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锦绣医缘TXT下载锦绣医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绣医缘全文阅读

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4章 就这么些伎俩

    锦绣却没有说话,又看了太后的眼敛,压了太后的脸部下方,又捏了她的眉骨,脸色更是凝重起来。

    “太后,这儿可酸痛?”锦绣紧紧按了太后的眉毛上的一处穴位。

    “唉哟,好酸,又酸又胀的。”

    锦绣又捏了太后脸颊两边,加重力道,“那这儿呢?”

    太后连忙叫道:“痛,痛痛痛!”

    锦绣又来到脸颊两边耳朵下边,又揉了揉,太后只觉喉咙痒痒的,忍不住咳嗽来,

    好端端的,居然会咳嗽,喉咙也痒,太后的心也提了起来,连忙问道:“怎么,哀家究竟是什么病?”

    锦绣收了听诊器,对太后温柔地笑了笑说:“太后您没什么病的,只需吃几味药就没事了,真的,请相信锦绣的医术。一定给您好好得医治。”

    她确实会给她好好地医治的。

    锦绣把她以往用来安慰病人的话用到太后身上,反而让太后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干瘦的手捉着她,沉声道:“王氏,哀家究竟得了什么病?”

    锦绣并没有说,而是安抚地朝太后笑了笑,让她躺着,好生休息。以后忌贪凉,忌吹风。想得太多等等。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太后以及郑贵妃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到另一边说话。”

    皇后与郑贵妃互望了一眼,一前一后地出了太后的寝殿,来到另一边的偏殿里。

    贵妃迫不及待地问锦绣,“母后究竟是什么病?”

    锦绣看了郑贵妃一眼,心里微哂,看来名气响亮也是有好处的呢。

    皇后也是一脸的着急,忍不住问道:“锦绣,母后究竟得了什么病,让你如此神神秘秘的。”

    锦绣故意长长一叹,“这个,还真不好说。其实太后的心口疼不算什么事了,只是,身体其他方面……略有些不妥。”

    至至哪儿不妥,锦绣却没有明说。郑贵妃目光闪烁不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了。太后的病情只有她知晓,可现在,听锦绣这么一说,再来锦绣名声又在那摆着,刚才给太后看病的时候,人家手法娴熟地按着太后脸上几个穴位太后就吵疼痛……该不会太后真的有病吧?

    ……

    出了慈宁宫。回到坤宁宫,皇后迫不及待地问锦绣,“太后究竟得了什么病?”

    锦绣神秘一笑,“娘娘,太后娘娘没甚大病,不过是就是些……心病罢了。”

    “什么心病?”

    锦绣意有所指地道:“比如说,嫉妒呀,不甘心之类的,再加上总是幻想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却又一直没能实现,这天长日久的,便会郁积于心了。”

    嫉妒,不甘心,幻想……皇后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某些涵义,脸色一板,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死心,真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凭她也配?”

    身为中宫这主,一言一行都受到千百倍地放大,皇后平时候也不会在人前表达出对太后的敌意与不满,但在锦绣面前却毫无顾忌,显然,是把锦绣当成媳妇对待了。

    锦绣不好多说什么,保持着沉默。

    皇后发泄了一通后,又握着锦绣的手道:“好孩子,也幸亏有了你。太医院那群蠢货,只知道装怂。一直对太后的病束手无策,你一来便查出了病因,不愧为神医。只是,太后这病,究竟是否要紧?”

    锦绣含糊地说:“太后的病情倒是不要紧的,怕就是怕她这心病,会害了别人,还会害了她自己。”

    害自己?呵,皇后目光闪了闪,唇角闪过一丝笑意。看锦绣的目光也不同了起来,果然,自己的儿子眼光真是不错的,这王氏不但医术厉害,还特别的通绣,不但伶俐,眼光也毒。一眼就看出来太后的病体,却又聪明地借力使力,估计这时候太后心里也会惊疑不定了吧?

    ……

    慈宁宫中,郑贵妃一脸惊疑之色,她屏退了宫人,只留下太后心腹露雅,“姑母,您确定您真的没病吗?”

    太后点头的动作迟缓了下,她仍是在想着刚才给她按压脸部时,身体起的反应,再想着锦绣严肃又安抚性的脸,心里也有些阴影了。

    “……哀家并未有任何不适的。”

    郑贵妃小声道:“可是看那王氏的动作以及神情,似乎还……”

    太后不悦地道:“哀家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本事?依哀家看,与那些太医一个样,最爱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不过话虽如此,太后心里仍是有些阴影的。

    她的心口疼自然是装出来的,可,这阵子她确实周身乏力,眼光不好使,容易犯困之类的毛病,还有脸部确实拒按,酸涩……据说那王氏连侄子的胆襄里长了石头的病都能诊出来,该不会是,她身体某些地方也出了毛病不成?

    郑贵妃觉得有些惊疑,毕竟王锦绣虽年轻,可医术和名声都在那摆着的,由不得她不去质疑呀。但见太后已不想再多说,也就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又问起也另一个事来。

    “王锦绣开的药,姑母您还要喝吗?”

    太后眸光一闪,压下心里的惊疑,“喝,当然要喝。”

    郑贵妃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冷冷的,“姑母喝了王氏开的药,三天后仍是没有起色,反而加重了病情,到时候,姑母便有理由治她的罪了。”

    太后冷笑一声,面上带着得意,“这回凭她再有通天的本事,哀家也能把她治得翻不了身。”

    郑贵妃也一脸得色,“可惜了,皇上动作忒快。瑜儿那么出色的孩子,却只能屈就给那楚王做小。想来真令人憋屈。”

    太后冷哼一声,“岂容她再得瑟几日吧。太子妃的位置让那张氏占了便宜,这回楚王妃的位置,只能由我们郑家的闺女来做。”

    郑贵妃点点头,但很快又蹙起眉头来,“可是,王氏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王氏便是铁板钉钉的楚王妃了。姑母可有办法让那王氏嫁不进楚王府?”

    太后神秘一笑,“哀家自有办法。”

    ……

    锦绣在宫中一直呆到傍晚,到了掌灯时分,皇帝也驾临坤宁宫,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张氏,赵九凌随后也过来了。

    锦绣向皇帝三拜九叩,皇帝倒没有皇后那般一来就给准备下马威的做派,很是和颜悦色地让锦绣平身,打量一番后,对皇后笑道:“好个标致的丫头,又有一身医术,恒阳娶回去也不算亏。”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皇后微微笑道,和蔼地看了锦绣一眼,含笑道:“是呀,臣妾也很满意呢。”

    锦绣又与太子夫妇施礼问安,太子爽朗一笑,说:“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九弟,为兄还没对你说声恭喜呢。”

    赵九凌看了锦绣一眼,眼神柔柔的,“多谢皇兄。不过嘴上说句恭喜也是作不得数的。到时候贺礼可不得寒碜了。”

    帝后大笑,太子也哈哈一笑,捶了赵九凌一拳,笑骂道:“真真是有你的,这么快就来算计我那库房了。放心,你是我兄弟,贺礼肯定不会少你的。”

    太子妃张氏也笑着说:“九弟放心好了,你与弟妹的贺礼,我早就准备妥当了。只等找个日子,直接送到楚王府就是了。”

    赵九凌拱手,“如此,那就多谢皇嫂了。”

    锦绣冷眼旁观,觉得帝后感情貌似不错,赵九凌与太子感情也还好,最难得的,皇帝对自己的两个嫡子,似乎也是很重视的。倒没有历史上传言的好些皇帝都惯会的宠妾灭妻,只疼宠妃所出的皇子什么的。

    自己的老公能得皇帝父亲重视与父爱,对于锦绣来说,也是一件美事儿。而赵九凌又与未来大boss保持着良好关系,想来未来三十年之内,自己也会随着夫贵妻荣的道路走下去。前提是,赵九凌不会宠妾灭妻。

    在皇后宫里用了膳,中午本就没有吃饱的她,如今肚子饿得狠了,也顾不得帝后的威严,三下五除二狠吃了两碗饭。帝后却只是随便吃了些便不再动筷了,太子和张氏也是如此,倒是赵九凌似乎胃口极好,是在场诸人中,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皇后哪会不清楚赵九凌只是为了维护锦绣的心思,也不点破,一点怜惜地道:“九儿在边关呆了这么些年,边关逼仄又没什么好吃的,想必在那边吃了不少苦头吧?”

    赵九凌拿着宫人递来的帕子拭了唇边根本没有的油渍,笑着说:“儿子是王爷,又有父皇这个大靠山,哪会吃苦头的?倒是锦绣,这近一年来,才是真吃足了苦头的。”

    一双双眼睛朝锦绣望了过来,锦绣腼腆地笑着,“边关确实寒苦,不过有王爷罩着,锦绣的日子也赛似神仙了。哪有那么多苦头吃的。”

    锦绣这个“罩”字,让帝后都忍俊不禁,太子则笑望着赵九凌,“九弟一向冷心冷情,对女子从来不遐辞色,这回倒也知道会照顾人了。父皇,母后,这下子您们二老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赵九凌面不改色,锦绣略略羞涩地低下头,太子妃张氏冲她揄揶地笑着。帝后则颇为欣慰,接下来又讨论起赵九凌和锦绣的婚事来。

    皇帝对赵九凌道:“钦天监已算好了日子,十月十五号大吉,宜嫁娶。你与王氏的婚礼,便定在那一日吧。”

    十五号?那么离现在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日了,会不会太赶了点?

    赵九凌却是一脸的喜悦,赶紧拉了锦绣起来磕头谢恩。

    吃过晚饭后不久,赵九凌这才携锦绣辞别帝后,上了宫里的辇车,一路驶出皇宫。

    车上赵九凌问锦绣,“母后没为难你吧?”

    锦绣嗔他一眼,很是自负地道:“我生得人见人爱,皇后娘娘哪舍得为难我。”

    赵九凌哈哈一笑,“这么自负?”

    锦绣昂起了下巴,“那是当然。”虽说皇后也曾给自己下马威,不过比想像中的要好太多了。

    赵九凌又问起太后的病,锦绣淡淡地道,“太后并没什么病,应该是心病吧。”

    赵九凌并不关心太后的病的,只是怕她装病会有别的目的。

    “你可要小心了,这老太婆此次装病,摆明了是故意针对你我的。我倒是无所谓,她也没胆子算计我,我怕的便是她会对你下手。”

    锦绣笑着说:“放心好了,只要你在后头给我撑腰,她再刁难我也不怕的。”锦绣这倒是实话,人生在世,谁不会受委屈呀?包括皇帝在内,估计有太后这尊大神在,帝后受的委屈比她还要多。只要太后还想要点脸面,就算要给她小鞋穿,想来也不会做得太过了,不外乎是鸡蛋里挑挑骨头,只要不动粗,一切好办。

    想到这里,锦绣斜眼瞟着赵九凌,声音带着某些危险,“想来太后要为难我,不外乎有两种,一是装病,天天召我进宫里侍疾,然后再给我各种小鞋穿。第二种嘛,便是硬塞女人给王爷了。”

    赵九凌眨眨眼,笑着说:“原来你还并不笨嘛。”

    ------题外话------

    感谢华速电脑—大成镇送的1颗钻石

    孩子上幼儿园了,下午接回来,两个人在一起,皮得不像话,实在没空碰电脑。今天尽量在放学之前搞定双更。

第315章 看招

    锦绣白他一眼,轻啐一口,心想,姑娘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走路呀。在古代生活了近二十年了,哪会不了解古代婆母的各种变态?而媳妇最可怜了,礼法孝道在那压着,再委屈也得受着。如果有男人的支持与撑腰也还好些,就怕男人靠不住,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可警告你呀。”锦绣瞪他,一脸的严肃,“若太后真要赏女人,我嘛,就扮白脸,但你就得扮黑脸了。知道吗?”她是新妇,长者赐不敢辞,她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拒绝的底气。所以只能由赵九凌出面了。反正赵九凌在边关素来有凶名,顶撞长辈啥的啥又算得了什么?太后又不是他的至亲祖母,想来朝中那群御史也不会无聊地去参他。就算被参了也不打紧,他还有皇帝这个大靠山呢。

    赵九凌唇角微勾,“哦,敢情本王还娶了个妒妇回来?”

    锦绣哼了哼,面不改色地道:“太后赏的女人你要去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出了什么问题,休要我给你擦屁股。”继母与前边嫡妻所出嫡子不对盘,明争暗斗的事儿并不新鲜的,继祖母塞通房到继孙房里头,稍微有脑袋的都不会去碰。也只有脑残的人才会如此。

    相信以赵九凌的聪明,也不需她明说了,他也知道该如何处理的。

    但赵九凌非要逗逗锦绣才肯罢休,“若是别人赏的呢?本王要不要收下?”

    锦绣似笑非笑,“王爷是一家之主,您爱怎么就怎的。妾身可没那置喙的权利。”

    赵九凌脸色一整,“若本王真的收下呢?”

    锦绣愣了下,自己的男人将来会有通房小妾的事儿,她也不是没想过。不过想来别的女人都能忍受,没道理她就可以矫情了。

    锦绣擒着微微地浅笑,敛眉道:“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妾室,不让您有后顾之忧的。”古代大家主母,除了要操持家务,顺孝长辈,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外,还要照顾管束丈夫的小老婆们,以及小老婆生的庶子女们。

    赵九凌定定地盯着她,这时候的锦绣,面容清丽,端庄而秀丽,稳重而恬静,中规中矩的模样,倒也有九分大家闺秀的气质,看着倒是爽心悦目,但庄重太过,反而失去了原本的活泼与惹人怜爱的古灵精怪。

    他笑容微哂,懒洋洋地道:“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本王知道你一向不喜我纳妾的。本王向你保证,以后不纳便是。”

    锦绣唇角微弯,“王爷,做不到的承诺,就休要随便出口,以免被当了真,到时候自打嘴巴。”

    赵九凌挑眉,“你不相信本王?”

    锦绣忽然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男人的话若是去相信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在古代生活了多年,见识了男人的极恶本质,让锦绣明白一个道理,一夫一妻还是存在的,却并不适用于士族,尤其是天家。男人再混账这些都不打紧,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她总会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想到这里,锦绣又重整旗鼓,对赵九凌微笑道:“我自然相信王爷。”未来的事谁说得清楚呢,重要的是,先把握住现在,才能掌控将来。

    ……

    回到钟府后,与钟夫人一番言语不必言表,只说到了半夜里,锦绣又被召进宫中,太后中午吃了锦绣开的药后,心口疼的毛病陡然减轻,可到了半夜里,心绞痛又发作了,又让锦绣进宫医治。

    锦绣知道,这是太后开始给自己穿小鞋了。

    对着光滑的镜子笑了笑,锦绣穿戴一新,对一脸担忧的冬暖道:“既然太后指名要我进宫侍疾,也是我的福份才是。休要担忧,明日等我回来便是。”

    钟夫人也被惊醒了,只草草穿着一套草绿色对襟褙子的她,头发都是散的,她一脸的忧心忡忡,“好端端的,太后怎会半夜发病?”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锦绣安抚地笑了笑,“大概是我的药起了作用了。不碍事的,我这便进宫一趟。义母不必替我着急,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呢。”

    “那你可要小心些。”钟夫人犹豫了会,又小声道:“太后这病已经拖了近一个月了,你虽有神医之名,到底不是神仙,就算治不好也没人怪你。只是,太后这病,来得蹊跷,你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看来,连钟夫人也知道太后的病来得古怪。

    锦绣反而安下心来,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随着那名嬷嬷一道进了宫。

    那嬷嬷话挺多的,一路上一直在锦绣不停地说着。“太后娘娘中午吃了您的药后,病情已大好,谁知这大半夜的又发作了。太医也检查不出病因,这才急急忙忙请姑娘入宫。打扰到姑娘的休息,真是过意不去。”

    锦绣唇角弯了弯,“能给太后看病,亦是锦绣的福气。”一脸的真城以及受宠若惊。

    嬷嬷眸光闪了闪,忽然又有了轻视之意,果然,事情确实按太后预料的发展。

    慈宁宫内,锦绣给太后把了脉,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事儿,太后捂着心口不停地哼哈着,指着自己的肩膀说:“唉呀,心口疼得我睡不着觉,还扯痛了肩膀,腰好酸,背也好酸,肩膀都快抬不起来了。”

    露雅姑姑赶紧给太后揉着肩,揉了会,太后又斥道:“去去去,力道太重了,哀家哪受得了?让锦绣来给我瞧瞧,看是怎么回事?”

    锦绣又捏了她的肩膀,“可是这儿酸痛?”

    “是,就这儿酸。”

    锦绣给她揉着,太后一会儿指肩膀,一会儿又指着腰,说这个酸,那儿胀的,锦绣知道她的把戏,也不点破,给她揉着背。

    太后舒服地闭眼,对一旁的贵妃道,:“把茶搁那吧,这儿有锦绣服侍就成了,你回去歇着吧。”

    郑贵妃犹豫地看着锦绣。

    锦绣心里冷笑一声,但嘴里却甜甜地道:“太后身子不舒服,一个人在这儿与病魔抗衡,贵妃娘娘对太后您一向孝顺,瞧您这般痛苦,哪还睡得着?”

    郑贵妃面色难看起来。

    太后又说:“唉呀,被你这么一揉一按的,腰也不痛了。”

    锦绣立马停了手,“既然太后不痛了,那锦绣也放心了。”

    太后又连忙说:“唉哟,你这么一松手,又酸起来了。”

    锦绣又给她按,太后又舒服地夸她不愧为神医云云的,锦绣看了看一脸得色的郑贵妃,又笑着说:“这样下去也是不成的。太后身子酸,想来是着了凉受了寒气所致,要不,锦绣给您刮下痧吧。”

    给太后刮痧,自然要准备清油,小碟子,以及掌用的勺子。但是锦绣药箱里并没有这些,当然要太后宫中备了。

    于是,半夜三更的,太后宫中灯火通明,好些宫人都被叫了起来,给太后准备刮痧的器具。

    太后年纪大了,自然有寒湿在身上的,锦绣在刮背时,还真的刮出了红浸浸的皮肤,活像猪身上的板油。

    但是呢,锦绣总是嫌自己没力道,拿勺子的那只手,怎么也使不出力道,她歉然地对郑贵妃道:“前些子拇指和食指受了点伤,还没好完全,一时使不出力来,麻烦贵妃娘娘来给太后刮下吧。”

    郑贵妃满脸的不豫,看了眼露雅姑姑,露雅姑姑笑着说:“既然姑娘没力气,那就由奴婢来吧。”

    锦绣问她,“姑姑会刮痧吗?”

    露雅姑姑点头,“当然会的,这个老身最拿手的。”

    然后锦绣便把雪白晶莹的久子递给露雅姑姑,自己则坐在小墩子上,给太后讲话解闷。

    等露雅姑姑刮好痧后,锦绣又瞧了太后背上那一道道血浸浸的痕迹,说:“瞧太后刮痧过后的颜色,红中带紫,是体内有寒毒所致,光是刮痧还是不成的,还得再配合药物才能完好的。”于是,又让宫人太医院拿药,再让熬药。

    太后面色不豫,说:“这不大好吧?都这么晚了,再让宫人折腾过折腾去的,也不是个事儿。”

    锦绣在心里冷笑,大半夜的你折腾老娘你就不心疼,现在却心疼宫人了?呵呵,姑娘年纪轻,有体力与你扛,就怕你这老太婆熬不下去。

    锦绣一脸的严肃,“太后您是何等身份?为了您的凤体早日安康,自然要及时医治的。不过是让宫人跑一躺罢了,又没上刀山下油锅的。是不是呀,贵妃娘娘?”

    郑贵妃在心里直翻白眼,但她与太后打定主意,要锦绣以侍疾的名义,离不得慈宁宫半步,再以侍疾的名义慢慢地把她熬垮,为了逼真,也就只好把戏继续做下去了。

    等宫人去太医院抓了药,但宫人显然不知道如何熬药,锦绣说了一遍又一遍,仍是听得似懂非懂的,被郑贵妃喝骂了一通笨蛋无用后,又对锦绣笑道:“这些宫人真是笨死了,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锦绣你是大夫,想必知道这药如何熬制的。要不,这药你亲自来熬?”生怕锦绣拒绝似的,又对太后夸了锦绣好些好话,说锦绣孝顺,懂事,侍候太后这般用心,明日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褒奖褒奖。

    锦绣冷笑,倒也不反驳,又拿起药出去熬药了。

    郑贵妃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与冷笑,但锦绣很快就转过身来,对她道;“麻烦贵妃娘娘给太后说说话解解闷。在药没熬好之前,太后可不能睡着的。哦对了,水也不能喝的。我这药很是奇特,若是喝了水药就会被稀涉,药性就大打折扣了。”

    郑贵妃脸色一僵,等锦绣出去后,对太后小声道:“不能睡着,不能喝水,她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这样治病的?”

    太后倒是没有多想,刚才进行刮痧后,身子确实轻松多了,对锦绣倒也没有怀疑,只是说:“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哼,不让喝水,哀家偏要多喝些,看她如何给哀家治病。”

    ……

    锦绣从来没有生过火,在厨房里不是打坏了杯子便是打坏了盘子,把灶里的火溅得到处都是,更甚者,呛人的烟薰味呛得宫人们很不好受,一些睡着了的也被呛醒了,纷纷在心里埋怨不已。

    锦绣很是不好意思地对赶来埋怨的宫人说自己只会纸上谈兵,真要她熬药,还真的一窍不通的,干脆让你们来熬得了。

    锦绣好歹也是未来的楚王妃,虽说太后有意整治她,但也是主子们之间的事,真要因此数落锦绣,她们也是不敢的,首先楚王那一关也是不好过的,于是宫人只好捡了个哑巴亏,自行熬药去了。

    药熬好后,锦绣亲自端到太后跟前,一勺一勺地喂下去。太后苦得差点作呕,并不想吃这苦得掉渣得药,锦绣连连哄劝着,“良药苦口,太后您喝了这药,再接连吃上三天,保证身体里的寒疾药到病除。”

    还要喝三天?这么苦的药也不知锦绣究竟加了什么药在里头。太后压根儿不想再喝,但是锦绣却嘟着唇,一脸的可怜兮兮的,“太后您不吃药,这病怎能好呢?您再这样,锦绣可不会再管您了。”

    要是放在平时,太后早就发怒了,但她还有着别的目的,倒不好发火,毕竟人家亲自给你熬了药,你却不肯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于是,太后捏着鼻子强忍着痛苦,把药喝了,郑贵妃正要端水来,被锦绣给拦下,“我这药吃了两个时辰内不得喝水的,否则就没药性了。”

    不知锦绣说得是真是假,可人家都这样说了,再强行喝水,可就有点儿那个了,于是,郑贵妃只好把水端走了。

    只是,从了时过来就一直耽搁到现在,郑贵妃的睡意也来袭了,她夸张地打了个哈尔,太后说:“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这儿有锦绣在呢。”

    郑贵妃连忙说:“那臣妾就先回去了。锦绣,这儿就交给你了。”

    锦绣甜甜地笑着说:“贵妃娘娘好没道理,您可是太后的嫡亲媳妇,我也不过是太后未来的孙媳妇罢了。哪有老祖宗病了,不让媳妇侍候偏让孙媳妇侍候的道理?”

    ------题外话------

    不成的哦,还是整得手忙脚乱。现在正是农忙时刻,与农民打交道的老公也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都不在店子里,一边守店一边码字,客人一来就又给打断思路,太惨了。下午孩子们回来后,基本上没时间碰电脑了,看来是得重新改改作息时间了。

第316章 自损八百伤敌两千

    若是放在一般的新人身上,再是不愿也得点头的,怎么放到锦绣身上,她却说得这般自然?

    “……”郑贵妃脸色僵住,很想喷锦绣一头一脸的口水。

    但锦绣接下来却又说,“所以呀,贵妃娘娘还是留下来和锦绣一道侍候太后吧。”

    郑贵妃一时滞住,她自然不想留下,可身为媳妇,侍候婆母,确实是天经地义的。

    若是说个不字,便是不孝的表现。她万万不能留下这个口舌的。尤其太后还是她的堂姑母。

    太后却有些不悦,说:“这儿不是有你这个神医在吗?哪还需要贵妃侍候?更何况她除了端茶倒水外,对医理一窍不通的。留下来也是累赘,还不如回去。以免碍哀家的眼。”

    郑贵妃连连点头,锦绣却道:“太后心疼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的福气。可就是因为如此,贵妃娘娘就更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太后,自己享福去呀?”她一张小眼睛很是诚恳地望着郑贵妃,佯装没有瞧到她已渐渐有扭曲之意的脸,说:“更何况,锦绣虽说会医理,可却做不来端茶倒水的活儿,干脆这样吧,锦绣负责侍候太后用药,以及诊治,贵妃娘娘就负责给太后端茶倒水吧。”

    郑贵妃气得俏脸扭曲,恨不得活吃了锦绣,或是拿贵妃的身份喝斥她一顿。可她要真这么做了,估计她不孝敬太后的名声也会传出去了,她在皇帝跟前本就没多少体面,若非太后给她撑着,早就失宠了。

    太后也是气怒不已,又说:“两个人留下一个人就成了,哪用得着你们两个人服侍的道理?反正哀家也没什么大碍了。就留一个下去歇着吧。”

    锦绣一脸的惊喜,“唉呀,真的吗?太后已经没大碍了吗?那太好了,看来是这药是起了作用了。明日里还得继续喝才是。”

    太后见说漏了嘴,也不好再说自己不舒服了,于是含糊地说:“是呀,哀家已没大碍了,还是就只留一个人服侍我就成了。”

    锦绣立马站起身,笑眯眯地说:“既然如此,那锦绣就先回去了。贵妃娘娘,太后就劳您照顾了。”

    郑贵妃目瞪口呆,太后也是大怒,她强忍着怒火说:“哀家的意思是,让贵妃下去歇着,你来陪同我老婆子。反正你懂医理,再则,哀家这病时好是坏,万一你去歇着,哀家的病又发作了怎么办?难不成,你不愿侍奉哀家?”

    锦绣当然不愿侍候她,连多瞧她一眼都嫌烦。可真要这么说出来,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锦绣说:“能侍奉太后是锦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只是,太后有儿子有媳妇,不让自己的媳妇侍候,却让我一个小辈来侍候,这要是传扬开去,可要锦绣如何做人呀?”然后一脸的委屈,“这知情的吧,肯定会说锦绣仗医欺人,故意把贵妃娘娘给挤走,让贵妃娘娘无法尽孝在太后跟前。不知情的,还以为贵妃娘娘不愿侍奉太后。太后,锦绣是小辈,被人说两句倒无所谓,可贵妃娘娘毕竟是您的媳妇,真要是传出这样的话来,可要贵妃娘娘如何做人呀?”

    郑贵妃恨不得跳起来给锦绣两个耳刮子,可是她与太后别有目的,也不好做得太过明张目胆,只好忍下一肚子的气,说:“锦绣说得极是。母后,您就让臣妾服侍您吧。”

    太后脸色很不好看,郑贵妃苦笑,嘴里却说着,“臣妾也知道母后心疼臣妾,这天底下从来都是媳妇服侍婆母的,哪有隔辈的孙媳妇单独服侍老祖宗的道理?母后您就成全臣妾对您一片孝心吧。”

    太后无耐,只好同意。接下来,便是漫长的侍疾生涯,露雅姑姑也面露倦色,太后也颇是心疼,让她下去睡下,但锦绣却说,“太后都病成这样了,露雅姑姑可别忙着去睡呀,你若是歇着了,那等会子万一太后有个好歹,可要我和贵妃娘娘怎么办呀?”

    太后一肚子的气,很想说,我就要你服侍,怎么,你还敢拒绝?可宫中不比普通富贵人家,婆母可以用这样腌赞的法子整治媳妇。但宫里别的没有,就是服侍的宫人多,有宫人不服侍,偏让孙媳妇近身服侍,尤其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媳妇,人家又还没正式过门呢,这传扬出去,确实会受议论的。

    锦绣又装模作样地给太后把了脉说,“太后心口应该没有再疼了吧?”

    太后赶紧说已经不疼了,但口却很干。锦绣笑着说:“口干多因阴虚火盛导致津少,应该考虑吃些养阴生津的中药,锦绣给您开个益胃汤等来调理下便好了。”于是,又让露雅姑姑去叫宫人起来,给太后抓药去。

    露雅姑姑虽说是太后心腹,平时候并不需要做什么事,但到底年纪也大了,熬了大半夜,便已不大支撑得住,闻言压根儿不愿去的。太后也不想再瞎折腾了,于是说:“不碍事的,只需喝几口水便是了。”

    露雅姑姑连忙去倒水,却被锦绣给制止住了,“这水喝了也是没用的,反倒越渴越渴,必须得用梨子熬冰糠一道喝了方能止渴的。”

    可问题是,现在大半夜的,去哪儿拿梨子拿冰糠呀?小厨房里倒是有,可这个时候宫人都睡下了,总不至于把小厨房的人叫起来吧?

    太后口渴得没法,也顾不得这些,赶紧接露雅姑姑的杯子,把水喝了个精光,但过了会,喉咙又干得发痒,忍不住埋怨道:“你到底给哀家吃了什么药?”

    锦绣笑了笑说:“太后,刚才锦绣给您开的药,是解除体内多余寒毒的。这药下肚,药性便会与寒毒抗争,所谓一物降一物。太后您体内的寒毒过多,所以两相抗衡之下,自然是药性占了上风,这才使得口渴舌燥,若是现在太多的水的话,反而会把药效给冲走。所以太后不能再喝水了。”

    她在药里加了莪术、红花,由于莪术、红花等破血活血力过猛,人吃了后,自然会口干。她并未在药里加上麦冬玄参,不干死你才怪。

    太后喉咙确实干得难受,她想喝水,又被锦绣制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仍是非要喝水。锦绣也不管她,等她把茶壶里的水喝光后,露雅姑姑还得重新去烧开水,露雅姑姑当然不可能自己行动,想当然又叫了慈宁宫的小丫头去烧水,锦绣又让继续去烧水,她要给太后泡脚,又向太后解释了一通病理后,说得是似而非,太后的目的反正是折腾锦绣,也不疑有他,便让锦绣给她泡脚,并且按摩脚部。

    锦绣非常仔细,又让人去太医院拿药,拿回来又让底下的人熬,熬好后锦绣又借口屋子里冰块放太多了,寒意容易浸入太后凤体内,不利于病情好转,于是又让人把殿内的冰块全都搬走,太后穿着一身繁华衣裳,不一会儿就热得受不了,又说自己热得受不了,然后眼含期待地望着锦绣。

    锦绣装作没有瞧到,笑盈盈地望着早已上下眼皮打架的郑贵妃,说:“贵妃娘娘,有其事媳妇服其劳哦。”

    郑贵妃只差没有咬碎一地的银牙。这个王锦绣,太太太大胆了,太太太目中无人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吩咐她?

    她就算是未来的楚王妃,但她可是皇帝的贵妃呀,太后的亲侄女,楚王的庶母,也是长辈的,她怎么可以这么明张目胆地要她干这干那的,她凭的是什么呀?

    不是说一般高嫁的媳妇都会在婆家面前抬不起头来么?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让她站着不敢坐着,怎么这王氏却反其道行之?

    太后也是快要碎掉一口铜牙,她声音不豫地道:“贵妃年纪大了,让她侍候哀家,哀家也于心不忍的。王氏,还是由你给哀家打扇吧。”

    锦绣眨眨眼有,“太后吩咐,锦绣自当遵命。”然后一脸愧疚之色,揉着自己的胳膊,“可是刚才给太后刮背的时候,用力太过,现在又酸又痛了。锦绣知道太后您一向是再慈悲不过的,就怜惜怜惜锦绣,让锦绣偷偷懒吧。”

    然后又对郑贵妃笑嘻嘻地道:“贵妃娘娘,就麻烦你能者多劳了。”

    若是其他人,太后和郑贵妃早就命人拖下去打板子了。可锦绣身份不一般,人家一不是身边的宫人,二不是奴才,以大夫兼未来孙媳妇的身份,哪能做下人才做的事,更不能动辄打骂的。

    郑贵妃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耐何,她是媳妇,媳妇给婆母打扇天经地义的,总不能你自己舒适地坐着,让未过门的孙媳妇服侍自己的婆母吧?

    郑贵妃一边打着扇,一边在心里把锦绣骂了个遍,在心里仍然不可相信,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孤女,究竟哪来的底气,敢如此明张目胆地拒绝长辈的命令?

    想着她大哥家的侄女,先前阴差阳错之下,与太子妃宝座无缘后,再来名声又坏了些,一时不好找婆家,只好找了个区区伯府杨家做了嫡次媳。

    以郑家的门弟,堂堂侯府嫡女,姑姑又是贵妃,姑婆又是堂堂太后,身份显赫,下嫁伯府,也是杨家高攀了吧。可她那骄傲尊贵的郑家嫡长女,在嫁入杨家后,不也暗受了祖婆婆的好些闲气?

    在郑贵妃心目中,媳妇再厉害,婆婆却是大于天的,不管你有理没理,婆婆想要拿捏你,你就得受着忍着,哪还能拒绝的?

    可这王锦绣实在可恨,你说她不敬长辈嘛,她态度又恭敬的很,让你捉不到“忤孽”的把柄,你说她好欺负吧,偏偏说出来的话又把你噎得死去活来。

    太后见不得锦绣闲着,又说自己口渴了,目光又望向锦绣。

    锦绣装作没听到,而是说:“估计这时候药也熬好了,锦绣去瞧瞧。”然后起身,扬长而去。

    郑贵妃揉着酸痛不已的手臂,一脸的郁闷加咬牙切齿,“姑母,这贱人还真是刁滑。”没能整到王锦绣叫苦连天双眼熬得通红,走起路来歪歪斜,倒把自己给累得够惨。现在她只觉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还有,她好想睡觉。

    太后想着锦绣又会端苦死人的药进来逼自己喝,不由头痛,说:“算了,今晚就此作罢吧。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哀家再好好整治她。”

    郑贵妃说:“那明日臣妾还过来吗?”

    “你称病吧。”没了郑贵妃在一旁作挡箭牌,看她还有何花样。

    太后喝了锦绣的药后,说自己身体果然大为好转,想要睡觉了,让锦绣和郑贵妃也一道下去歇着。

    锦绣扬眉,怎么,老太婆折腾不动了?还是心疼自己的侄女?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场仗,还算是平分秋色。虽然她也受了一番累,但老太婆也没占到便宜呢。

    呵呵,古人有句话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这应该是自损八百,伤敌两千吧。算来算去,自己应该还是赚了的。

    ------题外话------

    感谢jsnh19299富婆的鲜花和钻石

第317章 秋后算账

    太后又借口说自己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什么的,一时间找不到锦绣,于是又让人在自己的床前搭了个床铺,让锦绣在上头睡。锦绣来者不拒,摸了摸床单,说:“这床单有些硌人,我要睡纯棉的床单。麻烦露雅姑姑去拿个纯棉的床单吧。”

    露雅姑姑脸色不怎么好看,“可是现在都大半夜了……”

    锦绣面色一整,冷冷地质问:“怎么,我辛苦侍候太后她老人家,连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提么?”

    你本来就不该提,你一个小小的医女,侍奉太后,给你个地铺也就不错了,还要挑三练四,你以为你是祖宗呀?

    想当年郑家大小姐下嫁杨府,不也在杨家太太房里打了一个月的地铺。堂堂杨家嫡女都能忍得,为何你就不能忍受,真以为你是将来的楚王妃就可以摆架子?

    露雅姑姑心里恨得要命,但还真不敢顶撞锦绣。只好差人去找了纯棉的床单,睡了一会儿后,锦绣又坐起身,又把露雅姑姑叫了起来,“这个枕头我睡着不大舒服,你重新去找个矮一点的,柔软一点的枕头。”

    露雅姑姑忍着要骂娘的冲动,不甘不愿地起身穿了外裳,又去库房找枕头去了,因为心中有气,开门关门的声音未免重了些,把快要睡着的太后给吵醒了,不悦道:“什么声音?”

    锦绣声音透着安抚,“没事的,就是露雅姑姑起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太后这时候睡意也来了,也实在没心情再折腾锦绣了,闭了眼,睡觉去了。

    但是锦绣却不干了,尽管她现在也想睡想得慌,但她偏不如她的愿,就算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

    太后年纪大了,经过这番折腾,早已沉沉睡去,蓦地,一声尖叫,在太后恼怒得恨不得杀人的眸光里,锦绣哭得伤伤心心地说要“呜呜,我想爹,还想娘!”

    太后额上起了三根黑线,锦绣哭醒后,很是愧疚,连忙说:“对不住太后,锦绣刚才作噩梦了,没有吵到您吧?”

    太后不悦地说吼了她两声,“大半夜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还要不要人睡?你就是这么侍候哀家的?哀家没病也要被你折腾出病了。”

    锦绣很是自责歉疚,抱了被子说她时常晚上爱做噩梦的,要不还是去别的房间睡好了。

    太后实在是怕了锦绣折腾人的功夫了,挥挥手,压下快要出口的恶言,说着:“去吧去吧,真是的,叫你来侍疾,反倒是给哀家做祖宗了。”

    锦绣悠哉悠哉地拿着薄被枕头,又去敲醒露雅姑姑的房间,让露雅给她安排一个房间。因为太后不让她再继续睡在太后寝居里了。

    露雅这时候也是又累又困的,再一次被锦绣吵醒,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自然没什么好语气,“这么晚上,姑娘还是先委屈自己在外头的榻上睡一晚上吧。待明日白天奴婢再给您安排房间。”

    太后寝居里的榻倒是多,睡上去也并非不舒服,但锦绣就是不想太委屈了自己。

    锦绣淡淡地说:“太后不让我睡她床前,姑姑您又不给我安排别的房间,可是奉了太后的意思?”

    原本就不打算给她安排房间的,给她搭个地铺也算是格外开罪了。露雅姑姑在心里冷笑着,不过面子上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于是委婉地说:“真的很晚了,奴婢也累了,姑娘请自便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锦绣转身,露雅姑姑得意冷笑一声,倒头便睡。

    锦绣去了太后的床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正要进入梦乡的太后给惊醒了,太后从地上腾地坐了起来,怒喝道:“王氏,你还有完没完?”

    锦绣扑到太后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后,露雅姑姑不给我安排房间,要我一个人睡地上。呜呜,好歹我也是专门给太后您侍疾的,她怎能这样对我?睡地上倒不打紧,太后宫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透着与众不同,可锦绣身子弱,万一打地铺着了凉,锦绣可不是心疼自己的身子,而是万一自己生病了,就无法侍候太后了呀。若是侍奉太一个晚上就给病下了,如何是好?呜呜,太后,您可要给锦绣作主呀。”

    好一个能屈能伸,能泼能赖的王氏。

    太后在气得发狂的同时,忽然隐隐有些后悔,她折腾了一整晚,究竟是折腾了王锦绣,还是折腾了自己?

    ……

    在露雅姑姑快要杀人的目光中,锦绣心安理得地睡到了慈宁宫的西次间里,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她强迫自己起床,四处嚷嚷着让宫人们也全都起来,名目非常正大光明。

    “昨晚我可是侍奉了太后一整夜。你们身为奴才的倒可以安心睡觉,这是什么理?统统起来干活。若有怠惰的,我便禀了皇后娘娘,打你们一顿板子,再把你们发配到辛者库去。”

    据说辛者库是宫中犯了错的太监宫人受罚的地方,进入那种地方,成日里操磨劳作,不得停歇,一些身子弱的,不出三五个月就会活活累死。所以一听辛者库,慈宁宫的下人哪里敢有半个字,赶紧忍着哈欠起床来做事。

    锦绣作威作福一番,又打着侍奉太后的名义,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这些宫人敢怒不敢言,只好怨声载道地东奔西走。

    锦绣又崔促了一番后,亲自去小厨房里熬药,并让厨房里的烟味呛得到处都是。锦绣便叫宫人们去烧热水,太后在清晨要做针炙,泡药浴,得赶紧烧热水去。烧得越多越好。

    太后得洗头洗脚,赶紧起来服侍准备。

    很快,天不亮的时候,整座慈宁宫的宫人全被叫了起来,包括露雅姑姑。

    慈宁宫内叫苦连天,露雅姑姑也是叫苦不已,但人家锦绣打着“给太后服务”的旗号,吩咐下来的活儿,还真没有人不敢去遵从。

    紧接着,锦绣杀去太后床前,把太后叫醒,说天马上就要亮了,清晨人体拉出的第一把小便最具有诊治价值,让太后赶紧起来去小便,并用桶装着,锦绣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说了“尿体颜色呈淡黄,浑浊,典型的虚热上火,体内毒素郁积……”然后又给太后灌了一大杯盐糠水,说是排毒清肠的。

    盐糠水盐放得有些多,太后差点吞不下去,但锦绣却不管这些,依然好言好语地哄着,还说按着她的方子,包管不出五天就能病情完好。

    太后也是身心俱疲,不过瞧着锦绣眼睛下方的眼影,以及憔悴的脸色,心中得意,一口气把水喝得精光,继续睡觉去,但年纪大了的人,被吵醒后,也是极不容易继续入睡了。不得已,太后只能起床来,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后,锦绣又端了药进来……想着昨晚被强行喂下的苦得掉渣的药,太后喉咙一阵反胃,哇的一声就吐了起来……

    太后恶心呕吐,自然不是小事,锦绣又上前装模作样医治一番,又另外开了药,又让宫人去熬药,又继续喂药,太后被折腾得一点脾气没了,在皇后来请安的时候,不得不放了锦绣离去,并且嘴里还说着“好孩子,也多亏你尽心服侍哀家,才让哀家病好得这般快。”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恨得似要滴血,但为了接下来的大计,不得不忍受着憋在胸腔里的破口大骂,反而拉着锦绣的手,当着皇后的面,把锦绣夸了一番后,又让人赏了些头面,以及几把寸头。

    太后宫里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这些料子也是非常不错的,锦绣却露出迟疑的神色。

    皇后看着锦绣憔悴的面容,有些震怒,这老太婆越发爱折腾了。

    太后见锦绣面露迟疑之色,便问:“怎么,王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锦绣嘴巴张了张,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个,昨晚锦绣侍候了太后一整夜,不知太后赏的这些,是给锦绣的赏赐,还是用来抵作诊金?”

    太后只差没有从椅子上栽了下来,连皇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皇后说:“放肆,你身为晚辈,服侍太后本就天经地义的,还敢要诊金?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锦绣一本正经地道:“皇后娘娘,锦绣本身就是大夫呀。大夫给人看病,当然要收诊金的。”她瞪大着不大的小眼睛,在太后脸上转了一圈,一脸的吃惊神色:“若是太后不愿给,那就算了。”一脸的晦气自认倒霉的神色。

    太后气得只差没有拍桌子怒吼,皇后心里偷笑,但面上却斥责道:“放肆。你是皇上钦封的医女,给太后看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怎可再要诊金?”

    锦绣睁着疑惑不解的大眼,“锦绣是皇上钦封的医女是不假,可也并非不识人间烟火的。昨晚王爷听说锦绣要进宫给太后看病,还高兴了一阵子,说太后出手一向大方,按锦绣的名气与在宣府收费标准,我这一趟少说也能收个上万两银子呢。”

    给太后看病还得另支付诊金,还得交上万两银子?太后差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指着锦绣咬牙切齿地道:“大胆王氏。你不但是皇上钦封的医女,还是楚王未过门的王妃,哀家从未听说过,孙媳妇给祖母看病,还要收诊金的。皇后,你倒则找了个好媳妇。”

    皇后也是一脸的不豫,质问锦绣:“虽说大夫看病收钱天经地义。可太后好歹也是恒阳的祖母,你即将嫁入帝王家,怎可还向祖母收钱?太不像话了。”

    锦绣一本正经地道:“可是,皇后娘娘,锦绣还未嫁给楚王呀。在锦绣还未嫁给楚王之前,锦绣仍是宣府的军医呀。又不是宫里的太医。”然后小小声地嘟嚷着,“早知得不到诊金就不那么卖力了。”

    太后真的要吐血了,再也忍不住怒火,就要拿出太后的身份来教训锦绣一顿,但正在这时候,皇帝与赵九凌来了。

    一番相互叩拜见礼过后,皇帝打量了太后一番,笑道:“经过王氏的医治,母后气色倒是好得多了。王氏,你功不可没。”

    锦绣福了一礼,“锦绣不敢当皇上如此廖赞。这只是锦绣份内事罢了。”

    皇帝笑着皇后道:“小小年纪,倒是不骄不躁,真是难得。”

    皇后也笑着说:“王氏确实有几分本事。”

    赵九凌却一脸怜惜地望着锦绣,“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他是真的心疼了,尽管也知道锦绣进宫来是要受些委屈,可也没想到会是这副鬼样子。

    双眼浮肿憔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下方青影严重,一看便知是受了刁难所致。

    锦绣一脸的气忿,“昨晚锦绣给太后医治的时候,太后身边的宫人一个都没有。全都跑去睡觉去了。若非锦绣厚着脸皮把她们叫起来,太后不知还要被折腾到什么时候。皇上,皇后娘娘,这些宫人实在胆大包天,太后都病成这样了,他们居然心安理得跑去睡觉,简直不可饶恕。”

    太后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露雅姑姑也是一脸的惊惧,连忙跪下说,“皇上,昨晚太后病下,奴婢可是一直贴身侍候在太后跟前的。”

    锦绣却冷笑着说:“露雅姑姑确实是贴身侍候太后的,可敢问露雅姑姑,您在太后身边都做了些什么?”

    露雅姑姑正待开口,锦绣又一脸愤怒地道:“太后身子酸,为何不给太后揉揉身子,反而要我这个外人来做。太后身子热,你可给太后打过扇?反而让贵妃娘娘做这些粗活儿。还有太后需要喝药,泡脚,洗澡,这些本就是你们做奴才的份内事,却都让我干了。你说说,你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

    锦绣觉得吧,反正不管她如何做,都得不到好,还不如大家撕破脸得了。名声,颜面又算得什么?若是真讲究名声,那么就得被这些所谓的封建礼教给束缚住,一辈子翻不得身。

    祖婆婆要拿捏整治孙媳妇,让孙媳妇贴身侍候那是惯有的招数,古代女人尤其是出身大家的女子,为了名声,为了孝道,都是一律忍下了。但她偏不,她不敢对太后开刀,太后身边的人却是无所顾忌了。

    昨晚她孤立无援,所以只好哑忍,但现在有帝后在此,她可是不怕的,动不了你这位大佛,但收拾你身边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题外话------

    今天重新安排了时间表,总算把时间挪过来了。

第318章 自食其果

    锦绣的话很有艺术性以及避重就轻性,帝后立马便猜到了这是太后故意整治锦绣的伎俩,心里愤怒的同时,对锦绣也刮目相看起来。

    不愧为儿子瞧中的媳妇,虽然出身低微了些,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儿,不会被轻易欺负去的。不像有些大家子出来的嫡女,一个孝字压下去就只能忍气吞生,实在是没用。

    尽管心里赞赏锦绣聪明又刁钻,但皇帝却勃然大怒,对着露雅姑姑厉喝道:“好大的狗胆,敢如此怠慢太后,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不想要命了是不?”

    露雅姑姑心里头那个气呀,吐血呀,恨不得生吃了锦绣,但这时候也只好打落牙齿血吞,跪下来哭着喊饶命。

    皇后也冷冷地道:“慈宁宫上下上百个奴才,居然在太后发病的时候不侍候在太后身边,还跑去睡觉。把侍候太后的重任压在锦绣一人身上。好,实在是好的很,真当本宫是吃素的?仗着太后仁慈,不敢拿你们开刀?”

    一屋子的奴才赶紧跪了下来喊饶命,他们现在恨死锦绣了,但却更恨太后。若非你非要整治王氏,他们何苦受这些罪?主子们过招,通常糟秧的却是奴才。

    这些奴才们倒没有想过,若非他们先前就抱着乐见其成幸灾乐祸的目的去看笑话,现在何苦给自己套上这层侍候不力的枷锁?

    太后心里也来气,恶狠狠地瞪了锦绣一眼,又对皇帝说道:“昨晚大半夜的,奴才们都睡下了,倒也不好再叫他们起来,所以只叫锦绣一人服侍。皇后可不能怪他们侍候哀家不力,是哀家让他们下去歇着的。皇上要怪就怪哀家吧。”

    赵九凌冷不丁插口道:“依太后的意思?您是故意把锦绣当成奴才了?”

    太后挑眉,挑衅地道:“锦绣是哀家的孙媳妇,哀家让未来的孙媳妇侍疾还不成了?”

    祖婆婆让孙媳妇侍疾,确实是天经地义。她就不信,楚王敢冒天下大不讳来指责她半个不是。

    赵九凌冷然道:“太后看得起锦绣,是锦绣的福气。不过太后身边有这么多下人,还需要锦绣来服侍,想来这些宫人侍奉太后不怎么尽心。干脆都拉出去杖毙了吧,然后再换锦绣来侍候您,可好?”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阴鸷,任何人都知道他说得是反话。

    楚王杀伐果决的名声不是传着玩的,一干宫人全吓得面色发白,纷纷磕头求饶,说以后一定好生服侍太后。

    太后气得两肋生痛,瞪着赵九凌冷笑道:“好个没个尊卑上下的,虽说哀家不是你亲生祖母,可到底也是先帝名正言顺的妻子,皇帝的长辈,岂能由你这般不孝?至小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不成?”

    赵九凌淡淡地道:“太傅早些年便教导孙儿,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此为一不孝也。小辈自当奉养长辈,所谓上行下效,若长辈都无长辈的样子,做小辈的又怎能孝敬呢?再则,孙儿今年二十有七,膝下仍无子嗣,此乃大不孝也。锦绣是孙儿未过门的媳妇,这要是因侍奉太后而让身子落下了病根,岂不是陷孙儿于不孝之中?”

    太后气得干瞪眼,她并没有读过多少书,赵九凌这一番引经据典把她整得半天找不出话来反驳。

    赵九凌冷冷一笑,又瞪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冷冷地道:“侍奉太后不力,还有脸让太后求情?真真是奴大欺主了。仗着太后心慈,宠得你们无法无天,倒把自己份内事丢到本王未过门的妻子身上。太后慈悲,不忍罚你们,本王倒是可以。父皇,这些刁奴真真是可恨,还请父皇下旨,把这些刁奴统统拉出去,杖毙。”

    太后愤怒起身,头上的赤金展翅大凤珠杈垂下的红宝石剧裂烈抖动着,她怒斥:“放肆。连祖母身边的人都动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她不敢面对赵九凌一身的杀气,只好瞪着皇帝,哭诉道:“皇帝,这就是你所谓的孝敬哀家,你就是这般孝敬哀家的,让自己儿子这般打我的脸,还对哀家的奴才喊打喊杀。”

    皇帝冷冷地道:“恒阳,放肆。敢对太后如此无礼,还不速向太后赔罪。”

    赵九凌从善如流地向太后道:“刚才孙儿只是担心锦绣,顶撞太后了,请太后看在孙儿关心则乱的份上,千万恕罪则个。”

    太后气得吐血,却又无可耐何。她不敢朝赵九凌发火,只好冲着锦绣吼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狐媚子。这还没嫁进楚王府,就惹得恒阳这般顶撞我。以后嫁进来了,这还得了?”

    锦绣红了眼,瞪着赵九凌,喊道:“王爷,您误会太后了。太后对锦绣很好的,太后是再慈悲不过的老人家了。哪有您这么说她老人家的?王爷也不能关心锦绣就这般不分是非黑白呀,现在让太后误会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若非场合不对,赵九凌真要笑出声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锦绣除了医术高超外,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是大开他的眼界。

    不过他也发现,在太后面前锦绣确实是不会吃亏的人,倒也放下心来,于是又从善如流地朝太后行礼,“刚才是孙儿鲁莽,顶撞您老人家,请太后恕罪。”

    太后气了个仰倒。她见过无耻的人,但也没见过如此无耻的人,唱念作打,无所不用其极,真真要活活气疯她才肯罢休。

    不过太后好歹也是做了多年太后了,知道这一回讨不得好,尤其这个王氏,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她现在反而处于被动之中,尽管心里恨得滴血,也只能作罢了。否则若真较真下去,她身边的宫人不但保不住,自己一切的老脸也没了。

    想到这里,太后深吸口气,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容,说:“罢了,都只是场误会罢了。看着你们小两口恩爱,哀家看着也高兴。王氏,昨晚也幸亏你尽兴侍候哀家,哀家自然是要赏你的。来人呀,去库房里把哀家早就准备好的匣子拿出来。算是哀家对孙媳妇的见面礼。”

    太后什么时候给孙媳妇准备过见面礼呀,不过是临时作出的决定罢了。但露雅姑姑是太后心腹,太后一个神情一个动作便能猜出十之八九,也非常伶俐地起身,去了库房,准备自行找些贵重东西装起来充当礼物了。

    太后又揉了揉额头,“昨晚一整宿没能睡好,哀家现在脑仁都疼了,皇帝,你是一国之君,国事为重。也别为了我老婆子成日里往哀家这边跑。皇后,你也是的,你是后宫之主,后宫锁事千头万绪,还不快回你的坤宁宫去。王氏,你昨夜侍奉了哀家一整晚,也累了,也回去歇着吧。”

    这时候,露雅也带着小宫女出来了,四个宫女一字排开,手上捧着个精美的盒子,太后看了露雅姑姑一眼,露雅点点头,太后这才笑道:“王氏,这是哀家对你的一丁点心意,都是不些不值钱的玩意,就赏你吧。以犒昨晚的辛苦。”

    太后刚才丢了一回面子,这会子拿昂贵礼物挽回面子,锦绣当然是乐意的,不要白不要,当下喜兹兹地叩头谢恩。

    露雅找出来的礼物,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一匣子拳头大的红宝石,耀眼如炬。一副贵重的赤金头面,七尾九翅,金光闪闪,上边翟了三个龙眼大小的宝石,一匣子头面首饰,全是些难得一见的珍品,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一个通体碧透的玉如意,都是市面上很难觅得踪迹的罕见之物。

    “虽然熬了半个通宵,不过还是值得的。”锦绣喜兹兹地说着。

    赵九凌一脸的怜惜,“昨晚太后是如何为难你的?”

    “还能如何?都是些用脚趾头都想得到的伎俩,不提也罢。”锦绣轻描淡写地说,不是她不想告状,而是没那个必要了,反正她已经占了上风,帝后以及赵九凌都站在她这边,也帮她出了一半的气,她也没必要再摆出委屈的面容了。

    赵九凌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的脸色,“那老婆子究竟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说与我听听,改日里我好双倍奉还她。”

    锦绣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膀上,“就那么招数呀,反正我也没吃亏呢。反而让她也被折腾得够惨。唉,不说这些了,肩膀借我一下呀,好想睡觉。”

    纵然有满肚子疑问,但见她小鸟依人地偎到自己身上,一张小脸儿苍白隐见青色,赵九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腰,最后索性把她揽到自己怀中,双手圈着她。

    锦绣确实累极了,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之类的狗屁礼教,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睡姿后,沉沉睡去。

    ……

    郑明捂着腹部,对妻子廖氏说:“不行,肚子仍是疼得厉害,还是再差人去请王锦绣来瞧瞧吧。”

    廖氏说:“那王大夫说先吃上三天再看结果,现在才两天半呢。”

    “今晚下来不就三天了么?哎,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郑明有些不耐烦了。

    廖氏有些不豫,不过仍是让人去请王锦绣。

    不过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说王锦绣并没在钟府,而是进宫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后来再细细打听,这才得知,太后昨夜犯了心疾,连夜把王锦绣召进宫中,王氏在慈宁宫中侍疾了一整夜,早已累得睁不开眼,所以天亮就被楚王接王楚王府休息去了。

    “太后又犯心疾?”廖氏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现在王氏呢?”

    “在楚王府。”

    廖氏这下子有些抓瞎了,她不若郑家其他人,总觉得有太后这个靠山在,就可以在京里横着走。相反,还觉得郑太后再这样作下去,吃亏的还不是郑家?可这样的话,不说丈夫听不进去,公婆也是极厌恶的。

    郑明痛得死去活来,见廖氏一副温吞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婆娘真是上不得台面,既然王锦绣在楚王府,那赶紧去楚王找人呀。”

    廖氏有口难言,只能委婉地解释:“听闻昨天夜里,王氏在太后宫里侍奉了一整夜。”太后玩的那些把戏,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没道理帝后还瞧不出来。太后装病整治王锦绣是她身为太后的权利,可也正是如此,如今却耽搁丈夫治病,廖氏对太后越发怨恨了。

    郑明却不管这些,见廖氏仍是这副温吞吞的模样,又赶紧让自己的母亲去楚王府叫人。

    郑夫人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正兴幸乐祸来着,哪会想到报应立马临到自己头上,这时候也颇不是滋味。

    郑夫人再如何的目中无人,但在楚王面前仍是不敢拿大,于是准备亲自跑一趟,想来楚王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郑五姑娘自告奋勇说要陪祖母一道去楚王府请王锦绣。

    郑夫人当然知道孙女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孙女长得不差,又是这么的秀外慧中,才情纵横,那王氏除了一身医术外,哪比得上自己的孙女一根手指头?今日趁着登门的机会,与楚王见见面也是好的。

    ------题外话------

    感谢华速电脑—大成镇送的1颗钻石

    不过你的评论真让我伤心呀,老九为毛就不能当主角呢?

第319章 各显神通

    郑夫人原以为自己亲自去楚王府找人,再放低些身段,楚王肯定会给自己这个面子,让王锦绣赶紧去郑家给儿子治病的。

    可她却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能摸着,就被赶了出来。

    “王爷有令,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见任何人。”守门的侍卫并非皇宫里的那些侍卫可比,他们早已得了上头三令五申的命令,但凡郑家人求上门来,一概拒绝。

    郑夫人不信邪,再一次放软声音,“我是信阳侯夫人,太后娘家的亲嫂子,想请王锦绣王大人给犬子看病,麻烦这位小哥给通报一声。”

    那江河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道:“王姑娘昨晚侍奉太后一整晚,这时候正在休息呢。王爷早已下令,今日王姑娘不见任何人。郑夫人请回吧。”

    郑夫人胸口渐渐积聚了怒火,却又发作不得,只好忍气吞生地拿出一绽银子递过去,但那侍卫收了银子,仍是不肯放行,不过到底给了一两句比较有用的信息。

    “实话告诉夫人吧,今儿王爷从宫里回来,把王姑娘给带回来了。郑夫人来得也真不是时候,王爷的命令,属下可不敢违背的。”江河一副看莫能助的模样。

    李夫人急了,也不知该恨楚王不给自己面子,还是该恨太后没事找事,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找人家麻烦。

    这时候,郑五姑娘从车子里下来,拉过仍是一脸哀求的祖母,说:“祖母,您先歇一会儿,容孙女与他们说说。”郑五姑娘擒着得体优雅又美丽的笑容,款款上前,无比优雅地向这侍卫福了身子,“这位大哥。”

    这么个美人儿,却楚楚动人立于自己身前,江河骨头都酥了,他搓了搓手,赶紧双手虚扶,“郑姑娘,有什么事请直接说吧。不过,见王姑娘一事,在下真的爱莫能助的。”

    郑五姑娘微微咬着唇,眸子里浮现泪水,“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不会为难你的,只不过想见见楚王殿下。王姑娘要休息,不容人打扰,那见见王爷,这总该成吧?”

    “这个,王爷说今日没空见客。”

    “我又不是外人。”郑五姑娘笑得温柔,“其实真要算起来,咱家与王爷也是亲戚呢,按着辈份,楚王还是我的表哥呢。难道我见见自己的表哥,都还得通报吗?”

    侍书被绕晕了,尽管觉得这样不合理,不过这郑五姑娘身段放得如此低,说话又是如此的礼貌,一点都没有奉国府小姐那样盛气凌人。这侍卫内心的天秤顿时倒向郑五姑娘。不过他也知道楚王规矩森严,仍是尽职地进去通报。

    目送江河的身影消失在王府偏门,郑五姑娘转头,向自己的祖母作了个胜利的骄傲笑容。

    郑夫人却并不这样想,瑜儿可是郑家长房嫡女呢,却要对一个王府侍卫低声下气,这楚王也太不把人看进眼了。

    还有,瑜儿一个示出阁的姑娘家,却光天化日之下站在王府门前,到底有些不妥。

    江河出来了,郑五姑娘连忙转头,挽着郑夫人的手道:“祖母,咱们进去吧。”

    江河来到郑五姑娘身前,说:“郑姑娘,王爷说,他的表妹有姓朱的,也有姓姜的,唯独没有姓郑的。呃,郑姑娘……还是请回吧。”尽管这是王爷的命令,但江河仍是有些愧疚。

    郑五姑娘不可置信地瞪着江河,“不可能,王爷怎会不见我呢?你可有告诉王爷,我是郑家五姑娘?”

    江河说明:“说了,可王爷仍是不肯见您。郑五姑娘,只好对不住您了。请回吧。”

    “不可能,王爷怎么可能会不见我呢,分明是你这奴才没有对王爷说实话。”郑五姑娘愤怒了,脸上的温柔再也装不住。她记得小时候,楚王见了她,还会称自己一声郑家表妹,为什么长大后却不理会自己了?

    被冤枉的江河很不是滋味,再来眼前的女子一脸的质问语气,哪还有刚才的温柔可人,不自觉地又把郑五姑娘归类为与奉国公府的千金一样的人物,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爱信便信,不信便算了。王爷还说,姓郑的是哪门子的表妹,王爷可没有乱认表妹的嗜好。”

    ……

    锦绣这一觉睡了许久,等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处于完全陌生之地,有些迷茫,不过瞧着屋子里大气华丽的摆设,多少也知道这儿应该是楚王府,就是不知这间屋子是谁的。

    一直在另一间屏风后打盹的丫环这时候听到里头的动静,赶紧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柔谦卑的笑容,“姑娘醒了?奴婢侍书,是留仙居的婢女,奉王爷的命令特地侍候姑娘的。”

    锦绣看着眼前面生的女子,年约十八九岁,长得甚是俏丽,身上穿着玫瑰红的中衣,外罩碧青色的比甲,下边是浅黄色碎花裙子,头发梳得齐整,精致的镶珊瑚珠的凤钗,镂空百合宫花,小巧玲珑的珍珠坠子,胸前吊着沉香锁,通身的气派,丝毫不输普通富户的闺秀。

    锦绣扬起淡淡的笑意,“这儿是楚王府?”

    侍书轻快地回道:“是的。姑娘可要出恭,恭桶就在这边净房里。”

    睡了一觉起来,当然要如厕的,等她如厕出来,除了侍书外,屋子里又多出了几个丫头来,只是衣饰有些不同罢了。

    几个丫头手上端着杯子盆子毛巾等洗嗽之物,动作齐整地站成一排,只不过眸子里都带着好奇地望着锦绣。

    侍书对锦绣道:“姑娘请净个手,洗把脸,奴婢先侍奉您梳洗,再去厨房给您端点吃得来。姑娘应该肚子饿坏了吧?”

    锦绣由着她服侍,洗嗽一番,又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汗臭,穿上侍书准备的水红色绣并蒂莲花抹胸,再穿上水光柔滑又浅薄的玉色轻缎面绣竹叶青的中衣,丝滑缎面格外的贴身,带给肌肤一种舒适柔爽的感觉。再罩上姜黄色蹙金绣桔黄玉兰花束腰褙子,下身是柔软的白色绣点点花鸟纹的绢丝裙裾。这身衣裳不止绣功出色,料子也是极其舒适,如此炙热的天气里,丝毫不显闷热之感,更难得的是,非常合身。

    锦绣忍不住浮想连篇,这衣服看起来还是崭新的,也不知是给谁做的,与她这般贴身。

    侍书是极聪明的人,见锦绣总是打量着这身衣裳,忍不住笑道:“姑娘是不是要问这衣裳怎的这般合身?”

    锦绣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我真好奇呢,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王府。”

    侍书笑了笑说:“姑娘有所不知,在王爷还未回京之前,便让人订做了十多套衣物,全按着姑娘您的尺寸做的呢。能不贴身吗?”

    锦绣恍然大悟,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当初准备回京的时候,赵九凌不让她收拾衣物,说王府早已准备下了。她还以为他是说笑呢,原来是真的。

    想着早些年赵九凌的恶形恶状,再想着这阵子可圈可点的表现,锦绣内心里也起了点点涟漪……

    ……

    楚王府外,郑五姑娘一脸凶狠地对郑夫人嘶吼道:“祖母,走,我们进宫去,找姑婆去。”她血红的眼瞪了江河一眼,昂起了精致尖巧的下巴,“我要请太后姑婆给我作主。”

    她要让楚王知道,她可是有太后撑腰的。也要让这该死的狗奴才知道,她连皇宫都可以进,没道理你这楚王府就能拦住我。

    ……

    填饱了肚子后,锦绣这才问侍书赵九凌的去向。侍书知道锦绣是赵九凌即将过门的王妃,她未来的女主人,存了巴接之意,无所不答。

    “按往常的规矩,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在练武厅里练剑。姑娘若是嫌无聊的话,要不要过去瞧瞧?”

    锦绣摇了摇头,“不了,天色也不早了,麻烦你去告诉王爷一声,我也该回去了。请王爷差人送我回钟府。”

    侍书怔了怔,赶紧差人去通知赵九凌去了。

    在等待赵九凌回话的时候,锦绣延着观月楼四处走动起来。

    这观月楼是标准的四合院的四进格落形式,前边是大门,大门进来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恭房,两边是抄手回廊,以及东西厢房,目前都没有住人,用来当作日常休息场所。北边是五间正房,当中三间房最中间是正厅,左侧偏厅,往右侧是寝居,不愧为王府,单独的寝居也是极为宽蔽的,只用各式精美的落地屏风隔出一两明一暗的屋子来,分别区隔为梢间、茶水间、净房、梨花橱。左边最后一间是耳房,也是赵九凌的内书房,显然,这是赵九凌居住的院子。

    想着自己刚才就睡在赵九凌睡过的地方,锦绣多少有些羞意,可一个嘴快的丫头却一口说了出来,更让锦绣羞上回羞,忍不住埋怨道:“王爷也真是的,怎的把我安排在他的房间里?”虽然他们名份已定,可到底没有正式成亲来着,哪能就这样大刺刺地睡到他的屋子里?

    侍书掩唇笑着说:“这是王爷的意思。”

    过了会,侍书又说:“王爷对姑娘可真好的,不但亲自把姑娘抱了进来,还不假奴婢之手,亲自给姑娘脱鞋袜呢。”

    锦绣脸色陡地变得通红,侍书等人又掩唇偷笑,笑容里带着羡慕以及淡淡的揄揶,倒没有锦绣想像中的恶婢仗着男人的宠爱,就给未来女主人穿小鞋或是各种试探挑衅之类的恶俗情节。

    锦绣又问侍书,“你也是这院子里的丫头吗?”

    侍书恭敬道:“回姑娘的话。奴婢是观月楼的头等丫头,以后姑娘进了门,奴婢就专门服侍姑娘您了。”

    这么快就递投名状,倒是个通透的。锦绣暗自松了口气,又问侍书身后的四名俏丽丫头,“那她们呢?”

    几名丫头又赶紧福了身子,侍书笑道:“这四个丫头叫浅红,浅绿,浅紫,浅墨,是观月楼的二等丫头。平日里也都是服侍王爷的。”

    四名丫头梳着少女的发髻,是否侍候到赵九凌床上去不得而知,不过对自己还是满恭敬的。锦绣暂且抛下心头的疑问,喝着侍书递过来的茶水。

    ……

    听完了娘家嫂子以及侄孙女的哭诉,太后气得摔了手上的茶碗,“好你个王锦绣,仗着楚王居然敢拿架子。来人呀,传哀家口谕,速叫王氏进宫来见哀家。”

    郑夫人连忙阻拦道:“太后息怒。那王锦绣确实可恶,但现在可不是得罪她的时候。太后您不知道,明儿的病,真的拖不起了。”

    太后揉了揉心窝子,该死,她明明没病的,如今都被这王锦绣给气出病来,心窝处还真的隐隐作痛来着。

    “好,看在明儿的份上,哀家就暂且放她一马。来人,把皇后给哀家叫来,看她的好儿媳妇,居然这般对待哀家。”

    郑五姑娘尽管在宫中可以横着走,但仍是挺怕皇后的。毕竟,将来她嫁给楚王后,皇后可是她未来的婆母呢,得罪狠了总归不大好。于是郑五姑娘说:“姑婆息怒,那王锦绣目前还用得着,姑婆就暂且放她一马,等她治好了父亲的病再罚她也不迟。”

    郑夫人也赶紧说:“是呀,太后,明儿如今真的快不行了,还是请太后赶紧下旨,让王氏去给明儿看病吧。”

    太后说:“也罢,传哀家懿旨,让王锦绣立即去郑府给正阳侯世子看病,若有延怠,哀家定不绕她。”

    ------题外话------

    大家都说情节发展慢,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灵感来了,停不下来。

    一般亲王大婚,一两年时间的准备很正常,再是仓促,也得准备个两三个月来着。所以我设定的是锦绣回京后,两个月后大婚。但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依锦绣的名气,也不可能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地呆着备嫁,太后,郑家人这些最爱把自己当回事的牛鬼蛇神肯定是要找麻烦的。还有那些重病之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要知道,锦绣出嫁后就是王妃了,他们想找也得惦斤两,所以趁锦绣还没嫁进王府前,赶紧有病医病,无病一身轻。我的情节是很慢,但还勉强能够自圆自说。如果真有硬伤,请亲们指正。写文也有好几年时间了,总会有争议和批评,想来是我功力不够的缘故。

第320 宗室之尊

    不一会儿,赵九凌果然过来了,着一身月牙白素锦长袍的他看起来清新而雅致,身上少了份常年在边关的杀气,反而多了份儒雅。

    他大步朝锦绣走来,“可睡饱了?”他仔细看了她的脸色,“这会子脸色倒是好多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

    锦绣摇了摇头,“睡了一觉,感觉又有了精神了。”

    “吃过饭没?”

    “吃过了。”

    赵九凌点点头,上下打量她身上的衣裳,“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当着侍女的面,锦绣再一次不好意思起来,你丫的想要调情也得让丫头们下去嘛,就这么当着丫头的面就调起情来了,老娘再怎么脸皮厚,到底也得装装样子嘛。

    “多谢王爷夸奖。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请王爷派人送我回家。”

    “急什么,橙园里的牡丹开了,不去欣赏着实可惜了。走,我带你过去赏花。”

    锦绣其实也不想太早就离开的,她还想趁此机会打探敌情呢,也不知王府里有没有别的侍妾什么的,她得有个底才好。免得到时候一头瞎地嫁了进来,她的那群侍妾们忽然冒出来与她打擂台。

    虽说已到下午,但太阳还是有些炙热的,一路上,丫头们一边举伞,一边打着扇子,侍候着二人去了澄园。

    橙圆其实也是个院落,占地也颇为广阔,四周都种满了各式的花草,尤其牡丹弄得最是艳丽。

    其实锦绣除了医术外,并没别的艺术细胞,什么赏花赏月之类的风花雪月的玩意,她是压根儿不会的,也不知赵九凌是否也是如此。

    “想不到王爷拿得起剑,扛得起枪,打得了靼鞑,还能种出这么好看的奇珍异卉,锦绣佩服。”

    赵九凌被逗乐了,轻刮她的鼻子,“这花可不是我种的。是王府里的花匠从暖房里培育出来的。”

    “若是遇上惜花之人,花匠们的辛苦也是值了,怕就怕……”她故意拉长声音。

    “真让你说对了,本王就是个俗人。”赵九凌哈哈一笑,“不过,这些花都是替你种的,喜欢吗?”

    “给我种的?”

    锦绣问,“王爷怎知道我爱花?”

    “女人不都爱花吗?”他说,“那年在金陵的时候,我便瞧到你屋子里都插着花。还时常看到你差婢女去街上买花回来插在花瓶里。”他又指着另一边的盆栽,“还有这些小盆景,摆在屋子里应该是很不错的。当年我也瞧到你铺子里每个角落都摆放有盆景。想来你也是个喜欢花草之人。”

    锦绣想呀想,从久远的记忆库里搜索着赵九凌以前在金陵时的情形,说:“那时候家里较简陋,屋子里也没个摆设,空荡荡的,看起来不大好看,这才设了几个花瓶,插些花。给房间增添些色彩。至于盆栽,这倒是有净化空气的功用,以及给室内增些添清新绿意。不过我铺子里可是从来不会摆放花朵的。王爷又没去过我的后院,怎知我屋子里有花?”

    赵九凌滞了滞,这才想起他差点说漏了嘴,只好吱唔地道:“我猜的。”

    “猜的?”

    他面不改色地道,“你忘了,在宣府的时候,你不也在自己房里四处插着花吗?所以我这才猜到的。”

    锦绣恍然,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来说:“不对。我在住进悠然阁之前,下人就已在屋子里插了好些鲜花。王爷怎知我爱在自己屋子里插花的?”

    赵九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你没事多嘴干咐呀,现在倒把自己给陷进去了。他不好正面回答说,只好笼统地说着:“你们女孩子不都爱花吗?本王吩咐他们在你屋子里摆上鲜花还有错了?”

    锦绣这下子不再疑惑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王爷可真有心。”

    赵九凌见她不再穷追猛打,也偷偷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笑道:“好了,别说以前的事了,走,我带你去瞧瞧花匠最新培育出来的绿牡丹。”

    其实嘛,以锦绣的眼光来看,赵九凌这厮也不擅风花雪月的,但是呢,这货偏要在她面前附风作雅,虽然对一珠绿牡彤解释得千疮百孔,但锦绣仍是一本正经地附和着,偶尔暴一两句新鲜的词汇来维护他那可笑的自尊。只在暗里笑得快得内伤。

    赵九凌虽说用兵如神,书还是读得不少的,但都是些野史杂志,要他从一束鲜花里找出两句诗来形容,还是满有难度的,于是与锦绣介绍了在前牡丹花的欣赏价值后,实在找不出话来了,只好用真金白银来弥补内里的不足,命人搬了几盆到马车上,说等会了让锦绣带回钟府去。

    锦绣很想说算了,反正再过不久就要嫁进王府来了,何必多此一举。但女孩子的矜持使得她不拒绝,只好笑着说:“多谢王爷。”

    这时候,太阳也下山了,空气不再炙热,锦绣也该回去了。赵九凌也不好再留她,只好派人送她回钟府。

    没能打听出赵九凌身边是否有其他女人,锦绣失望而归。

    不过在回去的时候,才出橙园,便有个丫环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对赵九凌道:“王爷,不好了,我家姨娘身子不怎么舒服,王爷快过去瞧瞧吧。”

    锦绣双眼一亮,姨娘?赵九凌真有姨娘?姨娘身子不舒服,让丫环来请男主子过去,这种熟悉得不能熟悉的乔段,令锦绣兴奋莫名。

    ……

    郑五姑娘矜持又娇贵地被李公公扶下乌轮单驾马车,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楚王府门前。对大门处守卫的侍卫道:“开门,太后懿旨到。”

    那为首的侍卫愣了愣,看着郑五姑娘身后的李公公以及身后一群人,也熟知这是太后在宫中的人马。那首的太监穿着大红的衣裳,正是宫中有品秩的太监,自然代表着宫中最尊贵的太后。再来那人手上又拿着朱红明黄颜色的卷轴,一看便知道是宣懿旨来的。

    侍卫不敢怠慢,只好大打中门,迎接郑五姑娘等人入内,并赶紧通知楚王。

    郑五姑娘昂首挺胸地从王府中门进入,一路上接收到众人羡慕的打量,更是得意至极,唯一的遗憾便是,先前给她难堪的侍卫已经不见了。

    ……

    以往看电视的时候,尤其看到这些乔段时,锦绣不止一次都在想,男人通常都会说:“好端端的怎么又病了?那赶紧过去瞧瞧吧。”然后男人的正妻便会在一旁黑着脸说些阴凉话,然后通常会被男主人一通喝斥……

    正想得入神,耳边便听到赵九凌声音淡淡的,“不舒服就去请大夫好了。本王又不是大夫,去了就能顶用么?”

    站在女主的立场,赵九凌这话真真是美妙透顶。

    可若是站在小白花的立场,这话就冷酷无情了些。

    但是锦绣觉定,在自己为主角的人生中,赵九凌这话真是太合自己胃口了。

    锦绣压下心头的好奇心,对赵九凌笑盈盈地道:“既然王爷有事,就请自便吧。不必管我了。”

    赵九凌抓着她的手说:“走,我送你出府。”

    一旁的小丫环傻了眼,忍不住可怜巴巴地道:“王爷……”

    赵九凌神色淡漠地道:“你去告诉华氏,身子不爽就找大夫看,别今天头痛明天发热的。实在病得厉害了,就送她去庙里养着吧。”

    妾室以生病来做争宠手段,虽然低级,但却是最有效的。但那只限于热血党们,遇上赵九凌这种油盐不进的,也只好自认倒霉了。锦绣有些幸灾乐祸,不是没有发现小丫环投射在身上的试探以及打量。

    但她决定,她是未来的王妃,得有王妃范儿,身为大妇,哪能轻易被一个小丫环的眼神就给挑衅到的道理。

    离开王府后,锦绣还在想,赵九凌身边果然有姨娘,并且看样子,也不怎么安份的。到时候她嫁过去后,要如何收拾呢?

    对了,赵九凌身边不还有个邱姨娘么?

    这位邱姨娘可是皇后赏给他,并带到宣府侍候的,这回她只顾着沉浸在回京与锦玉团聚的喜悦里,倒没有过问,这时候去想来,也不知邱姨娘是继续呆在宣府,还是已经回了京。

    ……

    在快要离开王府之际,外院已有人来通报,太后的懿旨驾到,让楚王以及锦绣赶紧去前院正殿接旨。

    郑五姑娘昂首挺胸地与李公公等人一道来到承泰殿,得意洋洋地看着跪于自己身前的王锦绣,等李公公念完了旨,这才道:“姐姐,太后姑婆的旨意你也听到了吧?那赶紧跟我一道去郑府吧。”一双美目偷偷瞟向赵九凌,娇声抱怨道:“王爷好生没道理,居然把我拒之门外。”

    赵九凌道:“郑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贸然登门,恐有不妥。所以为了郑姑娘的闺誉,本王少不得要做一回恶人了。”

    郑五姑娘害羞道:“王爷倒是正人君子。”

    而这边,李公公腆着肚子,“王氏,接旨吧。”

    锦绣颇是无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

    锦绣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朱红色绣飞凤懿旨,起了身,李公公又道:“太后很是挂念正阳侯世子的病,还请姑娘莫要再耽搁。延误了正阳侯世子的病不打紧,万一太后凤颜震怒,你我可都担当不起的。”

    郑五姑娘唇角微弯,擒着傲慢的笑容,“姐姐,真不好意思,又要辛苦你走一趟了。”

    赵九凌说:“其实,锦绣原本昨天就要去给郑世子看病的,耐何太后凤体有漾,所以也只能先紧着太后凤体了。”

    李公公说:“经过王姑娘的悉心医治,太后凤体确实比往日要好太多了。只是王姑娘,郑世子的病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还请王姑娘现在就动身,随奴才一道去郑府。”

    锦绣也没了更好的推托之辞,只好忍下这口气,但赵九凌偏不。

    他抓着锦绣的手,说:“你可是本王的未婚妻,将来的楚王妃,天家的媳妇。郑世子虽高贵,但在宗室面前,仍要退一射之地。哪有让宗室王妃之尊登门给别人看病的道理?”

    ------题外话------

    感谢不羁清浅的5颗钻石和10朵鲜花

    很不好意思哦,赵九凌是男主。顾蜜们要失望了,但没办法,我总不能把锦绣分成两半吧?

第321章 死讯

    赵九凌对李公公吩咐道,“麻烦公公去一躺郑家,请郑世子亲自来楚王府吧。公公请放心,医者父母心,锦绣一定竭尽所能医治郑世子的病的。”

    李公公吃吃地道:“可,可太后亲下的懿旨,要王姑娘亲自去郑家给郑世子看病。王爷,奴才可作不了这个主呀?”

    郑五姑娘也急了,声音拔高了不少,“我太后姑婆亲自下的懿旨,姐姐你敢不尊?”她不敢质问楚王,只能把枪口对准锦绣。

    赵九凌冷冷地道:“太后年纪大了,人也跟着糊涂了。郑家是尊贵,也不能以宗室的尊严成全郑家之尊。”他不由分说,“太后一向最重规矩,亦明白宗室之贵尊,那是任何宗室姻亲都无法相提并论的,怎会下这种懿旨?我看分明是你这个奴才与郑家早早串通好的。”然后赵九凌便喝令左右,把李公公拿下,他要带他进宫面见太后,看太后是否真有这样的懿旨。

    “王爷,这懿旨确是太后亲自下的。奴才不敢欺瞒王爷。”李公公惊慌不已,上头的人打仗,下头的人却首先遭秧。

    郑五姑娘也一脸的气忿,“王爷,太后姑婆不过是让姐姐去给我爹爹看病罢了,王爷连这个也要阻拦?”

    “锦绣是医者,医者父母心,令尊患了病,只要在锦绣力所能及的范围,本王亦不会阻拦。但登门看病就免了吧。”

    “可是……”

    “郑姑娘可以带令尊来楚王府,让锦绣给令尊看病。登门看病绝对不允许。”赵九凌拂袖道:“休要拿太后懿旨说事。本王明明白白告诉你,锦绣是本王的未婚妻,将来的楚王妃,正儿八经的天家媳妇。堂堂天家的媳妇屈就给臣子治病本已是对郑家莫大的恩德。还妄想着本王王妃登门给臣子看病,那是痴心妄想,本末倒置。太后也不可能下这道懿旨的,少拿太后懿旨坑骗本王。”

    郑五姑娘跺脚:“好,你不信是吧,那咱们就立即进宫去,请太后作证。”

    李公公赶紧拉了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李公公常年在宫中,自然知道赵九凌正要拿话诓他们跳呢,如果真的中了他的计,跳进他设好的坑,不止他要完蛋,太后也会受一番拮难的。

    郑家因为太后的关系,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可到底只是姻亲,哪比得上皇亲宗室?在皇亲宗室面前,郑家人也要退一射之地。

    李公公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太后是宗室里最尊贵的女人,但郑家依然只能排到宗室之后。真要讲天家规矩,宗室可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这王氏是未来的楚王妃,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天家媳妇,确实没必要屈就给郑家人看病的。

    而这时候太后的懿旨……就算太后承认有这道懿旨,但有赵九凌这煞星在,有也会变成没有的,到那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他这个奴才?

    李公公虽然喜欢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但还是挺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升为慈宁宫总管,很快就理清了这里头的名堂,楚王是铁了心要给王氏撑腰,纵然有太后的懿旨,也休想让王氏去郑家,与其弄得双方都下不了台,还不如息事宁人。真要闹将开来,太后不会有事,郑五姑娘不会有事,有事的只会是自己。

    但郑五姑娘却想不明白,太后懿旨都下了,这楚王居然敢抗旨,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王爷,你敢抗旨不尊?”

    赵九凌洒笑:“抗什么旨?堂堂的楚王妃,居然要屈尊登门给一个臣子看病。真要是尊了所谓的懿旨,那我赵九凌的颜面也一道被你们拿去踩吧。”

    还真是反了天了,一个破落户,也敢让他的锦绣登门看病,还敢堂而皇之的下懿旨,那郑氏把他们赵家人当成什么了?可以任意拿捏的软蛋?

    父皇念你的旧情,你又是这么的寓蠢,而你那些小动作,真的上不了台面,所以才一直忍到现在的。并非父皇怕文武大臣们指责他不孝,才这般敬你的。

    但你这老太婆也太蹭鼻子上脸了,给你几分颜面,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自己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还敢拿郑家那群破落户来折侮他的锦绣,那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赵九凌越想赵气,也不想再浪费唇舌,大手一挥,一群侍卫立马蜂拥而至,把郑五姑娘和李公公丢出了王府大门。

    郑五姑娘尖叫着:“赵九凌,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要告诉太后姑婆去……”

    气急败坏的声音渐渐消失后,锦绣侧头,一脸的担忧,“这样真的行吗?”这可是公然打太后的脸呢。

    赵九凌耸肩,“怕什么,她昨晚敢那样折腾你,就要承担惹怒你我的后果。”

    “可是,她毕竟是太后。”虽然锦绣也觉得你一个继母身份又没多少实权还敢上下蹦哒,真是作死的忙,但在名份上,她仍是太后。地位高于所有宗室的一国之母。

    “那又如何?身份并不代表着什么。”只有权利,才能凌驾于一切之上。

    锦绣点头,这倒也是。只要手头有权,还怕你一个空架子的太后?

    赵九凌说:“被这些讨厌的东西耽搁到现在,今晚就别回去了。”

    锦绣也想留下来的,自少呆在楚王府,那群牛鬼蛇神是不敢来动她的。可这该死的礼教又束缚着她,使得她不得不回去钟家去。

    今日的钟府也不平静。主要是钟阁老认了锦绣这个义女,尤其锦绣顶着神医的光环,以及未来楚王妃的身份,自然是受到多方关注。

    昨晚锦绣进宫服侍太后一整晚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一些通透的人便明白过来,这位楚王妃,不得太后欢心呢。于是,想来钟府递投名状联络感情的人便少了一些。

    不过锦绣除了楚王妃这个身份外,她头上还罩着个神医的光环,京城里的铁杆粉丝还是不少的。

    这不,锦绣才回得府里,听钟大奶奶讲,今日里前前后后已有不下十户人家投来了拜贴,这个请锦绣去赏花,那个请锦绣去品茗,委婉的就是请锦绣去坐坐,并赏花什么的。直接点的就先表扬锦绣一番高明医术,然后把自己家的闺女公子的病情夸张到天边去,最后凄凄惨惨地请锦绣务必要去给他们家瞧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这些人锦绣全都没有理会去,说请赏花品铭的,锦绣一句“需要备嫁”为由便婉拒了。

    至于登门看病的,真的有病,你就把病人带到钟府。要我登门看病,那是不成的。

    冬暖在写回贴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的,“姑娘,这些人家都是身份显赫的。您这样拒绝,不怕得罪这些人吗?”虽说做了王妃后,身份会大不一样,可王妃也并非万能的呀。比如说宗室里的人,也不能随便就得罪的。

    锦绣说:“无妨,若真病得严重,早就把人抬过来了。”哪还会先下贴子请过去看病的,否则早就哭天抢地把人带过来了。

    钟夫人满满地担忧地问锦绣,“昨晚,太后可没为难你吧?”

    锦绣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让义母担心了。太后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她不怕继续喝苦得掉渣的药,不怕晚上被折腾,就继续宣她进宫吧,她年纪轻,还熬得住的。

    钟夫人长长叹口气,说:“按理,太后生病,你身为大夫,进宫看病也是有的。可也不至于呆一整晚呀?锦绣,你老实告诉我,太后昨晚真的没为难你?”

    锦绣无声地笑了起来,“义母放心好了。太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嘛,人是威严了些,但我到底没有少块肉不是吗?”

    意思就是太后确实为难了锦绣,但锦绣并没有放心上,或是,太后还是不敢真的明张目胆对付锦绣?

    钟夫人仔细瞧了锦绣的神色,也摸不出真假来,只好对锦绣如实告知,“你知道吗?先前太后一直想把她娘家闺女嫁给楚王。”

    锦绣唇角勾了起来,“这件事,王爷已经告诉过我了。”

    钟夫人扬眉,但很快又松了口气,“王爷也知道了?那真是太好了。想来太后就算再折腾,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了。不过她到底是太后,你是小辈,你忍着让着便是,明白吗?”

    锦绣点头,“多谢义母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钟夫人迟疑了会,又说道:“不过,依太后的性子,这回在楚王的婚事上折了戟,估计不会善罢某休的。你往后还是要小心行事。”

    这话赵九凌也对她说过的,锦绣点点头,表示知道的。不会让太后阴谋得呈就是了。

    到上晚上,锦玉也从国子监下了学回来,问起了昨晚的事,锦绣照例轻描淡写地唬弄了过去。锦玉仔细打量姐姐的神色,没有任何被欺负过的伤痕,这才放下了一半的心。然后兴冲冲地与锦绣讲起今日在国子监发生的事。

    “……姐,你知道吗?那个戚向阳死了。”

    锦绣愣了愣,“我认识吗?”

    锦玉翻翻白眼,“姐姐忘了?那戚向阳就是戚顾老夫人的姐姐的儿子,定国公府的世子。”

    锦绣想起来了,“原来他叫戚向阳呀,死了吗?什么时候死的?”

    “就是今天上午。姐姐那时候还在宫里,肯定不知道的。”

    锦绣点头,“估计戚丁氏恨死我了。”如果早早给戚向阳医治了,说不定还能救回来的。但她没有。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恨她入骨的。

    锦玉冷哼一声,“虽然戚向阳死得冤,不过有戚丁氏那样的母亲,也是他的命。戚丁氏自作孽不可活,是她自己要作,关姐姐什么事?”那种求医到姐姐跟前还摆架子的人,锦玉特别的痛恨,尤其这戚丁氏还别有居心败坏姐姐的名声,更是罪不可恕。

    在宣府见惯了血淋淋的生死离别,锦绣并也非圣母到去愧疚,不过是有些同情感慨罢了。

第322章 不知死活

    “据说戚丁氏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儿子也死了,不知要伤心到什么程度。”尤其古代女人都是靠儿子才能有点家庭地位的。一旦失去了儿子,就算贵为正室夫人,估计也会靠边站了。

    锦玉哼了声,“那也是她自己活该,自作自受。”

    锦绣蹙眉,“这回定国公府世子没了,想必钟家也是要去吊唁的吧?”

    锦玉愣了愣,说:“我时常出入钟府,也知道钟家与戚家没什么交情。不过定国公府好歹也是国公府,想必钟伯伯和钟伯母仍是要去的。”

    锦绣奇怪地问他,“怪了,我都认钟阁老为义父了,你是弟弟,理应也一道叫钟阁老为义父呀。为何你还不改口呢?”

    锦玉讪笑着,“我才不要认钟伯伯为义父呢。”

    “为什么?”

    锦玉目光闪烁着,却并不看锦绣,只是吱唔着说:“叫了义父就不能再叫岳父了。”

    “啊?”锦绣先是不解,然后又明白了什么来,瞪大了眼,望首自己唯一的兄弟,“你的意思是……”

    锦玉不好意思地道:“唉呀,实话告诉你吧,我喜欢上了敏妹妹。想娶敏妹妹为妻。这要是认了钟伯父为义父,与敏妹妹岂不成了兄妹。我可是要娶敏妹妹为妻的,当然不能这样叫了。”

    锦绣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想着温柔却又爽郎的钟敏,以及聪明又伶俐的锦玉,她忽然有种:吾家兄弟初长成的感叹。

    ……

    当天晚上,正阳侯一家子带着郑明敲开了钟家的大门,虽然郑夫人仍是满面的不忿,不过到底要紧着儿子的病,所以没敢把怨恨表现在脸上。

    郑五姑娘郑瑜也是如此,肿着一双核桃大的眼,恳求锦绣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自己的父亲看病。

    锦绣是很看不惯郑家人这副嘴脸,尤其这郑瑜姐姐长姐姐短地听着真是膈应人。

    郑明的病情确实拖不得了,瞧脸色都青了。锦绣压下满肚子的不耐,仔细给郑明检查一番后,看来必须做手术才成了。

    “唉,郑世子胆襄内的结石已经落到血管里去了。若是再早两天进行手术,还能有五成的把握的。”

    “那天我给郑世子开了三天的药,那药有消炎的作用。吃上三天的药当晚再进行手术,至少也有五成的把握。而现在嘛,就算做了手术,也是白搭。”

    郑夫人一听,身形晃了晃。

    而郑瑜则语气不善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父亲的病是太后姑婆给耽搁了不成?你怎能这样说?”

    锦绣淡淡地道:“太后贵为一国之母,若时光重来,在太后与郑世子之间,我依然会先医治太后。所以哪有太后耽搁郑世子病情的说法。”在郑家三代人干瞪眼之下,她又故意加了句:“那天晚上,是太后亲下口谕宣我进宫给太后医治的。”不是她不给郑明医治,而是太后病的真不是时候。

    郑瑜紧紧咬着唇,她现在也非常矛盾。太后姑婆是郑家的护身符,她对太后姑婆自然是万分讨好的。可如今,因为太后的原因,却耽搁了父亲的病情。父亲死了,她不但要守孝三年,并且正阳侯的爵位就要落到大伯身上,而她就从正阳侯世子嫡女的身份沦落为正阳侯的侄女,嫡女与侄女,差得可不止是身份,还有贵族地位,她怎能甘心?

    郑夫人的心也在滴血,她就郑明这个亲生子,若他死了,爵位就要让老大承爵,老大是庶出身份,若是让他承袭了爵位,她日后在郑家的地位,肯定要一落千丈了。

    郑夫人这时候也有些怨恨太后了,明知儿子病成这样,偏还要找些名堂来为难王氏,现在耽搁了儿子的病情,她找谁哭诉去?

    于是郑夫人彻底放下身段,苦苦哀求着锦绣。请她一定要想力法医治郑明,不管花多大代价。

    锦绣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又把手术风险以及万一手术失败后不得找她麻烦的保证用白纸黑字写上去后,又亲自进宫让太后以及皇后过目。

    皇后完全没有意见,反而还替锦绣说好话,说再是高明的医术,也不可能包治百病。既然郑明病情恶化得不是时候,也是他没有福份,就算手术失败,也怨不得锦绣。

    太后心头如刀绞,这皇后是在挖苦她自作孽不可活呢,真真是气死她了。

    郑贵妃心里也不是没埋怨的,如果不是姑母非要作,兄长的病也不会挨得这么严重了。可是这些话她又不敢说出口,于是对皇后的挖苦选择装聋作哑。

    看了手上那一条条术前协议,“由于该手术的复杂性、该病人的病情的特殊性及病人本身的生理结构的特殊性,手术过程存在风险,有可能造成病人的死亡或伤残。身为医者,会尽一切办法抢救病人,努力尽到做大夫的职责。”

    “医者按正常医疗规范履行医者的职责。但由于该手术需要对病人进行全麻,但由于全麻的复杂性及不稳定性,不能完全保证没有副作用,如过敏、伤残、死亡,故由此带来的风险,医者不承担责任。”

    “病人家属应当积极配合医者,在手术过程中保持安静。不得以身份压人。”

    但下边一句话却又像利箭,字字直刺她心窝。

    “若手术失败,病人在手术过程中或术后,因大出血而导致死亡的,医者不承担任何责任。而病人家属不得以身份权利问罪、侮辱、责骂以及任何对医者无礼的举动,更不能因此拖欠病人手术产生的一切费用。”

    太后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怒火,怒拍了酸梨木制的贵妃榻的扶手,“放肆的东西。这哪是什么手术协议,分明就是想逃避被哀家追责。身为医者,治不好病本就要问罪,你倒是胆大包天,居然弄这么个破协议来唬弄哀家。王氏,你别仗着楚王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哀家虽不是皇帝的生母,却也是正经的长辈。连皇帝都不敢唬弄哀家,你一个小小的医女,胆子倒是挺大。”

    皇后淡淡地道,“太后请息怒,若是大夫真能包治百病的话,那这世上也就没有生老病死的说法了。当然,事关皇家尊严,太医治不好病是该问责。可这样一来,太医就会束手束脚不敢医治了,这样的后果,太后担得起,郑夫人,你担得起么?”

    郑夫人连忙起身说:“皇后娘娘说得是。太后,就让王姑娘试一试吧,明儿她,生死由命,怨不得谁去。”让王锦绣医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若真的死了,也怨不得人家,一切都该怪太后。若不是她早不作晚不作,非要明儿病情恶化之际把王锦绣召进宫中耽搁了两天,说不定明儿就会有救了。

    如果不是太后存着拿捏王氏的想法,也不至于惹怒楚王和王氏,使得儿子的病一再耽搁了。

    太后这回子才真正体会到左右不是人的感觉了,明明就是这王氏没有把握医治侄子的病,这才恶毒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可她一向维护的娘家人,却反而怪罪在她头上,这该死的王氏,太后恨不得把锦绣生吞活剥。

    不管太后如何的愤怒,也不得不在所谓的手术协议上盖上她的太后凤印以及写上“免责”字样。

    锦绣收好免责协议,便让冬暖青莲二人去太医院,让其准备手术室。这郑明,就当是做实验吧。不管成功与否,也可以找到足够的经验了。

    太后平白无故的背上个“耽搁郑明病情”的罪名,火大的厉害,在宫里发了好大的怒火暂且不提。

    只说锦绣设施手术的这一日,也是戚国公世子戚向阳病逝并且举行葬礼的这一日。

    定国公府是京城的老牌勋贵了,虽说在这一代已倾于颓势,但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世子戚向阳因病而故,前去吊唁的人家还是满多的。

    钟府与戚家没什么交情,但大家都在京城地界里混,自然也是要去露露面的。

    于是,钟夫人领着钟大奶奶一道去了戚家吊唁。

    去了定国公府时,才发现,主持中馈的人并非戚丁氏,而是一位面生的妇人,打听后才知道,这妇人是戚家二房夫人。

    “……我那向阳侄儿命薄,唉,大嫂也因痛失爱子,这会子病得不想见任何人,还望诸位夫人太太们海涵。大家这边请,诸位大热天的还走赶来,真是过意不去。诸位进屋去喝口茶润润喉也好。”

    钟夫人与钟大奶奶也随大流地进了偏厅里,与一众妇人说着话。

    众人对于戚丁氏的病还是挺关心的,于是大家落座后,又有人再一次问起了戚丁氏的病情。

    戚二夫人一脸的痛惜神色,“大嫂病得厉害,已经请了太医瞧了。太医都说不大好了,唉……造孽呀。向阳那么优秀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连累大嫂也跟着受罪。”

    知道戚家内宅锁事的妇人撇撇唇,心想着,戚家长房如今没了嫡子,爵位估计无缘了。现在该高兴的应该是你了吧?

    又有人开口道:“戚夫人病得真那么严重?唉呀,为何不请王锦绣王大人给瞧瞧呢?女神医王大人王姑娘也已经回京了呀,以后大家看病不就方便了?”

    众人互望一眼,都擒着看好戏的眸子,却并没有说话。任那妇人自导自演着。

    那妇人见没人理她,有些讪讪的,忽然眼光尽头,又瞟到钟夫人婆媳,顿时双眼一亮,对钟夫人道:“听说王锦绣认了钟阁老为义父,还以义女的身份住进了钟家,唉呀,钟夫人平白多了个神医闺女,又即将嫁入楚王府,夫人可真真是有福气的,以后可就是楚王的岳母了。真令人我辈羡煞也。”

    在认了锦绣为义女的那一天,钟夫人便已想到,受到多少羡慕,就要受到多少嫉妒,于是毫不动摇地淡淡地道:“多谢郑大奶奶廖赞。能认下锦绣这个义女,我也觉得我自己挺有福气的。”

    见钟夫人并不动怒,郑大奶奶又不怀好意地道:“据说若非王锦绣故意拿架子,不给戚世子治病,戚世子如何会没了呢?唉哟哟,这医者父母心,哪有做大夫的见死不救的?钟夫人呀,你那个义女,心肠也忒狠了。这下子可好,害得戚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戚夫人也病成这副模样,你那义女就当真铁石心肠,不怕报应临门?”

    钟大奶奶目光豁害地射了过去,冷冷地道:“大奶奶慎言,我们家妹子再是仁慈不过的。身为大夫,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若非有人做事太过,也不会让楚王殿下大动肝火了。”

    郑大奶奶冷笑道:“不管如何,王锦绣身为大夫,却对病人见死不救,本就不该。我说她两句又怎么了?难道还容不得别人说?”

    钟大奶奶暗怒,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钟夫人悠悠地道:“大奶奶这话可真是强辞夺理了。谁是谁非,相信在座诸人都是再清楚不过了。今日你再来颠倒黑白又有何意义呢?我们家锦绣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说笑。奉劝大奶奶还是省省吧,别因你侄女嫁不进楚王府就把怒火迁到我家闺女身上。”

    众人掩唇而笑,看郑大奶奶的眼光带着不以为然。

    京城地界,谁不知当今太后一心一意想把郑家的闺女嫁给楚王呀,可惜皇帝忒不同意,让王锦绣钻了空子。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某一个人的。这郑张氏之所以针对王锦绣,不过是侄女没能成为楚王妃,连带自己的闺女也无人问津。自然对后来居上的王锦绣视为眼中钉了。

    如果这郑张氏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偏要当着人多面多的时候说出来,还直接挑衅上钟家,真是不知死活。

    ------题外话------

    今天不知怎的,总是传不上去,快要崩溃鸟。后来请一位要好的读者帮我传,仍是传不上去。逼不得已,请了值班的编辑传的。

    新作《人定胜天》正式更改了书名《秀色嫡女》虽然狗血点的书名更能吸引读者,但我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本人真心不爱狗血类的书名,相信我的读者们应该也与我一样的。所以尽管这个书名比较普通,但至少勉强脱离狗血。希望亲们一如即往的支持。

第323章 脸皮厚

    钟家是什么人家呀,钟阁老身兼吏部尚书兼阁老身份,钟夫人出身襄阳名门,钟大奶奶也是出身永固伯府,钟家的两位公子也是人中之龙,正是权势薰天。如今又认下王锦绣这位名动京城的女神医为义女,与楚王搭上了线,将来钟家成就不可限量。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讨好巴结去,偏有人非要仗着宫里那位所剩所几的威势作威作福,现在还把郑家女儿的名声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没能打击到钟夫人,反被对方抓着自己的痛脚,郑张氏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钟夫人厉声喝道:“你……”

    身为主人的戚二夫人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众夫人们也适时说了两句话,这才堪堪让郑张氏找了台阶可下,众人又东南西北地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随后,到底还是被已回了京的锦绣又给吸引了话题过去。

    “这下子家中有病人的人家可是有福了。以前有个疑难杂症的还得大老远赶去宣府,排队排号,好不麻烦的。现在王姑娘回京了,估计钟家的大门都要被踏破了。钟夫人,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哦。千万莫让钟家大门被求医的人给踏破了。”

    钟夫人笑了笑说:“瞧您说的。锦绣再如何的厉害,总归不是神仙,哪能包治百病的。您也别把她夸上天了,当心被捧得越高,跌得越重。锦绣年纪还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慢慢来,急不得。”这话倒是真有种母亲对女儿的关怀之意。

    众人倒不好再继续夸下去了,于是又有人改口说:“可不管如何,你那闺女开膛剖腹,能医其他大夫不敢医也医不好的绝症,那也是厉害了。说句诛心的话,日后但凡钟家人生了病,总归不用再四处求医了吧?”

    钟夫人说:“还真让你说中了。锦绣能做我的闺女,还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在几位夫人的故意调节下,气氛越来越好了,又有人不高兴了,郑张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对戚二夫人道:“我说二夫人,向阳大侄子死得可真冤呀,若非有人心胸狭隘,见死不救,大侄子如何会去?还连累丁大妹子也成了这般,偏还有罪魁祸首的母亲跑到咱们地盘上有说有笑的,真真是蛇蝎心肠。”

    戚二夫人神色不豫,以目前戚家的处境,哪能真与钟家交恶,不由埋怨起郑张氏了。心想,你自己与人家不对盘,偏要拿我来代伐,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笨呀?

    ……

    尽管郑明的胆结石已比较严重,但没了后顾之忧的锦绣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纯当死马当作活马医,医好了是郑明的福气,死了也是他没福气。

    因为齐玄英等人都不在身边,是以让业务最熟练的冬暖和青莲负责当助手。所幸这二人在宣府那样的地方进行了最强化的血腥洗礼,手术台上还是配合得非常默契。

    太医院以许太医为首的一群太医听说锦绣要谢施做手术,一个个兴奋不已,再来手术场地也是设在太医院,锦绣每下达一个命令,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搬桌子打扫屋子这些粗活儿也是抢着干,只是为了能得到观看大周第一女神医设施传说中的开膛剖腹的神技的资格。

    能进入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那当然是没得说的,可以说是全国最优秀的医者,能让这些医者如此祟拜自己,也是特有面子的事。但一个两个还好,一群群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围在手术台前问东问西,一会儿问麻醉酒是如何做出来的,一会儿又问胆襄内怎会长结石,是什么病因造成的,一会儿又问为什么要在病人身上盖上布条……刚开始锦绣还能耐心解答,到最后也有些吃不消了,不得已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许太医。

    许太医赶紧喝斥了一群太医们,让他们保持安静。

    太医们总算保持了安静,但这种安静,随着锦绣拿出手术刀划开郑明的肚腹时,又一次炸开了锅。太医大都是主治肺腑方面的内科,就算专精妇婴之类的太医,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拿刀划出肚子,并在肚子里翻来找去的血淋淋的场面,一些胆小之人看到血腥的场面,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些胆大之人也是双腿发软,不敢再细看。手术场地很快就消失了一大部份人,唯独许太医胡太医,以及小苏太医却看得目不转睛,对医道孜孜不倦追求的人,胆子也是奇大,这倒没没没什么稀罕的。

    郑明确实患了胆襄结石,并且结石还比较大个,约摸有成人食指头粗大,最严重的还是结石已经进入胆管内,并且胆管已开始化脓。

    许太医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进郑明的肚子内,“这就是结石?”

    “是的,结石已经进入胆管内,阻塞引起的急性化脓性胆道感染,是胆道外科患者死亡的最重要、最直接的原因。多数继发于胆管结石和胆道蛔虫症吃药自然不抵事的,也只有手术治疗才能根治。不过胆管都已化脓,这就更复杂了。”

    许太医又问光凭把脉是否真能诊断出胆襄问题,锦绣笑了笑说,“把脉也并非万能的。尤其这肚腹里的症病,胆襄炎引发的腹痛,需在与其他腹痛相区别。想要辩别胆襄炎,中老年人患此病者较多,疼痛的部位一般在剑突下,或右上腹部,为持续性疼痛阵发性加重,可放射至右侧肩背部。而发热是最常见的症状。通常有这种症状者,皆为胆襄原因。”

    许太医听得连连点头,小苏太医说:“先前下官也诊出郑世子此病与肝胆有关,但从来没想过,胆襄内还可生出石头。王姑娘不愧为神医封号。”

    许太医也想捋胡子,最终只摸到蓝色的口罩,只好把手放下,问:“此病症,除了手术外,用药物可否能控制?”

    “只要结石没有滑入胆道内,还是可以采取保守治疗的。”

    许太医等人又要问怎么治疗,但想着这都是人家的祖传秘方,属于不传之秘,自然不会对他这个外人讲,便没有问出口。

    小苏太医也是如此,不过在看到锦绣镇定充满威仪的面容后,忽然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念头。

    太医院很是宽阔,诺大的药房此刻被屏风一分为二,屏风那头是临时搭建的手术室,另一边则是太后以及郑家诸人。

    赵九凌随后也赶来了,他倒不是关心郑明,而是怕锦绣手术失败,太后以及郑家人会拿她出气。

    郑夫人脸焦急地望着屏风后头不时传来的谈话声,心里的怒火逐渐往上涌,她儿子正在生死关头,他们居然还有空说闲话,究竟有没有把儿子放心上?但顾忌着楚王在此,倒不好开口,只能无声地望向太后。

    太后正要发怒,赵九凌闲闲地开口,“郑夫人,请保持安静好吗?锦绣说过,做手术的时候,最忌分心。一旦有外界干扰,手术更容易失败的。”

    太后压下快要冲出嘴的怒骂,侧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恒阳,哀家知道你维护自己的媳妇,可你听听,王氏这哪是在给明儿做手术。”

    赵九凌声音淡淡,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从反驳,“锦绣在宣府的时候,她身为宣府最高军医,不但要肩挑救死扶伤的责任,还要指导军医如何有效医治伤者。在每做一个手术的时候,还得指导身边的军医进行手术的原理,手术的施展。以及手术过程的指点,锦绣大公无私奉献她的毕生医学,更应该得到尊重,而不是上位者的侮骂与轻视。”

    太后被削得满面青色,想怒斥他,却又不敢再开口,毕竟人家还在里头救她的侄子,若是她还要摆架子乱骂人,也确实无理了。

    当然,若锦绣没有楚王这个靠山,那又另当别论。

    郑明的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这也多亏了锦绣的心理素质好,以及前世的记忆还算管用,让她七摸索八拼凑的,手术居然成功了。

    胆襄管化了脓,确实比较麻烦,但刚才与许太医等人切磋了一番,锦绣又结合了两位太医给的建议,又加了几味化脓的药,相信郑明不会有大问题的。

    锦绣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脱掉手套,摘掉口罩,拿了手巾抹了额上冒出的汗水,说:“手术成功。接下来有十二个时辰的危险期,只要小心护理,病人能熬过这一关,那就没大问题了。”

    郑家人的兴奋不必言表,太后也缓缓压下内心的紧张,但脸上却并不表现什么,依然严厉地质问锦绣,“那我侄子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这要看病人复原能力了,大约七到十五天吧。”锦绣又把冬暖和青莲留了下来,让她们轮留护理郑明。然后对千恩万谢的郑夫人说:“夫人也别急着感谢我,我是医者,自然要以病人为先,不过,该给的诊金可不能少半文钱的。”

    郑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郑五姑娘也是一脸的吃惊,“姐姐,家父这个手术,大约要花多少银子?”

    “等会子我回去算好后,再把账单令人送到府上。”

    “……姐姐说个大致的数目……妹妹好回去让人准备。”

    锦绣故作沉吟,“大约三千两银子吧。”她随口乱说的。

    郑五姑娘瞪圆了眸子,不过仍是挤出了笑容,“原来才三千两,好说。”

    锦绣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解开身上的手术服,又特意交代了冬暖青莲一番,等她出来时,便见郑五姑娘堵着赵九凌的去路,声音楚楚可怜,“好歹都是一家人,姐姐怎能收费呢?这样也太伤感情了。”

    锦绣好笑不已,她见过脸皮厚的,但也从来没见过像这郑瑜这样不要脸的。

    ------题外话------

    今天恢复双更。

第324章 继续斗法

    她上前,对郑五姑娘道:“郑姑娘,你姓郑,我姓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若是不收你的钱,我才会伤感情的。”

    她佯装没有瞧到双颊陡然胀红的郑瑜,还在她肩上安慰性地拍了拍:“三千两银子不多的,这其中还包括了医药费,看诊费,以及手术费用,还有太医院临时搭建的手术场地费用,材料费,以及接下来的护理费。若是郑姑娘实在无力支付,也可以分期付款的。我这人一向好说话。”

    郑瑜双眸快要喷火了,如果传出郑家连付诊金都要分期付款,那郑家人也不要在京城地界混了。

    还没离开的太后也是一脸怒火,可事关郑家人的颜面,这时候反倒不好拿太后的身份压人,只能对赵九凌冷笑道:“恒阳倒是娶了个财神媳妇。”

    ……

    与戚二夫人交好的妇人自然知道戚二夫人的目的,于是又站出来打圆场,说:“谁是谁非,在场诸位哪有不明白的。二夫人,你就适而可止吧。当初也并非王锦绣不给医治,而是楚王亲自下的命令,你要怪就怪楚王去呀,找人家一个小姑娘麻烦算什么英雄好汉。”

    钟夫人瞧了说话的年轻少妇一眼,这少妇生得花容月貌,却甚是面生,见钟夫人望过来,赶紧朝钟夫人露出友好的笑意来,钟夫人也回了个浅笑。

    那少妇说:“钟夫人,您肯定不认得我吧,但我却认得您的。我是沈家的二媳妇,何氏。”

    兼任户部尚书的沈阁家的二儿媳妇何氏?

    钟夫人立马想起来了,说:“你是何天刚的闺女?”

    少妇傲然地抬起了头,“夫人好记性。何天刚正是家父。”

    若是没有人听说过何天刚,但山西总兵的身份却是如雷惯耳的。何天刚患了肠痈,因此人节制山西边防军务,对朝廷来说,是难得的封疆大吏,皇帝也很是关心何天刚的病情,还特意派了几位太医前去医治,都不得好,后来还是让宣府的王锦绣去医好的。这才使得王锦绣名气彻底响了起来。

    王锦绣救了何氏的父亲,自然也是何氏的救命恩人,何氏为王锦绣说话,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于钟夫人来说,却是难得震惊的。

    当年在金陵的时候,钟夫人可是没有忘记,这何氏与她的母亲何文氏是如何刁难锦绣的。不过想来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何氏也嫁人生子,自然也就不再针对锦绣了。更何况,锦绣还救了她父兄,否则,在父亲没了的情况下,何氏在沈家,又怎能挺直腰杆做人呢?

    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钟夫人也大方地给予何氏一个爽朗笑容,“以前你父亲任江浙总兵的时候,便与锦绣打过交道,想必对锦绣的为人再是清楚不过了。”

    何氏一脸诚恳地说:“那是,说实在的,先前也因秀丽不懂事,也曾与锦绣有过间罅。后来家兄也曾身受重伤眼看就要没命了,若非锦绣不计前嫌施以妙手,楚王殿下在家兄做手术的时候亲自握着家兄的手给家兄打气,这世上恐怕就没家兄这个人了。再后来,若非锦绣给家父治病,也不会有家父的今日了。所以锦绣对咱们何家来说,无异是再造恩人。而每每听到有人说锦绣的坏话,就忍不住替锦绣抱屈。唉呀,说了这么多话,夫人可别嫌我话唠才好。”

    众人哪里敢笑她,这何氏短短几句话里,点明了何家的雄厚背景,父兄都是由王锦绣救回来的,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何氏话里还透露出一种强大信息,人家的兄长似乎还很得楚王看重呢。何氏有如此雄厚背景,众人就算要指责,也得惦惦自己斤两才成。

    有何氏这般维护锦绣,自然没有人再说锦绣半个不是了。郑张氏碰了钉子,再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只好坐在那生闷气。

    众人说笑了会,便纷纷起身告辞,正在这时,威国公老夫人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威国公老夫人顾丁氏前阵子闹出的笑话可是让众人狠乐了一阵呢,不过自从圣上亲自给楚王与王锦绣赐婚后,这顾丁氏便称病不出,她们想看笑话也是看不成了。眼下戚向阳,也就是顾丁氏的亲侄儿没了,再怎么不好意思,应该也得过来走一趟的。

    顾老夫人这回倒没有以往那般排场,只带了几位丫环婆子,此人一身藏青色缎面褙子以及衣裙,头上插着七尾展翅银凤钗,以及鸡心含珠小偏簪,额头上带着个由银色的细珠子串起来的白玉抹额,既庄重肃穆,又威严华贵。

    众人看得连连点头,不管这顾丁氏先前如何,但顾家当家夫人的威仪却是无可挑剔的。

    顾丁氏草草与众位夫人略过了眼缘,便进入灵堂去了。

    在经过钟二夫身边时,顾老夫人脸色有些僵硬,很快就低下头来,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钟夫人神色微哂,不再说什么,携了大媳妇,从容离开戚府。

    顾老夫人可以佯装没有瞧到钟夫人,但对于表侄女何氏的主动上前招呼,也就不好不再装作不见了。

    顾夫人打量何氏一眼,说:“你也来了。你娘现在可好?”

    何氏甜甜一笑,“多谢姨母关怀,娘现在还好,就是有些惦记姨母您呢。上回还问起姨母,说好久都没有来瞧瞧姨母了。只可惜娘现在正给大哥物色大嫂,一时不得空罢了。”

    顾老夫人神色微僵,自从她拒绝何氏做自己儿媳妇后,与表姐何文氏便疏远了,姐妹从此生了间罅。一晃又有近一年没能见过面了,连今年过年都没有走动。

    “我是孀居之人,却不好四处走动的。你娘若是得空,可得时常登门才是。”

    何氏点点头,“姨母说得是,秀丽有空回了娘家,就亲自转告娘。”

    顾老夫人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进入戚府去了。

    何文氏加快了脚步,追上了钟夫人婆媳,又与钟夫人拉起了家常来。

    ……

    回到钟府后,钟夫人又发现了门口停了好几辆陌生的豪华马车,先前还以为是家中来了客人,可一打听之下,才知道锦绣今日在太医院成功给正阳侯世子做了开腹手术,取出了胆襄内一颗拇指大小的结石,并且手术非常成功,消息传出来后,整个京城但凡有腹痛病症的如打了鸡血似的直奔钟府。

    那郑明胆襄内居然长了石头,而锦绣却开腹剖胆,取出石头,而郑明居然还活着,钟夫人惊汉不已,但看到钟府外头排成长队的病人,又感叹,对钟大奶奶说了句:“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对于锦绣来说,她是大夫,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有人登门看病,自然不能推拒的,若是普通病症也就罢了,但这些登门的病人,确实也有危急病症,锦绣自然就忙碌起来,又弄到了天黑。连钟阁老从衙门里回来都不得空闲。

    之后,锦绣仍是忙到脚不点地,能登钟府大门的,自然是有些身份的,不过给锦绣最有印像的还是要数怀王府的郑侧妃。

    这位郑侧妃也有心口疼的毛病,情况与当今太后如出一辄,但装得却无比像,几乎可以去竞争争奥斯卡奖了。

    锦绣那个气,亲自好声好气地送走了郑侧妃后,在郑侧妃前脚踏出仪门,锦绣后脚就冲门房的人怒吼道:“以后但凡再有装病的人来看病,一律打出去。一个两个的都跑来烦我,姑娘我真是受够了。”

    郑侧妃脚下踉跄了下,回头目光铁青地瞪着锦绣。

    锦绣看都没看一眼,扭头就走。

    而这时候,钟府门房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些别府递贴子来的下人,还有门前等候自家主子的奴才,把锦绣的话听在了耳里,不出一天功夫,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怀王府的郑侧妃累年不见好转的心口疼毛病原来只是装的。

    消息传至宫中,郑贵妃坐不住了,赶紧连夜来到太后宫里。

    “姑母,您看,那王锦绣该不会……”

    太后皱皱眉头,冷然道:“知道又如何,量她也不敢当场揭出来。”

    郑贵妃想到王锦绣那天被太后折腾有气不敢出的模样,也堪堪放下了心来,但很快又提了心,咬牙恨声道:“可珏儿她,如今都被她给坑苦了。”

    郑贵妃嘴里的珏儿,便是郑贵妃的亲侄女,郑家旁支所出姑娘,怀王府的郑侧妃,也是太后的侄孙女。

    王锦绣是何许人矣,神医之名也非浪得虚名,她说郑侧妃是在装病,自然便是装病了。历来女人装病以搏同情以争宠的手段,宫里宫外也见得多了,除了男人不知道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并不会真的说出来。这王锦绣,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如此直言不讳地指责出来,不但狠狠打了郑侧妃的脸,让她在怀王府抬不起头来,也让怀王对她侧目,就算顾忌着太后这层关系不好对她怎样,但受冷落是肯定的了。尤其这么一来,郑家姑娘的名声也毁得彻底。还连累宫里的太后,因为郑侧妃和太后都有心口疼的毛病,她们又都出自郑家,锦绣扬言郑侧妃是在装病,那么太后岂不也是?

    太后对于郑侧妃并没多少感情,但总归是出自郑家,锦绣这般针对她,便是针对自己,与自己过不去,身为太后,她自然容忍不得。

    “这个王氏,生来便是来克哀家的。”太后神色狰狞,又揉了揉眉角,上回虽说整治了王锦绣一宿,可也把自己给折腾得够呛,这阵子夜里总是睡不着觉,连累她这些天精神也有些不济了。

    郑贵妃又安慰了太后一番,目光闪动着,“要不,姑母再装病一回,这回彻底整治她。”

    想着锦绣那天晚上的作为,以及在帝后面前理直气壮的告状,太后摇了摇头,“算了,这女人是个刁滑的,可不是好拿捏的。”上一回其实她是半点上风都没能占到的,还差点连累了身边的宫人,也与娘家疏远了不少,这么多年来,她也知道帝后恨不得她早早去死,但一直顾忌着名声,大家也都维持着面子情罢了。帝后要顾及孝道和名声,不敢动她,可身边的宫人却要糟秧了。

    郑贵妃也知道王锦绣的刁滑,又恨恨地骂了两句,心有不甘,“难道就任她这般潇遥?”

    太后冷笑一声:“放心,哀家又想了个绝好的主意。”

    第二日早上,皇后去太后宫里请安的时候,太后和颜悦色地问起了楚王的婚期,皇后戒心顿起,老太婆好端端问及儿子的事,准不会有好事儿,只小心地回答:“太后关心小辈,是九儿的福份,九儿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名旬。”

    太后一脸的惊讶,“唉呀,那岂不还有两个多月,这怎么成?楚王身份贵重,可不能太过仓促了,一定得好生操办才是。”

    皇后又说:“有内务府和礼部共同操力,自然不会有问题的。”

    “那倒也是。不过,王氏虽说与楚王情投意合,可王氏到底只是市井女子,以后恐难适应天家规矩,再则,将来王氏入主楚王府,以她无父无母的孤女身份,恐难撑起王府,何况主持中馈。哀家虽然挺喜欢这个孙媳妇的,可这事关天家颜面,可万万马虎不得的。皇后,你身为中宫之主,可得早些未雨绸缪才是。”

    果然是针对锦绣来了。皇后心里冷笑,不过她与太后过招多年,一直略占了上风,这回也不例外,淡淡地笑着说:“让母后操心了。臣妾倒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恒阳眼光独到,他瞧中的姑娘自然是好的。对于王氏,臣妾看得也还顺眼。”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不喜王氏,你也休得打她的主意。

    太后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哀家自然也喜欢这王氏。可王氏身份和出身都摆在哪,让她嫁给楚王本已勉强,如今让她主持中馈,打理王府锁事,管束妾室教养子妇,估计还得抓瞎。皇后你身为婆母,也得早作打算才是。”

    说了半天,仍是没有说到点子上,皇后都有些不耐烦了,淡淡地问道:“依母后之见呢?”

    “王氏出身民间,不懂宫中规矩,这将来嫁到王府,就是天家的媳妇。这首要的便是把天家的规矩学起来。哀家决定,派几个教引嬷嬷去钟府,好生教授王氏规矩才是。以免到时候闹出笑话来让人看了笑话。王氏自己丢人不打紧,皇后就不怕楚王也会被连累丢人?”

    皇后觉得锦绣虽然出身民间,但那日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还是张驰有度,进退得宜,即恭敬又带着小儿女的姿态,既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又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虽说只接触过一回,就这样下定论有些片面,但不可否认,皇后对锦绣的第一印像颇好。

    与太后过招多年,皇后立马便能猜出太后打的主意,不慌不忙地说:“太后所言极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也幸亏太后提醒。臣妾这便回去,挑几个宫中教教嬷嬷送到钟家去,教王氏学习宫中规矩。反正这还有二十来天的功夫,相信以她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

    皇后说话不快不慢,却也让太后插不进嘴,太后嘴巴张了张,说:“何必麻烦皇后?哀家这儿已有上好的人选,全都是哀家跟前得力的宫人,一个个都是极懂规矩的,即日便可送去钟府。由她们教王氏规矩,是再好不过了。”

    皇后淡淡地道:“有劳太后关怀,这些锁事儿哪能让您操心?太后身边的人固然是好的,可都是太后跟前的贴心人,哪能大材小用做这些事。还是臣妾亲自回去挑人吧。反正臣妾宫里也有现成的人选,唉呀,时辰不早了,臣妾也该告退了,后宫里一大堆锁事还等着臣妾呢。”

    皇后从容退去,也拒绝了太后的一片“好心”,太后瞪着皇后平静端庄的面容,气得牙槽发疼,却又无可耐何。

    然后,钟府多了四位皇后派来的教养嬷嬷。

    这几位嬷嬷是皇后的人马,准婆婆派来的人,尤其人家是一心教自己规矩与礼仪的,锦绣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听了这几位嬷嬷话里的意思,似乎皇后还替自己撑了一回腰,否则,现在来到府里的就会是太后派来的人了。

    锦绣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场表达出对皇后婆母滔滔敬意以及感激之意,并表示,等有空就进得宫去,好生给皇后磕几个头。

    几个嬷嬷见锦绣如此通透,便也放下心来,遂专心教锦绣宫中礼仪以及规矩。

    宫中规矩多如牛毛,但大至上,也就那么回事,赵九凌早在先前就与她大至讲解了下,为了在老赵家站稳脚跟,这些规矩是必须学的。

    锦绣在钟府内学规矩学得认认真真,倒不是她聪明好学,而是为了以后在赵家混得更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学。

    而太后这时候则乱不爽一把了,郑贵妃心里也堵得慌,今日娘家人进得宫来又向她诉说了王氏回京短短半月,就受到多方勋贵巴结的事,更是憋得一肚子火,又火速来到太后宫里,与太后商量对策。

    “姑母,这样下去不行呀。那王氏回京才半月,就把京里的名个勋贵一网打尽,如今那些夫人太太小姐们对王氏那个讨好,再这样下去,瑜儿就算以侧妃名份嫁入王府,也不是她的对手呀?”

    太后牙关紧咬,阴阴地道:“岂容她再威风?来呀,传哀家口谕,让王氏好生待在家中,安心备嫁。任何人不得再去打扰求医。”她对慈宁宫中的管事大太监如此吩咐。

    管事太监离去后,郑贵妃双眼一亮,喜兹兹地道:“王锦绣能得到这么多的拥护,不外乎是靠她的医术罢了。若是让她不得再行医,对这些人的影响力也弱了。各家勋贵哪个不是势利的,在她身上讨不到好处,谁还稀罕她?姑母高明。这回看她还得瑟得起来!”

    太后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摸着手上鸦青色的护甲,神色冷厉又得意。

    “要不,姑母,咱们再给添把火?”

    郑贵妃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太后笑了起来,“也罢,就依你之见。给她添添火。”

    郑贵妃得意至极,“姑母才下了口谕,必须安心待嫁。若她接了病人,便是违背姑母命令,姑母到时候就能以此借口好好收拾她了。若她拒绝,就会得到病人的怨恨,反正她是两头不讨好。”

    ……

    ------题外话------

    又被编辑批评了,说我一章才3000字的字数,要我每章更5000字以上,这样订阅量才会涨,好吧,看在订阅量的份上,我暂且试一下了。

第324章 前因后果

    那位患了小肠气的孩子,锦绣暂且无法动手术,因为京里并没有适合的手术室,再来药物也并不齐全,锦绣仍是建议小孩子的父母带孩子去宣府让齐玄英医治。因为齐玄英如今已能独挡一面了,做这些小手术还是比较拿手的。

    这曾氏倒也和气,对于锦绣还是礼遇有加,只是在听说要去宣府动手术时,又面带难色了。

    曾氏一脸难色地说:“家里事儿多,宣府路徒遥远,孩子又这么小,哪经得起折腾?”

    锦绣说:“从京城一路去宣府,也不过大半天的功夫。再则,京城这边没有药物,也没有手术室,我想做也是无法做的。”

    妇人沉默了下,想了想说,“那我先回去与家里人商量商量可好?”

    锦绣颔首笑道:“也好。”

    这时候钟大奶奶进来,与曾氏笑着招呼了两句,“原来是李家奶奶,您一向是大忙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曾氏苦笑,面色却有些闪烁,“这孩子生下来便有小肠气,四处求医,连专精妇婴的胡太医都说只能保守治疗。每次瞧着这孩子每次大哭就会胀得生疼,心里真像油煎似的。也幸亏有了你这个妹子在,否则还真不知该怎么是好。”忽然曾氏又后悔起来,早知会有今日,先前在闺阁中时就不该为了所谓的才女之争而与钟大奶奶交恶。

    钟大奶奶自然也瞧出了曾氏的讨好以及心虚,却是不动声色地道:“李家奶奶言重了。以宁国公的财富权贵,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到?我家妹子就这么点庄稼把式,恐怕还入不了成国公府的眼。李家奶奶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头出了点事,我们家出嫁的姑奶奶家身子也有些不妥,正要请锦绣过去瞧瞧,就不招待您了。您请自便。”

    曾氏怔了下,人家已经是逐客令了,也不好再多呆,只好辞别。

    曾氏走后,锦绣这才问钟大奶奶:“嫂子,你刚才说是谁身子不妥来着?”

    钟大奶奶笑了笑说:“蒙你的。就是不想妹妹给乔家小子看病罢了。”

    锦绣恍然大悟,又问:“嫂子,这位李家奶奶是什么身份?为何嫂子要阻止我给她儿子看病?”

    钟大奶奶坐了下来,一边拿着绣仕女的桃花折纸团扇扇着,一边说:“妹妹你初到京城,肯定还不熟悉京里各勋贵世家错宗复杂的关系。这李家奶奶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宁国公夫人是宫里那位的亲姐姐。这郑家乔家的人仗着宫里头那位,没少在帝都里横行。这孩子的病,你若是医好了那是没话说的,若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很难善罢甘休了。所以,我觉得,妹妹还是干脆出去避避风头吧。”

    锦绣恍然大悟,诚恳地道:“多谢嫂子提点我。”

    钟大奶奶又说:“妹妹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自然得在家中绣嫁衣才是,哪还能再随意见客的。从明日起,妹妹还是闭门谢客吧,好生安心呆在家里绣嫁衣吧。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钟大奶奶考虑得不无道理,诺大的京城,虽说有太医坐镇,但要开刀动手术之类的高难度的活儿,非锦绣莫属,也难怪这些人像闻着了血一样的蚊子那般兴奋,一个个都要跑来找锦绣。

    这些人身份又不能一杆子得罪死了,全是些错宗复杂的关系在里头,医好了自是锦上添花,医不好可就得倒大霉了,就算她贵为未来的楚王妃,还是得小心为上。傍晚时分,锦绣跪听接了太后口谕后,立马便猜出太后的用心,她当场打了郑侧妃的脸,太后这是在还击她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她现在为了应付那些人,确实有些吃力了。人家说京官不好做,主要是京里的权贵们太多太多了,丢个碗出去不是砸到皇亲国戚,便是权贵名门,稍不注意就会乌纱帽难保。而神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能力有限,医术有限,医了这个,就无法医那个,有时候遇上两个同样病重,同样病危,同样都是急需医治的病人,先医这个就得罪那个,医了那个就得罪这个,有时候,并不一定医了就能治好,反而弄得两头不讨好。

    有太后这道口谕,她倒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绝这些病人登门以及无理的要求了。

    为慎重起见,锦绣又向这位李大太监道:“太后娘娘这道口谕真是来得太及时了。这阵子应付那些病人锦绣也是力不从心了,可惜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太后她老人家确实疼我呢。”

    李大太监端着架子,笑得悠哉悠哉,“姑娘太客气了,太后她老人家确实是心疼姑娘,这才让奴才过来给您这道口谕。指望着姑娘好生珍惜嬷嬷们的教诲,争取早早把规矩学会。不给她老人家抹黑才是。”

    锦绣笑道:“麻烦李公公转告太后,锦绣一定不负她老人家所望,争取早日学好规矩。”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绣果真闭门谢客,一些求医无门的人直接被撞天钟家门外,

    遇上一般求医的,门房的便说:“我家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太后责令姑娘即日起闭门谢客,安心待嫁。若真有要紧事儿,可以持钟府的拜贴,请太医的许大人给瞧瞧。许大人身为太医院令,医术那自是没话说的。”

    遇上一些身份尊贵的便说:“昨儿个太后和皇后娘娘派来了几位教引嬷嬷,姑娘正在学规矩呢。确实没功夫给贵府公子看病,还请海涵。”然后又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喝喝茶再走”之类的话。

    把太后皇后娘娘搬出来,这些人自然只能悻然而归。只除了宁国公府李夫人。

    李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姐姐,侄女又是贵妃娘娘,不说在外头,在宫里头都是横着走的人物。皇后见了她也还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夫人,便越发骄狂了去。

    今日里吃了闭门羹,自然不爽,冷冷地瞪着那门房,指责道:“这就是钟家的待客之道?居然把客人拒之门外?”

    门房的也知道这人不好惹,也只能唯唯喏喏地请李夫人进府里喝两口茶。

    李夫人昂首挺胸进入钟府,她的媳妇曾氏倒有些不安,小声道:“太太,这样不大好吧?”

    李夫人斜她一眼,冷然道:“有甚不好的?玄哥儿现在都成这样了,难道你就忍心?”

    “前日里王姑娘便说过,玄哥儿这病也并不急着动手术的。”更何况人家确实正在备嫁,哪还有时间给外人看病呀?

    李夫人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王锦绣不给人看病,她偏要她给玄哥儿看,一来能打击她的气焰,二来也让她明白,他们宁国公府,可是得罪不起的。

    钟夫人听说李夫人丝毫不顾忌皇后的体面,直接就闯了进来,很是生气,连忙差让钟大奶奶去锦绣的院子与几位嬷嬷通通气。

    锦绣正在学习天家规矩,她人聪明,记性又好,一学就会,人也随和,最难得的是,一点就透。就算四位嬷嬷想摆摆架子,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时候听了钟大奶奶的来意,其中一位嬷嬷不由冷笑一声,“这位宁国公夫人,她倒是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了。”

    锦绣问道:“人家指名要见我,又是国公夫人,我需要出去见她吗?”

    嬷嬷说:“姑娘娇贵,又是皇后娘娘未过来的媳妇,以后可就是天家的媳妇,外命妇哪能说见就见的。姑娘继续学习礼仪,奴婢去去就来,打发此人便过来。”

    似乎在这位路嬷嬷眼里,这位堂堂国公夫人,太后的亲姐姐,也只是不相干的阿猫阿狗似的。

    路嬷嬷昂首挺胸地来到前边正厅里,不卑不亢地与端坐在上座上的李夫人与钟夫人福了身子,语气恭敬,但却强硬,“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地来教王姑娘天家规矩。皇后娘娘很喜欢王姑娘这个未来媳妇,要奴婢们好生教导王姑娘礼仪。因与楚王大婚迫在眉睫,现下正加紧练习着,暂时没空见客。还望夫人见谅。”

    李夫人神色一板,“哟,还把皇后娘娘给抬出来了。你可知,本夫人可是得了太后的手谕,王姑娘若是不出来见本夫人,岂非抗令不尊?”

    路嬷嬷一板一眼地道:“夫人就别说笑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最疼王姑娘的,皇后娘娘派奴婢们教王姑娘规矩,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大力促成的。她老人家还曾吩咐过,王姑娘与楚王大婚迫在眉睫,得好生呆在家学学为妻之道,不得再任意踏出房门半步,更别说见客了。”

    意思就是我们来教王姑娘规矩,可是太后事先吩咐的,太后也曾交代过,在备嫁期间,王姑娘不得再任意见客,只需安心待嫁。如今李夫人持太后手谕,似乎也有自打嘴巴之嫌。李夫人若再口口声声是得了太后吩咐,那么太后岂不自相矛盾?

    路嬷嬷打定主意,若这李夫人聪明些,就该识时务乖乖走人,若仍要仗着太后不罢不休,那可就怪不得她了,实实在在地送了个把柄到皇后手头。

    但这李夫人一向是骄横惯了的人,哪想得到这里头的名堂,只一味的耍横道,“就算先前太后曾这样吩咐过你,但我身上确实有太后的手谕,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瞧瞧,这是什么?”

    李夫人从怀中掏出太后一道令牌,木制的天字一号令牌,确实只有太后才能拥有的。

    路嬷嬷眉毛都不皱一下地道:“夫人别为难奴婢了。太后娘娘先前确实是下了令谕,夫人这样,岂不强人所难?”

    李夫人冷笑一声说:“大胆,你可是想抗令不尊?”

    路嬷嬷脸色一板,“这话应该是奴婢要问夫人的吧。奴婢奉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凤旨,教导王姑娘规矩。太后先前也曾发过话了,王姑娘在嫁入楚王府之前,不得再私自见任何人。夫人可是要逼王姑娘抗旨?”

    李夫人怒道:“可本夫人手上可有太后的手谕。”

    “那依夫人之见,先前太后的口谕就算不得数了?”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我家玄哥儿病成这样,太后一向疼他,自然就算不得数了。”

    “放肆,你有几个胆子,敢说太后的口谕算不得数。”路嬷嬷就等她这句话,瞠目标大喝,“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就敢视太后口谕如无物,是想造反不成?”

    曾氏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李夫人却冷睨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惊慌,昂起下巴道:“大胆贱奴,你有几个脑袋,敢对本夫人如此无礼?。”又见路嬷嬷似乎并不惧怕自己,不由大怒,“别以为仗着有皇后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可警告你,今日本夫人必须见到王锦绣。现在立即把王氏给我叫出来。”

    路嬷嬷一巴掌甩向李夫人,嘴里冷冷喝道:“未来楚王妃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国公夫人能叫的?今日奴婢就好生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李夫人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路嬷嬷,她一向作威作福惯了,这一巴掌打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路嬷嬷昂着头,冷冷地道:“天地君亲师。这世上除了天地之外,就属君王最大。君王权利与地位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包括亲者,长辈。王姑娘即将成为天家的媳妇,便是天家的人,代表着朝廷。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居然公然叫未来王妃的名讳,甚至对未来王妃呼来唤去,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若奴婢进得宫去禀告皇后娘娘,夫人你少不得要挨几十个嘴巴。让你知道天家尊严不可侮。”

    李夫人气得鼻子歪了,君王权利是大,地位是高,但君王上头可还有太后呀。太后那可是帝后的长辈,帝后见了都要矮上三分,她又是太后的姐姐。自然也就是帝后的长辈了。王锦绣就算贵为王妃,名义上也只是太后的孙媳妇,她的侄孙媳妇,身为长辈的,凭什么不能叫她的名讳,恁什么不可以对她呼来唤去?

    再来,王氏不是还没嫁入楚王府么?她叫她名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夫人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在皇后面前都是摆足了长辈架子的,没道理你一个皇后身边的奴才也敢对自己不敬。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打我。你有几个条命?”李夫人怒不可竭,也要上前痛打路嬷嬷一顿,路嬷嬷把手一伸,牢牢地抓着李夫人的手,冷冷地道:“李夫人,虽说奴婢只是个奴才,可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跟前正六品的女官,掌六宫规矩礼仪的,岂是你一个国公夫人想打就打的?”

    曾氏脸色巨骇,她出身名门,又世代受儒学教化,自然知道皇后身边的女官打不得的。打了她便是打皇后的脸,那可是要治大不敬的罪的。于是赶紧上前拦着婆母,并对路嬷嬷陪着不是。

    “嬷嬷休要恼,我婆婆只是担心玄哥儿的病,所以一时激忿陷入魔怔了,婆母并非有意的,还请嬷嬷大人有大量,不要要见怪。”

    当着钟夫人的面,被一个奴才打了一巴掌,李夫人正找不到气出,偏自己的儿媳妇不为自己说话,反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向曾氏,骂道:“贱妇,给我闭嘴。你个软骨头的东西,你是什么身份,还要对一个奴才赔不是?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曾氏捂着脸,很是委屈,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些,婆母出身市井,哪里明白君王尊严可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包括亲情都要靠边站。

    在婆母心里,长辈便是长辈,做晚辈的不管如何都得敬着,可在天家人眼里,可是没有长辈之分的,只有地位的高低。就连当今的国丈,辅国公在亲生女儿面前,也得执臣子礼,你一个太后姐姐的身份,在帝后面前更是算不得什么了。

    “婆婆,这位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如何能够打得?”

    “闭嘴。我就是打她又怎样了?皇后还能为了个奴才来治我的罪?”

    路嬷嬷看了钟夫人一眼,钟夫人意会,立马起身,指着李夫人叫道:“反了反了,连太后的口谕都不放眼里,还敢殴打皇后身边的女官,这还了得。来人,快快,把此人赶紧绑起来,扭送至皇后宫里,请皇后治罪。”

    李夫人瞪向钟夫人,厉声喝道:“你敢?”

    钟夫人正色道:“李夫人胆大包天。我也不敢再留你了,来呀,送客。”

    在李夫人骂骂咧咧的挣扎中,钟府的下人以及路嬷嬷等人把李夫人扭送进了宫里,请皇后治罪。

    锦绣一直没有出过面,但对于前院发生的事,还是由另一位周姓嬷嬷听了个大概。

    她捧着茶杯,对李夫人的作为很是无语。

    连她一个现代灵魂的人都知道,在帝王跟前,什么亲情友情长辈都是狗屁,在等级如此森严的君王统治的世界中,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一个皇帝继母的姐姐的身份,就敢四处横行,也不知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吃屎长大的。

    不过在周嬷嬷说起李夫人的出身后,锦绣倒微同释然了。

    周嬷嬷说:“郑家也只是近些年才显达的,当今太后也还是做了先帝的继后,生了容王,先帝才给了郑家的恩荫。郑家之前也只是靠着那位的关系,恩荫得了个小小的六品官儿,后来郑家的闺女成了继后,才给恩封为正阳伯。太后这位胞姐所嫁婆家,也不过是宁国公府出了三服的旁支偏系罢了。因上一代宁国公三名嫡子都无端中毒身亡,庶子也没了,长房一支绝嗣,这才不得不在族里挑了个嗣子过继。但宁国公旁支偏系的子孙何其多,却独独选中了现在这位宁国公。这郑氏才有幸坐上了国公夫人的宝座。”

    周嬷嬷透露出的信息很是强大,也很耐人寻味,但锦绣并未打断她的话,只是面露异色。

    周嬷嬷见锦绣已想到了里头的名堂后,这才继续道:“这郑家在三代前,也不过是低贱的匠人罢了,不过是一时走了大运,靠着郑氏一位表姐,也就是当今的信阳侯孟老夫人的接济,才勉强在衙门里求了个六品散官。恰巧当年先帝广充后宫,京里但凡四品官以上的闺女都要进宫选秀。孟老夫人不愿自己的闺女入宫受罪,便让郑家小姐,也就是宫里这位,进宫填补了空缺,想不到运气还好,居然雀屏中选。靠着信阳侯府表小姐的身份,还谋了个九嫔的份位,还颇为受宠,接下来,先皇后去逝,后宫不能无主,先帝有意在几位高份位的妃子里选一个出来代管后宫,谁知那几位妃子一个个斗得无比厉害,圣上还因此平白夭折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圣上大怒之下,便立了当时还连妃位都没能晋封的郑氏为继后,统摄后宫。”

    锦绣听得大呼过瘾,她这个楚王妃又算得什么,人家才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做凤凰呀。

    周嬷嬷想着那位以及郑家的发迹吏,也颇为感汉。

    “当年,郑氏坐上皇后的位置,又生下容王,先帝年纪也大了,疑心病也颇重,一些年长的皇子们都如覆薄冰,而当时年纪幼小的容王反而最得圣宠。继后也母凭子贵,也颇得先帝宠爱。今上也与继后走得最近,今上当年登基的时候,也确实靠这位继后出了些力的。所以今上也李报桃疆,登基便把郑家从正阳伯继爵为正阳侯。郑氏一族陡然成了帝都新贵。继后也被尊为太后,享受不世荣华。继后唯一的儿子也被封为容王,食奉两万石。是所有亲王中奉禄最高的。按理,今上也做得仁至义尽了,谁知,随着容王年纪渐长,那位倒有些不甘心了。”

    锦绣点点头,这就是欲望,而人的欲望,从来都是无极限的。

    如果换作是她,也是有些不甘心呀。若非是我出力,你岂能做上皇位?可我的儿子却只能在你面前称臣,我的媳妇在你媳妇面前还得称臣,我的孙子也要在你的孙子面前也得称臣,再过几十年,我的儿子以叔父的身份,却还得向自己的侄子晚辈称臣,同样是一个父亲,为什么差别会这样大?

    权利带给人无上的野心与欲望,也会把人拉进牛角尖里,然后钻不出来。

    但是,锦绣仍是有些不解,既然那位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为何不偷偷动动手脚把太后给做了?反正皇帝龙椅也坐得稳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人死掉,真是太容易了。可为何皇帝却一直没有动手呢?

    周嬷嬷大概也知道锦绣的心思,长长叹口气,“今上是仁慈的,又一向注重面子,太后都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后了,这些年都忍过来了,没道理功亏一篑。再来,容王是个没野心的,与今上感情也还不错,看在容王的份上,也就稍稍忍耐下吧。”

    君王冷硬无情,残酷狠辣,对于文武大臣、身边的亲人来说,是悲剧。可太过仁慈了,也并非好事。

    ------题外话------

    没存稿了,所幸灵感丰富,弥补了断粮断炊的窘境。为了保证丰富灵感,节省时间,不聊天不说废话。努力加快进度。

第325章 前因后果

    那位患了小肠气的孩子,锦绣暂且无法动手术,因为京里并没有适合的手术室,再来药物也并不齐全,锦绣仍是建议小孩子的父母带孩子去宣府让齐玄英医治。因为齐玄英如今已能独挡一面了,做这些小手术还是比较拿手的。

    这曾氏倒也和气,对于锦绣还是礼遇有加,只是在听说要去宣府动手术时,又面带难色了。

    曾氏一脸难色地说:“家里事儿多,宣府路徒遥远,孩子又这么小,哪经得起折腾?”

    锦绣说:“从京城一路去宣府,也不过大半天的功夫。再则,京城这边没有药物,也没有手术室,我想做也是无法做的。”

    妇人沉默了下,想了想说,“那我先回去与家里人商量商量可好?”

    锦绣颔首笑道:“也好。”

    这时候钟大奶奶进来,与曾氏笑着招呼了两句,“原来是李家奶奶,您一向是大忙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曾氏苦笑,面色却有些闪烁,“这孩子生下来便有小肠气,四处求医,连专精妇婴的胡太医都说只能保守治疗。每次瞧着这孩子每次大哭就会胀得生疼,心里真像油煎似的。也幸亏有了你这个妹子在,否则还真不知该怎么是好。”忽然曾氏又后悔起来,早知会有今日,先前在闺阁中时就不该为了所谓的才女之争而与钟大奶奶交恶。

    钟大奶奶自然也瞧出了曾氏的讨好以及心虚,却是不动声色地道:“李家奶奶言重了。以宁国公的财富权贵,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到?我家妹子就这么点庄稼把式,恐怕还入不了成国公府的眼。李家奶奶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头出了点事,我们家出嫁的姑奶奶家身子也有些不妥,正要请锦绣过去瞧瞧,就不招待您了。您请自便。”

    曾氏怔了下,人家已经是逐客令了,也不好再多呆,只好辞别。

    曾氏走后,锦绣这才问钟大奶奶:“嫂子,你刚才说是谁身子不妥来着?”

    钟大奶奶笑了笑说:“蒙你的。就是不想妹妹给乔家小子看病罢了。”

    锦绣恍然大悟,又问:“嫂子,这位李家奶奶是什么身份?为何嫂子要阻止我给她儿子看病?”

    钟大奶奶坐了下来,一边拿着绣仕女的桃花折纸团扇扇着,一边说:“妹妹你初到京城,肯定还不熟悉京里各勋贵世家错宗复杂的关系。这李家奶奶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宁国公夫人是宫里那位的亲姐姐。这郑家乔家的人仗着宫里头那位,没少在帝都里横行。这孩子的病,你若是医好了那是没话说的,若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很难善罢甘休了。所以,我觉得,妹妹还是干脆出去避避风头吧。”

    锦绣恍然大悟,诚恳地道:“多谢嫂子提点我。”

    钟大奶奶又说:“妹妹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自然得在家中绣嫁衣才是,哪还能再随意见客的。从明日起,妹妹还是闭门谢客吧,好生安心呆在家里绣嫁衣吧。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钟大奶奶考虑得不无道理,诺大的京城,虽说有太医坐镇,但要开刀动手术之类的高难度的活儿,非锦绣莫属,也难怪这些人像闻着了血一样的蚊子那般兴奋,一个个都要跑来找锦绣。

    这些人身份又不能一杆子得罪死了,全是些错宗复杂的关系在里头,医好了自是锦上添花,医不好可就得倒大霉了,就算她贵为未来的楚王妃,还是得小心为上。傍晚时分,锦绣跪听接了太后口谕后,立马便猜出太后的用心,她当场打了郑侧妃的脸,太后这是在还击她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她现在为了应付那些人,确实有些吃力了。人家说京官不好做,主要是京里的权贵们太多太多了,丢个碗出去不是砸到皇亲国戚,便是权贵名门,稍不注意就会乌纱帽难保。而神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能力有限,医术有限,医了这个,就无法医那个,有时候遇上两个同样病重,同样病危,同样都是急需医治的病人,先医这个就得罪那个,医了那个就得罪这个,有时候,并不一定医了就能治好,反而弄得两头不讨好。

    有太后这道口谕,她倒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绝这些病人登门以及无理的要求了。

    为慎重起见,锦绣又向这位李大太监道:“太后娘娘这道口谕真是来得太及时了。这阵子应付那些病人锦绣也是力不从心了,可惜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太后她老人家确实疼我呢。”

    李大太监端着架子,笑得悠哉悠哉,“姑娘太客气了,太后她老人家确实是心疼姑娘,这才让奴才过来给您这道口谕。指望着姑娘好生珍惜嬷嬷们的教诲,争取早早把规矩学会。不给她老人家抹黑才是。”

    锦绣笑道:“麻烦李公公转告太后,锦绣一定不负她老人家所望,争取早日学好规矩。”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绣果真闭门谢客,一些求医无门的人直接被撞天钟家门外,

    遇上一般求医的,门房的便说:“我家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太后责令姑娘即日起闭门谢客,安心待嫁。若真有要紧事儿,可以持钟府的拜贴,请太医的许大人给瞧瞧。许大人身为太医院令,医术那自是没话说的。”

    遇上一些身份尊贵的便说:“昨儿个太后和皇后娘娘派来了几位教引嬷嬷,姑娘正在学规矩呢。确实没功夫给贵府公子看病,还请海涵。”然后又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喝喝茶再走”之类的话。

    把太后皇后娘娘搬出来,这些人自然只能悻然而归。只除了宁国公府李夫人。

    李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姐姐,侄女又是贵妃娘娘,不说在外头,在宫里头都是横着走的人物。皇后见了她也还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夫人,便越发骄狂了去。

    今日里吃了闭门羹,自然不爽,冷冷地瞪着那门房,指责道:“这就是钟家的待客之道?居然把客人拒之门外?”

    门房的也知道这人不好惹,也只能唯唯喏喏地请李夫人进府里喝两口茶。

    李夫人昂首挺胸进入钟府,她的媳妇曾氏倒有些不安,小声道:“太太,这样不大好吧?”

    李夫人斜她一眼,冷然道:“有甚不好的?玄哥儿现在都成这样了,难道你就忍心?”

    “前日里王姑娘便说过,玄哥儿这病也并不急着动手术的。”更何况人家确实正在备嫁,哪还有时间给外人看病呀?

    李夫人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王锦绣不给人看病,她偏要她给玄哥儿看,一来能打击她的气焰,二来也让她明白,他们宁国公府,可是得罪不起的。

    钟夫人听说李夫人丝毫不顾忌皇后的体面,直接就闯了进来,很是生气,连忙差让钟大奶奶去锦绣的院子与几位嬷嬷通通气。

    锦绣正在学习天家规矩,她人聪明,记性又好,一学就会,人也随和,最难得的是,一点就透。就算四位嬷嬷想摆摆架子,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时候听了钟大奶奶的来意,其中一位嬷嬷不由冷笑一声,“这位宁国公夫人,她倒是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了。”

    锦绣问道:“人家指名要见我,又是国公夫人,我需要出去见她吗?”

    嬷嬷说:“姑娘娇贵,又是皇后娘娘未过来的媳妇,以后可就是天家的媳妇,外命妇哪能说见就见的。姑娘继续学习礼仪,奴婢去去就来,打发此人便过来。”

    似乎在这位路嬷嬷眼里,这位堂堂国公夫人,太后的亲姐姐,也只是不相干的阿猫阿狗似的。

    路嬷嬷昂首挺胸地来到前边正厅里,不卑不亢地与端坐在上座上的李夫人与钟夫人福了身子,语气恭敬,但却强硬,“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地来教王姑娘天家规矩。皇后娘娘很喜欢王姑娘这个未来媳妇,要奴婢们好生教导王姑娘礼仪。因与楚王大婚迫在眉睫,现下正加紧练习着,暂时没空见客。还望夫人见谅。”

    李夫人神色一板,“哟,还把皇后娘娘给抬出来了。你可知,本夫人可是得了太后的手谕,王姑娘若是不出来见本夫人,岂非抗令不尊?”

    路嬷嬷一板一眼地道:“夫人就别说笑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最疼王姑娘的,皇后娘娘派奴婢们教王姑娘规矩,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大力促成的。她老人家还曾吩咐过,王姑娘与楚王大婚迫在眉睫,得好生呆在家学学为妻之道,不得再任意踏出房门半步,更别说见客了。”

    意思就是我们来教王姑娘规矩,可是太后事先吩咐的,太后也曾交代过,在备嫁期间,王姑娘不得再任意见客,只需安心待嫁。如今李夫人持太后手谕,似乎也有自打嘴巴之嫌。李夫人若再口口声声是得了太后吩咐,那么太后岂不自相矛盾?

    路嬷嬷打定主意,若这李夫人聪明些,就该识时务乖乖走人,若仍要仗着太后不罢不休,那可就怪不得她了,实实在在地送了个把柄到皇后手头。

    但这李夫人一向是骄横惯了的人,哪想得到这里头的名堂,只一味的耍横道,“就算先前太后曾这样吩咐过你,但我身上确实有太后的手谕,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瞧瞧,这是什么?”

    李夫人从怀中掏出太后一道令牌,木制的天字一号令牌,确实只有太后才能拥有的。

    路嬷嬷眉毛都不皱一下地道:“夫人别为难奴婢了。太后娘娘先前确实是下了令谕,夫人这样,岂不强人所难?”

    李夫人冷笑一声说:“大胆,你可是想抗令不尊?”

    路嬷嬷脸色一板,“这话应该是奴婢要问夫人的吧。奴婢奉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凤旨,教导王姑娘规矩。太后先前也曾发过话了,王姑娘在嫁入楚王府之前,不得再私自见任何人。夫人可是要逼王姑娘抗旨?”

    李夫人怒道:“可本夫人手上可有太后的手谕。”

    “那依夫人之见,先前太后的口谕就算不得数了?”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我家玄哥儿病成这样,太后一向疼他,自然就算不得数了。”

    “放肆,你有几个胆子,敢说太后的口谕算不得数。”路嬷嬷就等她这句话,瞠目标大喝,“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就敢视太后口谕如无物,是想造反不成?”

    曾氏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李夫人却冷睨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惊慌,昂起下巴道:“大胆贱奴,你有几个脑袋,敢对本夫人如此无礼?。”又见路嬷嬷似乎并不惧怕自己,不由大怒,“别以为仗着有皇后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可警告你,今日本夫人必须见到王锦绣。现在立即把王氏给我叫出来。”

    路嬷嬷一巴掌甩向李夫人,嘴里冷冷喝道:“未来楚王妃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国公夫人能叫的?今日奴婢就好生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李夫人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路嬷嬷,她一向作威作福惯了,这一巴掌打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路嬷嬷昂着头,冷冷地道:“天地君亲师。这世上除了天地之外,就属君王最大。君王权利与地位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包括亲者,长辈。王姑娘即将成为天家的媳妇,便是天家的人,代表着朝廷。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居然公然叫未来王妃的名讳,甚至对未来王妃呼来唤去,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若奴婢进得宫去禀告皇后娘娘,夫人你少不得要挨几十个嘴巴。让你知道天家尊严不可侮。”

    李夫人气得鼻子歪了,君王权利是大,地位是高,但君王上头可还有太后呀。太后那可是帝后的长辈,帝后见了都要矮上三分,她又是太后的姐姐。自然也就是帝后的长辈了。王锦绣就算贵为王妃,名义上也只是太后的孙媳妇,她的侄孙媳妇,身为长辈的,凭什么不能叫她的名讳,恁什么不可以对她呼来唤去?

    再来,王氏不是还没嫁入楚王府么?她叫她名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夫人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在皇后面前都是摆足了长辈架子的,没道理你一个皇后身边的奴才也敢对自己不敬。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打我。你有几个条命?”李夫人怒不可竭,也要上前痛打路嬷嬷一顿,路嬷嬷把手一伸,牢牢地抓着李夫人的手,冷冷地道:“李夫人,虽说奴婢只是个奴才,可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跟前正六品的女官,掌六宫规矩礼仪的,岂是你一个国公夫人想打就打的?”

    曾氏脸色巨骇,她出身名门,又世代受儒学教化,自然知道皇后身边的女官打不得的。打了她便是打皇后的脸,那可是要治大不敬的罪的。于是赶紧上前拦着婆母,并对路嬷嬷陪着不是。

    “嬷嬷休要恼,我婆婆只是担心玄哥儿的病,所以一时激忿陷入魔怔了,婆母并非有意的,还请嬷嬷大人有大量,不要要见怪。”

    当着钟夫人的面,被一个奴才打了一巴掌,李夫人正找不到气出,偏自己的儿媳妇不为自己说话,反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向曾氏,骂道:“贱妇,给我闭嘴。你个软骨头的东西,你是什么身份,还要对一个奴才赔不是?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曾氏捂着脸,很是委屈,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些,婆母出身市井,哪里明白君王尊严可是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包括亲情都要靠边站。

    在婆母心里,长辈便是长辈,做晚辈的不管如何都得敬着,可在天家人眼里,可是没有长辈之分的,只有地位的高低。就连当今的国丈,辅国公在亲生女儿面前,也得执臣子礼,你一个太后姐姐的身份,在帝后面前更是算不得什么了。

    “婆婆,这位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如何能够打得?”

    “闭嘴。我就是打她又怎样了?皇后还能为了个奴才来治我的罪?”

    路嬷嬷看了钟夫人一眼,钟夫人意会,立马起身,指着李夫人叫道:“反了反了,连太后的口谕都不放眼里,还敢殴打皇后身边的女官,这还了得。来人,快快,把此人赶紧绑起来,扭送至皇后宫里,请皇后治罪。”

    李夫人瞪向钟夫人,厉声喝道:“你敢?”

    钟夫人正色道:“李夫人胆大包天。我也不敢再留你了,来呀,送客。”

    在李夫人骂骂咧咧的挣扎中,钟府的下人以及路嬷嬷等人把李夫人扭送进了宫里,请皇后治罪。

    锦绣一直没有出过面,但对于前院发生的事,还是由另一位周姓嬷嬷听了个大概。

    她捧着茶杯,对李夫人的作为很是无语。

    连她一个现代灵魂的人都知道,在帝王跟前,什么亲情友情长辈都是狗屁,在等级如此森严的君王统治的世界中,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一个皇帝继母的姐姐的身份,就敢四处横行,也不知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吃屎长大的。

    不过在周嬷嬷说起李夫人的出身后,锦绣倒微同释然了。

    周嬷嬷说:“郑家也只是近些年才显达的,当今太后也还是做了先帝的继后,生了容王,先帝才给了郑家的恩荫。郑家之前也只是靠着那位的关系,恩荫得了个小小的六品官儿,后来郑家的闺女成了继后,才给恩封为正阳伯。太后这位胞姐所嫁婆家,也不过是宁国公府出了三服的旁支偏系罢了。因上一代宁国公三名嫡子都无端中毒身亡,庶子也没了,长房一支绝嗣,这才不得不在族里挑了个嗣子过继。但宁国公旁支偏系的子孙何其多,却独独选中了现在这位宁国公。这郑氏才有幸坐上了国公夫人的宝座。”

    周嬷嬷透露出的信息很是强大,也很耐人寻味,但锦绣并未打断她的话,只是面露异色。

    周嬷嬷见锦绣已想到了里头的名堂后,这才继续道:“这郑家在三代前,也不过是低贱的匠人罢了,不过是一时走了大运,靠着郑氏一位表姐,也就是当今的信阳侯孟老夫人的接济,才勉强在衙门里求了个六品散官。恰巧当年先帝广充后宫,京里但凡四品官以上的闺女都要进宫选秀。孟老夫人不愿自己的闺女入宫受罪,便让郑家小姐,也就是宫里这位,进宫填补了空缺,想不到运气还好,居然雀屏中选。靠着信阳侯府表小姐的身份,还谋了个九嫔的份位,还颇为受宠,接下来,先皇后去逝,后宫不能无主,先帝有意在几位高份位的妃子里选一个出来代管后宫,谁知那几位妃子一个个斗得无比厉害,圣上还因此平白夭折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圣上大怒之下,便立了当时还连妃位都没能晋封的郑氏为继后,统摄后宫。”

    锦绣听得大呼过瘾,她这个楚王妃又算得什么,人家才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做凤凰呀。

    周嬷嬷想着那位以及郑家的发迹吏,也颇为感汉。

    “当年,郑氏坐上皇后的位置,又生下容王,先帝年纪也大了,疑心病也颇重,一些年长的皇子们都如覆薄冰,而当时年纪幼小的容王反而最得圣宠。继后也母凭子贵,也颇得先帝宠爱。今上也与继后走得最近,今上当年登基的时候,也确实靠这位继后出了些力的。所以今上也李报桃疆,登基便把郑家从正阳伯继爵为正阳侯。郑氏一族陡然成了帝都新贵。继后也被尊为太后,享受不世荣华。继后唯一的儿子也被封为容王,食奉两万石。是所有亲王中奉禄最高的。按理,今上也做得仁至义尽了,谁知,随着容王年纪渐长,那位倒有些不甘心了。”

    锦绣点点头,这就是欲望,而人的欲望,从来都是无极限的。

    如果换作是她,也是有些不甘心呀。若非是我出力,你岂能做上皇位?可我的儿子却只能在你面前称臣,我的媳妇在你媳妇面前还得称臣,我的孙子也要在你的孙子面前也得称臣,再过几十年,我的儿子以叔父的身份,却还得向自己的侄子晚辈称臣,同样是一个父亲,为什么差别会这样大?

    权利带给人无上的野心与欲望,也会把人拉进牛角尖里,然后钻不出来。

    但是,锦绣仍是有些不解,既然那位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为何不偷偷动动手脚把太后给做了?反正皇帝龙椅也坐得稳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人死掉,真是太容易了。可为何皇帝却一直没有动手呢?

    周嬷嬷大概也知道锦绣的心思,长长叹口气,“今上是仁慈的,又一向注重面子,太后都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后了,这些年都忍过来了,没道理功亏一篑。再来,容王是个没野心的,与今上感情也还不错,看在容王的份上,也就稍稍忍耐下吧。”

    君王冷硬无情,残酷狠辣,对于文武大臣、身边的亲人来说,是悲剧。可太过仁慈了,也并非好事。

    ------题外话------

    没存稿了,所幸灵感丰富,弥补了断粮断炊的窘境。为了保证丰富灵感,节省时间,不聊天不说废话。努力加快进度。

第326章 福国大长公主威风

    锦绣觉得吧,身为君王,你既然坐到那个位子上,念旧情是好的,讲仁义也是好的,但凡事都有个度才是。人家都在肖想你屁股下的椅子了,你还要讲仁义讲旧情,就有些心慈心软了。

    周嬷嬷生怕锦绣不明白似的,又继续道:“不过继后除了这么点小动作外,也别无别的本事了。所以圣上才会容忍至今。”

    锦绣明白了,不是皇帝真的重情义不愿动郑氏,而是双方实力悬殊差巨过大,郑氏再折腾,也实在构不成皇位的威胁。

    晚上,路嬷嬷和钟夫人回来,向锦绣说了李夫人的下场。

    李夫人被一路拖进宫中,皇后见到五花大绑的李夫人,自然一脸的惊讶,并且怎么回事。

    然后钟夫人便跪了下来请罪,一脸自责地说李夫人在她跟前,对未来楚王妃出言不逊,并当作婢仆般呼来唤去,连皇后娘娘的凤旨都不放眼里,更甚至,还不把太后的口谕当一回事,非常的嚣张。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打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她身为主人,事情又在她府上发生的,她也难辞其咎,请求皇后责罚。

    皇后当场面色就沉了下来,剜了李夫人一眼。

    李夫人被几个嬷嬷拧着跪倒在皇后面前,先前还想把太后搬出来的,但才张嘴说了半句话,便被一个嬷嬷一巴掌打得扑了出去。

    “大胆,在皇后面前,还敢不说实话。”

    然后,皇后和颜悦色地让钟夫人起来,并给了若干赏赐,夸她做得很好,以后锦绣嫁到楚王府,她们便是一家人了,以后也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

    只是皇后的场面话而已,钟夫人自然不敢当真,但仍是摆出受宠苦惊的神色,谢过皇后的赏赐,又被皇后赐了座。

    然后,皇后喝了口茶,冷眼瞟了在地上的李夫人一眼,冷道:“李郑氏,你可知罪?”

    李夫人早在被架离钟府时,身边一个机伶的丫环便奔去搬救兵了,想必太后也该来了,是以并不认罪,反而威胁皇后,请她三思,说太后不会坐视自己的亲姐姐这般受人欺侮的。

    说到这里,钟夫人叹为观止地笑了起来,“这位李郑氏,倒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也太把太后瞧得起了。连皇后都不放眼里了。”

    锦绣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说太后是皇帝的亲娘,皇后的亲姐姐皇后自然得给几分面子,问题是,太后只是继母而已,虽然在名份上占着长辈的身份,但也只是长辈罢了。你一个继后的姐姐在皇后面前充架子,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若是在普通富贵人家里,还是可以充充长辈架子的,但这可是皇宫,帝王家呀。

    路嬷嬷自动接过话来,又说起了皇后对李夫人的惩罚,被掌嘴二十。

    锦绣轻呼一声,“太轻了吧?”不敬皇后的罪名可大可小,但以帝后对太后的容忍程度,以及这阵子郑家上跳下蹿做出来的事,皇后应该不至于这般从轻处置吧?再怎么说也得给个下马威,狠狠责罚才是。

    钟夫人笑着说:“锦绣你有所不知,宫里所说的掌嘴,可不是用巴掌打哦。而是专司刑法的嬷嬷,手执坚硬的竹条,对着犯错之人的脸左右开弓猛打。这种刑罚,挨一下就会痛到骨子里,二十个嘴巴子打下来,李夫人那张脸也就废得差不多了。”

    李夫人被打得双颊皮开肉淀,一张脸血肉模糊,牙齿也被打掉了好几颗,淹淹一息要死不活,又被冷水一泼,勉强清醒过来,太后也到了。

    但是,太后来得也太迟了。

    也并非她来得迟,而是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只是慈宁宫离坤宁宫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太后就算插翅也无法及时赶到,坐着宫人的肩辇,来到坤宁宫后,又被皇后宫中的奴才拦了下来,说皇后娘娘正在惩罚对皇后娘娘不敬的外命妇,场面有些血腥,怕太后被吓着了,不肯进去。

    等太后动了大怒,宫人这才不甘不愿退下,太后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后宫里的人拿冷水泼自己姐姐的画面,在宫里横行了三十年的太后如何不气。

    但皇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历数了李夫人的罪名。

    视太后口谕为无物,擅闯钟府,这是其一。对未来的楚王妃呼来喝去,并直乎其名,邈视天家,这是其二。又无故殴打皇后身边的女官,更是罪加一等。

    太后气得肝都痛了。她当然不会相信皇后的说辞,又问李夫人。但这时候的李夫人被打得双颊高高肿起,满面的血肉模糊,双颊又脱落了好几颗,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吱吱唔唔地对太后拼命地使眼睛,流泪哭诉。

    太后瞧着姐姐的惨状,怒不可竭,当场与皇后理论起来。

    皇后拿宫规,拿天家规矩说事,太后就拿长辈的款儿来压,说李夫人好歹也是她的亲姐,按辈份,你尊为皇后也得叫一声姨母吧。你堂堂皇后,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路嬷嬷插嘴说,天地君亲师,在帝王家,可没长辈之说,只有身份等级之称。

    太后大怒,冷冷地说哀家与皇后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看来是皇后治下不严所致,她倒得替皇后管教管教,然后命人把路嬷嬷叉出去掌嘴。

    这时候,福国大长公主来了。

    福国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嫡亲胞姐,在本朝目前唯一一位硕果仅存的大长公主。连皇后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严格来说,皇姑要先向皇后行礼,这叫国礼,然后皇后再向皇姑行礼,这是家礼,因为皇姑毕竟是长辈。

    于是福国大长公主与皇后相互请安问了礼,太后自恃身份,倒也端着架子,等福国大长公主给她行礼。

    但福国大长公主驾子却摆得比太后还要高,一来便问皇后,“在帝王家,是遵循国礼,还是家礼?”

    皇后并不回答,而是看向身边的路嬷嬷。

    路嬷嬷从从容容地摆脱了两名太后宫中的执事嬷嬷,从从容容地道:“回大长公主的话,在帝王家,自然得先遵循国礼,再是家礼。”

    福国大长公说:“很好。李郑氏不敬太后和皇后,皇后用国法处置,自然也是妥当的。”

    太后大怒,说:“纵然是国有国法,可家法呢?皇后为何不用家礼?”她怒瞪着皇后,“李郑氏可是哀家亲姐姐,在辈份上,也是皇后的姨母。皇后,你就是这般对待自己长辈的?”

    福国大长公主昂起头来,朗声道:“若是用家礼的话,郑氏,你也休要在本宫面前摆太后架子。”

    太后双目圆瞪。

    福国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妹妹,又是嫡后所出,而太后,却只是先帝的继后,在身份上,自然及不上福国大长公主的尊贵。再则,福国大长公主却是实打实的太后的小姑子。这古代媳妇在礼法上就得侍候照顾小姑子。大长公主用家礼来堵太后,倒把太后气得仰倒,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福国大长公主又看了李夫人一眼,不屑地道:“还家礼?呵呵呵,真真是好笑。皇帝乃端慧慈敬太皇太后所出,真真正正的天家嫡系。郑氏,虽说如今你贵为太后,在国礼上,皇帝自然要尊你为长辈。可若是放到家礼上,也不过是嫡子继母身份罢了。你让嫡子嫡媳尊继母的姐姐为姨母,那头位嫡妻的亲戚又当如何称呼?”

    锦绣一时间目瞪口呆,印像中的福国大长公主尖酸刻薄,又架子老大,她是极为不屑的,但现下,她却觉得只要不是对着自己刻薄,这福国大长公主还是满可爱的呢。

    古代嫡庶尊卑严格,嫡妻与继妻身份地位自然是大大不同的,继室在嫡妻牌位前还得热妾礼,生的儿子虽说与嫡妻所出一般无二,可在名份上到底又差了一层。更别说继妻的亲戚了。在辈份上,继妻的亲戚自然也是嫡子的亲戚,所谓的长辈称呼,那也只是嘴上叫叫罢了,真要在嫡子面前摆长辈架子,也不会有人理你就是了。

    若是按严格的家法来算,福国大长公主说的也对,但也有些牵强,在礼法上,继母纵然比不得嫡母亲母,但也是母,名义上的长辈。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敬着,否则更要被说闲话。继母那边的亲戚,大家保持面上的礼节也就是了。但一切若是拿到天家来说,先帝继后、太后继母的身份自然又要比普通人家的继母身份高了。但太后的亲戚,在帝后面前,可就要退一射之地了。

    既然太后要在皇后面前不讲国礼,只讲家礼,皇后这个当事人,倒不好说“在帝王家,要先尊国礼,再尊家礼”之类的话。但福国大长公主就可以。

    太后被福国大长公主气了个仰倒,厉声指责福国大长公主,不过太后反应还是满快的,好吧,你说帝王家要先尊国礼,那么你辈份再高,到底也只是公主身份,在太后跟前,也是得尊国礼的。你敢当场顶撞太后,也是犯了大不敬的罪,是要受国法处置的。

    福国大长公主不屑至极,傲然地说,你要尊国礼是吧,好,那就把前朝两位太后的牌位拿出来,你在前朝两位太后的牌位前,以妾礼好生拜拜吧。等你拜了后,我再以公主的身份拜你。

    锦绣乍舌,对路嬷嬷说:“这位大长公主好生威风。”

    其实,她很想说的是,这个福国大长公就算是前朝嫡后所出,可如今风水轮流转,随着太祖皇帝去逝,她的靠山也没了,除了皇帝侄儿给她几分颜面外,哪还有本事与太后叫板?

    路嬷嬷笑了起来,说:“福国大长公主一向与皇上皇后娘娘交好。”

    钟夫人也说:“这位大长公主一向是最重规矩不过了。也难怪在帝后面前有份量。”

    意思就是,这位大长公主深谙龙宠之术。知道哪些人是她的靠山,更明白,主动站出来给帝后出了头,就算落得个忤孽太后的名声,却是卖了帝后一个面子,事后帝后肯定会用别的方式补偿她的。

    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锦绣释然了,又想到在宣府时,此人对自己前后不一的态度,也就想明白了。

    真正的上位者能一直混得风声水起,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有福国大长公主出马,再一番看似胡搅蛮缠,实则暗含深意的举动下,太后这一回再一次惨遭败北。李夫人是继郑家三位姑娘折戟后的第四位因不敬天家而倒霉的人物。

    经此一役,太后一支声势顿弱,郑家也是元气大伤。有宗室里辈份高、脾气又火爆的福国大长公主的大加宣扬之下,整个宗室里的人都被洗了一半的脑。

    你一个继后身份,被皇帝尊为太后,享国母尊位,已是皇帝仁致义尽了。你不知感恩,还让自己的亲戚在帝后面前横行使长辈架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活该被大长公主骂。

    那些言官们也集体息了鼓,虽说这些官员也有太后的人马,可这回太后确实做得过了,在帝王家,君王的威严那是凌驾任何人之上,可不是你一个继母亲戚就能撼动的。想在君王面前摆架子的,除了已逝的先皇帝和先皇后有这个资格外,你这个太后都得垫垫自己的份量,更别说,你那群不着调的亲戚。

    ------题外话------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10颗钻石

    jsnh19299 送了5颗钻石

    jsnh19299 送了5颗钻石

    感谢两位白富美,让你们破费了。

    看在你们破费的份上,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327章 赵九凌的反击

    过了没数日,又有宁国公府的偏房子弟状告现任宁国公毒害前任国公三位嫡子的事儿,并且还有人证物证,京兆伊可不敢怠慢,连忙把事情交到大理寺,大理寺又把案子交到御座前,皇帝看了折子后,龙颜大怒,立马命人把宁国公一家下了大狱,并责令锦衣卫、大理寺和督察院火速办案。

    大理寺的办案速度那真不是盖的,锦衣卫审讯本领无人能及,不出三日功夫,宁国公夫妇毒害前任宁国公三名嫡子,以及打压、贿赂、威逼李家宗族长老的证据齐齐吃呈到御前。

    圣上龙颜大怒,当场下令刑部以国法处置宁国公夫妇,因宁国公是过继身份,所以只把宁国公一房的人全都下了大狱,刑部很快就作出了判决,宁国公杀人罪名成立,另有其他枉法之事,虢去国公爵位,贬为庶人,依律斩首示众。宁国公夫人李郑氏也参与其中,另外还有毒害嗣母与嗣弟妹的罪名,数罪并发,与丈夫一样斩首示众,宁国公这一系所有子孙,全发配岭南,终生永不回京。李郑氏所出三子三女,有两女已嫁入,出嫁女不受罚,但其他人却无法幸免了,全被搜没家产后,一律发配到岭南,而宁国公府邸也被朝廷收回,国公爵位自然也没了。宁国公除了祭田以及祖产没有被没收外,其余财产一律充公。

    锦玉也回来对锦绣道:“据闻,被打入大狱的李郑氏在牢里还不安份,天天叫嚣着要太后姐姐救她呢,这个蠢货。”

    锦绣也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李郑氏这样的蠢妇,这世了还真是少见呀。

    只是她很奇怪,李郑氏这般下场,宫里那位就真的不管?

    锦绣后来又问再一次偷偷潜入她闺房里的赵九凌,“李天强今日的下场,可是少不了王爷的手笔吧。”

    赵九凌大摇大摆地坐到她面前,笑道:“不错。”他倒是大方承认了,一点都不含糊。

    “那太后,为何也一声不吭呢?”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呢,不拉一把也说不过去。

    赵九凌嗤笑,“你以为凭李天强那个出了三服的偏房子弟,有那个本事去毒害长房嫡子?”

    锦绣早就想到了,可是,就算太后在里头出了不少力,但也要讲证据,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能去找证据?

    赵九凌笑了笑:“没证据就找证据,更何况,李天强夫妇可是标准的怂货,锦衣卫也不过用了一点点刑,便什么都招了。”

    锦绣明白了太后的屁股也是不干净的,如今被惹上一身腥,按照聪明人的做法,自然是先保自己才是真理了。说不定,还会大骂李天强夫妇罪大恶极,更要明正典刑才是。

    “这回,太后大大丢了面子和里子,亲姐姐一家子又被王爷连根拨了,心里不知有多恨我呢。”锦绣觉得自己实在太冤枉了,她又没招谁惹谁,怎么偏偏就惹上这么些牛鬼蛇神呢?

    赵九凌有些愧疚,不过又安慰她,“你放心,经过李家一事,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锦绣哼了哼,很想说,既然那老太婆这么的爱折腾,为什么不拿出天家风范,来个一劳永逸?但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好不满地道:“好好的享她太后的清福不好吗?非要折腾,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太不聪明了。

    赵九凌笑了笑说:“父皇确是心软了些。昔日父皇之所以能够顺利登基,也多亏她从中周旋。所以,只要不是大面上的错,父皇都是由着她的,不过是成全母慈子孝的名声罢了。再则,她再折腾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掀不起风浪的。之所以处处针对你,也不过是瞧你无根无势,以为你好欺负罢了。”

    锦绣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咕哝着道:“希望她得到教训会学乖,不然,再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尽头呀?”

    赵九凌笑着安慰她说,“放心好了,这回我可是没给她留面子,若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万一她就是笨呢?”

    “想要让一个人变得乖乖的,大富之家有的是法子,更何况是宫里头。”赵九凌说得轻描淡写。

    锦绣却听得毛骨悚然,她也知道,这些古人,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哪一个手上没个人命的,对付不听话或是爱折腾的内宅妇人,有的是手段。

    差别就在于,当事人愿不愿这样做。

    ……

    “太后碍着身份,倒不好真的找皇后出气,最多不过在言语上给皇后添添堵罢了。但锦绣你可得更加小心了。”钟夫人如此警告锦绣。

    太后这回才是真正的气到心口疼,李郑氏是因锦绣而折戟,如今,李家被抄,最丢脸的莫过于李郑氏已出嫁在外的闺女,其次是郑家,以及太后。太后不敢去找皇后的麻烦,自然要把这笔账算到锦绣身上的。

    锦绣耸耸肩,也觉得郑家与太后现在陷入今天这种局面,似乎还真与她脱不了关系,但她才是真正无辜的好不好?

    她又没去招谁惹谁,是麻烦惹上门的,若非太后想拿捏她,整治她,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吗?

    锦绣也觉得太后这回被狠狠打了回脸,肯定会憋足了劲抓她的小辫子,于是,锦绣非常非常尽心地用学宫中规矩以及天家礼仪。争取嫁入帝王家后,在方方面面都不让太后抓到把柄。看她能耐何自己。

    ……

    京城九门外,一行衣衫滥缕的人相互搀扶着,抬头望着城墙上那气宇轩昂的大字,其中一人喃喃道:“总算到了京城,谢天谢地。”这妇人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也在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出门在外,再高贵的身份都算不得什么,银子才是万能的。

    妇人怀中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睁着一双狂热的大眼,说:“娘,只要进了这道城门,咱们就可以见到外祖母了吧?”

    “是的,所以兰儿一定要坚持住。”

    兰儿重重点头,望着城门下出入的百姓,偶尔进出鲜衣怒马的英俊贵族子弟,以及用二人抬的华丽软轿,这些轿子她以前也坐过的,不过却是四抬,比这些人高贵多了。只要见到外祖母,见到祖婆婆,她就可以翻身了。然后让那天不肯给自己做油煎馍的女人抓来,跪在自己脚下,给她舔脚趾头。

    因为有了巨大的目标,所以叫兰儿的小姑娘,在饿了两天的肚子后,精神仍是出奇的好。

    ……

    之后锦绣借口太后口谕,好生学习规矩为由,对于上门来求医的人一律拒绝。

    一些家世低微的除了暗骂两句外,也只好败兴而归,一些仗着在天家跟前也有些颜面的勋贵们则进宫跪求皇后,请皇后作主,同意让王锦绣看病。

    皇后又借口这是太后口谕,她也不好忤孽为由给拒绝了。之后,便一律称病不接见外命妇。

    外命妇们没得法,也不敢硬闯钟府,毕竟前宁国公李家的下场还在那摆着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去求见太后,太后就是为了离间勋贵与锦绣的关系,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毫不含糊,并且暗指锦绣不愿接见太多的病人,这才暗地里求了她的。所以她不得不做个恶人才下这道口谕的,末了又安慰着众贵妇,说:“你家xx的病哀家也曾听说过,哀家也是十分痛心的。耐何王氏名气甚大,脾气也跟着见涨,又即将嫁入楚王府,这日后成了楚王妃,如何还好亲自动手给人看病?这样岂不降了王妃的身份?哀家也知道诸位心里忧急,可哀家也是无能为力呀。”然后又抹着泪,红了眼眶说自己的亲姐姐病了也不过是说了两句过激的话,就被惩罚了,更别说其他人了。甚至还劝这些命妇们,惦惦自己斤两吧,万一惹恼了人家,李家人的下场便是你们的榜样。

    这些妇人们再一次败兴而归,自然受太后的影响,要怨恨锦绣一番了。

    钟夫人听说此事后,又急匆匆找到锦绣,说:“太后这一招也实在够狠,若再这样下去,锦绣你可得把京里有重病人家的勋贵得给得罪遍了呀?”

    锦绣苦笑,不愧是太后,离间之计使得炉火纯青。就光动动嘴皮子便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

    当天晚上,赵九凌来找她,这回倒没有油嘴滑舌,而是直接了当地说:“这阵子但凡有人要你看病的,一律拒了便是。”

    这阵子钟府大门外一直不得安宁,全都是些不知打从哪来的一堆人,抬着重病的病人要请锦绣看病。锦绣不知道这是不是太后早早设下的的局,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日里,锦玉从国子监回来,也像锦绣述说了他在国子监,也受到多方围攻。

    锦绣大惊,连忙问:“怎么,可是在里头受了欺负?”

    锦玉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有个神医姐姐,又住在钟家,又拜在沈阁老门下,再则,姐姐又即将嫁入楚王府,他们巴结我都来不及呢,如何会找我麻烦?这阵子他们倒是求我居多。”然后对锦绣述说了那些勋贵子弟们的家中有人生了病,却求医无门。因李郑氏强闯钟府都被皇后狠狠责罚了,其他勋贵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找太后也没得法子,就把主意打到钟家人身上,以及在国子监里读书的锦玉身上。

    锦玉的同窗们,接到家中长辈的指示,便从他身上下手。今天请喝酒,明天请吃饭,送礼的送礼,说情的说情,锦玉都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所幸他人也精滑着,而是把问题推到太后身上。

    “太后先前亲自下了口谕,责令家姐不得再随便外出,好生待在家中备嫁。现在太后又为李家之事怪在姐姐头上,姐姐才是比窦娥还要冤呢。”然后又添油加醋说述说了自家姐姐的种种的委屈,暗指太后故意设局,就是要离间姐姐与各世家勋贵们,好让姐姐因不肯治病而被各家痛恨嫌弃。

    这些勋贵子弟们自小饱读诗书,被锦玉这么一说,自然也明白了太后这是在拿捏锦绣,可糟秧的则是他们这些家中有病人的可怜人家。

    锦绣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十六岁的大半孩子,使起阴谋来,却是轻车驾熟,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不过,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又一心为自己着想,就估且当成是好事一件吧。

    “那些人家究竟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这个不大清楚。不过有位家中的幼弟似乎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以前也是由别的太医诊治的,但一直无法断根,想找姐姐碰碰运气。这些人倒是不足为虑。”

    锦绣点头,其实古代勋贵家族,吃穿住行用都是有严格标准的,再来古代即无污染,吃的又是天然绿色食品,尤其在吃的方面,更是做到营养均衡搭配,想得病也是不容易的。除了一些风寒以及突发疾病外,大多数就是富贵病或是被娇养出来的病罢了。

    虽说早有言在先,不再看病,但锦玉的面子却不能不给的。

    锦绣仍是决定,看在锦玉的面上,他在国子监里要好的同窗家中的病人,若真的病重,极需医治,倒也可以破破例。但前提条件便是不得对外声张,一切只能悄悄进行。

    锦玉双眼一亮,“姐,你真的要给他们治病?”

    锦绣爱怜地摸了他的头,柔声道:“行医也有三四年了,再火热的心也被弄得麻木,只要不死在我眼前,我才懒得管呢。不过既然你的同窗好友都求到你跟前了,你的面子肯定得给的。”

    锦玉眨了眨眼,然后兴奋跳成八丈高,然后像个小孩子一样围着锦绣叫过个没完。“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他一时忘形,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后了。

    也幸好院子里没有别的下人,否则看到他这副忘形的面容,早就斥责为“不庄重,有违夫子教诲”。

    不过锦绣觉得吧,君子之风是可以要的,但学成老古板就得不偿失了,年纪轻轻就是千篇一律的温文儒雅,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开口道德,闭口规矩的,听着也碍耳朵。

    这样的锦玉,看起来稚气了些,不庄重了些,却也胜在是真性情,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何必去指责他不合规矩呢?

    在锦玉从中牵线搭桥下,悄悄联系了几个真正重病的人家,借口去钟府作客,锦绣买通了身边的几位嬷嬷,倒也顺利给看了病。

    就算太后在钟府安插的眼线知道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上,若是发作起来,这些勋贵们一番哭诉责问“太后可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去死?”哼哼,就算她贵为太后,但也不能这般无所顾忌地得罪了这些勋贵。

    太后如今之所以还能在宫中呼风唤雨,不过是仗着以往对皇帝的那一丁点子情份,以及占着长辈的身份,若真把这些勋贵得罪狠了,联合起来参她一本,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了。

    相信以她仅有的聪明,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这阵子,太后的所作所为,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我若是再不反击回去,她以为本王这修罗的名号是叫着玩的?这会子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也让她尝尝害人不成反害已以及众叛亲离的感觉。”

    赵九凌在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还柔和英俊的脸陡然变得阴冷,杀气腾腾,神色狰狞,锦绣心里一滞,突然有些心悸,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渐渐隐去了原来的阴冷狂妄,使得她渐渐把他当成了没利爪的老虎,随意逗弄着。但此时此刻,他一旦摆出原有的狠辣,连她都感觉害怕了。

    赵九凌见到锦绣惊怔不定的神色,复又恢复了原来柔和的面容,“傻瓜,你这是什么表情?怕我了?”

    锦绣喏喏地道:“你刚才那副样子,真的要吃人似的。”

    “所以你就怕了?”他不以为然地哼了哼,“就这么点胆子,可是不成的。”

    气不过他的毒舌,锦绣反唇相讥,“我当然会怕啦,我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好不好?万一哪天惹王爷生气了,只需动动手指头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九凌定定地看着她,“我可舍不得动你半根手指头的。”她是那么的惹人怜爱,又聪明到就算惹他生气也都舍不得对她发火。

    锦绣挑了挑眉说:“那王爷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哦。”

    赵九凌笑了笑,执起她胸前一缕头发,放在唇边吻了下,又说:“这阵子你最好别轻易出门。”

    锦绣说:“我现在可是待嫁女耶,哪还能四处走动的。”再来还有太后她老人家的口谕呢。她一向是守公守法的。

    “怎么,又有人看我不顺眼?”

    赵九凌眼里带着笑,“你反应倒是快。不过,郑家五姑娘的婚事也给黄了,哦对了,信阳侯你听说过吗?”

    “昨晚听路嬷嬷提过了。”

    “信阳侯孟家老夫人去了,信阳侯借口要替继母守孝一年,替信阳侯世子退了与郑家四姑娘的婚约,加上郑氏因陷害未来楚王妃未果而被杖毙,太后气得抓狂。这是其一。其二,昨天晚上太后召见我,我去了慈宁宫,半路上碰了容王叔,恰巧容王叔也要去向太后请安,于是我们叔侄二人便一道去了慈宁宫。”

    “然后呢?接下来肯定又发生了什么精彩万分的事吧?”锦绣听得目不转睛。

    赵九凌笑了起来,“昨晚太后确实气得不轻,曾一度连气都喘不过来,郑贵妃说宣郑五姑娘进宫陪太后说说话解解闷。那时我半路上碰上容王叔,然后便一道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并不知道郑五姑娘也在太后宫里,更何况,还在太后寝殿的偏殿里……洗澡!”

    ……

    ------题外话------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jsnh19299 送了5颗钻石

    qq235as 送了1颗钻石

    姹紫嫣红的花 送了1朵鲜花

    qq235as 送了5朵鲜花

    感谢亲们!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19/ 第一时间欣赏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作者:淳汐澜所写的《锦绣医缘》为转载作品,锦绣医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绣医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绣医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绣医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锦绣医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医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医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