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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9章 有高兴的有失落的有难堪的

    于是,大长公主在回过神来后,一巴掌甩向身边的嬷嬷,大骂道:“大胆贱婢。居然背着本宫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吃了熊心豹子胆?”然后头重脚轻地对赵九凌道:“这都要怪我,没能管好底下奴才,让她作出以下犯上的事来,连累锦绣加重病情,我,我先前也并不知道锦绣生病的……”不愧为大长公主,能屈能伸的本领还是很高杆的,立马挤出一副愧疚自责的神情来。

    到底是长公主身份,赵九凌就算心里有气,也不好太过了,于是见好就收道,“姑婆不必自责,您一向最是慈悲不过的。要怪也要怪这不长眼的刁奴,与您何干?”

    尽管长公主在心里滴血,却不得不忍痛,舍充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嬷嬷。

    那嬷嬷知道自己做了潜罪糕羊,心里也是急到不行,可在见了长公主的面容后,一口凉气直灌头顶,她跪下来磕着头,她自知再是强辩也已无用,只能惨笑着对长公主道:“是奴婢连累了长公主。王爷要打要罚尽管冲着奴婢来好了。与公主无关的。”然后又对长公主磕头,“奴婢罪该万死,不求宽宥,只求长公主看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对奴婢家人好生怜惜一二才是。奴婢给您磕头了。”然后咚咚地磕了几个头。长公主把脸别开去,说:“放心吧,本宫虽恼你,但也不会迁怒到你家人身上的。”

    那嬷嬷不再有牵挂,又深深磕了个头。厅子里倒有人于心不忍了,但赵九凌眼都不眨一下,便吩咐人进来把这婆子拉了出去,杖毙。

    长公主身子一抖,怒瞪着赵九凌,“恒阳,虽说是这刁奴做错了事,但你就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姑婆?”

    赵九凌优雅一笑,“姑婆误会了。本王这也是为着您好。要知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姑婆您名声极好,又素来宽厚,可今儿个却被刁奴给差点败坏了名声。本王知道姑婆素来仁慈,不忍心重处她,那就由本王替代姑婆处置她好了。反正到了阎王殿里,这笔账也只会记到本王身上。与姑婆毫不相干的。”

    长公主又气又怒,在婆子被打板子时那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声中晕厥了过去。

    ……

    那婆子养尊处忧惯了,这回被顶格处罚,不到二十军棍便一命鸣呼,刑罚手进来禀报要如何处置,赵九凌眉毛高挑,禀然道:“拉到大街上弃尸三日。让世人都知道,对锦绣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一律杖毙处理。”

    才刚醒来的长公主听到这话,牙关紧咬,心窝处一阵紧绞,再一次晕了过去。

    厅子里鸦雀无声,众人敬畏地望着赵九凌。那些先前被打了军棍的下人看着已气绝身亡的婆子,却无比庆幸着,这时候也才明白过来,楚王虽打了他们的板子,但也只是做给某人看罢了。

    ……

    这道赐婚圣旨来得很是莫名其妙,究竟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沓,还是觉悟得楚王凶名在外,估计娶不到更好的姑娘,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神医王锦绣?

    还是楚王亲自去求来的?

    众人在心里滴咕着,纷纷觑着赵九凌。

    赵九凌倒是毫不避嫌,公开宣布,“等战事稍歇,就回京举办大婚。”

    被搀扶着走出朝晖厅的福国大长公主再一次踉跄了两步。

    ……

    锦绣却觉得吧,赵九凌这个男人,以后就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尽管先前对这货有诸多不满,可一旦过了明路,这时候的她,豁然有着尘埃落定的感觉。

    赵九凌并不完美,但也不差,相反,比她预期的丈夫人选还要好,这让她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在众人的贺喜声中,锦绣总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枉然,还不如脚底抹油溜掉为佳,因为她要“害羞”嘛。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锦绣火速成地躲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老半天没有踏出来过。

    赐婚圣旨来得很是突然,冬暖等人更是不必说,那打从脚底蹿出来的惊呆与喜悦,早把她们给淹没了。

    侍候着锦绣换上了轻便的衣物后,冬暖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尖叫道:“姑娘,您要嫁给楚王?”

    锦绣坐在镶有细碎宝石的琉璃镜前,这古代可没有真正的镜子,这琉璃镜也只不过照出一张较模糊一张脸,但尽管模糊,却遮掩不住自己眼里脸上的喜悦之色。

    巧巧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楚王真的要迎娶姑娘?姑娘真要做王妃?”

    青莲直接抓着锦绣,“姑娘,奴婢没有做梦吧?您真要嫁给楚王?”

    锦绣那个啼笑皆非,她现在也觉得有种做梦的感觉呢,“要不要再拿来圣旨来瞧瞧?”

    因为太过震惊与不可思议,几个丫头暂时忘了尊卑,四双手同时抓过圣旨,逐字逐字地念了起来,等念完后,青莲发出一声尖叫:“是谁在揪我?”

    冬暖说,“是我。”

    青莲怒目而视,“冬暖姐姐,好端端的你揪我做甚?”

    冬暖一本正经地道:“你叫得越是大声,便代表我没有做梦。”

    锦绣扒在梳妆台上,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姑娘嫁给楚王,不就是王妃?”

    “对对。王爷的妻子,自然是王妃。”

    “那咱们岂不鸡犬升天?”

    巧巧的眸子太过晶亮,形容词太过霸气,锦绣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对,以后你们便是我的陪嫁丫头,自然比一般的奴才体面三分。”

    巧巧双眼一亮,又问:“那咱们以后见了那个朱妙云,应该轮到她向姑娘行礼吧?”

    锦绣愣了愣,她以后成为王妃,朱妙云虽是皇后的侄女,却只是国公府的千金,自然要向她行礼的。

    冬暖说:“依那人的脾性,估计不会服姑娘的。”

    青莲不以为然,“不服又如何?形势比人强,不服也得服。”

    锦绣听得连连点头,这话倒是说中了自己的心声。一想到将来在以前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总算可以扬眉吐气,锦绣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

    锦绣已经在想,以后是不是再衣锦还乡一回,让那些以前瞧不起自己,欺负过自己的人好生瞧瞧自己呢?

    唉呀,鸡犬升天、仗势欺人的感觉,真好。

    冬暖兴奋得在旁边走来走去,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哼,我先前那个主家,明明就是刘子威那混账想占我便宜,可杨氏那个母夜叉却拿我出气。害得我被打得淹淹一息被丢出府,以前没那个本事报仇,现下,等姑娘成了王妃,我就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头,哼,到时候再找他们得瑟去。不说报仇,至少可以恶心恶心他们……”

    青莲也是知道冬暖的过去的,问:“冬暖姐,你先前的主家不是在远在太湖么?太湖离京城可远着呢。”

    冬暖得意洋洋地道:“我早就打听过了,那刘子威去年就已进京赶考了。杨氏也一道跟过去了,哼,到时候……”

    听了冬暖的话,锦绣觉得,果然是近朱者赤呀,她骨子其实就是个爱仗势欺人的,冬暖也是随了她了。

    如果日后真的见了冬暖先前的主家,如果条件允许,倒是可以给她撑撑腰,顺便出口恶气。

    但是,为了在下人面前保持身为主子的威严形像,也为了不被人打上“仗势欺人”的标签,锦绣仍是打断了冬暖的滔滔不绝,“我知道你的心思,仗势欺人是可以,但也要看对像。明白吗?”

    典型的即想仗势欺人,又想要名声,锦绣都有些鄙视自己了。不过,想着日后可以用睥睨的目光还击别人时,那种感觉,真的棒透了。

    唉呀,果然是暴发户的心思,她可是有格调的现代女呀,这种暴发户想法,可是要不得呢。

    兴奋了半天,锦绣总算梦周公公了。

    ……

    这边锦绣睡得香睡得沉,总督某个院子里的人却睡不着觉了。

    福国大长公主捂着胸口,窝在床上,头发一丝不苟,脸色却是暗淡无光,想着白日里的情形,以及在姚府的所作所为,她现在真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下北路军营里的正三品参将何劲也是睡不着觉,半夜里起身,披了件袍子,来到院子里,望着总督府的方向,心头是满身满心的惆怅。

    身后响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何劲并未回头,依然仰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金宝小心上前,轻声呼唤着:“爷,夜深了,还是早早歇了吧。明日里还要操练三军呢。”

    何劲淡淡地唔了声,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了,主子的心思也能猜出八九分,金宝也知道,圣上给王锦绣与楚王赐婚,自家主子是半分希望都没了,自然心里不大好过的。而这时候,什么安慰劝解的语言都是无用的,金宝咽下满肚子的话,轻声道:“爷,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些吧,王姑娘能嫁给楚王,也是她的福气。爷再是难过,也没用的。”

    何劲很想对他说,他并非真的难过。

    他是喜欢锦绣,对她也很心动,但如今已经没了想头了,她就要披上嫁衣嫁给楚王,他对她的热呼劲儿,自然也跟着消褪。现在只是有些失落,惆怅罢了。

    相比“成熟稳重”的何劲,太原那边的沈无夜只差用“借醉烧愁”来形容了。他也只能大骂楚王夺他人所好,再痛哭自己与锦绣无缘,不过等酒醒了后,又恢复了世家公子哥的豪气。不就是个女人嘛,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王锦绣是有些动心,但也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他只是,有些难过,有些失落罢了。

第300章 夜间里的贼

    虽说古代消息落后闭塞,可某些时候,却能像风一样的速度火速传遍神洲大地。

    这不,锦绣与楚王的赐婚圣旨前脚下达,不出半日的功夫,消息便如翅膀一样飞回了京城。

    然后,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多愁几家悲几多喜几多惆怅!

    一些想求娶锦绣的人家不必多言,先是一番捶胸顿足,然后很快就给想通了,人家楚王身份发位摆在那,王锦绣嫁给此人,也算是众望所归,唯一在意的便是:这日后王锦绣做了楚王妃后,再找她看病,不知会不会吃闭门羹?

    ……

    不知睡了多久,锦绣发现床前有人,吓了个半死,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被子扔了过去,然后从枕头上拿过匕首就扑了上去,然后黑影开口了:“是我。”

    锦绣的力道不小,当下把人给扑倒在地,匕首也刺了进去,只听到扑嗤一声,弹墨绒的被子被刺穿了,紧接着,男人的哀叫声响来,“你这凶女人,还真的刺呀?”

    熟悉的声音,使锦绣松了口气,但很快就醒悟过来,一脸担心地道:“你没事吗?谁叫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屋子里来的?”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地上扯起来,又赶紧点燃了圆桌上的烛火,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这时候赵九凌已把身上的被子给拿下了,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肩膀,正一脸恼怒地瞪着锦绣,“你个凶女人,居然下这么重的手,谋杀亲夫呀?”

    锦绣咯噔一声,赵九凌一身简单的青衫,头发也只用银簪子束住,因为穿着深颜色的衣裳,倒看不清究竟伤着哪了,但从他手指缝里流出的红色液体却让她魂飞魂散,她赶紧上前问道:“伤着哪了,快让我看看?”

    赵九凌脸色黑黑的,臭臭的,哼了声,踏上梨木制的床板,一屁股坐到床上,斜睨着她,“凶女人,下手这么狠,也不怕我死了自己成寡妇?”

    锦绣见他还有力气说话,也就稍稍放下了心,没好气地道:“谁要你半夜三更的装神弄鬼的。你坐着别动,我去拿来药。”

    锦绣的药箱便放在隔壁,很快就拿了进来,她拿着棉签吩咐他:“把衣裳脱了。”

    “这不好吧,虽说已赐了婚,但到底还没有……”

    锦绣哭笑不得,娇斥一声:“混说什么呢,我是叫你把衣服脱了,给你上药。”见他动作慢吞吞的,又忍不住嘴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赵九凌动了劝手臂,“手臂动不了,伤口好痛。”

    锦绣瞪了他一会儿,拿来起箭子干脆俐落地把肩膀处的衣裳给剪了,当看到肩膀上那处刺伤时,又忍不住道:“就这么点小伤,你也好意思叫疼?”比起那天他手掌上的伤可差得远了。

    赵九凌脸皮居然挺厚,“再小的伤也是伤。自己的男人受了伤还这么凶,更何况,这伤还是你弄的。”

    锦绣忍不住道:“若非你非要做那采花大盗,我能伤得了你吗?”

    赵九凌挑了挑眉,“采花大盗?”

    锦绣仍是好声好气地给他上了药,“难道不是?”

    “你说是,就是吧。”赵九凌也不和她争,忽然长臂一探,把锦绣带到自己怀中,“不如,本王就真的做一回采花大盗,如何?”

    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锦绣红了脸,一把推开他。

    赵九凌四处看了看,从花梨木的圆桌,再到楠木嵌金丝的椅子,以及精巧的仕女屏风,再来到锦绣的脸上,“看来看去,屋子里没一件能让本王瞧得上眼的。也只有此间屋子的主人,勉强可以入本王的眼,当个采花大盗也还不算差……”邪恶的语气,以及邪恶的手掌,来到锦绣的脸上邪恶地抚摸着,渐渐有往下的姿态。

    锦绣再一次亮出她那把从未开过荤的匕首架到他脖子上,“休要得寸进尺啊。本姑娘的匕首可是不长眼的。”

    赵九凌眸光闪了闪,伸手手来,把她的匕首拿下,笑道:“动作还挺像的,跟谁学的?”

    “哼,不告诉你。”锦绣骄傲地抬起下巴,这可是她以前读大学时军训时随着教官学了两招擒拿手,后来又阴差阳错之下,随着从武警部队里的表哥学了几招匕首制敌的法子。虽然时间久远,生疏不少,但熟悉到骨子里的动作,还是有印像的。

    赵九凌也没有继续追问,拿来着匕首仔细看了看,一脸嫌弃,“好歹你也是堂堂神医吧,匕首居然这么破,也不怕被人笑话。”

    锦绣不满地道:“只要能防身,就是好匕首。难不成,还要镶金戴银不成?”

    赵九凌二话不说,把匕首放进了自己的靴筒里,锦绣傻眼,堂堂王爷,什么样的匕首没见过,还要她这么一把破匕首?

    他一脸正儿八经地道:“回头再送一把好的来。”却并不解释他刚才近乎白痴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锦绣哭笑不得,很是正经地说:“王爷若是喜欢,那我再让我徒弟去打造一把。”这匕首是齐玄英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的。

    赵九凌瞪她,这小丫头,这时候还装蒜,为什么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见到他这样的行为后,都会又窝心又感动,然后一脸娇嗔地跺脚道:“讨厌,这样的破匕首王爷也要,也不怕被人笑话。”然后,羞涩娇嗔地别过脸去,或是即感动又甜蜜地对他说一两句情话才是嘛,但再如何算,也不可能是她这种反应吧?

    不过依这丫头如此聪明的程度,应该是故意装不懂来气他了。

    锦绣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真的知道了,肯定会大骂这货,原来还是个情场高手,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亏了的。只是见他脸色臭臭的,还想打趣他,谁知被他给拉到他怀中。

    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锦绣却没有立即挣扎开来,而是缩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以及强健有力的胸膛,忍不住抬头看去,入眼却是赵九凌那张放大了的俊脸。不知是否是灯光下的作用,总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格外魅力逼人。

    锦绣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原来她也是个色女呀,见了男色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为了避免忍不住对眼前的男色饿羊扑虎,锦绣推了他的胸膛,准备直起身子,谁知这货是坐在床沿的,被她这么一推,便倒到了床上,然后,锦绣也被带到床上去,并且正正地趴在他胸膛上。

    呃,这货的身材还满不错的。

    锦绣第一感觉过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挣脱他的手,从他身上爬起来。可惜,她动作了一半,便被两只手掌给固定住了脑袋,“对本王投怀送抱?”

    锦绣羞红了脸,尽管这并非她的本意,可被他这么一说,她还是有些害羞的。

    “你这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来逗我玩的?”

    “原本是来瞧瞧你的,谁知被认为是采花贼,也就将错就错了,做一回采花大盗也是不错了。”

    锦绣掐他,他连忙正了神色,“好,说正事。”他坐起身,却把她固定在怀中,“我打算一个月后启程回京。”

    锦绣大惊失色,“这么快?”

    他低头,有些不满,“你不想早点嫁给我?”

    锦绣讪讪地笑着,她当然想呀,王妃的位置,哪个女人不喜欢呀?但面上总得装一下嘛。否则多难看。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皇上的主意?”

    “都有。”赵九凌笑得很是狡猾,“本王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娶亲生子了。”

    锦绣挑眉看着他,点头,“那倒也是。”

    他不满,“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含蓄一点?”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一脸娇羞地说“一切凭王爷作主?”

    锦绣眨了眨眼,说:“那能当饭吃么?”

    “……”好吧,确实不能当饭吃。

    赵九凌恨恨地拉过她,发狠地低下头来吻了她的双唇,动作粗鲁,似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锦绣牙齿双唇都被硌痛了,忍不住挣扎,但他搂得更紧,不得已,只好勉强挣扎着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迎合他的吻。

    霸道而惩罚的吻渐渐变得温柔,但双方气息却有些不稳了。锦绣被吻得意乱情迷,忽然发觉有双大手不安份地妄想从腰间突破往上,她赶紧捉住他的手,红着脸道:“不许乱来呀。”

    声音如小猎一样轻细,哪有半分威力?

    赵九凌直接无视,反而把她的手拉向身后,双手用力捏向她矛柔软的前胸,以往这个部位他已有肖想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碍着身份与面子,不敢有所行动。如今,赐婚圣旨已下,锦绣身上已烙上他赵某人的标签,倒可以正大光明地行驶他的权利了。

    厚实的大掌带着些许的疼痛以及异样刺激感,让锦绣全身如着了火般,她轻轻咬着唇,轻轻连忙挣扎着,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又怕被外头值夜的丫头发现进来一探究竟,她也不要再见他了。但又并不讨厌她的碰触,在这种激情与矛盾中……赵九凌陡然放开了她,改抚摸为搂抱。

    近在咫尺的距离,锦绣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就那样喷在自己脸上。隔着薄薄的夏衣,也能感觉到他发烫的皮肤,以及紧崩的身子。

    锦绣心头跳得厉害,这种姿态非常暧味,但如此甜蜜的气氛,却是难得的。

    “这么晚了,你过来就只为说这么一句话?”

    “也不过戌时三刻罢了。哪里晚了?”

    今日里紧张与兴奋,高兴与疲倦,反而让锦绣早早就上床歇着了,这个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听赵九凌这么一说,这才发现时间确实不算晚的。现代人这个时候估计有一半人都还没睡下呢。

    “还不到亥时呀,那也已过了就寝的时辰了,你怎的还不去睡?”

    “睡不着。”赵九凌不满地瞪着她,自从接到赐婚圣旨后,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哪里睡得着觉?连平日的深沉精明全都飞走了,只想着等回京后与她举行大婚,然后狠狠地行人伦大礼。

    原以为锦绣也会与他一样,在床上硌饼子,谁知这丫头倒是睡得香甜,对比自己的一番兴奋激动,她的表现真让人生气。

    锦绣抿唇,但笑不语,虽然没有说话,但婉转眼波里流露的得意与妩媚却让他恨得不行,也痒得不行,再一次把她拉进怀里,狠狠地罚了她,等她被吻得双腿发软需要自己搂着才不至于倒地后,这才放开她。闻着她细细的喘息声,以及她脸红心跳的模样,心情堪堪好转,又板着脸道:“那个顾丁氏又是怎么回事?”

    “呃?”锦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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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落井下石

    赵九凌拉着她坐到床沿,已是六月尾了,天气倒不是热。不过经过刚才一番“运动”,赵九凌身上也带了些汗濡,不由扯了扯衣襟,说:“最近外头都在传闻,说你与顾东临订过婚约的事。”他看她一眼,“连京城都在四下宣扬了。”

    锦绣心里一个咯噔,“肯定是顾老夫人干的好事,一心想让我做顾东临的平妻,我不肯,便故意败坏我的名声,好让我嫁不出去。”其实她更担心的还是,如果帝后也听说了此事,就算下了赐婚圣旨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她完蛋?

    赵九凌面容冷峻,“这个你不要担心,这顾丁氏目的不难猜。不过现在她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父皇母后也早知道这事了,但仍是下旨赐婚,那便是不再计较过去了,所以你不必担心。她再这番作下去,只能更让人厌恶。”

    “皇上早就知道了?”锦绣呆了呆,不知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绝处逢生?

    “嗯,今儿个万公公私下里也与我提过了。不过你也放宽心。父皇他老人家一向是护短的,更何况,他生平最痛恨的便是势利之人。顾丁氏,她犯了父皇的大忌了。”

    锦绣咬唇,他一心一意只说了皇帝的事儿,却没提及过皇后的态度,“那皇后娘娘呢?她应该对我也有意见了吧?”

    赵九凌微微顿了下,说:“母后为人稍微严厉些,不过不碍事的,有父皇和皇兄劝慰,她老人家会想通的。”

    锦绣稍稍放下了心思,既然帝后也已承认了她这个儿媳妇,那么楚王妃的位置她是坐定了。顾夫人再作下去,也不会讨到好去,反而更让人瞧不起。不过,让这么一号人物在京里四处说她的坏话,也真是件糟心事儿。

    ……

    第二日,冬暖奇怪地望着自家姑娘,“咦,姑娘,您的嘴唇怎么又红又肿的,可是被什么给咬到了?”

    锦绣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拿手遮着双唇,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冬暖,吱唔着说:“是吗?估计是被什么咬到了吧?”

    冬暖将信钭疑,倒让锦绣越发不自在了,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福国大长公主怎么了?”

    冬暖果然不再追问,说:“昨日里长公主大大丢了个脸,哪还坐得住,姑娘您回来后便命人收拾了行软回京,耐何在临时,也不知怎么的,长公主居然犯了心绞痛,这便走不成了。”

    “心绞痛?”锦绣奇怪,“好端端的怎会犯这种病?以前可有这种病?”

    “奴婢也不甚清楚,据说张大人去见了长公主后不久,长公主就犯病了。”

    ……

    福国大长公主躺在床上,脸色狰狞,面容呈红青色,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揪着手帕保养得当的手,此时青筋毕露,显然已是气极的表现。

    “这些宣府的狗官……实在是欺人太甚……”好半晌,大长公主才从牙逢里挤出一句话来。

    身边的心腹婆子这时候也有些不是滋味,堂堂公主,天下间再是尊贵不过的金枝玉叶,来你宣府地界,也是给你面子,谁曾想,这张文英胆子倒是不小,居然要长公主补齐这阵子在总督府衙的一切花费。虽然言语恭敬,可话语间,却是对长公主不知民间疾苦、不为朝廷分忧,不为将士着想的指责与不满,可没把长公主给气晕过去。

    不过人家张文英说得也有些道理,宣府是北方边防咽喉,兵家重地,朝廷供养十万将士已属吃力,他身为户部官员,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每日为奏集饷银之事头发都白掉一半了。你身为天家公主,不为朝廷分忧,明知宣府辎重紧张,反而还大摆公主架子,带着一堆堆的人来总督府衙,白吃白住,害得库房里的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银子又给空了。

    长公主虽然年纪大了,却也喜欢去京城以外的地方游山玩水,回回都得到当地官府的隆重接待,那些官家女眷们送的礼物,都可以把韩国公府的库房挤爆,没曾想,来到宣府,礼物没有收到,反而还得支付他们银子,真真是岂有此理。

    长公主越想越生气,气那张文英胆大包天,居然敢老虎嘴里拨牙,又气赵九凌太不给自己面子,让一个低级官吏这般打自己的脸。

    长公主也是个骄傲的,尽管恨极张文英,但仍是非常有脾气地命人拿了三千两银子的银票,去了账房,说是这阵子在总督府的一切花销费用。她堂堂公主,还不至于连这么点银子都支付不起。

    被派去送银子的自然是长公主的心腹婆子,不过,过了不久,那婆子又折回来,哭丧着脸道:“公主,那账房的说这三千两还不够呢。”

    “什么?”福国大长公主几乎跳了起来,“我在这儿是吃了龙胆还是凤肝,需要花那么多银子?”韩国公府得脸的下人,一月也才二三两银子的月钱呢。

    那婆子一脸的难色,“奴婢也是这么质问那账房的,可账房的拿着算盘,对着一张清单,噼里叭啦地算了一通,居然算了一万九千两银子出来。”

    就算再不知柴米油盐,长公主也知道,这一万九千两银子是笔天文数字了,韩国公府每年的奉禄也才两千石米,她是大长公主身份,是所有公主中辈份最高的,一年也有银米两千石以及其他岁贡赏赐,但韩国公府开支宠也庞大,她又讲公主排场,来宣府带了百十来人,每日里吃喝拉撒,几日下来,确实是不笔不小的数目。

    这近两万两银子长公主并非拿不出来,她的陪嫁丰厚着呢。只是,再如何的花用,也不至于区区数日就花掉这么多银子呢?在总督府的膳食,还不及京里的十分之一呢。

    ……

    悠然阁内,锦绣瞠目望向冬暖,“你是说,大长公主在宣府花了一万九千两银子?”

    “是的,姑娘。”

    “怎会花那么多?”锦绣乍舌。

    “是张大人和几位户部幕僚亲自算的。长公主倒是没怎么花用,因为她带足了不衣物头面,不过她带来的那么多服侍的人,马匹需要总督府的人特地喂养,这些马可不是普通的马,全是万里挑一的御贡之马,必须得专人侍候。还有长公主的住行用,全是参照王爷的规格来办理的。以及从京里带来的那些人的花用,这样算下来,也不是笔小数目呢。”

    “王爷什么样的规格,我也是清楚的,一月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大长公主也不至于花那么多吧?”宣府是银子吃紧,但上头人物依然好吃好睡好用,佣仆成群,赵九凌比起京里的贵族们是有些寒酸,但在宣府地界,却也是最高规格的享受了。

    冬暖神情有些古怪,“大长公主花用并不多的,不过,张大人还算了姑娘给大长公主看病的出诊费用。”

    锦绣愣了愣,“算了多少?”

    冬暖比了个数字,锦绣惊呼:“五百两?”

    “不。”

    “五千两?”

    “是的。张大人说,姑娘可是宣府地界最高的医官,又是神医身份。姑娘的大弟子齐玄英齐大人如今在医馆看一个病人,最低诊费已经是十两银子起价,医好一个病人约三百两银子。而姑娘是齐大人师傅,又是亲自上门看诊,又在姚府耽搁了那么久,想当然费用更高。”

    锦绣哭笑不得,就知道这张文英掉钱眼里了,但也不是这般算法吧?被大长公主知道了,还以为自己仗势欺人呢,才刚与楚王订了婚,就与人家别上苗头了。

    “虽说大长公主是有些过份了,但总归是宗室里的金枝玉叶,看个病哪里能收这么贵的银子。要是传扬开去,还当是我见钱眼开呢,你赶紧去与张文英说,让他少打我的主意。”她理解张文英“疾贵如仇”的性子,但也不能以她的名目生事,这可是在给她拉仇恨呢。

    冬暖笑了起来,“姑娘就甭担心了,大长公主确实如您所言,还想找姑娘质问的。不过被王爷给拦下了,大长公主连王爷也一道骂了,王爷便召了张大人进衙门里来,把姑娘每接待一个病人能挣多少银子,全一五一个十的算给大长公主听。大长公主听了后,便病下了。”

    锦绣连忙问:“可有请太医瞧?”

    “请了,不过听李太医说长公主这是心病,所以才不好开药呢,本想来禀明姑娘您的,可长公主死也不肯,说不想麻烦姑娘。”

    锦绣唇角上扬,这位长公主虽傲慢了些,倨傲了些,但却是难得的识时务为俊杰的人物,能屈能伸的本领,无人能及。估计一向势利的顾老夫人也不及她一半。

    “那么现在呢?心口可还痛?”

    “李太医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开了药后便不再疼痛了,只是觉得头昏,胸闷,气短。”冬暖双眼贼亮贼亮的,弯下腰来,在锦绣耳边轻声道:“该不会是被昨儿的圣旨给气到了吧?”虽然那一万九千两银子是有些多,但相信堂堂大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应该还不放在眼里。大

    锦绣作势打她,“不许胡说。”

    “是,姑娘。”冬暖应得倒是快,但很快又故态复盟,“不过姑娘,奴婢昨日很奇怪呢,在姚老夫人那,可是摆足了架子,还总是提到您的婚事,她究竟要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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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开年以来,花钱好凶的,娃娃们要上幼儿园,趸缴,我和老公房租到期,也是全年趸缴,电视机被小家伙打烂了,要买。宽带时间也到了,奶奶滴,全都搞到一起了。面临着吃老本的风险

第302章 真正的财神

    锦绣皱眉,“估计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冬暖摇了摇头,“就算看笑话但也不带这种教训的吧?她凭什么呀?依奴婢看,好像带着栽种相看的目的似的……”

    锦绣目光一凝,很快就舒展开来,“顾丁氏在京里四处说我的坏话,她这般试探我也是有的。不必放心上,反正王爷对我说过,我现下身份到底不同了,她就算还想来奚落我,也得惦惦自己的斤两。”

    昨日里赵九凌可是毫不留情面地杖毙了她的贴身心腹,大长公主即是公主身份,又是宗室里叫得出名号的长辈,身边的奴才依然受波及,这不可谓不狠辣,也侧面反应了赵九凌这个战场修罗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这人狠辣冷酷又不留情面的作风,可非一般人能比的。

    再来赵九凌又如此维护自己,相信以福国大长公主能屈能伸又懂得倾避祸福的本领,日后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冬暖捂着唇,一脸的得瑟道:“这阵子福国大长公主身边的下人,一个个眼睛都生在头顶了。眼下呀,却一个个的都夹着尾巴做人了,看着真解气。”

    锦绣淡淡地道:“为了避免他们的下场,你也要约束着身边人,也别把尾巴翘天上去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倒是至理名言,一朝得势就猖獗,万一哪日败了,那样的日子也能让人疯掉的。

    锦绣虽说现在也得瑟于身份的转变,但理智还是有的,什么炫耀、衣锦还乡之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付诸实行,还有点儿距离。

    冬暖笑容一整,立马道:“姑娘,奴婢知道了,不会给您丢脸的。”

    “最好如此。”锦绣严肃了脸,“你现在就去告诫其他人,不得在人前得瑟,不许耀武扬威,更不许打着我的旗号为非作歹,以势压人,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可不管哪个有脸没脸,侍候我多么尽兴,照撵不误。”

    冬暖见锦绣说得严厉,也肃了神色,“不劳姑娘操心,奴婢省得的。”顿了下,又见锦绣仍是面露不放心神色,不由苦笑,“姑娘呀,咱们先前也受够了被仗势欺人的苦头,将心比心,如何再去做那起子恶人?在姑娘您面前,奴婢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可一旦在外人跟前,自是不会给姑娘丢脸的。姑娘就放心好了。”

    ……

    楚王赵九凌与名医王锦绣的赐婚圣旨,自然是惊呆了所有人。一些认识锦绣的或是对锦绣有想法的人自是失落了好些天,不过想来人家可是女神医呢,嫁给楚王也说得过去,他们虽说有点功名在身,但哪能与楚王相比,郁闷几天后,又想通了。

    不过赐婚圣旨对于锦绣来说,好处还是非常多的。

    不说楚王妃的名份已定,单说这阵子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全是一片的巴接与恭敬,普通人也就罢了,尤其是那些往常总是把客气流于表面,但在不经意间仍是流露出傲气得瑟面容的各家权贵对自己的讨好与巴接,这让锦绣大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什么叫否极泰来,什么来一朝得势,这便是了。

    一些仍围在总督医迎附近客栈里头的从京里来的勋贵们,这会子再也不敢动不动就叫嚣着“我是京城xx府上的,这是咱家老爷的拜贴,麻烦转告王大人,请她过目”之类的话了。

    现在找锦绣看病的人陡然少了许多,但是却苦了赵九凌。因为一些皇亲国戚又跑去从赵九凌那下手了。所幸赵九凌常年不在京里,在边关又有修罗的凶名,这些人碰了钉子后也不敢再登门拜访了,老打老实地去总督医馆排队挂号看病。倒也不敢再使架子。

    毕竟身份不同了,顶着未来楚王妃的名头,以及军医的双重身份,锦绣外出不再可怜的几个下人,而是被赵九凌派了一队人马亲自保护着,赵九凌身边的第一江河朱棒槌也随身服侍,这样一来,倒也让那些还想看笑话的人不得不闭嘴了。

    见识到了一朝飞上枝凰的得瑟与威风,锦绣得意自是不提,尤其在会诊几个李杨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时,这些病人家属对自己那个恭敬讨好,遂感叹万千。

    怪不得人人都热衷权势,削尖了脑袋都要往上爬。

    病人是京城昌远侯府的赵四爷,昌远侯夫人的嫡幼子,典型的先开性肺心病,若是在现代,早就用外科手术医治了,但显然,这位赵四爷虽生于富贵之家,却也只能忍受病痛折磨了。

    拿了赵四爷的病历单子,上边是李太医给出的诊断,“先天性胸痹,真心疼,胸闷,气短,顺气不畅,咳嗽,哮喘。”再看李太医开的药单,倒也中规中矩,平喘解闷,能缓解心脏负荷,以李太医的医术,也已经非常难得了,虽然没能全然对症下药,但还是有点效果的。

    赵夫人瞧着锦绣盯着病历久不言语,心里急了,连忙问道:“王大人,不知我儿子这病,可有医治之法?”

    锦绣笑了笑说,“赵四爷这病,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有些先天不足罢了。赵夫人,我们外头说话。”

    出了病房,走廊上的病人家属看到锦绣,全都激动地上前打着招呼,尽管不认识这些人,不过锦绣还是紧着礼貌一一微笑示意,惹得一些人受宠若惊。

    在齐玄英的“办公室”里,锦绣这才对赵夫人说了实话。

    “先天性肺心病?”赵夫人与媳妇赵二奶奶互望一眼,然后赵夫人问:“王大人,这是什么病?”

    锦绣起身,对着墙上挂着的人体器官图,指着心脏部位,“……主要是由于支气管—肺组织或肺动脉血管病变所致肺动脉高压引起的心脏病。此病可分为急性和慢性两类。本病发展缓慢,临床上除原有肺、胸疾病的各种症状和体征外,主要是逐步出现肺、心功能衰竭以及其他器官损害的征象。”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赵夫人道:“赵夫人,赵四爷这病,又因哮喘而引发肺疾病,也就是肺气肿。此病……很是棘手。赵四爷能活到现在,也属难得了。”

    如果是一般太医,赵夫人自然不肯相信。但锦绣是什么人?那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她都说没救了,便是铁板钉钉了。赵夫人神色含悲,仍是不肯死心,“王大人,就真的没办法了么?”

    锦绣沉吟片刻,说:“有倒是有,但希望并不大。”她努力想着现代医治肺心病的过程以及用药,又摇了摇头,“抱歉赵夫人,锦绣学艺不精,令郎之病,我也没办法根治的。只能……想办法缓解。”

    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情况,赵夫人再明白不过,虽然悲切,但也并不绝望,于是又打起精神,请锦绣尽量医治。

    锦绣点头,说:“赵四爷这病情况比较复杂,我暂时也还没有头绪,得先与太医们开个会,讨论下病情,再针对赵四爷开个组合疗法。请赵夫人暂且先回去。赵四爷暂且住院医治一段时间。等病情稳定了,再出院吧。”

    尽管品秩不够,身份也不够,但在这儿,锦绣的话便是权威,赵夫人还不至于像戚丁氏那般自大狂妄到乱摆侯府夫人的威风,只有点头的份,并放下早早备下的厚礼,这才千恩万谢地离去。

    离开锦绣办公室,赵夫人轻飘飘地回到了儿子的病房,满面笑容地握着儿子的手安慰着说:“四儿你放心,刚才王大人亲自向娘说了,她已答应给你治病了。你安心养病便是,不要多想,啊。”

    病房内其他病员家属神情羡慕地看向赵夫人,这令赵夫人异常得意,又对大家说“刚才王大夫亲自对我说了,犬子的病虽然棘手,但并非无可救药发,也要回去仔细研究研究,说要弄个什么组合疗法。”

    众人更是羡慕得眼都红了,王锦绣医术虽精湛,可并非任何人就能请她看病的,这赵四公子倒是好福气呢。

    赵夫人承受着众人的羡慕,内心里却是无比感激自己的大儿媳妇的,暗想着,也幸亏当时儿媳阻止了自己,否则,她岂不要布上戚丁氏的后尘?

    她们婆媳二人来到宣府也有大半月了,递了几回贴子进总督府无果,又求爷爷拜奶奶托了朱棒槌的关系递贴子去见赵九凌,都被拒绝。

    后来戚丁氏事件暴发后,赵夫人原有的那点不快立马没了,反而还庆幸起来,幸好当时克制了自己,没有发作出来,否则,戚丁氏的下场岂不是她们的榜样。

    再后来,福国大长公主来到宣府,据说在总督府给了锦绣一顿排头,在堂堂长公主的面前,锦绣再是张狂,也只有受着的份。这让赵夫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想着素日里与这位长公主关系还不算差,正想备厚礼走通福国大长公主的路子,谁知另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把她砸得头昏脑胀。

    赵夫人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不得不接受残酷现实,老老实实地在医馆里治病,对于能请王锦绣给儿子治病,原本赵夫人已经不抱希望了,而锦绣却奇迹般地主动出现在医馆,并主动医治儿子的病,尽管儿子病情复杂,但能让王锦绣亲自医治,说出去,也算是有面子了。

    ……

    整整一天,锦绣都呆在医馆里,一来是军营里的事务已经让底下人撑了起来,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二来是医馆里也有好几位病情复杂的病患,齐玄英也作不了主,锦绣这才过来呆了几日。谁曾想,锦绣来医馆坐镇的消息却如长了翅膀般传了出去,看着医馆外头汹涌的人流,以及好几位跪在自己跟前的人,锦绣再一次无耐起来。

    经过时间与手术台的洗礼,齐玄英严然已有一代宗师的范儿,接收到师父救救的目光,赶紧上前,推开人群,大声道:“大家莫要着急。大家赶紧去二号柜台排号,太夫会挨着看病的,不会漏诊一个病人的。基于危急病人优先、军人优先的缘故,还请病情不太严重的诸位各自归位,切莫挡着急救通道。”

    人群里果然走了一些人,但仍是有好些人围着锦绣等人,齐玄英再一次大喊,“危急病人去三号柜台排号,普通病人去二号柜台排号,每个病区都有专门的大夫诊治,大家别在这挡着了。你们挡在这儿,我师父也无法给大家看病。”

    人群里又有人喊了句:“请王大人先给我家老爷看病,银子不是问题。”

    齐玄英瞪着那喊话之人,厉声道:“在我们医馆里,只有危急病人有优先看病的特权。休要拿银子身份说事儿。再不按着医馆规矩看病,休怪我不客气了。”

    齐玄英的话成功让大部份人消失了,只有少数几个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个说自己家那位肚子疼得厉害,已经满地打滚了。一个说高烧不退,不知该如何是好,另也有的说病人昏迷不醒,还有的说难产,反正五花八门的都有。

    锦绣深感于古代医辽条件的落后与不健全。她一人之力,也不能改变一切。她也没有自大到真能靠自己的医术改变这个世界,最多就来过眼不见为净。不过,既然遇上了,自然也得医治的。

    于是锦绣让他们起来,最先救治其中一个生子难产的妇人。

    其实锦绣并不精通妇产,但先前也接触过几例,还是有点儿经验的,妇人也并非只有剖腹一条路径,不过是因生产时间过长,再来长久没能生下孩子而引发全身脱力罢了,注射了少量的镇痛剂,让产妇吃了盐糠水,又含着参片,又稍稍剪开了产妇的五公分的产道,合着产婆们一道用外力把孩子强行给推了出来,逢合了产道后,让人清理产房,锦绣又去了另一台手术床,病人腹部剧烈疼痛,初步诊断为急性胰腺炎,给齐玄英讲解了病情症兆以及用药原理,很快便控制了病情。

    病人实在太多,医馆里六张手术床以及十二张病床根本就不够,甚至连走廊都挤满了人,望着人满为患的病人,以及拥挤的人流,张文英却是最高兴的一个了。

    ------题外话------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10颗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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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d鱼 送了1颗钻石

    灰常感谢以上三位,秋心自在含笑中,还真被彭女士说中了,你就是传说中的白富美,哈哈

    8过,钻石虽好,工薪族们还是量力而行。当然,白富美们可以尽情地砸。

    话说,彭女士呀,你也是传说中的白富美呀,还不砸点东东来,让姑娘我高兴高兴

第303章 如此对比

    这王锦绣不愧为财神呀,她一来医馆,今儿个光收排号费就收了上千两银子,排号的队伍一直延到外头大街上,而看病预约的人次已排到三天后去了,照这样下去,这个月将士们的饷银应该不至于再东拼西揍了。

    看在银子的份上,张文英这个老书生发挥了比往常更加厉害的工作激积性,不但号召了宣府其他医馆的大夫过来,并且还从家里抽了几个做事伶俐的丫环婆子过来帮着打杂,他们不懂医术,没关系,帮着打杂做做粗活也是成的。尽量把懂医术的大夫们从杂事中解放出来。

    紧接着,张文英又破天荒地从库房里拿了银子,又让人快速地在邻靠总督医的西面又建了几间屋子,并且还是楼中楼的形式。这老头儿倒是发挥出了生意人都没有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着各大富人家唐概解囊奉送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

    等赵九凌在得知此事后,也没力气说他了。因为等他知道后,已经晚了,新的“住院部”已建了一小半了,再拆掉也着实可惜。

    更何况,看着医馆里账面上那可观的数目,赵九凌难得地保持了沉默。

    只是瞧着锦绣忙得脚不沾地,又有些不满了,很想把这些看病的人统统丢出宣府,但想着反正还有一个月就要回京了,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

    一名身穿石青长衫的中年男子来到总督医馆,四处观看了医馆里的布置,又见账房里排队结账的队伍,在心里暗咐,“怪不得老夫人想方设法要把王锦绣抓到手里,瞧这挣钱子的本事倒是厉害的。”

    目光尽头,又看到一个在大热天也穿得厚厚的人被几个人拥簇着出来,边走边高声笑语的,“哈哈,王大人不愧为神医呀,把折腾了我多年的腹痛也给医好了。太厉害了。”

    正在等候排队的人也有认得这人的,于是便问,“你这腹痛毛病有多年了,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笑道:“原来是肚子里长了颗瘤子,好大的一块。”那人比了个碗口大的动作,“齐大人太厉害了,把我的肚子划开,那瘤子取了出来,再用针我缝上,前后也不过两天功夫,我就能下地走动了,现在已经能出院了。说是过一段时日再来复诊。”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叹声,更是坚定了管事的心思。王锦绣如此厉害,也只有她才配作自己的主母了。那个吕小姐又算得什么呢?

    这名管事眼睛倒是尖,也看出了这里头排队结账的人群里,也有好些京中各大富里的下人,瞧那神情模样,似乎对王锦绣很是尊敬来着,心里更是痒到不行。

    忽然,目光尽头,又看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是冬暖。这个有着俏丽面容的姑娘,他还认得她的,是王锦绣的贴身侍女。

    只见她穿着长长的白大褂,头戴白帽子,仍是那么的俏丽可人,正拿着个本子与一名大坐馆大夫说着什么,那名坐馆大夫对她很是恭敬,连那些看病的病人看她的眼神也带着敬畏,纷纷小小声地对旁边的病友解释着,“瞧,锦绣大夫的贴身侍女,好像叫冬暖吧,虽说不是大夫,但跟在锦绣大夫身边,也算得上是半个大夫了。”

    管事看着冬暖一路走过,一些人自动让开道路的情形,更是心痒到不行。在心里想着,如果王锦绣嫁到他们顾家,以后他们这些下人走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事呀。

    ……

    一名身穿暗红比甲的婆子急匆匆地敲开了总督衙门西边角门,门房里的人伸出手来,“麻烦把对牌出示一下。”

    那婆子很是不高兴,瞪眼道:“怎么,连福国大长公主身边的人也要对牌吗?”但说归说,仍是从怀里摸了个竹制的对牌出来,那门房上的核对后,这才放她进去。

    婆子边走边小声地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福国大长公主是贵客,被安顿在一处比较宽阔的院落里,这回她带来的人倒是不少,前前后后也有六十余人,也把这间院子塞得满满当当。剩下的外围服侍的只能住进总督府的下人房。

    不过这回长公主病下,人手似乎就不怎么够了,婆子入正屋后,便被另一名穿梨黄褙子婆子训斥了两句,“叫你去叫杨太医,怎的现在才来?”

    那暗红比甲的婆子抹了额上的汗水,说:“李太医今儿不在医馆里,而是轮班去了军营了。”

    梨花褙子的婆子怔了怔,“既然李太医不在医馆里,为何不去请杨太医?请王锦绣也是成的呀。”

    暗红比甲的婆子一阵哆嗦,“唉呀,花容家的下场还摆着呢,我怎敢去找王锦绣,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更何况,王锦绣的出诊费高得出奇,主子再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

    梨黄褙子的婆子瞪她一眼,厉喝:“糊涂。就算王锦绣将来贵为王妃,但长公主仍然是她的长辈,于情于理都该来这一趟的。再去请,若是请不来,休要再回来。”

    暗红比甲的婆子很是不忿,但似乎又挺这怕婆子的,不敢吱声,只得苦着脸又出去了。

    梨黄褙子的婆子冲着她的背影啐了口,暗骂成事有余败事不足,然后又进入内屋里来,如今正值炎热夏季,屋外头已遍处是炙烈的阳光,屋里头也有些燥闷了。长公主一身是汗,正冲着一旁打扇的小丫头嚷嚷道:“没吃饭呀,叫你扇重些,还轻飘飘的,成心要热死本宫呀?”

    见到自己的心腹进来,长主公又咬牙埋怨道:“堂堂总督府,居然连个冰块都没有。恒阳这个侄孙儿,待客之道倒是不错呀。”

    梨黄褙子的婆子连忙安慰着说,“长公主也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宣府本就贫脊,自然比不得京城。楚王再有通天的能耐,打哪去弄冰块呀?长公主有所不知,不止您这儿没有冰块,其他地方也都没有的。所以您再忍忍,等病好了就回京去,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长公主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你以为我不想回京?这身子不争气,走不动路,我有什么办法?”她好怀念京城舒服又凉气袭人的屋子,以及阔大又暑意全无的渡假山庄,以及精致可口的膳食。

    梨黄褙子又轻声劝慰道:“听李太医讲,长公主您这是心病,只要自己想开了,病自然便好了。”

    长公主面色狰狞,“本宫当然知道我这只是心病。可本宫就是心里难受。那么一个破落户,怎的就让皇上瞧中了?”更别说,她先前还对人家摆足了架子,以为王锦绣已经是自己的掌中物,飞不走了,这才想着先好生拿捏拿捏她,然后再打算请旨赐婚,谁曾想,圣上动作却那么快。

    想着在皇上跟前说过的话,长公主心里又跟油煎似的,皇帝这个侄子,居然是如此的阴险,明明知道她中意王锦绣,偏佯装不知,既没同意又没反对,等她来到宣府后,却来这么一出,大大长了王锦绣的颜面,却狠狠打了自己的脸,数十年的老脸几乎毁之怠尽。这口气,这要她如何咽得下?

    更可气的还是王锦绣那个贱人,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你一个被退过婚年纪又大,成日里还抛头露面的,怎么就让楚王给瞧中了呢?

    楚王也不是东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敢当众打她的脸,真真太让人生气了。

    尤其想着自己在王锦绣面前摆足了架子,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笑话,一向要面子的长公主真恨不得钻地缝去。

    梨黄褙子的婆子自然知道长公主的心结,心里直叹口气,如果换作是她,也确实没脸没个彻底了,太太打脸了,也太太丢人了。也难怪一向好面子的长公主会气成这般了。不过主子的命运也关系着奴才们的荣华,梨黄褙子的婆子也只能劝解她想开些,反正那王锦绣就算贵为楚王妃,可在孝道礼法上,仍要尊长公主为长辈的,在长公主面前也是要行礼问安的。若她还想在宗室里混,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

    长公主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怕得罪她。我只是担心,依恒阳这般维护她的程度,我真怕他因为我而迁怒无夜呀。”

    她又不是傻子,在宣府才呆了多久呀,这儿的伙食以及其他待遇,哪比得上京城。

    这回被狠宰了两万两银子出去,说好听些是宣府真的很穷,说不好听点,就是赵九凌这个混球故意替锦绣报仇来着。

    梨黄褙子怔了怔,很快便明白了大长公主为何会忍气吞生的原因了,不由长长叹口气,其实这件事,大长公主并没有错的,错就错在她运气太不好了。身为祖婆婆,对于孙子娶一个低门户的媳妇自然不会欢喜,但为了让孙子高兴,仍是昧着心同意了。只是想在孙媳妇进门前,好好教教她规矩,再试探其品性。

    可谁知,那王锦绣却非池中之物,害得长公主不但被打了脸,还损失了一个心腹花容,但为了世子的前程,还只能强忍在心里,难怪会气成这样了。

    梨黄褙子的婆子又安慰长公主,“长公主也休要再胡思乱想。您虽然运气不好了点,可比您更倒霉的大有其人呢。”

    长公主惨笑一声,还有谁比她更倒霉呢?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长公主忘了,先前的定国公夫人戚丁氏,您远在宣府,肯定不知道她的惨状。还有那个威国公老夫人顾丁氏,她可是口口声声说王锦绣与她儿子订过婚约,还四处宣扬说要给儿子聘她作平妻呢。”

    长公主怔了怔,忽然冽嘴笑了起来。先是轻轻地笑,然后是大笑,并猛捶着床头,“对呀,本宫怎么还把她给忘了?”

第304章 极致转变

    梨黄褙子见长公主精神忽然大好,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也跟着笑了笑说:“先前听绘春姑姑讲,这顾丁氏还进宫请皇后娘娘作主赐婚呢?皇后态度模棱两可,便剑走偏锋,又四处败坏王锦绣的坏话,长公主您忘了,在离京之前,您还见过她一回呢。她与您说了什么,您还记得?”

    长公主想了想,说:“本宫想起来了,这女人在本宫面前可是矜持的很,说什么若是有病有痛就在京里养着便是,何必辛苦跑去宣府?大不了下个贴子,把王锦绣叫来便是。你听听,这人多大的口气,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以为人家真是煮熟的鸭子了。”

    ……

    在角落里观察了半天后,管事这才小心翼翼地问着一位看起来极为和善的白大褂护士,“王锦绣王大人在这儿么?”

    护士看了他一眼,误以为又是从外地来找锦绣看病的,随口答了句,“刚才王大人在给一位病人取肾结石手术失败,王大人心里正难过呢。”

    一些病员家属闻言纷纷询问道:“王锦绣不是神医吗?还会手术失败?”

    护士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王大人再厉害,总归不是神仙,哪能包治百病的。虽然王大人尽了力,但那位病人仍是没了。王大人心里很难过。这会子正在办公室里,由齐大人劝解呢。”

    人群里响起一阵轰动,一些人眼眶也跟着湿了,唉呀,王大人果真是医者仁心呀,原来治不好病人心里也会难受呢。他们也不能太苛刻人家了。毕竟人家只是人,吃五谷杂粮的,纵然医术厉害,总归不是神仙。

    那名管事也怔了怔,倒也认同了大家的话,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

    排号处的人迎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总算得了空闲,松了口气,便瞧到角落里的那名青衣管事,于是扬声问道:“这位老兄,可是来看病的?”

    青衣管事连忙堆起满满地笑容,“我不是看病的,是来找王锦绣王大夫的。”

    “家里人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这个,倒也并不严重……”

    “既然不严重,那就挂其他大夫的,专治小儿病症的老王大夫,专攻肺腑的刘大夫,还有全科的李大人,专精外伤的杨大人……”

    青衣管事连连制止道,“这个,其实我也并非来看病的。只是,想见锦绣大夫一面。”

    “哦,什么事呀,要紧吗?”

    “这个,说要紧呢,也不算,但说不要紧呢,可对于锦绣大夫来说,应该也是要紧事吧?”

    “哎,我说你这人呀,到底什么事,你就说呗。吞吞吐吐的做甚?我还要做事呢?”小厮不满这人浪费了自己大把时间,不满地把他晾到一边,又与别的病人挂号去了。等他忙完后,青衣管事这才陪着笑脸道:“这位小哥,别生气。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涉及到锦绣大夫的私事儿,这儿人多嘴杂的,所以不方便说罢了。”

    在小厮再三询问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京城威国公府的一名管事,此次奉老夫人之命,特意来拜见锦绣大夫的。顺便提一提锦绣大夫与我家公子爷的婚事……”

    ……

    长公主想着顾老夫人那副洋洋得意又矜傲地嘴脸,再一次大笑起来。

    梨黄褙子也跟着笑了起来,“长公主虽说也有那个心思,到底您行事谨慎,并未向旁人提及半句。这回纵然丢了一回脸,也是有限的。然这顾老夫人,先前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会子若是知道了圣上的赐婚圣旨,不知要没脸到什么程度了。”

    想着自己在听到圣旨后的震惊以及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羞红,再想想顾老夫人有可能会有的表现,长公主忽然生出了无穷的力气,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重重捶了枕头,说:“走,立即启程,回京去。”

    梨黄褙子吓了一大跳,“长公主您还病着呢,快躺下快躺下……”

    长公主摆摆手,说:“好了,本宫已没大碍了。现在只觉全身都是力气,唉呀,你也别忤在这儿了,快去收拾收拾,即日便回京去。”然后一边穿衣一边大笑。

    她要回去好好地看顾丁氏的笑话。

    ……

    尽管病人们在进入医馆后,都自觉地不再大声说话,进而影响大夫看病,但是,诺大的医馆里,如此多的病人挤着,仍是显得有些吵杂。

    蓦地,一个暴喝响了起来,“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紧接着便是一阵拍桌子的声响,等众人朝声音望去,只见一号柜台里的小厮已越过桌子,抓起了一位青衣男子的衣领,面色狰狞地吼道:“奶奶滴,你他妈的胆子肥了呀?啊?敢在这儿大放阙辞。敢破坏我们王大人的名节,你奶奶滴活得不耐烦是不?整座宣府,谁人不知圣上亲自把锦绣大夫赐婚给楚王殿下。将来便是堂堂的楚王妃。你他妈的还敢在这儿说锦绣大夫的坏话,活腻了是吧?”

    众人一听,唉呀呀不得了,居然有人敢侮辱神医?还是未来的楚王妃,确实不得了,于是一众病人把那青衣男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着,割了他的舌头,或是把他丢出去,要么把他绑到锦绣大夫跟前请罪。也有的说这人肯定是受人指使的,还得让他交代出幕后主使者云云

    那青衣管事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没有说谎的。锦绣大夫以前确实与我们家国公爷订了婚的……这次我来便是奉我家老夫人的命令,给锦绣大夫送请贴的……”

    众人轰堂大笑,其中有人指着这青衣汉子说:“真枉顾老公爷那么血性的一条汉子,怎的就有那么个踩低捧高的婆娘?自己嫌盆爱富攀了高枝舍弃了人家锦绣大夫,如今瞧着王大人有本事了,又跑来重修旧好?还要脸不要?也不照照镜子,王大人堂堂楚王妃不做,还跑帮你国公府捞什子平妻?”

    众人也跟着起着哄,顾家的事儿他们这边已有好几个版本,其中传得最为靠谱的便是顾老夫人势利,踩低捧高。见锦绣本事大了,又跑来交好,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四处宣扬人家的坏话,其用心之恶毒,令人发指。

    如今楚王就要娶锦绣为王妃了,这顾老夫人还来这么一出,真真是笑掉大牙,敢与楚王爷媳妇?当真仗着自己男人为大周立下了点功劳就可以胡作非为?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解释声中,青衣男子大惊失色,失声道:“锦绣大夫要嫁给楚王为王妃?这不可能。”

    总算有人忍受不住,捧了他一拳,紧接着,其他人也动起了手来,“打死你这个黑心肝的爪牙,叫你来破坏王大人的名节。”

    青衣男子被揍得满地打滚,打人者实在太多了,他也逃不掉,只好把身子拳成一团。这儿动静闹得实在太大,等医馆里的齐玄英出来阻止后,这男子已被揍得面目全非。

    早在出来之际,齐玄英已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冷冷地对此人道:“就凭你刚才毁我师父名节一事,我便可以拨掉你的舌头,活活打死你也不为过。不过上天有好生这德,我师父大人有大量,不屑与你计较。快滚吧,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再丢人现眼了,难看。”

    那青衣男子还能说什么呢,带着满肚子的震惊以及不可思议,连滚带爬地跑了,连落到地上的一张烫金名贴掉了也不自觉。

    有人捡起那张名贴,双手交给齐玄英。

    “也罢,让我瞧瞧这顾家老太婆究竟在玩什么花样。”齐玄英冷笑一声接过,打开贴子,里头还夹着一封信,他打开信,看了上头的内容后,先是气怒不已,然后是哭笑不得,紧接着又冷笑一声,最后把信揉成一团,丢进了医馆外的垃圾篓子。

    围观之人尽管也好奇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可惜他们不识字,也不好去捡来看了。倒是一个身穿暗红比甲的婆子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地把垃圾篓子里的那张纸拾了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偷偷离去了。

    ……

    福国大长公主病情来得快,也来得猛,但说好就好,锦绣回到总督府时,已经生龙活虎了,倒令她吃惊了一把。

    “长公主身子大好了?”虽然不喜这老太婆,但人家公主身份在那摆着,锦绣再如何讨厌她,也得做做场面功夫。从医馆里回来后,吃了饭,便去问侯长公主去了。

    长公主笑眯眯地道:“有劳王大人关怀,本宫已经好了。倒是王大人,这么晚才回来,想必也累了吧,也该去歇着才是,实在没必要为了我这一点小病就跑来跑去的。”

    锦绣那个奇怪,前些天还一副任谁都欠了她二两香油钱不还似的,板着一张脸,挑赐又爱找茬,怎么这才短短数日功夫,就给大变样了?不但语气和蔼,态度也亲切,俨然是个关怀小辈的长辈风范。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锦绣此刻的心情,也并不点破,反正她脸皮也属厚的,如今想通了,自然是心情舒畅,带着讨好与修复关系的态度,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唉呀,瞧你,睛睛都带着血丝,显然是劳累了,赶紧回去吧,好生歇着,女孩子嘛,还是不要太劳累了。恒阳也真是的,你可是他未过来的妻子呢,这般不疼惜你。待我回了京,定要在皇后琅娘跟前告他一状。”

    语气轻松明快,俨然是长辈疼惜长辈的模样,风趣又爽利,听得锦绣双眼发直。不明白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老妇人,究竟是被附体了,还是魔怔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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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太后这樽大佛

    宣府的夏季并不炎热,虽然太阳老大,射在人身上是有点炙热,但比起金陵毒辣的阳光,却要好上太多了。

    唯一的缺点便是每天穿得严严实实地去军营,然后弄得汗流夹背地回来。也幸好古代空气比现代清新几十倍,也无污染,大气层没有受到污染,夏天的温度并不算太热。这才堪堪忍受了下来。

    只是每天穿得一点肌肤都不示人地在太阳底下干活,也着实辛苦的,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还有丫环服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澡水也有人打,热了还有人打扇,若是穿越到贫家女身上,锦绣不敢想像了。

    锦绣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个热爱生活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五好青年。

    尽管在古代出行非常不方便,尽管没有空调,尽管没有好喝的冷饮冰棍,但锦绣仍是决定,看好的一面想,夏天还是很美好的,乌语花香,天空蔚蓝,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如果没有赵九凌这厮时不时的骚扰便好了。

    以往赵九凌这厮还算守规矩,在没有正式名份的情况下,人前还算君子,人后有点不那么君子但也不那么小人。可现在,名份已定,这厮倒是全然不顾忌了,成日里逮着机会就往她的悠然阁里跑。当着下人的面还好,背着下人就对她上下其手,这儿香一把那儿摸一下的,特爱占便宜。尤其夏天衣服穿得单薄,倒是便宜这货了。

    她想骂他吧,又不敢骂得太凶了,毕竟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万一把他骂狠了,这货一怒之下去睡小老婆去了,整出个庶长子出来,她的脸要往哪搁呀?

    随他去吧,万一自己整出个大肚子来,她仍是会没脸见人的。

    就拿今天来说吧,才刚洗完澡,玫瑰花瓣加天然桂花干撒满了整个大浴桶,香喷喷地洗了出来,只穿了件中衣,绫裤,半偎在床沿翻看医书,赵九凌又来了。

    冬暖等人早已见怪不怪,行了礼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只留下锦绣与他二人单独相处。

    “听说太后病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启程回京了。然后,进京拜见帝后,再然后与赵九凌成亲。

    锦玉写信来告诉她,帝后怕她这个准王妃没个体面的家世让赵九凌无甚颜面,索性让钟阁老认了锦绣为义女。到时候锦绣回京后,便直接住进钟府,以钟阁老义女的身份出嫁。

    想着圆滑世故又颇为正直的钟阁老,以及慈爱又精明的钟夫人,还有钟家两位公子及一位小姐,这么一门娘家,锦绣并不反感,反而还是赞成的。

    解决了太过单薄的身家问题,锦绣新的隐忧又来了。

    据说京里的太后凤体有漾,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帝一向是个孝顺的,便提前召锦绣进京,给太后看病。

    如果太后是皇帝亲娘也还好办,锦绣自然是尽全力的。可问题是,这老太婆并非皇帝生母,而是先帝的继后,今上的后妈呀。

    当今皇上倒是先帝的嫡子之一,但因先皇后并不受宠,早早就没了,连累先皇后的几个孩子也过得甚是凄苦。当今这位太后,便是先帝的继后,当今圣上的继母,虽然并非嫡母身份,然而在礼法上,总归是长辈。

    尤其听赵九凌说过,在圣上当年登基做皇帝时,这位继后还是出了些力的,所以皇上为了彰显孝道以及大义,倒也把这继母当成正经太后对待的。

    这位继后先前倒也安份,但随着亲儿子容王年纪渐长后,先前被压下去的野心便渐渐生了出来。

    然后呢,不消说了,以锦绣用脑补来推断,为了让自己的亲儿子去妄想那远在天边的皇位,这位继母太后在后宫里可没少折腾。

    先前为了能继续把持后宫,还擅自作主把娘家侄女郑氏召进宫来,做了皇帝的小老婆。皇帝看在继后曾经帮助过自己,也就给了几分颜面,封了郑氏为贵妃。

    可惜郑氏虽生得貌美,又生了皇三子,与八公主。然而宫斗水平实在太差,很快便被有着超雄厚身家又有两名嫡子傍身的皇后压制了下来。这些年来在宫中属于有那么点脸面,又不怎么有脸的那种。

    太后瞧郑贵妃这般不中用,又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可惜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用计设计掉了郑家一位适婚姑娘,改娶了已致仕前礼部侍郎的千金为太子妃。太后仍是不肯死心,又想方设法,半强迫半耍懒地硬塞了个郑家旁枝的闺女入做了东宫侧妃。据说这位郑侧妃还有两把刷子,也确实与太子妃添了点堵。可惜命薄,做了几年侧妃,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是属于有点颜面与地位,却又没底气的那种。

    太后闹得最凶的一回是数年前,还妄想作主给赵九凌选妃,可惜赵九凌性子顽劣,便作了罢。最近,又听说这位太后又想把娘家侄孙女嫁给赵九凌来着。

    锦绣一脸的忐忑,“太后该不会想是借着生病给我小鞋穿吧?”

    赵九凌一脸严肃,“有可能。”

    锦绣垮下脸,捶他一拳,“那你还不赶紧想办法。”

    赵九凌嘏毛微掀,“你能有什么办法?”

    “呃,装病?唉,不行。”若是现在就装病,也太刻意了。

    冥思苦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锦绣苦恼至极,发现赵九凌依然气神定闲,不由不满道,“讨厌,你一点都不担心人家。”

    赵九凌笑了笑,习惯性地抚摸她的头发,夏季天气热,锦绣每天回来便是洗澡洗头发,等头发自然全干后,这才上床休息。而在等待头发干的这段时候,则是他们相处的时间。

    锦绣的头发很柔软,也挺柔顺的,乌黑乌黑的,看得出来,还是下过功夫保养的。再来,这丫头一点都不避违“身体发肤乃父母所赐,轻易不得损毁”,时常拿剪刀剪掉分叉或是长长的头发。以至于这丫头的头发千年如一日地只及腰背。

    男人温热的大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有种温慢脉脉的气氛,外头树荫成群,屋子里又置了些冰块,窗子也是打开来的,一点都不热,凉凉爽爽的,再与男人谈情说爱,这日子倒也不错。

    放在平时,锦绣倒是很享受这种温馨的。

    但此时此刻,一想到自己即将进京单枪匹马、孤苦伶仃地面对已被妖魔化的太后,锦绣便腿肚子抽筋。

    开玩笑,她虽说有着现代灵魂,胆子比一般姑娘还要大些,可到底也只是平凡普通在现代连市长都没见过的小小老百姓。连帝后都没胆子去见,更别说比帝后更厉害的太后。

    尤其这位老人家还来者不善。

    赵九凌轻声一笑:“太后又非三头六臂,你怕什么?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你可知道京里的人是如何传你的吗?”

    “传我什么?”

    “大周第一女神医呀。堂堂神医看病,能救那自然没问题的,不能救就一定不能救。”

    锦绣瞪他,“你以为我真是神医吧,这阵子你又不是没瞧到,我也对好些病症都束手无策的。”

    也才短短几天功夫,死在她手头的病人便死了好几个了。望着做手术做到一半就死掉的病人,她也有无力的时候。

    实际上,她的医术放到现代至多能做到三甲医院的主任罢了。但在古代,却还佼幸被尊称为神医。

    但自己有几分医术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比起杨李二位太医,她不过是多了份古代累积了千年的智慧与精华罢了。

    赵九凌自然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在医术方面确实有着非常高的造诣,但再厉害的医术,也无法与生老病死抗衡的。

    “我随你一道回京。”赵九凌下定决心说,“回京后,先进宫去拜见父皇母后,再去拜见太后。顺便给她治病。”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我能行吗?”

    “太医隐晦得指出她是在装病。”

    锦绣愣了下,眼珠子转了转,“装病?”

    “是的。这老太婆的目标其实一来便是你。这回装病就是为了把你逼回京城去。”

    逼?太惊悚了。

    锦绣只觉一阵毛骨悚然,“那她要干嘛?”

    赵九凌笑了笑,“她一心妄想着把她娘家的侄女嫁给我。可父皇一直拿她当耳边风。这不,圣旨已下了,她也没想头了,估计只想拿你出出气了。”

    顿了下,赵九凌又道:“据可靠消息讲,太后的亲侄儿,也就是正阳侯世子郑明,也得了种怪病,太医束手无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押在你身上了。”

    “什么病呀?”锦绣皱眉,别人对她的神医称呼,她真是却之不恭的,可又架不住人家那双嘴,她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再清楚不过了。真要遇上那种重危病人,自己也会有压力的好不好?

    “不大清楚,太医说是腹疾,右上腹部隐痛,环射肋骨。吃了药后略有好转,但过后又会复发,如此反复,已有一月有余。”

    锦绣轻哼,“京里太医无策,他又不想到宣府这边来找我医治,所以就从太后身上下手。”

    赵九凌赞赏地点头,“这是主要原因,另外,应该还有为难你的心思。”

    锦绣冷哼一声,皱了可爱的鼻子,一脸的郁闷,“神仙打仗,百姓遭秧。”

    赵九凌又安慰她,“不用太紧张,有我在呢,哪会让你吃亏。”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那么一尊菩萨供着,又存心找你的茬,孝道在那管着,人家身份也在那压着,还有礼法,御史们也都在看着呢,不受委屈才怪。

    赵九凌又说:“好了,别想太多了。放心,有母后在呢,不会让你吃亏的。”

    可问题是,皇后这位准婆婆能站在她这边还好,若是也像其他婆母那样挑赐家世低微的媳妇,这日子还有啥过头呀?

第306章 约法三章

    锦绣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管他呢,兵来将挡吧,就算那位真的要给她小鞋穿,也不能做得太过吧?她可是神医呢,再来,有赵九凌在,就算受些委屈想来也是有限的。

    这样一想,锦绣便放开了心思,准备着回京需要带的物品,暂且不提,只说到了第三日,锦绣随赵九凌一道启程回京后,一些来宣府求医的病人家属几乎把总督衙门给堵死了,纷纷跪求锦绣暂缓行程,先给病人看了病再走也不迟。

    赵九凌才不会管这些无关紧要的病人的死活,不过表面上也得做做表面功夫,于是好一番安抚,承诺锦绣虽然离开宣府,但她的几位弟子却要留下来的,大家可以找锦绣的弟子们看病,齐玄英是锦绣的得意弟子,医术精湛,有他给医治,也不会有大问题的。

    赵九凌修罗的绰号并非凭空得来,再来他身后那群五大三粗杀气腾腾的带刀侍卫站得笔直,这些病人家属哪还敢闹腾,只好腾出道路来,眼睁睁地望着锦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从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赵九凌与锦绣同一辆马车,不过天气炎热,虽然车子里的窗门蔽开,但太阳从南方射进来,为了遮撇阳光,就得放下半边窗帘来。这样一来,车子里仍是热得厉害。好在北方的夏季比金陵那边清爽多了,尽管热却并不闷。

    在古代生活了多年,锦绣也早已习惯了夏季穿着密不透风的衣裳,虽然背心里也有汗意,也还在忍受范围内。

    这古代太阳老大,但晒在身上也并不算炙烈,大概是这古代环镜不错,并未破坏大气层,所以隔离了不少阳光温度。

    中午的时候小作休息了一会,下午继续赶路,车子的摇晃以及震动,使得锦绣晕晕欲睡起来,而赵九凌实在忍不住了,到了下午,就改坐车直接骑马了。他情愿被太阳晒成黑炭,也不愿呆在马车里被烤成熟鸡蛋。

    宣府一路到京城的路程并不远,但并不好走,一路上黄沙遮天,赵九凌也吃了不少灰尘,戴着毡帽下的一张脸是被烤成黑红的颜色,习惯了骑马,也并不觉得热,只是非常奇怪,车子里的锦绣居然斜倚着三尺宽的榻睡着了。

    “这么热的天,这丫头居然也睡得着?”他嘀咕着,到了晚上到一家客栈打尖的时候,才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锦绣说了句非常有深意的话,“心静自然凉。”

    在车子里呆了一整天,锦绣的骨头都快要散掉,晚上在客栈里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泛,这时候正坐在凳子上,由两个丫头拿毛巾绞干头发上的水。

    然后,赵九凌进来了。

    自从赐婚圣旨下达后,正式定了名份,赵九凌便会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来锦绣屋子里坐一会,说一会儿话才离开。就算当天晚上没得到空闲,也会半夜里偷偷摸过来,这事儿身为近丫身丫头的冬暖几人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为了自家姑娘的闺誉,一直没有声张罢了。

    赵九凌也是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几个丫头非常有默契地悄然退出,并非常尽责地把门关上,还留了青莲在屋门外守着。

    看到赵九凌,锦绣心里也有些微微甜蜜的,与无数恋爱中的女人一样,男人不管再忙再累,都要来与自己“约会”,自然是高兴的。

    “骑了一整天的马,这时候不好好休息,还来我房里做什么?”尽管心里甜蜜,但说出来的话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口是心非吧,无师自通,人人都会。

    赵九凌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件乳月色的中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脚上是密线绣松柏的黑色布鞋,一点都没有白日里那个威武又气势慑人的楚王形象。

    “头发湿着,给我绞干。”说着把一条白色的毛巾丢了过去,自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握着手头的毛巾,锦绣那个无语,不过瞧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拒绝的话居然说不出口。于是任劳任怨地上前,给他绞着头发。

    赵九凌闷闷的话从三尺宽的毛巾里传出来,“轻点呀,你这个粗俗的女人。”

    锦绣稍稍放软了力道,又狠狠戳他的后脑勺,凶巴巴地道:“现在才知道我粗俗呀,晚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了。”一只贼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击了小翘殿,锦绣扭腰躲开,轻斥:“别闹,乖乖坐着不动。”

    手上使力,拿着毛巾的双手把赵九凌一头湿发揉得凌乱如杂草窝。赵九凌被这股毫不怜惜的力道揉得极不舒服,不得已,只好扯过头上的毛巾,自己一个人擦试起来,嘴里抱怨道:“一点都没女人样。”

    “那你呢?你又有男人样?”

    眸子浮上邪恶的光茫,“我是不是男人,你想不想试试?”目光扫向她同样穿着雪白中衣的胸口,夏季衣衫单薄,锦绣的中衣里只穿了件令他感觉非常奇怪的束胸,说是束胸又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布料有些厚,做法也很是奇特,却非常有型,更能激发他最深沉的某些欲望。

    锦绣脸微微一红,她可是思想成熟的熟女了,强忍着把他扑倒的冲动,推了他一把,“时候也不早了,我要歇下了。”坐了一整天的马车,腰都要散架了,哪有闲情逸致与他谈情说爱?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总觉得眼前的男人还挺英俊,很可口,真恨不得饿皮扑羊把他扑倒,可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锦绣也不敢再留他了,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赵九凌并不知道锦绣的心思,只知道,她赶自己的时候,模样也是非常的可爱,真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生吞活剥,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总觉得她真的好迷人,不大的眸子有着光茫在闪动,眼宇间有着令他不可抗拒的媚色……真是见鬼了,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如此泼辣的女子,居然也让他心痒起来。

    明知赵九凌在自己屋子里呆了大半个时辰,说的全是些毫无营养的废话,她却并不讨厌,反而还隐隐带着甜蜜与期待,等锦绣总算明白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就是传说中的约会时,锦绣的脸再一次红了。倒不是羞红的,而是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吧,对男女之事居然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真的太丢人了。

    赵九凌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漫无边际的废话时,锦绣陡然来一句:“你说,咱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赵九凌愣了会儿神,“恋爱?那是什么玩意?”

    这下子轮到锦绣无语了,敢情这些古人还没发明这个字眼呀,“没什么,算我白问。”锦绣说,“时辰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呢,早点休息吧。”发现他的目光朝床上望去,她低喝一声:“想都别想,回自己屋里睡去。”

    赵九凌非常无辜地道:“本王已经大半年没近过女色了。”

    “……少来!那总督府里的那些女人又是怎么回事?”锦绣也住在总督府里,自然知道赵九凌那几个侍妾已经完全被当成摆设了,但她仍是不愿相信,堂堂一个王爷,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会委屈自己。

    她一再告诫自己,她管不了这男人先前的千人骑万人斩经历,身份地位上的悬殊估计婚后也管不住他,这虽然是一道比较困难的选择题,不过她仍是艰难地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在婚后给予自己足够的尊重,他真要去睡小老婆也就随他,但前提条件是让他睡了的小老婆离自己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知道这样给穿越女丢脸了,不过想来中国女人嫁到阿拉伯那种拥有多个妻子都合法化的国度都能忍受了,她想自己也应该能忍受的。

    赵九凌满腹的委屈,“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

    锦绣回过神来,“我怎么了?”

    “没什么。”赵九凌悻悻然地说,他才不愿承认,他是因为怕她会嫌自己脏,所以这才洁身自好的。

    天知道,大半年没近过女色,时时忍受着身体的疼痛不提,被身边的人用有色眼光看着自己,那才叫窝囊了。

    这近一年来,她确实没有瞧到也没有听到有关他让侍妾侍寝的事儿,但也并不代表这男人就真的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但她也没必要上冈上线非要他给自己守身,那样也不现实的,估计要是让帝后知道了,肯定得先灭了她。

    自从名份定下来后,锦绣也深思熟虑了一番,做王妃,她不会委屈自己,但誓必要失去些什么,不过没关系,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男人守不守身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过好自己就成了。

    有些话婚后却不好说出来,但在婚前,还是可以约法三章的。

    于是锦绣低声对赵九凌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到处沾花惹草,我也知道依你的身份,这样要求很是困难。但我丑话说到前头,你上别的女人的床,我不会反对,但尽量不要让我知道,明白吗?”

    赵九凌仔细想了想,让他一个人只守她一人,着实委屈,也太没面子了。可他又不愿惹她生气,让她厌恶自己,于是只好违心的说:“你放心,只要你满足了我,我绝不会去偷吃的。”

    男人的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锦绣自然不会相信他的承诺,不过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横竖都要在一起过一辈子,这世上也没有过不去的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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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仗势欺人

    把沉淀心里数日的话总算说了出来,锦绣反倒落得周身轻松,把差点又要化身为禽兽的赵九凌赶出房间后,锦绣便上床睡去了。一夜无梦,第二日,清神气爽,精神百倍,反倒是赵九凌,神色不怎么好,眼睛下方还有深深的黑睁圈,一看便知昨晚没睡好。

    锦绣心里狐疑,不过是让他尽量别吃外食,又不是真的要他禁欲,有必要如此么?

    朱棒槌偷偷问了两句,“九爷,客栈里的床不舒服么?”他昨晚就在赵九凌隔壁睡下的,自然听到一整个上半夜有人都在翻床的声音。

    赵九凌黑着脸说:“嗯,是有些不舒服。”但目光却望向正坐在窗前吃早餐吃得津津有味的锦绣,又无比怨恨起来:这个臭丫头,个儿不高,胃口还真大,居然妄想独占他一人。

    锦绣与几个侍女同坐一桌吃着早餐,冬暖几人看到赵九凌黑着脸朝这边走来,赶紧起身让了座位出来,自己去别的桌子吃饭。

    昨晚巧巧和圆月并未值班,所以很是疑惑,偷偷地说:“王爷脸色不怎么好。”

    昨晚是青莲值的夜班,自然知道王爷黑脸的原因。昨晚她都守在门外,里头的话没有听到全部,也听到八成。王爷想留下,但姑娘却不肯,把他硬推了出来,王爷会生气也是没原因的。尤其姑娘还不许王爷去睡别的女人。

    尽管觉得锦绣太过霸道了,不过青莲又认为,主子是神医,她的想法异于常人,也是有道理的。

    锦绣也看到了赵九凌,笑着说:“怎么才起来?太阳都哂屁股了。”虽然嘴里取笑着,但仍是亲自给他布了筷子,并把自己面前的油煎饼和稀饭推了过去。

    “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今早客栈里来了一批新客,把早餐都全叫走了,我只好亲自下厨,就着客栈的食材,做了白肉稀饭,还有油煎馍。快趁热吃吧。”

    赵九凌也注意到堂子内几乎坐满了人,这客栈又是这么小,估计也没能力第一时间补上这么多的早饭,锦绣能事先给他留着些,也算是细心了。脸色稍稍缓解了些,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一手稀饭,一手拿油煎饼,飞快地吃了起来。

    赵九凌一行人总共有五六十人,除了他们几个主子外,其余的人全都在客格周围搭的露营,这时候早已收了帐蓬,并吃饱喝足,只有赵九凌锦绣几个主子起得最迟,自然没有早餐可吃。

    所幸锦绣起得比赵九凌还要早些,客栈里没早饭,她就自己做,

    “怎么这么迟才起床?”昨晚睡得并不迟,她这个瞌睡虫都起得来,没道理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赖床。

    赵九凌肚子也确实饿了,连吃了一碗稀饭,两个油煎饼,这才填了一半肚子,才有空问:“这是什么馍?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吃过?”

    锦绣惊讶地道:“你觉得这馍好吃?”

    “从来没有吃过,还挺不错的。”

    锦绣笑了笑说:“那是因为你肚子饿了,所以吃什么都香。这个是再普通不过的。”然后她又细细解释着:“就是糯米粉加上水,放上糖,搅拌均匀后,放进油里锅煎,煎到黄颜色后再翻转过来煎另一面,煎好后就可以吃了。很简单的,这可是春天农忙时候庄稼人去地里干活,中午回去吃午饭即不方便又耽搁时辰,所以家里人便用这个做了油煎馍带到地里,庄稼人吃了即省时间,又饱腹。”

    “原来如此,你以前也吃过?”

    “那是当然。我外祖家就是庄稼人嘛,我自然也吃过这种馍,也会做呢。不过你这馍算得上是油炸的,肯定好吃多了。我外祖他们吃的馍,是先放油进锅里,烧热后,把多余的油铲起来,一口锅能煎五六个饼,把饼煎好后,再用黄瓜叶蘸油在锅里擦一圈,继续放馍下锅煎。”

    “为什么要用黄瓜叶蘸油还要在锅里擦一圈?”赵九凌听得认真,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耻下问。连客栈内其他客人也忍不住望向这边。

    锦绣笑着说:“主要是为了省油。你肯定不会知道,最底层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一年四季连像样的肉都舍不得吃,全吃得是粗米糙饭,甚至是野菜,但就是这些穷苦的人,却要养活那么多不事生产的权贵。”

    赵九凌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你说谁不事生产?”

    锦绣撇唇,“不用干活,也不必缴税,却还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的那群人。你是吗?”其实她很想说,就是你们赵家人,但她又没这个胆子说出来,所以只好含糊其辞。

    赵九凌笑了起来,“虽然我朝确实养了一大群无用之人,但谁叫他们投胎投得好呢?你就算不服也只能干瞪眼。”赵家宗室很是庞大,光吃饭不做事的也不少,确实是朝廷一大隐忧,但没办法呀,想要坐稳江山,这些人也只能养着了。

    锦绣气结,却又无话可说,只好悻悻然地道:“你说得倒也是。”

    与她一番话下来,赵九凌郁闷了一整晚的心情又好转起来,望着锦绣清丽的面容,心又痒起来了。

    算了,为了她连这十个月都忍下来了,大婚过后他就能正大光明地与她行周公之礼,他并非纵情声色之人,只要她满足了他,她这些要求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一想,困扰了他一整夜的问题迎刃而解。赵九凌胃口大开,又狂扫了三个巴掌大的馍,

    锦绣知道男人的胃口女人是永远比不上的,她吃一碗稀饭两个馍便饱得厉害,他倒好,居然狂扫了六个馍,也不怕被撑死。

    见他还要吃,锦绣赶紧把还装有几块馍的盘子移开,“得了,这儿可没消食茶供你喝。你少吃两个。这馍可是糯米做的,不易消化的。”

    赵九凌说:“真的挺好吃的,我还想吃。”虽然肚子已经饱了,但这馍的味道还挺不错,虽然做法简单至极,不过对于天生就爱吃糯米的他来说,也算得上美味了。尤其这还是锦绣亲自做的。

    邻桌有人瞧到那黄中带焦的馍,一个半大孩子也嚷了起来,“三叔,我要想吃那个姐姐做的馍。”

    那个被叫三叔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锦绣这边,锦绣这边也已吃饱,又见对方是个孩子,便大方把盘子里仅剩的五六个馍递了过去。

    那个叫三叔的人很是感激了一番,命下人端过馍后,那小孩子吃了一口,大叫着好吃,还招呼同桌比他年纪大些的少年吃,一个个都夸赞好吃。

    自己做的食物被陌生人如此捧场,锦绣也挺有面子的就是了。

    赵九凌却有些不满,不过也只是瞪了那几个孩子一眼,便没再说什么,朱棒槌付了掌柜银子,收拾了一番,大家便准备起程。

    只是在离开之际,有人叫住锦绣一行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婆子,“这位姑娘请留步,我家主人还想吃你做的馍,麻烦姑娘帮忙再做一些可以吗?我家主人可以付你银子的。”

    锦绣那个啼笑皆非,说:“那种馍很好做的,我现在就教你,你就可以去做了,保证做得与我一样好吃。”于是又把做法说了一遍。

    这婆子细细听了会,又皱起了眉头,说:“姑娘,老婆子不会下厨,做不来那种馍,就劳烦姑娘一下。我们会支付银子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绽十两重的银子。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家三口也可以过上富足的几年生活了。但对锦绣却并没有吸引力。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再来,她还要赶路呢。

    这婆子面色有些难看了,“我家主人也要回京,我们代步的马全是千里挑一的骏马,日行千里。姑娘只要多做几个馍,我家主人可以送姑娘进京的。不会耽搁多少时辰的。”

    锦绣仍是拒绝了,她好久没下过厨了,刚才下厨,累得一身是汗,一身油污的,到现在还腻着呢,才不想去遭那个罪。再来,她又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还会稀罕你那区区银子。

    给她金子她都不干。

    那婆子沉了脸色,“姑娘,我家主人好心相请,你别不识抬举。”随着这婆子的话出口,锦绣几人身边已渐渐随了一群清一色护院打扮手持武器的人。

    唉,看来这婆子的主人应该是有身份有地位,所以才敢这样命令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还这么的理直气壮,被拒绝后就拿身份来说事了。

    若是以往,锦绣或许还会识识时务,但现在她才不呢,她身边还有赵九凌这樽大佛呢,身份拉出来,能压死人,拳头亮出来,也能打死人,更何况,赵九凌也并非光杆司令,他可是带了五十多个千里挑一的侍卫呢,还会怕你这些中看不中用的护卫?

    锦绣看了赵九凌一眼,说:“我被仗势欺人了,你也不给我撑腰。”

    赵九凌亲妮地刮了她的鼻子,笑道:“淘气,去马车上呆着吧。跳梁小丑,理会他做甚?”

    那婆子见锦绣等人不把她放眼里,眼见就要走了,情急之下叫了起来,“站住,不许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女子拿下。”她家小姐吃了那小半边馍后,说很好吃,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非要客栈的人再做一盘子,客栈的掌柜说是客人自己亲自下厨做的,夫人就直接下命令,不昔任何代价,请那位客人再重新做一盘。

    这婆子以为这是件好差事,谁曾想,这些人居然不给面子,真是太伤面子了。

    赵九凌冷眼看着这些围绕来的护卫,眼里闪过一丝好笑,从来只有他仗势欺人的份,想不到今天还被人也给欺了一回。

    不过这些护卫已把客栈大门给堵住,让他们出不去,天气热,他又实在不想动武,于是只好给朱棒槌使了记眼色。

    朱棒槌得令,吹了记又长又响的哨子,瞬间,围在客栈周围的护卫们一瞬间就赶了过来,看到一群手持武器的人正围着赵九凌,也气惨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围堵楚王,活得不耐烦了。于是纷纷亮出武器,气势硌人地上前,也不说话,抡起刀剑就砍。

    那些护卫确实如锦绣所言,中看不中用,没几回合,有的连照面都没打就被放翻在地,也有些反应过来的赶紧拿起武器反抗,他们虽然有些武艺,但哪敌得过些在战场上洗礼过无数回,又是皇帝从暗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几回合过后,这二十来个护卫居然被杀得精光。

    那婆子吓得脸色发青,她一直以为锦绣一行人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主子,以及四个侍女两个小厮,谁会想到,在客栈外头还有这么多的护卫,瞧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架式,分明也是心狠手辣不亚于自家主人的,吓得屁滚尿流奔进去搬救兵去了。

    锦绣愣神地望着满地的血肉糊模,又有些罪恶感,这些人死得太不值了。不过,她也还不至于圣母到埋怨赵九凌的地步,只是说:“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哪能这样就把人杀了?再怎么说,也是十多条人命呢。”

    赵九凌嗤笑一声:“既然你觉得残忍,那刚才就该乖乖的给那个所谓的主人做馍去。”

    这下子轮到锦绣无言了。仗势欺人从古至今都有的,这种不服从意愿就威逼恐吓甚至动粗的,就得以暴制暴,没得商量。

    只是,直接就把人给杀了,到底有些残忍了。

    她看了若无其事的赵九凌以及那群侍卫,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起程后,赵九凌又回头看了客栈一眼,只见门口有几个缩头缩脑的人,甚至还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暴戾话,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棒槌。”

    朱棒槌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等赵九凌一行人走后,他又带着一队人马折回客栈里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朱棒槌打马上前,对赵九凌低语道:“那人是庄顺公主的闺女和女婿,也就是山西布政使蔡叙的长子蔡咏,还有其妻子,也就是淑和郡主,庄顺公主的闺女。”

    赵九凌嗤笑一声,“原来是八姑婆的女儿女婿,好,真是好极了。”过了会,才问:“那你如何处置的?”

    “还是老规矩,抢光他们身上所有财物,看他还能威风得起来。”然后又亮出几大包被抢来的物品,金银首饰,金条银块,应有尽有,银票,甚至连小姑娘身上佩戴的玉锁也给搜刮了来。

    赵九凌放声大笑,“很好,这些东西拿去溶了也能支撑几个千户所的军饷,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朱棒槌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呀,把这送到张文英那老头面前,那老头估计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赵九凌笑着说:“这老家伙,虽然讨厌了些,迂腐了些,不过这些年也挺辛苦的就是了。”

    朱棒槌又说:“不过那些人卑职没有动他们,王爷,要不咱们来个永绝后患?”说着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庄顺大公主是当今太后所出,也就是赵九凌的姑母。今日在客栈里命令锦绣的人便是庄顺公主唯一外嫁的女儿以及女婿。今日受此侮辱,想必进了京后,肯定要在太后跟前告上一状的。

    赵九凌道:“杀了他们就没乐趣可言了。”

    “可是,这位淑和郡主是太后的亲外孙女,若是让她进了宫,在太后面前告一状,太后是耐何不了王爷,可万一找王姑娘的麻烦怎么办?”

    赵九凌不屑地道:“她若真敢找锦绣的麻烦,那郑明的病也不必治了。”

    朱棒槌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又开口道,“可,万一太后秋后算账怎么办?”

    赵九凌瞥他一眼,“她敢动锦绣一次,我就动她郑家人两条命,看谁更厉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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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哦,写高兴了…收不住手,有灵感的日子真的好幸福

第308章 装傻

    血腥味浓烈的客栈里,几个人从破桌子下边狼狈地爬了出来,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少妇鬓发散乱,颊边还留着血丝,被人扶了半天,也才脚软手软地从废砾里爬出来。身上的凌罗绸缎早已皱得不成人形,全身狼狈不已。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刚才与锦绣交过锋的婆子颤危危地问道。

    淑和郡主捂着喘过不停的胸口,问道:“那群恶人,真的走了?”

    “是的,真的走了。”

    淑和郡主这才真正落了口气,换着小女儿,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她都自报家门了,这些人不但不惧怕,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放眼整个大周朝,敢这般明张目胆对待她的,她还真找不出人来。

    那婆子刚才也是亲眼见识了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段,吓得腿都软了,也知道他们碰上硬骨头了,她倒不敢说是因为威胁了那个女子,所以得到惨烈的报复,只好说:“那人气势威严,唯我独尊,恐怕非泛泛之辈。”

    淑发郡主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但再如何的厉害,也敢与我赵家人作对?反了天不成?”

    这时候,淑女郡主的丈夫蔡咏也跌跌撞撞地从外头出来,“娘子,你没事吧?那些强盗没为难你吧?”

    淑和郡主怀中七八岁的女儿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哇哇大哭的同时,还不忘叫道:“那些人好可怕,娘,明日见了祖婆婆,一定要让祖婆婆给兰儿作主,杀他全家,诛他九族。”

    叫兰儿的小姑娘一哭,另一个半大孩子也就是向锦绣要过馍吃的也哭了起来,不过倒没有兰儿那般说要珠九族的话来,只是说那些人好可怕,他们还是赶紧逃走。

    淑主郡主紧紧搂紧了女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兰儿放心,只要我们进了京,就让祖婆婆布下天罗地网,把那些人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蔡咏的表弟也跌跌撞撞进来,皱着眉头,忍下心头的厌烦,说:“表哥,如今咱们身上的盘缠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蛮人抢去了,此去京城还有百十里路,这接下来可要怎么办?”

    ……

    宣府离京城也不算远,走了一个日夜,京城已然在望。

    锦绣还来不及观赏古代京师的繁华,便被提前在城门处候着的锦玉等到了。

    “姐,真的是姐姐。”正引颈张望的锦玉顾不得还未停稳的车子,已箭步来到马车前。

    淡紫色锦绒帷饰的三驾豪华马车上的珊瑚珠车窗被掀了开来,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正是锦绣。

    锦绣满身满心的激动,边叫边笑:“锦玉。”望着又长高了一头的弟弟,锦绣鼻子一酸,泪珠儿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边拭着泪水边顺着赵九凌的手下了马车,然后抓着锦玉泪水便没再停过。

    “长高了,也变了好多,不过比以前更加英俊了。”近一年不见的锦玉,个儿陡然蹿得老高,如今已比锦绣还要高半个头了,以前俊俏的脸也拉长了,却越发英俊迷人,尤其脸上一对梨窝若隐若现,加上白皙的皮肤,俨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再配上洒脱的性子,使之变得阳光又俊郎,半点阴柔也无,也并无时下读书人特有的柔弱之态。

    锦玉也是双目含泪,紧紧握着锦绣的手,说:“姐姐比以前更美了,像仙女似的。”他上下打量自己的姐姐,今日的锦玉穿着淡蓝色绣花小坎甲,白色绫衣交领窄袖上衣,下身是桔黄色绣芙蓉花长裙子,头发松松地挽了髻,只用一玫小凤钗簪着,髻边有束浅黄色的珠花。手执梨花色的折扇和白色手绢,显得亭亭玉立。

    “姐姐清减了。”锦玉一脸的心疼,“宣府那边可还习惯?”

    锦绣破啼而笑,“习惯,住在总督府里,有一堆的下人侍候呢。倒是你,大半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在京城可还习惯,夫子对你好吗?有没有受欺负?”

    锦玉一脸骄傲地地挺直了胸膛,“没有,有太子殿下罩着我,谁敢欺负我呀?我只是担心姐姐,你一个人在赵九凌那魔头底下做事,也不知有没有受欺负……”

    忽然旁边响来一阵清咳声,锦玉心立马镇定地冲咳嗽之人扯着双唇,“咳,王爷,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赵九凌背着双手,施施然地道:“托福,还好。”

    锦玉皮笑肉不笑地道:“看王爷似乎比以前还发福了不少,想来确实是过得不错的。”

    锦绣无耐地拉了他一把,说:“行了,别贫嘴了。你怎么跑出来了,今日不去国子监了吗?”

    “姐姐要进京,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亲自来接姐姐啦。国子监那我请了两日的假,不碍事的。”

    “不管如何,学业要紧。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唉呀,人家大半年没见到姐姐了,想你了还不成吗?”锦玉跺脚,撒娇地抱怨着。

    锦绣抿唇轻笑,说:“知道你有心了,这总成了吧?瞧,太阳大,也别傻站在太了底下了。”然后拉着锦玉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又轻自拿了帕子给他试了额上的汗水。

    锦玉任由锦绣给自己擦汗,也非常享受姐姐对他的爱惜,忽然发现一道凶狠的视线朝自己射来,他下意识地望向视线的主人。原来是赵九凌。不由得意洋洋地回瞪了过去。

    赵九凌轻哼一声,上前一步,对锦绣微笑道:“这儿热,人也多,我们还是先回王府再叙旧也不迟。”

    锦玉说:“王爷先走一步吧。我带姐姐回钟府便是了。”

    赵九凌摇了摇头说:“太后的病情可是等不得人的,我要先带你姐姐回王府,换身衣裳,再陪她一道进宫。”

    锦玉垮下一张俊脸来,“姐姐才从宣府赶回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怎么也得歇歇才进宫吧?哪有这般十万火急的?”

    赵九凌施施然地道:“事关太后凤体,苦点累点又算得什么?”

    锦玉怒目而视,恨恨地道:“就知道你娶我姐姐准没安好心。”

    赵九凌哈哈一笑,说:“本王确实没安好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锦玉气红了脸,“姓赵的,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姐,我就算拼掉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还撸了袖子威胁着。

    锦绣赶紧拉住他,轻斥:“行了,别闹了,大庭广众之下的,成什么体统?”然后又瞪了赵九凌一眼,“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锦玉的性子还要逗他。”真是为大不尊。见锦玉还要挣扎着要打赵九凌,又揪了他一把,轻斥:“别闹了,他逗你玩呢。”

    锦玉忿忿地瞪着赵九凌,然后恨恨地把脸别到一边去,“虽说你贵为王爷之尊,但我总觉得你还真配不上我姐姐。”

    赵九凌耸耸肩,没有任何辩驳。

    这时候,前边已有一队人马过来,赵九凌定眼一瞧,认出了这些人是太后宫里的,那为首的是位中年太监,很容易就认出赵九凌一行人,于是赶紧下了马,小跑步上前,对赵九凌鞠躬夸腰道:“王爷,奴才奉太后令谕,在此恭侯女神医大驾。还请女神医多怜惜太后她老人家的侄子。”

    锦绣看了赵九凌一眼,想听他如何答复这人。

    赵九凌施施然地道:“郑世子病重,本王也甚感遗憾。锦绣既然进得京来,自然得全力以赴。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凤体欠漾,郑世子还是再忍忍吧,待锦绣进宫给太后看了病,再给郑世子瞧瞧,可好?”

    太后哪里有病呀,不过是装病把锦绣诓骗进京罢了。

    这太监心里发苦,赶紧笑着说:“王爷对太后她老人家一片孝心,太后知道了,肯定感动的。不过太后她老人家说了,她的病没什么的,再等忍一忍也没什么要紧的。但郑世子的病可就拖不得了。还请王爷理解大后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容女神医现在就去郑府,给郑世子瞧瞧吧。”

    赵九凌沉稳地道:“锦绣从宣府一路赶回来,身子也疲倦得很。既然太后她老人家病情算不得严重,那我也就放心了。锦绣倒也可以歇口气。”然后又侧头对锦绣道:“这一路从宣府赶紧回来,几百里的路程,却只用了大半日,我一个大男人都深感吃不消,更别说你一个弱女子了,去我的王府稍做休息,想来太后也不会怪罪你的。”

    锦绣望着这老太监生吞鸡蛋的窘然,她可没有赵九凌如此嚣张,因为这人有很硬的后台,但她却没有,只好委婉地表示:“不碍事的,王爷,太后她老人家凤体要紧。我这便进宫给太后瞧瞧,想来也还受得住的。”既然太后都想塞小老婆给她的男人,她才没那个功夫去理会小老婆的父亲是死是活。所以她坚决不肯说给郑世子看病的话,

    “刚才李公公已经说过太后的病并无大碍。太后一向怜惜小辈,你就不要辜负她对你的慈爱。好了,别再说了,看你也累得慌,我先带你回王府,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再进宫面见太后她老人家。”

    那李公公面色难看至极,很想说,他是奉太后的令谕,来此接待王锦绣,让她第一时间赶到正阳侯府,给郑家世子看病的。可绕来绕去,怎么绕到“太后怜惜小辈”方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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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感动

    赵九凌又是这么强硬,故意屈解太后的意思,也压根没有把郑世子放眼里的意思,李太监心里着急,又赶紧拦下赵九凌,“王爷您就发发善心,赶紧让王锦绣给郑世子瞧瞧吧,郑世子真的快不行了。”

    赵九凌冷下脸来,喝道:“锦绣乃本王未过门的王妃,她的名讳,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奴才能够称呼的?”

    李公公吓了一跳,这赵九凌沉下脸来,一身的杀气,可没吓破他的胆,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巴掌,“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王爷恕罪,请王妃恕罪。”然后又向锦绣磕起头来。

    锦绣赶紧让开去,说:“李公公赶紧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赔罪。”

    郑世子病情加重,身为医者,是该第一时间去医治的,可赵九凌拉着自己的衣袖,她又犹豫了,似乎,赵九凌对郑家人也非常不待见。

    ……

    因是后起的权贵,正阳侯的府邸并未设在皇城内,而是在内九门里的一个胡同里。这会子正阳侯夫人正在厅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是说王锦绣午时一刻便已经抵达了外七门么?这李公公都去了那么久了,怎的还没有过来?”

    “夫人莫着急,从外七门进入内九门,也要一个多时辰呢。再来街上人多,肯定也要耽搁些时候的。”

    郑夫人可不耐听这些,又让人再去催,无论如何都要让王锦绣赶紧过来。

    许太医胡太医二人正呆在郑世子的屋子里,也在引颈相盼。

    胡太医没见过锦绣,所以对锦绣赵发好奇,便好奇地问许太医,“大人,那王锦绣真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尽管京里早已把王锦绣的医术夸得出神入化,但因并未见过锦绣本人,胡太医仍是不愿相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至于如此厉害吧?

    许太医道:“千真万确。当年,老夫在金陵的时候,与王姑娘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王姑娘还只是个扎着小辩子的小姑娘。沈世子的肺腑之症连老夫都没多大把握,可王姑娘出马,一番望闻问切,便医好了沈世子的病,从那时起,老夫对王姑娘那可是打心里佩服的。”

    许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医术那是没得说的,是所有太医之首,如此推祟王锦绣,那此人的医术自然是极厉害的。可也没传言那么夸张吧。

    真要到了包医百病的地步,那岂不成神仙了。

    许太医笑道:“传言固然有夸大其辞,但能医治肠痈、腹内疾、割肝补脾之类绝症,被称之为神医,也是名副其食了。”

    胡太医听他这么一说,越发心里痒痒了,恨不得立马就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神医。

    ……

    到底要顾忌男女有别,以及世俗礼仪。锦绣并未随赵九凌去楚王府,而是与锦玉准备回钟家。

    赵九凌走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钟府下人这时候才陪着笑请锦绣上车去。

    锦绣笑了笑,与锦玉一道上了钟府的单驾马车,车子比较窄,比起刚才与赵九凌同座的马车,可就差了许多了。

    锦绣一边招着团扇,一边揪了锦玉的脸,笑道,“好了,别板着张脸了。他就是逗你玩呢。你也当真?”

    锦玉依然闷闷不乐,他反握着姐姐的手,一脸的严肃,“姐,你对我说老实话,赵九凌对你可好?”

    锦绣低头,说:“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锦玉语气严肃:“当然要问了。如果他对你好,那自然皆大欢喜。就怕他对你不好。”赵九凌凶名在外,可是人人皆知的。

    锦绣想了想说:“他对我……很好。”

    “真的吗?”

    锦绣重重点头,“嗯。当初你不也看好他吗?怎么现在又担心起来了?”

    锦玉悻悻然地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之所以同意她嫁给赵九凌,也只是在偶然听说这厮对姐姐有意思后,才同意的。再来做王妃虽然有诸多限制,好歹也是飞上枝头了,第一个打脸的便是顾老夫人。想着那老货的嘴脸,锦玉便气不打一处来。

    “也幸好皇上圣旨下的极时,否则再迟上一两天,姐姐你的名声就要被顾家那个老货给败净了。”

    锦绣哂笑一声:“想来她是个聪明人,现在应该偃旗息鼓了吧?”

    锦玉咧唇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是。这阵子听说一直称病在家中呢。”

    锦绣莞尔,然后又想到顾东临,又低声问:“顾东临还好吧?”

    锦玉皱眉,“好端端的提起他做甚?”

    锦绣无耐一笑,说:“好歹大家也认识一场。更何况,虽说他娘不是东西,可他也是无辜的,你就不要再迁怒他了。”

    锦玉哼了声,没有言语。显然连顾东临也是气上了的。

    锦绣叹口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了。

    一路上姐弟俩嘴巴一直没有停过,锦玉说了自己在京中的趣事得意事,然后锦绣也说起在宣府发生的种种好玩的事,说到兴头处,也不觉得车里闷热了,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钟府。

    钟阁老贵为阁老之尊,自然便能享受到诸多便利,眼前的赦造钟府,便是皇帝亲自赏赐下来的钟家官邸,钟家人没有买卖权的,却有着终身居住权和使用权的。

    锦绣是钟阁老名义上的义女,虽然只是为了给锦绣冠上个说得过去的身份,但此次锦绣仍是受到隆重的接待。

    钟府大门外,上至钟太太,下至钟家新进门的小媳妇,都一字排开守候在中门外,只为迎接钟家的义女,未来楚王妃的锦绣。

    锦绣才刚下了马车,看到钟夫人,想着金陵受到她的多方照顾,也倍感亲切,主动对上前来的钟夫人屈膝施礼,“锦绣拜见义母。天气炎热,义母怎的不爱惜身子跑到外头来了?万一热出个好歹,岂不折煞锦绣?”

    钟夫人赶紧扶起锦绣,上下打量一翻,笑着说:“你我还客气什么呀,场面话也休要说了,走,咱们进屋去再好好聊聊。”

    钟家大奶奶和新进门的二奶奶也赶紧附和着,然后一群人进入屋子,钟府是标准的五进院落,进入中门后,绕过影壁,再进入二门,穿过抄手回廊,从垂花门进入,这便是钟家的后院了。后院里也有占地数亩的池水假山,纵横交错的走廊,以及林荫小道,自成天地。

    虽然没有金陵城钟家的精巧典雅,却也大气磅礴,自有一种深沉底蕴酿散开来。

    来到厅堂里,京里的室内格局与金陵和宣府都不大一样,厅子里设有阔榻,下首各放在带脚踏的花梨木官帽椅,椅子两边也都置有几子,上边放着茶水点心之类的器盘。钟夫人高坐于榻上,并强行拉了锦绣与她同座于榻上,先是介绍了两个媳妇,以及钟家小女儿钟敏。

    钟大奶奶出身名门,是礼部尚书之女,性情温和透着大气,钟二奶奶出身略要低些,娘家也是世代书香门弟,性子温婉,语气温和。钟小姐钟敏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甚是伶俐,笑容甜美,看着便倍觉亲切。

    双方相互见了礼后,这才一道叙起了家常。

    “……先前原想着,能替你寻得顾家这门婚事,于你于顾侯爷都是好事。我也可以放心回京里来。谁知顾侯爷说没就没了,顾夫人会那般势利,可把你给坑苦了。想着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呆在宣府,亲事也还没个着落,我在京里,事儿一大堆,也没个空闲,不能帮上你,心里就跟油煎似的。先前还曾想着,若实在不得行,干脆在我钟氏族里或是我娘家族中找个优秀的小子来……可谁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这孩子闷声不响的居然入了楚王的眼。当时听到这消息呀,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一旁的钟二奶奶也陪笑道:“妹妹肯定不知道,婆婆听说圣上的赐婚圣旨后,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接连吩咐我再去打听打听,千万别是听错了罢。得知消息千真万确后,婆婆那个高兴,接连着在屋子里走着转圈呢,只差没把屋里的地板走出一个洞来。”

    钟夫人笑骂她一句,“就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些糗事也要拿出来混说。也不怕让你妹妹听了笑话。”

    锦绣笑道:“我怎会笑话义母呢?义母对锦绣一片真心实意,我心里再是明白不过的。”她紧紧握着钟夫人的手,一脸诚恳地道:“能拜在义父义母膝下,成为一家人,锦绣也是万分高兴的。就怕锦绣粗陋,不配作钟家女儿。”

    钟夫人嗔道:“说什么混话呢,能拥有你这样的女儿,可是我和你义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所以当接到楚王的信后,我和你义父高兴都来不及呢。”

    锦绣愣了下,不明所以。钟夫人连忙笑着解释,“是楚王亲自修书与你义父,说你父母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幼弟,到时候成婚怕无长辈撑场面,唯恐你受人看轻了去,这才与你义父商量,让你回京后就住进钟家,到时候以钟家义女的身份出嫁。这样一来,便圆了出嫁女无长辈的遗憾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赵九凌暗中做的,锦绣一时间有说不出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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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郑五姑娘

    “……原来是这样……”锦绣轻喃,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厅子里几双明亮又羡慕的眸子让她有些红了脸,低下头来,轻声道:“也多亏了王爷生了双好眼光,让我有了这么好的义父义母。”

    钟敏掩唇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珠玉落银盘,“姐姐快别这么说了,既然大家都已成了一家人,那些场面话客气话就甭再讲了。姐姐一路车马劳顿,姐姐瞧你精神也不大好,肯定也累了吧,还是先去歇会儿。晚上等爹爹回来再好好庆贺庆贺。”

    钟夫人起身,说:“也多亏你妹子提醒我。瞧瞧我,只顾着与你说话倒忘了你的身子是否吃受得住这一路上的辛劳。老大媳妇,你赶紧领你妹子去落霞院,侍候的丫头婆子都已排好了吧?”

    钟大奶奶恭身回答:“不劳婆婆吩咐,早就整理妥当了。不过仍是要请妹妹过去瞧瞧,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可要与我提了才是,千万别闷在心里。”

    锦绣含笑道:“这个自然,我这人对家里人从来不会太客气的。”

    钟大奶奶抿唇,笑意越发加深了,亲热地拉着锦绣,与钟敏一左一右地出了厅子,钟敏揽着锦绣的胳膊,身后丫环在后头打着桃花纸油伞。钟敏笑嘻嘻地道:“以往与李家沈家姐妹时常说起姐姐的事儿,一个个的全是满满的羡慕和嫉妒。如今呀,这位远在天边的神医却一朝成为我的姐姐了,呵呵,想来就觉得像做梦一样。要是让她们知道我现在已是女神医的妹子,不知要如何羡慕我呢。”

    锦绣莞尔,“妹妹也别把我夸上天了。我就那么点本事,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敏嘟着唇说:“姐姐就是谦虚。先前妹妹就与她们说,我二哥以前脾脏出血,好些名医都说没救了,却让姐姐你亲自给救回来的。她们还不肯相信呢,真真是没见识。”

    让一个小姑娘这般爱戴崇拜,对于锦绣来说,也算是一件极自豪的事。

    钟家给锦绣提供了落霞院,院子并不大,但胜在布置利落精巧,一花一草也都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在这儿一边靠水,再来四周都栽满了参天松树,进入屋子里,开起几扇窗户,倒也凉快。

    落霞院一共有四个婆子六个二等丫头,六个三等丫头,大丫头只有两个,一个叫挽霞,一个叫落梅,面容中上,做事沉稳,办事老练,进退得宜,显然是受过多年的培训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二人原本是服侍在钟夫人身边的。

    显然,钟夫人是打从真心接待锦绣的。

    锦绣也确实累了,钟大奶奶倒也善解人意,与锦绣介绍了屋子的格局后便携钟敏轻快地离去,说让她好生休息。锦绣也不客气,遣退了人便独自睡觉去了。

    ……

    只是从中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时分,仍是没见到锦绣的身影,最后听李公公派来的人禀报说,王锦绣被楚王带回楚王府休息去了。说明日进宫鄞见太后,给太后瞧了病,再来给郑世子看病。

    郑夫人一听头都炸开了,怒道:“好你个王锦绣,小小一个医女居然这般不给太后不给郑家面子。别以为做了王妃就可以得瑟了。”然后命人备车,她要进宫见太后去,请太后给她作主。

    郑侯爷从外头奔了进来,说:“你要干什么?”

    “我要进宫见太后她老人家,请太后给我作主。”郑夫人气呼呼地道。

    “胡闹。如今儿子的命正捏在人家手里头,你有再多的不满这时候也给我咽下。定国公世子戚向阳的下场,难不成你没听说过?”

    郑夫人身上的嚣张气焰立马消失泰半,但仍是不服地道:“好歹我咱们儿子也是太后的亲侄子,她一个小小医女,还敢摆架子?”

    郑侯爷拂袖道:“人家是神医,摆摆架子也没什么的。”不摆架子,哪还称得上是神医?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可是,明儿可是太后的亲侄子,她这般怠慢咱们明儿,岂不是不把太后放眼里?”郑夫人仍是不爽,仍是要执意进宫面见太后。

    儿子每日痛得死去活来,郑侯爷心里也难受,也就默认了妻子的做法,不过仍是再三告诫,“记着,如今是咱们有求于人家,你把身段放软一些。这王锦绣虽算不得什么,可楚王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说起楚王,又勾起了郑夫人满心的不快,若非这个王锦绣横插一脚,她的五孙女岂不成了楚王妃?

    ……

    赵九凌回到王府洗嗽一番,在金色夕阳的余晖下,便进宫见帝后了。在进宫之际,又特意交代了守门的侍卫几句,并且又塞了块银子过去。

    那侍卫见是楚王亲自吩咐自己,甭提有多激动,对赵九凌的吩咐哪有不照做的。

    对于一年未见的儿子,帝后自是激动期待的。期间,自然提及了锦绣。

    皇后没能第一时间见到锦绣,有些不满,“怎么不把王氏也一道带进宫来让母后瞧瞧?”

    赵九凌笑道:“是儿子不让她进宫的,一来她一路舟车劳顿,身子极是不适,精神憔悴,恐失仪于殿前。二来,太后今日还特意派人在城门外,吩咐锦绣去郑家给郑明看病。锦绣才从宣府赶回来,累都累死了。更何况,我赵某人的妻子,母后未来的儿媳妇,哪能由着一个小小的侯府就挥之即来的。所以儿子便找了借口,让锦绣回钟家去了。”

    皇后嗔笑,说:“明说心疼自己的媳妇吧,还找那么多的理由。”

    赵九凌笑了笑说,“锦绣虽出身寒微,但她伶聪慧俐,端庄玲珑,母后会喜欢她的。”

    皇后微哂,“我自己的媳妇,当然要疼的。”凤目微转,望着儿子瘦削的脸,有些埋怨,更多的是心疼,“又瘦了,王氏不是神医么?怎不让她给你补补?”

    赵九凌大笑,“母后,您媳妇只是医病的,又不是专门给我补肉的。”

    皇后也知道自己有些牵怒人,但自己的儿子当然自己疼的,于是又说:“听说你在宣府,还生过两回病。”

    “嗯,也幸亏锦绣医术高明,不然儿子不知还要被折腾到什么时候。”

    皇后长长一叹:“罢了罢了,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三句话都不离那王氏,她还能说什么呢?儿子年纪也大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中意的姑娘,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

    承天门前,郑夫人递了牌子进去,却被告知,太后已经歇下了,不见任何人了。有事明日再来。

    郑夫人不死心,又让人传话:“麻烦这位大人再通报一下,我是正阳侯夫人,如今有要事鄞见太后,太后一定会见我的。”

    那人一脸的恭敬,但说出的话却硌死人,“太后已经歇下了。夫人切莫让卑下为难。”

    “胡说八道,现在才刚过酉时,太后哪有那么早就歇下的。分明是你这奴才欺上瞒下,不与我通报。”

    侍卫冷冷地道:“太后凤体微漾,这阵子都歇得比较早。皇后娘娘亲自下的口谕,外命妇没任何事不得任意进宫来叨扰太后清静。违者重罚不怠。”

    郑夫人气极,却又无可耐何。尽管她是太后的娘家嫂子,可在皇宫里,她还真不敢摆架子的。

    ……

    找不到太后作靠山,郑夫人最终无耐之下,也只能放低身段,去了钟府请锦绣了。因为儿子自从听得王锦绣回京后,越发吵闹肚腹疼得厉害了。

    郑夫人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亲自来了钟府。

    听了下人的通报,已经睡了一觉的锦绣也只好起了床,穿好衣服去见郑夫人了。

    被妖魔化的太后已经让她心存畏惧了,所以更是讨厌与太后有关系的郑家人。但这时候人家找上了门,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

    郑夫人尽管心里骂死了锦绣,可在见了锦绣后,却是满身的亲热客气,把锦绣春承到天边去,然后话锋一转,又把自家儿子的病说得无比严重,似乎锦绣再不去就要一命呜呼的架式。

    锦绣问了郑明的病情,大致有了谱,便一道去了郑家。

    锦绣去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不过郑家的主子们一个都没睡,全都跑到正厅来瞧锦绣这个稀有动物了。

    郑家人丁还是挺兴旺的,郑侯爷五十上下,育有三子一女,长子便是世子郑明,世子夫人廖氏长相中庸,说话也中庸。

    郑家的闺女确实满多的,据说除出嫁的闺女外,偿有六个未出阁的闺女。中人之姿,也有长相普通的,不过在锦衣华服的衬托下,也有几分华美。

    最打眼的则是郑五姑娘。

    锦绣也已经知道太后有意把郑五姑娘嫁给楚王,却半路被自己截了糊,自然格外关注这郑五姑娘。

    这郑五姑娘瓜子脸儿,皮肤白皙,大大的杏眼,粉红的桃腮,不折不扣的美人儿。不叫她王姑娘或是锦绣大夫,却甜甜地叫着她王姐姐,倒把锦绣惊出一身的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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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章有些平淡,不过种田文就这样,哪有回回高潮的。亲们再忍两天哈

第311章 后悔

    相互寒暄过后,锦绣被带去了郑明的院子。

    郑明三十余岁,长相也还不俗,不过皮肤有些腊黄,双眼浮肿,大概是病着的缘故,精神很不好,人也憔悴。

    与所有人一样,瞧到锦绣后,第一要说的话便是“这位便是锦绣大夫?”得到确认后,便又说:“居然这么年轻。太不可思议了。”

    锦绣给郑明把了脉后,进行了一番望闻问切,初步得出了结论。

    “胆襄炎?”郑家人惊叫。

    “胆结石引发的胆襄炎。”锦绣拿出一张人体器官图,指了胆襄部位,“患者右上腹有阵发性痉挛疼痛,并渐进加重,有时会向右肩背放射。这是由于结石从胆囊腔内向胆囊管移动造成结石梗阻引起的。在这个过程中,胆囊的内压会升高,促使胆囊平滑肌收缩和痉挛,而引起剧烈的胆绞痛。”

    郑侯爷听得云里雾去的,“锦绣大夫,什么叫胆襄炎?这……本侯怎么从未听说过?”

    郑五姑娘也赶紧点头:“是呀是呀,先前许太医也只是说爹爹这是腹绞痛,胆痛,以及肝脏方面的疾病,可也从未听说过什么……胆襄炎的。”

    锦绣解释:“这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再结合这几年来行医经验得来的。病人这是胆结石引发的胆襄炎。意思便是胆襄内,长了石头。”

    好一番解说后,才让郑家人明白过来郑世子这病是长期不良规律引发的胆襄结石。

    “引食不规律,多吃少动,使胆固醇偏高,遗传因素,或是饭后零食……这些都容易长出胆结石,目前只有两道医治方案以供参考。一是动手术,但我从来没有做过胆结石手术,所以风险很大。我并无多大成功把握。二是保守结疗。”

    郑家人一听,心又悬起来了。

    郑夫人说:“动手术?这个,需要开,开膛破腹么?”

    锦绣沉吟,“那倒不用,只是需要在肚腹处开个三尺长的口子,把胆内结石取出来……”

    郑五姑娘连忙说:“姐姐神术精湛,出神入化,想来这点手术也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锦绣摇头,“不瞒诸位,虽说目前手术条件经较成熟,但胆襄结石不比其他部位。”她又把胆襄的功用解说了一遍,也明确声明,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类手术,一切都是按图索骥,手术能否成功,一来靠运气,二来还是得靠运气。

    郑夫人脸色一变,“这么说来,连你都没有把握能够医治我儿的病?”

    锦绣点头,“是的,以前确实没做过这类手术。”她努力回想着现代胆襄手术的过程。

    锦绣以前在现代也做过几例胆襄炎手术,不过并非是主治大夫,只是辅助医师罢了。再则,这儿没有先进的仪器,没有足够的药物,她也不敢贸然施行手术。

    更何况,这郑家人身份又有些特殊,若成功了那就毕大欢喜,若是失败了,太后那一关就过不了。

    再来郑家与赵九凌又有些奇妙的牵扯,郑明的病,更是马虎不得。

    郑家人显然不愿接受这个说辞,郑家二房的人嚷嚷道:“不是神医么?神医怎么连这点病都医治不好?”

    冬暖怒目瞪向说话之人,那妇人撇唇,大胆迎得冬暖的目光,还瞪着冬暖一眼,“你瞪我做甚?我说的不是事实么?既然是神医,就该有神医的本领。还有,你一个婢女,也敢瞪我,什么规矩?”

    锦绣望了过去,冷声道:“这位夫人说对了,我确实是沽名钓誉之辈,郑世子这病,我还真治不了。请诸位另请高明吧,告辞。”

    许久不曾受到无理的待遇了,锦绣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挑了起来,当下便搁了桃子,郑家人连忙拦下她,好话尽说,又斥责二房的人,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休要与她一番见识。

    那二房夫人犹自冷笑着:“说你两句就要走人,气性可真大。”

    郑夫人喝道:“给我闭嘴。再敢多说半个字,就给我滚出去。”郑二老爷赶紧拉了妻子一把,斥道:“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二房夫人不甘不愿地闭嘴,但仍是咕哝了两句,“什么玩意,在我郑家地盘上也敢摆架子。”

    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斥责她,或许,二房夫人这话也代表着郑家人的心思。不过没有明着说出来罢了。

    世子夫人廖氏这时候上前,又郑重地向锦绣道了歉,郑侯爷也说了不少好话,锦绣也就见好就收,说:“先前太医怎么说?”

    廖氏回答:“许太医也诊断为肝胆方面的疾病,先前开了几副药,倒也见效,但后来却不怎么管用了。王大夫,除了做手术外,您可有更好的法子?”

    锦绣又让把许太医开的药方拿给她瞧瞧,她接过药方大致扫了下,不禁暗自点头,“许太医虽然没能确切诊出病人病情,但这药方,也有医治胆结石的功效,不过就是用量有些轻,并且还差了两味药。”

    她把药方递给廖氏,说:“做手术风险确实大。因为光凭肉眼也无法真正诊断内腑里的确切病因。再来,手术创面大,并发症也多,身体恢复时间长,危重及老年人尤然。手术治疗也是人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施治的。这个风险本来就大,所以,我觉得,先暂时保守治疗看看疗效,实在不行,再进行手术治疗。”

    然后锦绣又在许太医原有的在柴胡,白芍,枳壳,木香,元胡,川楝子,茵陈,大黄(后下),麦黄等药方上,又加了金钱草,甘草。金银花、枸杞子,淡竹叶,茯苓。

    “用水煎服,每日两剂,日服两次。饭食方面嘛……”然后又例了一串饮食禁忌以及宜食用的食物。

    “多谢王大夫。”廖氏赶紧称谢,又问:“请问王大夫,这药要吃几天才能根治?”

    “这个说不准。或许有效果,或许没任何效果。暂时吃上三天吧,若三天后疼痛有所缓解,那就继续用药。若无疗药,就再换别的药,或是安排手术。”

    名气大了后,诊断压力也大了。怕医不好,给自己的名声抹黑,这些内腑方面的病症,并不能只单纯把脉就能确切诊断的。可这样解释,反倒有推诿之嫌,唉,人怕出名,猪怕壮,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尽管郑世子肚腹依然疼痛,不过总算知道了俱体病情,再则锦绣盛名之下,人也有了较足的信心,吃了药后,也不知是药真起了效果,还是心理作用,郑世子说疼痛已有所缓解。喜得郑家上下这才松了口气。

    千恩万谢地送走锦绣,郑五姑娘陪着祖母郑夫人以及母亲廖氏,并自把锦绣送到中门。

    路上,郑五姑娘亲热地拉着锦绣的手说,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

    郑夫人咬牙递了一包诊金过去,锦绣推拒了,郑夫人又坚持了一会,这才收回礼金,满面笑容地道:“既然王大夫不把我当外人,那我就不客气了。真要说起来,咱们将来还是一家人呢。”

    谁与你是一家人呀,要不是怕宫里那位被妖魔化的太后找我的麻烦,我才不会放过这挣银子的大好机会呢。

    锦绣带着些许的肉痛感以及不爽离开了郑家,上了马车后,冬暖便问:“姑娘为何要那般客气?”

    锦绣瞟她一眼:“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冬暖:“……”

    ……

    锦绣回到钟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钟家除了守门的和值勤巡逻的婆子外,大都睡下了。她也不好劳烦众人,悄无声息地回到落霞院,胡乱梳洗一番,便梦周公去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见冬暖已换上了一身清爽的桃红色衣裙,冬暖生得也够美,这身桃红的颜色更是显得妩媚俏丽。连锦绣也忍不住夸了句,“这颜色很适合你。”

    冬暖倒也不谦虚,“姑娘真有眼光,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呢。”

    锦绣与冬暖相处时日久,再来在工作上也是配合无间的,大多时候倒不像一对主仆,反而更像一对姐妹,倒是让钟府的挽霞和落梅心里惊讶到不行。

    钟府贵为阁老之家,又是金陵世家,治下一向严谨。主子便是主子,下人便是下人。再得脸的下人都得紧守着奴才的规矩,哪能随随便便当着外人的面就与主子开起玩笑?

    二人瞧着冬暖神色自然,又见锦绣脸上并无不悦之意,都在心里想着,想来这位新主子脾气还是不错的,并没有传说中因为是神医所以傲慢自大。

    锦绣穿戴妥当后,便去了前边主屋,钟阁老与钟大公子钟阅已经下了早朝,换上了轻便的衣衫,锦绣进入厅子里来,朝钟阁老跪了下来,“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钟阁老赶紧上前扶了她起来,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然后又很是自然地问起锦绣在宣府的事,锦绣简单作答,钟阁老便不再说什么,又指了钟阅说:“这是你大哥。”

    锦绣敛衽施礼,叫了声大哥。

    钟阁连忙还了一礼,“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把这儿当作是自己的家。”

    这个钟阅,年约二十四五岁,生得五官端正,一看便知是个恪守礼仪但又遵循的古代礼法的标准封建书生。

    老二钟闵性子洒脱,与锦玉一向要好,这会子也有模有样地与锦绣还了礼,开朗地对众人笑道,“以后咱们家生了病也不用愁了,有神医姐姐在,自是药到病除了。多好。”

    众人笑了起来,又说笑了几句,这才移驾去了饭厅。尽管人数不多,但仍是男女分席而座。钟大奶奶与钟二奶奶分别站在钟夫人身边,侍候婆母与两位小姑。

    也就在这个时候,锦绣才知道,古代女人难,古代小姐更难,但古代媳妇更是难上加难。

    像钟夫人这般和气的人,也要给媳妇立规矩,那些有着严厉刻薄名声的婆母,不知又要如何拿捏儿媳妇了。

    不过锦绣又转念一想,她以后嫁给赵九凌,想来就算被准婆婆立规矩,应该也是有限的吧,毕竟以后又不会住在宫中。

    这样一想,锦绣又心情舒坦了。又不知不觉中,想起了赵九凌来,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是美人在抱,还是进宫拜见帝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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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见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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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皇后婆母

    第三日上午,赵九凌并没有来钟府接锦绣,倒是宫里已派了个嬷嬷及一辆马车前来接锦绣入宫。

    锦绣穿上紫蓝色交领纱衫,下身是橘黄色纱裙,脸上化了个淡妆,戴上入宫必备的赤金展翅凤钗,正髻上用零星小花点缀,耳边垂发也梳成麻花辫,紧致又精巧。

    配上脸上的淡妆,既符合少女粉嫩阳光的气息,而紫蓝的颜色又显得稳重周全。

    这位嬷嬷也是见惯了美人的,见锦绣这身打扮,却也不得不夸了声好。

    锦绣长得自然不差,但也不是最美的,衣裳料子也并非最金贵的,但胜在锦绣有种沉稳而内敛的大气,尽管也知道眼前小姑娘家世实在寒酸,可瞧这稳重的举止以及不卑不亢的谈吐,恐怕一般的大家闺秀还比不上呢。

    婆子收起了轻视之意,恭敬地道:“王姑娘,车子已准备好了,姑娘请。”

    锦绣点头,随着这婆子一道出了钟府,上了马车。

    这辆从宫里的来马车也并没什么独特之处,看外观,普通的很,车内格局也只是一般,看得出来,今天进宫还有场硬仗还得打。

    婆子与锦绣坐到一起,见锦绣并不若其他贵女那般在陡然被传入宫的紧张,或对自己巴结讨好,又喜欢了几分。也觉得楚王眼光确实还是不差的。

    锦绣也是第一次进宫,这儿便是天下权利的中心,而自己的公婆便在里头。丑媳妇不但要见公婆,还得去给包藏祸心的祖婆婆“看病”。

    皇后居住于坤宁宫。为怕吓着了这个准儿媳妇,皇后并未在正殿里升座接见锦绣,而是在偏殿里,自己坐在靠窗的大炕上。

    一身明黄大红交领遍绣五彩祥云领口绕枝花卉长褙子,下身明黄色宫裙的皇后,头戴赤金五凤朝阳大挂珠杈,不愧为一国之母,就那样坐在那,只觉无穷的威仪从她身上蔓延开来,直逼得人不敢仰视。

    锦绣轻盈地从外边进来,紧张以及刚才走了一段路的原因,使得后背也冒出了汗意,但进入偏殿来,便觉冷气迎面扑来,很快就压去了一身的燥热。

    锦绣面露忐忑,飞快地望了端坐于炕上的皇后,面露小小的不安,跪了下来,三拜九叩,口中称道:“锦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锦绣依言抬起头来,飞快地望了皇后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来,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瞧着锦绣这副怯生生的不安模样,皇后似乎又有些不忍了,原想给她个下马威的想法也淡了,说:“平身吧。”

    锦绣起身后,低垂着头。皇后又道:“赐坐。”

    一旁的宫人连忙搬了个小墩子过来,锦绣说了声“谢娘娘赐座”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双手交握于身前。

    皇后上下打量她一番,宝蓝色坎肩,桔黄襦裙,上身绣着白地撒红色玉兰花苞,下身是红地撒黑色盛开的玉兰花,上下身的色彩对比鲜明,花色遥相呼应;发型简单,只用零星小花点缀,显得整个人阳光也健康;五官倒也精雕细琢,眉如远山,鼻如琼脂,唇似红菱,身后恰巧立着个颜色鲜明的小桥流水大屏风,锦绣再手中拧着方粉黄色巾帕,再挑剔的人也会忍不住赞叹:画中人也不过如此了!

    锦绣知道皇后在打量自己,尽量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来,温静恬雅的形像最是得贵妇们喜爱与赞可,尽管心里紧张万分,也只能故作镇静,偶尔再露出一两分不安来,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新妇初见婆母的紧张之感。

    皇后果然面色一缓,放软了声音,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说,父母早逝的情况下还能学得一身医术,很是厉害云云。锦绣谨慎回答,三分谦虚五分实话,两分修饰。

    问了祖籍,问了年龄,皇后转锋一转,“听说今年你已十八了?”

    锦绣沉稳回答:“是的,算上虚岁,也是十九岁了。”倒没有丝毫因大龄而而卑微瑟缩,倒让皇后略有些惊讶。

    “你可知,在我大周,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就嫁人的。像你这样年纪的,早就嫁人,连孩子都有几个了。”

    锦绣略有些羞涩地道:“老天不估锦绣,让锦绣父母早早便没了,这才耽搁了婚事。不过,老天还是善待锦绣的,若非因守孝而耽搁到现在,也不可能有幸嫁给王爷了。”

    锦绣的话委婉地表达出,因守孝而耽搁了婚事,也并非她的过错。再则,也委婉地表明,你儿子赵九凌不也年纪老大了。

    皇后倒没有听出锦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过对于她能在短时间内就能说出如此得体又不自贬身家的话来,也算难得了。

    尽管皇后已经认可了锦绣,但脸上神色却依然严厉,“本宫听人讲,你先前还与威国公顾东临订过婚约?”

    锦绣脸上并没露出吃惊的神情,反倒偷偷落了口气,她与顾东临的事,本身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就算隐藏得再好,总有一天会曝露出来的。与其时时地提心吊胆,还不如早早把这层疮疤捅破了,尤其在准婆母面前,早早把这事儿说出来,也算是打了个预防针了。

    锦绣露出无耐而辛酸的苦笑,“与顾国公的婚事,是义母做主订下的。锦绣能以白丁的身份嫁到顾家,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耐何老天捉弄人……”她语气缓慢,神色凄婉又无耐,让知道个中真相的皇后反而有些愧疚了。

    “本宫听说,顾东临因要守孝三年,顾老夫人为怕耽误你,这才主动提前出退婚的,可有此事?”

    锦绣有些吃惊地望了皇后,但很快,又面露苦笑,“顾老夫中年丧夫,也是个可怜的。既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事情都已过去了,谁是谁非,已不那么重要了。”

    锦绣真恨不得把顾丁氏的嘴脸全抖露出来的,但在皇后这位终级boss面前,她还是保持了七分理智,三分演戏的成份。说得多便错得多,干脆就不说。她明明受了委屈,却仍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并不打算讨公道,也不打算诉苦,够品性高尚吧?

    事情的个中原由,相信皇后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今天仍是多此一举地问,也只是试探自己吧,若她真像祥林嫂一样全都抖了出来,顾丁氏自然得不到半个好字,但她给皇后的印像估计也就大打折扣了。

    一个受了委屈就大肆宣染,比受了委屈却没有在人前说别人半个字的不是,品性高低顿显。

    皇后大有意外,顾丁氏所做所为,确实该声讨的,但锦绣却难得的没有半句怨言,甚至连诉苦的话都没有,怎不令她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皇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锦绣,于是又继续说,“顾老夫人那样对你,你就

    真的没丁点怨恨之意?”

    锦绣笑了起来,笑容略有些俏皮,“锦绣心胸也没皇后娘娘想像中的宽广。她那般待我,哪会没怨言?不过老天总算是善待我的,给我关了另一个窗户,却给我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她冲皇后腼腆地笑了笑,“人生嘛,有失必有得的。”

    皇后难得地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可是外头到处都在宣扬你与顾东临之前的事。本宫就不信,你心里会不着急?”

    锦绣扬眉,“所谓清者自清,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的。更何况,皇上和娘娘您都不计较了,这些流言,锦绣又有何惧?”

    “好一个清者自清!”皇后缓缓地道,“本宫也希望你这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还要心里头做到才好。顾丁氏固然有千般不好,到底也没占什么便宜。你即将是本宫的媳妇,恒阳的王妃,自然要有王妃的气度。”

    意思就是,皇后已经承认了她做楚王妃,但又警告她,不必再对顾丁氏穷追猛打或是心生报复,以免落了个“心胸狭隘”以及“睚眦必报”的名声。

    锦绣轻轻掩唇,脆声声地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教训的是。不过,若非顾老夫人成全,也不会有锦绣的今天了。感谢顾老夫人都来不及了,何来怨怼?”她过得比顾老夫人想像中的好,便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了,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怨怼?

    有句至理名言,对于自己的仇人,你不必与他计较的,只要过的比他更好,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

    皇后满意地点头,经过刚才的对话,她对锦绣还算是满意的,抛开家世不谈,这孩子倒是个可人伶俐的,看其外观,以及刚才的表现,与儿子倒也般配。更何况,听儿子讲,锦绣还救过他几回呢,有这么一层关系,皇后再也没了多余的挑剔之心,指了指桌上的西瓜,和蔼地道:“天气炎热,吃点西瓜解解暑吧。”

    锦绣倒也没有推辞,伸过手来便从宫女递来的绣凤纹的玉漆盘子里拿了一片红得绣人的西瓜,笑着说:“多谢娘娘赏赐。锦绣正有些口渴呢。”她拿了一片最好的瓜,双手递到皇后面前,“娘娘您先吃。”

    皇后倒没有拒绝,望了锦绣一眼,近距离下,发现这丫头眉眼生得还真不错,面色温润,不卑不亢,尤其在面对自己,并无一般的大家闺秀般紧张,说话结张,反而大大方方地说话行事,不由暗自点了头,接过后,咬了一口。

    锦绣这才重新拿了第二片西瓜,不客气地小咬了一口,咽下肚后,说:“真甜。”又连续咬了几口,再吐了瓜子核,一旁的宫女很有眼色地拿了个玉色的钵盅上前接着她吐出来的瓜核子儿。

    锦绣佯装欺文地学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半遮半腌地吐掉瓜核子儿,把吃完的瓜片也一道丢了进去。

    皇后又说,“这儿还有,喜欢就多吃些吧。”

    锦绣摇了摇头,“多谢娘娘好意。西瓜再好,但属于凉物,也不能多吃的。”最重要的是,万一吃多了还得找厕所,多丢人呀。

    皇后笑了起来,“本宫差点忘了,你可是大夫,还是神医。”

    锦绣不好意思地笑道:“娘娘过奖了。锦绣也只是略通些医术,神医可谈不上的。”然后皇后又问起锦绣在医术方面的成就,尽管皇后以及心腹嬷嬷语气里对自己多有惊叹以及赞赏,但锦绣仍是坚持着骄傲乃失败之母的至理名言,五分实话,两分谦虚,三分矜持。

    说得差不多后,皇后话锋又自然转到太后的病情上。然后锦绣从善如流地问起了太后的病情。

    皇后叹了口气,“太后总是吵心口疼,可太医院上上下下的太医都瞧遍了,都找不出病因来。这可急坏了皇上,还有本宫。”然后皇后用希翼地目光看向锦绣,“本宫也知道宣府那边离不得你,可太后凤体安康也不是小事,只好委屈你等会子给太后瞧瞧了。”

    锦绣从善如流地道:“能给太后看病,也是锦绣的福气。更何况,只要治好了太后的病,也是替皇上娘娘分忧,锦绣自当尽力而为。”

    皇后点头,“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只是,太后的病情,非同小可,你真有把握治好她老人家的病?”

    对于装病想拉自己上钩并要给自己小鞋穿的老太婆,锦绣自然也没好感,巴不得老太婆得了绝症一命呜呼更好。估计皇心也巴不得这样想吧,但是呢,古代内宅女人,尤其是贵妇们,非常讲究说一半留一半的说话艺术的。

    皇后尽管恨不得太后去死,但面上的关怀与担忧却是实实地表露无遗,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是真的担忧太后的凤体呢。

    不愧为皇后,果然是实力派的演戏高手。

第313章 妖魔化的太后

    锦绣说:“心口疼,太医也找不出病因,不外乎有两种病。一种是真的心口疼,把脉探查也无从得知,这种病大约都是心脏方面的毛病……”然后把心脏病方面的结识用非常专业的术语说了一通,在皇后略呈呆滞的面容下,又说第二种病因,“等会子锦绣给太后娘娘把把脉,再做个血液透析,若仍是没有结果的话,便应该不是病了。”

    “不是病,那该是什么?”

    锦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被害妄想症。”

    ……

    在坤宁宫呆了大半个时辰,锦绣便被皇后带去了慈宁宫,太后的宫殿。

    太后穿着明黄色蹙金华服,侧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捂着胸,神情痛苦。太后的侄女郑贵妃随侍在一侧,面上也是一片的担忧。

    在宫人的通报下,皇后领着锦绣来到偏厅里,皇后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笑意,“母后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冷哼一声道:“皇后不是统领后宫忙得脚不点地吗?怎的也有空来瞧我这个老婆子?”

    皇后笑道:“瞧母后说哪儿话,臣媳再忙仍是要孝敬母后您的呀。母后,这是王锦绣,宣府名动一时的名医,恒阳的未过门的妻子,由她给您看病,相信母后很快就会凤体安康了。”

    太后眸子一闪,一双精明锐利的眸子盯向皇后身后的锦绣。

    锦绣上前一步,朝太后跪了下来,并磕了头,“锦绣见过太后。”

    太后并没有叫锦绣起身,而是在郑贵妃与心腹嬷嬷的搀扶下,坐起了身,“你就是被皇上赐婚于楚王的王锦绣?”

    没有叫起来,锦绣头都不敢抬,“回太后的话,正是锦绣。”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锦绣依言跪直了身子,飞快地瞟了眼太后,果然与想像中的坏人一模一样的面容,吊梢眉,尖鼻子,双唇浓浓下撇,据说年纪已有六十岁了,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眼睛下方还高高肿起,一副被人欠了二两香油钱的刻薄相。

    太后看得久了,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锦绣一一回答。

    “前日里就回来了,为何今日才进宫?你眼里可有哀家,可有皇后?”

    她就知道,太后会这么质问自己,于是早就把想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回太后的话,锦绣在宣府便听闻太后凤体不适,王爷担心太后凤体,这才星夜兼程赶回京城。到了城门口,遇到了太后殿前的李公公,王爷才得知太后凤体并无大漾,这才松了口气。李公公却说奉太后令谕,要锦绣给正阳侯世子看病,那时候锦绣也大概知道郑世子的病情,却苦无身上没带稀罕的药物,这才暂且让李公公先行回去。”

    太后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冷冷地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哀家却是听闻,是正阳侯夫人亲自上门请了你,你才过去的。”

    锦绣理所当然地道:“太后圣明。也正是因为正阳侯世子是太后的亲侄儿,所以郑夫人前脚登门,锦绣后脚就立马随郑夫人去了郑府,竭尽全力诊治郑世子。并且未收一文诊金。”然后一副“看在太后面上”以及等着太后夸赞的表情。

    太后:“……”

    郑贵妃:“……”

    皇后却是捂着唇,把险些要溢出唇的笑意捂了回去。这个王氏,怎么说她呢?装愣卖伤的功夫可真是厉害,不止脸皮厚,还特别的不按牌理出牌。一句话就把想治她罪的太后反而给整得什么脾气都没了。

    太后确实被锦绣一副“我可是看在太后面上”的表情给弄得气也不是,骂也不是,一口气堵在喉间,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郑贵妃沉着脸喝道:“放肆!太后是一国之母,让你一个小小的医女给正阳侯世子看病,也是你的福份。你别不识好歹,还以为太后捡了天大便宜似的。”她加重语气,“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后让你看病,也是你的面子,还敢反过来说是你给太后的面子,真是反了天了。

    锦绣说:“能给太后的侄子看病,是锦绣几世修来的福份。不过既然贵妃娘娘这么一说,那下回再给郑世子看病,肯定得收诊金了。”

    既然你不感激我,反而还说成是给我面子,好吧,这点面子我就不要了,还是直接要银子来得痛快。反正我再讨好你也没用,那咱们就亲兄弟明算账吧。

    郑贵妃再一次噎住,瞪着锦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请大夫看病给诊金,天经地义的。她贵为太后,让太医看病,那是不必支付诊金的。可太医给京里达官贵人看病,确是实打实收取银子的。她总不能仗着太后的威严,不许锦绣收郑家的银子吧?

    再来,这王氏还真不识好歹,却又拿她没法子。郑贵妃是可以说“让你给太后的亲戚看病,是你的福气”,但她身为太后,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

    夏季穿得薄,这么跪着,膝盖可硌得生痛。可又不敢把身子落在双腿上,就这样直挺挺地跪着,还真是痛苦。

    锦绣面带痛苦之色,她是把太后与郑贵妃给气了个半死,但皇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所幸,皇后还是挺维护锦绣的,适时地说了句,“母后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先让氏给您瞧瞧吧。”

    太后这才不甘不愿地让锦绣起来。

    锦绣艰难起身后,太后又指着一旁的郑贵妃道:“这是皇上的贵妃娘娘。”

    锦绣又不得不朝贵妃磕了个头,郑贵妃倒是不好为难锦绣,很快就让她起来。

    太后又让锦绣上前几步,让她仔细瞧过究竟,然后又上下打量锦绣,皱着眉头对皇后道,“这真是那位名动一时的名医王锦绣?怎的这么年轻?”

    皇后笑着说:“刚开始臣妾也与母后想得一样呢。不过锦绣救活了那么多绝症患者,那是事实,想来医术不会差到哪儿去。”

    郑贵妃娇笑一声:“怕就是怕有些盛名之下,名不副实呢。”

    皇后笑容不变,“是否属实,让王氏给母后瞧瞧不就知道么?”

    太后看着静静立于棍前的锦绣,说:“也罢,就让王氏给哀家瞧瞧吧。王氏,哀家可是丑话说到前头,衣家这病已折磨了哀家近一个月之久。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哀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若是你也不能治好哀家,哀家可是要拿你治罪的。”

    奶奶滴,这老太婆果然是打着这么个恶心的主意。

    她明明没病,却总是说自己有病,你想厉害的医术也是没法了。估计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有苦难言,又不敢直接了当地说太后是装病,只能苦哈哈地硬挨了。如今,太后以此作借口,倒是把锦绣弄到火架上烤了,没病还治什么病呀,你总不能说太后没病吧?

    敢说太后装病,估计马上就会被拉出去打一顿板子了。

    就算找着了太后的“病”,但太后就是不能好转起来,一个“医术不精”的帽子扣下来,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郑贵妃瞧着锦绣沉默的面容,不怀好意地道:“王氏年纪轻,可经不得吓,母后就别吓人家了。”

    太后冷冷地道:“既然敢自称神医,自然有两把刷子的。若是连哀家的病都治不好,岂有欺瞒之嫌?自然是要治罪的。”

    皇后神色不豫,“母后说哪儿去了。锦绣医术再如何厉害,可总归不是神仙呀,哪能包治百病的。母后您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后于眼,“既然不是神仙,为何又要自称神医?”

    锦绣忍不住道:“太后明鉴,锦绣就这么点医术,哪能自称神医呢?不过是外人叫着玩罢了。太后您明察秋豪,见过的世面自然比那些老百姓多了去,锦绣这么点医术,在您面前,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

    “依你这么说,外头那些传言,还真是老百姓的夸大其辞了?”

    锦绣笑着说,“那是因为老百姓没见识,再者老百姓们心怀仁善,就算有医不好的病,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一旦医好了,那便是湖天海地的夸了去。所以便阴差阳错地把锦绣捧起来了。”她故意把“医不好的病”,“老百姓心怀仁慈”说得极重。

    锦绣这话是笑着说的,就算有暗指太后苛刻之嫌,太后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在心里冷冷一笑,懒懒地道:“也罢,不管外头传闻如何,今日哀家总要试上一试才好。”

    立马有宫人抬过一张长形条桌,并拿了个红色的丝绳系在太后的手腕上。绳子的另一头放到条桌上。

    熟悉的架式,以及熟悉的刁难,锦绣瞟向一脸不怀好意的郑贵妃,以及一脸刻薄相的太后,说:“太后,您这心口疼,脉相是根本瞧不出来的。”

    太后脸色一整,郑贵妃却已索先开口了,“别的太医都能看出来,就你一人看不出来?”

    锦绣淡淡地道:“那么其他太医可有给太后诊出病因来?”

    郑贵妃滞了滞,皇后开了口,“反正锦绣又不是外人,她既是恒阳未过门的媳妇,又是女子,给太后近身看病也没什么的,母后,您说是吧?”皇后望着太后手上的丝线,说:“说真的,臣妾也觉得这悬线把脉不靠谱,不都是那些游医们故弄玄虚的把戏罢了。更何况,先前太医们给太后看病,不也没有悬线把脉吗?”皇后脸上带着笑,但语气却不怎么好了,“难不成母后是一心想考考您未来的孙媳妇不成?”

    “哀家原以为神医应该能悬线把脉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锦绣淡淡地笑了笑说:“太后,锦绣是大夫,自然知道哪些病能从脉相瞧出来。但也有好些病,脉相是根本瞧不出来的。若依把脉来作为诊治的依据,那是极不可取的。现在,请太后把衣襟解开,让锦绣给您听听心口是否有异样。”

    装模作样地给太后检查了胸肺,以及心脏,心跳正常,连个能诱发心口疼的胆结石,或胆襄炎也没有的。

    不过,锦绣在问了太后最近的饮食后,脸色越渐渐凝重起来。

    “太后,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您的不是?”

    太后愣了愣,看了皇后一眼,哼了哼道:“真让你说中了。”

    “那么,太后是不是觉得身边也有宫人对您不尽心?或是对您有二心?”

    太后面带狐疑,忍不住多看了锦绣一眼,点点头,“你怎的知道?”对锦绣的态度倒是有几分缓和了。

    锦绣神秘一笑,又继续问:“太后是不是总是觉得有人要害您,所以寝食难安?”

    这下子太后才是真正的惊呆到了。她盯着锦绣,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确是如此,只是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她宫里确实有两个是皇帝安插的眼线,帝后对自己只是面子情,背地里不知有多恨自己,这些她都知道的。至于是否有人要暗害她,她笃不定,但依皇帝狠辣的性子,应该也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太后看向皇后的目光也带着不善了。

    皇后心里也不豫,忍不住警告地瞪了锦绣一眼。

    锦绣似乎毫无所觉,依然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脸色渐渐凝重了。

    郑贵妃忍不住问道:“王氏,你可知道母后这是什么病?”

    ------题外话------

    娃儿上幼儿园了,小家伙们兴奋得不得了,哈哈,看着他们可爱又淘气的笑脸,再辛苦都值了。

    感谢华速电脑-大成镇送的钻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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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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