻的长点儿本事,那也算给抗日出了大力啦!”

    谭顺一听自己还有用,心里大悦,立刻笑着说:“如果你们这样高看我的话,那我也就老脸一抹,跟着你们干了。”

    安排完了他俩,六个人说着笑着从焦庙返回了国统区,到了小村庄里和那一营人会合,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韩行对刘致远说:“走,搞迫击炮去。”

    刘致远嘿嘿一笑,嘲讽地说:“我看就和你家开迫击炮工厂似的,愿意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送到家门口来了。都叫你耍了一天了,弄得又死又活的,连迫击炮的味儿也没有闻到,你光说迫击炮,迫击炮的,可迫击炮到底在哪里,我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啊!”

    韩行笑着说:“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火车不是推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这个工业局长,10支队的后勤部长,也不是光靠嘴皮子吹出来的,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就是了,别再这么多的废话。”

    刘致远还是有些不服气:“我看,我们都和一群猴一样,光叫你耍着玩啊!都耍了这么一整天了,也不在乎这一会了。走!出发。”

    部队跟着韩行就朝着一条小路出发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韩行叫部队停住,然后自己做了一套法术。

    所谓做法,在刘致远看来,就是悄悄地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又是喊又是叫的,还拿出了一个小手电筒,朝着远处又是划圈又是划杠的。刘致远本不信神,好奇地对着副营长说:“你看看这个后勤部长,简直就是个神汉,把鬼都招来了。他要是再搞不出来迫击炮,就是张司令说的,赶快滚蛋,别给我们10支队丢人现眼的。”

    天空中呈现出一片更加黑暗的墨色,黑暗中电闪雷鸣,火光闪闪,充满神奇的电火花一片一片,把天空涂抹得魔幻一般,出现了绚丽多彩的变化。刘致远觉得耳朵里仿佛也出现了轰隆轰隆的响声,那响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好一阵子才出现了可怕的沉寂。脑子也感觉到嗡嗡作响,脑压迅速增加,增加,好一会儿,才逐渐降低。

    别说,在韩行的“魔法”下,果然,远处有三辆汽车亮着大灯朝这里开来,刘致远大喊一声:“有情况——”立刻把部队展开,进入了战斗状态。

    那三辆汽车开到了离韩行不远的地方,韩行掏出手枪,朝着空中“啪!啪!啪!”连打三枪。那三辆汽车嘎然而止,从汽车里跑出来三个鬼子样的人,跳下汽车就没命地朝后跑去。

    韩行也不追赶,朝着他们的逃去的方向,又连打了三枪“啪!啪!啪!”

    等刘致远冲到了跟前,再看那些鬼子时,连影子也找不到了。韩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对刘致远说:“打开汽车看看,里头装得什么?”

    刘致远大喊一声:“打开看看,里头装得什么。”

    战士们蜂拥而上,在汽车大灯的照耀下,从汽车上搬下来一个个的迫击炮炮筒,一放一大排,把刘致远的眼睛都看绿了,他擦了擦眼睛,用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我不是做梦吧!”又对副营长吼道:“看看去,这些炮筒是不是钢的,别是纸糊的,糊弄老子。”

    副营长仔细检查了一遍:“报告营长,确实是真是,不信你听听。”两个炮筒子一碰,钢与钢接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韩行也在仔细地检查着这些迫击炮,这是p89式60毫米迫击炮,具有质量轻、初速高、射程远、操作使用方便等优点。射程在145m~2700m之间,射速是30发/分,武器质量14.3kg,炮弹质量1.33kg,有效杀伤半径12.9m。

    有的战士才入伍不久,当然没有见过这些武器,问老战士道:“这是些什么玩艺,能打仗么,子弹往哪里放。”

    老战士当然有懂的,兴高采烈地说:“这是迫击炮筒,那是迫击炮底座,装上炮弹,能打好几里地呢!”

    战士们继续从车上往下搬,搬完了迫击炮,又搬木箱,打开箱子一看,全是绿色的迫击炮弹,一箱20发,迫击炮筒已在地上排成了三大行,而炮弹的箱子搬下来已和一个小山一样,最后一清查,足足有102门迫击炮,3000发炮弹,外带30挺轻机枪,10000发子弹。

    刘致远只觉得血压增高,手脚冰凉,心脏“,嘣嘣嘣”地狂跳不止,他又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吼一声:“我那亲娘哎——”一下子就扑向了那些迫击炮,又是摸摸这个又是拍拍那个,完全失去了冷静的状态,狂躁了一阵子,又扑向了韩行,抱着韩行嘴上亲了一口,大呼道:“我不管你是国民党,还是军统,只要你给我弄来了好武器,我就认你这个兄弟,我就认你这个朋友。同志们——”

    战士们早就簇拥到他的跟前,等候多时了。刘致远朝天上一指:“上啊——”

    几十个战士大叫一声,早把韩行举了起来。韩行哭咧咧地叫了一声:“饶了我吧——”战士们哪管这些,早把韩行抛向了天空,落下来,又被抛上去,落下来,又被抛了上去……

    战士们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兴奋够了,韩行这才被放了下来。可怜的韩行差点儿呕吐,只好又解嘲地说:“牺牲了我一人,高兴大家伙,值啊——”

    刘致远意犹未尽,高兴地又打了韩行一拳说:“我算真服了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把这些迫击炮弄来就是我的好兄弟。”

    韩行说:“武器我是弄来了,可是怎么打炮,怎么训练,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刘致远胸脯一拍说:“要是一天之内教不会他们打炮,要是十天之内叫他们上不了战场,我就不姓这个刘了。”

    戏子潘小安目睹了这一切,感觉到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他对万能神手倪时迁说:“这个韩行,是不是会变戏法,变魔术,我就能演的了,比起他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倪时迁摇了摇头说:“没看明白,我这个神手和他这个神手比起来,那就一文钱也不值了。”

    谭顺高兴地对谭小升说:“小升呀,咱们玩把戏赚手艺钱的,我看韩行就是祖师爷啊!连我都得好好地拜他为师了。”

    谭小升快乐地说:“师傅呀,看来咱们没有跟错人啊,又打了日本,又学了手艺,这样的老师上哪里找去啊!”

    现成的汽车,又把武器原数搬了上去,正巧有几个兵还会开汽车,开着车拉着这些新式武器,队伍趾高气扬地回到了冠县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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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回 议论南北二杆子

    经过10天紧张而又艰苦的训练,刘致远果然用这100门迫击炮训练成了一个迫击炮营。一个连三十多门炮,一个炮为四个人,一个扛炮筒的,一个扛底座的,另外两个扛炮弹,扛炮筒的兼着炮长。

    冠县的西边过了卫运河就是河北省的馆陶县城,这时候馆陶县城早已为日军的控制区,驻有皇协军王金甲的一个营。这个王金甲原来是一个土匪,以后又投降了日军。

    张维翰和李幼平几个领导商量后,就决定拿着王金甲试刀,看看这个迫击炮营的威力到底怎么样。

    馆陶县城虽然不怎么大,但是有一圈土城墙,城墙有三米多高,城墙外有一圈臭水沟,有三米多宽,里面有二米多深的水。别看这城墙不高,可要是没有重武器,指望架着云梯往上冲,确实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当时,张维翰集中了主力二千多人,在黎明前就把馆陶县城悄悄地三面围上了。张维翰采取的战术是三面围之,一面放之,意思是对皇协军网开一面,给他们一条活路,知趣的话就别死打硬抗。

    天刚蒙蒙亮,张维翰发出了命令:“迫击炮营,给我轰——”

    迫击炮就有这么个好处,它是曲射弹道,藏在城墙后面也没有什么用处,它也能差不多落在城墙后面,弹皮一飞溅,几乎不留什么死角。当时,皇协军知道10支队要攻城,但是想到土八路,不会有什么新鲜武器,藏在城墙后边就保险了,没想到炮弹就和长了眼睛一样,一炸一大片,一炸一大片,当时就把皇协军炸懵了。

    张维翰看着差不多到火候了,右手一挥:“进攻——”

    冲锋号一吹,刘致远领着机枪营就上来了,原来的机枪营也归刘致远指挥,他这时候已经升为了团长。冲在前面的早在臭水沟上放上了木板,部队就过了沟,这时候城墙上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三十多挺机枪朝着城墙上一突突,然后云梯一竖,就上了城墙。下了城墙后,刘致远只管带着机枪营猛打猛冲。后面的人早就打开了城门,大部队蜂拥而入。

    这一仗,大获全胜,刘致远猛打猛冲,毙伤俘敌百余人,收复馆陶县城,只有王金甲领着少数残兵败将逃跑了。

    重要的是这一仗打通了鲁西北与冀南的通道,范筑先又委任王化云为该县抗日县长。

    不多久,王金甲率领着残兵败将又来投诚,王金甲对迫击炮营的描述是:“只见满天都是黑压压的迫击炮弹,躲都没地方躲。回去后,皇军,不,鬼子又要我们守新的据点,要是你们的迫击炮再来这么一下子,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那小命可就真玩完了。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活路了,不愿意当鬼子的炮灰了,只有投降。”

    这支部队被范筑先编为25支队。

    一天,韩行走到了10支队的司令部外面,听到几个领导正在开会,研究“南杆”和“北杆”的问题。原来,冠县的老百姓早都发动起来了,只是还有“南杆”和“北杆”两股绿林武装,各领着四五百人不肯“屈就”。南杆的头子自诩为“孙三民”,坚决拥护国民党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不服从.武装的改编,倒不是与.顽抗到底,反正是你打你的锣,我敲我的鼓,不和你尿到一个壶里。那个北杆呢,也是头特别难剃,处处和抗日政府找别扭。

    会上,张维翰说:“大家还得开动脑筋,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收服这两股武装。”

    政治部政工科长吴政治是这样的看法,他坚决地说:“对这两股反动武装,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工作,好话都说尽了,他就是不听我们的话。好啊,我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们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我看,他就是不服从改编,我们就要坚决地消灭它,不能留着这个祸患。”

    张维翰说:“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动武,这还牵扯到其它的绿林武装。如果南杆我们打了,北杆我们还打不打,其它的绿林武装,我们还打不打?”

    吴政治有点儿着急地说:“司令员啊,形势不等人啊!现在可以说是大兵压境,鬼子就在我们面前,如果不及时地解决这个毒瘤,鬼子一来,说不定他们就可能投敌,会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

    政治部主任李幼平说:“鬼子一来,很容易就把南杆和北杆消灭了,或者说是连打带拉,成了汉奸二鬼子,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以后很可能就成为我们的死敌!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力解决这两股绿林武装才是。”

    这时候,韩行进屋了。众人见后勤部长来了,纷纷打着招呼。韩行和众人客气了一番,然后插嘴说:“这个孙三民啊,我也听说过,我能不能去做做工作。”

    “你呀,”张维翰说,“你还是搞你的后勤算啦,把后勤搞好也不错呀!你走的这一段时间,部队都来告状了,说吃得也不行了,军火供应有的还是些臭弹,差点儿误了大事。你来了,后勤这一块我也就放心了。”

    王幼平笑了,虽然是夸奖,但也是有点儿善意的嘲讽:“你看我们的后勤部长,多能干呀,又能文又能武,干后勤部长是狗撵鸭子——呱呱叫,说弄迫击炮,一下子就弄来了100门迫击炮。刘致远光夸奖你,夸奖得就和一朵花儿似的,真是叫我们这些人自愧不如呀!你还要去收服绿林武装,那我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你这不是夺了我们的饭碗了吗?你有把握吗,那些人可都是些土匪呀!”

    吴政治说话声音虽然小,但那声音的确有些对韩行的不认可:“收服绿林武装,可不是这么好玩的,弄不好,就回不来了。”

    他说得这个回不来,不是牺牲了的回不来,话里有话地说,干脆就是叛变投敌了。

    这时候,韩行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功劳簿,自己觉得胆子也大了,气也粗了,对自己开个善意的玩笑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对自己的信仰有任何的怀疑。

    于是,韩行气呼呼地说:“那我就守着三位领导,再次说个大话,要是收服不了这个孙三民,那我这个后勤部长也不干了,就到连队里当个小兵去。”

    韩行一发脾气,张维翰一愣,笑着说:“真是官大脾气涨啊,不了起了!这个后勤部长你不干谁干,想撂挑子啊,没门!”

    王幼平也笑了,说:“收服绿林,是我们政工干部的事儿,你要去,恐怕不大合适……”

    相对于李幼平,吴政治说话更是直接:“不是合适不合适的事儿,我是不能同意啊,要不,就是失职啊!”

    说这句话,更是让韩行生气,真是气得韩行的肚子鼓鼓的,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大功小功没少立了,怎么还这么让人不待见啊!

    张维翰不亏为司令员,对他二人说:“这个事呀,我们再商量商量。”然后对韩行说:“你先出去一会儿,我们商量一下。”

    韩行只好出去了门,虽然在门外,但是也是支起耳朵在听着。这样虽然有点儿不大礼貌,但是韩行心里憋闷得慌,还是忍不住要听。

    张维翰对李幼平和吴政治说:“根据韩行的能力,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让他去试一试。”

    话刚说完,吴政治立刻就反对了:“我认为不妥吧,韩行的政治身份还没法确定,他到底姓共姓国谁也说不清楚,这样叫他去了,弄不好就是放虎归山,他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王幼平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摆出了种种的困难:“收服南杆孙三民,且不说这个孙三民是满腹经论,自认为是有一套大理论,是土匪中的理论家。光这个深入虎穴,摸老虎的屁股,就是个又得有勇又得有智的非常艰难的任务,韩行既不是军事干部,又不是政治干部,让他去……”李幼平摇了摇头,“有点儿悬!”

    王幼平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是肯定也是支持吴政治的。这让韩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倒是张维翰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相信韩行的能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因为这个任务艰巨,所以才让韩行试一试。”

    既然张维翰这么坚持自己的意见,王幼平不亏为政治部主任,也表态说:“我也支持,出了事我负责。”

    吴政治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还是反对,坚持自己的意见。”

    三比二,主要领导通过了,韩行被叫到了屋里。张维翰热情地对韩行说:“韩部长,经我们支队研究,支持你提出的方案。说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

    韩行想了想说:“我一个人去南杆那里,确实力量薄弱了点,最近有一支杂牌队伍也加入了我们的支队。我了解了一下赵发荣,这个人曾在直系军阀的部队里当过排长,思想进步很快,人也比较聪明,听说最近已快入党。而我们部队的事情,孙三民未必知道,况且赵发荣的这支队伍加入我们支队时间也不长,正好适合做这项工作。我想,不如我借着我以前的身份,带着这支部队加入南杆,一是算有了见面礼,二是也算有了我们的中坚力量,做起工作来也方便。”

    张维翰听了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是拉进去,再拉出来,有创意,有创意。”

    而吴政治却直接反对了:“不行,不行,可不行!去了你一个人就够冒险的了,再去一支部队,遭受了损失,谁负责,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当然是我负责,”韩行说,“我愿意接受党的……不,支队的处分。”

    “到时候,你就负不起这个责了。”显然,吴政治对韩行的这个方案,根本就是十二分的反对。

    王幼平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看这个方案行。哪里有不冒险的事情,不行,就试一试。”

    王幼平的支持,显然促成了韩行的这套计划。

    临行前,刘致远听说韩行将要去剿匪,特意简单地炒了几个菜,备了一壶酒,也算是为韩行饯行。

    酒过三巡,韩行就发开牢骚了,对刘致远说:“刘营长啊,我这个后勤部长不想干了,我想还是跟着你当个小兵吧!”

    “为什么!”刘致远对韩行的话不理解,“拿破仑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实话实说吧,你都是我的领导了,你放着你的领导不干,却愿意跟着我当个小兵,到底为什么?”

    韩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后勤部长不好干哟,底下又是要吃又是要喝,打起仗来又是要枪又是要炮,我上哪里给你们弄去呀。所以说,还是当个小兵舒服,你叫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保准没有二话。孩子哭了抱给他娘,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刘致远的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说:“不对,你今天无缘无故地说这些屁话,肯定有你的原因。说吧,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别拐着弯地说这说那,都要把我拐迷糊了。”

    韩行又喝了一口酒说:“枪杆子里面出天下,炮筒子里显威风,你说这句话对吧!可是我手里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如今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我怎么打仗,是用牙咬呀还是用脚踹。”

    刘致远一下子明白了:“你拐了这么一个大弯,原来是算计我的炮兵营啊,说吧,想要多少炮?少给我灌这些.汤!”

    韩行嘿嘿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卖三字经,鲁班面前耍大斧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给你灌.汤呀。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实话实说了,给我一个炮兵连吧,等有机会了,我再给你弄一个营。”

    没想到,刘致远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我这个炮兵营一下子就叫你给撅了三分之一。我刘致远之所以厉害,凭得什么呀,还不是凭着这个炮兵营,机枪营,要炮有炮,要机关枪有机关枪,都给你了,我还怎么打鬼子呀?我看,你还是干你的后勤部长算了,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多自在呀!打鬼子也不是什么好活,劳神费力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马克思了。”

    韩行一听就急了,气火火地说:“要不,咱俩换换,你当这个后勤部长,我当你这个团长!”

    刘致远一摆手说:“说实话,你这个后勤部长我干不了。你又能调动飞机,又能变魔术变了迫击炮,我可不行。所以,我就死了心了,老老实实地干这个小团长算了,就低头当你的部下算了。”

    韩行真是急了,使出了杀手锏:“哼,真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给你个台阶你不下,那么,好!你这些炮弹打完了,就别找我了,愿意找谁要找谁要去!”

    这一下子,真把刘致远将住了,打了这么些年的仗,这些神奇的迫击炮,自己以前是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上哪里搞这些炮弹了。这不是断了自己的粮草了吗?刘致远是多聪明的人啊,急忙改口,大腿一拍说:“我就豁上了,给你一门炮。”

    韩行一听又急了:“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呀,一门炮能干什么,你不是不清楚。一个连!”韩行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好了,我就豁上了,”刘致远伸出了二个手指头,“二门炮。”

    “那不行,”韩行虽然继续坚持,但也往下松了松口,“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咱们各退一步,30门炮。”

    “既然你仗义,那我也仗义,再添上一门,给你三门炮。”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刘致远总算是答应给韩行一个排的炮兵,也就是12门迫击炮。韩行知道再争也争不过来了,耷拉了一下脑袋,无可奈何地说:“真抠门呀,我算知道你这个刘团长抠门了。下次,我再倒腾了新玩艺,可是话说到头里,就没有你的份了。”

    刘致远赶紧给韩行倒满了一杯酒,谄媚着说:“别价呀,谁让咱俩是好朋友,好兄弟呢!也就是你吧,网开一面,要是别人呀,叫我爹也不行,打死我也不行,部队仗着什么,还不是仗着武器,没有了武器,还打得什么仗呀!”

    韩行经过简单的准备后,立刻就上路了,好在孙三民的南杆子离支队的驻地也不远,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鲁西平原没有山,南杆利用村庄的地形再建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而在平原上怎样建堡垒,韩行也算是见识到了。

    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有点儿四方形,东西走向不过300米,南北走向也不过300米。在军事上来说,堡垒过于大了,守比较难,容易被声东击西,顾此失彼,然而过于小了,也不好守,容易被炮击,驻军生活也不方便。这么大小的堡垒,正好适合于四五百人的防守。他们又把老百姓大部分都撵走了,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大多数为军事人员的坚固的军事堡垒。

    南杆充分地利用了村庄的优势,鲁西北的村庄大都是土坯房,土坯有土坯的特点,一尺多厚,子弹根本打不透。在房屋地基础上,围绕着这个寨子,垒起了土墙,这土墙都是用沙土夯实的,宽宽的,有的两米宽,有的一米多宽,高上三米,手榴弹炸不塌,就是小炮弹的话,也是炸不塌的。

    在村庄的四个角,设有比村墙还高出二米的角楼,角楼往外探,正好可以射击进攻村里土墙的敌人。

    在堡垒村的外面一圈,还挖有将近三米深,五米宽的壕沟,里面没水,别说人了,坦克就是进去,恐怕也上不来。壕沟上设有吊桥,放下吊桥,外面的人才能进入到堡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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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回 谈经论道孙三民

    韩行穿着一身便装,在外面喊:“里面有人吗?”

    里面寨墙上露出一个人头来,手拿着步给对着韩行大声喝问:“哪里的,有什么事吗?”

    韩行说:“给孙三民说,就说故人韩行来访。”

    那个小兵嘟囔着:“没听说有个故人叫韩行啊!”虽然嘴上嘟囔,但还是赶紧报告去了。

    不一会儿,堡垒里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上身穿着.军装,下身穿着大挽腰的裤子(何谓大挽腰,也就是直筒子便裤,腰口很大,需要挽起来,再扎上一个布腰带),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不伦不类,四十多岁,胖胖的中年人。那人站在了大门口,先不上前,而是对韩行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先生,是不是韩主席的令侄,在南镇一战中调动.飞机的韩行先生啊?”

    韩行也拱了拱手说:“正是在下,不请自到,实在是抱歉!抱歉!”

    那人赶紧谦恭地说:“在下孙三民,不知贵人来到,实在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贵客来了,还不赶紧打开小庙的门,开门!开门!”

    底下的匪兵一阵忙乱,吊桥在钢索吱吱哟哟下,很快放下了,韩行大步跨过吊桥,孙三民也迎上前来,紧紧地拉住了韩行的手,客气地说:“虽不相识,但是久闻大名。不知我哪辈子烧了高香,没有梧桐树,却招来了金凤凰。”

    韩行也只好谦恭地说:“我哪是什么金凤凰啊,不过是小草民一个,早就听说孙三民的大名了,闲着无事,也来和三民大哥谈经论道。”

    孙三民拉着韩行的手,往堡垒里走去。

    韩行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偷偷地观察着周围的街道,发现这小村庄真是叫孙三民给鼓捣好了。所有的住户门和窗户全给封死了,整个街道成了直筒子一个,隔不多远,就有一个小小的炮楼,而且从各个屋里伸出了无数个的枪眼口。部队要是钻进了这里,却只有挨打的份了,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啊。

    钻进了一个洞口,又钻进了一个洞口,七拐八拐的,才钻进了一个小院里,进了堂屋。这一转悠,真叫韩行晕头转向的,要不是有太阳,早就分不出了东西南北。

    孙三民喊了一声:“上茶——”

    不一会儿,早有一个小兵端上来两个细瓷茶碗,茶碗里冒着缕缕的热气,一股茉莉花茶的清香味儿弥漫起了全屋。孙三民伸出了右手一挥:“请——”

    韩行也就只好落落大方地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小口:“真香啊,好茶——好茶——”

    孙三民也抿了一口,说道:“茶是好茶,就是分不出来是姓共,还是姓国,还是姓日?”

    韩行觉得,回答任何一个,都不策略,于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变了话题说:“听说,孙大哥满腹经论,学问渊博。今天小弟来,也就是向大哥学习的,你我都是老国民党了(这个时候,韩行摆出老国民党的牌子,自认为还是适合的),随便地聊一聊。三民主义的宗旨到底是什么?”

    “那还用说么,”孙三民张口就来,“民族、民权、民生呀。”

    “那么,新三民主义呢?”

    “联俄、联共、扶助工农呀。”

    “你认为联共是否妥当呢?”

    孙三民摇了摇头说,“我认为有些不妥,认识.这么多年了,有时候他们搞得还算可以,有时候搞得就叫人弄不明白了。打土豪,分田地,尤其不认可,土豪打尽了,田地分了,可指望那些泥腿子,他们能种好地吗,人们能过上好日子吗?本人学识浅薄,确实琢磨不透,还请小弟来透析一二。”

    这就是孙三民的思想,韩行想,人的思想并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扭转过来的,所以也不能强扭,只好说:“目前,.的土地政策,你了解吗?”

    孙三民点了点头说:“了解一些,就是打土豪,分田地,改成了减租减息,可是我认为这些政策并不能长远,一旦.有了势力,恐怕又得改成打土豪,分田地了。”

    “日本人和.,你认为哪是近忧哪是远虑?”

    “当然日本人是近忧,.是远虑了。”

    韩行心想,只要孙三民有这种思想,这就成了,自己也就只能努力到这个份上了。于是,韩行只好违心地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孙三民见韩行既然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政治态度,所以也就放心了,高兴地拱了拱手说:“我以为韩行兄弟又是来替.当说客的呢,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放心了。来人,上酒。”

    很快,小兵们就上来了酒菜,而且还来了几个陪酒的,孙三民介绍着说:“这位是二当家的,叫蒋二,意思是对蒋委员长忠心不二。”

    韩行看了看这个蒋二,鹰鼻蛤蟆眼,一看就不是善碴,心想,从面相上看,对于这个人,自己可得多长两个心眼。

    孙三民又介绍着自己的三个连长,一连张进宝连长,二连李发财连长,三连王进斗连长,全是和金银财宝有关系的。这三个人都穿着军装,显得威风凛凛的。

    三杯酒一过,孙三民觉得和韩行谈得还是意犹未尽,又提出论点说:“韩秘书呀,你不亏为范专员的秘书,学问高深呀。有个事,我还得请教一下?”

    韩行也拿着架子说:“请讲?”

    孙三民说:“依贤弟看来,凭着日本人的势力,能不能打到冠县?”

    韩行故作沉稳地说:“依我看,凭日本人的力量,再看看.的力量,日本人打到冠县只是早晚的事儿。”

    孙三民又问:“贤弟再看看,我这个小庙,能不能抗住日本的的攻打。”

    韩行反问他说:“你说呢?”

    孙三民摇了摇头说:“.那么强大,工事那么坚固,还是被日本人攻破了,我看我这个小庙,被日本人攻破也是早晚的事儿。”

    韩行点了点头说:“也算明智。”

    孙三民又请教说:“今天总算来了个明白人,这也正是我犯愁的事儿。常言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也请贤弟给我破解一下谜局吧!”

    韩行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想屈服于日本人,又不想依靠于.,而国民党呢,又给你撑不起架子来,那就只能加强于自己的实力了,枪杆子里出政权,一切靠武力说话。”

    “说得太对了!”孙三民禁不住鼓起掌来,一见孙三民鼓掌,蒋二和那三个连长也跟着鼓起掌来。

    “这些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孙三民又夸奖说,“那么,怎样才能加强我的实力呢!”

    韩行又对孙三民拱了拱手说:“实不相瞒,最近有一支队伍,和你的想法一样,是既不愿意投日本人,也不愿意跟.,我劝他,可以投靠到你的麾下。他还犹豫不决,不知大哥有没有什么想法?”

    孙三民一听大喜,说:“他叫什么名,有多少人,多少条枪。”

    韩行说:“他叫赵发荣,原是直系军阀的一个连长,老行伍了,以后加入到29军。这次29军从华北退下来,他领着二百多人,二百多条枪,也退到了冠县,找到了我,说了说他的想法。我就想到了你,说他能不能投靠到你这里,他说你也就是个土匪,成不了大气候,根本就不能投靠,被我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如果大哥有意收留,你们就见见面,如果不愿意收留,就叫他换个门庭,那就和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孙三民略微想了一想,一拍大腿,说:“成呀,那就麻烦紧弟……”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蒋二就把孙三民的话给截住了:“大哥,大哥,听我一句话……”他对着孙三民的耳朵说了一阵。

    韩行的耳朵又没有聋,听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还是小心点好,他要是.派来的话,一下子就把咱们给吃了,他要是心存异心的话,也一下子就把咱这队伍给吃了。还是小心为妙,别叫进来的人太多了,不如先谈一谈,见见面再说。

    听了蒋二的话,孙三民支吾了一阵,然后对韩行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先叫赵发荣进来,人别太多了,我们先谈一谈。谈得拢,他就是二当家的,如果谈不拢,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干。贤弟看看如何?”

    韩行一听这话佯装生气,微微摇了摇头说:“这话我不好说,好歹人家也是正规部队下来的,架子大得很,这不是分明不相信人家吗。我看,既然孙大哥这里前怕虎后怕狼的,那也就算了,不行的话何必强求呢?”

    孙三民可是个既想吃肉,又怕噎着的人,那二百多人,二百多条枪是太有诱惑力了,哪能轻易放过呢。他赶紧对韩行堆着笑脸说:“贤弟啊,贤弟啊,别生气啊!虽然你我是初打交道,可你早已是门缝里吹嗽叭——名声在外了。好些事也不能怨我啊,虽然是大水冲到龙王庙,都是一家人了,可是也怕水大了,确实小庙承受不起啊!贤弟就费费心,拜托了!拜托了!”

    既然孙三民一个劲地说好话,韩行也就只好借坡下驴了,说:“看在和尚不亲道亲的份上,我去说说。不过丑话说在头里,他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是没有办法。”

    孙三民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那是,那是,事在人为吗,只要我们努力了,它再不成,那也不后悔了,我们都已经尽了力了。”

    当下也不喝酒了,韩行领着孙三民一帮人又到了堡垒城门口,韩行拔出手枪,朝着北面连发三枪“当!当!当!”

    不一会儿,只见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向这边开来。堡垒上的人一见那边队伍开来了,紧张得全部进入了战斗状态,子弹上膛,人员上墙,支起了机关枪向着赵发荣的队伍。

    赵发荣的队伍越走越近,这边的人也越来越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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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回 剑拔弩张搞联合

    韩行的手一扬,那边队伍停下了。韩行喊:“队伍先停下,请赵营长说话?”

    那边队伍领头的一个人往前一站,他中等个,身体消瘦却十分的结实,一身的军装显得分外的合体,浑身上下透着利索劲儿,有棱角的五官,紫红的脸膛,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征战行伍出身。

    “韩秘书,有什么话请讲?”赵发荣喊道。

    “是这样,”韩行说道,“孙寨主对你还不大放心,能不能你先带几个人进来,和孙寨主谈谈,谈成了,队伍就进来,谈不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什么!?”赵发荣有点儿发脾气了,“你对我们不放心,我们还对你们不放心哩!要是我们人少进到了你们的寨子里,你们对我们一算计,我们上哪里伸冤去啊!既然双方谁也不相信谁,那就算了,中国这么大个地方,有枪有人,还怕找不到饭吃。那我们就走了——”

    说着,赵发荣就要指挥着队伍退出寨子前面这个地方。

    “慢着,慢着,赵营长慢着,我是孙三民。”孙三民终于忍不住了,说起了好话,“赵营长啊,赵营长,先听我一句话,听我一句话。听完我这句话后,你再走也不迟啊!”

    赵发荣一摆手,队伍停止了撤退,赵发荣转过了身,有点儿讥诮地说:“那好,既然孙寨主有话要说,那我就听完了孙寨主的教诲再走。”

    孙三民鼻子哼了两声,在想着措词,略微想了一会儿,说:“是这样,我们不都是有韩秘书这个好朋友吗,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韩秘书但保,我们还怕什么呢!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乱世出英雄,人多力量大吗!再说韩秘书早就向我说了,赵营长的政治信仰,我们都是信仰三民主义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但是小庙还有一个规矩,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寨的,除非守着关公庙结拜为兄弟,兄弟同心,合力变金。务必请赵营长体谅一下我的难处!”

    孙三民也会撒谎,临时就编了个瞎话来摭掩当时的尴尬。

    赵发荣想了想,就对韩行说:“我听韩秘书的,韩秘书,你说怎么办啊?”

    韩行就对赵发荣说:“那也得也请孙三民守着双方的弟兄们发个誓,谈得成就合,谈不成就算,但是绝不能心有诡计,有算计人的想法。如果人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那就对不起了,双方的弟兄们绝不能对此事善罢干休。”

    赵发荣就对孙三民喊号说:“孙寨主啊,那就请你守着双方的弟兄们发个誓吧?”

    孙三民想,自己有心收留赵发荣的这二百人,谈得成就收,谈不成呢,也没有必要扣留赵发荣,要不,自己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再说,赵发荣的这二百人也和自己没完啊,断不可找这种麻烦。他当时就表态了:“好呀,赵营长,我这就守着双方的弟兄们发个誓。上香——”

    一个小兵端来了一个香盘,孙三民点上三炷香,对着香盘拜了三拜,然后说:“苍天在上,我孙三民和赵发荣兄弟只是叙叙旧,谈谈联合的事儿,谈得成就合,谈不成呢,各走各的道儿,绝不为难赵发荣兄弟。请苍天在上,为小民长个眼,如有三心二意,天地不容,天打五雷轰。”说完,又拜了三拜。

    孙三民守着吊桥这一番发誓,赵发荣才点头认可,然后嘱咐自己的二百兵,就在寨墙外驻扎,只带着十几个卫兵进寨,商谈联合的事儿。

    赵发荣走近吊桥的时候,寨墙上的机关枪还是对着赵发荣的这二百兵,仍怕这二百兵抢进寨来。赵发荣带领着十几个卫兵进了寨,吊桥又拉上了。

    孙三民这才放下了心,对赵发荣一拱手说:“久仰!久仰!”

    赵发荣也对孙三民一拱手说:“幸会!幸会!”

    然后二人手拉着手,一块儿往前走去,孙三民觉得赵发荣不亏为行伍出身,手是稳重有力,赵发荣也感觉到孙三民的手上是有点儿功夫,虽然他不是很用力,但是要想摆脱开,也是有点儿困难。

    这些人进了刚才的小屋里,经过这一番折腾,酒早凉了。孙三民大喊一声:“烫酒,烫酒,重新上菜。”

    不一会儿,小酒又重新烫上,然后上来了新菜。赵发荣那十几个卫兵呢,大部分站在院子里,和孙三民的兵站在了一起,有两个亲随,就站在赵发荣的身边。那蒋二呢,贼精贼精的,又给孙三民增加了几个警卫。

    韩行这时候就成了中间人,酒过三巡,就对孙三民、赵发荣二人说:“既然坐到了一起,那就是朋友了,就请先谈谈条件吧!”

    赵发荣客气地一伸手说:“那就孙寨主先请!”

    孙三民也谦恭地一伸手说:“赵营长先请!”

    赵发荣略微一点头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联合的基础是,日本人来了,我们绝不投降,和小日本死磕到底。”

    孙三民也点了点头说:“那是噢,我孙三民能撑到现在,也就是借着打日本这个牌子。这一条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第二条呢?”

    赵发荣说:“第二条没了,只要孙寨主能打鬼子,我们就听孙寨主的调遣。”

    孙三民绝没有想到,赵发荣的条件竟然是这样的简单,只好点了点头,说:“那好,我这边也没有什么条件,只是赵营长和我们联合后,北门就交给你们了。”

    赵发荣心里笑了,说是北门交给自己,换一句话来说,就是.的部队来了,你们就要挡着了,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干脆地说:“既然投到孙寨主的麾下了,当然就得听从孙寨主的调遣了。”

    孙三民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有了这支正规部队,正好可以挡一挡.的队伍,这不是个天大的便宜事么。想到了这里,孙三民也说:“我也就这么一条意见,如果赵营长同意了,那么联合的事儿,成交——”

    于是,孙三民一高兴,和赵发荣连碰三杯。

    韩行也摆了摆样子,端起了一杯酒对二人说:“本来对二位联合的事儿,我心里还没有底,没想到这么快就顺利地解决了,我也祝贺你们,祝你们在抗日的战场上同心同德,共击日寇。”

    联合的事情完了,孙三民又来事了,对赵发荣说:“麻烦赵营长还有个小事儿,我们这里确实有个规矩,进寨必须是兄弟们,既然我们以后在一块儿共事,那我们也要结拜为异姓兄弟。否则,这个小庙的门还是不能进的!”

    韩行心想,这分明是孙三民不放心,想利用结拜兄弟这一套牢牢地把赵发荣控制在手心里,这就看赵发荣怎么表态了,要是他不愿意,那也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韩行和孙三民都在看着赵发荣的眼睛。

    赵发荣想了想,说:“既然都打日本了,我们就都是兄弟们了,以后在一个战壕里滚过来滚过去的,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结拜兄弟,结拜就结拜。”

    孙三民又对着韩行来了:“韩秘书,我知道是高攀,但是既然我和赵营长都结拜为兄弟了,你也不要看热闹吧!人世上走一遭,也怪不容易的,这也是个缘分,我迫切要求,但不强人所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行也不好再拿架子了,胸脯一拍说:“做事要有始有终,好不容易把你们二位撮合成兄弟,完成了联合的大事,你们再不叫上我,就是你们不懂事了。好吧,我也就高攀了,咱们三人结拜为兄弟。”

    孙三民一听大喜,高兴地大喊一声:“快摆香案,上关公像——”

    三人守着关公像结拜为异姓兄弟,孙三民为老大,赵发荣为老二,韩行为老三。

    要不,中国的事情就是难以琢磨,一结拜为兄弟,什么事情就变得迎刃而解,极其简单了。赵发荣的队伍拉进了寨子,孙三民的队伍让开了北门,赵发营的队伍接收了北门。如果张维翰的队伍一进攻,其实,半个堡垒也就拿下了。

    韩行的心里这才觉得充实多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晚上没有人的时候,赵发荣找到了韩行,问:“韩部长,下一步你说怎么办?如果派人给张司令送个信,把大部队叫来,北门一开,这个寨子也就拿下了。”

    韩行摇了摇头说:“原来我的计划是智取,这会子,我的计划又变了,咱就别智取了,干脆就把这支队伍收服了吧!”

    赵发荣担心地说:“收服……我看孙三民这么顽固,他的这支队伍这么复杂,弄不好,被他们咬上一口就麻烦了。”

    韩行说:“可是我们的条件太好了,人数上已是二比五,况且又守着北门,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你就叫底下的士兵多多做做工作,争取一个士兵拉住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上层呢,我们要尽量争取住孙三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叫士兵们多侦察一下寨子里的地形,只要这里的地形全掌握了,我们就主动了。只要这些工作都做好了,就不怕他们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赵发荣点了点头说:“嗯,韩部长,我听你的。可你也要注意哟,为了你的安全,我把警卫班调给你。”

    韩行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如果我这里随便增加了警卫,反而引起孙三民的怀疑,你们那里的工作都做好了,也就是对我安全的最大保护。”

    其实,韩行的心里想的是,反正我是穿越的人,我怕什么,大不了死了,再穿越回去,穿越回去更好,就不用成天担惊受怕的了!

    赵发荣的人积极地做起了这些工作,他们又是拉拢孙三民的人,又是这里去那里去钻到各处侦察地形,这些活动不能不引起蒋二的警惕。他是最先沉不住气了,找到了孙三民,说起了坏话:“孙大哥,我看形势不对啊,赵发荣的人到处去,咱们的秘密都叫他们摸透了。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的探子。”

    孙三民却不以为然:“看你说到哪里去了,都是自己人了,这里去那里去的还不应该吗!不熟悉地形怎么打仗。我们都结拜兄弟了,还能怕他有什么二心?”

    蒋二却是摇了摇头说:“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们这下子是孙猴子钻到咱们的肚子里来了,如果不尽快地清除这股患祸,咱们早晚要吃亏。”

    孙三民警告他说:“你别胡来啊,鬼子还没有来,.还没有来,咱们就窝里斗了,这可是要惹起大乱的啊!没有我的命令,你可不能给我惹事啊,否则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蒋二看到说不动孙三民,又把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一连长二连长叫到了一起,喝起了酒,看看喝得差不多了,就乘机煽动说:“我看大哥实在是糊涂哟,把赵发荣的队伍弄了来,实际上就是放进了一只老虎。最近,我看着这只老虎也不老实,到处钻到处看,把咱们的那点儿秘密全都看去了。用不了多久,到时候他们一翻脸,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连长张进宝也不是个明白人,发牢骚说:“我看也是,他们不来,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他们来了,一个萝卜得掰成两半吃,我们的生活大不如前了。奶奶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二连长李发财原是个土匪出身,为人心狠手辣,恨恨地说:“有句话说什么来,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看不如来一个……”右手一个手劈的动作“快刀斩乱麻。”

    一连长张进宝有点儿担心:“这个事儿应该让大哥知道,他不发话,谁敢这么做啊!”

    蒋二摇了摇头说:“大哥最近有点儿犯糊涂,光看到他那二百多条枪了,给他商量也商量不通。我看,不如造成既定事实,事实已经成这样了,他也就没话说了。”

    张进宝说:“可是他们有二百多人啊,又是正规部队,打起来,我们也沾不了光吧!”

    “这个事好办,”蒋二就在他们的耳朵上悄悄地说了一番话,引得张进宝和李发财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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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回 放毒偷袭肉搏战

    蒋二对孙三民的一连、二连进行了秘密动员,一切准备停当,然后开始了秘密行动。

    那时候的吃饭都是以连为单位,每个连队都有个炊事班,赵发荣的一连晚饭是做得棒子面窝窝头,棒子面饼子,萝卜条咸菜随便吃,喝的是玉米糊糊,当地人叫白粥,也就是玉米碾得粗粗的,放在锅里熬熟,又香又甜,还败火,深得当地百姓和战士们的喜爱。

    韩行一天三顿饭都是在一连吃的,这吃饭可不是个小事儿,在这个寨子里情况还没有十分明朗的情况下,稍微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大祸。所以韩行一再嘱咐赵发荣小心,赵发荣也嘱咐过炊事员,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炊事班。

    韩行刚来到了一连,就发现了孙三民的一连长张进宝刚刚从里面走出来。韩行对他打着招呼说:“一连长,怎么今天高兴了,到这里来视察了。”

    一连长笑得有些不大自然:“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看赵营长的兵成天这么精神,都是吃得什么好东西呀!原来也就是些普通饭。我那些兵吃得那么好,怎么老打不起精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那里也快开饭了,以后再聊,以后再聊。”

    韩行进了伙房,就问炊事班长老张:“这个一连长,不在他家里呆着,到这里瞎转悠什么。没给你说什么吧?”

    老张说:“他能说什么呀,没话找话呗,我们都忙着,说了一阵子话,他就走了。”

    韩行批评他说:“不是早就说了吗,炊事班外人不能进来,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老张抱怨说:“别人当然不让进来了,可是他是孙三民的一连长,我能不让他进来吗,不让他进来,不是破坏我们的团结吗!”

    韩行不再和他说话了,就在刚蒸好的窝窝头上面看,这黄黄的窝窝头上要是撒上点儿什么,应该能看出来,可是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现。韩行又舀起了一勺子白粥仔细观察着,嗅了嗅,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也没有嗅着什么不好的味道。韩行又看了看那盆萝卜条咸菜,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这时候,士兵开饭了,一个班一个班的士兵拿着小筐来盛窝窝头,拿着小盆来盛咸菜,盛白粥呢,班里再没有什么家什了,就拿着碗来,一个兵挨着一个兵地自己盛着喝。

    韩行拿过了一个不用的铁勺,盛了点儿萝卜条咸菜放上点儿水,就在灶下余下的火里热一热,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味道儿。热了一会儿,韩行拿过来嗅了嗅,觉得有一股子淡淡的蒜味儿。他就问炊事员老张:“老张啊,你咸菜里放不放蒜啊?”

    “我放蒜干什么,愿意吃蒜自己拿去,就在墙头上挂着。”

    韩行一听不好,大声地对吃饭的士兵们说:“大家先别吃饭,我先给大家说个事儿,说一个重要的通知。”

    一听说韩部长要讲一个重要的通知,大家都不吃饭了,都在听着韩行的重要通知。这时候一条狗跑了过来,韩行就把一个窝窝头里夹上了咸菜,然后喂给了狗。那狗一见有这么香的窝窝头吃,就等于吃点心一样,三口两口就把窝窝头吞下去了。韩行还要行好,又把两个窝窝头里夹了咸菜,扔给了狗,狗也吃了。

    炊事员老张可不乐意了,埋怨韩行说:“韩部长啊,有句话说是狗咬棒子糟践人,说得就是这个事啊!你怎么拿着窝窝头喂狗?”

    那时候的狗和现在的狗可不一样,现在的狗是宠物,那是要和人吃一样饭的。那时候的狗就是狗,只配吃人剩下的,或者吃人的排泄物,要不怎么常说,狗改不了吃屎。狗要是吃粮食,那是要犯大忌讳的。

    老张正埋怨着,那狗一伸脖子,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死了。韩行赶紧把褂子脱下来,一下子盖在了狗身上。

    老张眼花,没看清怎么回事,还在埋怨:“韩部长,虽然你是领导,可是这样做也不对啊!虽说是几个窝窝头,可是要让老百姓看见,说我们拿着窝窝头喂狗,会造成什么影响啊!”

    韩行的脑子在急速地转动着,对大家压低声音说:“我下的一个重要通知就是,今晚上的饭先不能吃,等我和赵营长商量好了一个重要的决议再吃。”

    旁边的战士离得远,也弄不清这里是怎么回事,有的就发牢骚说:“训练了一下午,早就饿得不行了,眼看着饭不让吃,那还不馋死人了。”有的班长就训斥战士说:“首长自凡下命令了,就要坚决执行,晚吃一会儿饭,饿不死人。”

    赵发荣听说韩行不让吃饭,肯定有不让吃的原因,所以就来到了跟前。韩行掀开自己的褂子让他看了看,又盖上了。赵发荣大吃一惊,小声问:“怎么狗都死了,怎么死的,是不是吃咱的饭药死的?”

    赵发荣一双怀疑的眼睛在老张脸上看,老张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也老往赵发荣的脸上看。

    韩行低声对赵发荣说:“不怨他,刚才孙三民的一连长来过了。”

    “啊!”赵发荣大吃一惊,对老张大发脾气说,“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吗,炊事班里谁也不能进……”

    韩行赶紧制止他说:“先不要乱说话,小心附近,肯定有放毒人的眼线……”

    赵发荣不亏为营长,立刻就不说话了,眼睛悄悄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果然,就在远远的一个房顶上,似乎有一个人头闪动了一下。

    韩行的脑子在急速地转动着,对赵发荣说:“顾不得许多了,当前需要先做这样几件事。一是叫二连也不要吃饭,问问有没有嫌疑人进去,是不是也有人放了毒。二是马上派一个排支援北城墙上的那个班,叫他们加强戒备。不,这个排先不要动,晃过他们的眼线再说。”

    赵发荣马上派人悄悄去传达二连先不要吃饭的命令,一双焦急的眼睛又在韩行的脸上看着,似乎在问:“怎么办?怎么办?”

    韩行又反问赵发荣说:“如果是你下了毒,我们这些人都药死了,下一步,你要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赵发荣着急地说,“就派人来瞧瞧,没死的,再补上一刀。”

    “和我想的一样,”韩行说,“那我们只能来个守株待兔了。你这样,先叫一排装着吃饭的样子,吃完了饭,都被毒倒在院子里。叫二排迅速地埋伏好,到附近院子里展开,准备上房,就等着他们来,来了的时候,打他们个伏击。再叫三排,在一排全部撂倒的时候,迅速去支援守北城门的那一个班,注意,不准走大街,全部钻墙屋的窟窿,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赵发荣点了点头,赶紧去传达命令了。

    这一切布置妥当,韩行才大声地说:“我和赵营长已经商量完了,一切按照赵营长的命令办。现在吃饭——”

    于是,一个滑稽的场面出现了,一排在“大张旗鼓”地吃饭,不过,这个吃饭只是做做样子,窝窝头也不吃,白粥也不喝,咸菜更是不吃,不一会儿,一个个东倒西歪,“呕吐”的呕吐,趴下的趴下,再过了一会儿,全都不动弹了,但是枪还在手里攥着。

    二排三排却悄悄地消失了。

    不一会儿,孙三民的一连长领着一连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看了看院子里是一片惨象,赵发荣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不是趴着就是躺着,有的人还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肚子。

    乐得孙三民的一连长哈哈大笑:“好啊!好啊!都死了——让他们也尝尝我这毒咸菜的厉害。弟兄们,别客气,每人再给他们补上一刀,枪支子弹统统拿走。”

    这些凶残的士兵就走过去,挺着步枪上的明晃晃的刺刀,朝着那些早已“死去”的士兵身上再狠狠地补上一刀。就在刺刀马上要戳入尸体的一霎那,灵异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地上的“尸体”突然一个个地蹦了起来。常言说,人吓人,吓死人啊!孙三民的一连长领的人有的当时就被吓懵了,有的人一下子吓得“啊——”地大叫一声,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吓死了。

    有大胆的大喊一声:“这些人没死,装的——”可是已经晚了,由于地上的“尸体”早有准备,接着挺身一个突刺,“呀——”地大吼一声,刺入了这个突袭士兵的胸膛。这个士兵连喊都没有喊出一身,立刻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这时候,赵发荣早指挥着二排上了房顶,只听得赵发荣大吼一声:“打——”房顶上的机枪、步枪子弹就倾泄了下来。

    孙三民的一连长张进宝当时身上就给打穿了三四个窟窿,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啊!怎么会是这样啊?”不管他明白不明白,赵发荣又照着他的头上,给了他一枪。一连长再也没有什么支撑头了,一下子就狗吃屎地趴在了地上,到西天去反省他的不明白去了。

    这时候,赵发荣的二连、北门口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院子小,窝在院子里的孙三民的一连根本就施展不开,一个个龟缩在墙角上只有挨打的份上。赵发荣大吼一声:“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搞摩擦的没有好下场,一块儿抗日就是朋友。”

    战士们从房顶上也喊起话来。

    底下的这些人一听,还打个什么劲呀,再打命就没了,赶紧缴枪投降。这一个连除了被打死的几十个,全部都乖乖地缴了枪求得活命。

    再说孙三民的二连长李发财还比较精,又有些武功,他倒没敢明目张胆地到赵发荣的二连伙房里放毒,而是偷偷地潜入到伙房旁边窗户外,用吹管把砒霜吹到了白粥锅里,当时屋里蒸气弥漫,又有点儿黑,所以炊事员没有看清,也算是施毒成功。

    但就在士兵们快要吃饭的时候,赵发荣派人传达了命令,不准吃饭,也就避免了一场灾祸的发生。几乎就是在同时,又是同样炮制了一声假中毒,真伏击的好戏。

    就剩下蒋二领着一排人来袭击北城墙上的守军了,当时他的队伍悄悄地利用墙洞、屋洞的掩护,运动到了北寨门下,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然后攻上去,占领北寨门。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出事了,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也有赵发荣的一排人上来了,而且人家是占领了房顶上的制高点,看来是赵发荣早有准备呀!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赵发荣一连的方向,二连的方向,都传来了爆竹般的枪声。蒋二也算是有点儿经验,一想,不对呀,要是他们中毒的话,不会有这么激烈的枪战。不一会儿,二连长李发财捂着胳膊跑了过来,胳膊上淌着血,帽子也丢了,那个狼狈样就甭提了。他对蒋二喊着说:“坏了,坏了,二当家的,一连完了,二连也完了,咱们都完了。你说说这可怎么办好呀?”

    蒋二皱着眉头说:“不对呀,咱们计划这么周密,怎么就完了呢,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呢!”

    还没等他琢磨过点来,赵发荣的那一个排,一声喊:“打——”立刻枪林弹雨就把自己的这一排人包围了起来。

    蒋二一看,此时不跑,还等什么,给孙三民惹了这么大个乱子,就是赵发荣不枪毙自己,那孙三民也饶不了自己,赶紧带着这一排人和二连长李发财从南门跑了。

    这一仗大获全胜,三个始作俑者,一个死了,二个跑了,他们所掌握的势力,二个连不是被打死,就是投降了。要说这时候最难受的,恐怕就是孙三民了,他不得不领着他所掌握的三连出来收拾残局。

    在大街上,他带着三连举着火把出来,和韩行带着赵发荣的队伍会合了。孙三民痛心疾首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蒋二,背着我搞了这么些的小动作,还有这个一连长、二连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是犯上作乱,犯上作乱啊,把这么大好的局面给搅黄了。”

    到了这时,他装傻,韩行也只好装傻,把这下毒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并叫人抬来了死狗,叫孙三民验狗,还把那些毒咸菜也搬了过来,叫孙三民过目。

    这时候,孙三民三连的士兵从赵发荣的院子里抬出了一个个一连阵亡的士兵,偷袭赵发荣的事情已是板上定钉了,再说别的都成了废话。

    孙三民痛心地说:“都怨我教育不严,管理无方啊!这个蒋二,早就有搞内讧的心了,我早就教育他,敲打他,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可他就是不听。如今可怎么样啊,弄到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一连、二连整个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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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回 巧争寨门和残兵

    韩行一看有机可乘,马上说:“要是.,或者是日本人来进攻,东南西三个寨门可怎么防守?”

    孙三民拍着大腿伤心地说:“是呀,是呀,真是.或者日本人来进攻,这个东南西寨门可怎么防守……怎么防守……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韩秘书呀,你就叫赵营长辛苦一下,这三个门也接了吧!”

    韩行一听,心中大喜,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儿,可是得了便宜也不能卖乖啊,只好看了看赵发荣说:“赵营长,你看看这个事该怎么办,是不是你就辛苦一下,把那三个门也接过来。”说着话,一个劲地给赵发荣挤眼睛。

    也不知道赵发荣看到了没有,不过赵发荣还是挺精的,这时候却拿过起了糖:“北门是主要防守区域,我们的任务就够重的了,再把那三个门接过来,恐怕能力达不到啊。孙大哥,你不是还有三连吗,叫三连守那几个门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赵发荣是将了孙三民一军,如果孙三民真把那个三连也调上了寨门,自己真是连个看门的也没有了。而孙三民当然不能这样说,而是委婉地变着口气说:“谁让你我是兄弟呢,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你不上谁上啊。再说吧,我这个三连,战斗力不行啊,万一要是守不住寨门,真要是.或者日本人打进来,那真是玉石俱焚,不可收拾了啊。”

    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赵发荣也就只好顺着这个台阶往下出溜了:“既然大哥这么信认我,就是把我的这两个连拼光了,那我也要坚决守住这四个寨门。不过,我的这些人兵力还是单薄了点,我看着你的一连、二连还有些人,能不能帮着点儿。”

    这个赵发荣,也真是够刁的,这就叫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来。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孙三民觉得自己的这个一连、二连,连长没了,又受了这么大的损失,真成了鸡肋鸡肋,留之无用,丢之可惜。孙三民也只好送了个顺水人情:“一连、二连,人都交给你了,你就看着办吧!”

    演到了这里,韩行心里真是大乐其乐,这一仗啊,打得真是值得,人也多了,枪也多了,还又拾了另外的三个寨门,这个堡垒,其实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过,边鼓还得紧敲啊,韩行对赵发荣语重心长地说:“大哥既然这么信认你,你一定要守好这四个寨门,管好一连二连的人啊!千万不要辜负了大哥的一片苦心啊!”

    赵发荣一个立正,来了个表示决心,坚决地说:“放心吧,有我在,就在四个寨门在,这个一连、二连的兵,从今以后,也就是我的兵,我一定好好训练,叫他们很快地恢复战斗能力。”

    至此,一场好戏终于收场,各回各的院子,休息生息去了。

    韩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赵发荣对着韩行好一阵子哈哈地大笑,韩行也笑。俩人乐够了,炊事员老张重新上来了饭菜,还端上了一壶酒。韩行和赵发荣吃着喝着,而老张却不走,赵发荣问:“老张啊,该忙什么的赶紧去忙吧!你这一天也够辛苦的了。”

    老张还是不走,对赵发荣说:“我能不能问问韩部长一个事儿?”

    赵发荣说:“那你就问吧?”

    老张就问韩行:“韩部长,你是怎么知道饭里有毒的。”

    韩行早就从电脑里了解了砒霜的有关知识,那个时候可没有毒鼠强之类的剧毒药,真要是下了那种药,可就神仙也不好办了。于是笑了笑说:“这个蒋二可不是个什么好鸟,你以为他办的那些瞎事,我就一点儿也不知道吗,他早就和孙三民的一连、二连长有勾结,所以我们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啊。这个砒霜,是白色的,和碱面差不多,所以叫砒霜,化学成分为三氧化二砷,无臭无味,可是加热之后,就能挥发出和蒜差不多的臭味儿。你说说,这个一连长跑到咱这伙房里来干什么,要不是来投毒,他还能办什么好事儿。可是咱又没有他的把柄啊,所以我就到处找证据,到处闻味儿。看来这个一连长也是挺懂局的,偏偏把毒药撒在咸菜里,放在咸菜里一搅和,真是看不出来,可要是一加热,味儿就出来了。要是放在了白粥里,恐怕也就早有味了。”

    听到了这里,炊事员老张突然跪下给韩行磕了一个头,说:“真是感谢韩部长了,要不是您明查秋毫,冤枉不冤枉我倒是小事儿,可这一连人就都完了。这一连人完了,那个坏蛋蒋二杀进来,我们是又死了一个死了。好不容易进来的一个营,那就全完了。说过来,倒过去,人家不说别的,就说是我老张下的毒,是我老张害了抗日的大业呀!”

    韩行赶紧扶起了老张,说:“这不怨你,你太善良了,绝没有想到,这个蒋二是这样的歹毒。这也叫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意思也就是说,小的事件不加以控制,将会变成大的事件。”

    赵发荣也问韩行:“那条狗被药死了,你为什么还用褂子盖上,我当时确实有些不明白?现在琢磨起来,确实有点儿意思。”

    老张也问:“狗死了就死了呗,怎么你还用褂子给盖上,多恶心人啊!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

    韩行笑了笑,对老张说:“你不明白啊,就叫赵营长给你解释一下吧!”

    赵营长对老张解释说:“为什么用褂子盖上死狗,这都是不能让蒋二的眼线看到呀!要是让蒋二的眼线看到了,装中毒,伏击敌兵,上北寨门救援,这些戏还有法演吗?”

    老张听了半天,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还是不明白呀,好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只要你们明白就行啊!”

    从这以后,赵发荣就好好地训练老兵,教育新兵,不久,这个寨子早就不姓孙了,姓共了。孙三民没有了实力,再想折腾,也是力不从心了。

    可是这个事件并没有算完,蒋二和二连长李发财到哪里去了呢?此时他们真成了丧家之犬,领着这仅剩下的这一排人马,别说吃饭了,睡觉也不敢呆在一个地方,东躲西藏的,老怕被范筑先的民团给包了饺子。

    此时正是冬天,天寒地冻的,他们龟缩在一个洼地里,点起了一堆篝火,真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饿得前脊梁贴着后心。李发财的牢骚就来了:“我说二当家的呀,咱们真是偷鸡不成丢了一把米,怎么混着混着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呀!不叫范筑先的枪子打死,那也得饿死,就是饿不死的话,那也得冻死,我看没个好。”

    蒋二安慰着他说:“凡成大器者,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为。这是什么人说的来,我忘了……”

    李发财却不管这些斯文话,大叫道:“我才不听你这些屁话,我要的是吃饭、发财、升官。”

    蒋二想了想,挑唆他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什么路啊,快说。”李发财有些不耐烦了。

    蒋二对他试探着说:“你想想说,如今谁的势力最大,谁最终能占领聊城,谁最终能夺得天下。”

    “那当然是日本人了。”李发财说。

    “除了投靠日本人,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发财想了想,最后下了决心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真是的,除了投靠日本人也没有咒念了。”

    蒋二对李发财小声说:“先别告诉弟兄们,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再告诉他们不迟。”

    两个人悄悄地商量了一番投靠日本人的计划。

    他们领着这排败兵,就和老鼠一样,白天躲在一个地方睡觉,晚上才行动,躲过了一路上范筑先的民团和村落,然后悄悄地来到了高唐城。

    这时候的高唐城正被日军占领着,司令官为山本大佐,驻有日军的一个联队。守城的日军一看过来了一支中国武装,那还了得,所有的日军都趴在了简易工事后面,如临大敌,立刻就把机关枪架上了,对准了这支中国武装。

    守城的小鬼子喊:“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进城来什么的干活?”

    吓得蒋二急忙喊:“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来投降日军的,不是,是来投降皇军的。”

    守城的日军问清了情况后,就把蒋二和李发财带到了日军的司令部。

    这时候的山本正在为面前以聊城为中心的范筑先的队伍而在发愁,南镇一战,太肥联队长领着一个精锐日军大队全军覆灭,这大大地打击了日军进攻聊城的信心。山本也曾经对聊城进行了几次小小的试探性的扫荡,但竹篮子打水一声空,失败了。前一阵子,王善堂部的盛绪亭派他的心腹王小虎前来送信,准备在王善堂部搞起内讧,好乘机夺权。这叫山本高兴了一阵子,没想到给盛绪亭送了钱,许了愿后,黑面白面不见面了。后来一打听,原来盛绪亭没有斗过王善堂,兵败被杀……

    正在山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守城的士兵进来报告说,冠县的南杆子二当家的前来投降皇军。这让山本大为高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山本一招手,说:“叫他们进来!”

    蒋二和李发财耷拉着脑袋进来了,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连头都不敢抬。

    山本凶神恶煞一般地盯着他们,气势汹汹地问:“你们!什么的干活?”

    蒋二急忙脱下帽子,对山本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和颜悦色地说:“我们,冠县的南杆二当家的,李发财连长领着一排人,要投降皇军?”

    山本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说:“你们,要是欺骗皇军,统统的,死了死了的。”

    蒋二急忙说:“不敢!不敢,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皇军啊!”

    李发财连忙附和着说:“是的,是的。”

    山本继续追问着说:“你们为什么要投靠我们皇军呢,我还是,不大相信?”

    蒋二急忙说:“是这样的,本来我们的日子过得挺好的,是孙三民当家,不缺吃不缺穿的,可是自从那个范筑先的秘书韩行带来了赵发荣的一个营后,就把我们的好日子给搅乱了。首先是他们夺了北门的守卫,半个寨子就被夺了,接着他们又到处渗透,把我们寨子的好多秘密都给看到了。我们不服气,领着两个连准备打他们,结果没有打了他们,倒叫他们把我们打了。所以,我们来投靠皇军……”

    狡猾的山本,瞪着一双小眼睛在想着,他要充分利用中国人的矛盾,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是说:“你们是想到我们这里来混口饭吃,找个安身的地方是不是。可惜呀,我们这里也没有现成的地方,一切还要靠你们努力争取。”

    蒋二和李发财面面相觑,弄不清山本话里是什么意思。

    山本继续引导说:“你们有没有什么计划?”

    李发财摇着头说:“我们哪有什么计划,只是来投靠皇军的。”

    山本摇了摇头说:“计划没有的不行,光来我们这里混饭吃的不要。”

    蒋二听到了山本是话里有话,问道:“山本太君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还请明说?”

    山本继续说:“你们是不是这样想过,攻下了你们的寨子,然后就守在那里,就和一颗钉子一样,扎在了范筑先的心脏里。”

    蒋二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山本真狠呀!本来是想到他这里来不声不响地混口饭吃,没想到山本却让自己当炮灰,攻打范筑先,替鬼子打前锋。妈的,早知道这个,还上这里来干什么,这不是找死么。

    李发财连连摇着头说:“不行的,不行的,我们两个连都没有打过赵发荣的一个营,现在就剩下了这一个排,打他是连门也没有。不行!不行!”

    山本笑了,说道:“可是,皇军可以帮着你啊,另外,还有皇协军,也可以帮着你啊。只要攻下了你的寨子,你就是寨主了。”

    蒋二紧张地思量了一会儿,想道,现在进攻范筑先,那十有**就是死路一条了。还有,如果明目张胆地打出旗号,那就是汉奸了,别说聊城人容不下自己,就是祖宗也容不下自己啊!想到了这里,蒋二是急忙摇着头,连说:“不行,不行,不行,我们没有这个胆。”

    李发财也说:“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了吗,不行,不行。”

    山本急了,把脸一翻,抽出了指挥刀,猛一下子放在了蒋二的脖子上,大声吼叫着说:“纳尼!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坏了的,军人的不是,是来欺骗皇军的,死了死了的!”

    蒋二到了这个时候,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为了先躲过这把冰凉冰凉的东洋刀,求得一个小命,只得说:“皇军息怒,皇军息怒,我跟着你们皇军干就是了。”

    山本又瞪了一眼李发财。李发财也只好说:“那我也只好跟着皇军干了。”

    要不怎么说汉奸可恶呢,当即蒋二画了一幅南杆寨子的地图,就为了自己能吃上一口饭,而极其轻松地把南杆的堡垒寨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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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回 南杆保卫战 一

    山本司令官亲自出马,气势汹汹地领着一个日军大队和一个皇协军的大队,采取昼宿夜行的办法,沿途绕过了范筑先的民团和村庄,悄悄地开到了冠县南杆的寨子下面。山本也怕遭到了范筑先地方武装的围堵和骚扰,所以只能偷偷地前往,他的小算盘打得还是挺不错的,一旦攻克下南杆,就要像一颗钉子一样,死死地插在范筑先的心脏里,然后再由南杆发展,向周围渗透。

    日军部队到达的时候,正好是黎明,当山本看了看南杆的寨子时,不禁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外面看,这个小寨子不过有300来米方正,只有北面有吊桥,另外三个门,只是象征性的,有门,但是没有吊桥。寨墙大约有三米来高,到底寨墙有多宽,不知道。寨墙外面是一圈深深的大沟,约有三米深,五米宽,里面好像是没有水。壕沟再往外扩展,是约一百多米的开阔地,在这个开阔地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遮挡物,人要是走在这上面,就和个活靶子差不多。

    寨墙上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就是四个角上附有角楼,这个角楼比寨墙还要高出约二米,从角楼里正好可心侧击正面进攻的敌人,一个角楼上同时可以观测和控制住两处的寨墙。

    山本又打开了蒋二给画的地图看了看,地图上详细地画出了就在寨墙内的四个城门各有一条街道,通往寨子的中心,中心处还有一个小二层楼,也就是这个寨子的制高点和控制中心。这在这四条街道上,各个住户的门窗都给封死了,胡同也就成了一个直筒子,而在这个直筒子内,标上了各个秘密的枪洞,就在屋与屋之间,标上了各个相通的暗道。

    如果没有炮兵,如果没有这幅地图,面对如此坚固的堡垒,山本还真是没有信心进攻南杆,可是如今,这两样东西他都有,而且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蒋二亲自领着他那来自于南杆内部的一个排。

    “哟西,”山本笑哈哈地对日军中队长小村秀三郎和蒋二说:“如果占领了南杆,我们稍加改造,就是一个很好的据点。蒋二啊,以后守卫南杆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蒋二心里受宠若惊,急忙给山本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谄媚地说:“谢谢山本司令官的信任,我一定坚决地完成任务。”

    山本又对小村秀三郎说:“炮兵轰炸完,进攻北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意!”小村秀三郎一个立正答道,对于山本司令官的命令,他是坚决地服从。

    山本又对蒋二发布命令说:“等着我们皇军和皇协军打进了寨子,钻墙洞和进攻南杆中心二层小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蒋二也学着小村秀三郎的样子,来了一个立正,大声地叫着说:“哈意!是!是!”

    山本歇斯底里对炮兵大吼一声:“炮兵,准备轰击寨墙……”

    当南杆的哨兵飞速地报告给孙三民日军来袭的消息时,吓得孙三民赶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着褂子,提着裤子就急忙上了北寨门。到了北寨门上,韩行和赵发荣已在观察着日军正在研究着怎样打这一仗了。同时,向张维翰求援的士兵,也早就派出去了。

    孙三民手搭凉棚急忙向北门外观看,韩行递给他了一个望远镜,孙三民从望远镜里这才看到了远处的敌军大约有三四百人,有一半是日军,一半是皇协军。孙三民有点儿紧张,浑身有点儿哆嗦,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日本人找到这里来了,事先就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

    韩行说:“这还用说吗,准是那个蒋二,把日本人招来了。”

    “这个蒋二,”孙三民从望远镜里这才看到了,日军里有蒋二和他那一排人的影子,大骂道,“真是混蛋溜溜球,这个蒋二啊,真是做啊!我们内部的事情,他怎么就投降了日本人,当了汉奸,卖了祖宗,卖了祖宗啊!”

    韩行冷静地对他说:“到了这时候,说什么都白瞎了,这一仗,你准备怎么打?”

    孙三民递给了韩行望远镜说:“还问怎么打,你们人多,你和赵发荣就看着打呗!”

    “那好,”韩行就等着他这句话哩,说:“你领着三连守南门、南寨墙、东南和西南的两个炮楼怎么样?”

    孙三民不解地问:“南门不是没有鬼子吗,还用守吗?”

    韩行耐心地给他解释说:“话还不能这样说,从哪个门进攻,这是鬼子的事情,谁也琢磨不透。你领着三连,守着南门,按照我们事先约定的,随时用旗语联系,平安无事用绿旗,危险用红旗,特别危险连续摇动红旗。”

    孙三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这个北门看来是鬼子的重点进攻方向,你们就辛苦了。”说着,急忙指挥着他的三连,守卫南门那边去了。

    韩行又对赵发荣说:“孙三民守南门了,这北门、东门、西门就是咱们的事了。这一仗,你准备怎么打?”

    赵发荣说:“就按咱们事先商量好的,第一道濠沟咱们得利用利用,就派一连沿着濠沟布防。充分利用濠沟的有利地形,打他一下子。”

    韩行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一连长。”

    当时,一连长向前就在身边,向前喊了一声:“到!”前来领取命令。赵发荣对他说:“你领着一连沿着濠沟布防,又要打狗,又不能叫狗咬了。这一仗你准备怎么打?”

    一连长向前想了想说:“按照我们事前布置的,我们带着梯子和板登子,下到濠沟里,再布置上大量花弹。目的是杀伤敌人,迟滞敌人的进攻,然后再撤回到寨墙里。”

    韩行又嘱咐道:“一切要灵活机动,别和敌人过于纠缠。”

    “是!”一连长向前应了一声,赶紧带领着一连执行命令去了。

    “二连长。”赵发荣又喊了一声。

    二连长刘大荣其实也就在身边,他大声地喊了一声:“到,”前来领取命令。

    赵发荣命令他说:“你派一个班去驻守在寨中心的二层小楼,一个班去东寨墙,一个班去西寨墙,再派一个班去东北的炮楼,一个班去西北的一个炮楼,剩下的都跟着我守北门和寨墙。”

    二连长喊了一声:“是!”急忙调兵遣将去了。

    北寨门一开,吊桥一下,一连长向前立刻领着他的一连人从放下的吊桥里,向不远处,也就是一百多米的壕沟一带运动。他们很快从竖着的梯子里下到了壕沟里,又竖上了板凳。这种板凳是特制的,正好立起来人站在上面可以架起枪,能射击着前面的敌人。

    鬼子的炮兵准备好了,传来了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咝咝——”“咝咝——”然后是“轰轰——”“轰轰——”一颗颗的炮弹有的落在了寨墙前面,有的落在了寨墙后面,有的打在了寨墙上,只打得砖石土块乱飞,破砖烂瓦石头块子和烂木头飞上了半空,一片火光冲天,烟雾弥漫,瞬间就把和平、安静的气氛搅乱了。

    这是日军的四门41式75毫米山炮,日军的一个联队配属一个41式山炮中队,每个中队配属四门41式75毫米山炮。这种山炮操作人数为10人,最大射击仰角为-8~25度,最大发射速率为10发/分钟,炮弹初速为360米/秒,最大射程为6300米。

    为了更精确地射击寨墙,炮兵已挪到了寨墙外2公里以内,所以炮弹打在了什么地方,不用监测官报告,普通士兵都看到了,以便随时调正射击诸元。

    75毫米山炮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吊桥被炮弹击中,木头立刻瓦解了,碎木头飞上了天空,不一会儿才散落下来,落下了一地的烂木头、碎木屑。吊桥的被击中、炸毁,木制的寨门就暴露在了山炮的淫威之下,随时有被击毁的可能。寨门一开,最起码是日军可以不通过寨墙上就可以进攻寨内了,大大地方便了日军进入寨墙内。坚固的寨墙也被打得千疮百孔,有几处直接就瘫塌了下来,形成了北寨墙的几个窟窿。

    这时候,寨墙上观察形势的韩行却露出微微的笑容,这个日军啊,太轻敌人,欺负我们没有炮耶!敌人的炮兵阵地,韩行早就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赶紧叫战士们都下到了寨墙下面,以躲避着敌人的炮弹,寨墙上只留下少数的观察哨就可以了。

    韩行对赵发荣说:“如果日军把山炮布置到3000米以外,那将是一个什么样子?”

    赵发荣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这个蒋二也是挺蠢的,”韩行说,“恐怕他也不知道我们有炮兵。”

    原来,韩行带着的这个迫击炮排,偷偷地隐藏在赵发荣的队伍里面,由于迫击炮比较小,又容易隐藏,所以平时都遮盖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装得什么东西。不但孙三民的人不知道,其实就连赵发荣的队伍也是不知道的,当然,除了赵发荣之外。

    日军的山炮中队,是对付南杆的一大杀器,而韩行所带的迫击炮排,当然是来对付山炮中队的了。韩行和赵发荣都明白,如果山炮中队不消灭,寨墙也好,角楼也好,中心小楼也好,那不过是一堆垃圾。

    韩行对早已等候多时的迫击炮排排长达正说:“看见了吗,鬼子的山炮,你们把迫击炮拉到寨墙西边上,务必消灭他们,明白了吗。完成任务后,迅速撤下,藏起来。”

    达正说了声:“明白了。”立刻安排炮兵去了。

    不一会儿,三十多个人,扛着炮筒子,底座迅速地上了北寨墙的西边,支好了炮。从这里可以看到敌人的大部队都趴在地上,正在准备着进攻,而敌人的4门75毫米山炮,正在不断地朝寨墙上发射着炮弹。正面的烟雾很大,根本没法向敌人射击,而东西两面,落下的炮弹很少,视线良好,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敌人的炮兵阵地。达正也骂道:“这些蠢货,如果把炮兵阵地再往后挪这么两公里,我们不就够不着了吗?”

    达正迅速地用左手拇指量了量,喊道:“试炮,左边11点5分,三十三度,放——”

    一颗榴弹“咚”地一声,呼啸着飞出炮筒,向敌人的炮兵阵地飞去,在敌人的炮兵阵地前二十多米处爆炸了。

    “全部,11点5分,三十四度,急速射,每炮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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