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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2章 冲动

    这阵子锦绣的药铺很是热闹。

    顾东临一身纨绔子形像过来了,说要拿先前订好的五十瓶冻疮膏。

    赵九凌也来了,来拿先前订下的冻疮膏,以及靴子。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来,然后坐在药铺后边倒厅里。

    倒厅布置的很简单,如今被收拾成会客模样的房间。上边设置了两把大椅,中间隔了一个几子。

    下首两边各设了几张椅子,两边各有茶几。

    然后两个男人很是诡异地相互寒暄着,但空气中却流露出一种阴冷的气场。

    那上茶的小厮上了茶后就一溜烟跑了。

    锦绣这时候正忙,实在没空过来见客。然后,八面玲珑的八两被指了过来,好一通赔礼道歉。

    赵九凌说:“无妨,反正我不急,可以等。”意思就是必须要见到锦绣才会走。

    八两脸色僵住,下意识望向顾东临。

    顾东临笑容狰狞,“我也可以等。”

    赵九凌目光冷冷地射了过去,顾东临毫不示弱。

    夹在中间的八两很是为难,搓了搓双手,两边赔笑一通,快速退了出去。满头大汗地对锦绣喊道:“姑娘,他们都不肯走,这可乍办呀?”

    锦绣想了想,说:“把屋子里的炉子撤了,把窗户也打开。”

    八两目瞪口呆。

    锦绣望他一眼,轻斥:“还不快去。”

    “姑娘,小的不,不敢呀。”

    “为什么不敢?”

    八两苦着脸,“反正,就是不敢嘛,那个叫九爷的,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还有顾公子,小的更不敢惹呀,金陵城有名的小霸王呀。”

    锦绣想了想,对冬暖说,“这事儿你去办吧。”

    无知者无畏的冬暖不屑地望了八两一眼,骄傲领命而去。

    ……

    众所周知,但凡是北方人,很少有习惯金陵的冬天的。

    尤其在没了火炉,窗户大开的情况下。

    彻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脖子里,赵九凌只觉如同进了冰窑,全身都冷到骨子里去了。

    他在进门后就习惯性地把披风解下来,让手下给拿走了,他虽然穿得厚,可也架不住长久枯住不动带来的冷意。

    炉子里的火早已熄灭,没有人进来添炭,他出去叫人,没有人理他,因为大家都在忙。

    拿人手软的情况下,他也不好意思去强迫人家过来照顾他。

    他只能亲自去关上四周的窗户,屋子里没有总是吹进脖子里的寒风,但依然寒冷。

    他呆惯了西北,再冷的气候他都能忍受,但那只限于手脚都在动的情况下。平时候休息或是与下属商量事务时,都是呆在和暖如春的屋子里。

    那边有地龙,有炭火,任外头如何的冰天雪地,屋里头仍是温暖如春。

    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环境,金陵的气候,让他无法忍受。尤其在看书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连吃饭的时候,周围都是冰冷冷的空气,不但冰冷刺骨,还潮湿。幸好升有炉子,他还可以勉强忍受。

    现下,他又回到冰窑里了,他没有拿汤婆子的习惯,也没有戴手套的习惯,他的手很僵冷。在心里不止一次痛骂顾东临这个可恶的二世祖,但却不得不羡慕他手上的汤婆子。

    他们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了,锦绣仍然在忙碌,等她看病的,据说还有近三十位。

    顾东临也好不到哪儿去,手里的汤婆子温度渐渐没了,虽然穿得暖和,可也架不住长期的静止不动。身上倒是不冷,就是脚也开始僵冷了。

    但是,他没有想过要打退堂鼓。

    眼前这个男人,对锦绣不安好心,就算拼了老命,他也不能让他伤害锦绣一分一毫。

    这时候,赵九凌手冷,脚上也冷,他平时候不习惯穿太多衣物,这已经是习惯使然,改也改不掉了,这时候难免冷得侵骨。

    因为冷,以至于口不择言了些,“听闻令堂已在给老弟择选优秀的大家闺秀给你做世子夫人?”

    赵九凌的声音很大,大到连外头路过的人都略略停了脚步。

    顾东临立马反击,“朱兄,天气这么寒冷,为何没有穿我表妹亲手给你做的氅子?”

    赵九凌微微眯了眼,说:“何小姐一片心意令我感动,可我却不能要。”

    “为什么呢?”

    “私相授受,我是男人倒无所谓,但何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不能受我牵累了名声。”他装作轻描淡写的模样,说:“这天气可真够冷的,也幸好锦绣做了双鞋子给我。这个冬天倒可以熬下去了。”

    顾东临面色扭曲着,咬牙道:“锦绣与你非亲非故,你就不怕牵累她的名声。”他早就想锦绣做的鞋子了,可又怕传扬开去,对锦绣名声不好,所以一直忍下了。而这男人,却是明知故犯,太缺德了。

    赵九凌淡淡地道:“怎会呢?是锦绣亲口答应我的。”

    顾东临脸色一黑,嫉妒涌上心头,恨声道:“你是故意要毁她的名声!”

    “顾老弟这话可就严重了。”

    ……

    顾夫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锦绣药铺,这时候铺子里人来人往的,看病的,抓药的,算账的,热闹不止,顾夫人抓住一个小厮冷声问:“王锦绣呢?”

    那小厮看她一眼,说:“东家在里头给病人瞧病,这位夫人,您也要找东家看病吗?可有排号?”

    “什么排号?”

    “就是去柜台处领号码,然后去里头排号看病。不过小的建意夫人,若病的不是太严重,就找蒋大夫给您瞧吧。我们东家那们的病人现在可多着呢。”小厮见这贵妇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解释着。

    顾夫人脸色变幻不定,望了五开门的铺子里的景像,前不久这儿还只是三开门,这才多长时间,就给扩展成五开门了,可以想像生意好到什么境界,越发恼怒,更是觉这王锦绣面目可憎,那么一个心高气傲又恃才傲物之人,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么多病人?

    在原地驻足半晌,顾夫人最终还是去了后边。

    进入后院后,眼前那一排排精致的马车让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随行的婆子也跟着嚷嚷道:“若不是知道这儿只是药铺,奴婢还以为又是哪位贵人宴客呢?”

    “可不是,少说也有三十四辆。”马车再豪华都无法入她们的眼,她们看的是那些拉车的宝马,全是数得上名号的万里挑一的宝马,这才是像征身份与财富的代名词。

    而这些平时候难得一见的宝马,却齐齐聚在锦绣药铺,这其中说明了什么,再笨的人都能想像得出。

    “唉呀,那个马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巡抚家的。”

    顾夫人定眼瞧了过去,脸色越发阴沉。

    天气阴寒,阔大的院子里并没什么人,连那些车夫都缩在院子不远处的一处抱厦里烤着火。顾夫人搓了搓手,这才发现手脚有些冰凉,而她的汤婆子却忘记带出来了。

    这时候,从对面一间屋子出来一群人,一大群丫环媳妇子拥簇着一位妇人出来了,那妇人还扶着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女子,远远地,那位妇人也看到了顾夫人,忽然沉了脸色,顿了下脚,仍是上前打了招呼,“表姐,你也来看病么?”然后对身旁的少女道:“丽儿,还不见过你姨母。”

    那全身穿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微微福了身子,声音低沉沙哑,“姨母。”

    顾夫人愕然地望着一身紫红色披风下露出的松花色妆花褙子的表妹与表侄女,“表姐,秀丽,你们怎么在这?”然后又说:“我也听说了秀丽的事儿,正要找这王锦绣替你出气呢,也好,就一道去找她算账吧。”

    何夫人淡淡地道:“有劳表妹挂怀,王大夫救了秀丽一命,我可不像表妹,再如何的混账也不能恩将仇报呀。妹妹一片好意姐姐就心领了。”

    顾夫人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脸色一沉,“表姐这是什么意思?”

    何夫人一脸平淡,“我不过是说,被王大夫三翻五次救了性命,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呀。表妹,你认为妹妹还能有别的意思吗?”

    顾夫人脸色越发难看,这何夫人是在讽刺说她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她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一旁的王妈妈见状连忙道:“姨奶奶可冤枉死我家夫人了。夫人听说昨儿个王锦绣把表小姐给骂得吐了血,心里震怒,这才巴巴的赶过来给表小姐撑腰呢。”

    何夫人面色稍缓,说:“有劳表姐关怀,撑腰倒是不必了,秀丽病情已略有好转了。”

    何秀丽隐藏在银灰鼠皮围脖下的脸毫无表情,“姨母可是误会人家了……”

    ……

    顾夫人不会想到,她好心好意来给侄女出气,到头来没落得好,反而还被记恨上了,这世上有她这么好心没好报的人吗?

    尤其何夫人还讽刺她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人家王锦绣三翻数次救了顾家父子的命,她不但不感激人家,反而处处与人家作对,真真是铁石心肠,白眼狼。

    何氏母女走了后,顾夫人找不着气出,气怒冲冲地冲进了锦绣的诊疗室。

    ……

第143章 灰败

    当顾东临听说自己的母亲跑来找锦绣的麻烦时,吓了一跳,连忙冲了出去,飞一般奔向诊疗室。

    赵九凌迟疑了一会,也跟了过去。

    但他仍是去晚了,锦绣这间诊疗室,早被顾夫人派来的人砸得满地狼藉,锦绣一言不发,咬着唇,对顾夫人怒目而视。

    而顾夫人却冷冷站在一边,嘴里还狠狠地说着:“给我砸,狠狠的砸。叫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儿子。”

    诊疗室里里外外堆满了一群看热闹的病人,纷纷指指点点。

    顾东临只觉双眼发黑,一口气堵在心口,一声怒吼:“娘!”

    平地惊雷的声响中,夹杂着绝望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令人心中一颤。

    顾夫人发现了儿子,冷哼一声,“你个孽子,你来得正好……”

    顾东临上前一脚踹向正在砸东西的一个婆子,面色铁青的怒吼道:“给我住手,谁敢再动一下我就废了她。”

    顾夫人吓了一跳,此刻的顾东临,脸色胀得通红,双眼暴出,额上青筋暴跳,显然是气极了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儿子发过如此大的火。

    “临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东临忽然望向顾夫人,嘶声叫道:“娘,你究竟要干什么?锦绣可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她?你还是人不是?”

    顾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放肆,为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居然这般对自己的母亲说话。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娘,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这时候锦绣冷冷的声音传来,“顾夫人,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不守妇道了?我王锦绣堂堂正正行医,堂堂正正开门做生意,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跑来打我一巴掌,还让人砸我的东西,如今还污蔑我的名声,我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不顾脸面来欺辱我?”她上前几步,逼近顾夫人,咬牙冷声道:“今儿个若不说个丁字卯正,休怪我不客气了。”

    顾夫人又惊又怒地盯着她手头冒出的长长的银针,那又尖又细的银针,散发出淡淡的寒光,令她全身都起了鸡皮。

    围观的人都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但顾夫人仗势欺人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一个小姑娘的话题则占了上风。

    顾东临望着母亲铁青的脸,以及锦绣悲忿要吃人的表情,一脸的绝望,他上前两步,不顾地下一室的凌乱,跪倒在地,痛哭道:“娘啊娘,你为什么总要与锦绣过不去?为什么总是看锦绣不顺眼?锦绣一没得罪你,二没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相反,她还数度救了咱们父子的命,娘啊,你这是要让世人戳我的背脊骨呀。”他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指责自己的母亲,可是,看到锦绣所受到的伤害,他心如绞,他恨自己的娘,更恨自己,明知道自己的娘不喜欢锦绣,明知自己的行为会迁连到锦绣,可是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让锦绣受到母亲的无理责难。

    想到这里,顾东临又朝锦绣跪下,哽咽道:“锦绣,对不起,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两次救我的性命,还救了我父亲的命,我无以为报,却还连累你受无妄之灾,我,我对不起你……”

    顾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给我起来,你给她道什么歉,明明就是她不要脸的勾引你……”

    “娘。”顾东临血红着眼,盯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说锦绣一个不是,儿子就死在你面前。”他发了狠地扯掉头上的簪子,对准备自己的喉咙,声音绝决,“你别逼我。”

    顾夫人吓了一跳,“临儿,你别,你别这样……我不说就是了……”

    这时候人群里发出一声叹息,“听闻谨阳侯世子自来就有小霸王之称,那该是多么的厉害威风?如今,小霸王又算得什么,真正威风的,倒数顾夫人。”

    众人望了过去,是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此刻正不屑地望着顾夫人,“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把过错怪罪在无辜人身上,顾夫人好大的本事。”

    顾夫人眯眼,沉声道:“本夫人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赵九凌哼笑:“天下人管天下事,尤其还是不平之事。爷我管定了。”

    顾夫人又恼又怒,斥道:“放肆,本夫人乃朝廷钦封一品诰命夫人,你个黄毛小儿,敢在本夫人跟前妄称爷?”

    赵九凌不屑地道:“你这种不分是非黑白,仗势欺人的东西,也好意思称自己为诰命夫人?当皇上是瞎子不成?”他冷冷地盯着顾夫人,微微拂了衣袖,“若此事捅到御史那儿去,不知顾侯爷是否能够承担得起欺压良民、内宅管束不力等罪名?”

    顾夫人脸色一白,她惊恐欲绝地望着赵九凌摊在掌心那块玉佩,金色的五爪飞龙盘锯在圆形玉佩上,隐隐有腾云驾雾之态。

    “……这位公子……说得对,是妇人莽撞了……”她脸色发白,目光在赵九凌脸上身上来回打着转,惊疑不定,又惊骇欲绝,语气再也没了见才的强势,变得轻软无比,甚至是细若蚊吟。

    锦绣这时候冷静了下来,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对母子,唇角闪过一抹讥讽,“顾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你儿子,今儿个我王锦绣拼着不要名声也要讨个公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勾引你儿子?你可有证据?我对你儿子投怀送抱了?今儿个当着大家的面,你若不给我说个清楚,红口白牙污陷我的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顾夫人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但她堂堂侯府夫人,如何向一个卑贱的医女道歉?她梗着脖子道:“我有冤枉你吗?你自己心里清楚。”

    “娘,你别太过分了。”顾东临厉声喊道,“锦绣从来没有勾引过我,一直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污陷她?你明明知道名声对于女子来说,是何其的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锦绣可是救过父亲一命,救过儿子两回性命。娘,你怎能这样?怎能这样?你的良心究竟去哪了?”

    顾东临声音悲忿,吼得声嘶力竭,一些围观的妇人全都明了事情的大概,都指责顾夫人做得不对。也有的当和事佬,劝顾夫人不要再如此,堂堂侯府夫人,怎么能不顾脸面地与一个小姑娘闹腾?传扬开去,着实让人没脸。

    ……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到锦绣药铺外头,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红色披风年轻妇人,与一个中年婆子缓缓来到锦绣药铺。

    年轻少妇望着眼前人山人海的药铺,纳闷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扶她下车的婆子说:“我去问问看。”

    过了会,那婆子回来了,眼带兴奋,“打听出来了,是谨阳侯府顾夫人,生恨王锦绣勾引她儿子,这会子正领了人来砸场子呢,这时候正在里头闹得凶呢。”

    年轻妇人晦涩的脸上闪过狂喜,“真的吗?”她冷笑一声,“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婆子也说:“可不是,那女人用阴计使你被婆家休弃,如今,她也被别人整得哭爹喊娘,哼,报应。”

    年轻少妇脸上闪过狰狞与怨毒,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拿下头上的梅花簪子与流苏碧玉扣,取下千叶攒珠点翠南珠珠花,摘下额上的鼠毛镶宝石抹额,把头发弄散,最后干脆解下披风,对着天空深吸口气,咬牙,一阵嚎啕大哭。

    “王锦绣,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声音悲忿凄厉。

    一群围观的老百姓吓了一跳,迅速闪开来,望着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神情悲忿地冲进药铺,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她一连撞了好几个人,那些人看她神情有异,口口声声说要找王锦绣算账,赶紧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让那女子一路奔向铺子里。

    “王锦绣,你这个卑鄙无耻阴险的女人,你给我出来。”随着一声声的凄厉叫喊,女子身后的婆子则跟上前去拉她,劝道:“奶奶,还是算了吧,你斗不过人家的。”

    女子推开她,一股恼了冲了进去,铺子里围观的人见状,赶紧让开一条路,让她通行无阻地来到后院。

    ……

    这时候,里头的一群贵妇人正七嘴八舌地劝着,全是指责顾夫人的话,这顾夫人真是脑子有毛病,人家救了她家里的男人,就单凭这点,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人家,这顾夫人果真是蛮不讲理呀。

    如果换作她们,肯定不会这样,反而把锦绣供起来,这年头,得罪任何人,都不要得罪大夫呀。虽然你有钱,还有势,但若人家诚心不给你医治,你再有钱再有势,还不是买不回一条命。

    真不知这顾夫人脑子是怎么想的。

    一些窜了疾病的妇人则不耐烦地嘀咕着:“真是的,要吵也要等我看完病再吵嘛,这人怎么这样?太自私了。”

    在场的贵妇人,若不是真的有病,并且病得严重了,谁会冒着风雪跑来排号干等?今儿个顾夫人闹这么一出,严重影响她们看病,对顾夫人越发不满了,但人家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就算心中不满也只是在心头嘀咕,不敢真的大声说出来。

    当然,也有几位不怕顾家威势的,巡扶夫人沉着脸指责顾夫人,“……今儿个当着大家的面,我就说一句公道话,顾夫人,你确实过了,不但过了,还是特别无理。你自己儿子喜欢人家小姑娘,你不严加管教自己儿子,却跑去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就好比一个土匪看到别人有钱就跑去抢,而官老爷却说,谁叫你有钱,被抢那也是活该是一样的道理。顾夫人,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再怎么着也要给自己留两分颜面呀。”

    众人见五省巡抚夫人说话了,也跟着指责顾夫人。

    “仗势欺人,还恩将仇报。”

    “真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平时候多么的和蔼仁善,原来都是装的。”

    “可怜了顾东临,果真是有其母必有母子。”

    “幸好没有与她结成亲家,谁要是做了她的儿媳妇,谁家闺女倒血霉……”

    顾夫人其实也知道自己过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了台,三十来岁的妇人,养尊处优惯了,再来又有那么点更年期提前到来,众人越指责越是恼怒,越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反正变更加厉指责锦绣的不是来。

    但,这时候,舆论已全部偏向锦绣,对于顾夫人的指责,锦绣也着实没必要与她见识了,只是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夫人太太小姐都听到了,顾夫人这般蛮不讲理,我对也是错,错更是错。这样的人我实在无法接待,顾公子,麻烦把顾夫人领回去吧,这儿的损失,也不求你们赔偿了,只求你们从今往后,但凡顾家人,休要再踏进我锦绣药铺半步。”最后一句话说得严得,与其是说给顾东临听的,其实还是说给顾夫人听。

    巡抚夫人望着顾东临,劝道:“顾公子还是快快回去吧,否则,你母亲又要怪罪在王大夫身上。唉,可怜的孩子,真真是冤枉呀,规规矩矩的呆在自己的铺子里也要受无妄之灾,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

    众人掩唇,顾夫人却一脸脸气得通红,左右下不了台,只能把气发泄在顾东临身上,“孽子,回去再找你算账。”

    顾东临被几个婆子扶了起来,他深深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垂眸。

    顾夫人心头一惊,儿子的眼神,好生绝望,好生怨恨,还有让她惊恐欲绝的灰败。

    ------题外话------

    这破网通,宽带速度实在不敢恭维,明年只能换掉了,网速慢到爆,郁闷死。

第144章 掰回一城

    “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损失,我会加倍赔偿的……”望着一室的狼藉,顾夫人心头已有悔意,耐何今日丢脸丢尽,这时候早已又臊又气,强自镇定抛下一句话准备领着儿子走人。

    “顾夫人。”锦绣叫住她。

    顾夫人顿下脚步,目光凶狠地望着她。

    锦绣毫无畏惧地望着她,“今日里当着大家的一面,咱们把话说清楚。顾夫人口口声声说我勾引你儿子,这于这样的污水,我位卑言轻,也辩驳不得什么,也不想辩什么,反正公道自在人心。任凭你红口白牙污蔑我,也改变不了清者自清这句话。今日里算我自认倒霉,但顾夫人可否保证,日后管好自己的儿子。”

    顾东临身形踉跄,悲痛地望着锦绣,他死死地咬着唇,血着双眼,声音哽咽:“锦绣,你不必如此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脸见你了……我发毒誓,以后自不会再踏入你这药铺半步了。”他晃了晃身子,差点一头载倒在地。

    “临儿,你怎么了?”顾夫人连忙扶着儿子,一脸的担心。

    顾东临稳定了身子,推开了母亲,淡淡地道:“我没事,走吧。”

    顾夫人走了两步,锦绣又叫住她,“顾夫人,你还没有向我保证呢。”

    顾夫人深吸口气,回头,目光阴阴地望着锦绣,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垒……良久,顾夫人败下阵来,颓然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心上。改日,我再登门请罪。”她忽然想到,王锦绣擅治疑凝难杂症,这样的大夫,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不能轻易得罪的。

    可她却一时被猪油糊了心,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又想到自家丈夫多年长期在外领兵征战,身体早已不若当年,以后指不定还要用得上人家。

    这时候,外头响来一阵尖利的哭叫声,刚开始没有人当回事,直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冲进人群,对着锦绣跪了下来,“王姑娘,王大夫,求求您了,放过我好吗?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婆婆说我得罪了您,已经把我休弃了。”

    围观的人眼睛一亮,纷纷望着那跪在地上的年轻妇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听那语气,好像,她是受害者呢。

    一时间,众人又围住那年轻女子,问究竟怎么回事。

    那年轻女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我不好,年轻不懂事,开罪了王大夫,以至于王大夫不肯给我婆婆治病,我婆婆便以饶舌的罪名,把我给休了。”她抬起梨花带泪的一张脸,望着一脸漠然的锦绣,哭喊道:“王大夫,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吧,我父亲早就没了,娘在去年也没了,如今家中就只有一个兄长,嫂嫂自私小气,我若是被休回娘家,哪还有我的活路呀?王大夫,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一条活路吧。”

    一些贵妇人也认出了这位少妇,就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儿媳林氏,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问:“好端端的,你婆婆干嘛要休你?”

    林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得罪了王大夫,王大夫气愤之下,便不再给我婆婆治病。我婆婆便说我饶舌,得罪了贵人,把我赶出了杨家。还说,若是一日不得王大夫原谅,一日不肯让我进门。这位夫人,求求您行行好,替我在王大夫跟前多说句好话吧,求求您了。”

    那位妇人一脸的怜惜,望向锦绣,“王大夫,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夫人这时候也不走了,津津有味地望着方氏,冷笑着说:“我还真以为有人真的冰清玉洁呢,原来也是个黑心肝的,天可怜见的,居然把一个大活人给逼成这样。”她上前,亲自把林氏扶了起来,“地上凉,快起来吧。”

    锦绣唇角浮现一抹冷笑,冷冷地盯着顾夫人,冷冷地说:“别在这儿充好人了,顾夫人。这林氏能有今日下场,与贵府公子可也脱不了干系呢。”

    顾夫人脸色一沉,横眉倒竖,“大家都瞧到了,我好心上前劝说,她倒好,居然把罪算到我头上,还有没有天理。”

    众人没有吱声,看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本来就不安好心”。

    顾夫人恼怒,正待说话,锦绣却淡淡地道:“林氏,你有胆子到我跟前使泼胡闹,应该有胆子说出当年你做过的丑事吧?”

    林氏吱唔,眼珠子转了转,说:“王大夫,我知道那天我在言语上开罪了你,所以怀恨于心,我也认了,我向您道歉,还请您大发慈悲,给我条活路吧。”

    锦绣冷笑一声,“好一个避重就轻,信口雌黄。顾夫人,你认得此人吗?”

    顾夫人摇头,锦绣又看向顾东临,冷冷地道:“顾公子,当年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顾东临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当年是我年轻不懂事……”

    “冲着顾公子爽快承认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事,我便说一声佩服。再请顾公子来指认一下,这个女子顾公子可还认识?”她揪着林氏的头发,把她的脸露了出来,“顾公子仔细瞧瞧,可还认得此人?”

    那林氏发现顾东临后,脸色一白,连忙大叫:“不不不,我不认得他。”

    顾东临在看了这女子后,双眼一闭,声音低哑地道:“认得,那年,她父亲被恶狠疯咬,找上令尊医治,因没能治好,此人便在你家门口使泼耍赖,闹得天翻地覆,我不但没有劝阻,反而怂恿她继续闹,还暗地里给她两百两银子,让她可尽的闹。,并让官府出面查封你父亲的铺子,你父亲被闹得没法子,只好砸锅卖铁凑了一千两银子给她,她仍是继续闹,直到你父亲没了。”

    周围一阵哗然,窃窃私语,顾夫人这时候慌了,厉声道:“临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顾东临悲怆一笑,“世间自有因果循环。我害死了锦绣的父亲,如今,老天也要我承受一下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顾夫人惊怒不已,一巴掌甩向他,厉喝:“你个孽障,你老子还没死呢,你就这般诅咒他?”

    “不关爹爹的事。爹爹行事一向有分有寸,深明大义,一定会长命百岁。”

    不关父亲的事,那就是关她的事了?顾夫人又气又怒,“你咒我死?”

    顾东临似哭非哭地道:“娘你今日所做所为,可不就是生生剜我的心么?”有这样的母亲,他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顾夫人双眼发黑,双唇颤抖,想骂他,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想打他,也抬不起手,她软软地倒在王妈妈怀中,好半晌才悠悠颤颤地咬牙骂了句:“孽子……”这话似乎是从牙逢里咬出来的。

    顾东临面无表情,低声道:“骂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子。”

    顾夫人双眼一黑,几乎裁倒在地上,这时候王妈妈眼见不对尽,赶紧扶好顾夫人,说:“公子,虽说当年您年轻不懂事,做了许多荒唐事,可这事儿确实是公子做得不对,公子,您赶紧给王大夫道个歉,请她原谅呀。”

    顾东临深深望着锦绣,深深作揖到地,却没有任何言语。

    人群中又响来阵议论声,“原来王锦绣的父亲还是被她儿子给逼死的,她倒好,不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这般欺辱人家,还故意毁坏人家名声。”

    “这有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呗。反正都已经结下死仇了。”

    “刚才还想替这无耻女子撑腰来着……”

    “这个女子也不是好东西,既然当年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如今还好意思来颠倒黑白。”

    “被休也是活该,见钱眼开的东西,丧了良心。”一群妇人不敢对顾夫人怎样,但对一个没什么家世,又被夫家所休的女子却是毫不手软地吐着最恶毒的羞辱之话。

    而顾夫人却被羞得无地自容,恶狠狠地瞪了儿子,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尽让她丢脸。但儿子这副模样却也不敢再刺激他,是以便把无穷怒火全集中向林氏,“没脸没皮的东西,自己做出那没脸没皮的事,如今被休正好,赶紧去吧,别给脸不要脸。”

    不消锦绣开口,林氏便被顾夫人身边的一群婆子扯了她的手臂丢了出去。

    那林氏以往的事儿被当众揭穿,也不敢再闹,乖乖地任由婆子把她叉了出去。

    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锦绣虽然损失了一屋子花大价钱弄来的器具,但却收到一大堆同情,也算是值得了。尤其父亲大仇得以相报,也算是赚回了本。

    虽然罪魁祸首之一的顾东临没有受什么影响,但有那样的母亲,也够让他剜心了。

    ……

    因顾夫人这么一闹,锦绣药铺耽搁了大半日,也实在没有心思再看病,病人也表示理解,说明日再来。

    齐玄英蒋大夫等人过来,纷纷劝慰着。

    “东家,做大夫的,都会遇上这样那样的拮难。不要放心上,习惯了就好。”

    “师父,顾夫人实在太可恶了,不过相信有顾侯爷在,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锦绣忽然想到什么,坐起身,四处张望着,四周除了打扫的下人外,并没有外人在场。

    “姑娘,您在找什么?”

    “没什么。”刚才她明明瞧到赵九凌也在这儿的,这时候却没有人影儿,估计已经走了吧。

    真惨,她狼狈的一面让他给瞧到了,唉,真是倒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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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还有一更,亲们别走开了呵

第145章 不肯原谅(修改)

    锦绣在前一世,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院长的儿子看上了儿科的一名漂亮女护士,院长夫人却是中意城建局的千金,闻到消息,特意开着宝马来到医院杀进儿科,当着病人医生的面把那位可怜的女护士给当场掴了几巴掌,并大骂她狐狸精,专门勾引她儿子,并要她滚蛋,离她儿子远远的。

    在现代这种文明社会都会遇上这样极品事件,顾夫人的所作所为,便不算惊奇,不至于恨得咬牙切齿,但怒火肯定是有的。

    锦玉下学回来,看到满地狼藉的后屋,以及姐姐红肿的半边脸,眼里迸射出杀气,他冷着脸咬牙道:“姐姐,你不必难过。我已经听说此事了,以此作为鞭策,我要好好的读书,争取出人头地,等我变强大后,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望着他眼里迸射出的坚定与仇恨,锦绣不知该如何劝导,单要他放弃仇恨,也有些苍白无力,顾夫人针对她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也不想再继续忍耐下去。

    但锦玉的恨意太浓烈了,不过用此作为激励与鞭策,应该是不错的法子。

    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

    ……

    当天晚上,顾府派了一名大总管,一名内宅总管,并领了一大堆名贵礼品亲自登门道歉。

    顾家乃堂堂侯府,而锦绣只是区区一介白丁,地位真心没法子给人家比,就算顾夫人在她的铺子里杀了人放了火,也不至于亲自登门道歉。

    顾府能派两名得脸的管家登门赔礼,也算是给锦绣面子了。

    锦玉冷着脸出来,用冰冷的目光剜着两名总管,锦绣生怕他忍受不住火暴脾气冲上来闹将起来,连忙说:“外头冷,快回屋去休息吧。”

    锦玉望了地上那数个大小不等的箱子,对锦绣道:“这是他们给姐姐的赔礼么?也罢,姐姐就收下吧。反正顾府有的是银子。”

    锦绣淡淡一笑:“你觉得,我该原谅顾府吗?”

    锦玉愣了愣,说:“可是……”

    锦绣扬眉:“她顾夫人是朝廷诰封的一品夫人,我王锦绣只是平民老百姓,但也不是任她想骂就骂,想泼脏水就泼脏水的。”她冷笑一声,对两名总管道:“把东西送回去吧,麻烦回去转告顾侯爷,我王锦绣别的没有,就是骨气还有两分,侯府的破银子,我还不稀罕。”

    意思就是不肯原谅顾夫人,抑或是,要与顾家决裂了。

    两名总管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却并未说什么,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锦玉叫住他们,“把这些东西也一并带走吧。我可不稀罕你们仗势欺人弄来的臭钱。”

    两名总管心中有气,觉得这姐弟二人太不识抬举,他们侯爷如此低声下气来向他们道歉,居然还受如此奚落,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临走时顾炎的反复交代又使得他们不敢造次,只得生硬地说:“侯爷早已有言在先,这礼即然送来了,便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王大人是留是丢都随意吧。”

    锦玉扬眉,“呵,原来顾侯爷还想来个强买强卖呀?”

    一名身穿褚色长衫的总管不悦地道:“我家侯爷说了,此次确实是我家夫人的不对,所以得知此事后,便立马派了小的来向王大夫道歉。王大夫,我家侯爷还特地交代小的,他老人家也知道您此次受了天大的委屈,侯爷也很是自责,已经责罚过夫人了。还请王大夫看在他的薄面上,不予计较才是。”顿了下,这名总管又说道:“其实,这回夫人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也不过是不喜侯爷上回自作主张,为了王大夫的事儿而开罪了从京里来的大人物罢了。”

    在锦绣面前,顾炎能有什么薄面,自然就是上回顾家父子亲自出面,在赵九凌跟前保下锦绣姐弟的这份恩情了。

    锦绣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这位总管话里头的意思。

    按总管的潜在意思便是:这回我家夫人确实做的过了,但你王锦绣也别不识好歹了。上回若不是我家侯爷出面保下你们姐弟,说不定你们姐弟早被赵九凌给整得骨头都不剩了。现下两者刚好相抵,谁也不欠谁了。更何况,咱们侯爷还送了如此贵重的好礼,你若是再拿着架子不肯松口,未免不识抬举了。

    锦绣挑眉问道:“顾侯爷真这么说?”

    顾炎自然不会这么说,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在下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自然是总管自己的意思了。但这位总管在顾府也是当了几十年的差了,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就算他只是侯府一名小小的管事,可在金陵地界,也是极受人礼遇的,就连本地的知府大人见了自己也是客客气气地称一声某某总管,是以很是瞧不惯锦绣姐弟的拿捏作派,便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咱们侯爷光明磊落,做好事从不留名,自然不会说什么的。但在小的眼里,我家侯爷为了保下王大夫您,得罪了京里的大人物确是事实。”总管也不与锦绣绕圈子,直接给她扣了个“忘恩负义”的大帽子。

    锦玉气得脸都红了,锦绣却是怒气反笑,“若是你自己的意思,我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若是顾侯爷的意思嘛,那麻烦回去转告顾侯爷,他上回的大恩大德,锦绣自是感激不尽。我王锦绣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更不愿欠下人情债,顾侯爷的恩情,早在上回便已还了。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济仁堂的陈仲铭大夫。”

    总管怔了怔,不再多说什么,阴沉着脸离去了。

    但仍是没有带走地上那一堆名贵的礼物。

    锦玉问锦绣,“姐,你真的不打算原谅顾家?”

    锦绣面无表情地道:“那疯婆子不分青红皂白砸我的场子,若是给点点东西就要我原谅,那当我是什么了?哼,我就不原谅她。又怎么着?”

    锦玉竖起大拇指,“姐姐这话说得好。哼,平白无故的受一顿窝囊气,以为给点子东西就可以摆平?咱们就要让他们知道,天底下的路并不是砸银子就可以走通的。”

    锦绣望着地上的几个上了漆的红木箱子,“这些礼物可得尽快还回去才是。”

    “还是我去吧。”锦玉说,“我托钟二伯母退回去。钟二伯母最是疾恶如仇的,生平最恨的便是恃强凌弱之辈。”

    锦绣与钟二夫人见面不多,但还是有些印像的。  ……

    顾夫人事件影响着实恶劣,虽然锦绣确实无辜,可这个年代,但凡是女子,可是由不得有丁点瑕疵的,被顾夫人这么一闹,名声也算是毁了。

    锦绣不想见对一群病人的同情以及议论纷纷,干脆关了药铺,放所有人的假,工资照开。让人对外宣称,“东家病下,暂且关门五天。”

    铺子里的合同工都各自走了,就只剩下一些卖了身的丫头小厮,一共十二人。

    他们在后屋里,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

    锦玉也向夫子请了一天的假,说姐姐心情不好,他得在家陪同。

    尽管铺子关了门,但仍是有人不时来敲门,负责守门的小厮打开半边门,一板一眼地说着:“我们东家正卧病在床,无法给贵人看病,还请见谅。”

    整整一天,小厮对锦玉报告说,他总共打发了十二位病人,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并谴责了顾夫人的无理与蛮横。

    齐玄英叔侄二人也登门拜访,齐如月看了锦绣脸上的伤,说:“这些权贵人家,实在是太过了,咱们位卑人轻,无法替你做些什么。从今往后,但凡顾家人登门看病,一律拒绝。”

    锦绣怔住。

    齐玄英补充道:“师父,昨日弟子回去,见过几位叔伯,还见了德仁堂,济世堂的东家,除了楚家药馆外大部份医馆也都递来了投名状,称日后不得再替顾家任何人看病。”

    锦绣惊讶,连忙说:“这怎能行?开门行医,哪有拒收病人的道理?”更何况,顾家又不是普通的富户,那可是超越一二品大员的勋贵之家呀。

    齐玄英冷笑道:“师父三番五次救顾家人于水火,他们顾家又是如何对待师父的?师父,大家都是心寒呀。”

    锦绣劝道:“我与顾夫人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顾府也不是咱们能够得罪得起的,大伙这样做,岂不更加惹恼顾家?”

    齐如月说:“姑娘放心便是,我们自有分寸。”

    锦绣劝解无果,只得作罢,不过,心里还是暖洋洋的,虽然金陵城以楚家为大,但其余医馆都站在她这边,共同抵制顾夫人的跋扈,也算是给她出了口气了。

    鉴于王锦绣的前车之鉴,金陵城大多医馆唇亡齿寒,一致协商出:为避免王锦绣的悲剧上演,从今往后,不得与顾家任何一个人治病的消息若是传扬开去,也算是正面给了顾夫人一记耳光了。

    下午,陈仲铭也登门,锦绣在后屋接待了他。

    “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顾夫人确实过分了,姑娘休要与她一番见识。”陈仲铭没有多余的话,一来便谴责顾夫人的蛮横无理,他怎么也想不通,那顾夫人看上去温文又典雅,平时候说话和气看上去也平易近人,却作出那般事来。

    锦绣淡淡地道:“自是不会与那种人见识。”不愿再把话题扯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她问:“陈大夫找我可有要紧事?”

    陈仲铭那今日是专门过来传话的,因为那位杨太太如今腰胀得连床都无法下了,病情确实耽搁不起了。再来,杨太太也是个聪明人,媳妇没了可以再娶,如果她没了,她早些年受的苦也就白受了。所以,舍弃一个媳妇挽回自己宝贵的性命,还是划算的。

    更何况,这个被休掉的三媳妇也并非无辜,杨太太写休书写得毫不手软。

    听了陈仲铭的话,锦绣微微地笑了。

    “麻烦陈大夫特意跑这一趟,我这便去杨府,给杨太太看病。”

    锦绣早已定下不再登门看病的规矩,如今却破了功,一来是给了杨太太的面子,二来也是感激杨太太替她报得父仇,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杨太太的肾炎确实比较严重,锦绣每天给她开一副药,每日登门把脉,看得格外仔细,用药方面也是精益求精,对于替自己报得父仇的人,锦绣是给足了十二分的耐心。

    五天下来,杨太太的病松动了不少,锦绣说:“夫人这病可马虎不得,还得继续用药,争取一次性断根。我这儿再给您开上五天的药,按着这药方,一天吃三次。吃完后,麻烦夫人再到我铺子里来,我再亲自给夫人诊断。”然后又反复叮嘱,这种病千万马虎不得,得继续用药,不能断,也不能因为病情好转就断药。

    锦绣连继五天都是亲自登门,杨太太也算是满足了,重重酬谢了锦绣,客客气气把她送出了门。

    锦绣离开后,杨太太面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对旁边一个婆子问道:“那贱人又来了?”

    “是的,想要杨家退还她的嫁妆。”

    杨太太冷然一笑:“一个被休妇人还妄想要嫁妆?我呸。叫人把她叉走。再警告她,再敢接近杨家半步,乱棍打了。”

    “是。”那婆子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脸色难看地进来,面上带着薄怒,“那女人不肯离开,还要威胁说去衙门里告咱们,说太太您……”

    “说我什么?”

    “说太太您贪生怕死,还找借口昧下她的嫁妆……”

    杨太太冷冷一笑,“任她说去吧,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当年进门的时候,除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嫁妆本就寒碜得紧。当时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瞧到了,任她说破天去,谁会相信她有两千两银子的嫁妆?”

    “就是,那嫁妆单子可是写在明面上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若是想要,就把那些东西全丢给她得了。反正咱们杨家也不差那点子家具。”

    杨太太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心腹婆子,“你说得对,下回她再来,就干脆让她来搬自己的嫁妆吧。至于她说的银子,哼,又没列在嫁妆单子上,任她说破天去,我也没有。”

    “就是,反正她当年带来的银子也都是从王家讹来的,她若真不顾脸面闹下去,吃亏的仍是她。”

    “甭管她了,她要闹就让她闹吧,反正她名声已经那样了,外人会相信她吗?那王锦绣倒也是个厉害的,居然想得出用这种法子报复她,倒让我开了眼界。”

    婆子犹豫了会,轻声道:“这人也不是好惹的。太太,还是悠着点呀。”

    杨太太撇唇,“她是大夫,又有几分医术,我是疯了才会惹她。你说说,这顾夫人闹这么一出,值得吗?”

    “太太呀,值不值得都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需看戏就成了。”

    “也对!”

    ------题外话------

    我的责编是谁呀,以前的责编跑哪儿去了?

第146章 锦玉的报复

    钟二夫人登门作客,称事情已经办妥,那张房契也亲自退还了回去,“我去的时候,正碰到济世堂的陈大夫从里头出来。而顾侯爷和顾夫人神情很是难看,尤其是顾夫人,整个人都傻住了般。我向顾侯爷还房契的时候,顾侯爷也没说什么,还当着我的面吩咐下人去收拾行囊送顾夫人离开。”

    锦绣姐弟对望一眼,锦玉问:“顾夫人要去哪?”

    钟二夫人说:“听说顾夫人身体有漾,顾候爷要送她回陕西祖宅养病。”

    锦玉撇唇,这就是顾炎说给他们的一个交代?

    看着姐弟二人的神色,钟二夫人叹气,“我知道,你们姐弟受委屈了,顾夫人也确实做得过火了。可顾侯爷却是个好的,出了这事,顾侯爷也很震怒,可再如何生气,总不至于休妻吧?豪门大富可是轻易不得休妻的。送顾夫人回祖宅,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锦绣连忙说:“夫人,这个道理我明白的,我也从没想过要把顾夫人怎样,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吧。以后不与她打交道就是了。”

    钟二夫人赞赏地点头,“我也知道你心里憋着气,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如此了。”然后又对锦绣说,“虽说这事儿是顾东临引起的,可他现在也不好过……”

    锦玉冷笑一声,一脸的忿恨。

    钟二夫人叹口气,“那日,顾东临回去后,就病下了,听说还口吐鲜血,大夫说是怒火攻心所致。姑娘你也是大夫,自当明白这是如何的愤怒才会口吐鲜血?”

    锦玉撇唇,却没有言语。

    锦绣长长一叹,想着顾东临那急怒绝望的脸,心头也隐隐作痛着,这件事中,她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想必他才是最不好受的吧。

    “……这都是顾东临一意孤行惹出来的,可这也不是他的本意,你也甭往心里去了。因为昨儿个我去顾府的时候,顾东临已整装去了西北。”说起顾东临,钟二夫人也是一脸的感叹,“你肯定不知道,这才短短几天呀,这孩子便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衣裳好像是罩在身上似的。”

    锦绣没有过多的震惊,只是幽幽地叹口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

    没了顾东临时常的叨拢,没了顾夫人的蛮横,锦绣这个冬天过得很平静。有关之前的风风雨雨,也随着顾夫人去了陕西祖宅,而让一切都静止。

    没有人再不长眼地提及那件事,锦绣生意照做,病人依然多,甚至比以往还增多了两成。已有隐隐超越楚家药馆之势。

    锦绣知道,同行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激烈且残酷的,所以尽可能地让人关注楚家那边,不过听说楚家药馆几位继承人正在争家主之位,所以没能腾出手来对付她吧,这倒让她小小松了口气。

    她甚至还很不厚道地期盼着,希望楚家那一大家子永远争斗下去。

    11月底的时候,金陵城忽然蹿了一批土匪出来,听说是西北地区逃蹿而来,据可靠消息称,是甘肃镇里最凶狠最残暴的马帮,因为在甘肃被官兵剿得走投无路之下,匪徒们便一路逃蹿来金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也不过一夕之间,金陵城外接连传出有数家富户被马匪洗劫并满门灭口的骇人传闻来。

    锦玉匆匆回来对嘱咐锦绣,“姐,最近城外不大太平,好些出城的富户都被马匪给洗劫了,那些贼子可够狠的,全是不留活口,女的奸杀,男的一刀毙命。”

    “如今城门检查从严,就怕那些马贼混了进来。但饶是如此,仍是让那乔装打扮的马贼混了一部份进来,前两日还有位米粮商行糟到洗劫。”

    听说马贼混进了城里,一时间,金陵城人心惶惶。锦绣担心锦玉外出安全,不让他出门,而锦玉却担心药铺没有防守,容易让马贼趁虚攻进。

    锦绣药铺位于金陵城繁华街道的拐弯胡同里,地段还是不错的,即僻静,又有较宽的地盘,租金却还不算贵,经过一年多的扩张,先前单开门的铺面已扩大到五开门,铺面是够宽,上上下下近三十余人,却全是手无寸铁之人,若真被贼人垫记上,估计还真会把小命送上。

    提心吊胆了半个月,又听说那群马贼又勾结了本地绿林帮派,势力徒然扩大了数倍有余,在城外到处为非作歹,老百姓弄得人心惶惶。

    金陵知府现在很头痛,金陵太平了这么多年,谁会想这群贼子们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壮大?如今,老百姓们怨言很大,可他也很为难呀,金陵上下也不过三千兵士的防守,总兵何天刚倒也领了官兵去剿匪,杀敌上百,老百姓松了口气,但官兵们受伤也颇严重。

    以锦绣药铺以及齐家药馆为首的两间药铺,为了治疗伤兵,差点累得人仰马翻。

    匪首们的猖獗,金陵城的城防越发严重,因为匪首的猖獗,使得金陵城上空都蒙上一层阴影。

    若是以往,金陵各处的雪景还能吸引好些文人墨客的观赏,但今年因马匪的肆虐,大多数人都不敢出城。

    今日夜里,锦绣睡得正香,便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那些马贼来了,锦绣吓得面无人色,正四处找着家伙,后来才听说是何劲的人马受了伤,特意让锦绣开门治伤。

    身为大夫,是没有拒绝病人的权利的,就算再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这时候也不得不穿戴完好,开了铺子的门。

    何劲一身藏青色披风,里头同色系的袍子,只是袍子被划了几道口子,看上去略有些狼狈,身上也略带了些轻伤,手上还握着把寒气森森的刀,刀尖上还带着丝丝鲜血。

    他望着来不及梳头只用一根丝带系头发的锦绣,沉声道:“他们受伤了,劳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锦绣望着那群或躺或卧在地上的一群人,大部份都受些伤,有些看上去还受了比较严重的伤,锦绣随便一瞟,二话不说便下达命令,“准备工具。”

    住在铺子里的人都被吵醒了,这时候看到这么多伤员,人也完全清醒过来。前两天还受过一次急救集训,现在处理伤口还有条不紊,

    冬暖,巧巧,青莲,夏儿四个护士赶紧换上白色护士服,并让大伙把重伤病人抬到急救室里,锦绣负责作最后的处置工作。

    四十余名侍卫,重伤九人,轻伤二十余人,重伤都是伤在胸腹处居多,若不仔细处理,便容易危及生命,锦绣在里头聚精会神医救伤员。

    外头的何劲等受了轻伤的也在另一间屋子里接受包扎。

    青莲知道何劲是这行人的头头,又见他手臂划了道口子,半边手臂都被血染红了,连忙道:“这位公子,麻烦坐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何劲见她穿得怪模怪样,不过也没多说,走了过去,坐到一个凳子上,其余人也由别的护士给清理伤口。

    “青莲,青莲。”这时候,有人叫起冬暖的名字,青莲听出了是护士长兼大丫环冬暖的声音,连忙起身,“冬暖姐姐,我在这,姐姐找我有事?”

    一身白大褂的冬暖阴阴地望了眼冬暖,身后还跟着只着一件白色里衣外罩一件袍子的锦玉。

    冬暖说:“那边有人伤得比较重,你快去瞧瞧,先给他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可是……”青边面有难色地望着何劲。

    冬暖说:“没事,他只是小伤而已,让白银来处理吧。你去给那个人看看。”

    “白银?她成吗?”

    “成,一定能成。”说话的是锦玉,然后叫着门口一个面色不安的护士,“快进来,给这位爷治伤。”

    白银颤着双手,哀怨地望了自家公子一眼。

    锦玉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她。

    白银无可耐何,只得学着以前曾观摩过冬暖等人的伤扎伤口的动作,模了一条心,坐了下来,按着记忆里的方法,拿了剪刀,把何劲手臂上的衣服剪开一个口子,然后凭着印像,手伸向桌上盘子里摆放着的局麻酒。但,锦玉更快一步,把另一瓶装着烈酒的瓶子递给了他,并冲她挤挤眼,说:“先清洗伤口,我都知道的。”

    白银偷偷瞟了眼何劲,心想眼前这位看起来英俊出色,气度雍容的公子怎么就开罪了自家公子呢?居然用这种阴损的法儿整他。

    烈酒倒在伤口上,何劲就痛得倒吸口气,而旁边还有他的几个手下,他们在处理伤口时都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挣扎,他身为主子更不能让手玉看笑话了,于是只能紧紧咬着牙关,死死忍着那钻心的疼痛。

    锦玉见他忍得青筋暴跳的模样,格外舒畅,白银也知道眼前的人在极力忍受这种钻心入髓的痛,很是于心不忍,但锦玉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敢循私,尤其姑娘曾再三告诫过,伤口必须清理干净,方能上药。若是伤口创面很深,还得用针缝。

    这道伤口虽未伤及动脉,但也够深了,还得拿针线来缝。

    白银从未干过这些事,双腿双手都在打抖着,她长这么大,连只蚂蚁都没踩过,如今却来生生折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佛祖保佑,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白银拿起针线,双手抖得厉害,何劲睁大眼,“这是做什么?”

    锦玉解释:“何公子,您这伤口还满深的,为了使伤口尽快复原,您这还口还得用针缝。何公子,我知道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小痛应该能忍的。”

    何劲心下确实发怵,但见其他人也是如此治疗,也不好自己搞特殊,尤其他的那群属下,那缝线在肌肤上穿针引线却面不改色,不由暗自汗颜,想他堂堂总兵府的公子,怎么连自己的属下都及不上呢?于是只得咬牙道:“来吧,我忍着便是。”

    一旁不远的侍卫闻言连忙安慰他:“爷,放心好了,缝针一点都不疼的。”

    其他人见何劲双唇隐隐发抖,也纷纷安慰他,但他们越是这样,何劲越是面色难看,越不敢叫出声来,还不敢挣扎,只得极力忍受着这种锥心又难熬的酷刑。

    白银虽然没有缝过伤口,但时常做针线活儿,缝的针线虽然难看了些,倒还有模有样,她见何劲忍得全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拳也握得死紧,全身肌肉都崩得紧紧的,轻声道:“公子,放松,不然我无法缝的。”

    何劲深吸口气,暗自骂娘,要不是以往他也曾让锦绣医治过,他还真以为这小丫头是故意整他了。

    ------题外话------

    第145章,略作改动了下。锦绣没有原谅顾夫人,把顾家送来的礼物全退了回去。亲们有兴趣可以再去瞧一下。

    我个人觉得,对于顾夫人这种养尊处忧多年,渐渐养成不可一世的人,就是要强硬些,让她明白“姑娘就是不稀罕你”。

第147章 报复

    烈酒倒在伤口上,何劲就痛得倒吸口气,而旁边还有他的几个手下,他们在处理伤口时都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挣扎,他身为主子更不能让手玉看笑话了,于是只能紧紧咬着牙关,死死忍着那钻心的疼痛。

    锦玉见他忍得青筋暴跳的模样,格外舒畅,白银也知道眼前的人在极力忍受这种钻心入髓的痛,很是于心不忍,但锦玉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敢循私,尤其姑娘曾再三告诫过,伤口必须清理干净,方能上药。若是伤口创面很深,还得用针缝。

    这道伤口虽未伤及动脉,但也够深了,还得拿针线来缝。

    白银从未干过这些事,双腿双手都在打抖着,她长这么大,连只蚂蚁都没踩过,如今却来生生折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佛祖保佑,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白银拿起针线,双手抖得厉害,何劲睁大眼,“这是做什么?”

    锦玉解释:“何公子,您这伤口还满深的,为了使伤口尽快复原,您这还口还得用针缝。何公子,我知道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小痛应该能忍的。”

    何劲心下确实发怵,但见其他人也是如此治疗,也不好自己搞特殊,尤其他的那群属下,那缝线在肌肤上穿针引线却面不改色,不由暗自汗颜,想他堂堂总兵府的公子,怎么连自己的属下都及不上呢?于是只得咬牙道:“来吧,我忍着便是。”

    一旁不远的侍卫闻言连忙安慰他:“爷,放心好了,缝针一点都不疼的。”

    其他人见何劲双唇隐隐发抖,也纷纷安慰他,但他们越是这样,何劲越是面色难看,越不敢叫出声来,还不敢挣扎,只得极力忍受着这种锥心又难熬的酷刑。

    白银虽然没有缝过伤口,但时常做针线活儿,缝的针线虽然难看了些,倒还有模有样,她见何劲忍得全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拳也握得死紧,全身肌肉都崩得紧紧的,轻声道:“公子,放松,不然我无法缝的。”

    何劲深吸口气,暗自骂娘,要不是以往他也曾让锦绣医治过,他还真以为这小丫头是故意整他了。

    好不容熬完酷刑,上了药,包扎妥当,

    锦玉见何劲疼得额上冒汗,却一直未吭半句声,倒也略有些佩服,

    ……

    伤口包扎妥当后,伤口虽然仍是火辣辣地疼痛,但比起那种锥心刺骨的剧痛又要好上太多,何劲试着甩了甩受伤的手臂,问锦玉,“我那些身受重伤的弟兄,可都还有救?”

    “都还在动手术呢,能否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锦玉见他尽管受了伤,但一身气势仍然丝毫不减,越发不爽,但刚才已经报复过一回,心情大好,笑盈盈地道:“我姐姐还在手术室,若是何公子得空,也可去瞧瞧。”

    何劲就站在门口,看着一名手臂受伤的属下衣裳被剪破,露出血淋淋的伤口,那个看上去清秀玲珑的小丫头,手脚麻利地给受伤的属下们清洗伤口,然后拿针缝补伤口,再上药,再包扎,不到半盏茶的时光就包扎好了。末了还拿了些药给他,要他一天两次给伤口抹药。不要碰水,忌酒。

    很快,二十多名伤员都被处置妥当,只有那几个重伤属下还在急救手术室里。何劲望着那边通明的灯火,不顾寒风,又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是开着的,穿着一身绿色大褂的王锦绣从头到尾都包裹在绿色衣服里,连嘴巴都包裹着,手上拿着刀子摄子等器具,正对着伤口摆弄着,何劲看得很清楚,一个胸口挨了一刀的属下在被清洗伤口时却不喊痛,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刚才他自己那点小伤在清理伤口时都让他痛得几乎叫起来,而他的侍卫,却在受了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却没有啃一声,不愧为楚王的手下,一个个都是铁人。就在愣神间,锦绣已处理完了那个胸口中刀的侍卫,换了下一个。

    后来何劲发现,他那受了重伤的侍卫,在处理伤口时,一个个忒是没有吱过一声,不由大惊,也无比汗颜,他的侍卫果真一个个都是铁人,反观自己,承痛能力反而远远不如他们。

    最后一个大胡子大汉腿肚子被木棍刺穿,脸上也添了道血痕,还有肩窝处也被刺了一刀,整个身子都被染红了,两名护士心惊胆战地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喂了他一碗药,把他抬进了侯诊手术室,让他先躺着。因为里头还有人在动手术。

    田大山喝了药后,舔了舔嘴唇,说:“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让喝酒,真是的,唉,这酒怎么怪怪的?”

    何劲看到他后,目光顿了顿,田大山却一脸渴望地望着他,轻声叫道:“何爷……”声音委屈又激动。

    何劲目光在他染血的身上瞟过,上前两步,低声道:“伤到哪?伤口可是疼得厉害?”这人是楚王身边得用的人,因为犯了事,所以这回没有被留在身边。目前暂且跟着自己。如果真的死在马贼手里,他也无法向赵九凌交差了。

    “小的谢何爷关怀。伤口是有些疼,不过我都习惯了,何爷不必担心。”

    何劲点头,想着今日的凶险,道:“也多亏了你舍身救我。”

    田大山说:“这是小的份内事。何爷是九爷的好友,便是小的半个主子。前些日子小的犯了错,惹九爷生气,一直恐惶不已,今日总算让小的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何劲又郁闷起来,这田大山因欺负了锦绣姐弟,所以被赵九凌震怒之下,一口气降了三级,过了没几天,怒火仍是没有消去,又把他给撵了。这田大山看着也怪可怜的,就在赵九凌面前说了两句好话,被赵九凌二话不说把人给了他。也幸亏当时他心软,否则,今日若没有田大山的拼死保护,弄得全身是伤还不忘给他挡刀,饶是何劲再如何的刻薄寡恩,也颇是不忍,安慰道:“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好好养养精神,就快要轮到你了。”

    他抬头望了灯火通明的手术室,数台婴儿手臂手臂粗的白烛插在架子上,数面镏光的镜子对着烛火,把病人照得通亮,隐藏在绿色褂子里的锦绣正拿着血淋淋的摄子在伤者的胸腔里不时掏弄着,饶是何劲见识多广,见惯了血腥场面,也被惊得全身鸡皮起了满身。

    渐渐地,何劲看出门道了,原来,锦绣只负责做最重要的伤口内腹处理,并口述伤势情况,身旁还有人专门做记录。其余的清洗伤口,上药,缝针包扎,记录伤情都是其他人完成的。每个人分工合作,各有各的分派,一个接着一个,效果奇好,即省了功夫,还又快又好。

    何劲在边关多年,还是头一次发现,救人还可以这样救的,即省功夫又省力气。

    忽然,何劲想到什么,对田大山道:“你伤得如此重,伤口就不疼?”

    田大山先是迷茫,然后一脸疑惑,“哎,还真是奇了,刚开始伤口痛得要命,可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痛呢。”忽然他又惊叫一声:“啊,我手脚动不了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经过手术室的全身白大褂的伙计边走边丢丢下一句:“别怕,你这只是麻醉酒起效了,等会了上手术台才不会痛得死去活来。”

    “麻醉酒?这是什么酒?难不成是蒙汗药?何爷,是不是那王锦绣还在记恨小的当日对她动粗,所以要小的性命……”田大山这会子全身动弹不得,又见有几个人把自己抬了起来往手术室走去,而目光却瞟到一个全身血淋淋晕迷不醒的同袍被抬了出去,更是吓得哇哇大叫。

    那名同袍他认得的,胸部被长枪刺穿,虽然没有被当场毙命,估计也凶多吉少了。这王锦绣实在太狠了。

    他要被报复了,他没有死在那群马贼的刀下,却要死在一个女人的报复之下。

    田大山被放在手术台上,发现有三个穿着同样是绿色大褂全副武装的人围在自己身边,一个身形娇小的手上还拿着个银光闪闪的尖刀和摄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阴森森的寒茫。

    “你你你要干什么?就算上次我做得不对,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要报复我就给我一个痛快。”现在他除了嘴巴能动外,四脚都无法动弹,也没有知觉,太可怕了。

    锦绣原先也没有认出他,不过听他的声音也认了出来,冷冷一笑:“报复的方式多的是,我又何必浪费我上好的药材?给我闭嘴,睡觉去。”

    田大山惊恐导望着锦绣,“你,你你要干什么?何何爷,小的知错了,何爷,您还是一刀杀小的吧。”他现在手脚都不能动,只能任这女人宰割了。

    何劲听到里头的动静,也怕锦绣报复田大山,连忙闯了进去,“上回他只是奉命行事,你若是生气就冲九爷去好了,拜托姑娘,就救救他吧。”反正赵九凌现在并不在这儿。

    锦绣隐藏在口罩下的面容看不出神情,也不答话,只是淡淡地道:“我是大夫,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卑劣了。”

    “我知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何劲讪讪的,忽然目光倏缩,“大山怎么不说话了?”

    “麻醉酒发作了。”

    “什么叫麻醉酒?”

    “吃了这个就全身陷入晕迷,在医治过程中也减轻了痛苦。”

    何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一个个抬进来都不吱声,原来是喝了麻醉酒的缘故。而不是他所认为的他们勇敢。

    助手唐成见他仍立在原地,有些不耐烦,忍不住道:“我们正在动手术,麻烦出去好吗?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做手术,还有,会带来细菌的。”

    何劲目光尽头,发现一个大夫已拨出了田大山肩窝处的伤口,把血淋淋的皮肉往外翻出来,心里一紧,赶紧别过头去,到底好奇心又上来,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发现锦绣一手抓着田大山的腿肚子,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那深刺进腿肚子里的竹竿给扯了出来,而印像中的鲜血喷涌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虽然很奇怪,但也只能如此了,因为他被一名面色不善的伙计给请了出来。

    这时候,金宝脖子上吊着只手,也来到手术室,“爷,找了您半天,原来您在这儿呀?”然后对他小声道:“楚王来了。”

    何劲神色一凛,“在哪?”

    金宝用嘴巴呶了呶外头,何劲赶紧出去了。

    与赵九凌寒暄了一番,得知赵九凌后来又领着一干救兵追击了马贼十余里地,总算找出了马贼的老巢后,这才折了回来,不由精神一振,“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接下来想要剿灭他们便易如反掌了。”然后何劲又领着他来到手术室,赵九凌瞪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随口问道:“弟兄们都安置妥当了?”

    何劲看了金宝一眼,金宝赶紧说:“回九爷的话,都安置妥当了,重伤者都被移到一处房间,听说有专门的大夫看顾。轻伤都在前边屋子里烤着火呢。有些还就地睡着了。”

    “辛苦他们了。”赵九凌略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非要出城去看雪景,也不会遇上马贼了。

    随后,赵九凌又去了“重症监护室”里看望了已经做完手术的重伤下属们,却被拦在手术室外,只能在门口看上几眼。

    “这些人,不知现在如何了?”看着一个个晕迷不醒的模样,赵九凌已不抱多少希望了。

    何劲低声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现在正是什么危险期,若是过了危险期,就不会有事了。”他见赵九凌沉着不语,又说:“田大山也受了重伤。”然后把今日田大山的英勇表现说了出来。

    提及田大山,赵九凌心情很是复杂,既自豪,又愤怒,想着他昔日跟随自己身边的忠心耿耿,又想着他屈解自己的内心命令,对锦绣姐弟做过的事,心头又有把无名火在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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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女今天会更新的,庶女的粉丝们不要走开哈,俺总算拼着最后的自制力,把体内的惰性神经给赶走了。

第148章 整治

    “那些贼子,当真猖獗。”赵九凌从来没有想到,繁华如金陵,居然还会有马贼出没,实在痛怒。

    “金陵知府该死,居然任由马贼猖獗而不作为,实在是气煞我也。”其实,他还想说江浙总兵何天刚也该死,可当着何劲的面,也不好指责了,更何况,刚才若非何劲给他断后,他也不会安然回城领救兵了。

    朱棒槌轻声道:“九爷您也受伤不轻,还是进屋里再让大夫给您仔细包扎吧。”

    何劲看着赵九凌身上的血迹斑斑,“九爷也受伤了?”

    赵九凌动了动手伤的手臂,“无妨,不过是些轻伤罢了。”

    “还是让这儿的大夫给你包扎一下吧,以免伤口感染。”何劲建意。

    朱棒槌也跟着道:“这儿冷,九爷还是进屋里去吧。”

    赵九凌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冻得冰凉,再度盯了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转身。

    走到半路,被一个半大孩子给拦住去路,这孩子生得唇红齿白,虽然年轻还小看不出五官,却是眉清目秀,只是此刻瞪着一双俊目,面容不善。

    锦玉披着外袍,又罩了件披氅,冷冷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很不是滋味,面色一直黑黑的。

    赵九凌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善意地冲他笑了笑。

    锦玉愣了下,又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喂,我姐姐救了你们,你可别过河拆桥。”

    这回轮到赵九凌发愣,总算明白他的意思后,不悦道:“我像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朱棒槌对锦玉拱着手道:“小兄弟,我们爷自来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赏之人,你放心好了。令姐救了咱们这么多人,自会重重酬谢。”

    锦绣上下打量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小兄弟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家爷才是。”

    锦玉盯着赵九凌,目光阴冷,“我该相信你吗?”

    赵九凌苦笑,知道上回的事让这对姐弟对自己产生了误会,他沉声道:“你放心,事成之后,我自会重重酬谢。绝不会像顾夫人那样恩将仇报。”

    锦玉盯了他好一会,脸色稍雯,盯了好半晌,轻哼一声,“就暂且信你一回。”

    锦玉离开后,赵九凌却微微笑了起来,这小子,太鲁莽了,但却鲁莽得可爱。实在是个可爱的小东西呢。

    ……

    扭不过朱棒槌以及何劲的坚持,赵九凌仍是让人对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

    那群受了伤和没有受伤的侍卫都坐在白天原本是作侯诊室的屋子里,这时候大伙儿一边烤着火,一边七嘴八舌地聊着什么。

    赵九凌与何劲一前一后进去,道:“在讨论什么呢?这么激烈。”

    众人赶紧起来见礼,赵九凌摆摆手,“都坐着,别拘着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朱棒槌也跟着坐到他旁边,赵九凌长期积威之下,众人不敢随意开口,直至赵九凌再问了一遍,并点名,那被点名的杨明站起身来,说:“回九爷,刚才属下们正说这王大夫医术果真没得说,咱们兄弟受了伤,包扎伤口时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实在太神奇了。”

    赵九凌吃了一惊,“在包扎的时候感觉不到痛?”

    杨明恭敬地道:“是的,九爷。一点都不痛呢。”

    赵九凌又望了望其他受了伤的属下,“你们也是如此?”

    众人齐齐站了起来,齐声说是。

    朱棒槌喜得击掌,“九爷,这王大夫虽说是女流之辈,可那一身医术确是没得说。不像以往受了伤,被那些没用的军医按在地上,用酒清洗伤口,痛得钻心钻肺,还拿烙得通红的刀子在伤口上抹,那种痛楚才是非人的非磨。这些女子倒是厉害,也不知在伤口上抹了什么药,有些酒味,抹上去的时候有些疼痛,可抹过后就一点痛楚都没了。太厉害了,若是在军营里……咦,九爷,您可是哪儿不舒服?”正说得带劲,朱棒槌陡然发现自家主子脸色难看起来。

    赵九凌忽地起身,环视众人一眼,沉声道:“我刚才包扎的时候却是疼得厉害。”就连现在伤口也还在隐隐作痛着。

    众人大惊,纷纷说:“真的一点都不痛的,这怎么可能呢?”

    何劲也说:“刚才我也疼得厉害。”

    朱棒槌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说了两句话,但后来又想到了什么,倏地闭了嘴,神色古里古怪。

    赵九凌或许也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撩了袍子就往外走。

    朱棒槌连忙叫道:“九爷去哪?”

    “出去一趟。”

    何劲呆了呆,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又不怎么明白。

    怒气冲冲的赵九凌来到原先包扎过伤口的屋子里,只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伙计正在打扫房间,并一边喷酒着些奇怪的水。伙计发现了赵九凌,连忙问:“怎么了?可是伤口痛?”

    赵九凌见这两个伙计面生的很,并不是刚才给自己包扎的,于是沉声问:“刚才给我包扎的人呢?”

    伙计愣了下,说:“你要找护士么?护士这时候都在药房里配药呢。”

    “药房在哪?”

    伙计来到走廊上,朝最外边的一间屋子指了指,“就那间了。”

    赵九凌又去了所谓的药房,果然,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所谓的护士正在里头配药。

    他轻轻敲了门框,众人抬头,“有什么事吗?”

    赵九凌目光在几个女护士之间来回徘徊,却又笃不准刚才究竟是哪个给自己包扎的。

    “你们,刚才是谁替我包扎的。”

    四名护士你望我,我望你,一脸的莫名其妙。

    一名护士索先开口,“抱歉,刚才人太多,实在没有印像了。”

    其他几名护士也纷纷点头,“我也不记得了。”

    赵九凌想了想,又问:“你们里头,谁资历最浅?”

    众人齐齐望向其中一名身形娇小的护士,白银。

    白银脸色通红,讷讷地道:“这位公子,您的伤是我替你包扎的。”她虽然是锦绣药铺的老人,但一直都只是当锦绣的丫头,很少接触病人,这回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才出来打下手。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凶脸色很不好的男子,就是她的第一个包扎对像。

    赵九凌脸上黑了三根,这间药铺果真黑心,居然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给他包扎,估计那道所谓的药酒也忘记给他抹了,所以才这般的痛。

    冬暖见这人神色很不好,又知道此人身份似乎挺尊贵的,生怕他与白银过不去,连忙解释道:“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白银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今儿个要主是太忙了,药铺子里人手不足,所以这才拿来充了数。公子伤口疼的话,就让我再给您包扎一下,可好?”

    赵九凌摸了摸隐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似乎,除了没有给他抹那所谓的药酒外,其他步骤似乎都没有错,于是沉声问白银,“那个,我听我的属下们讲,包扎伤口并不疼痛,可是抹了什么药?”

    “是的,那是局麻药。我们姑娘亲自发明的,只要用这种酒涂抹在伤口上便可达到局部麻醉的效果,这样方便包扎疗伤也减轻病人痛楚。”

    “为什么我却没有用上?”

    冬暖望向白银,似是吃了一惊,但见白银满面惊惶,还是忍不住道:“公子实在对不住,这丫头初次干这些事估计还不熟悉,让您受罪了,我在此向您赔罪。”然后瞪了白银一眼,斥道:“还不快向这位公子赔罪,请公子宽肴。”

    白银赶紧依言照做。

    赵九凌快要被气炸,依他的身份,不说用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医术,至少也得第一时间医治才是,他倒好,他的属下都挨着医治了,而他身为上位者,却还排到后边医治不说,还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医治,甚至还给怠慢成这样。

    眼前这小丫头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他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然作罢。

    总算这人不再追究,冬暖等人也落了口气,忍不住斥责白银,“你也真是的,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也要挑人呀?这人一看就知不是非凡人物,你还敢赶着去?不要命了?”

    白银小声道:“我也不想去的,是……是公子非要我过去,还要我不得用局麻,把他的伤口弄得越痛越好。”虽然她没接触过病人,但天常日长的在药铺里呆着,还是有点经验的,哪会真的一窍不通,只不过公子的命令难违。

    因为白银的声音实在太小,冬暖等人也没听清楚,还以为她在自我辩解,又安慰了几句,继续配药去了。

    ……

    随着最后一个重伤病人被抬下手术室后,锦绣扯掉面上的口罩,对一干助手吩咐:“现在把他们移到重症病房内,继续观察。我先给他们开些药。”

    做了手术后,接下来用药才是关键。没有输液瓶,只能全用中药替代,虽然麻烦,但效果勉强还行,主要是她按云南白药的配方配制出来的药,对外伤确实管用,所以就目前来说,这类外伤手术只要没有大出血,光口服用药还是有着比较好的效果。

    锦绣琢一检查了重伤病员的伤热,有的呼吸正常,有的呼吸急促,大概因麻药的关系以致呼吸不畅,这儿没有氧气,也制不来氧气,只得以人工的方式,拿着根小芦杆,对着病人的嘴巴,作人工呼吸。

    因为人手不够,这种工作只是让病人家属来做,当锦绣进入重症病房,几名做“人工呼吸”男子无比幽怨地望着她,实在是太丢脸了。

    ------题外话------

    汗,真是多事之秋来着,庶女又传重复了,好不容易弥补了漏洞,我家那口子也不大舒服,正大光明地躲起了懒。傍晚时分老二又发了一回烧,我骑着车子正待奔去姨妈那,男人叫住我,“把衣裳穿起走噎,万一凉了乍个办?”我这才发现刚才忙活没来得及穿外套,身上也凉溲溲的,一边停了车一边穿外套,喜兹兹地想着,不容易呀,嫁给他八年了,居然也关心起人来了。谁知他下一句却说,万一你再凉了家务谁来做,我勒了个去……

    庶女今天有更,再等等哈,快了……

第149章 总算知道被报复了

    锦绣却没有理会他们,逐一检查了病人胸肺情况,温度计与血压测试没法子做,只能凭感觉行事,大部份病人还算不错,只有少数两个出现手术并发症,高热不退,锦绣开了退烧消炎药物后,让人继续观察,并且严格控制消毒。

    巡房期间,遇上赵九凌,赵九凌望着锦绣略显疲惫的脸,“他们伤势如何?”

    锦绣说:“除了两个感染了手术并发症外,其余的还不算太严重,休养半个月便没问题了。不过他们伤势经不得经常移动,为了方便治疗,最好把重伤人员都留下来住院,继续观察治疗。”

    “住院?什么意思?”

    “就是住在我这这儿,由大夫随时看查病情。你们派些人来照顾就成了。”

    赵九凌目光一闪:“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锦绣点头,对冬暖道:“安排他们住院。”

    “是。”

    “我还要给他们开药,失陪一下。”锦绣忍着酸涩的双眼,拿了病历单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等把所有重伤人员安置妥当后,天已大亮,街上开始传来熙攘声响,有些街坊邻居发现锦绣药铺只开了两扇,也试着进来瞧瞧是否在营业,但陡然见这么多凶神恶煞全身血迹斑斑的大汉,还误以为是马贼们进来打劫了,纷纷奔走相告。

    若不是金剑挂着副“我是好人”的模样,对大家解释了一番,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大的恐惶。

    吃了早饭,查了房后,锦绣这才轻纡了口气。这时候也着实累极了,让人挂上今日不出诊的牌子,便休息去了。

    赵九凌在下半夜小睡了一两个时辰,天亮后,起身去看看重症病房里的重伤人员,原本九位重伤汉子这会子只剩下三名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怎么才这些人?其他人呢?”赵九凌问穿着绿色大褂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护理人员。

    “其他人都已脱离生命危险,被移到普通病房了。”

    “那他们呢?”

    “他们是危急病人,得随时观察。我们东家说了,这三位引发手术并发症,正待观察。”

    赵九凌望了三名重伤晕迷的属下,这三名他是知道的,确实伤得很严重,能一直熬到现在,也已经令他大开眼界了,也没有别的话说,赏了那人一绽银子,让他好生侍候,又去了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里住着六名赵九凌的属下,大多数人都已经清醒,正呲牙咧嘴地吵着伤口痛,见到赵九凌后,又赶紧挣扎着要起身见礼,被正在拿药的护士喝道:“快躺下,不许动。”

    几名大汉动作僵住,伤口确实疼痛,可九爷来了,不得不起来行礼呀。

    赵九凌淡淡地道:“好生躺着,不许乱动。伤口还疼吗?”

    众人果然不敢再乱动,只是心里激动着,九爷居然来看他们,往日他们可从来没有这般待遇的。是以一个个尽管伤口痛得厉害,却咬着牙回应说“多谢九爷关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田大山却哇哇地大叫道:“九爷,我还活着,我居然还活着,呜呜,活着的感觉真好呀,等小的伤好后又可以继续跟在九爷身边为九爷效力了。呜呜……”

    赵九凌望着田大山,说:“别哭了,当心扯着了伤口。现在感觉怎样?人家王大夫没有公报私仇吧?”

    田大山讪讪地道:“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大夫胸襟广阔,医者仁心,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小的无法起身,不然一定要当面谢过王大夫的救命之恩。”

    “放心吧,有的是时侯谢她,不急这一时。”

    这时候护士推了个铁轮制的木头推车过来,冲着大家叫道:“该吃药了。汪清文,这是你的药,来,快把它喝了,这是内服的,一日两次,这是外用的,先放在你这儿,等会子自有人给你换药。”一个挨一个地把药壶分发下去,最后是田大山,田大山感激涕零地含住壶嘴,躺在床上,任由护士慢慢把药通过小小的壶嘴喂进他嘴里。

    “啊呀,这药怎么这么苦呀?”田大山陡地惨叫一声,使得赵九凌不得不收回集中在推车上的双眸,只见田大山呲牙咧嘴地吐着舌头,叫道:“我的妈呀,太苦了,真他妈的太苦了。”

    众人取笑他,“这个死大山,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还怕喝药,真是令我长见识了。”

    “以往可不见你这么怕喝药来着。”

    田大山苦着脸瞪眼道:“这药是真的苦,太苦了。比黄莲还要苦。”

    护士板着脸道:“良药可口,快喝下。”然后强行把壶嘴按到他的嘴里。

    众人瞧着田大山苦着脸,皱着眉,一张脸扭曲得不成像,甚至还被逼出了两滴英雄泪,全哈哈大笑起来。

    “唉呀,不能再笑了,扯痛伤口了。”

    “我也是……好痛……”

    “哈哈,我只伤在腿上,没有伤到肚子,我倒可以任意大笑。”

    足足用去半盏花的时光,田大山这才泪水涟涟地把小巧玲珑的大半壶苦得掉渣的药给吞下肚,但那种极至的苦涩令他又忍不住干呕起来,护士连忙给他顺气,说:“别吐,吐了就没药效了,还得继续喝。”

    田大山努力咽下胸口的恶心感,吞着口水苦着脸道:“这位小娘子,我以前可没少吃药,为什么这回特别苦?”

    护士淡淡地说:“那是因为我们东家特别关照你的缘故。”

    “啊,啥啥来着?”

    “我们东家特意在你的药里加了三颗黄莲。”青莲想着熬药的小厮跑来质问自己:“青莲姐,这药是不是开错了?”

    青莲说:“这都是按着东家开的方子,然后去后药房抓药,再由八两亲自检查了才拿到我这儿的,如何会有错?”

    小厮抓抓头,“青莲姐姐别怪我多嘴,小弟也不懂药理。但在这儿也做了几个月了,也多少能分辩出药理,这黄莲可与那些人的病情不相干呀?”

    青莲也觉得小厮说得有理,于是又去找八两,是不是药配错了。八两接过药,淡淡地道:“没有错,这是给六号病床的田大山熬制的。”

    青莲刚开始还不解,问:“那六位病人都是差不多的伤势,用药也大都大同小异,为什么这八号床却多了半斤的黄莲?”

    八两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小公子的意思,你别声张出去。”

    青莲大惊,小公子可是姑娘的宝贝弟弟,平时候只管读书,并不管药铺里的事,更别说私自让底下让他们给病人加药,这可开不得玩笑呢,于是,青莲又去找了锦绣。

    锦绣听闻锦玉居然私自让药房的人给田大山的药物中加黄莲,有片刻的莞尔,说:“黄莲主攻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怎能用于外科治疗呢?锦玉也胡闹了,也幸好你回了我。不过,这田大山以前曾得罪过我,还害锦玉受了大罪,是该给他些苦头尝尝。半斤黄莲实在太多了,加上两三颗进去吧,无甚影响。”

    青莲对田大山笑盈盈地道:“原本小公子还要整半斤来着,后来还是我看不过去,回了姑娘,姑娘这才改为三颗。”

    田大山一脸气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莲嘴巴翘了翘,“那可就得问问你自己了,可曾做过对不住我们小公子的事。”

    赵九凌下巴一抽,这对姐弟如此的爱记恨,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田大山不吭声了,其他人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纷纷又取笑起来,“你也别怪人家,命都给你救回来了,给你点小苦头吃也无伤大雅了。”

    “就是,如果换作是我,才没那么好的心胸呢。你也该知足了。”

    田大山讪讪地,嘟嚷道:“人家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若王锦绣真对我前嫌尽释救我一命,我老田肯定一辈子记心里的,可她却来这么一出,也太让我……让我……”

    “怎么,你还不乐意?我可告诉你,这样反而更好,从今往后,你不欠她,她不欠你,多好。”

    “对对,老孙读过几天书,就是明事理,说的话也很是在理。”

    离开锦绣药铺的赵九凌无可耐何地摇了摇头,对朱棒槌道:“这对姐弟可真爱记仇。”

    朱棒槌赔笑道:“活生生的明谋,正大光明的报复,也还算磊落,总比暗地里使绊子好吧?”他瞧了赵九凌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更何况,这对姐弟的报复方式也不过是让老田稍微些吃苦头而已,又没伤筋动骨。”

    赵九凌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等他上了马,马儿青脆的蹄声在街道上小跑步驶着,朱棒槌等人紧随其后,蓦地,赵九凌忽然拉住疆绳,正跑得欢快的良驹很是满地长长嘶叫一声,惹来路人的惊慌躲避。

    “九爷,怎么了?”朱棒槌连忙策马上前。

    赵九凌脸脸色阴沉,从牙逢里挤出一句话来,“没事。”

    朱棒槌瞧他脸色不对盘,也不敢多问,说:“街上可冷得厉害,九爷您一整晚没有休息好,还是早早回去歇着吧。否则身子可吃不消呢。”

    赵九凌不可置否,双腿夹了马腹,马儿继续前进,朱棒槌稍稍松了口气,又赶紧跟上。

    策马跟上。

    “棒槌。”

    “九爷有何吩咐?”

    “昨晚包扎伤口的时候,你们都用了什么局麻酒,就我没有用,你说说,该不会是那王锦玉故意报复我?”

    朱棒槌连忙赔笑道:“这个,应该不至于呀?”其实他在昨晚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他对九爷很忠心,但对王锦绣姐弟,却天生有股好感,实在不愿看到九爷与那对姐弟翻脸。

    ------题外话------

    我家现在已发展为三位病号了,大的一个,小的两个。这阵子重感冒太厉害了,还真怕男人好了也把我给传染了,今晚回去让他睡沙发去。庶女明天更新了,大家不要等了,从昨晚到现在都在当免费保姆呢,没多少时间码太多的字。

第150章 马贼

    赵九凌冷笑:“昨晚我就开始怀疑了,如今倒可以完全证实了。”

    朱棒槌故作气忿:“好小子实在太可恶了,九爷,小的这就回去,把那小子抓来任您处置。”

    “回来。”赵九凌说,回想起昨晚王锦玉对他的态度,“罢了,上回的事,确实是我对他们不住,也难怪会这般整我。”

    朱棒槌小心翼翼地道:“那,九爷您的意思是……”

    “这样也好,互不相欠了。”最重要的是,下回面对这对姐弟时,不会再有心虚或是总觉亏欠他们感觉了。

    ……

    锦绣一觉睡到下午,这才陆续从这些大汉们口中得知原来赵九凌去了城外,因骑的马匹精良,他又一副看上去挺有钱的装扮,被猖獗的马贼盯上,那群马贼也太不长眼了,居然跑来打劫他。

    “这些人真他妈的瞎了眼,咱们是什么人物,刀里来火里去的,九死一生,生平杀过的顽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贼子们虽说个个凶悍,但在我老孙手上可也没讨到便宜。我老孙一个人就干掉了五个贼子。”

    旁边立马有人嘘他,“放你娘的屁,你这小子就爱吹牛,也不瞧瞧你现这副鬼头鬼样的,明明就是被两个贼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老孙鼓着眼辩驳道:“那两个贼子可不是一般的贼子呀,那可是他们的头目呀,身为头目的如何没点真功夫?”

    众人放声大笑,有人说:“贼子人数众多,一来就把咱们包围起来,虽然咱们处于劣势,但咱们可不是被吓大的。那可是从地狱般的战场里洗炼出来的,初一交手他们便没占到便宜,这才真刀真枪的杀了个昏天暗地。”

    有人啐了口,说:“那些贼子见敌不过咱们,就死活朝九爷攻去,嘿嘿,九爷那是什么人物?这些小毛贼还没近身就杀得片甲不留。”

    “咱们九爷可真够厉害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三五下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渐渐地便成了九爷如何威武九爷如何厉害之类的话题。

    锦绣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沉默着,不发表任何言语。

    ……

    因为救治赵九凌这一干人,铺子里的外伤用药很快就空了,锦绣赶紧让人去采购原材料,连夜加工赶制,又花了功夫多打了几架病床,购置了十几床被子,以及试着与多种药物做试验,多制些麻醉药来。

    直到如今,她发明了两种麻药,一种是局麻酒,使局布皮肤浅表麻醉,另一种是全麻酒,就是把麻酒灌进病人嘴里,使病人全身麻醉。这两类麻药平时候用处还是满大的,就是不好携带。并且平时候制作也太费功夫,如今,药铺的营业额倒是比较高,但支出也非常非常的吓人,光她这个实验室,每天就要烧掉上百两银子出去,而从病人身上拿回来的收益却远远无法做到收支平衡。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批量制作。但,她的场地有限,若是批量制作,还得请人,单开工厂。而开制药厂的话,又是一笔不小的投入……想到这里,她再度叹口气,如今锦绣药铺已小有规模,五开门的正堂每天要接待数百病人,后院单独她一个人一天也要接待上百位病人,铺子里正式员工二十号人,签了卖身契的有十五人,坐馆大夫已有五名,不管是规棋模还是营业收入,差不多能赶上楚家药馆了,但公账上的银子,却是少得可怜。她以往从顾府那得到的赏赐全投进去了,眼看银子就要见底了,麻药用完了,得制;外伤药用完了,一次性止血带和手套以及褂子也快用完了,这个也得制;装药的瓶子也快要完了,还得请人制作,这每一项都要花钱,虽说批量制能控制成本,但投入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这回赵九凌倒是头大肥羊,狠宰了他们五百两银子,他本人又另砸了几百两银子作谢礼,倒也缓了她的燃眉之急。有这近千两银子在手,暂且可以把麻醉药剂批量制作出来,一部份拿来卖,一部份拿来自己用。

    只是,要卖给谁呢?

    ……

    元旦这天,因为药铺里有病人,锦绣哪里也没去,只让锦玉带足了礼品去拜见了钟家夫妇,以及范夫子。而锦绣本人也收到好些礼物,一是齐玄英送来的,还接到以齐如月为首的一干杏林人士的邀约。去富华香酒楼聚餐,顺便联络感情。

    锦绣见请贴上有齐如月,陈仲名,王德海,周华等金陵名医,大家平时候关系还不错,也欣然前往。

    因为上回官兵剿匪受伤都是由齐家药馆以及锦绣两家药铺共同医治,双方倒也生出了些许革命友情,大家切磋了一阵有关“如何快速有效药救治伤员”的问题进行了热烈而隆重的讨论。

    当锦绣提出流水线方式急救法,又仔细讲解了一遍后,得到齐家药馆上下二十余名弟子的共同认可以及赞赏。最后,锦绣还成功推销出八百两银子的麻醉药剂。因为是独家,她狠了狠心,价格往上提了部份,但齐如月却二话不说,一口气买了近半的麻药。

    除了齐玄英外,又有齐家新生代子弟又要拜在锦绣门下为师。锦绣婉拒了,说有齐玄英一个弟子就足够了,若真要学,可以随时来她的铺子里。

    与周海讨论了小儿病症,在小儿诊治上,又是锦绣的弱项了,她很是虚心地请教了周海各种小儿病症,也受益匪浅。而周海却又震惊于锦绣的博大精深,那些连医书上都没有过的病症,她却能说得头头是道,并能说出病理原因。尤其小肠气还可以开刀治疗,而小儿多动不是孩子太过活泼,而是一种病,小儿夜间四脚抽搐,也不是受了惊,而是某种元素所致,小儿膝盖疼痛,也不是病,而是该补充骨质营养……半天下来,周海与锦绣都非常满意,觉得自己又增进了不少医术。

    陈仲铭并未与锦绣讨论医术,而是对锦绣说了一件事:“那日顾夫人对姑娘的所作所为,极令我气忿,实在忍无可忍,后来去了顾府一趟,当着顾侯爷和顾夫人的面,把姑娘暗地里找我并医好顾侯爷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顾侯爷感动不已,当场发作了顾夫人。顾夫人却不愿相信姑娘当真那么好心,经过我的再三证实,再也无话可说。我想,此人再是蛮横不讲理,这下子也必会羞得没脸见人了。”

    锦绣先愕然,然后又是感动以及窝心的温暖。

    元月三号,有个汉子进来,一脸焦急地说自家兄弟打猎受了重伤,需要锦绣前去医治。因为他兄弟不敢移动身子。

    尽管不愿,但病人无法移动身子,也只得提了药箱上了那人的马车,在上马车时,恰巧锦玉从外头回来,怔了怔,“姐,你要外出?”

    “嗯,有人受了重伤,我得过去瞧瞧。”

    “外头冷,姐你多穿些衣裳呀,对了,还是不要出城,城外头可不太平。听说前天晚上,那群贼子不知碰上什么厉害人了,死伤了一百多个,如今在城外的大夫都被抓去了,姐你可当心点,千万别出城。”

    那汉子连忙说:“就城外不远的地方,不会有贼子出没的。放心好了。”

    锦玉上下打量他,不客气地道:“慌话谁不会说呀?我看你生得五大三粗,一脸胡子,看起来倒像那马贼人。”

    那大汉连忙道:“这小兄弟,话可别乱说呀,我可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呀,家里世代务农,老实巴交呢,可不是什么马贼呀。”

    锦玉不耐烦地挥挥的和,“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良民,只是问问不成吗?快去快回吧,记着,要平平安安把我姐且送回来。”

    “是是是,那我走了。”

    ……

    出了城后,锦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城外头盘踞着一群凶狠异常的匪贼,她会不会也被打劫?于是颤着声音对那驾车的汉子说,“你小心些呀……千万别……”

    那汉子回头,冲她裂唇一笑:“大夫,你说什么?”

    锦绣望了他一眼,说:“没什么,只是说,天气冷,你这样驾车受得住吗?”

    那汉子嘿嘿一笑,露出黑乎乎的牙齿,“没事,都习惯了。以往在西北的时候,连雪地里都睡过呢。”

    锦绣放下车帘,齐玄英发现锦绣不怎么对尽,轻声问:“师父,你脸色好白,怎么了?”

    锦绣目光一缩,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在脖子处比划了下。

    齐玄英睁大大眼,锦绣赶紧捂住他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冬暖脸色也立刻白了,紧紧抓着锦绣的手,“姑娘……”恐惧的泪水立马溢了出来。

    锦绣示意他们不要慌乱,一定要镇定。她深吸口气,掀开帘子,望了望窗外的景色,还好,因才下了雨的缘故,地面不好走,车子行驶得慢,目前暂时还是安全的。

    锦绣强迫自己镇定,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消毒用的精水,咬牙加了两颗麻醉丸进去,摇匀,再深吸口气,对他们小声道:“等会儿见机行事。”

    ------题外话------

    小说与现实是有有着巨大差距的。我的小说里女主都是品齿伶俐的,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弥补本人日常笨嘴拙舌的缘故。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我忍了五年的极品邻居,天天把货堆在人行道上,害我和老公两边的门市无法相互照看不说,出行也严重不方便。

    今天,经过极品那儿的时候,地上躺了个空桶子,我随意踢了一脚,便被那老东西骂了一通。我当时因为有事,所以没有理会他。只是偶尔耳边飘过“不叫话,莫名其妙”之类高达八十分贝的声音。我气惨了,真想不顾一切与他打燃火,但这人是真正的吵架高手,我怕吵不过人家,于是选择沉默了。唉呀,憋屈死我了。害我一整天心情都严重不好。

    我承认,本人就是严重的窝里横的主儿,一遇到这类人,就怂了。

第151章 无法进城

    锦绣再一次深吸口气,掀了帘子,对那驾车的汉子说:“大哥,外头冷,你赶车也辛苦,我这儿带有酒,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那汉子双眼一亮,望着锦绣手头的小瓶子,接了过来,笑着说:“小姑娘还真够好心的。”他扫了锦绣清秀端丽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拨开塞子,正待喝下,忽然皱了眉头,“这味儿不对呀?”

    锦绣心里咯噔,连忙说:“这是药酒。你也知道,我是大夫嘛,平时候都会带酒在身上。这里头配了虎骨牛鞭雄黄,还有好些药材,吃了可是强身健体的。我刚才也喝了,实在是太冷了,喝了暖暖身子。我瞧大哥你脸都冻青了,万一冻坏了到时候谁送我回来?”

    那汉子哈哈一笑,“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然后仰头,把酒喝了个精光,再把瓶子递给她,“谢了。”

    锦绣颤着手接过瓶子,然后缩回了车厢里,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心跳跳得怦怦作响。

    “姑娘,姑娘,那酒真管用吗?”冬暖握着锦绣的手,小声道。

    ……

    锦绣药铺里的锦玉却渐渐地不安起来,他刚才见那大汉就有种违和感,刚开始没怎么注意,只是姐姐走了后,越发觉得不对劲。打猎受了伤?这天寒地冻的,去哪儿打猎呀?还有那汉子,怎么看就怎么别扭。

    八两在柜台里喊了句话:“唉,创伤药没了,青莲姑娘,今儿个你可得省着点用呀。”

    一身白大褂的青莲一脸纳闷,“昨天晚上我才摆进去的,哪那么快就用完。”

    “刚才姑娘拿了整整五瓶走了,那汉子说他家兄弟伤得厉害,得多弄些创伤药。”

    锦玉忽然跳了起来,冲到柜台处,“那汉子要姐姐多带些创伤药?”

    八两怔了怔,点头,“回小公子的话,确实如此。姑娘拿了整整五瓶。那汉子说不止他的兄弟受了伤,还有好些村民都被老虎抓伤了。要多拿些创伤药才够用。”

    锦玉叫了起来,“老虎?去他的老虎,大冬天的哪来的老虎,该死,那些人肯定是马贼,糟了,姐姐有危险了。”

    ……

    “姑娘,那人倒下了,倒下了。我们有救了。”冬暖顺着门帘,仔细地瞅着外头的动静,一会儿兴奋的大叫起来。

    锦绣也狠狠落了口气,顾不得胸腔里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赶紧出了车厢,那人从车上倒了下去,露出藏在腰间的大刀,冬暖吓得瑟瑟发抖。

    齐玄英摸他报鼻息,“已经陷入晕迷症状,两粒麻醉丸药劲不小,估计要昏睡到明日才能醒了。”

    锦绣点头,“甭管他了,我们赶紧回城吧。”幸好齐玄英还会驾马车,马车掉了头,急急地往城门奔去。

    ……

    一辆漂亮的马车缓缓驶到东城城门下,车子里下来一个婢女打扮的丫头,昂首挺胸地对一群守城士兵喊道:“你们谁是这儿的头领?”

    士兵们左右望了望,自然瞧到了她身后那辆华丽的马车,能用这种语气对他们说话的,身份自是不同寻常,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上前,“我是江小洋,是这儿的把总。姑娘可是有事?”

    那丫头拿了腰间玉牌虚晃了下,说:“我家姑娘是总兵府的,有话要与你说。”

    江小洋愣了下,心里闪过一丝激荡,总兵府呀,那可是天边边上的人物呀,总兵府的小姐据说是大家闺秀,身份高贵,美丽绝论,他江小洋何德德能,居然能有幸见到这种天仙一般人儿?

    江小洋带着颤抖激动的心,迅速奔到马车前,点头夸腰,“小的金陵城守备麾下正七品把总江小洋,见过何大小姐,大小姐万福金安。”

    马车上那松花色的帘子露出了一丝小缝儿,江小洋虚望了过去,忽然倒吸口气,眉目如画,眉目如画呀,果真是天仙一般人物,他生平见都没见过的娇滴滴的美人儿呀。

    “你是这儿的把总?”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三软软糯,五分冷淡,两分威严轻飘飘地问着。

    江小洋只觉骨头都酥了,连忙说:“回大小姐的话,是的。小的是这儿的把总,负责镇定北门。”

    “听家父讲,最近城里混进了好些马贼,你们可得仔细了,千万别让那些贼子混进来才好。”

    江小洋只觉全身轻飘散飘的,连忙说:“大小姐教训得是,小的记下了。不说马贼,就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

    “嗯,我知道江把总是克已奉公的。只是我听说,马贼里出了个女贼,专门爱扮作女大夫自由出入城里,最近不知是否有这样的人。”

    女大夫?女贼?江小洋脑中灵光一闪,面色一变,“大小姐是说……”

    车内的佳人语气也变了,“果真有此人出没?”

    “是是是,刚刚还出城了……”江小洋脸色如土,连忙跪下,“大小姐,小的该死,居然任那女贼在小的眼皮子底下混了出去,小的该死。”

    车内丽人淡淡地道:“幸好是出了城,若是进了城,那麻烦可就更大了。江把总,你可得排查仔细了,日后再有自称是大夫,又是女子,千万别放进来,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若她敢再敢靠近城门半步,小的一定把她抓起来,送到总兵府任小姐处置。”

    车内女子心中一动,说:“送到总兵府就不必了,只需不要让她进城就得了。”

    “是是是,小姐真是善良。”江把总痴知地望着车内隐隐绰绰的人影,恨只恨那可恶碍事的帘子,挡住了佳人的面容。

    “善良?”车内女子轻轻出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今晚估计还有雨要下,如今气温还很低呢,王锦绣只需在城外呆上一夜,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锦玉去了知府衙门,请求知府派兵救他的姐姐,得了闭门羹后,心急如焚,一方面暗恨自己疏忽大意,一方面又急如势锅上的蚂蚁,见安比槐仍是不肯松口,一时走投无路,又急忙奔去了钟府,请求钟员外帮忙想办法。

    “锦玉,你确定接你姐姐那人是马贼?”

    锦玉狠狠点头,“千真万确。钟伯伯,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帮忙想个法子呀,我与姐姐相依为命,我不能没有她呀。”想着姐姐有可能的遭遇,锦玉忍不住哭了起来。

    钟员外却紧蹙眉头,“如今天色已晚,再来,那马贼究竟藏身于何处,咱们也无从得知。更何况,单凭你我二人的力量,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事儿,还得请知府,以及总兵大人出面才好。”那群马贼可真是无恶不作呢,一个个又凶悍莫名,人人闻之色变,再来人数众多,若非官兵倾巢而出,谁敢单枪匹马出去?那无异是找死。

    锦玉连忙说:“钟伯伯,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麻烦您甚多,小侄也确实过意不去,可今日里,还请钟伯伯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姐姐。钟伯伯,小侄在这儿给您磕头了。”说着便跪了下去。

    钟员外连忙扶他起来,说:“你也别着急,事情即已到了这种地步,再急也无用,我先去总兵府找何大人,若他能调动兵马,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从钟府去总兵府,还要大段的路,就算何至刚答应出兵,可要等到官兵出城,不知又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了。锦玉急得嘴里起了满嘴的泡,却也知道除了这个法子外,没别的法子了。

    ……

    因才下了雨,路上湿泥不堪,为怕滑车,再是忧急如焚,齐玄英也不敢驾得太快,等到了城门时,已过去半个时辰。

    熟悉的城墙已然在望,齐玄英吁了口气,“姑娘,城门到了。咱们安全了。”

    车内的锦绣紧紧与冬暖相拥。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气温更低了。

    但是锦绣他们却压根不觉得冷,反而冷汗一阵阵往外冒。

    “咦,怪了,这天还没黑呢,怎么就把城门给关了呢?”

    齐玄英把马儿驾到城门口,拍了城门,让开门放他们进去。

    从城墙上钻出一颗头颅,冲齐玄英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齐玄英连忙喊道:“我们是锦绣药铺的大夫,出城给病人看病,现下回城。麻烦兵大哥开下城门让我们进去。”

    “大夫?”那士兵脸色一变,望了马车,说:“车子里可是坐着位女大夫?”

    齐玄英一喜,大力点头,“正是。麻烦兵大哥开开城门,让我们师徒进去。”

    哪知那士兵却呸了声,“好样的,果真冒充大夫进城了,哼,幸好小爷有先见之明,把城门给关了。快滚,否则休怪小爷不客气。”

    齐玄英大怒,“喂,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不让人进城?”

    “死贼子冒充女大夫让你们骗过一回还想行第二回骗?呸,当小爷是傻子呀?老子奉总兵大人的命,拒不开门,把尔等贼子速速离去。若若惹恼了小爷,当心小爷一箭射死你。”

    无论锦绣他们如何喊,如何证明自己,那人就是铁了不心不开城门,说是奉了总兵大人的命令,要把他们拒在城门外。末了,还射了一箭下来作警告。锦绣又气又怒,却又没的法子,只好赶了马车走开了。

    齐玄英气得头晕眼花,“师父,这可怎么办?”他现在也大致明白了,是总兵何至刚下达的命令,不让他们三人进城,“师父,总兵大人怎会下这样的命令?这事儿透着古怪。”

    冬暖也是又惊又怒,“姑娘,该不会是何家母女搞的鬼吧?”

    锦绣蹙眉,想了想,说:“那日里,我已经事先对何夫人说过了,故意激怒何秀丽,使她吐出胸口郁积之血病情便可好转。她也是应了的,后来何秀丽也已想通了,没必要这么报复我呀?”

    冬暖呸了一声,“肯定是她们了,这些下作的东西,和顾夫人一样,都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小人。”

    锦绣沉默,即然那守城士兵都说是总兵下的命令,那么,这事儿与何家母女还趁部不了干系了。

    或许,刚才那个大汉,说不定也是有问题的。

    ------题外话------

    也不知怎个整的,孩子们先是发烧,流涕,咳嗽,明明吃了药好转了,偏偏第二日又病情加重了,现在已整了一个多星期了,两个小家伙越发咳得凶了,又烧又咳,医院都换了几家了,真是折腾人。臭男人重感倒是好了,就是嘴巴没味道,把我做的菜嫌弃到狗都厌的地步,气人的很。唉,这就是标准的已婚妇人形像。

第152章 营救

    锦绣很是生气,觉得她可真够倒霉的,怎么尽遇上些恩将仇报之人?

    “师父,咱们现在可怎么办?”齐玄英搓着双手,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虽然他们穿的厚,可寒风呼啸,又不能进城,这一整晚可以怎么熬?

    锦绣也没了法子,看了天色,咬牙道:“再等等吧,说不定锦玉见我一直没有回去,会出城来找我。”再来,铺子里还有好些赵九凌的重伤人员,看在她医治那些重伤侍卫的份上,赵九凌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齐玄英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他看了紧闭的城墙一眼,他拢了拢手,暗恨那何家,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

    ……

    钟二员外是朝廷吏部尚书兼任阁老,但因老母亲去世,特丁忧回家守孝,如今,两年孝期已过,再熬上三个月,就能递交文书上去,起复有望。

    尽管文武不同路子,但大家都在官场上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何至刚非常热情地接待了钟二员外,听了钟二员外的来意,眉毛皱了起来。

    他面有难色:“阁老,不是下官不肯出兵,而是如今天色已晚,又下着雨,王大夫被带去了哪?马贼的老巢在哪处,咱们都不知道,这时候出兵可不是好时机呀。”然后一副“对于王大夫遭遇很痛心,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表情。

    钟阁老知道何总兵的顾忌,也不能怪人家见死不救,实在是王锦绣只是区区一介大夫,这些大人物也不可能为了单独救她就全城出动。他虽然感念锦绣救了他儿子一命,可也知道,自己如今解职在家,就算还是阁老身份,可也无法强行让何天刚出兵的。毕竟这样的天气,确实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听了钟阁老的话后,锦玉咬着唇,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他对钟阁老老作揖,“钟伯伯不必自责,晚辈也知道,您也是尽力了。是晚辈强人所难了。”最后实在忍不住,泪珠儿滴了出来。

    钟阁老也很是歉疚,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实在对不住,老夫是真的尽力了。”然后又反过来安慰锦绣,“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又是去救人,他们再是心狠手辣,想必不会恩将仇报的。孩子,往好的一面想。”

    锦玉低头,再一次长长作揖,然后告别钟阁老,又坐了马车往药铺里跑去。

    走到一半时,忽然脑海灵光一闪,赶紧让车夫停了下来,也不等马车完全停下来,就给跳了下地,也顾不得踉跄的身形,奔至一处人家,猛烈拍着那紧闭的大门。

    里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谁呀,不管你是谁,若没个要紧事,小心老子宰了你。”

    锦玉连忙高声道:“我要找九爷,有要紧事。麻烦这位大哥给通报一声。”

    门被打开一条缝来,露出一张大胡子脸。

    “你是谁呀?找我们九爷什么事?”大胡子上下打量锦玉,忽然目光一凝,失声道:“是你?”然后满面的怨恨。

    锦玉目光也是一缩,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说:“这位大哥,我找九爷有要紧事,麻烦通报一声。”

    这大胡子就是田大山,先前因对锦绣姐弟动粗被赵九凌给打了三十板子被降为普通侍卫的倒霉蛋儿。后来赵九凌见他一次就想起他做过的蠢事,又一怒之下,准备赶离他,还是何劲觉得此人可怜,好心收留了他。没曾想,还让田大山立了如回功劳,于是又被恩准回到赵九凌身边,虽说只是普通不过的士卒,但只要不被赶离,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田大山虽然人长得粗,但心可不粗,上一回他是因为把事情做得过头了,这才惹了自家主子发狂生气,后来再被朱棒槌多多少少提点了两句,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尽管憋屈得慌,却也知道自己是没眼色,没能揣摩主子的真正心思,这才遭贬的。

    后来他受了重伤,又是锦绣把他救了回来,回后锦绣在药里头加了黄莲,让他受了几天的罪,但锦绣救了他一命是事实,于是说:“王小公子找我们九爷有何要事?”

    “人命关天的事,麻烦通报一下,求求你了。”

    田大山说:“进来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九爷是否要见你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锦玉点头,“我知道,劳烦大哥帮忙通报一声。”他从身上搜了搜,搜了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出来走得急,没带什么在身上,小小的心意,天气冷,大哥拿去打酒喝。”

    田大山把银子推了回去,笑道:“哪能要王小公子的钱呢?我田大山可不是这般眼皮子浅的。拿回去收着,我带你去见九爷就是了。”

    赵九凌也还没睡,听说锦绣的弟弟锦玉找自己,脑海里浮现一个粉妆玉琢却又傲慢无礼的小家伙来,唇边浮起一丝浅笑,“这么晚了还跑来找我,想必有要紧事吧,叫他进来吧。”

    ……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清凉,除了雨水滴在马蓬上的滴滴声响,以及寒风吹得呼呼的声音,再无其他。

    与城墙上的士兵交涉半天依然无果,齐玄英亮出自己的身份,再亮出锦绣的身份,仍只是得到一句“少来诓骗爷爷,快滚,否则乱箭射死。”城墙上的士兵实在忍无可忍,果然拿出箭来胡乱射了一通,虽然没有射中,但也不敢再继续呆在城墙下,不得不打消了进城的主意,只得另想办法。

    齐玄英披着车子里紧有的毯子,驾着马车往有灯火的地方走去。

    紧邻城墙不远处还是有好些屋舍,运气还满不错,在拍了三处房门后,总算有人愿意接待他们。

    这户人家虽然看起来落魂,至少同意接纳他们一晚,锦绣落了口气,摸了摸早已冰凉透顶的手,暗自称幸。

    ……

    钟阁老走后,何天刚回离了总兵衙门,回到后院里去。便见管家急匆匆走来,身后还领着个人,手上提着个药箱,料是大夫之类的人,便问:“府里又有人生病了?”

    管家连忙哈腰:“回老爷的话,是夫人病了。”

    何至刚看了大夫一眼,有些面生,没有说什么,又折身,去了夫人的院子。

    何夫人正躺在床上,时不是咳上两声,何劲正坐在床沿与她说着话,“都吃了两副药了,怎么还不见好转?”

    何夫人说:“是呀,反而咳得凶了。”

    “看来这大夫医术也不怎样,还不如王锦绣,人家开了两贴药下肚就能好转不少。”何劲恨恨地瞪了侍候在一旁的婆子,“不是说了去请锦绣药铺的蒋明吗?”

    那婆子连忙解释:“公子可冤枉奴婢了。奴婢确是派了李管事去请蒋大夫,可听李管事回来说,锦绣药铺今儿个出了些事,铺子里都没营业,所以这才另请别的大夫。”

    “锦绣药铺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何夫人问,何劲也是一脸好奇。

    “这个李管事没有说,奴婢也不知道。”

    这时候何天刚从外头进来,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回答:“王锦绣估计凶多吉少了。”

    何氏大惊,何劲连忙问:“爹,为什么这么说?”

    何天刚道:“刚才钟阁老来衙门里找我,说王锦绣被马贼装扮的病人骗出了城里,依贼子的凶残成性,估计凶多吉少呀。”

    何夫人说:“怎么那么倒霉,这大过年的。”

    何劲也说:“不是规定不会再外出就医吗?怎么还被骗出城外?”

    “听说有人受了重伤,无法搬动,这才亲自去了一趟,谁会知道是去了虎狼窝。”何天刚虽然不会为了一个区区老百姓就动用金陵城的兵马,但还是给了锦绣无限的唏嘘与同情。

    “锦绣药铺的招牌没了,估计锦绣药铺也成不了气候了。”

    何夫人说:“可惜了,原本还想请她给我看病的。现下也泡汤了。”发现儿子脸色古怪,于是关切地问道:“子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何劲回过神来,说:“爹,虽说王锦绣只是一介平民,可她却是个厉害的大夫。再则娘如今病成这样,恐怕想要治谕,非此人莫属了。爹,依儿子看,还是出兵去王锦绣救回来吧。这样一来,娘的病也有救了。”

    何天刚说:“据说王锦绣医术不错,但夫人你这病也不算多严重,陈仲铭,齐如阳,还有蒋明,这些都成的呀。干嘛去请一个没甚名气的来?平白耽搁了病情,还浪费银子。”请一个大夫可不便宜呢。妻子也不知省省银子。当真以为他这个总兵当得轻松?

    何夫人也很是生气李管事那个不成器的居然找了这么个没什么名气的大夫来,平白受罪不说,还熬得凶了。可她虽然气忿王锦绣让她没脸,可生病的滋味真不好受,于是也跟着劝说:“老爷,子昂说得对。虽说王锦绣只是一介平民,但医术确实不差,老爷出兵救下她,便是她的大恩人了。老爷您是武将,这武将不比文官,难免有磕着碰着的时候,若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夫随传随到,也是件美事呀。”

    何秀丽却不以为然,“爹爹是总兵,身边自是有随扈跟随的,哪那么容易受伤?既然王锦绣凶多吉少,那就去找蒋明吧,这人医术也是不错的。”

    何天刚点头,“也只有如此了。”然后又派人去锦绣药铺找蒋明。

    何劲嘴巴张了张,但最终没有再开口。

    过了会,何秀丽又问父亲,“爹爹,依您之见,那王锦绣真的被马贼骗去了?”

    何天刚说:“是她弟弟亲口与钟阁老说的,看她弟弟急成那样,应该八成不离十吧。”

    何秀丽咬着唇,轻叹一声,“以那马贼的凶悍,这王锦绣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何夫人也有些怔忡,“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她,可这样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家却落到那贼人手里,也怪可怜的。唉,老爷,明日里还是派兵出城去看看吧。那孩子年轻轻,就学得一身医术,就那样没了,也怪可惜的。”

    何劲马上道:“就是,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她,但她毕竟救过儿子,爹还是多多费些心思吧。”

    何天刚点头,“也罢,明日一早我带兵出去瞧瞧吧。”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通报,“大人,外面有位叫赵九凌的年轻人说要见您。还让小的拿了一块玉信物。”

    ------题外话------

    双十一败家败到爽,账户里的钱一直胖不起来,紧接着,下午又收到个红色炸弹,百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这回啃不成老了,得自己掏腰包,呵呵

    现在有些话涝了,不喜话涝的亲们请无视我,就纯当我放屁吧,再兼发泄发泄。

第153章 丰富想像力

    何天刚漫不经心地接过,“这么晚了,会是谁呀……”当看到这块玉佩时,忽然一个激灵从墩子上弹跳了起来,脸色忽地一变,瞪向来人,“那人是谁,谁来着?”

    传话的小厮吓了一跳,连忙恭身道:“他说他叫赵九凌。说只要大人瞧了这玉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了。”

    何天刚心下跳得厉害,赶紧说:“快,快把人请进来……让丫头上茶,上好茶。”自己也跟着紧了紧衣冠,又觉身上的衣裳太过肃条,又赶紧换了一身鲜亮又沉稳的衣裳。

    ……

    西城城墙上,几个值夜的士兵在雕堡内烤着火,拿着烧热的酒不时小口小口地喝着,以驱除身上的寒意。其中一个士兵踹了想睡觉的同僚,笑道:“还有三个时辰就可以交班了,你他妈的再忍忍吧。”

    被踹的士兵骂骂咧咧地道:“奶奶的,这日子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这大晚上的又冷又饿,还要熬饿受冻,每日里都这般辛苦还不如回老家种田去。”种田至少可以有个好觉睡吧。

    “你这小子又钻牛角尖了,咱们守城虽说辛苦了点,但总归还时常有人效敬,可以在那些老百姓面前摆摆威风,你去种你的田呀,日后进城来休要让我给你方便。”

    大家又笑了起来,想起那些起早贪黑进城卖货进得城来还要受他们盘剥的可怜老百姓,又觉守城门也还是好的,至少还有油水可捞。

    “也幸好有马贼在城外盘踞着,上头把关把的严,这才让咱们发了些小财。”虽然这话诛心,但对于这些当兵的来说,却是大实话。

    “刚才那女贼也真他妈的大胆,明知自己身份被识破了还敢往城墙下凑,当真不怕老子一箭射穿她的头?”

    “就你那箭法?得,也幸好没有射下去,否则岂不笑掉大牙?”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又开始说起别家的浑话,守备官家的小妾背着守备爬墙,可叹守备大人却还蒙在鼓里,把总江小洋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今天瞧到总兵府的大小姐魂儿都快被勾走了,简直丢尽男人的脸。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又说起这些大家闺秀来,正说得带劲,忽然一个老兵面色一惊,喝道:“你们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凝神,然后惊叫,“马蹄声!好多的马蹄声!”凶猛的马蹄震得地动山摇,众人脸色一变,“马贼来了?”其中一个吓得当场打翻了桌上的劣酒。

    那老兵一声厉喝:“慌什么?这声音是从城内传出来的。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兵哆嗦着举了火把从雕堡缝隙里瞧了去,忽然叫道:“哎呀我的妈呀,好多官兵呀,朝这边冲过来了。”

    总兵大人何天刚一马当先,身后亲兵远远就叫道:“总兵大人领兵剿匪,尔等快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出城。”

    因为隔得较远,一时没能听清楚,等他们听清楚时,已经晚了,总兵大人那熟悉的铁骑已至城门下,守城的士兵们一个激灵,赶紧出来给打开城门。

    “大人,这么晚了还出去剿匪?”老兵谄媚地问着。

    何天刚一脸威严地说:“是,今儿上午有马贼混进城来,带走了一位女大夫,你们可有见到过?”

    “女大夫?”老兵一阵茫然,脑海里自然而在想起来了,连忙叫道:“回大人,见过,见过。”

    何天刚还没开口,就见旁边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你真的见过?真的从这儿出的城?”

    老兵望向声音来源,忽然吓了一跳,只见另一白色宝马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身披毛领披风,黑夜中看不清神色,小的在火把照射下,满脸冻得通红,正瞪大了眼盯着自己,语气急切。

    这应该是某位权贵家的小少爷吧,只是如此金贵的身子居然在大冷天的出现在这儿,也不知家里人是怎么想的,但嘴里却道:“回小公子的话,是的,因为那人自称是大夫,所以小的格外看了几眼。”见小公子面带喜色,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又得意洋洋地道:“小的还知道那女大夫就是马贼装扮混进来的。所以一时不察放了那女贼出城。不过那女贼还想着故伎重施混进城来,却让小的给打了出去,没让那女贼进入城来。”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女贼?”

    “就是那个马贼扮的女大夫呀?被小的给识破了,所以没让他们进城。”老兵仔细地回答着,心想着,这一回他可是立了大功呀。上头就算不赞赏他,至少也会记住他的。

    “出城的时候,他们都还有一个大胡子车夫,车厢里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轻男人,一个自称是大夫,另一个说是徒弟。可进城的时候那个车夫却不见了,驾车的却换了白面年轻人,哼,当我是傻子不成?明明就是他们把马贼给偷渡出城,偏还打出城着看病的旗号,可惜却被我一双利眼……”

    一个暴喝响来,“那是我姐姐,什么时候成了马贼了?”锦玉气得抓狂,若不是骑在马上,肯定要把那老兵给按倒在地不可。

    “你居然把我姐姐当成马贼,还不让她进城?你太过分了,这天气这么冷,外头又有马贼,我姐姐没死在马贼手里也要死在你这混账手上,你还我姐姐,还我姐姐!”锦玉跳下马来,对着那老兵又踢又抓,那形同疯虎的模样,令人不敢怀疑,他是真的要老兵的性命。

    老兵被打蒙了,却又不敢还手,只得连连叫饶,锦玉恨得双目血红,一边打一边哑声骂着:“你还我姐姐,你害死我姐姐了,我姐姐好不容易从马贼手上逃生,却死在你这蠢货手上,你还我姐姐。”

    赵九凌看不过去,连忙拉住他暴怒的身子,“先别急着发火,先问清楚情况再说。”

    然后扬起马鞭指着那被吓傻的老兵,喝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

    那老兵至今仍是云里雾去,但他并不笨,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干了一件傻事,误把良民当成匪类,并且那个女大夫看起来身份还不简单,如今人家的家人还领着兵出了城来找寻,当下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嘶声叫道:“爷呀,不关小的事呀,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呀。”然后飞快地把江小洋的吩咐原原本本地搬了出来。然后又连连磕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爷,小的真是冤枉呀,江把总说那女大夫是马贼装扮的,要小的千万别让她进城,所以小的就干脆把城门给关了。爷,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呀,是江把总,是他不那女……哦不,女大夫进城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锦玉虎目含泪,身影摇晃,又问:“我姐姐什么时候进得城?”

    “记不得了,不过那时候天还未黑。”

    锦玉悲忿大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整整四五个时辰了,城气这么冷,外头又有马贼,你,你这混蛋,你可要害死我姐姐呀……”

    老兵被踹了却不敢吱声,只是叫道:“没没没,没有五个时辰,至多四个时辰,不对,是四个半时辰。”

    “滚!”锦玉嘶哑吼道,然后对赵九凌道:“九爷,我求求你了,快带人出城找雪,说不定我姐姐还在城外逗留。”

    赵九凌望着何天刚,何天刚正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爷,下官定尽力而为。”

    “好,一起去吧。”

    赵九凌正待提疆。被锦玉拦下,“我也要去。”

    “外头太冷了,再来你又手手缚鸡之力,出去也不方便。”

    “不,我要出去,我对城外比较熟悉,可以给你们带路。”赵九凌没法,只好扯了他的一把,“坐好。”

    尽管刺冷的寒风吹得自己骨头生痛,但锦玉仍是咬紧了牙关,睁大了眼,迎着微弱的灯火,四处搜寻着。

    那守城门的几名士兵也哭丧着脸跟在后头,因为他们出来的时候早把鞋子脱了,缩在被子里烤着火,也不防大半夜的还会出生这样的事来,也没个准备,脚下只穿了袜子,却没有穿军靴,只穿了双布鞋,这时候早已被积水给浸湿,那种又冷又湿的滋味真不好受。

    那名老兵现在是又悔又怕,在心里把江小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后,一直跟在后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影。

    “他们有一辆马车,一男两女,离开城门后,好像是朝北方去了。”

    然后一行人又急急忙忙朝北方奔去,锦玉却大叫,“是了,那边有个村落,叫大庙村,说不定姐姐去了那儿借宿去了。”

    然后一行人又继续往大庙村赶去,因为下着雨,路上的车轮痕迹早就没了,于是又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锦玉对着官兵们叫道:“我姐姐姓王,你们挨家挨户叫着,就叫’王姑娘,你在里面吗?你弟弟带人来找你了。‘我姐姐若是听到声响,肯定会应声的。”

    赵九凌意外地望了锦玉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

    果然,先前那些敲开别人大门的被碰了不少冷钉子,后来大家试着锦玉的话,倒有几户人家应了声。

    “今儿个晚上是有人来借宿,不过我怕是坏人,不敢留他们。他们好像又去了老李家,你们去老李家瞧瞧吧。”

    在敲了十来户人家后,仍是没有王锦绣的身影,但一个男子领着两个女子前来敲门投宿的事确实被证实了。

    锦玉咬着唇,忍着满身满心的担忧,咬牙道:“姐姐他们身上没带衣裳,又没带多少银子,天气又冷,肯定走不远的。不行,再继续搜,再往前搜,挨家挨户的搜。姐姐一定是借宿去了。否则这大冷天的,岂不要生生冻死?”然后又瞪着那名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兵,咬牙恨声道:“你最好祁导我姐姐没事,否则我一定要找你拼命。”

    “爷呀,真的不关小的事呀,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呀,是江把总说令姐是马贼,不让进城的。”

    锦玉恨恨地道:“我姐姐生得如花似玉,如何像马贼了?肯定是你们仗势欺人。”

    赵九凌安抚锦玉说:“不要着急,一定会找到你姐姐的。”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欣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王姑娘了。”

    锦玉欣喜不已,胸口似要喷出如数喜悦的烈浆,他再也忍受不住,七手八脚地下得马来,朝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

    “姐姐,姐姐……”锦玉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也顾不得因为黑夜里路滑摔了两个跟头硌得膝盖骨生生的疼痛,就那样一股作气地冲进了其中一户人家,自己的姐姐正披散着头发,裹着件袄子,正一脸惊奇欣喜地盯着自己。

    “姐。”锦玉扁了扁唇,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泥浆,就那样冲了过去把锦绣紧紧搂在怀里,累积了一整天的担忧与恐惧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些冒着雨雪出来找人几乎冻成冰块原本有怨言的官兵们见状,也感动不已,“果真是姐弟情深呀。”

    赵九凌也冲了过来,望着完好无损的锦绣,心下也落了口气。

    何天刚望着相拥的姐弟,忽然有些嫉妒起来,如果他家的儿女也有这对姐弟这般深厚感情的一半,那他做梦都要笑了。

    那名老兵见毫伤无损的锦绣,也着实落了口气,他总算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心下却想着,等会子上边的大人物问起责来,全推给江小洋身上。谁叫他要害自己,哼,自己得了何大小姐的好处,却让他们背黑锅。

    “锦玉,真的是你?”锦绣紧紧搂着弟弟,发现弟弟身子冰凉,惊叫:“你身子怎么这么冰?唉呀,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姐,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锦绣把今天的遭遇说了起来,锦玉恨声道:“幸好姐姐你早些识破了那人的身份,否则若真是进了狼窝,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锦绣点头,“是呀,好不容易逃离了狼窝,却不得进城,可没把我急坏。”

    锦玉冷笑,“这些可恶的东西,差点就害死了姐姐,也幸好姐姐你没事,否则,拼着这条命也要给姐姐报仇。”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望了屋门口的人,讪讪地道:“姐,这回还多亏了九爷,若不是九爷,我还真不敢想像后果呢。”

    锦绣愕然地望着不应该却偏偏出现在这儿的人,连忙福了福身子,“多谢九爷,九爷大恩,锦绣没齿难忘。”

    赵九凌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顿了下,又说:“你先前救了我的侍卫,如今也不过是互相帮忙罢了。”这句话也许解释给锦绣听,也许是说给何天刚。

    锦绣抿了抿唇,笑道:“我救人因为是身份所在,不值得夸赞。而九爷救我,却是真正的救人,谢您自是应该的。”

    赵九凌面色越发柔和,深深看她一眼,这小女子倒是会说话。

    就是不知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

    何天刚这时候开口了,“王爷,如今王姑娘人也找到了,是否该撤兵回城?”

    赵九凌望他一眼,点头,“那是自然,今儿个可要多谢何总兵。”

    何天刚连忙道:“不敢,下官治下出了马贼,还祸害起老百姓来,下官也难吝其咎。今日里也不过是份内事,可当不起王爷的夸赞。”他望了锦绣一眼,一脸诚恳,“也多亏王姑娘平安无事,否则,可真令下官百死也难以赎罪了。”

    何天刚还是比较有眼色的,赵九凌是什么人物,先前住在他家也只是拿了奉公府的拜贴,他也一直以为此人是奉国公府的公子,客客气气地对待着,谁知人家却是堂堂楚王。而堂堂王爷这般声势浩大纠集上千官兵只为救一名女子,何天刚的脑海已经不乏丰富的想像力。

第154章 揭穿

    锦绣看着何天刚,说:“这位大人便是何总兵?”

    何天刚连忙称是,“让王姑娘受惊了。是本官治下不严,本官在此向姑娘赔罪。”

    锦绣冷冷一笑:“总兵大人说笑了。污陷民女为马贼,不让民女进城的不就是总兵大人您吗?”

    何天刚怔住,“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锦玉则轮瞪了双眼,赵九凌也眯起了双眸。

    锦绣冷笑一声:“今日当着王爷的面儿,总兵大人可得给我解释清楚。民女进城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可是口口声声说奉了总兵大人的命,不让民女进城来着。他们还说民女是马贼呢。何大人,可否给个解释?”

    何天刚一脸气怒,斥道:“一派胡言。”

    ……

    金陵城内,一幢华丽的院落里,这时候本该夜深人静歇下梦周公,但床上的主人却被人吵了起来,好梦正酣被吵醒,床上主人极为不快,冷声道:“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否则自去外头领板子吧。”

    婆子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连忙道:“姑娘,刚才青丫递来消息,何总兵已经领着人出城去找王锦绣了。”

    “哦?王锦绣区区一介平民,也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娇媚的嗓声带着不可置信,“不是说连钟阁老都碰了钉子吗?”

    “唉哟我的姑娘呀,你有所不知呀。王锦玉那小畜生不知找了哪路神仙,半夜里也有本事敲开总兵府衙,还能让何天刚出城找寻。”

    “还有这等事?”女子语气不再平稳,“可打听到那人是谁吗?”

    “不大清楚。”

    一阵沉默过后,女子又恢复了镇定,轻轻一笑:“那种时候再出城,那王锦绣就算不被马贼掠去,至少也是生生冻死在城外了。也罢,就让他们出城找寻吧。”

    “可话是这么说没错,这万一事情穿帮了可要怎么办?”

    “怕什么?我可是用的总兵府大小姐的名义去传话,要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婆子点头:“那倒也是,姑娘才来金陵没多久,好些人都还不认识姑娘您呢。就算那什么把总全部吐实了,也只能让人怀疑何大小姐干的事儿,再怎么也怀疑不到姑娘您身上。”

    耳边又隐隐听到隐隐的呻吟声,女子问,“都这个时辰了,母亲的肚子还在疼吗?”

    “可不是,据先前刘大夫就诊断过,夫人这病大概是肠痈。可惜刘子云死了,如今放眼整座金陵,就再也找不到像刘子云那样的医术了。”

    少女恨恨地骂道:“那该死的朱子权,就那么平白无故杀了刘大夫,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他算账。”

    “姑娘慎言,据说那人身份不一般呀。”

    少女冷笑:“那又如何?他再如何的厉害,大得过我未婚夫?”

    婆子笑了起来,“小姐说得是,未来姑爷可是今上的小舅子,家里还出了个深受皇宠的静妃娘娘,亲家老爷又是两广总督,那姓朱的再如何的厉害,也大不过亲家老爷和姑爷去。”

    “好了,高帽子就不必戴了,我要睡了。记得派人好生照看母亲去。”她明年就要嫁人了,在这之前,嫡母一定得好好地活着才成。

    ……

    锦绣药铺里,灯火通明,炉火烧得旺盛,官兵们都已各自散去,屋子里只余下赵九凌以及他的一干侍卫以及何总兵与他的一干亲信。

    众人围在火炉子边,神色一阵疑重。

    那把总江小洋从被窝里被人扭了来,连外裳鞋子都没穿,此刻正跪倒在地上,虽说旁边有火炉,但仍是冻得瑟瑟发抖着。

    何天刚脸色铁青着对锦绣解释道:“天地良心,小女与王大无无怨无仇,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来?更何况,拙荆身子不适,小女原本打算请蒋大夫过去,后来听说锦绣药铺出了些事,蒋大夫不方便前来,这才另请了大夫。而那大夫医术浅薄,拙荆吃了两贴药仍是没有好转,反而熬得凶了。小女还夸奖王大夫的医术呢,更何况,本官对小女提起王大夫的事儿,小女还唏嘘不已,还要我明日里领兵出城去瞧瞧,若真是小女干的,她如何会说这番话?”

    锦玉冷笑一声:“何大人此话差矣。这个狗才说得板上钉钉,就是何大小姐指使他干的。就算何大人有千张嘴,也抵不过这如山铁证。”

    江小洋连忙道:“大人,小的冤枉呀,那人自称是总兵府的大小姐,还特意拿了令牌给小的瞧,小的便信以为真,谁知那人会是假冒的呢?她还给了小的一绽银子,说要小的打酒喝呢。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小的呀,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无辜老百姓拒之城外的道理呀?”

    何天刚气得脸色发青,当着楚王的面,他也不好辩驳,最后只得命令把大小姐叫来,当面对质。

    赵九凌摆摆手,“罢了,天寒地冻的,何必折腾人呢?锦绣已经救回来了,所幸没有造成更大的遗憾,不幸中的大幸。何大小姐金枝玉叶,尊贵着呢,也别去质问她了。本王相信不会是她做的。”

    锦玉脸色难看,忿忿不平。锦绣却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锦绣开口,“是呀,我与何大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何苦来整我?就算她要整我,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陷进去,还那般明张目胆地说自己是总兵府的,这万一真的查出来,她又岂能摘得干净?所以,我想,这有可能是一场嫁祸离间之计。”

    也不是锦绣真心要为何秀丽开脱,而是根据她自己本人来推断,何秀丽再笨也不可能明张目胆打着总兵府的旗号去城门处下达那样的命令,尤其马车上还挂着总兵府的招牌,这实在太打眼了。就算她仗着总兵府的威势,但也不至于这般明张目胆,偷吃也不擦嘴。

    当然,就算是何秀丽干的,她也要说两句场面话才成。至于真相,就要看这些上位者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何天刚听锦绣这般为自己女儿开脱,也连连点头,说他的女儿虽然骄纵任性,但这样的事却绝不会做的,尤其今天天气寒冷,何夫人生了病,她一直都在屋子里侍候的。总兵府离城门还远着呢,她这般出府,可是非常打眼的。

    “何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车子里的不是何大小姐,为何不考虑何府丫头呢?要知道,此人也证实了,他只知道人是总兵府的,但车子里的人却没有看清楚。何大小姐就算不出府,同样也能把这事办成。”锦玉说。

    何天刚大怒,拍岸而起,“竖子信口雌黄,我女儿大家闺秀,又岂能做那下作之事?在没足够的证据之前,休要胡乱冤枉我闺女。”

    锦玉毫不畏惧,“冤不冤枉何大人心中有数,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可不是声音大就能决定的。”

    “你……”

    赵九凌摆摆手,低喝:“够了,不要再吵了。本王也觉得锦绣说得在理,若真是何小姐干的,她肯定不会明张目胆打着自家的旗号。这事儿,定是其他人行的离间嫁祸之计。锦绣,你好生想想,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所以特意来离间你们的,或是你最近与哪些人结了仇?”

    锦绣仔细想了想,说:“还真没有,除了顾夫人,就是那个被杨家休了的林氏。”

    赵九凌沉吟半晌,“顾夫人已被顾炎送去回了陕西老家,想必不会是她。至于那个杨林氏,棒槌,你去查一下那杨林氏。”然后又对何天刚道:“今儿还真多亏了何大人,何大人爱民如子,一心为老百姓着想,本王佩服。只是何大人,这金陵可是你管辖的,在你治下出了这种凶残成性的马贼,何大人身为总兵,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还老百姓一个安宁?”

    何天刚心里苦笑,他就知道,赵九凌会来这么一出,但面上却露出惭愧的神情,并表示不日便下死力清扫匪贼,还老百姓一个安宁的环境。

    ……

    何天刚走后,锦玉仍是一脸的忿恨,赵九凌笑了笑道:“行了,别埋怨了,这事儿就算是何小姐参与其中,也不能拿她怎样,还不如卖个人情给何家。锦绣,想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锦绣点头,“九爷高见。”

    锦玉张大了嘴,闷闷地嚷嚷道:“还真没天理了。”

    锦绣正色道:“锦玉,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最好管好你这张嘴。我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吗?”

    “可是我是真的担心死了,姐,你可知道,那种叫天不应叫地无门是什么感觉呀,也幸好有九爷在……”他看了赵九凌一眼,声音低了下去,这个男人,他也是恨的,但如今,他却救了他姐姐。

    锦绣一脸诚挚地再一次对赵九凌道谢,“是呀,还真多亏了九爷。”

    赵九凌说:“别谢来谢去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救你还不是救我自己吗?还有九个身受重伤的侍卫在你这躺着呢,能不救你吗?”

    锦绣笑道:“我说过,救他们是我的职责所在,没必要言谢。而九爷您伸出的援手却是最弥足珍贵的。”

    赵九凌却似笑非笑地望着锦玉,“这世上,就我一人还兴以德抱怨,是不?王锦玉!”

    锦玉面色一红,却装起糊涂来:“九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赵九凌皮笑肉不笑地道:“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锦玉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九爷您辛苦了一整个晚了,应该也累了,这时候应该早些回去歇着了。明日我再亲自登门道谢,感谢九爷施以援手。”

    以往就像刺头一般的小家伙,这会子却难得地低下头来。赵九凌冷哼一声,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上回还多亏了王姑娘施以妙手回春之术,救活了我的属下。这回倒也是礼尚往来罢了。”

    “九爷知恩不忘报,小的佩服。”锦玉拍着马屁。

    赵九凌却话锋一转,“王姑娘医术那是没话说,连底下的人都能以一挡十。”他对锦绣以及一干属下们道:“连一个打杂的小丫头都有这样的本事,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锦玉先是心虚,然后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九爷,您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有什么意思?”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既然敢让小丫头故意整我,还有胆色跑来找我求救,当真吃定了我不会拒绝不成?”

    锦绣也是一阵愕然,面容讪讪的,原本他们姐弟的把戏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题外话------

    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亲们莫走开哈。

第155章 说媒

    锦玉沉默了会,说:“我相信九爷的为人,九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哦,不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流?”

    锦绣骇然,怎么她在心里想的都让他知道了?锦绣生怕锦玉年纪轻,无法招架,连忙道:“九爷说什么话呀,您若真是这种人,又如何会不怕麻烦出城来救我呢?”然后很是诚恳地望着赵九凌,真挚地道:“九爷今日大恩,锦绣无以为报,日后九爷但凡有吩咐,只需吱一声,只要我能够做到,定全力以赴。”

    赵九凌嘴巴翘了翘,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只说今晚之事,总可以洗刷之前你们姐弟对我扣下的罪名吧?”

    锦绣姐弟对望一眼,锦绣讪讪地笑道:“九爷真爱开玩笑,我们姐弟感激您都来不及呢,如何还能扣罪名给您?”

    锦玉也跟着道:“就是,九爷您太爱说笑了。今日九爷施以援手,我姐弟自是感激不尽。”当然,以往对他的一切坏印像,就纯当抵消了。

    赵九凌知道自己以前那件事确实过分了些,现下总算得以抵清,倒也心情舒畅,交代了锦绣要多多费心思照顾几名重伤侍卫后,自己也率着人离开。

    赵九凌离开后,总算清静下来,锦玉这才抓着锦绣的手诉起苦来,“姐,以后千万别鲁莽了,这回可真把我给吓死了。”

    想着今天的遭遇,锦绣也是吓得腿肚子抽筋,无限唏嘘道:“可不是,还真的吓死我了。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找上赵九凌的?”

    “刚开始也没想到他,我是找的钟阁老,钟阁老也去找了何总兵,却碰了钉子,我走投无路之下,这才硬着头皮去找了赵九凌。原本也只是碰碰运气的,谁想他二话不说就应了,还亲自去了总兵衙门,把何天刚也一并叫了起来。”

    想起赵九凌的雷厉风行,锦玉说不出的心情,“那人,我原先也是恨他的。可现下,我却一点都不恨了,反而还感激起他来,姐,我是不是没用?”

    锦绣笑道:“傻小子,不说是你,连我都有这样的想法了,唉,不管这人以前做过什么,可这回却是帮了咱们的大忙,是该好生谢人家的。只是我仍是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肯花费力气救我。”

    锦玉也觉不可思议,但却没有锦绣想得那么复杂,“前儿晚上姐姐你可是彻底没有睡觉救治他的那些伤兵,或许他对姐姐也是心生感激吧。”

    锦绣疑神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

    何天刚觉得自己做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憋屈过,他受冷受冻领兵出城救人,不但没得到感激,反而还惹得一身骚,并且还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不由气得火冒三丈。尤其昨晚随他一道出城的那些官兵们,还得他自己掏腰包买酒给他们喝,说不定明日里还得给他们些犒劳,而这笔钱却得掏自己的腰包,还不能落得个好,越想越气,回去后也不顾大晚上的,就把女儿给叫了起来,好一通质问。

    何秀丽并不承认是自己做的,悲忿不已,说要亲自去找那江小洋对质。

    何天刚瞧女儿神情不似作假,或许是真的被冤枉了,心里一叹,又恨声道:“不是你,那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了,好借由你的手整死王锦绣,却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好险恶的用心。”尤其他看到赵九凌对王锦绣如此上心的模样,他丰富的想像力已认定,王锦绣与赵九凌关系可非同一般,若王锦绣真的出了一差二错,就真的中了那躲在暗处的小人的奸计,赵九凌又岂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何天刚一阵后怕,又严厉痛骂了女儿一顿,就算女儿是无辜的,可往日里若不是她娇纵任性四处树敌,如何会让人垫记着下绊子?

    何秀丽平白无故的被痛骂,心里也委屈不已,想着近年来诸事不顺,顾夫人嫌弃她,朱子权那个可恶的混蛋也给她下面子,还有外头那些传言,心里也气苦不已,如今又出了王锦绣一事,也暗暗自检着,“难不成真是我平日里行事太过张狂,所以被某些小人计恨上,所以故意阴我?”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何秀丽也顾不得委屈悲忿了,咬牙切齿一翻准备打起精神来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从女儿那回来,何天刚又回到夫人房里寻求安慰,这回确实够他憋屈了,好心救人却没落得好,反弄得一身不是。明明是自己出钱还出力,却没有落得好,反而便宜了那赵九凌,越想越恨,忍不住咬牙切齿来。

    何夫人知道丈夫的心思,也知道丈夫今日确实是做了件赔本的买卖,但这又能怨谁呢?

    “我知道老爷心里不痛快,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当初钟阁老来找你,若是老爷应了,自是没后头的事了。现下人家楚王一来,爷就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这要是让钟阁老知道,恐怕连钟阁老都要开罪去了。”

    何天刚倒吸口气,“对呀,夫人不说,我还没想到。唉,费尽了心思劳心劳力不说,还让姓王的小子没个好脸,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

    越想越难受的何天刚恨得直骂娘,原以为自己出钱出力就可以搭上赵九凌这条线,还能讨好他,如今可好,反而还得罪了一大堆的人,被救的人却不感激自己,反而还给他冠了个“马后炮”的绰号,怎不让他抓狂。

    何夫人却叹口气,这事儿,并不能怪丈夫的。王锦绣虽说有杏林界有些名气,但也不可能单单为了她一人就惊动城里的官兵吧?要怪就怪那楚王管得太宽了,若不是他从中插上一脚,事情能整成这样吗?

    但楚王身份非比寻常,他们就算吃了这个哑巴亏,还不能有丝毫怨言,也只能咬牙把这口气给顺了。

    何夫人见丈夫气得不轻,尽量忍着喉间的骚痒,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老爷也不必多想。最重要的,楚王这条线可不能断了。否则才真叫了竹篮子挑水两头空呀。”

    何天刚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日起,我要操练兵马。”

    ……

    总兵大人雷厉风行,用兵如神,不出十日的功夫,便把马贼给剿灭干净,连带把周边那些小帮派,绿林道上的帮派,以及成日里惹些鸡皮盗灶的小混混们也给清理干净了,惹得老百姓们止不住的大赞。

    外头,包括那些茶馆酒肆里,可没少聚众说起这事儿,全说总兵大人威武,用兵如神,杀伐果决,厉害超群,总兵大人一出马,那些马贼们全望风而逃,连那些绿林帮派也给剿灭干净,实在是大快人心。

    外头的老百姓对何总兵一翻歌功颂德,马贼被清扫一空,大家总算不必再提心吊胆,正逢年关将至,城内的老百姓早已迫不及待地出城游玩或是走亲访友。

    而锦绣药铺却是忙下忙下,几乎脚不点地。

    这回官兵剿匪,虽说大获全胜,但伤亡却是惨重。

    官兵剿贼整整十天,锦绣药铺却通宵忙碌了整整十五天,若不是还请了齐家药馆的几位大夫以及伙计过来帮忙,否则光靠锦绣一人,还无法应付那些庞大的伤员。

    因为伤兵实在太多,每天抬进抬出,全是鲜血淋淋,渐渐地药铺里就全成了医治伤兵的地方了,那些但凡受了伤的官兵已习惯性地被抬进锦绣药铺,伤兵实在太多,锦绣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在救治方面也就无法控制严格,倒让齐玄英给搭了把下手,直至后来渐渐独挑大梁,再到后来包括几个从齐氏药馆过来的几位大夫也习惯了锦绣独特的外伤疗法,也有模有样地拿起针线干活了,虽然缝得实在不怎样,但总归没把人治死。

    在年关过后的庆功会上,锦绣药铺以及齐氏药馆被隆重褒奖了一番,甚至还请了巡抚大人亲笔墨宝,两家都得了三千两纹银的赏赐,还得了一块“仁心仁德,技艺精湛”的匾额。

    锦绣的名气真正打响了,钟二夫人也来向锦绣说媒,虽然以锦绣以“守孝期还未过不宜说亲”为由婉拒,但钟二夫人并不死心。

    “我知道姑娘一向有主意,在医术上那是没话说,可你毕竟是女儿家,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虽说你行医救人,当百无禁忌,可到底有违世俗,一般人家还是有些忌讳的。先前我还替你担忧来着,生怕你为了行医救人却耽搁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总算有人能慧眼识珠看上你,我这心里也替你高兴。”

    锦绣惊讶至极,她知道自己行医确实惊世骇俗了些,虽然外人没有明着说出来,对自己毕恭毕敬,但背地里说的可就难听了,古人都思想僵化,把女子闺阁老养看得格外严重,她成日与医药为伍,虽然只是行医救人,总归是有污名声,那些稍微有点体面的人家也是不屑与她结亲的,她也不以为意,原本还打算将来找个同样是大夫的男人。这样就不至于让人说闲话了。

    “夫人,我知道我开药馆行医确实惊世骇俗,不为世人所容。所以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将来找个能理解并支持我的婆家就成了。高门大户我也消受不起的。”

    钟二夫人混得可是中高级权贵圈,认识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就算与她说亲,也应该是有些家底或是有些身份的,如果脑子正常,四脚健在,又有点身份,又非歪瓜裂枣,会娶她一个女大夫为妻么?答案是否定的。

    钟二夫人知道锦绣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妄自菲薄了,我与你说的那户人家,你应该有印像的,那人身份也不低呢,人家可是金陵城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呢。”

    “游击将军?”锦绣惊讶,问:“金陵城有几个游击将军?”

    钟二夫人嗔道:“瞧你说的,还能有几个?就这么一个,姓廖,前阵子剿匪受了重伤,眼看就没命了,还多亏了你亲手施救,才救回一条性命来,那廖将军见你年轻轻却有如此医术,又感念你救了他性命,便生出与你结亲的念头。可又怕唐突了你,这才求了我来,探探你的口风。”

    锦绣深吸口气,游击将军,姓廖,她还是有点印像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大汉。

    “怎样?想起了没?”

    对于自己救过的少数重伤病人,锦绣哪会没记性,只是,那廖将军据说死了老婆又爱在青楼里混的男人,家中还有数名小妾,这样的男人,不说是否有能力养活一家老小,单说那日里那一群小妾在铺子里吵闹得鸡飞狗跳的场面,她就敬谢不敏。

    钟二夫人也觉得那姓廖的不是锦绣的良配,提了一提也就作罢,过了两日,又兴冲冲地给锦绣介绍起了另一户人家。

    “这个人身份可尊贵着呢,姑娘也是熟悉的。”本来屋子里也没其他人在场,但钟二夫人偏要压低了声音道,“谨阳侯打听出我与姑娘交好,昨儿个就来找过我,露了些口风,说要替世子顾东临聘娶你为正妻,又怕你还恼着先前顾夫人的事儿,所以不敢登门拜访,只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第156章 聘娶

    离了锦绣药铺的钟二夫人上了马车,车子里除了她的贴身丫头外,还坐着个中年妇人,“麻烦回去转告顾侯爷,就说我已经尽力了。”

    那婆子是顾家的一名女管事,闻言惊讶至极:“王大夫,她,她拒绝了?”不会吧,顾府是何等的门弟,又是娶作正妻,居然还被拒,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钟二夫人却淡淡地笑了笑:“依顾家的门弟,娶王锦绣这等女子为正妻,确是王锦绣大大高攀了。但王锦绣毕竟不是普通人,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侯府,这才婉拒。也不是她真的眼界高什么的。”

    婆子面色好转,“听夫人这么一说,这王锦绣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只是,等会子我要如何向顾侯爷交差呀?”她还拍胸脯对侯爷保证了的,说只要她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现下可好了,打嘴了。

    钟二夫人笑了笑:“顾侯爷也是识得王锦绣的,如何不知此人的脾性,等会子你照实说了吧,就说人家小姑娘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

    婆子点点头,对钟二夫人千恩万谢后,这才离去。

    媒婆走后,钟二夫人的贴身丫头忍不住冷笑一声:“这顾家也太不要脸了,先前那般欺负人家,如今人家发达了,显贵了,又跑来巴着人家,真真是什么来着?前倨后恭,不对不对,应该叫作自打嘴巴。”

    钟二夫人笑了笑:“傻丫头,你说的对,也不完全对。锦绣除了家世低微外,论人品论相貌论处世缘则,都是没得挑的。顾侯爷亲自与我说了,锦绣不计前嫌三番数次救他们父子于危难,甚至不顾顾夫人的恶意刁难,忍气吞声借陈仲铭的名义治了顾侯爷的顽疾,这样的女子,举世少见,他是存了爱惜之心。若因妇人之见就避身错过,那实在可惜,所以自作主张,要给顾世子正式聘娶锦绣为妻。”

    小丫头双眼冒着羡慕之光,“这王大夫还真是命好,眼看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然后又忍不住埋怨起王锦绣,“这么好的亲事,居然还给拒绝了,不知怎么想的。”

    钟二夫人却不以为然,“侯府少奶奶好虽好,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夫人那副德性,有这么个婆婆在上头压着,她能有好日子过吗?我倒是挺佩服她的,想得这么长远,知道顾府好虽好,却是不适合她的。”

    小丫头呆了呆,却不以为然,“但凡女子,哪个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奴婢听嬷嬷讲,夫人您当年也是在老夫人跟前伏低做小生生熬了二十年才熬出头的。”

    说起已去逝的婆婆,钟二夫人面色一冷,手头的佛珠被捏得变了形也不自知,良久,她才低低地叹道,“是呀,多年媳妇熬成婆呀,这个熬字,道尽了身为媳妇的种种艰辛。”这也是锦绣拒绝顾府,她一方面又隐隐赞同,另一方面却又替她可惜的原因了。

    小丫头想着锦绣生生拒绝了顾府的大好前程,心里也替她恼得厉害,“这王大夫也忒因噎废食了,哪个做婆婆是省心的?就因为顾夫人不是省心的就不肯嫁,白白错过大好姻缘,太不值了。”她又忍不住分析道:“顾世子喜欢王大夫,是众所皆知的,再来顾侯爷也是站在她这边,就算顾夫人不喜她又如何?有顾侯爷压制着,顾世子挡着,顾夫人又能翻出多大的风浪?王大夫又能受多少委屈?真真是因噎废食。”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惋惜的模样。

    ……

    锦绣以为她拒绝了顾府的求亲,以顾炎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心生恼恨,所以对于第二日顾炎的登门看病的行为,自动解释成“例行的单纯的看病而已”。

    实际上,顾炎也确实只是例行的看病而已。

    知道白天里锦绣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到了傍晚,顾炎便亲自领了陈仲铭登门。

    见是顾炎本人,锦绣略有惊讶,想到昨天对顾家婚事的拒绝,有些郝然,倒是顾炎却神色自若地坐了下来,“再过两日我便要去贵州接替云贵两省总督帅印,不日便要起程,耐何我这恼人的毛病又不敢保证何时会发作,所以只好先来找王姑娘,想听听王姑娘的意见。这我毛病,可有根治的法子?”

    锦绣说:“顾侯爷肾上长了结石,一般情况下也并不易发作的,除非凉了腰,或是有了炎症才容易发作,顾侯爷平时候要保证经常喝水,多吃化结石的食物,经常泡玉米须喝,或是泡金钱草,长期吃下去,结石自可化去。只不过要贵在坚持而已。”

    对于顾炎的病,锦绣也确实不好把握,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

    顾炎点头,拱手,“有劳姑娘费心,也多亏姑娘仁心仁德,顾某却是无以为报。”想到自家婆娘做过的好事,顾炎脸上,心里,只觉无比气愤,还特别愧疚,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给他治病,偏让那眼生头顶的婆娘给粗暴打发,而人家小姑娘却是个仁善的,进不得顾家门,却转辗找到当时给他治病的陈仲名,借着小姑娘的药方以及症断,让他的病在陈钟铭手下好转起来。她却毫不拘功,若不是那没脑子的婆娘又做出没脑子的事来,连人家陈钟铭也看不下去,对他说了真相,还不知小姑娘要受多少委屈。

    “上回是拙荆被猪油蒙了心,做出那起子没脸的事来,让姑娘受委屈了。顾某却顾惜颜面,一直没能亲自向姑娘道歉。今日登门,一来请教病情,二来也是向姑娘亲自歉道,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那没脑子的妇女人。”

    锦绣笑道:“侯爷说笑了,事情都已过去,再来,我也收受了侯爷送来的赔罪礼物,这拿人手软,哪还能计较?”虽说后来她也确实把顾家的赔礼如数退还了过去,但过了没几日,顾炎又让人给送来了,并且把话说到明处,“并非是赔罪,只是先前姑娘医治我家侯爷的诊金罢了,请姑娘务必收下。”当时锦绣正在做她的新药实验,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手头确实没多少钱,于是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的。

    顾炎哈哈大笑,一旁的陈仲铭也跟着笑了起来,末了,顾炎笑容一敛,声音沉痛,“实不瞒姑娘,不光我,连东临也不满他母亲的作为,耐何他身为人子,子不言母过,虽心里对不住你,也无颜再面对你,一时激忿,不顾我的阻拦,一个人孤身去了贵州。”

    锦绣沉默了会,说:“这事儿锦绣也听说了,顾公子……倒是至性至情之人。”对于顾东临愤然离开出走一事,她还能说什么?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关她的事。但顾炎既然当面提了出来,她也少不得附和两句。

    顾炎望了锦绣一眼,叹口气:“孩子大了,也该出去闯荡一翻,我也不会反对。可他去的那种地方,正是朝廷对蛮夷用兵之际,他从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头,也不知在那边是否习惯。”

    锦绣面色古怪,这顾炎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侯爷不必多虑,顾公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会照顾自己的。”她抬头望了陈仲铭一眼,对他眨眨眼,拜托,快把这樽大神领走好不好?我快招架不住了。

    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侯爷,居然对她一个小小大夫说起他儿子的事来,怎么听就怎么别扭。

    陈仲铭面露苦笑,他不是笨蛋,顾炎的心思,虽然猜不出十成,但也猜出了两成,人家这是心疼自家儿子为情所苦,替儿子解决情场恩怨呀。

    顾炎又继续哀声叹气,“那边战火如火如途,这占场上刀剑无眼,这万一出了个好歹,我顾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锦绣连忙安慰道:“侯爷不必如此,顾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再来,虎父无犬子,顾公子虽然第一次上战场,却不输顾侯爷当年英勇,自能逢凶化吉。”

    顾炎摇头叹息,“你不必安慰我,前两日才收到那边的信件,这小子在战场上完全像拼命三郎一般,只要上了战场就不顾一切的冲到最前边,状似疯虎,英勇是有余,可也太危险了。我那同袍都写信来向我诉苦,说这小子简直太拼命了,连他都后怕不已。生怕有什么三长两短,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

    锦绣也不料顾东临会有如此英勇,倒也刮目相看,但嘴里却说:“果真是将门虎子,顾公子如此英勇,顾侯爷后继有人了。”

    顾炎苦笑。

    ……

    “夫人,公子来信了,公子来信了。”随着婆子激动的叫喊声,陕西咸阳顾府的老宅里,一个身穿暗红比甲的婆子正拿着信奔至顾夫人的房间,对顾夫人一阵猛叫。

    正在屋里做衣裳的顾夫人,一身简单的云白孔雀蓝二色褙子,下身蓝色马面裙,头上只插了支白玉珠杈,及一枚银色千珠攒金叶的牡丹珠花,原本如画的眉目此刻却略有些憔悴,她正聚精会神地在手上快要做成的长袍袍摆上绣上好看的花纹,闻言陡地坐直了身子,惊喜至极:“临儿来信了,当真?”

    “是的,夫人,公子来信了,真的来信了。”

    顾夫人素白的手接过婆子递过来的信,轻飘飘的信纸令她微微心惊,“怎么这么轻?”

    婆子面色一僵,赶紧说:“公子什么性子夫人还不清楚?最是躲懒不过了。以前让他写一篇字,都要推三阻四的,这回给夫人写信,也是难得了。夫人,快拆开看看吧。”

    是了,自已的儿子什么德性她还不清楚么?顾夫人脸色好转,也待不及小丫头拿剪子,自己三两下便撕了信纸。

    婆子见状,连忙叫道:“夫人使不得,使不得,这纸硬着呢,撕不开的。还是拿了剪刀来。”

    等小丫头递了剪刀,顾夫人急切地剪开信纸,果然只是薄薄的一页纸,上边只廖廖写着几个字。

    “一切安好,夫人匆念。”

    顾夫人心都凉了,紧紧捏着信纸,喃喃道:“他,他仍是在怨我。”

    婆子不识字,见夫人的神情,也知道不会是好事,连忙问:“夫人,公子写了什么?”

    顾夫人把信再拿来瞧了瞧,泪水滴了出来,她捂着脸痛骂:“这个孽子,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与自己的母亲使气成这样。这个不孝子,他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却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就把我恨成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婆子连忙安抚道:“夫人,您别这样。”

    “别这样,那要我哪样?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居然对我大吼大叫,连他父亲这般对我不但不吱一声还推波阻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如果丈夫的所作所为令她感到心虚与害怕,那么儿子则让她无比愤怒。丈夫是天,她是地,她不敢对丈夫的决定不敢有任何违背,可儿子是自己生的呀,居然也胳膊往外拐,真真令她愤怒。

    婆子轻轻叹息着,说:“夫人,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你说吧。”

    “公子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公子却这般对夫人,夫人心里难受愤怒那是肯定的。可公子何偿不是这种感受呢?公子一向敬您爱你,可夫人却把他最重要的人给欺负了,那弄成那副局面,因为夫人是公子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和长辈,可夫人做了什么?您当着公子的面,把他最重要的人打了,欺负了,还污辱了,说句诛心的,公子对您有多敬重,就对您的所作所为有多失望。”

    顾夫人目光一缩,迸射出一丝冷茫,“连你也这么说我?”

    婆子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只是个奴才,按理,主子们的事儿做奴婢的不敢妄言,也不得插手。可是夫人呀,奴婢跟在您身边几十年了,素日里冷眼旁观着,夫人一向进退得宜,在圈子里素有威望,可是夫人,旁在旁观者的立场,夫人您往日里为人处事都是有条有款的,唯独这件事上,确实过了。若是夫人觉得奴婢多嘴,就当奴婢没有说过。但奴婢仍得劝夫人,夫人若是真心心疼公子,就给老爷和公子服个软吧。夫人,老爷是您的天,可公子却是您下半辈子的依靠呀。”

    顾夫人神色一震。

    婆子觑了她的神色,又继续道:“那个王锦绣,奴婢知道夫人不是瞧不起她,只是不喜她对夫人您的态度。可奴婢要说的是,那王锦绣一味的对夫人您讨好巴结,夫人又会如何?”

    顾夫人不语,无意识地捏着手上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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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只有一章,亲们不要再等了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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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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