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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朝遗韵     剑破九重天txt下载     剑破九重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舍身跳崖

    原来宣蒙奔到山顶,低头向下一看,茫茫一片,深不知几千丈的一个高崖,哪有去路。眼见一个修罗教人要赶到身后,心中思道:“玄机道长他们因我而罹祸,一定死伤不少,我怎可让他们再有死伤?只要我一死,修罗教便不会再追杀他们了。何况可欣生死不知,寻找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想来也是凶多吉少,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至此,遂大叫一声,涌身跳下。

    话说欧阳振雄一行匆匆赶到山背面,却见同样也是一个深渊。山石壁立,年长日久,风吹雨打,石壁滑不溜手,别说是人,就是善于攀缘的猿猴,亦没有着足之处。四处查看,皆是如此,深渊竟是如同一个天井。

    欧阳振雄呆看良久,想不出善策,便命众人伐树剥皮,结成一根长长绳索。忙活半晌,已是中午,命一个身轻体瘦的香主攀绳下去。那人缘绳越下越深,眼见绳索渐渐用完,却不见他发出信号,似是远没到底。

    欧阳振雄站在崖前,伸头下看,却不见那人的人影,被突 出的岩石挡住。正要再接绳,忽听崖下隐约传来一声惨呼。手持绳索的人手上蓦地一松,那人已坠下深渊。欧阳振雄急命人拉上绳索,却见中间被什么东西弄断,那名香主已坠渊而死。

    欧阳振雄踌躇半晌道:“李、鲁二位长老带着几人在此把守,其余人等随我下山,找人打造出一条结实的铁绳索,再下崖寻找,谅那小子必摔死在深渊中。”于是留了两位长老与几名教众,下山而去。

    山下三十里之外,方有一个集镇。欧阳振雄命人招集镇上所有铁匠,收集镇上所有废铁、铁具,亲自监造。铁匠们见他们手持利器,一色黑衣,绣有大蟒,哪敢忤逆,没日没夜打炼。直忙了十来天,方打造出一条长几百丈,环环相扣的大铁绳来。欧阳振雄找了数十名的壮丁,哟哟喝喝抬上山崖。

    他先命一位武功高强的长老缘铁绳而下,几十个

    人在崖上放绳索。直过了半个多时辰,铁绳用了大半,方从深渊之中升起烟花。欧阳振雄松了口气,那长老终于平安到底,便命人拉上铁绳,又坠认识宣蒙的蔡长老下去。之后,他自己也亲自下崖。

    到得崖底,却见是平坦的一个谷地,中间一条山溪,缓缓不知流向何方。谷底长满奇树异草,其间鸟禽走兽悠游,见人不惊。欧阳振雄三人忙活了二个多时辰,找遍整个谷底,只见那已发臭了的香主尸体,却不见宣蒙的半点踪影。天渐渐黑了,怕生意外,三人只得上去。

    欧阳振雄不死心,接连数日带下十来个教众寻找。说来也怪,任是他们翻遍山谷每个角落与洼地,终是不见宣蒙任何痕迹。仰看当日他跳崖之处,光秃秃的石壁,斜插着几棵奇松怪树,毫无踪迹可寻,竟似他凭空化为烟云而去。直把欧阳振雄气得三尸暴跳,魂魄移位。如此拖了十来日,最后不得不下山而去。

    却说那日早上,宣蒙闭上双眼,大叫着跳下悬崖,只觉下落越来越快,耳畔风声呼呼,刺得脸耳生疼。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体内真气急速流转,充盈全身。下落中,他勉强睁开眼,只见身边不时有树飞过,树枝打得遍体疼痛。一见树木,求生之意顿生,伸手去抓树干。但下冲之力如此之大,树枝怎能撑得住,喀嚓一声应手而断,手掌疼痛,但下坠之势终究缓了一缓。他大喜之中,不停伸手去抓身边飞过的树枝树杆,带得树枝弯折不断。

    这样挣扎一会,下坠之势竟然缓了许多,两臂也是酸痛木麻,再低头一看,竟已望见谷底。在离谷底十来丈的地方,尚有一株大树,枝杆甚粗,正对着下坠的方向,中间再无别的树木。宣蒙好生失望,这下坠之势若不再缓,还是必死无疑,情急之下,双手极力去扒石壁,所好石壁有许多凸出的地方。顷刻间,五指鲜血淋漓,皮肉尽破。接着腾的一声,砸在那棵大树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

    多久,宣蒙幽幽醒来,只觉全身奇疼。勉强睁开眼,却见自己平担在那棵大树上。动了动,左腿麻木,竟已断折。再试试别的疼处,腹上肋骨断了两根,右臂折了两折;左手小指上半截不知去向,其余九指断了两根,另有两根皮破骨出;身体还有几处似也骨折,一时试不出伤处。全身疼痛异常,动弹不得。只见天上一轮弯月,冷清清地挂在碧青的空中。

    他四下看了看,有点不信,难道自己没死,竟还活着?咬咬唇,还能觉得痛,用左手力撑树枝,竟是抬不起身来,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静静躺着,眼望明月,看着它慢慢从东向西一点点移动,最后被山崖挡住。谷中暗了下来。

    宣蒙心中难过,真是命运多桀 ,终于逃不出修罗教的毒手,即使此次不死,亦落个残废,不由滴出几滴清泪。暗自神伤良久,又潜运真气,真气还有。他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山谷,思道,反正动弹不得,且练练广成心法试试。

    几个时辰过去,山谷慢慢亮了起来,太阳已经升起。宣蒙侧头向石壁看去,只见救命的大树斜插在石壁的裂缝中,有大碗来粗,树根上面的石壁似是凹进去一块。想到躺在树上不是长久之法,说不定修罗教的人还会找到此处,便强忍疼痛,左手撑身,右腿使力,慢慢向石壁挪去。半柱香的功夫,使出全身的力气,才靠到那石壁。原来是一横断的崖缝,裂缝很深,足可容人,便奋力一滚,躺了进去。

    进得岩缝,见里面还有许多枚干瘪的山枣。细看那大树,原来是株野枣树,枣子成熟时,随风而吹,落进岩缝。一见山枣,腹中顿时饿了起来,拾了几枚放在口中吃下。又向岩缝两边看了看,裂缝很长,有一丈见方,在岩缝的一头,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爬过去一看,却是一头不知名的大野鸟,全身乌黑,身体硕大,已有点发臭,幸亏天冷,还没烂去。

第三十一章奇禽争锋

    宣蒙见山枣不多,自己全身是伤,石壁又陡,一时下不去,这头大野鸟倒可以充饥几天,等伤养好了,再想办法下崖。一摸身边,没有火石,早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此处也无柴草,看这情形,只有生吃。

    想到生吃,宣蒙忽然记起刘老先生讲的上古先民茹毛吮血的故事来,心中苦笑,自己竟又重反先民时代,茹毛吮血了。遂将鸟羽拔去,用口轻轻咬了一下。只觉腥臭之味刺鼻,强闭呼吸,囫囵咽了下去,入腹欲呕。又吃了两口,抹抹嘴,拾一枚干枣在口中慢慢咀嚼,以压腥气。味道虽差,腹中着实充实许多。

    就这样,宣蒙每天吃几枚干野枣,咬几口生鸟肉,和着岩缝不时滴出的岩水度日。虽竭力俭省,过了十来天,这带点臭味的鸟肉与山枣,也渐渐要用完。

    经过十来天的静养,宣蒙身上伤已好了许多,断折的几处骨头经较正,又不动弹,竟愈了五六成。

    这天中午,他正望着山谷发愁,却见西面的崖上用绳索吊下一个人来,黑衣黑袍,正是修罗教的人。显是修罗教不死心,又到谷底寻他,便缩在岩缝中。过了一会,又下来两个人寻找,隐约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正是修罗教教主欧阳振雄与铁煞手蔡长老等。

    只听三人在谷底搜寻两个多时辰后,方才上去。接连几天,都有人下来寻找,人数越来越多,但始终一无所获。宣蒙躲在石缝中听到欧阳振雄与修罗教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心中暗乐。直搜了十余日,众人方才离去。宣蒙暗自庆幸未想办法下去,否则哪还有命在。

    中间又过了十余日,再不见人来。料来修罗教已放弃离去,想到欧阳振雄寻他不到,定是气得三尸暴跳,魂魄离位,心中不免高兴起来,哈哈大笑几声,声音在谷中四处回荡,半天方止。宣蒙听着自己的笑声,心

    中忽然一阵凄苦。

    又过了两天,眼见美味野鸟肉将要用完,再不下去是不行了,否则必将活活饿死,到那时,不知作了谁的美味。这时他身上的皮肉之伤已痊愈差不多,便爬上那棵救命的大树,向下张望。只见此处离谷底约有十来丈,若是凭空跳下,定然无幸。放眼一望,谷中倒有不少野枣树、野果树,虽然光秃秃的,想来地上定落有不少干枣。看来只有拼命一跳,方始能活命,要不然,在此必成了腊肉。但说到当真要跳,他却一时狠不下心来。只得躺在树上,眼睁睁地看着天空。

    过了两天,腹中咕咕乱叫,难受至极,练一会广成心法,亦是心烦意乱,静不下心来。他伸手折一枝老枣树的枯枝放在口中咀嚼,没想到干枣那么甜美,树枝却苦涩得厉害,皱着眉头强咽下一口。味道虽苦,腹中倒舒服不少。吃了几口,又复躺下,闭上眼睛。

    正在似睡未睡间,忽听空中似有人喊马嘶,闹闹吵吵,忙睁眼抬头观看。只见无数大鸟,密密层层从谷口上方飞进谷中,毛色或紫或碧,五彩灿烂,鸟鸣种种,有的似笙簧,有的似锣鼓。正诧异间,忽听一阵鸟鸣之声,宛转嘹亮,甚觉爽耳。宣蒙一闻此声,陡然神清气爽,真似幼时所学“诗”中说的“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听此声音,直可上彻霄汉。顺声音望去,只当必是巨形大鸟。哪知看了半晌,并无踪影,只觉其声渐渐临近,较之鹤鸣又更洪亮,心道奇了,哪有如此大声,不见其形之理?正想着,忽然似有人在耳边大喊一声,嗡的一声,有如雷鸣,直把他震得头昏眼花,急用两手捂上耳朵,扭头去瞧是什么东西,却见身边树枝上停下两只苍蝇一样大小的两只飞虫,声音也随之停止。宣蒙大奇,看那飞虫,红嘴绿毛,状如鹦鹉一样,原来是两只微型的小鸟。不想身体如此细小,发出叫声却如此之响。他有点不信,用手拍打树

    枝,两只小鸟被震,嗡的一声飞起,又似雷鸣,只得又用手捂上耳朵,待其飞远,方才松开,心中奇怪,这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听说过。再看空中众鸟,盘旋飞绕,不停鸣叫,又慢慢向谷中落去,最后分成两派,一派在谷中小溪的东面,一派在小溪的西面,鸟鸣之声也慢慢停止。

    宣蒙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低头看着,只见溪东鸟群之中走出一只大鸟,毛分五彩,赤若丹霞,身高六尺多,尾长丈余,好象传说中的凤凰。它身边站着无数的奇异鸟禽,有的身高一丈,有的身高八尺,有的却只有二寸。颜色有青有黄有蓝,不胜枚举。对面西边也走出一只大鸟,浑身碧绿色,长颈鼠足,高有五尺,形如大雁,身边也围着许多只怪鸟,与东边的又大不相同,有的三首六足,有的四翼三尾,奇形怪状,不一而足。而刚才那似蝇的小鸟也在其中。

    宣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得有趣,只听西边的大鸟鸣叫两声,身边飞出一鸟,有如凤凰,尾长八尺,全身五颜六色。它站在一块大石上,鸣叫两声,舒翅展尾,上下飞舞,如同一片锦绣,恰好大石临溪,它的影儿映在水中,分外的鲜明好看。

    那鸟儿自己看着水中的影儿,越发卖弄不已。忽见东面鸟群中也飞出一只大鸟,是一只孔雀,走到那鸟站立的石上,慢慢展开七尺的长尾,舒展两翅,对着溪水也盼睐起舞,金翠荤目,特别是那个长长的尾巴之上,排着许多图纹,有的红,有的黄,宛如锦屏,幻出无数种颜色来。那只大鸟起初还勉强飞舞,后来见孔雀的长尾变出五颜六色来,华彩夺目,不由自形惭愧,尖叫了两声,飞在空中,头朝下,一头撞向大石,竟而身亡。

    宣蒙在上面看的真切,不禁啊的一声大叫,甚觉可惜。这时也知这两群鸟是在比试争斗。

第三十二章逃出生天

    那孔雀回归鸟群。西边又飞出一鸟,一身苍毛,尖嘴黄足,跳至那块大石,唧唧咋咋,叫出各种声音。这鸟未叫几声,东边也飞出一只五彩色的鸟,尖嘴短尾,走到大石上,展翅摇翎,口中也叫的娇娇滴滴,悠扬宛转,甚觉好听。将刚才那鸟又比了下去。西边又撺出一鸟,形状如鹅,身高两丈,竟然有九条长尾,九只鸟头,却又有十个脖颈,鼓翅作势,九只头齐声大叫。

    宣蒙见了更是奇怪。东边接着也飞出一只鸟,却很小,白颈红嘴,身体碧青,走到山石上,对着那九头鸟汪汪叫了几声,竟象狗叫,没想到那庞大的九头鸟一听,竟然抱头逃窜而去。

    西边又跳出一只驼鸟,身高八尺,浑身苍黑,翅广丈余,吼叫连连。东边也走出一鸟,赤眼红咀,一身白毛,尾上有大如斗似勺子一样的尾梢,走到大石上,与驼鸟斗在一处。

    宣蒙看了,只道那鸟比驼鸟小了许多,定要落败,谁知那鸟斗了几下,竖起长尾,一勺连一勺,竟打的驼鸟前蹦后跳,吼叫连连。西边又走出一鸟,是只秃鹫,东边也走出一只,与之对斗。接着西边一连走出几只怪鸟,东边也上来几只,斗在一处。但始终西边鸟处于下风。

    那带头大鸟看了一会,忍耐不住,大叫几声,冲向东边鸟群,身后千百只怪鸟也随之一拥而上,冲了过去,与东边鸟群混斗一处。起初,只在谷地上相斗,慢慢飞至空中,鸣叫之声大作,满天飞舞。两方鸟似是积有多年愁怨,愈斗愈凶,越斗越恶,不时惨叫,摔落地上而亡。

    宣蒙蹲在树杆上,为它们剧斗所震,竟不自禁害怕,只盼它们能停下言和,不要波及自己。再看那两头带头大鸟,剧斗最恶,嘴喙爪抓,上下翻腾,身上美丽羽毛不时被抓落洒下,鲜血四溅。

    原本两鸟独斗,不知何时,怪鸟这边又加入一只五爪如钩、嘴利似锯的大鸟,双斗那凤凰大鸟。那只

    大凤顿时处于下风,它的手下也各有对手,却无鸟来援。那大凤不得不飞腾躲闪,竟越飞越高,不一时便有十来丈高。

    突然那后加入的大鸟一嘴喙中大凤下腹,大凤吃疼,振翅疾飞,直向宣蒙所在大树飞来。宣蒙不禁害怕,三鸟斗得这般凶恶,只怕要祸及己身,苦于无处可躲,唯盼那大凤掉转头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凤已近大树,突见一人,也似一惊,双爪抓住树根,停了下来。那另两头怪鸟疾驰而来,飞上大树,上下夹击。眼见那绿色怪鸟飞到树上要停下,宣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也没想,跳起身,一把抓住那大鸟的一只爪子,向谷中跳去。

    那怪鸟陡遭袭击,振翅急飞,双足乱蹬。宣蒙虽手上吃疼,如何敢松手,死命抓住。那大鸟再是善翔,突加一人重量,吃劲不起,身体颈直向谷中坠去。

    那头大凤本已受困,正作垂死之斗,不曾想有人相助,猛向那头利嘴大鸟冲去。那利嘴大鸟,见己落单,顿时害怕,转身便逃,终慢一步,被那大凤赶上,在头顶连啄两下,翻身向谷中摔去。大凤又俯冲而下,追赶绿色大鸟。

    再说那绿色大鸟被宣蒙坠入谷底,宣蒙双脚甫一着地,便松开双手。那大鸟身体一松,低头就向他喙去。宣蒙见来势凶猛,啊的一声大叫,俯身滚开,口中大叫道:“鸟大哥,鸟大伯,我是万不得已,千万莫怪”。那大鸟一下啄在山石上,激的火花四溅,山石竟被啄出了一个小坑来。一啄不中,它一踏步,又伸嘴啄来,宣蒙又是一滚,大声叫道:“凤大哥,快来救命。”

    果然那大凤扑至大怪鸟的身后,伸嘴向背上啄去,登时血花四溅,身上被啄出一个大洞。那鸟吃痛,不再追赶宣蒙,转身来斗大凤。它身上受伤,帮手又死,已自胆怯,斗了几个回合,突然飞向空中,接连几声怪叫,振翅向山谷上空飞去。它的手下,见它逃走,不敢恋战,也纷纷飞起

    。不一刻,越峰离谷而去。

    宣蒙从地上爬起,暗叫一声好险。再看那大凤,正向他走来,不由后退两步。谁知那大凤来到他的身前,居然双腿微弯,头向下连点,竟似揖拜行礼,接着口中轻鸣两声,似感谢相助之恩。

    宣蒙也一弯腰,向它鞠了一躬道:“凤大哥,不须感谢,我也是为了逃命,不用多礼。”那大凤似听懂他的话,向他眨了眨眼睛,又点点头,然后转身,一声长鸣,众鸟齐聚到它的身边。那大凤又向宣蒙一揖,大叫一声,带领众鸟翻崖而去。霎时,千百只鸟走了差不多,只余下地上的百余只战死的鸟尸,横七竖八,遍地皆是。

    众鸟一走,热闹的山谷又静了下来,宣蒙不禁有点怅然若失。他来到溪边,捧水连喝几口,洗去脸上几十日的尘垢,然后走到一株野枣树下,拾了几枚干枣,不加咀嚼,便吞下肚去,空了数日的腹腔,终于得到充饥,大是快慰。再仰看他坠落的山峰,遥遥不知高有多少,救命的大树,如同一伞,斜插在峭壁之上,他不由翻身跪地,向它叩头道:“树爷爷,谢谢你此番救命之恩,我张宣蒙有生之年,定不敢忘。不知你已历几世几劫,活了几千春秋,我祝你与天长寿,与地不老,子孙满谷。”回思这二十多天的遭遇,居然能得不死,连连叹息不已。

    又走了两步试试,左腿骨折虽未全好,并无大碍,心中高兴,总算不致变成一个跛子,否则以后如何面对可欣。看看十指,其余无恙,只是左手小手指少了大半截,不知落在何处,终是残废,心中黯然,只一瞬,高兴又远过伤心,毕竟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静坐一会,突听身后传来一声鸣叫,声音响亮,大喜,顺声看去,只见在他坐着的大石下边,躺着一只小鸟,正是在树上把他吓了一跳的蝇似绿鸟。宣蒙俯身把它拾起,捧在手心,原来是翅膀被别的鸟啄断,飞不起来了。

第三十三章深谷幽居

    宣蒙从身上撕下布条,为它包扎好,捧在手心,一时舍不得放下。看了一会,不由想起了那年与可欣为小鸟治伤的事来,心中酸楚,用手轻抚着小鸟道:“鸟儿,等你养好伤,我带你去见可欣,可欣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她最喜爱小鸟儿。”那小鸟也极灵性,居然嗡嗡叫了两声,似是回应。

    宣蒙更是高兴,道:“我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又听不懂你的话,只好再给你起一个名字。起什么名字好呢?”边说边敲着自己的头,苦思冥想,想起一个能令可欣喜欢的名字,却一时想不起,便道:“鸟兄弟,我学识浅薄,起不出好名,就叫你可儿好了,可欣的可。”那鸟似是很高兴,嗡嗡叫了两声。宣蒙大喜,对着它又叫一声“可儿”,那鸟又嗡嗡两声回应。

    宣蒙见遍地死鸟,有大有小,遂逐一察看。谁知寻了一个遍,竟再不见一个活着的。忖道:双方不知因什么结仇,怨毒如此之深,竟非要致对方于死命不可,难道它们也似武林中人,争夺武林秘笈吗?可儿之所以躲过一劫,全因身材短小,藏于石侧之故,否则,多啄上一口,哪有命在。

    俯身把所有鸟儿的尸体拾到一起,竟垒了一大堆。他向鸟堆一揖道:“各位鸟大哥,鸟大伯,我宣蒙多次蒙难,能得不死,已属万幸,很是知足,但我身有大仇未报,为活下去,只有借你们各位的身体一用了,望你们在天有灵,不要怪罪。”说完,逐个提起,把身上的羽毛拔净,用利石剖开,取出五脏,在溪水中洗净,然后放在大石上,以备风干后用。将鸟的羽毛与五脏埋在坑中,于上面堆了些石头,算作坟墓,拜了几拜。

    忙活了半天,方才搞定。冬天日头走的快,天已将黑,便找了一个岩洞,带同可儿躺下休息。

    第二天起身,摸摸衣袋,空空的,本虚方丈赐的两本拳谱竟不知落在了何处。来到跳崖的

    地方,也是遍寻不到,抬头看看大树,十多丈高,无论如何是爬不上去,心下懊丧。

    一天没事,就在谷中四处走动。谷底很大,宽有百来丈,中间一道山溪潺潺流个不止,溪水清澈鉴人。他在谷中转了一圈,却见四处石壁光亮平滑,又高又陡,竟是没有出去的地方。心中大惊,难道这一生要困死在谷中?奔到当日修罗教坠绳的地方,一样陡峭。修罗教人缘绳方才上下,他在谷中却是如何去找绳索,纵是找到了绳索,又如何让人把绳索拉上去。愈想愈怕,竟自呆了。半晌,垂头丧气而回。

    刚走几步,忽闻一股腐臭传来,顺味走去,只见几块大石下埋着一个人,并未盖全。宣蒙大是奇怪,捂着鼻子,把石头掀开,露出一身黑衣来,正是那第一次坠崖而死的修罗教香主,当时他昏去,不知此事。宣蒙一见是修罗教人,登时大怒,举起石头狠狠砸了几下臭尸,以泄心中怨气。

    砸了几下,忽见那人身上衣服不错,而自己的衣服早被扯的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就忍着恶臭,把衣服扒了下来,尸首也不掩埋,来到溪边,将衣服洗了个干净,又从衣服中摸出火刀火石。

    在谷中游荡几天,寻不到出路,虽然心中烦躁,慢慢也接受下来。于是象在黄山时一样,收拾茅草树干,于谷中安起家来,并拾了大量干枣干果,放在洞中储藏。鸟肉已风干,用 柴草升火烤来,虽无盐油,却也香嫩诱人。

    谷地不大,有鸟类,有兽类,但鸟类只是些平常可见的黄雀山鸟,那日的奇鸟怪禽却再不曾见一个,小走兽也多是獐狼、野兔等。慢慢地宣蒙与他们熟络起来。这些鸟兽也不惧人,常跑到他的家中拜访,有两只黄色野兔,居然在他的家边搭了一个小窝,住了下来,与他比邻而居,常相来往。

    忽忽几月过去,已是冬去春来,山谷中鲜花野草丛生,宛

    如一个世外仙境。这日,宣蒙带着可儿闲逛。顺着小溪而行,看着流水潺潺,不觉来到山谷南面小溪尽处,只见山溪流进一个扁扁的岩缝后,不知又流向何处。他已无数次细看了小溪的源头与尽处,都是岩缝,人不可入,想从此出谷绝不可能。

    他看着溪水不住流淌,暗自叹息,自己若能变成溪水该有多好,可以自由的出入山谷。顺手摘了一朵野花,丢在溪中,只见它一荡一荡地没入石缝中。

    正自呆看,忽觉有人拍了背部一下,大惊转身,却见一头浑身苍白的大猿,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后腿竖立,宛如人站着,与他齐肩。宣蒙大是奇怪,他在山谷中住了这么久,还未有猿猴来过,这只野猿从何而来?他向猿猴看了两眼,那只大猿也看着他,似友好又似乞怜,左前肢摇了摇。宣蒙道:“猿大哥,你从哪儿来,我从未见过你。咦,你的手掌怎么了?”

    但见大猿的左掌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不停滴着。那大猿似听懂他的话,向他揖了揖,右掌拍拍左掌,又向宣蒙左前方的岩壁指了指。宣蒙恍然,它是来向己求助疗伤的,随它手指方向看去,竟是那边的岩壁较其他稍坡了点,也不那么光滑。蓦地一喜,大猿能从那儿下来,也就能上去,我是不是也能从那儿上去呢。

    想到此处,心中砰砰大跳。转身拉过大猿的左掌看了看,竟是骨折,从破破烂烂的袖口撕下一块布条,为其包扎,并用两根细树枝缚上,以固关节,然后向大猿道:“猿大哥,跟我到家中歇息几天,你的伤就会好的。”那大猿感激地点了点头,揖了揖,随他而去。

    第二天,宣蒙带大猿来到那岩壁下面,向上细细察看。大猿见他一动不动,呆呆瞧着石壁,一纵身,三肢齐动,爬了有一丈来高,终因一肢受伤,不能再上,跳了下来,用手掌拉着宣蒙的衣襟,示意他也试试。

第三十四章神功大成

    宣蒙心道,你善攀援,身体灵便,自可上去,我怎能爬上,转念又想,自己要想出谷,只怕唯有此途。

    于是走到岩下,找了一处手脚可触的地方,手脚并用,但只爬了三尺来高,便滑了下来。接着试了几次,虽然可再升高一些,终不可上,垂头丧气坐在地上呆看。

    大猿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后纵身岩上,爬了一丈来高后跳下,并拉扯着他的衣袖,要他再试。宣蒙灵光一闪,何不学大猿的攀援技巧,以它为师,说不定有一日就能上去。抖擞精神,学着大猿的样子,爬了几下,终不得要领,又滑下来。

    那大猿上前拉了宣蒙一下,口中吱吱两声,慢慢爬上岩石。宣蒙知他是在教自己,把脚上的破鞋踢落在地,光着脚板,学着它的一举一动,向上爬去。反复几次,居然又升高二尺。如此三番两次,只累得满头大汗,拍拍大猿道:“猿大哥,谢谢你教我攀援技术,我一定好好练习,不负你的一番教导,总有一日可以上去。”歇了一会,又随大猿练了半晌,方才回去。

    接连几日,宣蒙果然学了不少技巧,向上爬高许多,已有一丈来高。可是再过几日,却不再有长劲,只因向上的石壁又滑了许多,手脚无法借力。

    这日,他连爬多次,终不可再高,坐在岩下,抬头看着高崖,心灰意懒,暗道:“大猿的技术学了差不多,可自己终究不是猿猴,身体不一样,如何能象它一样上去?”

    低头沉思半晌,忽想到所练的广成心法,记得玄机说过,内力是武功的根本,只有内力至强,武功才能大成,是不是攀援的技术、轻身的功夫也与内力有关,内力是它的基础根本?玄机道长那么大岁数,纵横跳跃如此灵活,是不是皆因他的高深内力所致?

    想至此,便起身,按当日玄机所言,用意念带动内息,达于手脚四肢,爬上岩面。果然,身体灵便许多,又向上爬得高了一些。

    他从岩面溜下,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高声大叫。

    自此之后,宣蒙每日除了来

    此攀岩,便是打坐练那广成心法。由于谷中野果野枣甚多,冬夏不愁吃喝,无须费心,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个时辰在打坐练功。纵是夜间,内息也是川流不止。

    他心无旁骛,进境奇速,体内真气越来越盛,有时竟似要冲体而出。举手投足无不如意,身体灵便,偶尔不经意的一跳,竟达两三丈之高。岩壁更是越攀越高。

    张宣蒙一意练功,岁月如棱,不知不觉竟是五六年多时间过去,他已由顽童长成少年。原先衣服早不能再穿,幸亏有那修罗教香主的衣服。

    这日,又是春暖花开,张宣蒙打坐练功完毕,真气充盈,一声长啸,如龙吟般远远传出,振动整个山谷,只惊得谷中鸟兽乱奔。

    他来到崖底,手脚并用,向岩面爬去,身如猿猴,轻巧灵便。可儿嗡嗡在头上带路,大猿伴在一边。不到半个时辰,已到悬崖上部,他抬头上看,竟已隐见崖的尽处。

    来到以前最难爬的地方,稍事歇息片刻,运真气于全身转了几转,登时精力充沛,遂奋力爬去。那最险的一段山崖,竟然过去。

    他心情激荡之下,手脚加力,不一刻便到了崖下,手一搭崖面,双手用力,“腾”的一声,飞身跃上崖面。

    他站在崖上,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心意舒畅,仰天大叫道:“我出来了,我出来了”。声音在山谷峰峦间回荡,“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站了一会,低头向下一瞧,竟是不见谷底,遥遥深不知有多少。他呆望谷底,回思这几年来所度过的光景,时喜时悲。良久,方才带同大猿可儿下山而去。

    张宣蒙心中高兴,光着脚丫,一边走一边不住翻着跟头,东张西望。几年闷在谷底,这一出来,感觉处处新鲜稀奇。边走边想,这几年来,不知武林中有什么变化没有,修罗教的恶徒是不是还那么嚣张狂妄?可欣是不是安然无恙,也已长大?

    没个去处,决定先回黄山的家中,说不定朱可欣早已回去,正在那儿等着他,日日心急如焚呢。

    一想到朱可欣,想到黄山谷中与朱可欣共建的家,不由归心似箭,脚步加快,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张宣蒙连走了几个时辰,早下了山,前后却不见村庄,已是傍晚时分,便找了些鲜果与苍猿、可儿吃了,坐下歇息。

    刚刚坐下,忽听远处有说话声传来,心中大奇,这荒野之中居然有人?

    宁神细听,隐约一人道:“修罗教这几年来,网络了不少三山五岳中的能人隐士,地盘不断扩大,势头越来越猛。听说前几天又挑了飞雄堡一堡,逼得王堡主引颈自杀,满门妻小未留一人,而带头的人,竟是一名普通的香主。”

    一人接道:“那王堡主,名气很大,身手了得,传说当年在太行山中,一人一夜之间奔走三百余里,除掉为害多年的太行四凶,一时名震武林,不曾想,在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修罗教香主手下,竟未走满百招而败。据亲眼所见的人说来,修罗教并未使毒暗算,而是公平决斗。修罗教一名香主尚且如此了得,那修罗教主的武功如何,可想而知了。”

    张宣蒙听他们谈论修罗教,更加凝神细听。

    又一人道:“传说修罗教教主欧阳振雄,已得玄都秘笈全部,这几年来整日闭关不出,赶练玄功。有人猜测,他的武功,已如百年前的玄都道人,出神入化,超凡至圣,武林中再无敌手。他若出关,只怕要如洪水猛兽,天下大乱。”声音越来越近,张宣蒙听出一行共五人。

    一人道:“欧阳振雄究竟如何,只是传说,谁也未见过,他再是功力通神,不一定便能胜了武当的玄机道长。这几年来,玄机道长也很少下山,听武当的道兄说,他们的掌门也在苦修一门玄功,要与欧阳振雄一决雄雌。况且玄机道长与丐帮的阮帮主来往甚密,有他们两位老人家联手,任那欧阳振雄功力通神,也不能为所欲为。”

第三十五章误认匪人

    张宣蒙听他们说到玄机,心里热乎乎的,想起当年他舍命相救之情,眼眶不由湿润。正自凝神听着,那几人已来到他的近处,忽然一人道:“咦,这儿怎么有一头这么大的白猿?”接着“呛”的一声响,一人拔剑道:“修罗教的恶 徒,大家小心了。”张宣蒙闻言跳起,哪来的修罗教恶徒,却见几人已把他团团围了起来。

    张宣蒙还未明白过来,领头的人一剑刺来,大叫道:“大家一起上,与邪教恶人动手,不要讲究武林规矩。”

    张宣蒙见明晃晃的剑当胸刺来,又快又狠,心中害怕,慌里慌张地一侧身,躲了过去,口中大叫道:“大家住手,我不是修罗教的。”

    那人见他模样狼狈,“咦”了一声,又一剑削去。张宣蒙“啊”的一声,着地一滚。

    刚想站起,那人又一剑刺向他的咽喉,劲风刮面。张宣蒙吓得双眼一闭,头微侧,不由一掌拍出,同时肩头一痛。哪知却听“啊”的一声惨叫,只见那人腾空飞起,摔向远处。

    张宣蒙只道这番死定了,却见几人惊愕地望着他,象是见到了一头洪荒怪兽。他一愣之下,便即翻身爬起,向前奔去,其势如飞,眨眼间把那几人抛远。白猿与可儿紧跟其后。

    直到数里之外,他方敢停下喘息,心中兀自“嘭嘭”大跳,向后看了看,并无人追来。

    原来张宣蒙这几年虽然内力大进,攀岩亦练出一身轻功,可终究自始至终未学过武功,至于防身攻击的招数,更是一招不会,空有一身内力与轻功,在那人突然抢攻之下,竟至差点丧命。所好他在危机时刻,出于本能,一掌挥出,生死之际,真气鼓荡,震的那人长剑一歪,方才躲过一劫。

    他却不知道,他这为自救性命本能的一掌,已将那人震得五脏俱裂,胸骨全碎,飞出数丈开外死去。

    张宣蒙撕下一大块衣襟,扎上伤口,直到这时,他才明白,皆因身着这身修罗教香主的衣服而致祸。可他只有这一身衣服,如何替换,当务之急,倒是另寻一身衣服。

    他知道那几人乃是正教人士,此番纯属误会,肩头虽痛,却不怪责,同时暗道:“但愿那位老兄没事,想

    他也是为躲过我这稀里糊涂的一掌,而自行向后跳出,只是躲得太快,未站稳,失足摔倒而已。”

    歇了半天,眼看着一轮红日慢慢坠入西面的山峰中,起身向前而行。

    走有一个时辰,隐见前面有一个村庄,在村庄的最西头有一户人家,一灯如豆,不时人影晃动,便停了下来,坐在一片洼地打坐练功。

    两个时辰过去,村中已无灯火,亦不闻鸡犬之声,他悄悄跳进最西首的那户人家中。家中没有狗,静悄悄的。他伏在墙角,打量这户人家,只见一个小院,院中绳上晾着几件衣服,窗底有一鸡笼,用一脸盆盖着。

    他起身正要去拿衣服,不想白猿从矮墙跳了进来,引得笼中的鸡咯咯一阵乱叫。张宣蒙急向白猿打个手势,伏下身,白猿也伏到他的身边。

    只听屋内传来一位老汉的声音“怎么鸡又乱叫起来,是不是那只该死的黄鼠狼又来偷吃?我出去看一下。”

    张宣蒙暗叫不妙,正准备跳墙逃走,却听一位老妇人道:“你听鸡又不叫了,要是那只黄鼠狼,咱们的大公鸡还不拼命叫唤。孩他爹,算了,你不要再起身穿衣服,咱们睡吧。”    那老汉笑道:“我还穿什么衣服,儿子媳妇早不和咱们一起住了,大黑天的,又没有人,我出去还要再穿衣服么?”

    那老妇人笑道:“真不怕羞,难道就这么光溜溜的出去?你以为你的身体还似年轻时那样,一身肌肉胳瘩?”

    老汉叹道:“是不如以前,身上只剩下皮了。怎么你还记得我年轻时的模样?”

    只听老妇人轻叹一口气道:“怎么不记得,到死也不会忘记。要不是我作闺女时,在河边偷偷瞧见你在河中洗澡,你以为我会和你好吗,会叫小红约你出来见面吗?”

    老汉笑道:“原来你是看到我的光身,才相中我的。我那时也暗暗奇怪,西王庄最美的姑娘,怎么会看中我这个穷光棍呢,无地无钱?原来是偷看我洗澡,瞧见我的玉体,动了春心。二狗他妈,怎么现在嫌我老了?”

    老妇人道:“他爹,孩子都生孩子了,你还这样说,呸,看我不扭死你。”只听老汉哎呀一声道:“你怎么真得扭,还在我身上乱摸。”又听老妇人轻笑

    一笑,屋中传来一阵异响。

    张宣蒙伏在墙角听他们说年轻时的事,大是有趣,一时听出了神。直到他们不再出声,方回过神来,悄悄走到院中,从晾衣服的绳上,抽下一裤一褂和一内衣,宽宽大大,是老汉的,塞在怀中,又从墙角摸了一双布鞋套在脚上,拉着大猿跳出小院。

    他边走边想,那老汉与老妇人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老妇人在看老汉的光身子。想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想道,不知明天老妇人与老汉不见了衣服又将如何,但愿老汉还有别的衣服,否则,老妇人便要整日看着老汉的光身子了。记得以前刘老先生讲经书时说,非礼勿动,非礼勿听,不告而取日窃,今天可是大违圣人教诲,又听又窃。

    胡思乱想一通,走到远处,把那修罗教香主的旧衣服脱下,把老汉的衣服穿上,虽不合身,勉强还可以,只是有点湿乎乎的 ,显是临黑时方洗。又找了个坑,把那身黑衣服埋了。

    张宣蒙脱下那身黑衣服,心中轻松许多,不再怕人见到,顺大道而行。这日,来到一个村镇,只见当街有许多人围成一团,心中好奇,走了过去。伸头一瞧,却见一个阔少带着两个家丁,正在毒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那孩子满地翻滚,口中只是哭道:“我没有偷你的银子,我没有偷你的银子。”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背上一道道血红的鞭痕。围观的人虽多,却是敢怒不敢言。

    宣蒙见那孩子惨状,心生怒火,踏步上前,一把拽住那家丁的鞭梢道:“你干吗毒打这孩子?”

    那家丁正打的上瘾,突被阻住,眼一睁,嘴一歪,喝道:“小子,你是谁,敢管我们的事?你知我们的少爷是谁?”张宣蒙喝道:“不管你们少爷是谁,也不能打人家这孩子,有理讲理。”

    这时,站在一边的阔少骂道:“小子,你知我是谁,我为什么打他?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张宣蒙见他肥头肥脸,一脸恶象,料非善类,问道:“我不管你是谁,只问你为什么打他?”那阔少怒道:“这小子刚才在这家饭店中,偷了我的银子,我叫他还,他居然说未偷,还说我诬赖他,你说他难道不该打吗?”

第三十六章惩恶扬善

    张宣蒙伸手把那孩子扶起道:“你真的偷了他的银子?”那孩子呜咽道:“我没有,我怎么敢偷他的银子?”张宣蒙见那孩子身上只一件破衣,确没有放银子的地方,便向那阔少道:“你听到没有,这孩子并未偷你的银子。”

    那阔少眼一睁道:“小子,你不要多管闲事,我说他偷了,他便偷了,五十两银子,一两不少,我刚才明明装在这衣带中的,见了他,便不见了。”说着一拍身前的小搭裢。

    张宣蒙见那搭裢甚小,根本放不下五十两银子,明是诬赖。心道,玄机道长曾和我说过,学武之人,要存侠义之心,要扶弱济贫,惩恶扬善,看这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阔少定是一方恶霸,在期负这个孩子,即叫我撞见,不可不管。

    想到这,喝道:“你这位少爷,你这搭裢根本放不下五十两银子,不要诬赖好人,快将他放走。”

    正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那阔少的面前道:“郑大少爷,我们家孩子老实,不会偷你的银子的,你饶过他吧。”那阔少一脚将她踹倒,骂道:“死婆娘,我说他偷了,他便偷了,要么还我五十两银子,要么把河边的半亩菜园抵给我,否则我饶不了他。”说着,夺过家丁手中的皮鞭,向那孩子没头没脑地抽去。

    那妇人和身扑在孩子的身上,哭泣道:“郑大少爷,我们一家五口,就靠那半亩菜园过日子,你行行好吧?放过我们一家吧?”

    那阔少不理,继续抽打。张宣蒙这时已听出端倪,原来那阔少是想霸占人家的菜园,不禁怒火中烧,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皮鞭,挥掌打在脸上。阔少的脸上登时五指红印突出,满嘴鲜血,从口中吐出一颗牙来。

    张宣蒙不意随手一掌,竟这么重,愣了一愣。

    只听那阔少叫道:“你,你小子敢打我。你们上,给我照死里打。”

    有两名家丁冲上来,手挥棍棒向张宣蒙打去。张宣蒙伸手抓

    住棍棒,又一拳一个放倒,抬脚将阔少踹在地上道:“不要再蛮横,否则我饶不了你。”

    那阔少口中哼哼叽叽,不知在说些什么,突然从腰中抽出一把匕首,向张宣蒙下身刺去。张宣蒙大怒,一脚踹在他的胸前,只听喀嚓一下,阔少大声惨呼,昏了过去。

    随来的几名家丁吓得抱头鼠蹿,口中大叫道:“不好了,打死我家少爷了。”

    那农妇见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口中哀道:“好汉爷,你千万不能打死他,否则,郑老爷会杀了我们全家的,求求你了,好汉爷,快放了他。”围观的人也散了去。

    张宣蒙料来这郑家乃当地一霸,即然管上了,就得把事情管到底,否则岂不是害了人家,扶起那农妇道:“大婶别怕,一切由我来担当,我去找郑家老爷。”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乱叫传来:“谁这么大胆?敢打我们少爷,找死吗?”一群家丁伴着一个胖大财主匆匆赶来。

    只见那财主手中拿着一根旱烟枪,一脸狰狞,边走边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欺负到本老爷的头上?”

    张宣蒙成心要将此事拦在自己身上,冲着他,指着地上的阔少道:“这是不是你的畜牲儿子,不加好好管教,却放出来害人?”

    那郑财主低头一瞧,只见儿子不知死活躺在地上,一招手道:“你们一齐上,乱棒打死他。”自己抢步上前抱起儿子。

    众家丁共十多人哟喝一声,手持棍棒,冲上便打。只听那财主又大声道:“连这孩子,都照死里打。”有两名家丁没头没脑向那孩子打去。

    家丁甚多,众人棍棒齐施,张宣蒙躲之不及,砰砰几声,身上着了几棒,但他周身真气充盈,并不觉得疼痛,反把持棒之人震得手臂发麻。

    他刚挥拳击倒二人,却听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叫,转头一瞧,两个家丁正打向那孩子,不禁怒火中烧,劈手夺过一根短棒,扫向众人。他力大无穷,那些家

    丁怎经得起,登时棍棒齐折,瘫倒数人。

    众人惧他神威,呐一声喊,散了开来。

    张宣蒙抢到那孩子身边,只见他脑浆迸裂,满头满脸鲜血,眼见不活了。这一下只把他气得双手发颤,怒气填胸,弹身跳起,运内力于棒,夹着呼呼风声,冲向那些家丁。

    那些家丁转身欲逃,却已不及,在他棍棒扫及之下,立时断胳膊断腿,躺倒一片。打死那孩子的两名家丁,张宣蒙更是恨极,劈头打去,再不留情。

    待众人四散逃去,他回到孩子身边,却见那妇人扑在孩子的身上,已哭得昏死过去。

    张宣蒙转身拽起那胖财主。此时,那胖财主早已被他的神威所慑,吓得呆了,牙齿格格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张宣蒙见他惶恐的样子,心中一软,但转念想到,除恶务尽,否则自己一走,这妇人一家岂不都要遭他的毒手。又转头看看那孩子的惨状,毫不留情,一掌拍向他的胸口。那胖财主吭未及吭一声,当即死去。张宣蒙一棒打死地上的阔少,拉了一名家丁,直奔郑家而去。

    郑家在此镇中心。只见一个大院,奢侈富华,阁楼亭台无数,院内尚设有刑具。张宣蒙怒气冲冲闯进大院,见着主子模样的便打,一连打死打伤数人。

    郑家人这时也得知外面的事,见张宣蒙如凶神恶煞一般,当即四散逃去,顿时院中空荡荡的不剩一个。张宣蒙在院中来回寻了几趟,见再无一人,遂一把火烧了大院,出门而去。

    来到街上,见那妇人兀自抚着儿子尸首痛哭,便站在街中大声叫道:“本老爷是南山的黑虎大王,姓李。郑家的人全是本老爷杀的,与别人无干。若有人想报仇,就叫他到南山来寻本老爷。若是有谁敢再学那郑家财主,恃强害人, 本老爷照样杀他的全家,别怪未事先道明。”俯身从郑财主身上取了点碎银,扬长而去。

第三十七章 莫名蒙冤

    走出有十几里路,张宣蒙心中兀自嘭嘭直跳,手脚酸软无力。边走中边想,当年玄机道长要我长大学成武功后,惩恶扬善,扶危济困,行侠仗义,不知我这做的对不对,这样做是不是惩恶扬善,行侠仗义。

    但话说回来,我若不杀那财主一家,等我走后,他们焉能放过妇人一家,这岂不是行善不成反作恶,玄机道长一定会认为我做的对的。

    虽然百般为己开托,终是不安,走了几里,便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以平静心情。直躺了一个多时辰,脑中仍是想着刚才杀人的情景。

    正自中心栗六,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有几人脚步声走近。只听一人口唱莲花骆道:“这位大爷行行好啊,赏叫化几口饭吃啊,这位大爷行行好啊,赏叫化几口饭吃啊。”

    他心中疑惑,怎么此处也有要饭花子,遂站起身来。只见几个叫化身背破袋,站在身周,用手中的打狗棍咚咚敲着地面,眼望着他。

    张宣蒙心中一宽,是丐帮的人,从怀中摸出一块从郑财主身上取来的碎银,递给那带头的叫化。

    那人五六十岁,身负六只布袋,比其余几人多了两袋。那人伸手接过银子,放在破带中,用打狗棍一顿地道:“这位大爷,只赏这点,怎么能够我们几个兄弟用的,再多赏一点吧?”

    张宣蒙一怔,阮帮主手下的兄弟,怎么居然也向人讨价还价起来,又摸了两块碎银给他。谁知那老丐一摆手道:“这位大爷,听说你身手了得,银子不要了,就赏老叫化一掌吧。”说着,打狗棍抛给身后的一丐,腿微屈,一个虚步,立了一个门户。

    张宣蒙阅历甚少,尚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见他那个姿式,大是愕然,连连摆手道:“这位前辈,我们素未谋面,不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见告。”

    那老丐双眉一竖道:“你这修罗教的贼子,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不是一掌打死了王家烈贤侄吗,来,也来打老叫化一掌看看。”

    张宣蒙奇道:“前辈,你认错

    了人吧?我什么时候打过一个叫王家烈的人?我更不是修罗教那邪教的,请你老查个明白。”

    那老丐道:“笑话,我怎么会认错。我问你,你身边这只白猿是不是一直带着?”张宣蒙道:“是,那又怎样?”

    那老丐道:“这就是了。我再问你,七天前,你是不是曾与几个人交过手,并且打了一人一掌,以致那人当场送命?”

    张宣蒙惊道:“当场送命?”。那老丐怒道:“好小子,你还装什么蒜?”

    张宣蒙这才明白,原来是刚出谷时的事,当时他是曾胡乱挥了一掌,迫开一人,逃命而去,难道那人竟因此而致命,惶急道:“老前辈,你说那人、那人当场死了?”

    老丐更是大怒,骂道:“臭小子,你还给我装糊涂,调侃老叫化。来,也来打我一掌,看我老叫化是不是也经受不起?”说着一掌拍来。

    张宣蒙向后一纵,并不见他上身晃荡,已退到一丈开外,那老丐的一掌便落空。

    张宣蒙又连声叫道:“老前辈,那是误会,他们认错了人,我不是修罗教的,我更没想到那一掌会那么重,竟然打死了那位大哥。老前辈,有事好商量,不要动手。”

    老丐见他上身不动,平平退了一丈有余,快如闪电,这手轻功从未见过,更是吃惊,骂道:“臭小子,到这时还来调侃老子,来,老子与你斗上一斗。”上前一步,又挥掌打来。

    那日是两名丐帮的弟子与少林的三个俗家弟子,要到丐帮去办事,路上遇到张宣蒙,见他身穿修罗教服,以为是修罗教中人,便上前夹击,以借机除掉他。

    修罗教这几年与正教各派,虽无大的冲突,摩擦却是不断,已是势同水火。王家烈几人见机会难得,自是一拥而上。谁知张宣蒙不会武功,只是内力厉害,危机之下,一掌拍出,掌力击中他的胸口上,竟致毙命。张宣蒙也绝尘而去。

    那几人见他武功厉害,不敢追赶,就是追也是追不上,便抬了王家烈的尸首,找到丐帮,见

    到这个老丐。

    这老丐细察伤处,只见这一掌功力深厚至极,纵是帮主也无此等功力,以为是修罗教主所为。及细问之下,竟是一个年青人,更是大惊,修罗教中出了这么一位高手,那还了得。便连夜通知丐帮与各派联系,沿途追截,趁他落单,务必除去。他又会合了三个泰山派的道长,一路追来。

    张宣蒙身带大猿,沿途极易打听,一路跟来。也巧,就在张宣蒙杀人放火走后不久,他们也赶到此镇,见死了人,便找人询问,匆匆赶来。

    他已从那几人口中得知,张宣蒙轻功卓绝,便让三个泰山派的好手埋伏在前面,以防他逃走,他则带着几名弟子先试试张宣蒙的身手。

    却说张宣蒙见他一掌接一掌的打来,虽然掌法来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苦于未练过一招半式,不知趋避躲闪之道,只得步步后退。

    那头大白猿在一边急的吱吱乱叫,可儿也在空中飞来飞去。

    眼见老丐又一掌推来,姿式似与第一掌一样,张宣蒙灵机一动,便学着他的样子,对着他的手掌推了过来,却是不敢用足掌力。

    老丐见他步步后退,自是以为他还要退,没料到他突然一掌推来,躲已不及,便运足十成掌力迎上。只听嘭的一声响,老丐腾腾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口角溢出一丝鲜血。

    张宣蒙不意又打伤了他,抢上一步,要去搀扶。那几个弟子怎能明白他的心意,棍掌齐出,向他袭来,同时口中大叫:“三位道长快来,贼子厉害。”

    这几人已非那日王家烈等人可比,张宣蒙啊的一声大叫,侧身从一丐身边抢过,身上已捱了一掌一棍。他全身真气流转,自然护体,又无利刃,嘭嘭两声虽响,却无大碍,而那两丐反倒震得全身酸麻不已,气血翻涌。

    张宣蒙刚跑得几步,迎面遇上三个道士,腰挂长剑,将他拦住。只听后面传来老丐的声音:“三位道长,不可硬拼,不可与他对掌,快用剑。”

第三十八章青衣少女

    三道闻言抽出亮晃晃的长剑,将他围住。张宣蒙更是害怕,口中道:“三位道长,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修罗教邪教的,我不是故意打死那位大哥的。”三个老道脸色凝重,却不出声,手持长剑,将他团团围住,转了两转。

    张宣蒙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傻愣愣地也随着转了两转。那几个丐帮弟子及老丐在四周又围上了一圈。

    张宣蒙见状,暗暗叫苦,潜运真气,脚尖点地,一个上蹿,要从几人头上飞过。哪知刚刚跳起,三个老道也似箭般跳起,唰唰几剑,向他刺去。

    张宣蒙眼见长剑从下而上直刺下腹,凭空向上纵了一纵,剑便落空。只向上纵,却出不了圈子,眼见又落下,重被几人围住。口中急道:“几位道长,放过我吧,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认输,我认输,有事好商量。”

    那三个老道见轻功高的奇,于空中无可借力处又上升一丈有余,却大声求饶,大是诧异,互看一眼,点点头,一剑紧似一剑刺来。

    张宣蒙只得依仗身法快,张牙舞爪,东躲西藏,狼狈万分,口中啊啊大叫不绝:“啊呀不好,这位道长轻点,差点刺到我的脸了。”“这位老人家,慢点慢点,要扎到我的屁股了。”

    性命攸关,他在三道中间一进一退,身影晃动,直是快如闪电。三道连刺了几十剑,竟未伤到他分毫。

    三道见他身子如此快法,暗暗吃惊,同时心道,三个老家伙,围攻一个小家伙,人家不还手,却碰不到人家一下,也算无能之至,传将出去,以后如何在江湖中混?又听他口中呼嚎不断,更是恼火。

    三人招式突然一变,凌厉狠辣,如火如荼,正是泰山的狂风扫魔剑法。张宣蒙在三柄长剑中巅波,更加险象环生。只听嗤的一声,手臂中了一剑,心中一慌,腿上又着了一剑。

    几名丐帮弟子见状大喜,在一旁大声呦喝助威道:“你这修罗邪教的无耻小贼,今天把命交出来吧。”“修罗教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今天你是插翅难逃”“纵是欧阳振雄那魔头今天在此,也难逃三位道长之手。”

    几人正喊得起劲,突听一声娇叱传来:“胡说八道”。声随人至,一个青衣少女,手持长剑,似从天而降,向一丐帮弟子刺去。来的突兀,那弟子不备,登时被一剑贯穿胸背,当即毕命。

    那少女长剑不停,剑光闪闪,顷刻间连伤两人。那老丐大叫不妙,挺身上前,勉强接了几招,也被那少女一剑断去一腕。

    三道正要制服张宣蒙,突见他有强援增至,而那少女更出手狠辣,剑法精妙,当即一道上前迎上。

    二人俱使长剑,只听“叮叮叮”连响十几下,那老道竟被她攻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险些伤在剑下。另两名老道大惊,同时舍了张宣蒙来救,顿时变成三人围攻少女。

    那少女虽然剑法精奇,如何是这三位浸淫武学几十年泰山派高手的对手?剑光笼罩之下,顿时再无还手之力。

    张宣蒙突见有人相助,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不禁怔住,心道是跑还是上前夹攻,跑,太不义气,夹攻,自己不会武功。

    正犹豫着,那少女大叫道:“傻小子,站着干嘛,快上啊。”接着“啊”的一声轻叫,身上中了一掌。

    张宣蒙见势危急,大声道:“三位道长,对不起,我要打你们的后背了。”

    少女怒道:“打便打了,哆嗦什么?”张宣蒙应道:“是”,学着刚才老丐的一招,向一名老道背部推去。

    一名丐帮弟子大叫道:“天元道长,小心。”那名老道道号天元,闻言一惊,闪身跳开。张宣蒙又同样一掌袭向另一老道,那老道正接少女刺来的一剑,无法闪身,身子一矮,用肩接了一掌。只听他嗯的一声闷哼,坐在地上。另两个老道大惊,舍了青衣少女,一齐上前夹击张宣蒙。

    张宣蒙见长剑纵横,寒光闪烁,口中哇哇大叫道:“乘乘不得了了。”身体连晃。

    他与少女也是二人,对两个老道,正是以二敌二,但他不会武功,徒自大呼小叫,扰人心神,倒是那少女一人接下了二道的进攻。

    斗了一会,两个老道

    渐渐向张宣蒙出剑的少,向少女攻击的多。此时他本可脱身离开,却不愿独自开溜,又插不上手,只在三人中间瞎晃。

    那少女被二道狂风暴雨一般的剑法,压得喘不过气来,又脱不开身子,正自烦闷,却见张宣蒙晃动不已,姿势笨拙,丑陋无比,不禁怒道:“傻小子,象猴子似的乱跳些什么,快出手呀。”

    张宣蒙大叫道:“姑娘,我不知怎么出手?”少女气道:“你没学过武功么,运上内力向他们身上打就是了。”张宣蒙道:“我一点武功不会,只会躲闪,你快教教我。”

    那少女又好气又好笑道:“笨蛋,不会武功,怎么能打伤人,被人家追杀?你出掌乱打就是了。”张宣蒙道:“我怕一掌打死他们,他们不是坏人。”

    少女更加大怒:“哪里钻出来的混帐小子,你不打他们,他们就能饶了你吗?我真不该出手救你,让你被他们杀死算了。”

    张宣蒙见她生气,想想确是自己不对,歉然道:“姑娘莫怪,我这就出手。”抬掌向一老道打去。

    老道不敢硬接,闪身躲过,反手一剑刺来。他不知如何闪避,只得再度后退,那少女上前架住那老道长剑。张宣蒙又跟上来乱打一掌。

    那少女见他出掌全无章法,绝不会打到这两个老道,不禁摇头道:“傻小子,咱们走吧,就凭你这两手,再打一年,也伤不到一人,更不会打死一人。”唰唰两剑疾刺,逼退二人,一反手,拉起张宣蒙,向前奔去。

    三个老道眼见他们飞奔而去,怔了半晌,脸色晦暗。

    张宣蒙被那少女拉起疾奔。起初是那少女拉着他,但张宣蒙轻功高出她许多,没跑几步,就变成他拉着少女。

    终于脱身而去,他只愿远远躲开那几人,自是没命似地向前狂奔,带得那少女身子似箭一般。不一刻,十里多路过去,三道与叫化子早被抛的无影无踪,但他兀自狂奔不止。

    那少女一拉他的手,嗔 道:“傻小子,你跑得那么快干什么?快停下来,他们早没影了。”

第三十九章有女同游

    张宣蒙闻言放慢脚步,扭头向后看去,果然不见人影,方长嘘一口气道:“总算无事了,姑娘,谢谢你救命之恩。”说着停下,手仍紧握着那少女的手。

    那少女手一挣,娇声道:“傻小子,松手呀,捏得我的手好痛。”张宣蒙忙不迭松开,道:“对不起姑娘,我一时情急忘了。”那少女看着他羞道:“傻小子,真没出息,胆小如鼠,光知逃不知打。”

    张宣蒙从未与少女相处过,以前与朱可欣只是孩子,眼见这少女俏眼柳眉,唇如点绛,脸似溥粉,极是俏丽,不禁拘谨道:“对不起姑娘,我不会武功,何况他们又不是坏人。”

    那少女见他忽然拘谨起来,不敢多瞧自己,知他是为自己的美貌所慑,心中高兴,道:“傻小子,你的内功这么高,轻功又如此的好,怎么竟不会武功?难道你的师父只教你内功与轻功,没传你武功么?”

    张宣蒙低头道:“我没有师父,是我自己练的,也不知练的对不对?”那少女点头道:“是这样。”张宣蒙向她一揖道:“姑娘,我是该当好好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出手相救,只怕我早命丧几位老道长之手了。”

    沉吟一下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是因误会而要杀我,并不是坏人。你,你救我便罢了,何必下手这么重,无缘无故杀死一名丐帮弟子。”

    那少女见他向己道谢,正自高兴着,突听他话锋一转,埋怨起来,不禁怒道:“你这傻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为救你而杀人,你反倒怪我。他们是好人,我难道就是坏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张宣蒙见她俏脸发怒,别有一番风韵,况他从未见过少女发怒,只觉甚是好看,呆呆瞧着,口中道:“姑娘,你别生气,他们因误会我是修罗教人,方才追杀我,那是应该的。修罗教人,作恶我多端,个个该杀。不过,你杀他们,这就不对了。”

    那少女更是大怒:“难道修罗教人便个个该杀吗,个个

    作恶多端吗?他们就不该杀?他们杀你就对了?你这人真没良心,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出手救你,让他们杀死你好了,那就对了。”说完转身就走。

    张宣蒙见她怒极走开,伸手拉住道:“姑娘别生气,全当我说错了,无论如何,我都该感谢你。”

    那少女一甩手道:“别碰我,干吗拉拉扯扯的?”

    张宣蒙一怔松手道:“是,姑娘。”那少女翻眼瞧了他一下道:“傻小子,你在这儿等着,让他们来杀你好了,算我是狗拿来耗子,多管闲事。”

    张宣蒙听她说的有趣,噗吃一笑道:“不,不,姑娘你不是多管闲事。”

    那少女话出口,便知说错了,也噗吃一笑,脸色登时和缓许多,又见张宣蒙小心陪着,就放慢脚步,细问他被人家追杀的经过。

    张宣蒙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那少女听到他偷听老汉夫妻的事,脸色红润,格格笑出声来,道:“傻小子,真有趣。”说出口,又觉得太无礼貌,张宣蒙眉清目秀的,也绝不傻,歉然道:“对不起。”

    张宣蒙已被她傻小子前、傻小子后不知骂了多少遍,也不在意,嘻嘻一笑。

    那少女听他讲完,沉思半晌,似想着什么心事,叹了口气,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贵姓,怎么称呼?”

    张宣蒙见她突然礼貌起来,大是意外,一怔道:“我姓张,叫宣蒙,你呢?”

    那少女低头想了下道:“我姓李,叫雨馨。那我就叫你张大哥了。”张宣蒙摆手道:“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叫大哥怪别扭的,你就叫我宣蒙罢了。”

    李雨馨点了下头道:“只要你不见怪,那我就直呼你的名子了。”张宣蒙笑道:“叫我名子,总比叫傻小子强多了。”

    李雨馨脸一红道:“怎么你还记恨人家,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张宣蒙笑道:“我只说笑。我还不知你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这番救命之恩不浅。”

    李雨馨闻言,眼一红道:“我从家中偷跑出来的,也不知要向哪里去?”

    张宣蒙奇道:“干嘛从家中偷跑出来,你母亲骂你吗?”李雨馨黯然道:“我没有母亲,在我周岁时,母亲便去逝了,我是跟我爹爹长大的。”

    “哦,对不起,惹你伤心了。那你为什么要跑出来?”张宣蒙问道。

    李雨馨道:“因我爹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好,脾气暴躁,那天还骂了我一顿,所以,我就跑了出来。”

    张宣蒙劝道:“你自己偷跑出来,你爹不生气不着急吗?你无处可去,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回家去吧。”

    李雨馨叹口气道:“我爹变了许多,我不想回去,等我在外面玩够了再说。你干吗也一个人乱跑,还带着一头这么大的大白猿与这只小鸟?”

    张宣蒙听她问及自己的来历,心中暗叹,我的来历怎能告诉你,谎道:“我无父无母,是个流浪的孤儿,后来遇到一位老人,传了我一点内功心法,便躲在一个山谷中独自修炼,再后来,遇到这头大白猿和这只小鸟,与我作伴,我随它们学了点轻功。”

    李雨馨半信半疑,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要到哪里去?”张宣蒙道:“要到很远的一个大山去,找一个儿时的伙伴。”

    李雨馨道:“我正没处去,便陪你走一遭。那山上的风景美不美?”

    张宣蒙摇头道:“路太远了,你还是回家去吧。那山又高又险,景色倒是不错。”

    李雨馨喜道:“景色很美是不是,我一定要去看一看,我从未出家玩过。难道你嫌我烦吗?”

    张宣蒙忙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嫌累嫌苦,况你的爹爹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回去,一定心急得很。”

    李雨馨道:“我爹现在才不想我呢,他只顾自个练功,哪有心思管我。别说了,咱们走吧,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你的小伙伴。”说着拍拍白猿,极是喜爱。

第四十章荒山夜宿

    张宣蒙见她执意要去,有个人作伴也不寂寞,便道:“也好,只要你不嫌苦嫌累。”

    李雨馨道:“有你与我说话,我才高兴呢,比在家中无人与我玩强得多了。你的小伙伴是男孩,还是女孩?”

    张宣蒙道:“是个小女孩,已六七年未见了,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长大了?”说完,脑中现出了可欣儿时可爱的面孔,不由叹了口气。

    李雨馨见他说到那女孩时,心情沉重,突然心中有点异样,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的小伙伴长得俊俏吗?”

    张宣蒙道:“俊不俊,我不知道,只知她小时长得很可爱,假如长大了,或许很美吧。”说完,看了李雨馨一眼。

    李雨馨听了更加闷闷不乐,半天未语。张宣蒙想起可欣,心中挂念,也默默不语。

    二人走了半天,可儿忽然一声大叫,吓了李雨馨一跳,叫道:“宣蒙,它的嗓门怎么这么大?”说着,把可儿捧在手心,反复抚摸。

    张宣蒙笑道:“我也不知它这么小小的身体,怎会叫出这么响的声音,想来它是饿了。”从怀中掏出谷粒道:“可儿,吃点东西,我倒差点把你给忘了。”

    李雨馨道:“它叫可儿,名字挺好听的,你怎么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张宣蒙随口答道:“我的小伙伴名字中就有这个字,我太笨,取不出好名字,便叫它可儿。怎么,很好听是吗?”半晌不见她回答,转脸看去,却见她眼中似有泪珠滚动,忙道:“雨馨,你怎么啦?”

    李雨馨自知失态,揉眼道:“有东西吹进我的眼中。”张宣蒙信以为真,放下谷粒道:“来,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李雨馨更是难过,推开他嗔道:“我自己弄好啦,谁叫你瞎操心。”转过身去揉眼。张宣蒙愕然。

    二人吃完干粮,在一条小溪边喝了点水,见天色已晚,附近又

    没有去处,便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坐下,聊了一会,各自打坐练功。

    张宣蒙见李雨馨也是盘腿而坐,却不似他,双掌合上,劳宫穴相对,而是左掌虚按腹前,右手竖立,无名指、大拇指与小指弯曲,食指、中指指天,双眼微垂,知她所练功法与已大不相同。

    约摸过去两个时辰,张宣蒙收功,见李雨馨依然端坐,神情肃穆,别有一番姿容。望着她出了一会神,暗道,不知她这样一个美貌女孩,怎会出手如此狠毒,杀人如同草芥?隐隐觉得与她同行,大是不妥。一时又想到朱可欣,不知她是不是也长得象她这么大了,如她一样俊俏美丽。眼前又现出朱可欣那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红嘟嘟的小嘴来。想了一会,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张宣蒙尚在睡梦之中,似听身边有人轻轻吟唱:“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餐者?子兮子兮,如此餐者何?”声音低柔,正是李雨馨。

    张宣蒙记得儿时也学过这首诗,大意是说:“多加几捆柴禾吧,快把这旺火迅速燃烧。吉星高高照在天上,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美好的良辰啊,竟使我能遇见你,与你邂逅,我是多么快乐幸福啊。是不是你也与我一样欢喜、高兴我们的相逢、邂逅呢?”

    张宣蒙不禁痴了,难道她说的良人便是自己?只见她盘腿而坐,背向他,头微垂,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肩背上,姿态美妙,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是反复吟唱“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竟是柔肠百转。

    张宣蒙不敢惊动她,呆呆看着她的背影。有微风吹过,带动她的丝丝长发,轻舞飞扬。又抬头看看天,天上果有几颗星星,仍在闪亮,心中蓦地想起朱可欣来。

    了一会,李雨馨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坐着。张宣蒙也不知她一夜睡是未睡,慢慢起身道:“雨馨,你醒得这么早。”李雨馨一惊,转头道:“啊,你已醒了,怎么不出声?”

    张宣蒙见她眼角似有泪痕,便故意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道:“我刚刚醒来,这一觉真舒服。”李雨馨用袖角偷抹了一下眼角,笑道:“还打哈欠,难道睡了这么久,还未睡足么?真是一头大懒猪。”

    张宣蒙笑道:“哈,你猜得真准,我就是属猪的,小时我娘也常笑我睡得象一头猪。”李雨馨格格笑道:“你真是一头大懒猪了,脏兮兮、臭哄哄的。”

    张宣蒙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是又脏又臭,笑道:“我只有这一身衣服,几天未洗过了,确是大碍姑娘的眼鼻,等到了集镇,买上两身干干净净的衣服换上一换,也好不伤大雅,免得给姑娘丢人。”

    李雨馨笑道:“这样不是挺美的吗?活象一个潇洒的庄稼汉。”张宣蒙哈哈一笑。过了一会,李雨馨又问道:“宣蒙,在你的眼中,修罗教是不是特别可恶?”

    话未说完,只听他狠狠道:“何止可恶,简直是个个该杀,我的父母便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这些魔头,杀人不眨眼,究凶极恶,总有一日,我要把他们斩尽杀绝,为父母报仇,为武林除害。”说得斩钉截铁,目光闪闪。

    李雨馨看着他恨极的样子,半天未语,脸上变色。

    张宣蒙见她脸色不好,惊问道:“你怎啦?我说的不对吗?”

    李雨馨强笑了一下道:“我胸中有点叉气,没事的。你父母真是被修罗教人害死的,他们也是武林中人吗?”

    张宣蒙咬牙道:“我的父母只是普通佃农,从未见过武林中人,更不会与他们结仇,谁知竟被他们这些贼人无端杀害。雨馨,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杀?”说到这,又想起当年父母惨死的情景,眼角溢出泪水。

第四十一章情丝暗生

    李雨馨递给他一块手拍,轻声道;“他们也太过份了。不过,你父母不是武林中人,又与他们无仇,按理他们不会无故加害呀。”

    张宣蒙接过手拍,感激地点了下头,道:“这是修罗教一贯所为,杀人从不需要理由,若是需要理由,便不是修罗教了。这些人一日不死,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顿了一顿又道:“雨馨,我说你一句,你别生气。”

    李雨馨一怔道:“你说吧,我不会那么小气。”张宣蒙道:“雨馨,你以后不要随便出手杀人好吗?我见你杀人的样子,真有点害怕,况且,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不需死。”

    李雨馨知他还在为昨天的事而耿耿于怀,犹豫一下道:“好,我听你的,以后不再乱杀人。”

    张宣蒙向她一揖道:“雨馨,我谢谢你。”

    李雨馨道:“你谢我什么,我杀不杀人与你无关。同时,我也想劝你一句,不知你能不能听?”

    张宣蒙笑道:“一报还一报,来得好快。你说吧,我一定听。”李雨馨笑道:“我说什么,你都听?”张宣蒙道:“只要是为我好,不伤害别人的事,我便听。”

    哪知李雨馨却正色道:“我说的这事不一定与你有多大好处,但于别人却有好处。”张宣蒙一怔,道;“你先说出来。”

    李雨馨道:“我要说的是,等你以后武功大成时,不要随便杀人,即使是十恶不赦,如你所说的修罗教人,也要先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当然,父母的大仇要报,我将来也会帮着你,但绝不可因之怪罪太多的人,连累太多的人。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张宣蒙见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大是愕然,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没想到你的见识比我高。不错,好人不可错杀,坏人也不可全杀,要先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谁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我答应你。”

    李雨馨听他答应,大是高兴,居然向他深深揖了一揖道:“宣蒙,我也谢谢你,请受我一拜。”

    张宣蒙见她忽行此大礼,忙伸手扶起,笑道:“没想到我们的李大小姐,居然也会替人求情,快起,快起,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接着叹口气道:“我一点武功不会,说到报仇,谈何容易。”

    李雨馨心中却道,你哪知我的苦衷,口中道:“宣蒙,别灰心,你的内功那么高,要学好武功,还不容易。记得我爹爹说过,内功是一切武功的根底,无论是掌法剑法,再精妙的招式,也得以内功为基础,否则便不能发挥到极至。你有一身高深的内功,便是拥有了一个大宝藏,只需学会使用的法子就行啦。你想,有了一个大宝藏,要学一个花掉的法子,还不容易吗?你若不显我功夫低微,我便教你些剑法掌法,也免得再遇到敌人时,吓得象一个猴子似的,东奔西跑,哇哇大叫。”

    张宣蒙大喜道:“雨馨,谢谢你不嫌我又丑又笨,收我这个徒弟,以后我改口叫你小师父好啦。小师父,弟子以后一定好好听从你老人家的教诲。”

    李雨馨格格笑道:“乘徒儿,想从师父手中学到武功,哪有这般容易,先给我磕几个头,行过拜师礼再说。”

    张宣蒙笑着用手虚抓道:“好你个死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要我向你磕头。”李雨馨大叫笑着跑开。

    二人带着一猿一鸟上路。走了一个上午,终于来到一个市镇,二人走进一家客栈,李雨馨要了一桌饭菜,鸡鱼肉蛋俱全。

    张宣蒙这几年来一直闷在谷底,清汤淡水惯了,几时见过这么好的饭菜,风卷云涌,吃了一个不亦乐乎。李雨馨见他狼吞虎咽,心中高兴,慢慢吃着,笑道:“我的大徒弟,慢点吃,别把舌头带到肚里去,你师父我有的是钱。”而她只随便吃了一些,又买了几颗果子喂大猿与可儿。

    店小二见这二人,女的衣着鲜艳,美貌大方,男子却穿着敝旧,不伦不类,说书生不是书生,说庄稼汉不是庄稼汉,又带了一头大猿,心中暗暗奇怪,不时偷偷打量。吃完饭,李雨馨叫张宣蒙呆在客栈中,她出去一下。

    没多久,她提了一个包袱进来,叫店主开了一间房,把包袱递给张宣蒙道;“你进去洗一下,把衣服换上,看合不合适。若不合适,我再为你换一套。”张宣蒙知她是为己买衣服,感激笑道:“谢谢小师父。”

    不多时,张宣蒙换上新衣,从房中走出。李雨馨眼前一亮,只见他一身青衣,大方合体,再不似以前土头土脑的模样,宛然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张宣蒙走到李雨馨身前,转了下身体道;“你看看怎么样?”李雨馨见他如此俊俏模样,心中喜欢,口中却道:“马马虎虎。”

    二人付了帐,走出店门,有一辆马车等在门口。李雨馨跨上车,招手让张宣蒙上来。张宣蒙坐进车内道:“雨馨,你带多少银两,又雇了辆车。”李雨馨道:“我的银子多的是,不劳你费心。你想我们不雇车,你的大白猿岂不招人耳目,只怕走不过两天,又要被你所说的那些好人截住。”

    张宣蒙笑道:“没想到我张宣蒙找了你这样一个好师父,心细体贴,不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雨馨俏脸一红,瞟了他一眼未出声。车内本小,大猿占了一块地方,二人坐在一起,身体相触,张宣蒙鼻中不时钻入从她身上飘来的少女清香。

    车帘低垂,二人默默坐着,看不到外面光景,只听车声辘辘。不知过了多久,忽从路边传来一人吟诗的声音:“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声音渺渺,若有若无。李雨馨脸色红润,不时偷偷看向张宣蒙。

第四十二章同居一室

    二人相伴,倒不寂寞,一路说说笑笑。闲着无事,李雨馨便教张宣蒙一些简单的掌法与剑法,与临敌之际的变化。张宣蒙记性极好,不几天,便各学了一套掌法与剑法,领悟了其中招式的变化与精妙之所在。

    学完了这套掌法与剑法,张宣蒙以为李雨馨还会教他新的,哪知李雨馨竟说她所学的只有那么多。张宣蒙细思当日她与三位道长交手时所用剑法,似与他所学的大不相同,颇为繁复精妙,以为李雨馨不愿教他,也便作罢,只是言语中不经意流露出来。

    李雨馨是女孩子家,心细,自是觉察出来,叹口气道:“宣蒙,不是我不愿教你别的,我长这么大,一直被爹爹关在家中,平常的剑法与掌法只学了那么两套。至于我那天与三个牛鼻子交手时所使的剑法,自然不是我教你的这两套,那日我若用此剑法,只怕早已死在他们的剑下了。那套剑法是我爹爹亲自传与我的,听他说,好象是一套失传的剑法,当日他教我时,曾要我伐下重誓,不可轻示与人,更别说传于别人了。我那天使出,本已违了誓言,所以我不敢再传于你,否则,爹爹知道,一定要重重责罚我。你若想学,等我以后慢慢央求爹爹,或许他会答应传你。除了那套剑法,还有一套掌法,都是极为繁复精妙。”

    张宣蒙听她说得郑重,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作个鬼脸笑道;“我的小师父,别多心,你教我的这两套神功已可使我纵横武林,扫荡一切妖魔鬼怪,何须别的。再说,我赖蛤蟆怎敢妄想吃天鹅肉?”

    李雨馨见他怪相惹人,扑哧一笑,又听他说的亲昵,脸上一红,轻声道:“只要你想学,总有一日你会学到的。”张宣蒙怎能猜出女孩儿家的心思,见她笑过却又脸红,不知所以,也跟着一笑。

    这日晚上,他们在一家客栈吃完饭,要订两间客房住下。店主见他二人郎才女貌,以为是一对小情人,笑着道:“两位客官,我们店中

    已住满客人,只有一间上等房,二位何必多费银两,一间客房还不够用吗?”

    李雨馨见店主笑嘻嘻地看着他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粉脸通红道:“店家,不要乱说,我们是兄妹,可不可以请别的客官让出一间房来?”

    店主见她脸红,更是以为所猜中的,笑道:“小姐,即是兄妹,你们就委屈一晚上吧,我们生意人家怎敢得罪客人?”

    又轻声附在她的耳边道:“小姐,不要害羞,二位是外乡人,没有人会认得你们。当年我年青时,我孩子外公不同意我与孩子他妈的婚事,我也曾带着孩子他妈偷偷跑到外乡,在外过了一年半载,生米煮成熟饭,又带了个娃娃回来,孩子外公虽然生气,但见孩子都有了,事情已做下,也就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你的心情我明白,不要害怕,当有了孩子,再狠心的父母也会同意的,毕竟儿女心头肉。我看二位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璧人,地设的一对佳偶,就请你二位体谅,委屈一晚吧。”

    李雨馨直听得脸红心跳,怒道:“店家,你当我是什么人?你若没有房间,我们走人。”店家以为年轻姑娘怕羞,陪笑道:“姑娘,附近就我这一家客栈,你们再走三里五里也没个店铺。”

    张宣蒙一直站在一边想着心事,没留心店主说了什么,及见李雨馨发怒,才知店家只有一间房,便道:“雨馨,我俩就要一间客房吧,不要为难店家。”

    那店主立即点头道:“好,我这就叫小二领二位上去。还是少爷想的通。”又呼道:“小二,快带二位客官到上楼。”

    李雨馨见张宣蒙已答应,只得作罢,只是心中更觉害躁,低垂了头,红着脸,耳听那店主还在喋喋不休,“二位慢点走,一晚长得很,望二位好好休息。小的祝二位心想事成,百年好合。”

    张宣蒙不知就里,听他说得不伦不类,低声问李雨馨道:“店主刚才和你说了些什么

    ?”李雨馨呸的一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这种坏东西,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张宣蒙见她发怒,笑道:“什么坏话,说来让我也听听,究竟是怎么个坏法?”

    李雨馨用手一拧他的胳膊道:“你想的美。”张宣蒙“唉呀”一声大叫。店主听了,只道二人在打情骂俏,更是心中大乐,以为做了一件大好事。

    二人进了房间,小二把脸盆打上清水,退了出来,随手把门带上。

    二人虽一路同行,但住店向来分开,无店也只是依在车上打盹,那毕竟还有一个老车夫。这时,走进房间,只见房间靠墙横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红色缎被,被上绣了一对大鸳鸯,上面赫然刺着“百年好合”四个锦绣大字;一对枕头并排放在床头,床上挂着粉红色的纱帐,又加上一对明晃晃的红色蜡烛,更显屋内一股喜庆气氛。

    李雨馨兀自在想着刚才店主的话,思及,若有了孩子,父母自会同意,心中更是嘭嘭大跳,手足无措,站在房中。

    片刻,抬眼瞥了张宣蒙一下,见他在房中走来走去,眼光不时向她瞧来,脸上笑嘻嘻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禁嗔道:“嘻皮笑脸,不是好人。”

    张宣蒙只是打量在哪个地方睡下,哪知李雨馨所想,莫名其妙道:“我的小师父,怎么我也不是好人,你若骂我不是好人,那我就真作一次坏人啦。”说着,双手向她抓来。

    李雨馨正自忐忑不安,见他抓来,以为他真的要有非份之想,心头大震,抬手一格,用上真力,一掌向张宣蒙胸口击去。张宣蒙只道是开玩笑,并不在意,嘭的一声,正中胸口。

    李雨馨情急之下打了一掌,及至击中,立时后悔,抱住他道:“傻子,你为什么不躲,伤着了没有?”

    张宣蒙运气一试,脏腑无碍,只是皮肉痛点,却故意把脸憋得惨白,双眼上翻,止住呼吸。

第四十三章被子长脚

    李雨馨见他这个模样,骇得魂飞魄散,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腮上,大声哭道;“宣蒙,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醒醒,你醒醒。”

    张宣蒙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心下虽然不忍,但感觉让她这样抱着,脸贴着脸,很是舒服,一时并不推开。

    李雨馨边哭边道:“宣蒙,你别死,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这个笨蛋干嘛不躲,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张宣蒙听她哭的伤心,不禁感动,大叫一声,推开她道:“臭丫头,这么真狠心,真的想让我死吗?”

    李雨馨突见他说话,大喜道:“宣蒙,原来你没死。”

    张宣蒙笑道:“我是被你这狠心的丫头打死了,只是阎王见你哭得伤心,心下不忍,又把我送了回来。”

    李雨馨已知他是骗骗自己,又气又羞,骂道:“死宣蒙,臭宣蒙,原来你是骗我的,看我不扭死你。”边说边上来抓他的胳膊,张宣蒙大叫着跑开。

    店主本好事,早站在门外,只听里面又是哭又是笑,不禁摇头暗笑,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又有些羡慕起这两个年轻人来。

    二人闹了一会,停下,各自坐在凳子上。李雨馨低垂着头,不时侧眼偷瞧,俏脸在红烛映衬下更增娇艳。

    张宣蒙见她这等娇美模样,不由道:“雨馨,你真美。”李雨馨听了,更是心中砰砰大跳。

    张宣蒙又笑道:“雨馨,这里只有这一张床,我们只好委屈一夜了。”

    李雨馨呸的一声道:“不是好人,你想的美。”

    张宣蒙笑道:“我怎么又不是好人,刚才店主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说出来给我听听。”

    李雨馨撅起嘴道:“就是不告诉你,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人。”张宣蒙奇道:“怎么我们男人都不是好人啦?”李雨馨道:“我说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反正我

    今夜不睡,就在这儿坐着。”

    张宣蒙道:“傻瓜,要房就是有睡觉用的,你不睡我可要睡去了。”说着走到床前。

    李雨馨见他走到床前,心下大跳,不敢看他。哪知却见他拿过一个枕头,放在一块干净的地上,盘腿坐了下来,转头道:“大小姐,你快上床睡吧,我在这儿打会坐,之后,便睡在这儿给你守夜。”说完,双手合什,垂首闭目练起功来。

    李雨馨静坐一会,抬眼瞧去,只见他一脸祥和,脸色红润,真的又似以前练功的样子。她累了一天,身体疲乏,蜡烛也不吹,慢慢起身,合衣躺在床上。可是心中老想着店主的那番话,翻来复去睡不着,又想若是张宣蒙趁她睡着,也上床来,那将怎么办?但多次看向张宣蒙,他一直坐着,动也不曾动过。中心栗六,胡思乱想一通,夜渐渐深了,不由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李雨馨不知作了个什么梦,一下醒来。张眼一看,只见蜡烛早灭了,月光从窗口照进。她蓦地坐起,摸摸床上,没有人,心下大安,忽然又微感失望。呆坐半晌,看向张宣蒙,他已不再打坐,而是头枕着枕头,侧着身子躺在地上。

    她悄悄走下床来,站在张宣蒙身前,呆呆看着他的脸,叹了口气,上床把被抱下,轻轻盖在他的身上。所好床上还有一床小被。她看着张宣蒙俊俏的脸庞,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忽然情丝如潮,蹲下身,一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立即跑开上床,心咚咚直跳,急用被蒙上头。

    半晌,不见张宣蒙动静,依然未醒。恰在这时,突听房顶有脚步声传来,当即翻身坐起。张宣蒙也被惊醒,隐约见帐内李雨馨坐起,轻声道:“雨馨,你也醒了,上面好象有人。”

    李雨馨道;“我也听到,现在已走开,不知是谁?”张宣蒙道:“大概是店家吧。”一声未了,突然叫道:“咦,雨馨,你说奇怪不奇怪,被子怎么长脚了呢?”

    雨馨笑道:“胡说八道,被子怎么会长脚?”张宣蒙笑道:“被子不长脚,它怎么会跑到我的身上来,明明是在床上的?”李雨馨大羞,道:“傻小子,竟胡说八道,不理你了。”用被蒙上头。张宣蒙却咕哝道:“真是奇怪,被子居然长了脚,到处乱跑。”

    第二天一早,张宣蒙起来,太阳已升起。他走到床前,来叫李雨馨,却见她躺在床上,红扑扑的脸蛋,娇艳欲滴,嘴角挂着笑意,似在作着什么美梦,睡意正浓,恰如一张海棠春睡图。他哪知李雨馨半夜未睡着,此时正倦。

    早晨,正是少年**最浓时,张宣蒙见她可爱的脸蛋,不禁一俯身,伸唇想吻上一吻。唇将触未触之际,脑海里忽然现出朱可欣的影子来,心头大震,挺身站起,走去开门。吱呀一声,李雨馨被惊醒。

    张宣蒙道:“你也醒了,夜里睡得怎么样?”李雨想着居然与他同睡一室,夜间又偷吻了他,脸上一红,翻眼看了他一下道:“我们下去吃饭赶路吧。”起身洗脸,扫视了房间一下,便与张宣蒙下去。

    店主见二人下楼,招呼店小二送上早点,笑着问道:“二位客官,一夜睡得可好?”李雨馨红着脸,低着头,哪敢回言。

    二人坐在车上,张宣蒙想到很快又回到多年前他与可欣的家,心中感慨万千,时而难过,时而欢悦。

    平时话比较多的李雨馨,这日也默默坐在一边不语,心中只是想着昨日店主的表情与话语,及夜间与宣蒙同居一室的境况。

    二人各自默默想着心事,只听车外不时响起车夫哟喝牲口的声音。

    过了不久,张宣蒙突然发现李雨馨今天与往日不同,笑着问道:“雨馨,你在想些什么?”李雨馨脸一红,瞅了他一眼道;“你又在想些什么,象个傻子似的?”张宣蒙自是不便把心事说出,戏谑道:“我在想,昨天的被子怎么会长了脚,跑到我的身上来?”

第四十四章又遇强敌

    李雨馨听他又胡扯,呸呸了两声道:“你真不是好人,竟往歪门邪道上想。”

    张宣蒙故意诧道:“雨馨,我只是奇怪,并没想什么,难道你知道被子是怎么跑到我的身上来?还有,这两天你为什么老是脸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气血不顺?来,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伸手去抓李雨馨的手腕。李雨馨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道;“胡说八道,谁知被子怎么会跑?我好好的,要你把什么脉?你浑小子一个,懂得什么脉博?”

    张宣蒙一甩手道;“哎呀,你这两天怎么这么凶,老是打人,昨天差点要了我的命,今天还这么狠心。”

    李雨馨听他提起昨晚的事,歉然道:“胸口还痛吗?谁叫你满嘴乱说,不正经。”

    张宣蒙笑嘻嘻道:“当然还痛啦。不信你摸摸?”拉她的手去摸他的胸口,李雨馨知他耍赖,手一挣,扭过头去。

    就在这时,突听老车夫喝道:“嘘,住。”马车停了下来。

    老车夫大声道;“几位怎么把路拦住了?我这车上坐了人。”张宣蒙正要伸头去瞧,只听一人大喝道:“修罗教的狗男女,淫夫贱妇,快快下来受死。”

    张宣蒙一听不妙,又被缠上了,眉头紧皱。

    李雨馨怎能容忍别人如此骂她,跳下车,骂道:“什么东西,张口骂人?”

    只见道上站了十来个人,有僧有道有俗,领头一人,衣衫破烂,身上背了九个破袋。他身后站着两名丐帮弟子,那个骂他们的人,正是被李雨馨那天刺了一剑的人。

    只听那人又骂道;“狗男女,你们能做得,我们便骂不得么?”李雨馨气得脸色惨白,抽出长剑指着他道;“你再乱骂,我割了你的狗舌头。”

    那人正要再骂,领头老丐一摆手道;“不俗,住口。”转首向李雨馨道:“老叫化子听说姑娘剑法高明,手段狠辣,今天领教领教。”

    张宣蒙双手乱摆,拦在李雨馨身前道:“老前辈,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修罗教的人,这中间有

    许多曲折误会,容我向老前辈细禀。另外,晚辈与这位姑娘只是一路同行,并不象你们想的那样。”

    这老丐正是丐帮六长老之一的周天宇周长老,天生神力,内外兼修。只听他冷笑道:“这位小朋友,不要自欺欺人,昨天我已夜探过你们。我见你们兄妹不似兄妹,夫妻不似夫妻,居然不守礼法,做出如此不齿于人的勾当,岂不愧对于人?难道是我诬赖你们吗?”

    张宣蒙这才明白,半夜里原来是他跑到房顶。

    丐帮的这位周长老,昨夜只是倒卷身向房内匆匆一瞥,见床上睡着人,便即离去,却没留意张宣蒙是躺在地上,自是以为二人同床共寝。

    张宣蒙暗叫不好,这事若传将出去,自己倒罢了,李雨馨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以后如何作人,连连作揖道:“老前辈你们误会了,你们误会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未做。”

    周长老嘿嘿笑道:“小朋友,你们邪教中人,作事往往出人意料,不依常理,这又算得了什么,何须再辨。”

    李雨馨突然道:“老叫化子,我们本是未婚夫妻,早有父母媒妁,此番遵父母之命,出来探亲,你不要乱嚼舌头。”

    张宣蒙陡闻此言,脸上愕然,道:“雨馨,你......”。却见她珠泪欲滴,又羞又急,盯着他低声道:“不是吗?宣蒙。”

    周长老看着张宣蒙道:“若果真如此,虽逾礼法,那也罢了。”张宣蒙勉强点点头道:“老前辈,你们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修罗教人。”周长老截住他道:“小朋友,你即入邪教,就不要辩白。我们本与邪教誓不两立,你们又欠下了我们两条人命,一只手掌,今天纳命来吧。”话音未落,其余人等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雨馨大笑道:“枉你自许正教前辈高人,想以多胜少吗?”

    一人骂道:“对付你们妖邪之人,何须讲什么武林道义。大伙齐上,剁了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但那周长老却脸上赫然,一摆手,道:“好,那就由我老叫化与你们哪一位比划比划,免得落人口实

    ,以众期寡。”

    泰山派的一位道长道:“周长老,我们为武林除害,谁会笑话?”

    李雨馨抢过大声道;“周长老,你虽然是丐帮的前辈高人,名声素著,为天下人所敬仰,但毕竟性命要紧,不可图一时之名而丢了性命。”

    周长老自然知道她是激将,笑道:“我周天宇一生还未曾怕过谁来,即是欧阳振雄亲来,又如何?你们暂且退下,由我来领教二位修罗教高人的绝学。”

    李雨馨道:“好,不愧丐帮长老。不过,周长老,你若输了又将如何?是不是还要一拥而上?若是这样,现在还是一齐上得好,免得费事。”

    周长老哈哈笑道:“你们二位太也小瞧我了,二位任哪一位胜了我,便可走人,决不会有人阻拦。假若你们败了,又将如何?”

    李雨馨道;“既然周长老光明磊落,我们又怎可作小人。若我们败了,我们二人今天就交给你周长老,杀剐任由。”周长老道:“好,一言为定。”李雨馨接口道:“驷马难追。”一挺长剑,就要上去。

    张宣蒙却伸手拦住她道;“雨馨,让我来试试。”

    李雨馨自忖胜周长老没有把握,但张宣蒙内力虽高,武功却平平,如何能与这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丐帮长老相比,暗暗后悔没传他几招父亲的绝学。正犹豫着,张宣蒙已走上前来。

    周长老道:“好,小朋友,出招吧。”张宣蒙躬身道:“老前辈,你不能听我解释么?”周长老道:“我们武林中人的恩怨,向来以武功解决,不要哆嗦。”

    张宣蒙默然半晌,摇了摇头道:“我初学乍练,不知对是不对,请老前辈指点。”只听身后李雨馨轻声道:“出招时,用上你的全部内力,不要留情,他非那天几人可比。”

    一名泰山派道长也道:“周长老,不要与他硬拼,这小子古怪得很。”

    周长老点头道:“好”,一掌平平推出。张宣蒙一招李雨馨传的“天王托塔”,用手去格周长老手臂。周长老手腕一缩,另一掌击向他肋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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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破九重天介绍:
起自微尘,结缘人间,下黄泉,逐九幽,乱异世,得大道,飞腾万古,逆转乾坤。一生情缘,九世痴缠,生死轮回,情缘难断,化身万千,亘古不变。 男女主人公人世界结缘,因至上秘笈而遭修罗教灭门,二小仓皇逃难,历尽坚辛,几番离合,几番生死,终至神功大成,却聚少离多。人的性格是会因仇恨而完全改变的,女主,原本是一个善良的见了小鸟儿受伤也会痛哭失声的小女孩,最后变成一个杀人不眨人的大魔头,大仇虽报,却罪孽沉重,惨杀无辜太多,无法容于人世。男主至情至性至爱,女主虽变成了一个魔头,他依然深爱着,无法为她承担罪孽,而同入黄泉。黄泉虽深,亦有仇有恨有泪,无量劫难后各自轮回异域,飞月摘星,成就大道。。。。。剑破九重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破九重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破九重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