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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4章 娶妻要娶财

    “五成太高了,光玄英他们几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必须还得从军营里调些人手来。再则,还要装篁,打造器具,床板,药物等等,另外,军医们待遇低,开设医疗机构,一来也是方便老百姓,二来也是让军医有挣外快的机会。王爷您一不为老百姓着想,二不为军医着想,反而坐地起价了,也太狠了吧?”

    赵九凌挑眉,“若是我不同意在总督府开设医疗机购,你们军医可就一文钱都无法挣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些老百姓呢?王爷也不管他们的死活吗?”锦绣说,“若是王爷答应军医可以对外看病,若是价格公允的话,老百姓肯定会在心里感激王爷的。”

    “他们感激与否,与本王何干?”标准的赵某人的回答。

    锦绣无耐,只得进一步解释,“话也不能这么说呀……”锦绣努力拿理由说服他。

    赵九凌也有自己的理由,“不是我不同意,而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能保证,军医在给普通老百姓看病的时候得到了利益,还会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本职上去?”

    军医的本职工作便是为受伤的将士们服务的,若是他们有了另一项更加可观的收入,并且比在军营里还要轻松不少,银子又挣得多,谁还会去坚持自己的份内事?

    锦绣一时哑然,半晌无话。

    赵九凌却见不过锦绣黯然,于是又安慰她道:“不过你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没能够想得全面。你一心为老百姓和军医着想,但你想过没,就算开设了医疗机购,老百姓是可以来看病,但他们有银子医治吗?还有那些权贵人物,他们会乖乖的排队等候?”

    锦绣仔细想了想,说:“我在金陵的时候,都是让病人按先来后倒的顺序进行排号看病的,虽说权贵人物是傲慢了点儿,但医馆也得先把规矩做出来,有了规矩,自成方圆。”

    “按先来后到排号看病?”赵九凌喃喃地说,“这个也不错。不过,不管如何,在任何时候,依然得以将士们优先。”

    锦绣见他同意了,很是高兴,“王爷同意了?那真是太好了。”

    赵九凌古怪地看着她,倒让她纲闷了,不过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了形,居然主动扯着他的手臂,锦绣脸腾地红了几大片,一张老脸都快烧起来了,赶紧讪讪地放开了他,讪讪地道:“那个,一时高兴到忘了形,你可别乱想。”

    不若平时候的冷静稳重,这时候的锦绣,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又扭妮,又羞涩,一张脸儿胀成烟霞色,却是更加娇艳,比她前襟那朵桃花更加可爱。

    锦绣这时候还梳着姑娘家的发髻,额头的刘海齐整地垂下,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一双秀气的眉毛,以及挺翘的鼻子。赵九凌思付着,等她日后嫁给了自己,梳上妇人的发型,戴上宫中内务府精打细造的朱杈首饰,肯定比现在更加娇美。

    一时间,赵九凌的心思又飞进了他京里的皇宫中,宫里的美人匀都是梳着高高的髻,然后戴着各式精美的凤叉,额头上垂下精致婉约的宝石抹额,更是衬得一张脸儿国色天香,娇媚若三月桃花。

    锦绣正在害着羞,发现赵九凌半天没反应,又不得不抬起头来,发现这货只是用呆滞的眸子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锦绣这下子倒不害羞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王爷这样看着我做甚?”

    赵九凌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就是在想,不过是拉一下手罢了,就让你羞成这样。若是到时候咱们大婚洞房的时候,不知又要羞成什么模样了。”

    锦绣才不会害羞呢,她不过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罢了。但显然,眼前这位却是见缝插针地又来逗弄自己了。

    锦绣鼓着腮,下意识地想到若果与他洞房时的情景,这回倒是真的害羞了。她恨恨地瞪他一眼,小声啐骂:“下流无耻!”然后非常骨气地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赵九凌得意的哈哈大笑声,锦绣的速度更快了,在心里忿忿的咒骂着这个恶混,总爱在嘴上占她的便宜。王爷的威严都被他给丢尽了。

    有了赵九凌同意开设医疗机构,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在李杨二位太医及总督府的总管多方努力以及安排下,总督府左边的空地临时建了间屋子,号召了有品秩的军医的坐诊之点,锦绣又从军营里抽出十多名医术不错的军医入伍,又抽调了十来位辅医,不出十来日,总督府官方医疗机构便成立了。

    依锦绣的名气,虽然她并不亲自出面,但开业第一天,便迎接了近百位病人,虽然头一天收入不多,却也能维持开支。再则,锦绣又安排军医们任何时候都要留一名军医在医馆里守着,好方便就诊的病人及时就诊。并吩咐军医们,不管何时何地,宣府的将士都有优先看病的权利。当遇上战事时,就必须听从上级的安排。

    虽说古人消息闭塞,但总督府开设医馆并由诸位名医镇守的消息仍是很快传遍了整座宣府,在民间反响甚嚣。不出几日功夫,总督府医馆的病人便已排起了长龙大队,连赵九凌都经不住好奇前去瞧了热闹,回来后便找到锦绣,说要五五分账。

    锦绣哭笑不得,“王爷您是天家人物,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还稀罕这么点银子?”

    赵九凌瞪眼,面不改色地道:“没有人会嫌钱多的。更何况,本王再如何的高贵,也得识人间烟火是不吗?”

    锦绣失笑,虽然这人霸道起来像土匪,但话里话外,还算沾了点地气,知道银子的重要。倒不是那种目下无尘的清高派人物。虽说爱财了些,但这样的人,倒也倍感亲切。

    经过三天三夜的讨价还价,锦绣总算坚守了最后的底线,没能让赵九凌砍去军医护士们的最后一点血汗钱。原本的五五分成,改为四六分,医馆盈亏自负,所得营利,总督府得四成,剩下的六成,则由军医们自由分摊。

    亲兄弟明算账,赵九凌还有模有样地让人拟了份官方合作文书,锦绣代表医馆,与专管税赋的张文英代表双方共同签下合约。张文英接过文书,笑得合不扰嘴,据说身为神医的王锦绣,少说也是日进斗金。还是王爷厉害,居然有办法让军医们把挣来的钱分一部份给衙门。虽然银子并不算多,但有总比没有好哇。尤其现在战事吃紧,宣府的户所里空空如矣,满目凄凉,每遇上战事,尤其要抚恤阵亡将士家属时,最是让他肉痛了,尤其战事上的各项支出,每每害得他急白头发。有这么一项收入,倒也聊胜于无了。

    ……

    边防十万边军,又常年与靼鞑作战,开支自然庞大。除了本地方自给自足外,朝廷也要补贴一部份,但就算如此,远在京城的户部尚书李敬修的压力也渐渐袭来。

    皇帝看着户部尚书上凑的折子,眉毛一挑,“又缺银子?哼,李敬修这老家伙,越发不像样了。恒阳常年在边关,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花十万两银子给他举行大婚,也敢向朕穷哭,真是岂有此理。”皇帝越说越气,当年他以皇帝之尊迎娶皇后进宫,可是出了三十万银的聘礼,太子迎娶太子妃,前前后后也花了二十万两银子,如今,他的嫡次子,尊贵仅次于太子的老九娶个王妃,他也才给预备五万两银子,真真是太不像话了。堂堂皇帝的儿子,举行大婚居然如此寒碜,老百姓会怎么看?朝臣会如何议论他?

    一旁的万太监小心地道:“皇上请息怒,李尚书什么为人,皇上还不清楚么?虽说此人为官清廉,可就是小气了些,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此人的脾气?何苦来哉,没得气坏自己。”

    皇上被气乐了,瞪他一眼,“恒阳常年呆在边关,为我大周边境安宁,延误终身至此,朕甚是愧对他。如今恒阳总算有了娶妻的念头,这老东西居然敢如此行事,真是岂有此理。”皇帝越说越怒,大有想把李敬修抓来治罪的念头。

    万公公瞧着不对尽,赶紧劝道:“皇上息怒,如今北方边境一直不得安宁,听探子回报,草原如今日子很不好过,越发骚扰边关,如今宣府,大同,太原三处防线,战事频繁,光战事补给便已沉苛,更别说还有抚恤阵亡将士以及安抚家属,修补城墙,每一样都要银子呀。边关乌不拉屎的地儿,连将士们的肚子都填不饱,只能靠朝廷补给了。李大人身为户部尚书,若非没银子,也不会这般行事了。”

    皇帝自然也知道如今边关不太平,国库里的银子如流水般花去,虽然他身为皇帝,也不禁心疼万分。可再如何心疼银子,自己儿子大婚,总不能寒酸举行吧?

    想到这里,皇帝又有些埋怨起儿子的眼光来,“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想的,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的闺秀不要,偏要个寒门小户的医女,娶这么一个医女为王妃,能有多少嫁妆?”

    万公公唇角抽畜着,在心里叫道,妈呀,皇上您可是堂堂天子呀,怎的也学护国公府夫人那般,媳妇没进门就开始算计起媳妇的嫁妆来了?您可是一国之君呀!但嘴里却说着,“皇上您有所不知,这未来的楚王妃虽说身世差了些,可银子却是不差的。”然后又向皇帝介绍宫里的御医们,虽说奉禄只有区区五两银子,可每日里给达官贵人们看病,那可是日进斗金呀。而未来的楚王妃,那可是神医的名头呀,每日里自有大把的人捧着大把的银子跪请此人看病,能差钱吗?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不差银子的主。

    皇帝捋着胡须,“当真?”

    万公公笑得见眉不见眼,“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查许太医许大人的身家便成。”许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正四品的院判,医术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想当然,银子也是大把地挣。

    万公公又向皇帝灌输着身为大夫尤其是医术厉害的大夫挣钱的本领,先拿许太医在皇城北面那幢占地三十余亩的五进宅子三房妾室六个子女例举,又说太医院最年轻的小苏太医,每年光给奉国公府以及各大勋贵世家的人请平安脉,银子也是大把地挣,更别说还有神医名头,响彻大江南北的王锦绣了。

    皇帝被说得活泛了心思,在心里暗忖着,这王氏虽身份低微了点,但手头的银子肯定不少,日后嫁给老九,银子便是老九的了,老九常年在军中,也落下了一身的病根,若是有王氏随时照看着,自然也是美事一件。越发觉得,这王氏倒也与老九般配。更别说,那王氏的兄弟王锦玉也挺入他的眼缘,罢了罢了,这个儿媳既然是老九一心认定的,他这当父亲的,就当作成全吧。反正过了村就没那个庙了。

    ------题外话------

    大约还有20万字左右就能完结。正在加班加点地赶结尾,虽然结局快出来了,但还得时时温故而知新,尽量避免前者不对后尾的窘境。另外还要润色,修饰,所以,存稿真的很重要的。以我现在的功力,也还没达到现写现传的境界。

第285章 算盘

    这边,皇帝对王锦绣这个未来儿媳妇总算满意起来,放下成见,开始写赐婚圣旨。对于户部尚书李敬修只肯拿出五万两银子给赵九凌置办大婚的事儿,也就不那么生气了。反正到时候等儿子回京后,他再找那老东西算账。

    老而弥勒的李尚书自然知道皇帝对自己不满,但他也有委屈呀,楚王大婚,是该隆重地置办,但国库里是真的没银子呀,就算把他老骨头敲碎了重组,没银子还是没银子。

    皇帝写好赐婚圣旨后,又献宝地拿去坤宁宫给皇后瞧,但皇后却恨声道:“这王锦绣,九儿娶不得。”

    皇帝一路上正美兹兹地想着等新儿媳妇王锦绣进京后,有儿媳这个神医在,以后看病,不知要省去多少打赏银钱,正美得冒泡呢,被皇后泼上这么一盆冷水,很是不高兴,板着脸问道:“这是为何?”

    皇后忍着怒火,对身边的女官道:“绘春,你来说吧。”

    叫绘春的女官立马跪了下来,“启禀皇上,今儿个上午,成国公老夫人进宫拜见娘娘。成国公老夫人向娘娘禀告成国公爷顾东临在顾老国公生前,曾与金陵女名医王锦绣订下婚约,因当时王锦绣还在守孝期间,是以秘而不宣,只等王锦绣出了孝期便可成婚。谁知顾老国公却为国捐躯,又被皇上召见进京,并替成国公爷与吕家小姐赐下婚约。顾老夫人很是对不住王锦绣,耐何圣旨已下,不得挽回,只能忍痛与王锦绣解除婚约。”

    皇帝听得头都大了,“什么,王锦绣还与顾东临订过婚约?”

    皇后恨声道:“可不是,这王锦绣,好大的胆子,如此大事,居然隐而不报,其心可诛。”皇后自小学得便是三从四德,对于女从的名声尤其看重,特别是给自己儿子选娶媳妇,更是恨不得找个完美无缺的来,先前看在儿子的面上,还能勉强同意。如今又曝出王锦绣还曾与顾东临订过婚约,只觉受了欺骗,怒不可竭。若非锦绣不在京城,否则依皇后的脾气,真恨不得把她宣进宫来好生痛骂一翻,再治她欺君之罪。

    皇后气锦绣的瞒而不报,又气顾夫人,“这顾夫人当真好大胆子,当初臣妾还特意问过她,顾东临可否有婚配,她毫不犹豫得说不曾,臣妾这才恳请皇上给威国公指婚。谁曾想,这人胆敢欺弄臣妾。”为了儿子及顾家圣眷,居然敢故意蒙骗她。

    皇帝显然也想到了,他皱着眉说,“虽说顾东临与王锦绣有曾过婚约,然圣旨即下,自是不得反悔的。吕家三代显赫,自然不会让闺女委屈做小,难不成,顾夫人还想让王锦绣给她儿子做小?”

    ……

    宣府这边,专管户部的张文英清点了库房里的银两物资,望着账面上的数字,好一番长吁短叹。恰巧今日他腿上的毛病又犯了,大有加重之势,不敢再耽搁,干脆也去总督医馆瞧瞧,顺便探查总督医馆现下的营运状况。

    尽管天已擦黑,但总督医馆里仍是人头攒动,张文英也随大流地在导医员的建议下,花了十文钱挂了个号,他看了手头的号,吓了一跳,居然排到二百三十号去了,拿惯了算盘的人下意识地算起医馆光排号就能拿二十多两银子,比他一年的月奉还要高呢。等他去看了病,抓药,算账的给他算得很是详细,看病费用二十文钱,药费四十五文,加上刚才的挂号费,今天看病一共花去了七十五文,比以往请大夫到家中看病又要省几倍的银子,倒也划算。

    高兴过后,张文英新的担忧又来了,看个病才花这么点银子,除了人工各项开支外,到时候交到他手头的银子,岂不更少?

    一群打扮光鲜的人从正陷入无上愁苦中的张文英身边走过,边走还边庆幸地说:“这回看病真划算呀。以往成哥儿看一回病,光打赏就得花去好几十两银子,更别说看病抓药了。这总督医馆倒是不错的,成哥儿病得这般严重,前前后后也不过花了不到五十两银子。”

    又有人笑着说,“可不是,以前盈姐儿染个风寒请太医上门少说也是十两银子起价,但如今来这儿抓药,也还不到一百文钱,真是太便宜了。”

    “这儿看内腑方面的病确实便宜,可若是做什么外科手术的,就有些贵了。”又有熟识的人插进话来,“我家那位,得了肠痈,由锦绣大夫的大弟子齐玄英大夫作主开刀,前前后后也花了三百两银子呢。”

    “唉呀,肠痈可是绝症呢。也幸亏这儿的大夫医术高明,还有办法医治,三百两银子又算啥?只要能把命捡回来,再多的银子都不成问题。依我看,三百两银子也还是便宜了……”

    “……肠痈真能医好么?”旁边又有加入进来,一脸期待,又一脸迟疑地问道。

    刚才说话的妇人看她一眼,一脸矜傲地道:“肠痈虽是绝症,可这总督医馆的大夫,有一半都能治的,不过听说医术最好的还要数锦绣大夫的大弟子齐玄英。不过此人也因为医术好,所以架子有点高,等闲还请不到他动手术。若是想请他医治的话,就得单独排号,五两银子的排号费,手术费用以及各项护理算下来,大约也要三百两银子左右,”

    “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能将我家老爷的病治好,再多的银子都没问题。只是,这儿的大夫,真能医好我家老爷的肠痈?”

    张文英看了过去,很想对这位操着外地口音的妇人骄傲地宣布,咱们宣府的军医,随便拉一个出来,一个就能顶两。

    先前说话的妇人也向这位外地来的妇人讲解了总督医馆的坐镇大夫的资历以及身份,还有各成功案例,成功地把这位外地妇人说服了,说要赶紧回去把自家老爷带来,请这儿的大夫医治。

    那名妇人又好心地提醒她一句,“齐大夫忙得很,听说光做手术就已经排到十天后去了,你若是真要给你男人看病,还是先去挂个号预约。记着啊,一定得挂齐大夫的号才成,需要五两银子。若是挂急诊,还得另加银子。”

    “五两银子排号?”张文英怪叫一声,又问道:“那急诊需要多少银子?”

    妇人奇怪地看他一眼,并没有多想,还以为这人也是家中有重病的需要齐大夫看吧,于是非常好心地说:“也只有做手术排号才会这么贵的,尤其是齐大夫的号,便是5两银子起价。若是急诊,还得另加5两银子。你家中的病人若是严重的话,我建意你还是不要去挂号了,多花些银子从先前挂过号的人手上买吧,否则,真要排到十天过后,人也熬没了。”

    张文英乍舌,“需要排这么久?”

    “那是,做手术排号一天就只排五个,宣府病人那么多,就那么几位大夫,能忙得过来吗?若是不差银子的话,也只能花高价从别人手上买了。”

    妇人解释一通后,见张文英张口结舌,误以为他估计是手上缸银子,也没兴致说话了,傲然一笑,扬长而去。

    剩下这位外地的妇人还在风中凌乱着,她咬着唇,巴着把头算,“三百两银子真能治好老爷的病,也罢,就试上一试吧。”然后,她警戒地看了张文英一眼,误以为他也要进去排号,赶紧抢他一先进入医馆,对里头的人叫道,“替我挂个号,我要排齐大夫的。”

    看到医馆里的人建意那妇人把病人带过来,先交十两银子住院观察,等大夫作了详细检查后才能动手术,并且约摸估计需要花三两两银子左右,张文英心里激动不已,又屁颠颠地奔去所谓的住院部,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就吓一跳,住院部二十张病床全都住满了人,一打听之下,才发现这些全是需要动手术的,有的已经动了手术,有的还在等做手术,张文英快速地在脑子里盘算着,一个病人做手术需在三百两银子,那么二十个病人,便是六千两银子,一个月下来,那是多少?除去各项成本下来,再按四六分成算,官府最低也能得一千两银子……

    越想越兴奋地张文英双眼闪闪发亮,接下来几天里,天天花十文钱排号看他的腿病。

    ……

    皇后冷笑一声:“皇上高见。吕小姐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吕家门弟显赫,她还没那个胆子让人家嫡女给她儿子做小。可又舍不得王锦绣这个名动天下的女神医,还妄想靠先前的婚约让人家给她儿子做小,真真打的好算盘。”

    皇帝皱着眉,“那依皇后之见……”

    皇后冷色冷凝,“顾夫人势利,臣妾也略听说了一二,不过但凡勋贵之家,哪个不是势利的,也就没当回事。当时听明此人来意后,臣妾恨不得当场把她叉出去,可到底要顾忌着天家颜面,也并未给她明确答复,只说若是王锦绣愿意做小,臣妾便不反对。”末了又冷笑一声,“若臣妾是王锦绣,自然择高枝攀去,堂堂楚王妃不做,还跑去做一个国公府的侧室?傻了不成?”

    皇帝点头,“皇后说得极是。咱们九儿瞧中了的王妃,怎可与他人做小?真真是天大的笑话。顾夫人还真是心高,既得了圣眷,又与吕家攀上了姻亲,如今还想把女神医也娶进门,哼,她就那么一个儿子,还想把天底下的便宜都占尽不成?”

    皇后愕然,嗔道:“皇上……”

    皇帝哈哈一笑,拍了拍皇后的手,温和地道:“朕知道皇后不满意王氏,可九儿喜欢呀。再则,此人医术如此厉害,不收为已用,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把她推给别人,便宜顾东临那小子不成?”

第286章 自恃身份

    这日里,医馆来了位穿着华贵的中年妇人,领着一大堆婆子丫环,这妇人一脸的傲慢,张文英立马锁住她,把她列为肥羊人选,非常热情地上前介绍着,“这位夫人,是来看病吗?是内腑还是外科?是重症还是普通症状?”

    离午饭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医馆,是一天之中最为忙碌的时候,医馆里的医护人员忙得脚不点地,只除了导医处的伙计还可以得点儿空闲。但这时候伙计也忙里偷闲地上茅房去了,就让张文英给临时充当了导医员,经过数天来的观察,这老家伙倒也学得有模有样,分析了这中年贵妇儿子的病情后,立马让他去挂齐玄英的号,并且是急诊。

    “我儿子得了肠痈,据说只有这儿的军医能够医治,不知是不是真的?”

    张文英见这妇人穿着华丽,身边下人一大堆,想来是头肥羊,再来儿子又得了难治的肠痈,竟然比任何人都还要高兴,闻言点头如捣蒜,把锦绣夸到天边去,又把锦绣的弟子齐玄英也给夸到海里去,并且拍胸脯保证,肠痈非常好治,前后只需花五百两银子便能医治。

    这贵妇面带喜色,当下傲慢什么的也不摆了,立马让人交了五百两银子去柜台,并且承诺,若是儿子的病能够医好,另外还有赏赐。喜得张文英恨不得抱着齐玄英猛亲。

    虽然这银子与他半毛钱没干系,但医馆与官府可是签了四六分成的,医馆挣得越多,官府得的也就多。是以大公无私的张文英大人,非常隆重地接待了这位从京里来的病人家属。

    中年贵妇拿了号,交了银子,便命人把儿子扶了进来,果然是虚弱至极,传说的绝症之一……肠痈。

    张文英双眼晶亮,非常热情地把这对母子迎入后院的住院部。

    中年贵妇对热情有礼的张文英很是有好感,误把他认为这儿的大夫,觉得这宣府的太医们也挺和气的,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客客气气地问是不是王锦绣给自己儿子医治。

    张文英说:“王锦绣王大人一心忙着军务,根本不得空闲,如今坐镇总督医馆的是她的大弟子齐玄英。等会儿便由他给令公子医治。”

    中年贵妇有些不悦,说:“我大老远的从京城赶来,就是冲着王锦绣的名气来的。麻烦这位大夫帮忙把王锦绣叫来吧。你放心,只要医好了我儿子的病,银子好商量。”

    张文英解释说锦绣并不坐镇医馆,但她的大弟子医术依然没得说,完全得了她的真传云云,但这妇人仍然坚持要锦绣给她儿子医治,否则宁愿不治。

    张文英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候只好脚底抹油把齐玄英找来。

    齐玄英这时候正在忙着做手术,哪有时间,于是便由得了空闲的周强给检查,确实是肠痈,并且已到中期,得立马做手术。但是呢,这儿的手术台也只有四台,并且全都排满了号,暂时还做不了,于是只能先施针给病人止痛,并且吃药控制病情,等手术台空出来后,方才能实施手术。

    经过大半年的血腥强化洗礼,周强也已能独挡一面,于是非常权威地发布了术前通知,让中年贵妇戚丁氏签字。

    戚丁氏哪买他这个嘴上无毛的家伙的账,一个劲地说只要王锦绣医治,别的大夫她都不相信。害得周强特别的郁闷,只觉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与侮辱,这大半年来被人捧得有些飘飘然的他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硬邦邦地说了句:“我师父并不接受私人治疗,请恕我无能为力。若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就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这戚丁氏也是位横着走的人物,当下便恼了起来,越发要让锦绣医治才肯罢休。

    周强冷笑,没有理会她,去看别的病人去了。

    戚丁氏气得两肋生痛,身旁的婆子劝道:“夫人,还是算了吧,既然那位老大夫都说王锦绣的大弟子已能独挡一面,那自然是没差的。不如就请王锦绣的弟子给公子医治吧。”

    另一个婆子也劝道,“是呀夫人,这阵子咱们也仔细打听过了,这王锦绣并不在医馆里坐镇。寻常人根本请不动她,连楚王的同父异母兄弟齐王也碰了钉子呢。”

    戚丁氏却傲然道:“若是别的大夫也就罢了,可这个王锦绣,我自然是有办法让她给我儿医治的。”

    ……

    皇后脸色不是很好,嗔怨地望着皇帝,“皇上糊涂了,那王锦绣虽说有神医之名,可到底只是个白丁出身,论家世,哪能与九儿匹配?不过到底是九儿亲自瞧中了,臣妾这才勉强同意她嫁给九儿。谁知这王锦绣还曾与顾东临订过婚约,这都被人毁过婚的女子,任她有着通天之能,也休想做九儿的王妃。”

    皇上哈哈一笑,“皇后才是糊涂了,王氏被顾家毁婚,可是被谁害的?”

    皇后一时无言,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要怪也要顾丁氏。若非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要给她儿子赐婚的意愿,臣妾哪会强拆人家姻缘?”

    皇帝点头,“皇后说得也是有理。只是这顾丁氏心也太大了。”

    皇后是何许人矣,自然也知道这顾丁氏确实心太大了,靠着丈夫生前的功劳,成功捞得圣眷后,又嫌王锦绣身份低微,配不上儿子,借着赐婚的名头,成功甩掉了此人,与吕家攀上了关系。若是顾家会经营,也可保顾家三代荣宠不衰。已经是锦上添花的顾丁氏,也应该知足了。如今,王锦绣名气大了,又心动了,还想啃这棵回头草,还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一副可怜无辜又无可耐何只遵从圣意的可怜妇人,呸!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皇后自然知道顾丁氏的打算,先前嫌弃王锦绣低微的家世,是以靠上吕家后,毫不犹豫地把人家弃了,如今王锦绣名气大了,连在京城权贵圈子里也有着较高的影响力,甚至还有几家勋贵有意无意透露出想给自家儿子娶王锦绣的意思,这顾丁氏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明珠了。又来她面前扮可怜无辜。

    皇帝又说,“也幸亏皇后没有应她。鱼与熊掌如何兼得?若是天底下的好事都让这顾丁氏得了,还有天理么?所以氏必须嫁给老九。”

    皇后心头一急,失声叫道:“皇上……”

    皇帝摆摆手,一脸的威严,“好了,朕意已决。赐婚圣旨也已写下,哪能反悔的?更何况,就算王氏不嫁给九儿,也会嫁给韩国公世子。哼,王氏虽说家世差了些,但奇货可居,哪能便宜旁人的道理?”一副肥水坚决不露外人田的面容。

    皇后被逗乐了,也哭笑不得,忍不住埋怨道:“就算她有医术又如何?若是皇上召她看病,还敢抗旨不成?”

    “那可难说。”皇帝捋着胡子,“你也别嫌人家了。若真的嫁进沈家,便是沈家妇,大长公主规矩可大着呢,王氏如何还能抛头露面?所以,还是嫁给九儿好。”至少肥水不会流入外田。见皇后面色仍是不豫,又有些不满了,加重了语气,“你也别总端着家世不放了。九儿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么?先前那些难听的传闻你都给忘了?如今好容易有了娶妻的念头,你就成全儿子一回吧。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庙了。”

    皇后见皇帝动了气,哪里还敢犟,再来儿子也确实可怜,顶着克妻的传闻一直熬现在,就算他面上不说什么,肯定心里也是极难受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媳妇,她这个母后自然得高兴才是。

    于是皇后又赶紧陪笑道:“皇上说得极是,是臣妾一时糊涂了。王锦绣虽说家世差了些,可正如皇上所言,奇货可居之人,哪有便宜外人的道理?虽说曾被顾家毁过婚,可也错不在她。皇上不愧为一国之君,看得高,想得远,又有容人的雅量。倒是臣妾一时钻了牛角尖,没能明白皇上的苦心。臣妾在这里向您陪不是了。”

    不愧为皇后,说话就是有艺术,皇帝见皇后想通了,又被她拍一通马屁,自然高兴,龙心大悦之下,对于王锦绣被顾家毁过婚的事儿也就不再介怀了。

    “这宫里,也只有皇后与朕一条心。”他感慨万千,看皇后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皇后能想明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王锦绣,朕不但要赐婚给小九,还要大肆操办。召告天下。”

    皇后尽管心里仍是有些不满,但多年夫妻,哪会不知道枕边人的性子,是个标准护短的,再来当年还未登基时,也因为不得圣眷而受到多方排挤冷落,见惯了世人踩低爬高的嘴脸,最恨的便是倾炎附势之人,也难怪会看势利的顾丁氏不顺眼,却反而同情起王锦绣来。

    皇后暗叹一口气,见皇帝那“贼亮”的眸子,以及不可一世的威风,也知道王锦绣成为九儿的王妃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罢了罢了,既然皇上都满意,她还能说什么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

    在大周朝,为医者,在老百姓心目中,却有着极端的地位。

    一来医者有着治病的本领,老百姓自然有着敬畏之心。但身为大夫的,却是唯财是命,一般普通老百姓,为给家人治病,通常被大夫弄得家破人亡的,也比比皆是。

    所以,大夫这个身份,在老百姓心中,便有着两种极端的地位。

    在权贵眼里,他们不差钱,就怕大夫医术不好。医术不好的,自然得被挤到天边去,并受打压。医术好的,自然得拉笼,并且礼遇有加。毕竟这些权贵人物都是惜命的,一旦生了病,自然得靠大夫救命了。在权贵心目中,有本事的大夫自然会受到贵宾般的待遇。

    但那也只是表面。

    在顶级权贵心目中,他们觉得,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就算是宫里的太医,见了他们也得恭敬行礼,若是有丝毫马虎,小心人头不保吧。

    当然,这也只限于普通的太医或大夫罢了。

    像许太医小苏太医之流的顶级太医,自然无人敢怠慢的。尤其人家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再顶级的勋贵,也得给七分薄面。

    顾丁氏自认自己也是顶级勋贵人物,却也不敢对医不好自己儿子的许太医大吼大叫,更别说治人家的罪了。

    但是,对于王锦绣,她却可以。

第287章 戚丁氏的威风

    婆子好奇地问戚丁氏,“夫人这么有把握?”

    戚丁氏撇唇,越发的矜持傲然,“那是自然。她可是我那妹妹未过门的儿媳妇,我可是她未来婆母的嫡亲姐姐,若是怠慢了我,当心我在她婆母面前告她一状,让她嫁不去顾家。”

    婆子恍然大悟,“原来二姨奶奶的媳妇便是这位王锦绣呀,只是,咦,不对呀,二姨奶奶的媳妇不是魏国公府的嫡次女吗?”这王锦绣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更何况,二姨奶奶只有顾东临一位嫡子呀。

    戚丁氏说:“魏国公府吕四小姐自然是东临的嫡妻了。但这王锦绣却是我那妹夫生前给东临订下的。我妹妹不想忤孽圣旨,又不想违孽我妹夫生前遗愿,是以干脆让吕小姐作嫡妻,王锦绣作平妻得了。”

    婆子一脸的惊讶,“唉呀,这世上还有这等子事?表公子也实在幸运,不但有幸娶吕家小姐,还能娶女名动天下的女神医,真真是好福气呀。”

    戚丁氏对妹妹顾丁氏也是有些嫉妒的,但她毕竟出嫁多年,又主持戚家中馈多年,自然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是以尽管嫉妒这个庶妹,但表面上仍是与顾丁氏亲亲热热地来往着。

    这不,好处便来了。

    若非有顾丁氏这层关系,她哪里敢带着儿子来宣府直接就找王锦绣呀。

    ……

    肠痈、腹绞痛、腹内疾病等一直是困扰着太医们的一项绝症,但如今却被王锦绣这位女大夫给攻克下来,这自然是一项历史性的大突破,在杏林界如炸开了锅,消息宛若长了翅膀飞向全国各地。如今各地的大夫都知道肠痈已有了医治之法,但能够医治肠痈的大夫,人却在宣府,是以一些有条件的自然不顾辛劳带着病人一道来到宣府,只为请王锦绣给医治。

    戚丁氏也是不例外的,她从京城风赴尘尘地来,自然是冲着锦绣的名号,再则,听妹妹说过,她觉得王锦绣虽然家世差了些,但医术没得说,若是把这样的一个人人尊敬的女神医往外推,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所以王锦绣极有可能嫁入顾家,成为顾东临的平妻。对于一个有着超高名气却家世卑微的平民女子来讲,这已是最好的出路了。

    戚丁氏并不认为王锦绣会拒绝,不但不会拒绝,还极有可能巴接她。因为她是她未来婆母的嫡亲姐姐。

    于是,在总督医馆碰了丁子后,戚丁氏果断地让人持威国公府以及定国公府的拜贴,投进了总督衙门。

    ……

    冬暖很是讶然地望着两张精美的贴子,“威国公府?那不是新晋级的顾家吗?”她恼怒不已,“顾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攀了高枝还不肯满足,如今又见咱们姑娘还有用得着的时候,又跑来套近乎了,呵,当初干什么去了?”

    定国公府的下人戚丁氏的陪嫁婆子面上堆起了笑容,指着桌上的礼物,对冬暖道:“还望姑娘转告王锦绣王大夫,今下午我家夫人要登门拜访王姑娘。请王姑娘务必看在我们家二姨奶奶的面子上,尽量回过话才是。”然后眼眶一眼,“可怜我家世子爷的病情已不能再耽搁了,还请王姑娘发发善心,早早施妙手给治了吧,以解我家夫人燃眉危急。事成之后,我家夫人必有重谢。”

    冬暖一脸的迷惑,“请问你家二姨奶奶是什么人,与我家姑娘有何关干?”

    婆子笑着道:“姑娘还不知道吧,我们家二姨奶奶便是新晋封的威国公府的当家夫人。顾夫人与我家夫人可是嫡亲的姐妹呢。”

    冬暖冷下脸来,“原来是顾夫人的亲戚,失敬失敬。”

    婆子以为冬暖总算认出他们来,越发高兴起来,又道:“其实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不是,还望王姑娘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情份上,多加通融通融,待事成之后,一定重重酬谢。”估计王锦绣也会看在二姨奶奶的份上,连酬金都不会收的。这样岂不更好?

    冬暖冷笑一声,“什么一家人,什么亲戚?你这婆子可真会胡乱攀关系。我家姑娘除了一个弟弟外,在这世上可没半个亲人。什么威国公定国公,与咱们姑娘有何相干?少拿你鸡毛当令箭穷惹人恶心。快滚,我家姑娘忙,没空见什么捞什子的亲戚。”

    也不给这婆子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

    婆子傻了眼,赶紧上前拉住冬暖,“姑娘这是什么话呢,谁人不知,王锦绣与我们二姨奶奶家的公子也就是威国公爷订下了婚约,二姨奶奶择日便要进宫请皇后娘娘赐婚了。日后王锦绣嫁入成国公府,不也要叫我家夫人一声姨母?这可是实打实的亲戚情份呀,你这小小婢女也好大的胆子,胆敢私自作主陷王姑娘于不仁不义之中,该当何罪?”

    冬暖又气又怒,甩手给了婆子一巴掌,冷笑道:“给我闭上你的臭嘴。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名声,岂能由你破坏?我家姑娘什么时候与威国公府订过婚约?谁人不知威国公府与魏国公家嫡女订下了婚约,那还是圣上赐的婚的呢,你这老婆子居然红口白牙污陷我家姑娘,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冬暖怒气,也气极,手下自是没个轻重,再来回事处的人也特别讨厌这婆子明明一个奴才身份,却大摆架子,这时候自然要帮着冬暖,几个人合着力道,把这婆子给叉了出去。

    冬暖站在侧门里,插着腰,一脸的怒火,“给我滚。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

    戚丁氏听说自己派去下贴子的婆子被王锦绣身边的丫头给打了出来,气得花枝乱颤,怒不可竭道:“你个蠢货。人都没见着你与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难道你不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吗?在没见着王锦绣之前,你就不知把身段放软些么?”等见着了王锦绣本人,自然有的是机会报仇。

    婆子唯唯喏喏地应了声,又甩了自己两巴掌,哭道:“夫人息怒,是奴婢办事不力。奴婢再去总督府一趟,务必把王锦请来给世子爷看病不可。”

    “快去。我儿病情越发严重了,若再敢耽搁,我扒了你的皮。”原以为在向王锦绣下了贴子后,王锦绣会立马亲自登门拜访的戚丁氏愤怒地把早已准备拿来待客的茶水给掀了一地。

    “真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奴婢,胆子居然这般大,连我身边的人也敢打。”戚丁氏越想越气,暗自发誓,等王锦绣来了后,她一定要她严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

    傍晚,锦绣从营里回来,便见门口似有人在拉扯,本来她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这拉扯的人已挡了她进府的路,不得不上前问道:“怎么回事来着?”

    回事处的人连忙恭敬地回道:“禀王大人,这婆子持着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拜贴,非要见王大人您。当时您在不府内,小的谨记着王爷的吩咐,不让任何人持贴进府打扰到您。但这婆子口口声声说是您的亲戚,非要见您不可。小的不敢作主,便回了冬暖姑娘。冬暖姑娘是您的贴身侍婢,也说王大人没有这门亲戚,今儿上午便打发了此人。谁知,这婆子还不肯死心,下午又来了,还口口声声说她家主子是您未来婆母的嫡亲姐姐。可把小的搞糊涂了。”

    锦绣先是疑惑,然后听说威国公府四个字时,大怒,目光如箭地射向那闹事的婆子,“你刚才说谁是我婆母,再说一遍。”

    婆子见到王锦绣后,还是欣喜来着,但此刻见杀气腾腾,误以为小姑娘年轻面浅,脸皮薄,所以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的婚事,于是也就陪笑道:“姑娘息怒,刚才老婆子一时嘴快,胡言乱语了。姑娘,这是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拜贴,想请姑娘前去悦升客栈一趟,我们世子爷得了肠痈,京城的许太医说这天底下,只有王姑娘才能医治,所以我家夫人这才马不停蹄来到宣府,请姑娘看在我们家二姨奶奶也就是成国公老夫人的份上,高抬贵手,救救我们家世子爷吧。老婆子给您叩头。”

    锦绣被气乐了,她与顾东临先口头订下了婚约,后来又因顾夫人从中作梗使得她不得不与顾家解除婚约,为了名声着想,这事儿自然声张不得。若真的传扬出去,她的名声受损不说,顾家也要落得个势利名声,所以她倒不担心一向爱面子的顾夫人会四处宣扬她与她儿子曾经有过婚约的事儿。

    但如今,半路里冒出了个婆子,口口声声还要她看在顾夫人的面上救她家主子,真真是可笑。顾夫人恶意婚婚在前,她凭什么还要看在她的份上救她的亲戚?当真以为她真是医者仁心,烂好人?

    “我是宣府的军医,食朝廷奉禄,自然要为朝廷办事。我的责职便是替边军将士们效力。至于外人,请恕锦绣无能为力。”锦绣冷着声音,打起了官腔。

    婆子急了,连忙跪行了两步抓住锦绣的桔黄色绣花鸟镂空纹纱丝帛裙摆,“王姑娘,您这能见死不救呀。我家世子爷可不是外人,那可是威国公府老夫人的亲侄子呀。我们家夫人,与威国公老夫人可是嫡亲姐妹的。王姑娘,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才是。”

    锦绣被气乐了,反问一句:“我与威国公老夫人又不熟,凭什么要看在她的份上给你家世子治病?”

    她与顾夫人从来没有对过盘。

    这个表现雍容华贵,实则小心眼小鼻子又尖酸刻薄的妇人,她看自己不顺眼,锦绣也看她不顺眼。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又特别的自以为是,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肯天下人负她,典型的自私自利还特别的自以为是的人。先不说她三番两次对她恩将仇报,单说她为了攀高枝毫不犹豫地舍弃她的行为,便把她打入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都不可原谅的黑名单中。

    如今,居然还有人打着她的名头跑来让她救治,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婆子张口结笑,但她反应还算快的了,又道:“姑娘还在记恨二姨奶奶么?姑娘您误会二姨奶奶了。”

    锦绣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了,你家世子爷若病的严重,还是早早抬去总督府的医馆让那儿的太医给医治吧。你放心,他们的医术都是非常厉害的,并不比我差。总督医馆就在前边不远处,一射之地便到了。去吧,别再耽搁了。我是食朝廷奉禄的人,怎可公器私用给私人看病呢?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可会治我的罪的。”

    直到现在,锦绣才真正感激起赵九凌来,原来这货之所以不让自己在医馆里行医,也并非私心作祟,而是出于保护她的心思。如果没有他先前霸道又蛮不讲理的命令,说不定她现在估计会被那些自以为是又有不凡身家的病人给累垮了。

第287章 有人喜有人怒

    不再理会那婆子的苦苦哀求,锦绣进入总督衙门,冬暖又把今日的事儿与她原原本本说了,锦绣大怒,“没见过这般无耻之人。”当真是开了她的眼界了。

    如果她是顾夫人,早在先前攀上高枝后舍弃了她自然是没脸再见她了。想不到还有脸跑来找她,还冠冕堂皇地说看在她的面上,呸,她的面子有多大?在锦绣眼里,一毛钱都不值,甚至倒贴都不要,这定国公夫人还大言不惭地说看在她妹子的份上,滚他奶奶滴蛋。

    因为狂怒,锦绣连最原始的粗话都冒了出来,显然气得不轻。

    冬暖也百思不得其解,“当初顾夫人那般对您,眼下又厚颜来找姑娘您,估计那定国公世子病得不轻了。所以这顾夫人这才又放下身段跑来哄姑娘您了。”

    锦绣冷笑,“她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么?想毁婚就毁婚,想拉笼就拉笼?”

    冬暖却蹙起了眉头,“可今日听那婆子的话,似乎,姑娘您还是顾夫人未过来的儿媳妇呢。刚开始还在奴婢跟前摆架子呢,好像姑娘您在见到威国公府的拜贴后就得立马赶去悦升客栈拜见定国公夫人似的。”

    锦绣再一次冷笑,“典型的自以为是的东西,甭理会去。”

    ……

    “碰!”定国府夫人戚丁氏把手头的茶盏给扔了过去,厉声道:“她当真这么说?”

    婆子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奴婢有半句谎言,定糟天打雷劈。”

    戚丁氏气得脸都红了,咬牙骂道:“好你个王锦绣,不知好歹。我妹子也不过是瞧在你有一身医术的份上才这般抬举你,你居然,居然如此的不识抬举。”

    也就在一瞬间的功夫,戚丁氏想了很多种让王锦绣低头的可能,写信回京向妹子哭诉,指责王锦绣拿大无礼数;持定国公府的拜贴亲自去见楚王,让楚王亲自出面让王锦绣乖乖地给儿子看病;抑或是亲自回京面圣,请圣上作主,让那王锦绣乖乖地给她儿子看病……

    种种办法想了又想,但全被她打消了,毕竟宣府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来二去的,又要浪费不少时日,她等得起,儿子可等不起呀。

    ……

    京里的威国公府也不甚平静,顾老夫人从皇宫里出来,一脸的晦色。一旁贴身侍候的婆子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事情可成了?皇后娘娘可是答应了?”

    顾老夫人冷眼瞟她一眼,“闭嘴。让我静一静。”

    王妈妈不敢再吱声,在顾老夫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撇了唇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来到前头的抱厦里,王妈妈这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从侯爷,哦,不,应该是前国公爷去了后,老夫人的性子越发拧了。

    先前为了攀上吕家,请了帝后赐婚,然后暗地里与王锦绣退了婚。她笃定王锦绣未出阁的女子,就算生气,但为了名声着想,也不敢四处声张的,是以只备了份厚礼回金陵便是。那王锦绣也果真如老夫人猜想那般,为了自己的名声,确实没有声张,很平静很容易地退了婚。可谁又曾想,王锦绣姐弟却被圣上瞧中,一个去了宣府,还被封了官大一级的太医,在地方上深得楚王重用,并且隐隐统御了整个北方杏林。弟弟王锦玉也是个厉害的,去了国子监读书,又拜在阁老门下,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又与太子殿下交好,前阵子还走了太子殿下的门路,被皇后娘娘召见宫中,并且还留了午饭,据可靠消息讲,连皇帝也对王锦玉赞赏有加。

    紧接着,山西那边又传出王锦绣的弟子成功医治好了一名肠痈患者,消息传至京城,整个帝都都为之震惊。

    肠痈呀,那可是众多太医都公认的绝症呀,患了肠痈的人,不会马上病死,但却会极其痛苦地熬上几大个月,然后慢慢地在恶心呕吐中死去,极其霸道残忍。如今,王锦绣的弟子却能亲自医好肠痈,那么身为师父的她,医术岂不更加厉害?

    接下来京城的各大世家都如炸开了锅,一些家中有患了重病的都想方设法进宫面见圣上,想请圣上把王锦绣召进京里给各大世家看病,但却被皇帝毫不犹地拒绝了。

    “王锦绣一人之力关系着整个北方边境将士的性命,若是你们家中病人的性命比整个北防还要重要,那朕就立马把王锦绣召进京来。”

    皇帝这句话非常狠,还毒,成功让好些勋贵消了音,不敢再去惹皇帝不痛快了。甚至连皇帝眼前一些宠信之人也碰了钉子,自然得把尾巴给翘下来。

    但也有仗势皇亲国戚身份的仍是进宫哭诉,却被皇后软软地刺了回去。

    “楚王身子也不大爽利,王锦绣一直随身侍候着。恐怕短日内也是不成的。”皇后一脸难色地说。众人没了法,也只好整装车马,把家中病人一道送去了宣府。皇后倒是没说什么,于是乎,整个京里的勋贵名门的主妇,陡然少了一小半。

    之后又传出有奉国公府老公爷瞧中了王锦玉,想把自家嫡孙女嫁给他的消息,紧接着,钟阁老也跳了出来指责奉国公老公爷,说他也瞧中了王锦玉,原是想把自己小女儿嫁给锦玉的,老国公爷不许跟他抢。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但王锦玉极有可能成为高门大户的女婿是事实,王锦玉人又聪明,学问也是不错的,又与太子是忘年交,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有神医之称的王锦绣,有这么一个兄弟,在婚事上,自然不会寒酸了。自家老夫人又眼红起来,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官场资本,居然异想天开想重新把王锦绣占为已有。甚至还兴冲冲地进宫找皇后作主。

    想着自家老夫人的嘴脸,王妈妈只觉嘴角发苦。老夫人太过天真了,过惯了多年的养尊处忧的日子,被人捧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再来老公爷为国捐躯,帝后也是看在老公爷的份上,对老夫人多有礼遇。老夫人便以为她面子大,在皇后跟前都说得上话。现在总算明白了吧,其实她在皇后的眼里,不就是众多外命妇里的其中一员罢了。哪有什么好稀罕的?

    ……

    张文英这阵子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中。

    连他的夫人都察觉出来了,这日里在给他穿衣裳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爷这阵子看起来心情极好?”

    张文英嘿嘿地笑着,这会子他也不嫌弃自家黄脸婆肤黑身材庸肿了,居然捧着老妻的脸亲了下去。惹得张夫人受宠苦惊,放柔了声音问道:“唉呀,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没个正经……老爷可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嘿嘿,其实也算不得喜事。就是最近京里来了好多勋贵名门,一个个都是肥羊呀。”

    张夫人听得云里雾去的,“老爷说什么呢?”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张文英也不好向她解释,只简短地道:“最近库房空虚呀,为夫主管户部,为了银子的事,只差头发都急白了。眼下总算衙门里有了一门较好的收入进账,怎能不高兴?”

    张夫人恍然大悟,“老爷指的是总督府的医馆?一个小小的医馆,能挣多少银子。”

    “夫人可别小看了这小小的医馆,因着王锦绣的名气,全国各地都来了好些求医之人,如今医馆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扩了两倍的规横,银子那更是如流水般往医馆里搬。为夫瞧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自然也是高兴的。唉呀,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为夫要去医馆里盯着了。”虽说那儿的账房出自户部,但仍是得去时不时监督一下,以免医馆里那群见钱眼开的太医们给贪污了。

    ……

    急匆匆地赶到总督医馆的张文英,挂了号后,就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住院部,经过数日的观察,他总算明白,前头那些看肺腑之类小毛病的并不来银子,这些住院的,需要动手术的才是大肥羊来着。

    给他看病的也是有品秩的军医,此人姓卢,他在走廊上再一次碰到张文英,很是奇怪地问他,“张大人,您这腿上的老毛病应该没甚大问题了吧?为何还要天天来看病?”病人上门看病,是要省不少的银子,以至于短短个把月的时间,这儿便排起了长龙大队,不说其他,单说每天收的排号费便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卢大人在宣府军中呆了多年,也习惯了军医清贫的生活,现下有正大光明挣外快的机会,自然是很珍惜的。尤其病人有选择病人的权利,为了分得那一半的排号费以及一半的诊治费,自然是对每一位病人都是尽心尽力的。

    但这位张文英张大人却忒奇怪,明明腿病好了,还要来看。不惜每天花几十文钱排号,并且等上半日功夫。但一来却又坐上半天,一双贼眼总是四处张望着,不知在打探些什么。

    卢太医虽说一心忙着挣外快,但也发觉张文英的不对劲,这人哪是来看病的,分明就是来卧底的。但如果他是同行的大夫还说得过去,可他并不是,所以卢大人还真有点纳闷,这位公正严明又古板小气的户部大人,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张文英嘿嘿直笑,他每日花几十文钱来这儿看病,自然是有原因的,但却不方便对这些人说,于是只好傻笑而过,趁着人不注意,又溜到后边的其中一个毫华住院部,这儿的病人大多是从京里来的。这些都是出自京里的顶级勋贵名门,自然是挨宰的对像。今日里又发现这儿的病人少了几个熟面孔,多了几个熟面孔,并且床头上也写得很是清楚,这些病人大多数是以齐玄英为首的人医治的,想着这头的排号费,以及医治费,张文英更是激动到不能自抑。

    这才半个月而已,柜台专门负责收账的账房至少收了数万两银子了,而排号处的每天也要收上百两银子,这天长日久下去,说这间医馆日进斗金也不过。

    尤其他仔细观察了下,杨李二位太医品秩最高,每天约要接待上百名病人,能给医馆挣数百两银子,但齐玄英更是厉害,每天需要动四到五回手术,接做一回手术就能收三百两银子算,这小子才是真资格的聚宝盆,所以他初步估算了,按照这样的发展,这个月月底起码可以收上万两银子入公账。

    想到库房总算有进账的张文英乐不可吱地笑了起来,但他却不知道,医馆的聚宝盆齐玄英,这时候却是一肚子的火。

    戚丁氏对锦绣一肚子火,但这时候儿子病情也不能再拖了,只能先暂时把这口气咽下,放下身段来找齐玄英。

    她原以为打着定国公府以及威国公府的名号,这个据说是王锦绣大弟子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但却没有。这让她很是不满。

    在进入普通房病房后,儿子已痛得满面青色,总算这儿的大夫还算有点人性,知道儿子的病确实严重了,这才不得不安排做手术。但仍是要等到第二日傍晚才能做手术。

    戚丁氏很是不满,觉得儿子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能及时医治呢?

第289章 残毒心肠

    齐玄英说,“等候做手术的人实在太多。令郎这病还不算太严重,先暂时吃上药物控制病情,从现在起,不得再吃任何食物了。切记。”齐玄英实在是忙,又交代一番后便匆匆离去。

    但戚丁氏却不让他离开,非要他现在就给儿子看病,并且很是不满地嚷道:“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你师父王锦绣还要恭敬叫我一声姨母呢。你怎能这样对我?”

    齐玄英愕然,在心里纳闷,自己的师父什么时候有了个姨母来着,并且还是这么的有权有势,以前怎么一直没听说过?

    戚丁氏把他的愕然当作是被自己的真实身份吓着了,又威严不满地命令,“你师父呢?她怎么不来给我儿看病?”

    “楚王身子不爽,师父走不开。再则,军营里还有好些要紧事等着师父处理。”

    戚丁氏不满地道:“再忙再要紧,自己的姨母也得抽空见一见吧?”她越说越不忿,又望着其他太太都朝这边望了来,大多还都是熟面孔,不由加大了声音,“这有了名气,受人捧上两句,就以为自己成神仙了,架子倒是拿得老大。连自己嫡亲的姨母也敢怠慢,成什么样?”

    简陋的病房内倒是置了几盆名贵的银丝炭火,设置了七八张病床,这间病房里也还有其他病人在场,闻言忍不住纷纷看了过来。

    病房内大多都是从京里来的,并且能住进头号病房的,自然身份不会太低,也都认得戚丁氏,纷纷在心里嘀咕着,“这戚夫人真是王锦绣的姨母?我怎的一直没听说过?”

    “王锦绣对自己的亲姨母都这般态度,想来平时候关系也不怎么样。”

    大家都同处京城,自然知道戚丁氏的踩低捧高又爱使长辈的款儿,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戚丁氏见众人目光都朝这边望了过来,并且窃窃私语着,心里越发得意,你王锦绣拿大是吧,摆架子是吧,我就让你摆,让世人都瞧瞧你这个小辈对自己姨母是什么德性。哼,大周朝可是讲究孝道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敌过不敬长辈这顶大帽子。

    更何况,我可是也你未来婆母的亲姐姐呢,你居然这般怠慢,到时候看我不在妹妹跟前告你一状。

    齐玄英拜在锦绣名下已有三年了,自然知道师父的身世,锦绣的身家再是清白简单不过,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个姨母?于是他问道:“这位夫人,在下师父只有一个嫡亲的兄弟,除此之外,在这世上别无任何亲人。这位夫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家师父的姨母,请问可有凭证?”

    戚丁氏当然不会有什么凭证,但她底气却是非常足的。再来这齐玄英说话态度忒讨厌,一点恭敬之心都没有,当着众多贵妇的面这般质问她,一时羞恼,忍不住道,“你师父再如何厉害,总归要嫁人吧,我妹妹威国公老夫人便瞧中了她,打算让我那侄儿也就是当今的威国公娶她作平妻。我是威国公老夫人的亲姐姐,这样算下来,不就是王锦绣的姨母长辈么?”

    “……”齐玄英。

    “……”病房内的众位妇人也是好一阵无言。紧接着,便是炸开了锅般的热闹。

    有的人惊呼,威国公老夫人果真好样的,居然能把女神医王锦绣娶进门。也有的说她们也是才方京城过来的,怎么就没听说这件事呢?

    戚丁氏见众人都朝自己涌来,又见齐玄英呆若木鸡,更是得意,于是又大声地把锦绣与顾东临之前就有过婚约的事儿抖了出来。

    “……大家有所不知,王锦绣其实早在前年就与我那侄儿订了婚。原本在去年八年就该成亲的,谁知我那妹夫命薄,在去年六月就为了国捐了躯。恰巧皇上怜恤我妹妹和侄儿,便召他们进京,并亲自赐了婚。当时我那侄儿原本就与王锦绣订下婚约的,可赐婚圣旨一下,我妹妹为了尊重圣上,尊重吕家,便忍痛与王锦绣退了婚。虽说王锦绣是无辜的,可这样一来,也被耽搁了婚事,都已年过十八了,还无人问津。我妹妹深感自己罪孽深重,这又放下身段,恳请皇后娘娘作主,准备给王锦绣平妻之位,一来感念锦绣对顾家的救命之恩,二来也解救王锦绣于水火……”

    戚丁氏见众人恍然大悟的神情,越发得意,说得也越发顺溜,蓦地,身边响来一阵暴喝,“哪来的无知妇人,敢在这儿信口雌黄。瞎了你的狗眼,敢在这儿拿脏水泼我们锦绣大夫,活腻了是吧?”

    一个身形魁梧的大胡子越过人群,对吓呆了的戚丁氏喝道:“放你奶奶的狗屁。这般败坏锦绣大夫的名声,安得是何心?齐大人,这种品性败坏的婆娘,还与她客气什么,直接叉出去。”

    齐玄英认出这人是被自己师父救过老命的一位将军,此人的一个亲戚也得了重病,送到医馆来医治,这回倒让他当头棒喝,喝醒了自己。自己师父好歹也是女儿身,怎能任人这般胡乱泼脏水的?师父受侮,身为弟子的哪能忍受得住,回过神来后,也对戚丁氏好一通厉声痛喝。

    “腌赞妇人,好大的胆子,胆敢破坏我师父名节,安得什么心?来人,把这妇人抓起来,打入大牢,纯当作闹事者处理。”这阵子医馆病人太多,好些从京里来的仗势身份,也闹了不少欺人的事来,后来被赵九凌得知后,严重者,一律丢进大牢侍候,轻者也是被打上几十板子滚出宣府,果然,效果非常好。

    戚丁氏刚才一番言论早就惹了众怒的,只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蜂拥上前,把戚丁氏抓的抓,扯的扯,有的甚至还在衣服底下狠命地揪她几把,叫你侮骂锦绣大夫,叫你侮骂我们最尊敬的人物。

    戚丁氏傻了眼,很是不服,“大胆,我可是京城定国公夫人,你们敢这样对我?”

    但没有人理会,反而嗤笑起来,有一个白大褂甚至凉凉地说,“王爷有令,但凡在总督医馆闹事者,严重者,一律打入大牢听候处置。”

    “前阵子怀王府的小舅子还被打了三十军棍,赶出了宣府,这位夫人要不要试试?”

    戚丁氏大骇,但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定国公夫人,居然会被如此对待,仍是不信邪地高呼,“我是定国公夫人,唉,朱太太,赵二奶奶,你们帮我说两句话呀,我真是定国公府的夫人呀。”

    被点名叫姓的朱太太与赵二奶奶不得已帮着说了两句好话,“这位大人,此人确是定国公府夫人。”

    齐玄英板着一张脸,冷笑一声:“既然是堂堂国公夫人,为何要学市井泼妇一般,侮辱我师父?”

    二人滞住,对这戚丁氏也很是不满,就算王锦绣真要嫁入威国公府吧,又与你何相干呢?女儿家的名声自是非常重要的,在还未过明路之前,都是私下里进行的,不管王锦绣是否真要嫁入威国公府,但事情还未明朗之前,你就大摆长辈架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再说了,你给儿子看病也就罢了,何必跑来毁人家姑娘名节呢,这位齐大人可是王锦绣的高徒呢,你这样侮蔑人家师父,会给你治才有鬼,真是笨蛋加猪头。

    其实她们冤枉戚丁氏了,戚丁氏一直以为王锦绣会是妹妹将来的儿媳妇,这年头,婆婆大于天,在娘家再如何尊贵的闺女一旦嫁入婆家,都要受婆家管制。所以她笃定王锦绣也会和大多数儿媳妇一样,在初进得门后,都得谨慎言行,讨好婆家。更别说王锦绣这还没嫁入顾家呢,是以有未来婆母的亲姐姐亲自送上门来,为了讨好以后的婆婆,自然得好生款待的。

    讨好婆母,并讨好婆母的亲戚,这都是大多新媳妇普遍的做法,没道理你一个没身分没背景的医女就敢例外的。

    再则,她故意把以前的事儿嚷出来,也是得了妹子的暗示的。你王锦绣如今是翅膀硬了,但你与顾东临订过婚约是事实,就算错不在你吧,但你的名声就是有了污点了。真要把你与男人订过婚约的事传扬出去,谁还敢娶你呀,还不得乖乖嫁入顾家。

    但是,戚丁氏的悲剧就在于,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把自己的妹子当回事了。

    当锦绣听说戚丁氏在医馆里的事儿后,气得几乎蛋疼,当然,她没有蛋蛋,但有两颗不算小的馒头,所以气得胸痛。

    齐玄英很是愧疚愤怒,深深低下头来,“师父,是弟子无用,当时因为太过震惊了,再则,那戚丁氏说得头头是道,弟子便以为她果真是您姨母,所以没能及时阻止这人的信口雌黄。是弟子失责,请师父降罪。”说着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锦绣当然也气他,做了自己三年的弟子了,难道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吗?人家说什么就什么,一点脑袋都没。

    冬暖也气这戚丁氏欺人太甚,“这人太卑劣了,明摆着不安好心,存心要污了姑娘的名声。”

    锦绣偿偿不知道这戚丁氏打的主意,所以更加怒不可竭,对顾夫人更是深恶痛绝。这个死老太婆,以前还只以为她只是自以为是忘恩负义,又鼻孔朝天的人物,现在看来,这人还真是十足十的卑劣小人。

    冬暖冷笑,“先前嫌弃姑娘身世太低,就可劲的作,明明就是这人势利攀高枝与姑娘毁了婚约,她倒好,还敢倒打一耙,说什么解救姑娘于水火,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巧巧也忿然地道:“这老太婆的心思不难猜。不就是瞧着姑娘如今名气大了,她眼红了呗。又怕姑娘计恨以前的事,所以先下手为强,四处破坏姑娘的名声,好让姑娘嫁不出去,到时候姑娘再拖一两年,不就任她搓圆捏扁了?”

    夏儿和青莲倒吸口气,骂道:“好歹毒的心肠。”

    锦绣当然也知道顾夫人心肠的歹毒,生气想杀人的心都有,但现在她却还没来得及去杀人,只是担心着,她与赵九凌,估计彻底没戏了吧。

    以顾夫人歹毒又自以为是的性子,若真不想失去她这个政治与官方资本,自然得剑走偏锋,一方面进宫申请皇后的同情,另一方面又四处散播她的坏话,等把她的名声弄臭了,自然就无人可嫁了。若成功申请到皇后的同情,来个所谓的赐婚,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嫁入顾家?

    赵九凌已经写信回京请旨娶她,帝后本来就嫌她的身世太低,这会子在得知她曾与顾东临有过婚约,肯定不会再同意了,说不定还会无比震怒,然后就依了顾夫人之计,让她给顾东临做小。到时候赐婚圣旨一下,她纵然有再大的本事又如何?还不得由着顾家搓圆捏扁?

    越想越气的锦绣真恨不得立马去京城,把顾夫人给抓来痛打一顿。

第290章 绝地反击

    锦绣主动去了赵九凌的出云阁。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受,紧张,沮丧,沉重,通通有之。

    以赵九凌的脾气,可以不计较她的抛头露面,但绝不容许她曾与人订过婚约的事实,她的王妃梦破碎了不说,最难以忍受的便是,她剩女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出了戚丁氏这样的事,以后谁还愿意娶她?

    虽然她确实很无辜,但谁要她生存在这该死的古代?

    来到出云阁的大门处,院门是开着的,但锦绣下脚却如千金重,望着院内的情形,仍是一如往常般静谧中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仪。

    她深吸口气,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的想法,大步踏进门槛。

    倒厅里出来一个人,正是朱棒槌,他对锦绣恭敬地道:“王姑娘您来了,王爷正在书房里。王爷早就对小的交代了,若是王姑娘来了,不必通报,直接去书房便是了。”

    锦绣怔了怔,再一次把心提了起来。赵九凌大概也知道了医馆里发生的事了,会怎样看她呢?大发雷霆让她滚蛋,还是大骂她欺骗了他?

    耳房有单独的门窗,其实锦绣也可以从抄手回廊里过去,但她仍是从正屋的方向过去。这多走的几步路,就纯当是她的鸵乌心态吧。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在这夏季的又没冰块的日子里,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轻敲了门,好半晌,才听到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进来吧。”

    若是以往,听到她的脚步声,便会传出一句温和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或是由紫苏亲自领着去见他,哪像现在,一句勉强至极的“进来吧”便让她的心提了又提。

    锦绣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她飞快地寻找着赵九凌的声音,炕上没人,大理石桌岸后也没人,而是立在窗前,望着窗台上的花,背对着自己,身着深紫色的圆领长袍,背负着双手,头发并未束冠,而是只用一根簪子馆住。

    锦绣进去后,在他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王爷。”她轻声叫着。

    赵九凌转过身来,脸上丝毫表情也无,只是一双锐眸锋利地盯着自己。

    “今日医馆里的事,给个解释吧!”

    直接了当地质问,没有婉转,没有掩藏,足以表明赵九凌心里的愤怒了。

    锦绣见他这副模样,反而静下了心,淡淡地说:“洪德二十一年,我与顾东临订下了婚约。钟夫人为媒人。因那时候我还在守孝期,所以并未大肆宣染,双方也只不过互换了信物。只等我出了孝期便可成亲。婚约也都订在宣德十九年八月。谁知,顾侯爷却为国捐了躯。顾夫人也因此要与我退婚,却把决择权抛给我。为了不背上落井下石的名声,便答应再等三年,等顾东临守孝期满再嫁入顾家。后来顾夫人携顾东临进京面圣,又被圣上赐婚。顾家便与我退了婚。如此而已。”

    简短的几句话,描述了锦绣的无可耐何。顾夫人的狡诈,圣上横插一脚,都是她无法抵抗的。

    但赵九凌眉头反而皱得更紧,“本王问得不是这个。顾东临不是害死了你父亲么?你还嫁给他?还有,顾丁氏那样的为人,你就不怕嫁过去受拮难?”

    锦绣面无表情,“顾侯爷诚意求娶,并且连跑了锦绣药铺多次。再则,顾侯爷曾救过锦绣姐弟一命。”其余的解释一个字都没。

    赵九凌怒道:“当年那件事,本王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吓唬你罢了。”

    锦绣反应很快,立马就反唇相讥,“王爷确实并无恶意的,否则又岂止是锦绣只挨了一巴掌,锦玉脾脏出血那么简单?”

    赵九凌滞住,当年那件事,是他毕生的短处。如今事隔两年,再一次被提了出来,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刚才质问的气势,很快就软了下来。

    “就因为那件事,你就要拿自己的终身作赌,也太儿戏了。”

    锦绣苦笑着说,“王爷要我怎么做?拒绝吗?”

    “当然要拒绝,不说顾东临那个纨绔子,单说顾丁氏就非善与之辈,你嫁过去,不会是享福,只会是受气。”

    锦绣苦笑,没有说话。

    事实胜到雄辩,她与顾东临订过婚是事实,就算再多的辩解都无济于事。赵九凌已经认定了她不洁了,她还能怎样呢?死皮赖脸恳求吗?她以骄傲和尊严是绝对办不到的。

    所以,如果赵九凌真以这件事而不再打算娶她,她也认了。大不了继续回归剩女生涯罢了。

    想通了后的锦绣尽管失落,反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事情已经按最坏的打算发展了,真要到了这种地步,反而轻松不少。就当她没有当王妃的命罢了。

    赵九凌又问:“现在那顾丁氏又想娶你进门,还是做平妻,你打算怎么办?”

    锦绣挑眉冷笑:“若王爷是我,会答应吗?”

    赵姨凌不再吭声,只是来到门口,叫了声:“棒槌。”

    锦绣心里一紧,无耐地闭了闭眼。

    罢了罢了,她没有王妃命,强求也是无用的。顺其自然吧。

    朱棒槌很快就从抄手回廊处的另一头奔了过来。“王爷!”

    “戚丁氏爱子戚向阳因病情严重,赶到宣府时还大摆国公夫人架子,以至耽搁戚向阳病情,使之不治身亡。戚丁氏大受打击之下,性情大变,已陷入魔怔,迁怒于军医王锦绣,对王锦绣口出怨言,胡言乱语。”说到这里,赵九凌顿了下,又道:“念她痛失爱子,本王就不再追究她大闹医馆侮骂朝廷命官之过。你派一小队人马,亲自护送她回京。并亲自转告定国公,让她好生看管戚丁氏,休得再让她胡言乱语,败坏锦绣名声。”

    朱棒槌怔了怔,先是不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神色一松,忍不住喜笑颜开地望了锦绣一眼,立马领命而去。

    赵九凌重新关上门,发现锦绣仍呈呆愣状态,微微笑了起来,上前轻拍了她的脸颊,“刚才在想什么?”

    锦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间仍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赵九凌爱怜地抚上她柔软的双唇,“再说不话,我可要吻你了。”

    锦绣微红了脸,总算反应过来,赶紧后退两步,目光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男人的脸。

    “王爷刚才是什么意思?那个,戚丁氏,分明没病的……”

    赵九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神色柔和。

    锦绣却受不了这种沉默,又结结巴巴地道:“还有,她儿子虽然患了肠痈,但并非是难治之症,王爷为何说她痛失爱子?”

    赵九凌无可耐何地摇了摇头,“傻瓜,这是解决你名声受损的最好的办法。”

    锦绣睁大眼,她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帮她,为了挽救她的名声做的努力,她自然是感动的,但也犯不着拿一个活生生的人作牺牲呀?

    赵九凌自然知道锦绣善良的性子,反问道:“怎么,你不忍心?”

    锦绣抿唇,她自然恨戚丁氏入骨,但戚向阳却是无辜的,若为了挽回自己的受损的名声,就白白牺牲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她确实是心有不忍。

    “妇人之仁。”赵九凌轻斥,拉了她坐到炕上,顺便把她揽在怀中,不安分地手对她上下其手来。

    正值七八月的天气,锦绣已早早穿上了轻薄的夏衣,粉黄色绣绿蝴蝶短衫,下身乳白色绣两枝红梅长裙,衬得整个身段儿柔软迷人,比开在窗前的幽兰还有娇艳迷人。

    再来夏季衣衫单薄,这么一搂之下,倒也试出了不少让赵九凌欣喜若狂的手感来。

    腰软纤纤细细的,柔柔软软的,还有最吸引他眸子的某处地方,以前穿着厚厚冬装,倒没能测出大小来,如今,总算有了看头,一只大掌悄然往下提,来到令他梦寐以求无限向往的地方……

    锦绣拍开他的手,冲着他嚷道,“别以为替我挽救了名声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她捏着他某只手掌的皮,强行把那只不安份的手拧到一边,“安份点呀,休要占我便宜。”

    赵九凌挑了挑眉,“本王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替你解决了麻烦,就不能得点利益?”

    锦绣抿唇,她坚决不肯承认,她此刻的心情是飞扬的,喜悦的,甚至是狂喜的,但她还是死死地克制住了,故作娇蛮地皱着鼻子道:“就算去银庄里存钱也得等到月底才能给利息吧?王爷你比钱庄里的掌柜还要狠。利息来得这么快。”

    赵九凌放声大笑,“居然拿本王与低贱的商人相比,讨打。”

    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被轻拍了下,锦绣红了脸,觉得这样被抱着倒是不错的,这男人身材不错,胸膛很柔软很有弹性,并且肩膀宽阔,给她了十足的安全感。可是,到底明不正言不顺,有点小小奸情却还是地下式的,也不敢明张目胆地懒在他身上,不得不挣扎着下地。

    “那个,王爷的问题问完了吗?我也该回去了。”慢吞吞地转身,慢吞吞地朝门边挪着。

    “等等。”

    锦绣心头窃喜,但嘴里却说,“那个,我出来也有些久了……”

    赵九凌不满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会被说闲话的啦。”

    因为心情大好,锦绣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娇嗔起来,如上等的美酒,又如甜糯糯的糯米饭,恨不得咬上一口。

    “谁敢说本王的闲话?活腻了不成?过来。本王还有话要与你说。”

    命令式的语气,倒让锦绣生不出反抗之心,她摆出不甘不愿的脸,慢吞吞地挪了过去。还没靠近他,便被一把拉到他怀中。

    “你要干嘛?”她杏眼圆瞪地瞪着他。觉得自己很像小红帽,而眼前这人却是大灰狼。

    “刚才你是不是已打算与我一拍两散?”

    锦绣先是愕然,然后是装傻,“没有呀,王爷误会了。”

    男人挑了挑眉,一副“必须说实话”的表情,锦绣嫣了气,嘟嚷着道:“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刚才板着那张棺材脸来着?”害得她心里七上八下,还真以为,她的王妃梦真的碎了。

    “本王早就知道你曾与顾东临订过婚约。”

    锦绣“哦”了声,然后又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你刚才还对我兴师问罪……”

    “我有吗?”

    “有。就是有。”

    “本王可不是对你兴师问罪,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锦绣嘟唇,“还能怎么处理?嘴巴长在他人身上,大不了给她几个耳刮子……”又想到戚丁氏的身份,又垮下脸来,“人家是国公夫人,我虽说也是个官身,可也不敢真的去打她。”

    赵九凌轻斥:“你个没用的,只要嫁给本王,你便是堂堂王妃。侮蔑王妃,管他什么国公夫人天公夫人,都是要被治罪的。”一副“嫁给本王好处多多”的得瑟模样。

    锦绣双眼一亮,击掌道:“唉呀,这是不是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赵九凌不满地瞪她:“错,这叫妇凭夫贵。”

    锦绣倒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道:“那我岂不是赚了?”

    这时候的锦绣,没有害羞,没有避而不谈,而是很认真地思考着,双眸晶晶亮亮的,双唇也呈现出自然的粉红色泽,赵九凌很想说,“总算知道嫁给本王的好处了吧?”但说出来的话却又变了样,“那是。以后在本王面前可要表现好一点。”

    至于要如何表现,男人的目光又色色地瞟向锦绣隆起的胸前。

    锦绣啐他一口,推开他,“不理你了,总是这没个正经。”作势要离去。

    赵九凌再一次拉住她,“好了,别恼了,说正经事吧。如今你名气甚大,连京里的各世家勋贵都想与你攀交情。想必那顾夫人又后悔了,还妄想拿昔日的婚约来缠束你。”

    ------题外话------

    才晴了两天不到,又下雨了,气温又降了好多,这该死的鬼天气。

第291章 顾老夫人

    锦绣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她以为她是谁呀?想嫌就嫌,想要就要?真当我是面团好捏不成?”一双不大的媚眼婉转地瞟向某人,不可一世地道:“更何况,如今我可是攀了高枝了,还稀罕她那捞什子的平妻?作梦!”

    如此势利得瑟又不可一世的模样,赵九凌却是心痒不已,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脸上重重地吻了下去,“待回了京,咱们可得好好打打她的脸。”

    ……

    昨日医馆里的动静闹得虽大,但消息也并未传扬开去,那戚丁氏什么德性,那些从京里来的病人家属哪个不知,是以根本无人会把她的话当真。那威国公府已与魏国公府的嫡次女订了婚约,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就算顾家与王锦绣真有婚约什么的,都是之前的事了。谁还敢四处宣扬呀,成心与皇帝过不去呀。

    这戚丁氏也真是糊涂虫,就算顾老夫人眼馋王锦绣这时候如日中天的名气,想把她聘回顾家去,在圣上还没同意之前,自然也得讨好巴结着吧,她倒好,自己儿子又病成那样,人家王锦绣又与她妹子还没有过明路呢,就这么大摆长辈架子,还四处嚷嚷着,败坏人家姑娘名声,如果王锦绣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会给她儿子治病才有鬼。

    大家都在声讨戚丁氏的不识趣,自找罪受,至于锦绣与顾东临是否有过婚约,传扬开去,对锦绣的名声是有点不利,但关他们什么事呀。人家堂堂神医,谁家娶了回去谁家就有了福,谁还去嫌弃,所谓瑕不掩瑜嘛。真正有眼光的人,才不会去计较那丁点鸡毛蒜皮的事呢。

    也只有那些鼠目寸光,鼻孔生在头顶,眼界却拴在裤腰带的人才会成日里把女子的名声挂在嘴边。

    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女,确实能给家族带来政治利益,但王锦绣却能靠过硬的医术,三教九流通吃,你敢保证你一辈子富贵泼天,但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吧?

    那些总是动不动就把妇德妇容挂嘴边的人,拿针眼去挑选媳妇的,容不得未来媳妇有任何一丁点瑕疵,其实这种过于追求名声的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活得累。

    闺阁女子名声完好,对于婆家来说,确实是件长脸的事,可过于追求完美之人,就过于迂腐了。

    黄太太对赵二奶奶私下里道:“就算王锦绣真与顾东临有过婚约,但那又如何?她以为把这事儿传扬开去,就能拿捏住人家?真是痴人说梦话。”

    赵二奶奶也轻轻地笑着,“这成国公老夫人也真有意思呢。”

    黄太太眸子闪了闪,笑意颇深,“是呀,这顾老夫人确实有意思。”

    “不过,这王锦绣虽说无辜了些,可到底名声也受了损不是吗?到时候,估计想娶她的人又要少一半了。”赵二奶奶倒没有幸灾乐祸,反而眸子亮晶晶的。

    黄太太呵呵地笑了起来,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听说你婆母正在四处给赵四爷物色姑娘,如今可有眉目了?”

    赵二奶奶唇边的笑容加深,“不瞒姐姐,妹妹此次来宣府,一是陪同婆婆给四叔治病,二来也是奉婆母之命,给四叔相看一二。”

    至于相看什么,赵二奶奶并没有明说,但聪明如黄太太,自然也是明白的,在心里暗想着,如果赵家真的瞧中了王锦绣,把王锦绣娶进门,身为远昌侯府的嫡次媳妇是还比不上威国公府的平妻之位呢。再则,赵四爷据说身子并不大好,也不知人家王锦绣瞧得上瞧不上。

    赵二奶奶也暗自苦笑着,“不瞒姐姐,妹妹也觉得婆母把人家看得太简单了。四叔身子自来不好,再则婆母眼界又高,等闲家的姑娘又瞧不上,瞧得上的人家又不愿闺女受委屈,这才让四叔耽搁到现在。”

    而如今婆婆倒是一门心思都在那王锦绣身上,可赵二奶奶总觉得,婆婆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

    被抓进大牢的戚丁氏仍是不敢相信,她堂堂国公夫人,居然会被如此对待,鼻子都气歪了,但见识到狱卒的粗暴,这才知道害怕了,又担心起儿子的病情,苦苦地哀求着狱卒,仍是口口声声说要见锦绣一面,她可是她妹妹的未来媳妇呀,怎能这样对待她呢?

    赵九凌听了后,不屑地冷笑一声,对前来通报的朱棒槌道:“堵上她的嘴,派人把她送回定国公府,让定国公好好管教管教吧。”

    “那,戚世子的病?”

    赵九凌漠然道,“就说已经是病入膏盲,药石无医。就算能治,但戚丁氏欺人太甚,又在医馆里惹下众怒,戚世子能有今天,要怪就怪戚丁氏为人太过张狂,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定国公好生管教管教吧。若再有下次,休怪本王无情。”

    ……

    顾老夫人进宫拜见郑贵妃后,又再一次去坤宁宫鄞见皇后,这回却吃了闭门羹。

    坤宁宫女官平宁一脸恭敬却又平板地对顾老夫人道:“皇后娘娘身子不爽,不想见任何人,老夫人请回吧。”

    顾老夫人怔了怔,上前一步说:“平宁姑姑,麻烦您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成国公府顾丁氏求见皇后娘娘,妾身有要事相求。”

    平宁平板地道:“老夫人请不要让奴婢为难。这阵子皇后娘娘正为楚王殿下的婚事忙碌着,暂时管不上别的事儿。”

    顾老夫人顺着她的话笑道:“楚王殿下人中龙凤,气宇轩昂,不知哪家闺女有幸能入楚王殿下的眼?”

    平宁浅浅地笑了起来,“事关重大,奴婢也不得而知。”

    顾老夫人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再多呆,陪着笑脸谢过平宁姑姑后,这才颓然离去。

    平宁转身进入宫殿内,皇后平淡的声音响来,“走了?”

    “回娘娘的话,顾老夫人已离去了。”

    皇后冷哼一声,“皇上说得对,王氏既然是九儿瞧中了的,自然是九儿的人了,怎可再便宜旁人?尤其是这顾丁氏,还想打她的主意,做梦。”

    平宁笑了笑,“娘娘说得极是。那王锦绣如今可抢手呢,先前的福国大长公主也透露出想让世子娶她,如今,远昌侯府的赵家,还有福王府的昭瑞郡王,都瞧中了人家。给纷上表皇上,想请皇上作主呢。都被皇上给推了。”

    皇后皱眉,“这王锦绣医术真那么厉害?”

    “唉哟娘娘,虽说外头是传得夸张了点,但许太医许大人是何许人矣,连他都极力赞扬佩服的,王姑娘医术自然是不会差到哪儿去了。更何况,宣府那边确有官方消息传来,好些明明不能再活下来的将士都让她给救回来了。连山西总兵何天刚患的肠痈都让她给治好了,甚至连小儿肠气都能一刀断根,金陵成老王爷多年的头痛顽疾,都让她给医好了,有如此医术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皇后点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也多亏九儿眼光够好,早早瞧中了她。”

    “刚才万公公差小夏子传了话,皇上的赐婚圣旨即日就要抵达宣府。并且还由万公公亲自去传的旨,估计明日就该抵达宣府了。到时候圣旨一下,娘娘自然可以看好戏了。”

    皇后挑眉,“什么好戏?”

    平宁笑容越发深厚,“威国公顾老夫人的好戏呀。”

    ……

    顾老夫人回到府里后,在屋子里枯坐了一个晌午,总算在傍晚时分,才从屋子里出来,问一旁侍候的丫头:“弄潮呢?”

    “回老夫人的话,弄潮已经起程去了河西了。”

    顾老夫人皱眉,“这么快就走了?”丫环不敢啃声。

    顾老夫人也知道儿子的脾气与心结,不满地道:“这奴才被临儿宠坏了,说走就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夫人?临儿也是,当初我让他与王锦绣退婚就一副要死要活的鬼模样。如今,我已同意让他迎娶此人,又死活不肯同意了,真真是气死我了,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走廊下的一干媳妇丫环俱都不敢吭声。

    顾老夫人埋怨完后,见没人附和她,也没人劝慰自己,再度不满起来,觉得这些奴才越发蠢笨了,一点都不知为主子分忧。不满地瞪了王妈妈一眼,她对此人怨言更大,若非看在她是自己陪嫁丫头的份上,早就把她撵了。越来越与自己说不到一块儿了。

    顾老夫人又去了正院,差人把回事处的人叫来询问,“前阵子我叫你办的事儿现在如何了?”

    回事处的人回道:“……依老夫人的吩咐,小的亲自差了李天善亲自去了宣府一趟。如今李天善已回来了,正在二门处侯着。只等夫人吩咐。”

    “既然回来了,怎的不立即来回我?”顾老夫人埋怨两句后,又让人把李天善叫进来。

    李天善战战兢兢地说道:“老夫人,小的带着重礼去了宣府总督府,可惜却没能见着王锦绣。老夫人您准备的厚礼,全原封不动的被打回来了。无论小的好说歹说,跪地相求,甚至在总督衙门苦守了三天三夜,仍是连王锦绣的面儿都没见着。老夫人,小的该死,没能完成夫人您交代的事儿。但小的真已尽力了呀。”

    顾老夫人又惊又怒,“你说什么,是她不肯见你,还是你没见着她?”

    “小的持了威国公府的拜贴去总督衙门,那门房的压根不肯让小的进去,甚至连贴子都不肯接。小的好说歹说,送出了几大块金无宝,这才勉强同意接下,但第二日小的再去,那门房的与小的说,王锦绣不肯见小的,甚至不肯受老夫人的礼,全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并且还告诉小的,要小的转告老夫人一句话。”

    “……什么话?”

    李天善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道:“老夫人要先恕小的无罪,小的才敢说。”

    “说!”顾老夫人一声厉喝。

    李天善咚得一声跪了下来,“那门房的对小的说,王锦绣压根不认得什么威国公老夫人,还要小的转告老夫人……”

    顾老夫人压着怒气,“说什么,照实讲来,我恕你无罪。”

    李天善把头埋得更深了,哭丧着脸,飞快地道:“那门房的说,麻烦转告你家老夫人,如此势利之人,有多远就滚多远。”

    “哐啷!”精致的汝窑茶盏被摔得粉碎。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侍立的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纷纷惊惧又不以为然地望着气得脸色通红的顾老夫人。

    李天善吓得趴伏于地,头都不敢抬一下。

    过了良久,才听到一声从牙逢里挤出来的怒吼,“王锦绣你这个贱人,既然给你脸不要脸,就休怪本夫人对你不客气了。”

    ……

    ------题外话------

    还是与大家通知一声,本人开新坑了。《人定胜天》本土嫡女奋斗史!

第292章 戚丁氏的下场

    宣府至京城还是不算远的,也不过四百余里,快马大半天就能抵达,然朱棒槌却是奉命“护送”戚丁氏及世子戚向阳回京,因戚丁氏坐的是马车,在路上走了约一天一夜才抵达京城。

    京城有内城九门,外城七门,定国公府位于皇城,京师老牌世家勋贵。

    戚国公听说楚王身边的侍卫长并自护送自家妻儿回京,受宠若惊之下,赶紧让人大开中门,并亲自率人出府迎接。

    当标志着楚王旗帜的队伍立于国公府门前,身高八尺面上带着疤痕的朱棒槌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成国公堆起满满地笑,赶紧上前迎接。

    “……王爷平日里日理万机,朱大人又是王爷跟前不可缺少的左右手,如今却劳累朱大人大材小用护送在下妻儿回京。在下无以为报,先请朱大人进屋去喝上两杯否?”

    朱棒槌并未下马,骑在马上,淡淡地道:“国公爷,下官奉王爷之令,特意护送尊夫人回京。王爷让下官转告国公爷,对于尊夫人在宣府的所做所为,王爷非常生气。特地让下官亲自把戚夫人带回京来,请国公爷严加管教。以免再做出毁人名节贻笑大方的事来,扰乱总督府是小,败坏宣府军医名声是大,还请国公爷好自为之吧。”

    异常严厉的谴责之意,哪是护送的意思,分明是自己老婆在人家地盘上闯了祸,被人家给强行扭送回京的。

    如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戚国公脸色血色尽去,声音颤危危地开口道:“这,这……朱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贱内究竟做了什么事,惹王爷如此生气?”

    朱棒槌面无表情地道:“尊夫人在宣府的所作所为,国公爷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

    戚国公见他神情冷淡不屑,心下也惊惧得厉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赔笑道:“贱内前些日子带犬子去宣府行医,怎会冲撞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棒槌冷笑一声,“尊夫人此去宣府总督医馆,大摆国公夫人架子,甚至对宣府军医指气熙使,极尽嚣张,以至于延误世子爷病情。戚夫人悲伤之下,得了失心疯,陷入魔怔,对军医齐玄英齐大人破口大骂,甚至肆意毁损其师父名节,无中生有,捏造是非,影响极其恶劣,甚至使医馆陷入瘫痪之中,延误他人病情。王爷震怒之下,命人把戚夫人打入大牢,使其冷静。然戚夫人被打入大牢后仍不知悔改,依然对王大人口出恶言,极尽侮辱之事,王爷原想军法处置,然念在戚夫人痛失爱子以至于陷入魔怔,便不予追究,只吩咐下官护送戚夫人和令朗回京,责令国公爷好生管束。若是日后再传出半句侮辱王锦绣王大人之事,绝不轻饶。”

    一时间,戚国公头晕耳鸣,心脏倏停,全身如置冰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失声尖叫:“朱大人,我家向阳……犬子怎么了?”

    朱棒槌面露同情,“国公爷,不是齐大人不肯给令郎救治,实是尊夫人太爱摆国公夫人架子了,不但对齐大人的师父口出恶言,甚至当众捏造是非,肆意损毁王大人名节,齐大人大怒之下,这才拒绝给世子爷医治。世子爷正在后头的车子里,国公爷带回去好生将养吧。至于尊夫人,也劳烦国公爷好生管束吧。”

    戚国公只觉头重脚轻,全身忽冷忽热,浑浑噩噩地来到后边马车里,第一辆车子里果然躺着自己的儿子,如今已被病魔折磨得气息淹淹,他睁着虚弱的眸子,望着自己的父亲,眼眶里有浑浊的泪水流出,“父亲,母亲她……”

    看着自己的嫡长子这副惨样,戚国公悲从中来,强忍着泪水说:“不是去宣府找王锦绣给你看病吗?怎的还弄成这副模样?你母亲,究竟是如何开罪楚王的?”

    戚向阳痛苦地摇了摇头,“……母亲在后边车子上,父亲还是……”他痛苦得说不话出来了,肚子又一阵一阵绞着地痛。

    尽管心疼嫡子,但对于戚国公这样的人,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戚家满门的荣华富贵仍是占了上风,此刻一心一意惦记着“妻子在宣府得罪了楚王”的事儿,也顾不得儿子的病情,又急匆匆地来到另一辆马车上。

    车内的景像几乎令戚国公当场晕厥。

    只见自己的妻子被人五花大绑地绑在车上,嘴里被塞了个又厚又脏的布条,头发散乱,满面的泪水,车子里一阵恶臭,衣服也是又脏又破中,哪还有昔日高贵又矜持的面容?

    妻子是什么德性,戚国公再是清楚不过了,但妻子到底只是一介深宅妇人,楚王再如何的恼她,也不至于与一个妇人计较吧?但楚王却这般对待自己的妻子,丝毫颜面都不顾,要不是赵九凌心胸狭隘,要不就是妻子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这才使得楚王大动肝火,不顾王爷的颜面与定国公府的面子这般对待妻子。

    看着妻子的惨状,戚国公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扯开了妻子嘴里的布条,戚丁氏被帕子堵了嘴巴一天一夜,双颊早就酸得麻木无知觉了,再来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半丝力气都没了。再加上吃睡拉撒都在车子里,全身上下奇臭无比,如今见了丈夫,她却顾不得一身的狼狈,眼里顿生出一股希望,“老爷,快想法子救救向阳呀,向阳的病不能再拖了呀。”

    这个时候,戚丁氏还惦记着自己儿子的病情,显然也是爱子心切的妇人罢了,戚国公只觉鼻子酸酸的,他强忍着泪水,质问道:“不是让你带向阳去宣府找王锦绣看病么?怎么把楚王给得罪了?”虽然儿子妻子的惨状令他极其痛心,但对于楚王的威势,仍是让他顾不得对妻儿的挂念了。先把楚王的事儿解决了方是首要之事。

    戚丁氏嚎啕大哭起来,“我连楚王的面儿都没见着,怎的就得罪他了?是王锦绣,王锦绣那个贱人报复于我,蹿掇着楚王这般对我的……”

    这时候朱棒槌策马过来,对戚丁氏冷冷地道:“戚夫人,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戚丁氏看到朱棒槌脸上那块疤痕就吓得噤了声,这一路上,她可是受够了这人的苦头了。

    朱棒槌冷冷地对戚国公道:“王锦绣王大人一没招惹尊夫人,二没得罪过你定国公府,可尊夫人却像咬疯了的鸡一样四处说她的坏话,甚至恶意毁损王大人的名节,这才使王大人的高徒齐大人勃然大怒,命人把尊夫人打入大牢。后来王爷得知此事后,原想着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可谁知进入大牢里,正听到尊夫人还在对王大人破口大骂,王爷这才一怒之下,责令下官把尊夫人护送回京,交由国公爷好生管教的。”

    他把管教二字说得极重。

    想着妻子在临走之际对他极为自信地说王锦绣就算不给别人看病也必须给自己的儿子看病的话,戚国公爷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额上青筋暴怒,恨不得当场给老婆两耳刮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

    定国公夫人戚丁氏带患有肠痈绝症的嫡长子去宣府找王锦绣看病回来的消息,立马如长了翅膀一样被各家大户都知晓了。尤其护送戚丁氏回京的,却是楚王身前的第一侍卫长,更是极有面子之事,一些与戚家走得较近的纷纷去了定国公府。一来是去探探虚实,戚丁氏那个势利刻薄又寓蠢的妇人,怎么就得了楚王的眼呢?

    顾老夫人也听说了自己的嫡亲姐姐回了京,尽管不喜这个嫡姐,但情面上仍是得走这一趟的。

    不过这一回却没能进入定国公府的门,理由是定国公世子在去宣府后病情已然加重,宣府军医称已回天乏术,戚夫人在大受打击之下,也跟着病倒了。这会子由楚王派人护送回来,便一病不起,如今正送去庄子上将养了。

    顾老夫人大惊,戚向阳虽说患了肠痈,但许太医曾说过,病情并不算多严重的,用药物控制,再一路去宣府,治愈的机会非常大。怎么还不能医治了呢?

    还有就是就算戚向阳病重不治,戚夫人一病不起,但也是在府里养病吧,怎的还要被送到庄子上将养呢?

    顾老夫人想到各个大家子里的腌赞事儿,又想着前阵子戚国公爷又新纳了一房妾室,并且非常受宠,已联想到某种妻妾争斗中去,虽说与嫡姐一向不怎么和睦,但这时候顾老夫人却非常大义凛然地站到了亲情这一边,一脸严肃地瞪着门房的人,“我姐姐病了么?我身为妹妹的更要去探望才是。让开,让我进去。”

    门房的知道眼前这位妇人,可是帝都里的新贵,圣眷正隆的顾老夫人,自家夫人的妹妹,自是敢得罪的,可国公爷的命令也不敢不听呀。

    “回姨太太的话,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而是我家夫人真的病下了,如今正送到庄子上静养去了。暂时不能见客,还望姨太太莫要见怪。”

    见这门房的如此说,顾老夫人越发坚信,戚向阳确实病情加重,回天乏术,姐夫戚国公更是有理由厌恶戚夫人了,甚至以病重为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了,好专心至致地宠爱小妾。

    想着小时候时常受嫡姐欺压,如今却这般田地,顾老夫人心里一阵痛快,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对姐姐的遭遇更是同情起来,越发陷入想拯救嫡姐与水火的想法之中。

    想到这里,顾老夫人板起了脸色,“是吗?我姐姐病得有多严重?送到哪个庄子上?告诉我,我去庄子里找她。”

    小厮自然说不出话来。实际上,戚夫人回府后,戚国公在得知自己老婆干的蠢事后,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受爱妾的一翻挑唆,更是看这个蠢笨如牛的妻子不顺眼。觉得小妾说得对,这个妻子并不是来做他的妻子的,而是来败他们戚家的。自从娶了她进门后,他在五军都督府里的差事就因为她的蠢笨而没了,便一直闲斌在家至今。紧接着,自己的长子也因她的处事为人以及做的蠢事而耽搁病情,眼看就要没了,不但人没能救回来,还花了不少的银子出去。

    想着已空了一大半的库房,戚国公越发觉得小妾说得有道理,自从娶了这个丁氏进门后,他们戚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而丁氏这个蠢货,之所以会没脑子到连宣府名医王锦绣也敢得罪,却是受了顾丁氏影响的,若非顾丁氏那个恶毒妇人打的满肚子算盘,丁氏哪会如此行事?平白当了一回枪使不说,还把自己的儿子也弄没了,甚至还得罪了楚王以及帝师勋贵世家人人尊敬的王锦绣。

    就算王锦绣名声毁了又怎样,便宜的还不是顾家,又不是她自己。她去充当什么枪使呀?如今可好,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题外话------

    明天就三八妇女节了,俺会有福利给大家的,但是,我的福利肿么办呢?我要鲜花,我要钻石,我还要那佗黄黄的打赏…。

第293章 福国大长公主

    想到妻子做的蠢事,以及朱棒槌的话,戚国公火烧屁股的愤怒及恐惧,对妻妹顾老夫人自然也没有好感了。

    是以在听说顾老夫人似乎还要替姐姐撑腰作主时,不由冷笑一声,对前来禀报的下人沉声道:“直接告诉她,一个孀居的妇人,不好生待在家中替夫守孝,还成天往外跑,成什么体统?还要不要妇德了?我戚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孀居的妇人来管。”

    夫人得罪了楚王,世子爷也没救了,在戚家并无嫡子的情况,又因两代人都没在朝中走动,也不知礼部及宗人府能否买戚家的账,让庶出的二爷袭爵,若是二爷无法袭爵,戚家便也完了。罪魁祸首便是戚夫人,以及顾老夫人了。

    戚家的下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对顾老夫人也是没了好感,若是戚家没了爵位,他们这些下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了,谁还稀罕你一个守寡儿子虽是国公爷但却无官职在身的闲散国公爷呀?

    吃了闭门羹又受指责的顾老夫人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她死死地握着帕子,强行命令自己昂首挺胸离去,越发坚定了要救姐姐于水火的决心。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面子,也得给姐姐撑起。

    ……

    经过十来天的明蹲暗访,张文英已从账房偷偷透露的消息给惊到云里去。

    “你是说,光齐玄英一人,一天就能挣三千两银子?”他伸出指头,比了个令他无比吃惊的数目。

    账房眯着小眼睛,点头如鸡啄米,“对,按王大人订下的规矩,但凡在这儿坐馆的大夫,都可以得一个半的排号费,以及看诊费。齐玄英的排号费是五两银子,看诊费是50文钱,一天约能接待十到二十位病人,光排号费和看诊费就是笔不小的收入。做手术没有提成,全归入公账,最近齐玄英平均一天能做六个手术,就能替医馆挣下数千两银子。唐成大人,周强大人,还有曾富贵大人虽然差了些,但也较厉害了。可惜了,医馆每隔三天就要进行一次义诊,义诊又累又忙,却得不到多少钱,何苦来哉?”

    掉钱眼里的账房很是不能理解,医馆这么挣钱,接待四面八方的病人都忙不过来,做手术都做不过来了,还要跑去做义诊,这是何苦嘛?

    张文英没料到医馆居然这么来钱,又翻看了每天的账本,越看越吃惊,怪不得现在那些军医们腰杆那么粗,原来都在这儿挣外快来了。

    军营里的事儿已上了轨道,军医们已渐渐建立起了各自的使命与义务,各自分工合作之下,锦绣肩上的任务轻省了一半。接下来最主要的仍是进行理论与技术的实践。

    齐央玄英虽说已能独当一面,普通的手术已能游刃有余地进行,并已成为医馆里的中流砥柱。但锦绣觉得,术业是学无止境的,虽说他的医术已经突飞猛进,但想要更上一层楼,仍得继续努力。

    齐玄英很是听从锦绣的安排,每隔三天便进行一次义诊,虽说义诊是又苦又累的白工,却能从这些疑难杂症里找到技术的突破,以及增加临床实践。

    对于齐玄英这般做派,张文英很是不苟同,觉得锦绣太过迂腐,只要有银子挣,还管什么医德不医德的,只要不见死不救,不为富不仁就成了,你老百姓没钱医治谁还敢说大夫的不是?

    偏这女人非要沽名钓誉,还要把军医们早已不多的时日里挪几日出来做义诊,平白浪费药材还浪费时间,更浪费挣银子的大把机会。

    越想越不爽的张文英跑去找锦绣理论,可惜被碰得一鼻子的灰,医馆里的人全以锦绣马首是瞻,他才起了话头便被一阵炮轰出来,只得灰溜溜地去找赵九凌。

    ……

    听说了张文英的来意与打算后,赵九凌脸色很是不豫,直接了当地就拒绝了。

    “锦绣是军医之首,身负着指导军医救治将士的重大责任,怎能为了那么点利益,就让她去医馆?若是她去了医馆,那谁来负责指导军医,谁来督促制药,以及给边军们看病?”

    张文英被驳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尽管楚王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实在是太渴望银子了,又苦口婆心地分析着库房里小到连苍蝇都打不死的碎银子,以及他为了银子几乎愁白了头发的窘境。

    赵九凌看着他一脸的可怜相,并不心痛,反正缺银子也只是暂时性的。锦绣一个人管理着诺大的军营,甚至太原,大同那边也调了好些军医过来由她指导点拨流水线式营救方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若是再让她在医馆里坐镇,以她的名气,岂不要被那些病人给围追堵截?

    虽然他是王爷,可以凭借王爷的威势责令那些病人滚蛋,但王爷的身份也并非是万能的,这阵子他已拒绝了好些走后门说情请客的宗室之人,他堂堂王爷都有人情压力,更别说旁人了。

    为了避免锦绣不被累倒,他决对不允许锦绣去医馆。

    当然,光明正大地去肯定是不成的,遇上齐玄英都无法把握的病,还是得锦绣亲自出马,不过都是偷偷摸摸地去的,还不是为了避免被病人堵截。

    张文英自认挣钱的大好法子被赵九凌给驳了,甭提有多郁闷,正要继续磨耗,下人来报,福国大长公主驾到。

    福国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按辈份,赵九凌还得恭敬叫一声姑婆。

    赵九凌不好怠慢,赶紧命人前去迎接。但心里却在纳闷,好端端的这位尊贵又极好面子的姑婆怎么也来宣府了?

    该不会也与大多人一样,因病而来的宣府吧?

    晚上,锦绣从军营里回来,这阵子大同,太原那边的军医都过来,由她统一安排指导流水线式救治方式,累得人仰马翻不说,也说得口干舌燥,嗓子也嘶哑了起来。

    回到总督府后,又发现回事处的人正等着她,说是京城福国大长公主驾到,指明锦绣去前厅里侍候。

    锦绣听得很是不舒服,她累得像条狗一样,这些权贵们还要她过去侍候,凭什么呀?

    不过腹诽归腹诽,锦绣忍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说先回去换了身衣裳再过去。

    但传话的婆子却加重了语气,“长公主大老远从京城赶来,刚才还特意交代过奴婢,见了王姑娘,让您立即去前厅呢。”

    意思就是她连茶水都不得喝一口,肚子饿得响叮当,还得先去见了福国大长公主才成。否则就是不敬长公主。

    锦绣无耐,只好整理了略有些散乱的鬓发,拖着疲倦的步伐去了朝晖厅。

    一向很少开启的朝晖厅此刻五门洞开,侍候的下人如燕翅般排在外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这其中,又有好些面生之人,一个个穿金戴银,极其气派,看着其昂首挺胸的精神气儿,对于锦绣的到来,只拿眼睛斜瞟了下便把目光移开,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锦绣忽然就想到了那么一句老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福国大长公主虽说辈份高,但年纪却不大,五十多岁的模样,保养还是不错的,只除了眼部下方有比较浓厚的浮肿,身材发了福,双唇下撇露出一丝尖酸样外,整体看不出有多少富贵之态,倒是尖酸刻薄相占了大半。

    因一句“让她侍候”四字,让锦绣对此人产生了很不好的印像,锦绣进入朝晖厅后,对于地上的八色梅花弹墨团圃视而不见,而是朝福国大长公主行了个下属礼。

    “下官王锦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福国大长公主一身藏青紫绿二色遍绣百鸟朝凤对襟褙子,襟领是用藏青加玄墨的颜色制成,下身是方块不断头的墨绿镂空沙纹裙摆,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斜插镶蓝宝石的飞风金步摇,额上荷叶纹锦绒镶宝珠额簪,整个人不苟言笑,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锦绣。

    赵九凌与赵九凌平坐在高脚大紫檀的太师椅上,轻咳一声,他向锦绣露出一个无耐的眼神。

    福国大长公主盯了锦绣一会,立马不满起来,侧头看了身旁一位嬷嬷一眼。

    那嬷嬷上前一步,语带指责,“王大人,你也太没规矩了。见到长公主,理应磕头跪拜才是,怎可如此随意?”

    锦绣就知道,她不给这长公主磕头,就要受拮难,果然如此。她飞快地看了赵九凌一眼,正在心里打算着,如果他不给自己撑腰,那么她就自己奋斗了。

    显然,赵九凌还是比较维护锦绣的,立马解释道:“按理,小小的太医,见了姑婆自然要行大礼的。不过锦绣医术确实了得,父皇爱惜之心顿显,特意下旨免了锦绣的跪拜之礼,并赐下‘官大一级’的特权。所以姑婆,锦绣虽说只是小小的太医,却是不必跪拜的。她连本王都从未跪拜过呢。”

    那婆子不料赵九凌会这般维护锦绣,圣上会对王锦绣如此爱惜,有些怔忡,不由看了大长公主一眼。

    福国大长公主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赵九凌的面子不能不给,皇帝的旨意也不能不顾,只好侧头瞪了那婆子一眼,“这儿又不是京城,还讲那些破规矩做甚?没的让王大人心里不痛快,还不退下。”

    婆子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挨嚷的份,立马退到一旁来。

    锦绣这时候全身酸痛得厉害,脖子酸,肚子空,腿肚子也酸得厉害,实在不想来多呆,于是笑着道:“不知长公主差锦绣来,可有吩咐?”

    长公主皱着眉,挑赐地打量着锦绣,人长得倒是不错,穿着梨黄色交领褙子,里头隐隐可见白色刺绣桃花枝抹胸,下身是粉绿色绣桔黄浅绿明紫耦荷细碎花裙子,虽然穿得简单,但衣裳的料子及刺绣却也是不错的,头上插着枚造型别致的流苏小凤簪,鬓边压着朵杯口大的百合花儿,淡扫峨眉,略施粉脂,倒也黛眉珠唇,清丽可人,只是鬓发有些散乱,见惯了打扮精致,妆容齐整的各家闺秀的大长公主自然瞧不上锦绣这副糟蹋模样,不由冷冰冰地道:“怎的头发都没梳好?是服侍你的丫头不尽心,还是你自己平时候不庄重?把头发弄乱了?”

    大周朝的千金贵女,都讲究站如松,坐如钟,走路的时候,需要脚步轻盈,温润柔美,婉约流畅,裙据不能飞扬,所以要在裙摆上压一块玉或是荷包类的东西,也为了约束小姐们走路的时候裙子不要掀得太高。头上的珠杈不能因走路而乱摆,所以便发明了步摇之类的流苏首饰压在鬓边,一来是衬显小姐们摇曳多姿的身形,二来也是为了约束贵女们,走起路来不得让珠杈乱晃,否则便是规矩礼仪不合格表现。

    锦绣忙碌了一天,头发自然有些散乱了,这个时代又没有定型水之类的东西,发型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对于注重仪表以及规矩的福国大长公主来说,更是看不顺眼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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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忍气吞生

    锦绣恭敬地垂眉,语气平板,“请长公主恕罪。在得知长公主您召见锦绣时,锦绣便觉得这副蓬头垢面见不得人,也怕不端庄的面容失礼于长公主。耐何传话之人却不容锦绣另去梳洗,只说长主公大老远从京城来,不可让长公主久候。所以锦绣只好失礼于您了。冲撞了长公主,还请恕罪。”

    福国大长公主有气无处发,锦绣说得倒是委婉,但谁人听不出呀,她可是把问题抛给自己了,如果不是自己要她立马赶过来,人家哪会以不端庄的面容示人?

    她就算要怪,也怪不得锦绣身上,否则,岂不是自己故意找茬、有欲加之罪之嫌?

    赵九凌轻咳一声,他也瞧出了这位姑婆似乎有意找锦绣的茬,心里也很是不高兴,于是开口道:“声音怎么这么嘶哑,可是身子不舒服?”

    福国大长公主正要说此事呢,眉毛又拧了起来,“年纪轻轻的,看你模样儿也还周正,怎的声音这么难听?”

    锦绣摸了摸喉咙,面露苦笑,“回王爷和长公主的话,今日里军营里事儿多,再者又遇上好些个仗着身份对军医指气熙使的,锦绣不敢得罪这些人,只好忍气吞声安抚劝慰,这才把嗓子熬坏了。”

    福国大长公主眉毛一挑,这话怎么听来听去,有种指桑骂槐之嫌?

    赵九凌似乎也猜到了,却是面露不悦,拍了桌子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你一人肩挑整个北方边防军医事务,已经够累了,怎的还有人这么没眼色,还敢把架子摆到你跟前?”

    锦绣苦笑,却没有言语。

    赵九凌又长长一叹,说:“罢了,本王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有些人连本王都不好说什么,你就忍忍吧。回头本王再另行补偿你。”

    锦绣面露感激,“多谢王爷厚爱。其实那些人锦绣也没放眼里的,反正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的话又不敢明着说出来,不过却似有似无地看了福国大长公主一眼。

    赵九凌面露心疼:“既然嗓子不舒服,就别再说话了。姑婆,您看,锦绣都累成这样了,您还是先让她下去歇着吧。”

    赵九凌这话可就有些邪恶了,福国大长公主有苦难言,若是她不同意,岂不会落下对军医“毫无体恤之意”的名声,若是同意了,她的目的岂不是达不到了?

    但福国大长公主也不是蠢人,赵九凌有意维护锦绣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再怎么尊贵,可也不好在赵九凌跟前太摆长辈架子,还得给他九分面子才成,于是只好含颌道,“恒阳说得有理,既然累了,就下去歇着吧。”

    锦绣就等这句话了,施了礼后,施施然地退下,佯装没有瞧到眼前老女人一张如锅底的黑脸以及从鼻孔里出来的冷哼。

    ……

    冬暖也见识到福国大长公主的排场,乍舌之余,又有些不解,“姑娘,这位公主好端端的跑来宣府做甚?”

    锦绣耸肩,“谁知道。只要不是找我看病一切好办。”给这种人看病,她会压力山大。

    “万一真是来找姑娘看病可怎么办?”

    锦绣停了手头的动作,瞪她,“再乌鸦嘴,当心我撕了它。”

    冬暖吐吐舌:“姑娘还是别说话了,瞧您嗓子都哑成这样了。来,喝了这药,好生歇下吧,接下来可要控制自己不要多说话了。”

    锦绣喝了药后,大概是心理作用,似乎嗓子有些好转,躺了下来,一觉睡到天明。

    感觉到福国大长公主似乎有意针对自己,锦绣百思不得其解,私下里差人打听此人来宣府究竟有何目的无果后,锦绣安慰自己,看这老太婆生龙活虎的,只要没病没痛不找自己看病就是了,至于其他事,让赵九凌烦恼去吧。

    第二日锦绣的嗓子仍是没能好转,依旧沙哑难听,喉喉处有种撕扯的痛感,赵九凌准许她在总督府里好生休息,不必再去军医营。

    锦绣在总督府里呆了大半日,便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她没轻闲命,而是福国大长公主又差人来找她了。说要见见她,所幸被赵九凌以“锦绣昨日太过劳累,正在屋子里休息”为由挡了下来。但私下里却派人来,叫锦绣赶紧离开总督府衙,在外头呆上几天也是成的。

    锦绣这才知道,原来这福国大长公主此来宣府,其目标便是自己呀。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果真不假,她又没得罪过此人,偏麻烦却来找上她。冤不冤呀?

    锦绣不喜欢福国大长公主老大的架子以及用鼻孔打量自己的眼神,那种莫名其妙的挑剔以及不满,就算她神经再大条也感受出来了,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怒气横生。

    这些权贵人物,真真是莫名其妙,我又不得罪你,你一个不喜欢就来找我的茬,说得过去么?

    ……

    锦绣借口去军营里医治一位重症将士,前脚才离开总督府衙,福国大长公主没了斗志与目标,很快就偃旗息鼓,也借口说要去见见多年未见的闺中姐妹为由,也离开了总督府。

    赵九凌落了口气,等此人离开后,又赶紧把锦绣叫了回来。

    “长公主走了?”锦绣问赵九凌。

    一身雨过天青色缎面长袍的赵九凌揉了揉额角,“嗯,说是去找多年未见的儿时姐妹去了。”

    “那不会再住回总督府衙了吧?”锦绣问。

    望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赵九凌失笑,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瞧你这副怂样,可是要做我王妃的人了,还这么怂,这可是不成的。”

    说起这个,锦绣也是怨气滔天,“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吗?还堂堂王爷呢。”

    赵九凌无耐苦笑,“长公主是唯一硕果仅存的宗室长辈,连父皇也要给几分颜面。更何况是我?”

    锦绣皱了可爱的鼻子,“不是说王爷身份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原来是夸张了呀。”

    赵九凌轻弹了她的鼻尖,“淘气,连这个也要拿来娶笑,当心屁股开花。”

    尽管知道他不会动手,但锦绣仍是紧张地捂着臀部,瞪他,“我可警告你呀,休要占我便宜。”

    尽管这家伙说要娶自己,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没动静。害得她一直七上八下的,心里忐忑又期待,生怕希望大了,到时候失望就越大。可想保持平常心呢,又忍不住去幻想做了王妃后的种种好处。这些天也够煎熬的了。

    赵九凌失笑,轻点她的额头,“唉呀,不占你便宜,你怎么替本王生孩子呢?”

    “赵九凌!”锦绣连名带姓地叫了起来。

    外头候着的朱棒槌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唉哟哟,王爷恶劣性子又发了,把人家小姑娘气得连尊卑礼仪也不顾了。然后又替锦绣担心起来,以往有个侍妾也曾连名带姓于叫过王爷,被王爷当场下令杖毙,希望王爷大人不要计小人过,不要与小姑娘计较。

    里头传来赵九凌哈哈大笑声,“好了好了,不说笑了,你嗓子都还恢复,还是不要再开口了,免得又严重了。”

    朱棒槌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太过杯弓蛇影了,那个侍妾可是太后赏的,一直包藏祸心,也难怪王爷要以莫须有的罪治杖毙了她。王锦绣岂能与那侍妾相比?真是没个眼色,也太侮辱人家小姑娘了。

    锦绣以为福国大长公主去见自己昔日的闺中姐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便也心安理得地回到了总督府。可谁知,福国长公主的闺中姐妹,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嘉阳县主封号的姚老夫人,而姚府就离总督府大衙只有一街之隔。

    所以,锦绣消遥了不到半日,又被福国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给“请”到了姚府,说是要给姚老夫人看病。

    自从两个月前总督医馆成立后,宣府最高品秩的品医都不再出诊看病了,而是轮流到医馆报告。

    虽然医馆看病人的收入比不上上门看病,但是胜在这儿作息自由,并且省事也省力,一天下来,也有笔不菲的收入。

    许多太医包括最爱接私诊的李太医本人也认可了这种新颖的行医方式,不但免于太医的奔波之苦,还能集中治疗,一举多得。

    如今,宣府上下的病人,包括各大权贵世家,由先前的勉强,再到现在的认可,也只花去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就连从外地赶来的病人,也不再按往常那样,总爱仗恃身份,先递贴子进总督衙门,而是直接去医馆问病排号,非常方便。虽说原则上锦绣并不坐镇医馆,但遇上众位太医都无法医治的病,还是要过来会诊一番的。只是为怕受到病人堵截,并不让外人知道罢了。

    从京里来的权贵们,自从戚夫人事件过后,一个个也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大摆世家夫人的架子,乖乖地排号看病,倒也相安无事。

    但总也有自恃身份的,觉得自己身份不是普通勋贵可比,前来看个病也要把架子端得老高的人,对于这类人,锦绣也是无可耐何的。

    对于就在咫尺的姚府,本来,锦绣是不愿去的,因为总督医馆就在咫尺,姚老夫人离这也只有一射之地远,实在没必要还让锦绣亲自前去医治的道理。再来,早在先前赵九凌便有言在先,各家权贵有何病痛,一律来总督医馆看病,军医们不再提供上门看病服务。

    锦绣原本也以此借口拒绝的,但这位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却面无表情地道:“王大人,咱们长公主什么脾气你肯定还不知道,生平最恨等人了,若是让她老人家久等了,那可是要恼的。咱们长公主平日里脾气还是不错的,可一旦惹恼她老人家,管他是哪路神仙,也打了板子再说。王大人若是嫌自己屁股够硬,尽管让长公主等候吧。”

    奶奶滴,赤裸裸的威胁了。

    锦绣很想硬气地来一句,不去就是不去,反正这是宣府的规矩,赵九凌金口玉言规定的。可是,今天运气不怎么好,唯一的靠山并不在总督府里,锦绣倒也不怕长公主真要治她的罪,可也怕万一这老女人真恼起来先打她一顿板子,她才是白挨。就算有赵九凌替她出气,估计也讨不回公道了,于是只得忍气吞生去了。

第295章 据傲

    姚老夫人是嘉和县主,昔日未出阁时,与福国长公主玩得还可以,只是出嫁后,便断了音讯,她都几乎把这位人物给忘了。如今福国大长公主亲自驾临姚府,可把姚老夫人给惊呆惨了,吃惊之余,也隆重地接待了。

    一来二去,二人说了半天的话,却总是找不着昔日在闺中时的友好气氛,福国大长公主也颇觉懊恼,而姚老夫人也挺不自在的,暗自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来,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长公主要来,她就应该早早把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全换了,就算搬空库房也是成的。哪像现在,即难堪又没面子,想想人家如今过的滋润又是国公夫人,而自己却只嫁了个小小的武夫,心里甭提有多别扭了。

    姚老夫人轻微咳了几下,福国大长公主随意问了下两句,得知姚老夫人已病了多日,一直吃着总督医馆李太医的药,不由大皱眉头,“不是说王锦绣医术精湛么?怎的不请她给你瞧瞧?”

    姚老夫人苦笑说:“王锦绣医术是好,名气也大,可人家如今可忙着呢。并不在医馆坐镇,我也不好去找人家,反正只是小毛病罢了。哪能小题大作找她看病。”姚老夫人是低嫁,自然没有大长公主这般唯我独尊的底气。再来,先前定国公夫人的例子以及怀王府小舅子的下场还在那摆着呢,她可不敢凭借自己已过气的县主身份就去啃这个钉子。

    福国大长公主却没这方面的顾虑,说:“你也太小心了。王锦绣再如何的厉害,总归是替咱们宗室看病的,你堂堂县主身份,难不成还请不动她?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昔日的泼辣脾气哪去了?”

    姚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以前是以前呀,以前她父亲还是郡王身份,自然是威风无比的,可她已经嫁了人,又随丈夫迁居宣府,父王也早就没了,虽然还有县主封号,可比起京里的宗室郡主县主们,又要差到天边去了。宣府权贵也是多如牛毛,她哪敢真把县主架子摆出来?

    “我可比不得你,即是长公主,又是国公夫人。自然是腰杆子挺直了的。可我却是不成的,王锦绣有着官大一级的特权,再来又有楚王作靠山,哪能想请就请的?更何况,人家也不是专门替咱们这些人家看病的。”

    大长公主不以为然,“不管如何,身为宗室之人,自然要比旁人更尊贵了去。你怕个甚?王锦绣再牛又如何,若她真的不来,看我不治她的罪。”然后吩咐一旁的嬷嬷,让她去把王锦绣召来,给嘉和县主看病。

    姚老夫人无法阻止,也只能作罢,只在心里暗自想着:你就摆你公主的威风吧,到时候被落了面子可就怪不到我身上了。

    让姚老夫人吃惊的是,锦绣还真的乖乖地来了,虽说嗓子还很嘶哑,但对大长公主及自己还是有礼有貌的,姚老夫人吃惊之余,又不愿承认是大长公主的面子,只一心认为自己好歹也与锦绣有几分交情,所以锦绣这才给自己几分薄面的。

    长公主眼神如刀地在锦绣面容上转了圈,今日的锦绣头发梳得倒是齐整,流云髻上插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展翅小凤杈,末端垂下一抹流苏,吊着枚南珠坠子,正好垂于额间,更是衬得眉目如画。一串红珊瑚石串起的珠子,在发髻上围了几圈,正中以一枚碧玉扣锁住,越发画龙点睛之势,上身穿着湖蓝色的纱衣小坎肩,下身是白色纱裙,上头略略绣了枝红梅枝儿,与上前白色中衣领口上的刺绣红梅遥相呼应。

    板着脸倨傲地道:“不是说去了军营医治伤员吗?”

    锦绣说:“锦绣身子不大舒服,王爷体恤锦绣,特地让锦绣休息两日。”

    “病了?可本宫瞧你生龙活虎的,一点都看不出生病了的样子。”

    “长公主好眼力,锦绣确实只是小毛病罢了。可王爷原也是一片好意,锦绣也不好违逆的。”

    长公主冷哼一声,“嘉和县主病了,你来给她瞧瞧吧。”

    锦绣望了姚老夫人一眼,“老夫人病了么?严重吗?”

    姚老夫人连忙摆手,示意锦绣坐下,并让人上了茶,“知道你日理万机,我也原也不愿打扰你的,可长公主心疼我,非要请你来一趟,真真劳累你跑这一趟了。”

    锦绣自然不会生姚老夫人的气,闻言笑了笑说:“老夫人客气了。锦绣原本在府里休息,正闲得发慌呢。给老夫人瞧瞧也没什么的,反正锦绣认识老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被王爷知道说上两句,这点面子仍是要给的。”

    锦绣这话说得倒是挺有艺术的,一来把畏惧于长公主威势不得不屈服过来而说成是因与姚老夫人有几分交情,二来也是变相地说出,赵九凌本来是不同意她出私诊的,但锦绣仍是顶着被赵九凌责骂的风险过来,也是看在姚老夫人的面子上。这样一来,就弱化了长公主的威势,却抬举了姚老夫人。姚老夫人岂有不高兴之理?

    长公主对锦绣越发不满,这丫头还挺傲气的嘛,那可不行,在还未嫁入沈家前就傲成这样,那将来嫁入沈家后,仗着有几分医术,以及无夜对她的宠爱,岂不更要傲上天去?

    不成不成,她一定得好好压压她的锐气才成。

    想到这里,长公主要说话越发不客气了,“嘉和县主哪能与旁人相比的?连恒阳都要尊称一声姑婆,自己的姑婆病了,哪有不让宣太医的道理?休要仗着恒阳的势儿,就不把皇亲宗室放眼里。今日里也是本宫与县主好性儿,不与你计较。否则,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就能让你脱一层皮。”

    一旁的嬷嬷立马打蛇棍跟上,板着脸喝道:“王大人,长公主慈悲,并不治你不敬宗室之罪,还不快跪下谢恩?”

    姚老夫人这才看出来,呵,敢情你看人家小姑娘不顺眼,以我作借口来拿捏人家了?于是连忙道:“唉呀,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认识锦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我的腹痛毛病,连杨太医都说凶猛没救了,还是王姑娘亲半夜里过来不惧脏臭给我治好的,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小子也曾受过王姑娘的恩德,咱家与王姑娘自然是交情最好的,哪能动不动就把宗室的款儿摆上的?这样岂不寒了王姑娘的心?王姑娘,长公主自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笑怄你玩的,你休要放心上。”

    锦绣自然不会放心上,若是真放心上了,岂不还要跪下来叩头谢恩?呸,她连赵九凌都没跪过,还跪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老太婆?

    于是锦绣笑眯眯地道:“王爷也与锦绣说过,长公主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生平最最是慈悲不过了,我哪会放心上呢?”

    长公主气得鼻子都歪了,一方面气锦绣的锐气,另一方面也气姚老夫这个怂包,连个小小的医女都要巴接讨好了,堂堂县主真是越回越回去了。

    姚老夫人也不想长主公再有刁难锦绣的机会,连忙咳了几声,说:“自打进入夏日,天气凉一阵子热一阵子,人老了便不中用了,喉咙总是有些痒,以前都是看的李太医的号,可吃了几回药仍不见好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王姑娘既然拨空过来了,就劳烦你给我瞧瞧吧。”

    锦绣自然知道姚老夫人的用意,语气也放柔了,先给她把了脉后,看了她的喉咙,听了她的肺部,说:“老夫人并没什么病,不过是天气变化引发季节性的咳嗽罢了,平时候多吃些梨润润肺,饭食吃淡些,自然便好了,连药都不必吃的。用食疗最好。”

    姚老夫人对长公主道:“不愧为名动一方的名医,看病就是有一套。有王姑娘这话,我便放心了,那以前的药还要吃不?”

    锦绣捏着嗓子,轻声道:“若是咳得不凶,就不要吃了。平日里多吃些冰tang熬梨汁便可。”

    “唉呀,王姑娘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可是染了风寒?”

    锦绣痛苦地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了,“没事儿,休养几日便好了。”

    姚老夫人一脸的怜惜,“如今天气不怎么好,好些人都染了风寒,王姑娘你平日里又忙,既要忙医馆里的事,又要忙着整顿军医,还要忙着调教新人,每日里早出晚归的,更要注意身子才是。你一人可是干系着整个北方边防伤患重任,可千万别熬坏了自己。这恒阳也真是的,虽说你医术厉害,可到底只是个姑娘家,哪能成日里忙进忙出的也不怕累坏你。”

    长公主插了句话来,“我看王大人过得还挺滋润的,哪里累了?”

    姚老夫人瞟她一眼,说:“怎么不累?妹妹才来宣府,自然没有真正瞧到过,若是起了战事,王姑娘那可是通宵达旦的忙碌,有好几回还累得昏了过去,军医也不是任谁都能胜任的。”

    大长公主皱眉,“累昏?唉呀,那身子也太不中用了。这可不行,可得好生养着才是,否则,年纪这么轻就身子这般不中用,以后嫁了生子如何是好?”

    锦绣很想翻白眼的,可她又不敢,只好脸上挂着笑,说:“这个就不劳长公主挂心了。”

    长公主眉头皱得越发深,“你我素不相识,我自然不好管你。可你到底是个女儿家,迟早都要嫁人的。这身子骨却不般不中用,哪家还敢要你?依本宫看,姑娘家还是要有个好的婆家才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一生的归宿。你虽是军医,有品秩,可这般抛头露面,却也大大失了女子的本分与体统。一般对媳妇讲究的人家,自然要把你排除在外的。听说你今年也十九岁了,按我大周朝了及笄便嫁人的规矩,已是老姑娘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这长公主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她?

    大长公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又继续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兄弟?”

    “是。”

    长公主又把眉头皱起来了,“听说你那个兄弟倒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可惜,没个根基没个家世,日后就算佼幸进入官场,估计也没什么想头了。你身为姐姐的,难道就不该替兄弟争取一点资原?”

    锦绣愕然,“锦绣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加重语气,“依本宫看,身为寒族子弟,想要在官场上建立根基,联姻倒是好法子。只要你找了个好婆家,自然能帮辅兄弟。日后待兄弟成了器,便也就成了你助力。成为你娘家顶力的靠山。姐弟俩相辅相成,这才是美事哩。”

    姚老夫人一时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说这番话,不过听起来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也跟着附和道:“长公主这话倒是有理。你一个姑娘家,熬到今天也不容易。可女孩子再厉害,总归要嫁人生子,找个体恤的夫家才是一生的归宿。依你现在的名气,找个好的婆家自然也不难。然后就能利用夫家的资源,给你兄弟铺路子。这样岂不相辅相成,两全其美?”

    锦绣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长公主和老夫人这话倒是有理。”

    长公主见她没有反驳,于是又道:“看你也不是个糊涂的,知道轻重缓急。想来也是个通透的,也省了我诸多的口水。依你现在的名气,想必也是百家求娶吧?来,说给本宫听听,目前有哪些人家瞧中你了?”

    锦绣再一次愕然,这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嘛,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干涉她的私事?

    显然,锦绣的沉默,在大长公主看来,便是击中锦绣的软肋了。于是越发倨傲地道,“前阵子,不是听定国公夫人,你曾与威国公有过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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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圣旨

    姚老夫人心里一咯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戚丁氏那张大嘴巴,让她也知道了锦绣以往的事了,对于锦绣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自然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可长公主这么明着说出来,也太过分了吧?

    锦绣仍是不明白这长公主究竟打什么主意,她与顾东临订过婚约的事,若是放在以前,倒也是尽力藏着掖着的,但现在她却不担心了,赵九凌都不计较,她还计较个屁,旁人的眼光与她半毛钱都没关系。长公主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她?扯谈。

    锦绣的沉默,在长公主看来,便是心虚的表现,看了身旁的嬷嬷一眼,那嬷嬷再一次开了口,“王大人,长公主问你话呢,你敢不回答?”

    锦绣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咒骂着,你丫头的最好一辈子不生病,最好不要生那种只有她才能医得好的病,否则一定整死你丫的。

    “长公主消息这般灵通,锦绣还能说什么呢?”锦绣面上毫无笑意,被婚约又不是她的错,可这些人却总是爱拿这事来压她,真是过分,也太无知了。真正的清白无瑕疵的姑娘,她就不信了,就是所谓的妇容妇德兼修?扯谈吧。

    一个总把女子名声看得比天还要重的,其目光也不过尔尔了。

    她打定主意,打从心里邈视这位长主公。

    ……

    张文英听说锦绣因病在总督府休养,连连拒绝了给几位顶级大户看诊,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以及那些人家已许诺的医好病后就立马奉上黄金万两,心疼得肝疼胃疼,全身都疼。一口气堵在胸口,又跑去找赵九凌去了。

    他的运气不怎么好,去总督府的时候,赵九凌还没回来,倒是碰上了一队衣饰鲜亮,神情威武的人马。

    张文英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有眼花,这似乎是从京里来的人马呀,为首的一人,似乎是个太监呀,等等,那手头拿着什么来着?

    张文英虽说主管宣府户部,好歹也是四品的官儿,可活这么大把岁数,还是从未见过天子身边的人物,瞧着这阵仗,心里虽然没有紧张之感,却也不敢上前,只好守在五开的大门前,缩着缩脑地瞧着。

    那坐在正厅里的一个白面太监正喝着下人奉上来的上等好茶,瞧着这鬼鬼祟祟的张文英,和气地笑了笑,“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张文英见这太监年约五旬上下,身材略有些发福,穿着一身猩红色色朝服,胸前明黄绣飞鹤冲天长袍,脚登朝靴,手持拂尘,神情威严,虽语气和蔼,却也有着惯有的睥睨一切的神情,张文英便知道,这个太监应该是皇帝身边得脸之人,并且手握权势,否则不会有如此闲庭信步的姿态。

    张文英是读书人,读书人一向鄙视阉人,尽管敬畏此人身份,仍是不卑不亢地回道:“下官张文英,乃宣府户部主事。前来找王爷商议些事儿。”

    这位太监便是今上身后第一得用之人,姓万名福全,人称万公公。

    万公公笑眯眯地道:“既如此,那就进来吧。外头太阳毒,可别晒出毛病来。”

    张文英有些惊奇,不是说京里的太监都是飞扬跋扈之辈么?原来这位公公也是挺和气的嘛。

    进入衙门里后,一种扑面而来的肃杀感使得张文英双腿都有些颤抖。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怎么连个太监都怕成这样,不就是个来宣旨的么?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张文英又与万公公拉起了家常来。得知万公公是来宣旨赐婚的,不由大为好感,又问不知未来的楚王妃是何方神圣。

    万公公笑眯眯地道:“等会子待楚王殿下接旨了张大人便可知晓了。”

    圣旨抵达宣府,楚王赵九凌虽说没有总督衙门,但也快加加鞭地赶了回来。听到圣旨的内容后,赵九凌总算落了口气,而张文英则只差没有摔倒在地上。

    这王锦绣是走了狗屎运不成?居然被皇帝赐婚给楚王,想着自家也有待字闺中的闺女,张文英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直说锦绣运气好,祖上冒了青烟。但见赵九凌咧到耳朵的嘴巴,又是捶胸捶足。

    王锦绣要是嫁给了楚王,不就是楚王妃么?堂堂楚王妃自然得在家相夫教子,以后哪还能随随便便地出来抛头露面?更别说按着他的法子行医挣银子了。

    ……

    与总督衙门只有一街之隔的姚府内,锦绣的沉默,长公主越发得意起来,她以为已经把锦绣的嚣张锐气给打压下去了,说话毫不留情,“本宫听人讲,顾老夫人因先前曾毁婚害得你到现在还是小姑独处,心里愧疚,这才想着好事做到底,另聘你进门给成国公做平妻,是也不也?”

    锦绣大怒,双眸迸射出熊熊怒火,“长公主这话好没道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话应该听说过吗?我王锦绣就算没人要,也不会自甘下贱给人做小的份?长公主这话还是不要再提得好,顾老夫人的‘好意’,锦绣可消受不起。”

    长公主面色一沉,一旁的嬷嬷又大声喝道:“放肆,胆敢咆哮长公主,王大人眼里还有关没有尊卑二字?”

    锦绣不打算再忍了,反唇相讥,“这位嬷嬷好大的威风,长公主都没开口,你倒是不遗余力做个恶奴了。”

    “你,大胆,敢这般说我。”

    “长公主都没说什么,你倒是越刨代俎了。长公主不是最重规矩么?怎的还让这么一个刁奴败坏您的名声?”

    长公主隐隐动起了怒,她堂堂公主之尊,有些话自然是不好出口的,这才特意授意身边的下人代为出口,这已经是明面上的惯例了,自是无人敢多说一个字。但这王锦绣也太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就这样明着说她的不是,真是岂有此理。一个被毁过婚,年纪也大了,又只被一个空有爵位却没实权的国公府聘作平妻的人,还敢这般嚣张,当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就可以傲视一切么?她也不瞧瞧,她神医的身份,在普通勋贵眼里自然是香饽饽,可在她眼里,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姚老夫人见气氛僵硬,赶紧打圆场,“唉呀,那威国公老夫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先前为了攀上吕家,对姑娘毁婚,如今瞧着姑娘不一般了,又跑来巴接了。真真是让人打从心里鄙视。王姑娘虽说年纪略大了点,可泥巴也有三分土性呢,自然不屑与这种人家扯在一块儿。妹妹这话也休要再拿出来说了,连我听了都隔应,更别说王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了。”不等长公主开口,又对锦绣道:“王姑娘身子不好,还抽空过来给我看病,我这心里也过不去。月香,去把我屋里的第二个柜子里的抽屉打开,把那块玉如意拿出来,纯当给王姑娘的谢礼。王姑娘身子也没好,还是好生回去歇着吧。女人呀,就是命苦,还是自己保重自己好。”

    锦绣对姚老夫人挺有好感,闻言也就借坡下驴,说:“多谢老夫人美意,老夫人又没病,我也没开药,怎能收您的礼呢?万万不成的。”

    姚老夫人心里气福国大长公主借着自己的由头为难锦绣,当着长公主的面,对锦绣赵发好了,不但送了厚礼,还特意拉着锦绣的手拉起了家常,“……前些日子,我儿子还对我提起过,说军中有好些人看中了姑娘身边的几个侍女,可惜面皮薄,不敢上门向姑娘求亲,今日里既然姑娘也在这,我便顺便问一句。姑娘医术这般厉害,品性也好,不说宣府上下权贵,单说大同太原那边也有好些世家大族都私下里递了消息来,说想给姑娘做媒呢。所以姑娘切莫着急,所谓姻缘天注定,该你的,跑也跑不掉的。至于旁人那些闲话,听听也就是了,没必要当真的。”

    锦绣知道姚老夫人是故意说给福国大长公主听的,心里好笑,嘴上却说:“多谢老夫人安慰。锦绣也并不着急的。反正嘴巴长在他人身上,与我何干?”

    大长公主气怒地瞪了姚老夫人一眼,心里暗恨,却又插不上话来,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人奔进来,禀告大长公主,“万公公来了总督府,说是皇上圣旨到。据说是圣上的赐婚圣旨。”

    福国大长公主立马站了起来,说:“给恒阳的赐婚圣旨?呵呵,是了,恒阳年纪也确实老大不小了,还一直不曾娶妻,也难怪皇上要着急了。对了,可有打听到楚王妃是哪家闺秀?”

    “这个万公公一直笑而不语,小的也并不。清楚。”

    福国大长公主笑了笑说,“等会子宣了圣旨不就知道了,走吧,一起去瞧瞧吧。”然后看了锦绣一眼。

    这时候的锦绣心里却是紧张的,赐婚圣旨,是赵九凌与自己的吗?

    如果是,那么她总算可以落口气了,可若是不是……岂不真如福国大长公主所说,熬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只有别人挑她,没有她挑别人的份了。

    唉唉,老天保估,希望赵九凌的楚王妃是她才好呀。

    福国大长公主瞟了锦绣一眼,见她神情有异,却也没有多想,冷冷淡淡地道:“王氏,你还愣着做甚?跟本宫一道回总督府吧。”

    跟她一道回去?

    锦绣也想插着翅膀飞回去,可又怕万一皇帝赐婚的对像并非是她,她去了岂不更加难堪?

    鸵鸟心态加上紧张,使得锦绣实在没有精力应付长公主,也没有挪动脚步,只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好。

    姚老夫人起身,握着锦绣的手道:“走,我送你出去。”

    长公主见姚老夫人这般不给自己面子,非常生气,却又无可耐何,她打着看望多年不见的姐妹的名头来姚府,只为了炫耀,倒也没必要与姚老夫人交恶,反正今日里是把王锦绣的嚣张气焰打击下去了,想来她短时间内在婚事上也翻不了身,昌远侯府的赵四爷是个病秧子,昭瑞郡王又是个暴炭脾气,威国公爷看起来倒是个好的,但如今正守着孝,又只肯给王锦绣平妻之位,以这丫头的傲气,自然是不屑的。这样一来,她家的无夜则是一等一的好家世了,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于是长公主撸了妆花缎面的大袖通袍,慢腾腾地道:“也罢,时辰确实不早了,就一道回去罢。王氏,就与本宫同坐车子吧。”这已算是一种绝对的恩赐了。

    算了,这王锦绣虽说缺点毛病一大堆,不过瞧在医术不错,又与各勋贵交好,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吧,等她进入沈家后,她再慢慢调教她也不迟。

    但是锦绣却没有觉得荣幸,反而这是长公主对自己一种施舍,强扯了唇角说:“多谢长公主好意,锦绣也坐有马车的。”

    碰了钉子的长公主很是不悦地紧抿了唇,暗骂了句“不识抬举”,一马当先离了姚府。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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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长公主的心思

    总督府的大厅里,赵九凌正坐在朝晖厅里,拧着眉对一名下人不悦道:“今日锦绣身子不大舒服,本王允了她在府里休息,怎么这会子却没人?”

    那名下人胆战心惊地跪着道:“回王爷的话,早上王姑娘也都还在的,只是后来被福国大长公主给叫出去了。至今未归。”

    “蠢材,锦绣身子不好,早就该好生歇着了,你们怎的还让她跟着出去?万一累坏了身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冤枉呀王爷,长公主身边的人说得很是清楚,若是不去,可就要治王姑娘怠慢之罪,要打板子的。小的哪敢阻拦呀?”

    赵九凌怒拍几子,“胡闹。姑婆一向明事理又最体恤人的,如何会这般欺侮一个姑娘家?本王看分明是你这刁奴没有尽到劝解之职,还把过错推到长公主身上,着实可恨。来人呀,把这人叉出去,打二十军棍。”

    不理会那人的求饶,赵九凌又问其他下人,“长公主究竟把锦绣叫到哪去了,你们可清楚?”

    一名下人战战兢兢地道:“好像是姚府。”

    “那还不派人去姚府,把锦绣请回来?”

    终于不必再面对楚王吓人的冷脸了,几名总督府的下人好不容易落了口气,正要抬腿出去,哪想赵九凌却冷冷地吩咐身边的朱棒槌,“你亲自去姚府,把锦绣请回来。”

    朱棒槌赶紧领命而去,赵九凌又冷冷扫了几名下人,语气轻描淡写,“本王让你们守着门房,就是不许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锦绣,累着了她,你们倒好,把本王的话倒是当成了耳边风,要你们何用?来呀,统统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几名门房的以及悠然阁的下人全哭丧着脸被叉了出去,却连半句求饶都不敢,只在心里恨极了福国大长公主,在心里把她骂了个遍。

    赵九凌又朝万公公歉意地笑了笑,“请万公公再等候一会儿,锦绣马上就回来了。”

    一旁的万公公欠了欠身,恭敬地道:“王爷这话可真是折煞奴才了。王姑娘是主,我是奴,主子让奴才等候也是天经地义的。奴才可不敢有任何怨言的,更何况,能即将见到名动天下的神医娘子,也是老奴的福份呀。”

    赵九凌莞尔,尽管他也不喜欢阉人,不过这话听起来还真舒服,加上平时候为人低调谨慎,也难怪这老东西极得父皇宠信,想来也不是没道理的。

    万公公看了赵九凌一眼,又似有似无地笑道:“老奴在京里便时常听到王姑娘的大名,原以为是很威风的,不曾想,却也是如此辛苦的。大长公主一向最是宽厚不过的,怎的这回却这般行事?”

    赵九凌眸光一闪,一脸的无耐,“本王也很是奇怪,姑婆一向是明事理的,为人也宽厚,怎么这回见到锦绣,却总是咄咄逼人,甚至还……罢了,姑婆是长辈,哪有浑说长辈不是的道理?或许是本王有些地方没做好,让姑婆她老人家不高兴了,却不好发作本王,所以只好让锦绣代为受过了。”

    大长公主应该不是真的要找锦绣的麻烦,而是别有目的。万公公不用想也知道一些名堂,心里好笑,但嘴里却说着,

    “王爷日理万机,北方边防又千头万绪的,王爷忙公务都抽不出手了,或许确实在礼仪上怠慢了长公主也说不定。等奴才回了京,一定禀明圣上,让圣上亲自向长公主道个歉。这样一来,长公主气也就消了,自然就看王姑娘顺眼了。王爷您觉得呢?”

    长公主私自来到宣府,楚王因忙于公务,略有怠慢,惹得长主公不快,便把气撒在锦绣身上。甚至连锦绣生了病也还要锦绣前去服侍,端得严厉不近人情。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一向护短的皇帝肯定会恼怒的。

    尤其锦绣又没惹她,她却在锦绣跟前端架子耍威风,甚至耽搁锦绣接旨,皇帝会痛快才会有鬼。

    赵九凌脸上笑意加大,击掌道:“公公这话有理。本王的私事,倒让公公操心了。本王在此谢过公公。”

    万公公笑眯眯地道,一脸的恭敬,“王爷这话说得?这是奴才应当做的。”

    然后一个王爷,一个太监,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惹得一旁的张文英看得目不转睛,没能听懂这里头的名堂,但这二人话里肯定是有机锋的。

    张文英在心里断章取义地埋怨起了福国大长公主,心想,你不在京里享福,没事跑来宣府做什么呀?你一来,总督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花了多少银子呀?库房里好不容易能捂住的银子又没了,我的肉痛感都还没过呢,你还嫌人家楚王怠慢了你?真是岂有此理,还要摆着公主架子欺负咱们的财神爷,真是不像话。

    这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呢?

    长公主这回来宣府,带来的上百人马,吃穿住行用全都是由总督府供应,这才几日功夫呀,就吃掉了两千士兵半年的饷银了,真真是岂有此理,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这长公主把这笔钱吐出来。

    ……

    姚老夫人亲自送长公主和锦绣出了姚家大门,长公主看着姚老夫人还与锦绣在那儿为着一个头礼物推来推去的,很是不耐,轻斥:“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嘉和县主赏你,那是瞧得起你,收下便是,别一副烛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姚老夫人与锦绣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所幸,朱棒槌打着马远远地奔了过来,边跑边喊道:“王姑娘,快,快回总督府,圣上的赐婚圣旨来了。万公公要您亲自前去接旨。”

    轰!

    四下一片清静,羡慕的嫉妒的眼神全射向锦绣。

    姚老夫人瞬间呆滞,她刚才没有听错吧?圣上不是给楚王赐婚么?怎么还有锦绣的一份?难不成,圣上还一天同时下了两道圣旨?

    长公主也有些呆滞,想法也与姚老夫人一般,圣上给楚王赐婚,怎么还又给锦绣赐婚了?唉呀,难不成,是给无夜赐婚来着?

    福国大长公主想着先前曾上表过一回,又亲自进宫见了皇帝两回的事儿,越发高兴起来,原来皇上表面上说不同意无夜娶锦绣,可暗地里却还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呀?

    “唉呀,圣上的赐婚圣旨到了,王氏,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呀。”尽管对锦绣不怎么满意,不过大长公主仍是拉了锦绣一把,算了,这个孙媳妇已经是自己的了,只要等以后再好生调教便是了。

    锦绣愣愣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赐婚圣旨来了,是给楚王下的。她害怕楚王妃的最终人选不是自己,所以没敢回去。只想鸵鸟地躲避。

    现在,皇帝的旨意明确下来,她却又有种做梦的感觉。

    锦绣狠狠地捶了自己几拳,强迫自己镇定,连忙问道:“什么圣旨?”她等这个赐婚圣旨可是等了大半个月了,如今总算等到了,心里落了口气的同时,又怕遇上什么突发事故,总之,这时候的她就是一个紧张。

    朱棒槌骑着马一路飞奔到姚府,这个胡同虽说与总督府只有一街之隔,可从胡同里进来,到姚府也还有一段路呢,再来跑得又急,这时候也弄得气喘如牛,不过再苦再累都比不上巴接未来王妃来得重要,“凛王姑娘,是皇上的圣旨,万公公已经来了,姑娘还是赶紧回总督衙门去换了衣裳再去接旨吧。”然后朱棒槌又告诫锦绣,“这位万分分可是圣上身边第一得用之人,连王爷也要礼遇三分。”

    意思就是说,这回由万公公亲自宣旨,证明了皇帝的重视,也侧面证实了,这回的圣旨,含金量颇重。

    上回在金陵接圣旨的排场,便让锦绣对皇家气派有了深刻的印像,这回,似乎还要盛大一些,隆重一些。

    欣喜的同时,锦绣又有些忐忑了,这应该不是真的吗?她是在做梦吧?现代草根族忽然一跃为王妃,大跳十五级,越过士族,越过勋贵,一举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做凤凰,这是啥感觉来着?

    朱棒槌见锦绣呆呆愣愣的,又急道:“王姑娘,别愣神了,赶紧回去吧。王爷和万公公都还等着呢。”

    福国大长公主不满地揪了她一把,斥道:“不就是赐婚圣旨罢了,你害怕什么劲呀,赶紧回去吧,圣旨又不会吃人。”见锦绣仍是没能回过神来的模样,似乎三魂还有七魄没有回归,更加不满,“这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这事德性,朱大人可别放心上。”

    朱棒槌唇角抽了抽,奇怪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对长公主的长辈架子不以为然。准王妃一介平民,从来没有见过天颜,如今陡然被赐婚,自然会震惊了,这是人之常情嘛。想当初,他初次接到皇帝圣旨贴身保护王爷时,不也激动得一整晚都没能睡好?在接旨的时候,还差点吓过去呢?

    总算,锦绣回过神来,如踩在云里一般,飘回了总督府。

    赐婚圣旨自是一人一份,赵九凌一份,锦绣一份。

    圣旨来的非常忽然,但也不算意外,在抵达总督府后,锦绣忍着忐忑的心思,在一干人又羡又妒的注视下,一路回了总督衙门。

    马车才驶进总督衙的西角门,便被几名侍女迎接住,然后把她迎到悠然阁去换衣服。

    而福国大长公主则直接进入朝晖厅,与万公公套起了家常。

    “万公公,锦绣何德何能,居然让您亲自跑一趟。”其实她很想说的是,皇上这也太看得起锦绣了,对她恩宠太过也不是好事呀,万一这丫头仗着是圣旨赐婚得瑟了不服自己管教那可不好办。

    赵九凌很是不悦,说:“姑婆这话可就说错了,自然是有德有能者,才能让父皇另眼相待的。”

    福国大长公主倒没有生气,看得出来,楚王对锦绣还不是一般的维护呀。不过这样也好,她与楚王一向不甚亲近,日后还可以靠着锦绣与楚王攀上关系了。

    于是长公主又笑问赵九凌,“恒阳,听说皇上也赐婚给你,不知是哪家闺秀来着?”

    赵九凌愣了下,不明白这位姑婆问的是哪国鸟语。

    倒是万公公愣了会儿神后,把福国大长公主前前后后的态度与语气拿出来两相对比,然后再推测,得出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结论。

    但万公公似乎也对这位长公主没什么好感,却没有明着说出来,只是笑盈盈地道:“长公主莫急,一会儿便可知晓了。”

    ------题外话------

    《庶女的生存法则》正文番外全都完结了。亲们有兴趣可以去瞧瞧。

    新坑,《人定胜天》编辑说名字太普通了,要我改,我那个头大中,最恨改书名了,尤其是那种俗到狗血的书名,一万个不待见。最近正在努力想书名,如果能想一个勉强文艺些,又能脱离狗血的书名就好了。

第298章 赐婚,还以颜色

    锦绣被一干人侍候着穿上一身隆重的衣裳,雪里红绕枝花卉刻丝褙子,下身桔黄色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被迎入前边正厅里,这时候的赵九凌也已换上一身金黄遍绣四爪飞龙的朝服,头戴紫玉金冠,正与福国大长公主说着什么。

    一名穿着朱红色衣裳的内侍正恭身在一旁,不时说着话,见到锦绣来后,赵九凌起身,含笑道:“总算来了。”

    锦绣望着赵九凌,很快又别开目光,望向眼前这位内侍,据说是皇帝身边第一得用的大太监万公公。

    “锦绣见过万公公,让万公公久候了,是锦绣的不是。”

    万分分皮肤白皙,身形高大修长,闻言很是和谒地侧着身子说:“不敢当,不敢当,王姑娘,既然来了,那就赶紧接旨吧。”

    赵九凌撩了袍子跪了下来,锦绣也在赵九凌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万公公这才展开明黄绣七彩祥云玉轴的圣旨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不孝子小九二十有六,仍为光棍一条,朕实在头痛。今不孝子总算觅得如意佳人,朕不甚欣慰。为怕夜长梦多,速下圣旨,恁不得反悔。今金陵名医王氏,虽出身寒族,然品貌出众,温良恭俭,机敏聪慧,医术超群,匡抚济世,为我大周栋梁之才也。今赐婚不孝子楚王为正妃,待战事稍歇择吉日回京完婚。任何人不得懈怠推委,否则朕就揍他滚蛋,故谕!”

    原来皇帝的圣旨就是这种风格呀,以前一直以为是什么之乎者也之类极其呦口呢,其实还挺直白又有趣的,什么不孝子,光棍一条,捧他滚蛋,听着真令人捧腹。

    赵九凌也早已习惯了自己父亲皇不修饰的语言,并不以为意,三跪九叩后,示意锦绣接过圣旨。

    万公公却又笑眯眯地道:“王爷,王姑娘,恭喜二位了。”

    赵九凌微微地笑着,含笑道:“同喜同喜,万公公远道而来,应该也累了,等会儿可得吃过饭再走。”

    “谢过王爷款待。不过皇上和娘娘一直挂念您,奴才还得赶紧回京去复命,不敢耽搁。”

    赵九凌朗声笑道:“既如此,那本王就也不留你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付递到万公公手上,“小小薄礼,公公拿去喝酒去。”

    赵九凌送的并不贵重,就是一绽金子而已,对于身为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的万公公来说,为一趟差事,还及不上那些勋贵之家的差事,不过,赵九凌身份非比寻常,那可是皇帝的最疼爱的儿子,又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兄弟,就算分文不赏,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于是万公公笑得非常温和,“王爷您太客气了。”

    万公公又望向锦绣,不动声色地把锦绣从头到尾打量一遍,锦绣知道这人肯定是还有其他任务在身的,其中一条便是替帝后相看自己,于是摆出身为现代女千年不变的稳重形像,摆出有些忐忑,又有些局促的模样,即符合被圣旨砸下后普遍人会有的紧张忐忑之意,又有着普遍人所没有的冷静与自制力。她腼腆又害羞地对万公公局促地笑了笑,“有劳公公了。”声音很细,典型的被当众赐婚后的羞涩,又有被大馅饼砸中后的紧张与不安。

    她飞快地瞟了眼赵九凌,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情,但却对万公公挤出一丝勉强的浅笑,“锦绣一时紧张,没来得准备礼物,只备下了一点薄礼,还请公公不要嫌弃。”说着从冬暖颤抖的手上递了个精美的盒子过去,“这是锦绣自己搞弄的治疗风湿的药,平时候涂抹在膝盖上,风湿病痛自然会减轻的。希望万公公能用得上。”

    万公公听得双眼一亮,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从最低贱的小太监里熬过来的,可没少糟罪,如今虽位高权重,却也落下一身的病痛。他自然听说了锦绣的医术,又见锦绣送的礼物如此合心意,自然是十二分的欢喜,当下打开盒子,把瓶子拿来出来,亲亲热热地放到自己怀里,笑眯眯地道:“现下总算明白王爷为何如此看重姑娘了。有这姑娘您这个神医王妃在,王爷日后可就无后顾之忧了呀。”

    万公公确实是代替帝后来相看锦绣的,不过今日一见,倒比想像中的满意,可以回去交差了。

    锦绣也是有这样的想法的,她实在不能理解,在等级如此森严的古代,帝皇真的会同意自己的宝贝儿子娶她这样的一个医女。

    尽管如今圣旨已下,她楚王妃的位置也是跑不了的,剩女生涯总算结束,可以松了口气了,但新的担忧又上来了。

    帝后怎会看中她做他们的儿媳妇呢,这里头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更何况,前阵子顾老夫人还那般四处宣扬她以前的事儿呢,也不知帝后是否也听进了耳。

    万公公看出了锦绣的紧张与不解,于是好心地解释了两句,“皇后也没能见上姑娘一眼,所以还担心着呢,不过后来依了太子殿下的主意,召了令弟进宫一叙。令弟很得皇后娘娘的眼缘。”

    锦绣恍然大悟,尽管万公公说得很是隐晦,但聪明如她,立马脑补出其中的过程。

    帝后在得知儿子要娶的对像时,自然是一万个反对,所幸太子殿下站在赵九凌这边,说尽了好话,再则,她弟弟锦玉还有京里呢,弟弟生得冰雪可爱又团团的讨人喜欢,想来姐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于是,帝后一时兴起,便召见了锦玉进宫,发现锦玉进退得宜,谈吐有物,不卑不亢,倒也喜爱了几分。弟弟都如此讨人喜爱,相信身为姐姐的自己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锦绣心里倒是高兴,也挺佩服锦玉,也幸亏这小子临场表现良好,替她在帝后面前加了不少印像分。

    为了表示自己的惶恐,锦绣适时地露出呆滞与被吓住了的表情,连声问道:“万公公,舍弟年纪幼小,从未见过天颜,此次皇后娘娘召见,舍弟没有冒犯娘娘吧?”

    万分分笑得很是和蔼,“姑娘说笑了,王公子进退得宜,文采出众,聪明伶俐,很得皇后娘娘的喜爱。临走时,娘娘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呢。”

    能得大人物的眼缘,进而被赏赐东西,对于普通的寒门学子来讲,已是了不得的福分与机遇了。锦绣松了口气,露出庆幸与感激的笑容,“也幸亏皇后娘娘慈爱,不予计较。否则,依舍弟那冲动任性的脾气,我还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做出冒犯天颜的事来。”

    万公公笑了笑:“姑娘太小瞧了令弟。弟令走后,皇后娘娘还连连夸赞令弟呢。还责令太子殿下吩咐国子监的大人们,要对令弟仔细教导,不得有误。”

    锦绣抿了抿唇,一脸惊喜与受宠若惊。

    紧接着,万公公又侧身,让身后的小黄门把一箱箱贺礼抬了进来。

    箱子有大有小,并且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想来这个皇帝对未来的儿媳还算大方,送的东西不但多,还精致,只差没有闪瞎锦绣的狗眼。

    万公公似有似似无地看了福国大长公主一眼,笑眯眯地说:“瞧瞧长公主,得知楚王有了新王妃,竟高兴得傻了。”

    众人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福国大长公主脸色一片铁青,双眸呈呆滞暴瞪状态,双唇颤抖着,不言不语地偎在一个嬷嬷怀里。

    锦绣也觉得光看长公主这副表情,就让自己火气尽出了。

    长公主的表情也取悦了赵九凌,他报复性地冲她笑了笑:“锦绣即将成为您的侄孙媳妇。看在本王的份上,还请姑婆顾惜锦绣的身体才是。”

    锦绣也非常适时宜地咳了几声嗽,并且面露虚弱之态。

    赵九凌对她柔声道:“还撑得住吗?”

    “没事的,还好。”锦绣声音低低的,只是双手下意识地又揪了揪喉咙。

    万公公也是个妙人儿,立马上前关心地问候着,“王姑娘身子不舒服,为何还要出诊?这也太不爱惜身子了,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不知要多心疼呢。”

    锦绣歉意地冲他笑了笑,赵九凌解释说:“不瞒公公。锦绣医术确实了得,可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好些病人都蜂涌进宣府,要锦绣给医治看病的,本王顾惜锦绣身子,都很少让她出诊。饶是如此,仍是累得晕头转向,这不,前儿个便因医治几个从京里来的权贵,而累坏了身子,嗓子都哑了,半夜里还发起了热。本王心疼她,责令她呆在府里,哪儿也不许去。谁曾想,仍是不听话,趁本王不注意又跑去了。”

    锦绣声音嘶哑地解释道:“王爷误会了……”

    赵九凌却一把拉过她,板着脸道:“都成这样了,就少说两句吧,还不快回去歇着。”然后趁人不注意时,又轻轻捏了她的屁股。

    锦绣一个激灵,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借机揩油的家伙。

    等锦绣被带下去后,紧接着,又让人把锦绣身边的人全抓了来,理由是没能看顾好主子,自然得受责罚,然后一干人又赶紧求饶,说是长公主有请,锦绣不敢不去。若是不去,就要板子上身,当时王爷又不在,他们这才不得不让锦绣过去的。

    赵九凌怒瞪着说话的人,冷斥道:“姑婆一向是个宽厚的,怎会如此行事,好大的胆子,自己没能照顾好主子,倒把罪责推到姑婆身上,来呀,拖下去,再打二十军棍。”

    悠然阁的下人叫得更加凄厉,纷纷磕头说着长公主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却是长公主身边的婆子说的。赵九凌越听越怒,“大胆刁奴,到了这种时候还敢狡辩,好好好,本王就让尔等申辩一次。你们口声声说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吩咐的,可知道是长公主身边哪位嬷嬷吗?”

    这时候若是福国大长公主还不明白赵九凌的意图,那么她这些年来也白混了。可是眼下,她也只能丢车保帅了。王锦绣是帝后瞧中的楚王妃,她却刻意为难她,这不就是故意打皇帝的脸么?以皇帝护短的性子,就算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不痛快的。她能有今天的尊荣,都是京里那位高坐在龙椅上的人给的。就算心里憋屈,可形势比人强,这口气也不得不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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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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