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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8章 怒到极致

    大周朝的女子地位比前朝还要低,规矩也比前朝严厉,皇家索先拿公主作表率,但凡公主出降,只能住进十王府,而驸马只能从民间选择,再封为驸马都慰,却不能在朝中任要职,担实权。大周朝的大多数公主都是出降后就住进十王府里的公主府,过着外表光鲜,实则黯然神伤的日子。但也并非没有例外的,比如嫁入沈家成为宗妇的福国大长公主,以及嫁入梁国公府的庄顺公主。

    福国大长公主是高祖皇后所出,自然可以凌驾于其他公主之上。而庄顺公主,而是当今太后所出,也是先帝唯一的嫡出公主,所以嫁了梁国公次子。

    而庄顺公主生了二子一女,其中长女便是远嫁江西蔡家的淑和郡主。

    不过淑和郡主也确实命苦,带着丈夫女儿,以及夫家的几位亲戚,回自己娘家作客,却被门房的人了打出去,只好守在梁府大门外来个守株待兔,老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深夜庄顺公主从宫里回来,才与多年未见的女儿得以相见。

    看到女儿这般惨状,庄顺公主心都要滴血,在问清了事情原由后,更是勃然大怒,语气悲怆:“是哪个不开眼的腌赞东西,居然敢欺辱我儿?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儿休要伤心,明日我就去找京兆伊,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对欺侮你的狗男女捉来,任你处置。”

    ……

    锦绣睁大眼,脑袋飞快地运作起来,洗澡被外男撞到,落水被外男所救,换衣服被外男瞧到……古代豪门内宅里俗套的情节,虽然是俗套了些,但却是百试不爽的。

    “后来呢,后来呢,王爷真的瞧到郑五姑娘洗澡了?”

    赵九凌哭笑不得,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你巴不得你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负责不成?”

    锦绣哂笑,“依王爷随机应变的本事,我倒是不担心的。怕就是怕太后她老人家陪了夫人还折兵。”

    赵九凌哈哈一笑,“还是你最了解我。不错,早在接到太后宣召之前,本王便已知道郑五姑娘已经进宫了,这会子打什么主意,我岂能不知?于是就将计就计,死脱活拽把容王叔也给请进了慈宁宫。太后当时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那接待本王的宫人只说太后在后边寝居里,要本王过去,于是本王便拉着容王一道过去。那宫人原想阻止,被本王一个冷眼瞪了过去。然后眼睁睁得看着本王拉着容王,一道闯进西厢房里。宫王虽与我年纪差不多,但却是长辈,所以一般都是他走有前头的。推门而入,刚好看到美人出浴图。”

    可以想像,当时场面有多么火爆。锦绣非常不厚道地乐了起来。

    “按辈份,容王还是郑五姑娘的表叔吧?”

    “是的。”

    锦绣啐了声“活该”,然后又双眼晶晶亮地问道:“太后应该气死了吧?接下来要如何善后?”

    赵九凌哂笑,“还能怎样,虽说皇家里头辈份早就乱了套的,但自己的侄孙女嫁给自己的儿子做侧妃,怎么想就怎么别扭。”

    锦绣点头,先不说郑五姑娘是否无辜,单说出了这样的事,也要够太后头痛了。

    “那要怎么处理呢?郑五姑娘名节已被容王给毁了。”

    “谁说毁了?”

    锦绣愣了愣,“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儿,还能压得下来?”

    赵九凌微哂,“太后还算是当机立断了,立即把知情的宫人拉出去杖毙,罪名是没能侍候好郑五姑娘。接下来便是来封本王的口了。”

    锦绣不屑地道:“封口?亏她想得出。”

    赵九凌挑眉笑道:“本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不过是故意设计容王叔与郑五姑娘,叫太后不得再打本王的主意罢了。”

    锦绣很快就明白赵九凌的打算了,就算是他亲自设计的,太后也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吃了这个哑巴亏,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毕竟一旦事情闹了开来,表叔看到侄女洗澡的事儿被传了出来,对容王也是不大不小的污点。尤其郑家已经折损了李郑氏,以及郑四姑娘,郑五姑娘再出事,估计郑家也要与太后翻脸了。

    太后如今最大的凭仗也不过是仗着是先皇继后的身份,以及帝后重惜名声和颜面,才给了她太后尊荣。她最大的依靠以及野心的来源,便是自己的儿子容王。而郑家,则是充当她对付异已的打手以及爪牙,郑家姑娘则是她用来拉笼权贵们的联姻好棋子。

    如今郑家接连损了两名姑娘,若是郑五姑娘再次折戟,郑家再是依靠太后也要心生怨言了。更何况,听赵九凌讲,郑五姑娘是世子郑明的嫡女。身份自然要比信阳侯世子前未婚妻郑四姑娘尊贵多了。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郑瑜是绝对不可能再嫁入楚王府了。

    知道这里头的来龙去脉后,锦绣笑道:“太后再一次陪了夫人又折兵,估计现在恨毒你了。”明明事情是赵九凌设计的,太后却反而还得向他恳求,让他代为保密,别把事情传扬出去,想来就憋屈。

    赵九凌呵呵一笑,并不以为意,“反正她恨本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郑家一连折损了三个姑娘,太后气得狠了,短时间内也玩不出花样来,你倒是可以松口气了。不过,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可得小心了。”

    锦绣很想说,宫里的明争暗斗以及血腥内幕还会少么?既然太后这么惹人厌,又如此的爱折腾,为何不让她“病逝,”这样一来,岂不一劳永逸?

    她就不信,帝后会是如此的不济,就拿这个上跳下蹿的老太婆毫无办法了。

    赵九凌一脸的无耐,“你有所不知,当年父皇在登基的时候,太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再则,父皇并不想背上‘刻薄寡恩,忘恩负义’的名声,只要她不做太出格的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还这才忍气吞声到现在。”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锦绣鄙夷不已,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爱惜面子的帝后,总比不要脸面的无耻君王来得强。

    “那郑五姑娘的事儿呢,就这样算了?”

    “太后宫里知情的宫人都被杖毙。容王叔自然不好往外说,只要太后不再强塞侧妃给本王,本王自然会守口如瓶。”

    意思就是郑五姑娘不可能再嫁入楚王府了。

    “郑五姑娘好歹也是郑家嫡女,就这样白白成了弃子,未免可惜。若我是太后,肯定得再想法子再拿她去钓个金龟。”

    “只要不打皇兄和本王的主意,本王才懒得管她呢。不过,太后这回显然是被打击得够狠了,为怕她狗急跳墙,这阵子你还是低调些为好。比如别人家宴请你,能推就推,不能推也要小心池塘,小心衣服被弄脏,更要小心不要去偏避的地儿。身边的贴身衣物,最好让心腹丫头收好。”

    锦绣懂他的意思,想要毁个女子的名艺,方法太多太多了,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事儿居然讲得头头是道,实在诡异至极。

    “你告诉我,这些事儿,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该不会是……”拉长的声音里带着置疑。

    赵九凌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却不肯回答,只是说时间不早了,他也该回去了。

    锦绣嘟了唇,觉得这家伙确实狡猾,谁与他为敌,只有吃亏被整的份。

    “怎么,舍不得我走?”他低声取笑着。

    锦绣脸一红,狠狠地推了他,“谁舍不得你呀,我还巴不得你快滚呢。”

    想着以前在自己面前像见了猫的老鼠,如今却胆大到敢让他滚?赵九凌哼了哼,真想打她一顿屁股,让她知道什么叫夫纲。

    赵九凌想是这样想的,行动上也是如此,扯过她的手臂,轻轻使力,锦绣便扑到他怀里,然后他把她压在床上,恶狠狠地吻了她。

    有别于以往蜻蜓点水的吻,这回却是霸气而火热十足,灵滑的舌尖探进贝齿里,搅动了一池春水,十足十的法式探吻,再加上激烈的肢体动作,在锦绣好不容易从喘息以及理智中回神时,身上的衣服都扯掉一半了。露出大半边身子,她手忙脚乱地拉好上衣,红着脸蹬他的胸膛。

    “你这个大色狼,大淫魔,再敢欺负我,我就不理你了。”她连滚带爬地躲在床上角落里,一脸戒备地瞪着他,气息不稳,脸颊通红,头发也弄得凌乱,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了。

    赵九凌也觉得该走了,只好起身,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那我走了。记着我说过的话。”

    ……

    果真如锦绣所说,太后确实气得胸口痛,心疼,肋痛,如今,全身都在痛。

    一连串的打击,使得太后脸色灰青,人也苍老了十岁。

    今日清晨,东宫又传来郑氏侧妃服侍太子不力,被太子下令禁足三月,她一口气还没吐出来,紧接着,女儿庄顺公主又奔了进来,然后一头扎在自己怀里,恳求她给苦命的外孙女作主。

    淑和郡主是太后唯一的外孙女,自然是当心肝一样疼的,可如今瞧着瘦成皮包骨头一样的外孙女以及重外孙女,太后心疼得半死,再来经淑和郡主的回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欺侮自己的外孙女,以及抢光外孙女所有财产的强盗,十有八九是赵九凌的属下干的。

    这下子,对赵九凌以及锦绣更是新仇加旧恨齐齐涌了上来。

    ……

    ------题外话------

    下一章大婚了

第329章 大婚

    与楚王的大婚,全是由礼部与内务府操办,在完成了前期的纳采,纳吉后,接下来便是大聘,内务府也送来了楚王的聘礼。

    抬聘礼的人延绵不绝地延到大街外,引来了诸多围观,锦绣也没有见识过古代迎娶过程,只觉得皇帝对自己也挺大方的就是了,瞧,光看礼单便知道王府的聘礼丰厚。

    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头面首饰三十六匣子,另有金银茶筒、银盆、缎千匹。

    锦绣打开写了长达三十六张礼单上的首饰名称,那个目瞪口呆,这些首饰,包含了凤钗耳饰,簪子,抹额,凤钗,手串,钏子,手镯,项链,项圈,全是成套地放在紫檀的匣子里。

    三十二种时令布料,绣五彩倾,织五彩缎,以及各色妆花缎,云锦,羽缎,锦绒,洋绒,卷丝缎,大彩五丝缎,宫纱,凌匹,防柚……等,一共六百八十匹。

    接下来便是缎面貂皮袍、灰鼠皮袍、羊皮袍青缎貂皮褂一件,石青缎绣八团金龙绍慊皮褂,石青缎绣八团白狐慊皮褂一件,青石缎四团夔龙银鼠皮褂一,及青缎灰鼠皮褂等成套的毛料衣服。一共二十八件。

    另外,内务府也还给锦绣准备了嫁妆,其中冠帽、朝冠,其他各式帽子,也有若干,嫁妆单子也足足例了三百余项。

    其他珍珠器玩象牙木梳、以及家具等,看得锦绣眼花缭乱,也真正闪瞎了她的狗眼了。

    她大略瞧了所有聘礼以及内务府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后……锦绣真心觉得,这就是嫁高富帅实实在在的大好处呀。

    钟夫人也被这些丰厚的聘礼惊呆了,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一般皇帝的儿子大婚,都是由内务府亲自操办的,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容王齐王等人的大婚,但内务府拟定的聘礼,绝对没有这回如此丰厚就是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容王虽身份高贵,却只是继后所出,自然比不得楚王这个皇帝嫡出亲子的地位了。

    但内务府不但给锦绣准备了丰厚的聘礼,还给锦绣准备了嫁妆,这可就让人不得不深思帝后来这么一出,究竟是看中满意锦绣这个准儿媳,还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

    出身大家,见惯了大场面的钟大奶奶也被这丰厚的嫁妆弄得乍舌的地步,“内务府还给妹妹也备了嫁妆……这,这哪合规矩呀……”

    锦绣疑惑,怎么,内务府给她准备嫁妆难道说不应当么?

    看出了她的疑惑,钟大奶奶连忙解释说:“妹妹有所不知,我大周开国以来,甚至以前的朝代,也只有皇后的嫁妆才由皇家采办的。”然后又委婉地对锦绣解释了,皇宫中什么东西都是有的,皇后娘家随便陪嫁来的嫁妆,有可能不符合摆进皇宫,为此,皇家才会出面亲自给皇后置办嫁妆的。

    但是,皇后有如此特权,其他人是绝对没有的。包括亲王妃,以前的容王妃,郑贵妃所出的齐王迎娶的王妃,内务府也是没有置办过嫁妆的。

    明白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锦绣也吃惊不已,吃吃地说:“既然如此,那,内务府为何还要给我置办嫁妆?”

    钟夫人倒没多少吃惊之心,她自然知道大周朝的习俗,皇后妆奁的采购有“内办”与“外办”两种方式。其中的冠帽鞋袜、珠宝首饰类是由内务府来筹办的。而另外一些衣物等纺织品和木器、皮张等则由“外办”来筹办,“外办”即分交粤海,及江南、苏州、杭州织造等地方机构筹办。全天下,让皇家埋单采买嫁妆的,也就只有皇后以及出降的公主了。

    锦绣这个亲王王妃可还没有这个资格呢,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

    不过疑惑归疑惑,如此惊人的嫁妆,也是代表了帝后对锦绣这个准儿媳妇的满意以及荣宠,钟大奶奶自然是高兴的,尤其这嫁妆单子非常的齐全,也着着实实解了她与婆母为给锦绣准备嫁妆的劳累奔波之苦了。

    钟夫人笑着说:“原本我还想着,锦绣已认了我作母亲,身为母亲的,自然要替闺女置办嫁妆的。再来你又是高嫁进王府,这嫁妆自然是不能马虎的。不过既然楚王早已有言在先,我也就不必再出这个头了,再则,依钟家的财力,也确实出不起这个头。不过到底还是楚王看重你,给你准备了那么多丰厚的嫁妆。我这心呀总算落了地。”

    ……

    皇家给锦绣置办嫁妆的事,在京里起了轩然大波,太后气得脸都青了,狠摔了好些盘子,直骂皇帝偏心偏到没边了。她的儿子容王娶媳妇,皇帝也不过是赐了些物什下去,容王妃的嫁妆还全是娘家所出。而楚王妃的嫁妆却是由皇家所出,并且还是那么丰厚,盖过所有亲王王妃的规格了,怎不令她怒气横生?

    不过帝后也是有正大光明的说辞的,一来王锦绣曾数度救过楚王的性命,二来,王氏在宣府立下汗马功劳,以一身医术,挽救了无数计的边关将士的性命,也有效地缓减了朝廷更多的损失。更以一已之身,力挽狂澜,不但摘掉了军医无能的帽子,还大大提高了整个北方边防军医的医术能力,这样的功德,以一个妙龄女子的身份,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皇家出面采办嫁妆,也是当得的。

    帝后对锦绣高调的表达出重视与高看之意,也算是京里的超级风向标,不出一日功夫,之后钟府的大门再一次被人踏破了。这些穿金戴银的贵妇人,纷纷带着大包小包,说是来给锦绣添妆的。

    钟夫人以及钟大奶奶招呼客人,脸都快要笑僵了,待晚上清点礼单时,不得不惊呼“礼物怎么这么多?”

    “这些人怎的出手这么大方?”锦绣一边小心翼翼地放下用羊脂玉打造的玉观音,把一半人高的珊瑚盆景令人包装好了,又把装鹅蛋大小的红宝石的匣子盖上。直乐得心肝儿通通乱跳。

    钟夫人笑道:“锦绣你有所不知,这京里呀,宫里头那位一向是文武百官的风向标。你既是神医,又是未来的楚王妃,帝后又那般看重你,这些钟鸣鼎食之家的人物,惯会锦上添花的。有这么个巴接你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的。”望着被名贵礼物堆成小山高的临时库房,她倒是比锦绣镇定多了。她又随手抽出一份礼单,上头刚好写着户部尚书沈家的名谏,神色淡然,“正所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这些送礼的人,谁对你最真诚,还有待观察。”

    锦绣点头,好奇地看着钟夫人手上的名谏,迟疑地道:“这是沈阁老家?”

    钟夫人笑了笑,把礼单递给她,“是的,礼物还挺重的。”

    锦绣接过,果然挺贵重的,光是添妆的礼就有六份,每份价值都不低。并且全是大件之物,紫檀大雕花四折叠落地坐屏,雕海兽纹的全身琉璃镜,一匣子鹅蛋大小的宝石,人高的用红珊瑚制作的小假山,胡桃木玉兰大照屏,一件雀金的大鹤氅,六盆玉台金盏凌波牡丹花,件件都非凡品。以沈家的财力,能置出如此厚礼,其意是异常的明显。

    锦绣以前在宣府的时候,从锦玉的信上,只字片语地知道沈家对锦玉,先前也不过是面子情,不过后来见锦绣在宣府名气渐大后,对锦玉也越发的好了。她回京后,沈家也曾派人来礼节地问候过,这回又送出如此重礼,既出乎她的意料,又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人家礼都送来了,再还回去,又太失礼了,她对钟夫人笑道:“锦玉也多亏沈家帮着照顾,这一年来,我也统共就送了三次礼,但都是些不甚名贵的。可这回他们却送如此重礼,我觉得受之有愧。”

    钟夫人笑道:“这只是沈家人一点心意罢了,锦玉又拜在沈大人名下,送礼也不过是看在锦玉的面上。你收下便是了,有什么好愧疚的。”

    最让人吃惊的还是福国大长公主送来的添妆礼。

    一个打造新颖的檀木药箱,二十四匹名式名贵布料,十二匹珍贵毛皮,十二套精美头面,以福国大长公主的身份,虽贵重了些,也还不算太过打眼,但锦绣可没有忘掉她先前在宣府的时候那般刻薄作派,怎么短短数十天,就大大改了性了?

    钟夫人并不知道福国大长公主与锦绣的恩怨,拿着礼单笑了笑说:“这位大长公主虽脾气傲了些,不怎么好处了些,却是个性情中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都是直接发作的。先前听说了顾家与你的事儿,她特地跑到顾府,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狠狠嘲笑了顾老夫人一回呢。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

    锦绣淡淡地说:“我听王爷说,这位大长公主一向是能屈能伸的,也极是有眼力的。”

    钟夫人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笑着说:“那是,能在宗室里屹立不倒数十年,一直圣眷隆厚,没点本事,如何了得?”

    这下子,轮到锦绣无语了。不过想想也是,能数代经营仍能屹立不倒的勋贵世家,哪一个不是最识时务的?

    当锦绣又接到福国大长公主的请贴后,上头言辞亲切地请她参加大长公主六十大寿生辰时,她对福国大长公主也不那么排斥以及不屑了,这会子倒也略有些佩服了。

    人家能放低身段,能在朝代更潜下还能一直屹立宗室不倒,并非没有原因的。

    就单凭这份眼力劲儿,就得给个掌声了。

    ……

    虽说亲王大婚一般都是提前一两年举行的比比皆是,但仓促间举办的也不是没有。可轮到自己头上,这种火烧眉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过,锦绣是待嫁女,外头的人仰马翻以及兵慌马乱倒没怎么影响她,她只需呆在屋子里做做保养,看看书,偶尔接见些上门道喜添嫁妆的客人。日子倒也轻松写意。

    不过锦绣的轻松倒也惹来了诸多不满,锦玉是头一个提出抗议的,“不是说待嫁女都要拘在房里绣嫁衣么?姐姐怎的不绣嫁衣?”

    锦绣伸出修长洁白的十指,摊了开来,讪笑着,“我这双手只会做些简单的缝补,嫁衣那种高难度的活儿,可不是我能够胜任的。”

    锦玉讷闷地搔搔头,“新娘子不都是亲自绣嫁衣么?姐姐不亲自做?那这嫁衣从何而来?”好歹锦玉也在沈家钟家生活了一年多,也多少知道富贵之家的闺秀,也并非都得亲自绣自己的嫁衣不可,否则外头那些绣娘们岂不要饿死?可再怎么说,身为女子在女红方面至少也要拿得出手才成嘛,否则,嫁到夫家去,岂不要受人管制?

    “姐姐就不想着给姐夫做点衣裳什么的?”听说,这可是身为妻子必经责任呀。

    锦绣一脸的呆滞状况,“至于么?王府里还能少吃少穿?”

    锦玉想了想,也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可是……

    “可那不一样呀,绣娘做的固然好,可若是妻子亲手做的,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锦玉努力劝解着自家姐姐,“我知道姐姐女红不怎么好,可再怎么说也得做做样子吧?要不这样吧,钟府也有绣娘的,姐姐叫了她们来,也给王爷姐夫做一两件鞋子衣裳什么的,姐姐只需再弄上几针,就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样一来,岂不让王爷姐夫觉得姐姐也是贤惠的。”

    锦绣忍俊不禁,反问:“你怎么觉得做妻子的非要给丈夫做衣裳才叫贤惠?”锦玉今年也才十五岁好不好,她可没有惯输过他那些视女子为低等生物的行为,他这些想法究竟从哪儿听来的?

    锦玉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扭扭捏捏地道:“那个,敏妹妹,人家现在才十三岁呢,就开始做嫁衣了。”

    锦绣瞬间石化,过了好半晌,才稳住呼吸,轻声问道:“然后呢?”

    锦玉越发不好意思了,“敏妹妹还时常给我做衣裳鞋袜的,我,我每次穿上,都觉得很贴心呢。”

    锦绣呆了呆,忽然上下下打打量着他。

    锦绣被她盯得全身发毛,忍不住问道:“姐,你这般看我做甚?”

    锦绣不说话,目光由他头上用黄色布巾束的髻再到身上雨过天青色的直缀长袍,来到他腰间上吊着的一枚黄褐色的松紧口荷包,这荷包的料子倒也算是好料,是用时下流行的锦绒布料,耐磨经脏又好洗,可这绣工,却也算不得多厉害了,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这绣功只是平平。以锦玉节省的性子,用这种绣工粗糙的荷包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这荷包显然与上回见到的荷包不一样,并且很新,显然是才刚做出来不久的。

    见姐姐的目光总在自己身上的荷包上转,锦玉难得地局促起来,偷偷地把荷包撩到袍子后边去。锦绣的目光又一路往下,来到锦绣脚上穿的黑色布鞋,寻常人家惯穿的鞋样,并不贵重,但胜在穿着舒适透气。这鞋子看起来也有些旧了,并且似乎不怎么合脚了,鞋的前缘已被脚趾胀得老紧。

    “这荷包,还有这鞋子,是敏妹妹给你做的吧?”

    锦玉的俊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姐姐,吱唔地道:“唉呀,姐姐你也真是的,与你说正事呢,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做甚?”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侧面证明锦绣所猜不假。

    锦绣抿着唇笑了起来,揄揶道:“哟,心上人给做的东西,穿着应该精神吧?”

    锦玉俊脸红得更加厉害,低叫道:“姐!”

    锦绣笑得肠子打结,连忙摆手说:“我可不是取笑你呀,只是实话实说嘛。刚才你说的这番大道理,该不会就是你自己本人的使用心得吧?”

    锦玉扭妮了一会,这才红着脸承认:“那是,敏妹妹虽说女红不怎么好,可只要是她做的,我都觉得很贴心,很开心,很高兴。所以姐,你也真该把你的女红学起来。姐夫……虽说不缺吃穿,可姐姐你这也是一片心意嘛。姐夫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

    看着锦玉兴高采烈沉浸于恋爱中的幸福模样,锦绣陷入沉思中……心上人做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可问题是,赵九凌与她的情况不同呀。

    ……

    与锦玉这个毛桃子比起来,赵九凌可谓是身经百战的大熟男了,哪会像毛头小子那样,陷入爱河里就无法自拨。与他相处了这么久,那家伙哪有陷入所谓的爱河症状,分明就是个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是该找个妻子给他生儿育女的再普遍不过的想法。恰巧她撞进他的视线里,然后就这样顺理成章了。

    虽说心里并不抱任何希望,不过瞧着锦玉双眼止不住的幸福模样,自己也受到感染了。

    算了,虽说她对赵九凌要求并不高,不过身为妻子的,是该尽尽为人妻的义务就是了,唔……就给他弄个荷包吧。一来练练身手,二来,也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吧。

    然后,在这未来七天时间里,锦绣就开始奋战在给未来夫君绣荷包的任务中。做荷包其实也满简单的,以锦绣半调子的女红水准,除了裁剪方面稍吃力外,缝补的本领还是有的。绣好了荷包后,就开始上花边,这个也简单,找来五彩丝线,挨个绣出纹路来就是了。紧接着,是绣花样,也叫刺绣,这可就难倒锦绣了。

    但万事开头难,只怕有心人。在锦绣有心要估荷包的情况下,不出五天,一个精美的荷包,还是做出来了。

    绣完荷包后,皇帝便派来了执行官,执事官奉节案、玉帛案、册案、冠服等物,带众人行至钟家,对锦绣宣册,正式封为楚王妃。

    锦绣按着路嬷嬷教授的规矩,穿上冠服,由引官引出,来到册案前。女官跪从册案里取出册,宣册,锦绣从女官手中接过册,行四拜礼。然后引礼,锦绣入座,钟家诸人再上前祝贺者行四拜礼。

    古代封建等级森严到令人乍舌的地步,不过是做王妃罢了,却要让昔日的长辈,如今的义父母以及一家老小对自己行跪拜礼,锦绣总有些不是滋味。

    又过了两日,是举行大婚的日子。楚王赵九凌到钟家迎亲,仪仗在前引路,楚王乘八匹骏马拉着的彩车紧随其后,一路大乐吹奏来到钟家门前,主婚者迎赵九凌入中堂,女执事引锦绣入凤轿,赵九凌乘彩车前行,锦绣凤轿仪仗从后行。

    钟府离楚王府还有一大段距离,锦绣戴着沉重的凤冠,脖子都快压酸了,肚子空空,喉咙老干,当新娘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唯一庆幸的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若在大热天穿这么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不中暑才怪。

    好不容易抵达楚王府,这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锦绣被搀扶着下了轿。隔着薄薄的喜帕,依稀能看到眼前巨大辉煌的建筑,便是她未来的栖身之所了。

第330章 大婚之夜

    楚王府建筑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四周围绕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城楼上覆以青色琉璃瓦,大门饰以丹漆金涂铜钉,俨然是皇宫的缩影。

    王府里已设王座和妃座。入王府后,二人相互拜位,赵九凌两拜,锦绣四拜,然其后入座。女官司樽者取金爵盏酌酒请二人饮用,女官再以卺盏酌酒请二人同饮。

    礼毕后,女官们又说了些颂吉话后,纷纷退场。

    待屋子里清静后,赵九凌含笑地望着锦绣涂得红通通的脸儿,正要取笑两句,忽见锦绣忽地从墩子上起身,摘下沉重的凤冠,“净房在哪?我要如厕。”真要快憋不住了。

    “……”赵九凌满身满心的温情全咽回了肚里。

    不过瞧着锦绣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也有些好笑。锦绣穿着一身冠服,出恭确实不便,最终还得让侍女们服侍,好不容易解决了三急问题,从净房出来,对着赵九凌那哭笑不得的神情,也有些讪讪的。

    “这个,人有三急,可怪不得我。”她有些不忿,当新娘子是最幸福的,但也是最痛苦的。肚子饿惨了,嘴巴也干得起火,也差点被尿意给憋死了。

    其实赵九凌今天也好不到哪儿去,天不亮就起来梳洗,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行动极其不便。就连如厕都得让人侍候着,所以他今天连半口水都没喝过。

    所以他倒没有取笑锦绣,只是说:“累饿了吧,先让人侍候你吃饭,我先去前头招呼客人。”

    锦绣穿着厚厚的一身,确实又热又闷又饿,从善如流地让人侍候着褪下冠服,锦绣坐到绣五彩并蒂莲花的胖墩子上,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早已饿得狠了,她狠狠干了两大碗又稠又香的粥,这粥她以前在皇宫里曾吃到过,淡绿的颜色,也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吃的。平常老百姓,那可是有钱也吃不成的。

    鸡肉馅的蒸饺,锦绣吃了大半,三碟子荤菜,四盘子素菜,几乎让她吃了个底朝天,在侍女瞠舌的瞪视上,才恍然发现,肚子吃得好饱好撑。

    身为大夫自然知道暴饮暴食的后果,吃得这样饱,实在不利于身体健康的,但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很难受,打死她都不想再经历了。

    接下来是沐浴。

    王府的排场果然不一般,浴房宽阔,中间打造了三尺高的台阶里,用汉白玉雕砌了三丈宽的池子,浴池早已撒下满满的干香花瓣,池子里热气腾腾,岸上摆着好几个炭炉。池子下边,还有一个火炕,里头正燃烧着炭火,能保证池子里的水不温,也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洗水澡,古人还真的挺有智慧的。

    只不过这样的洗澡方式,也挺劳民伤财的就是了。

    数名穿着轻便小衣的侍女挽着裤腿和袖子,服侍锦绣脱了身上厚重的衣裳,头发高绾,然后锦绣这才下了池子里。

    尽管不习惯在下人面前袒露身体,可据说古代贵族女子都是让丫头这般服侍的,锦绣也只能入乡随俗,强迫自己早早习惯。

    池子里的水温度刚刚够好,不冷也不热,锦绣很快就喜欢上了这样的纯天然无污染又极享受的沐浴方式。

    只是身边没个帕子,于是扬声叫着岸上侍立的丫头,“毛巾呢?给我拿来。”

    侍女动了下,很快又僵住了身子。

    锦绣等了半晌,仍是不见动静,不得不转过身来,但这么一看,差点让她吓晕了过去。

    只见已脱掉外裳的赵九凌正立在身后,有两名侍女正在给他解身上的盘扣……

    锦绣失声叫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显然,赵九凌要来与她一道洗鸳鸯浴来着。

    虽然第一次成婚,但锦绣骨子里还是比较开放的,夫妻共同洗鸳鸯浴什么的,只是夫妻情调罢了。可当着那么多侍女的面,再这么情调,可就吃不消了。

    所幸,赵九凌也还没像所有封建男人一样,在夫妻行房事的时候,还让丫环服侍。待衣服解得差不多后,便挥手让丫头们退了下去。

    锦绣这才松了口气,半推半就地与男人洗了个鸳鸯浴,被吃了无数豆腐后,总算进行到人生最美也是最紧要的洞房花烛夜。

    其实脱光了衣裳的赵九凌,身材还不赖,在床上的表现真真是可圈可点,速度与力量堪称完美,锦绣这个刷了绿漆的老黄瓜还是无比满意的,唯一不大尽兴的便是她时刻得谨记新嫁娘初为人妇的羞涩与慌乱,强忍着把他扑倒的冲动,不得不把床上的主动权让给了赵九凌。

    初夜是美好的,虽然刚开始有些疼,这时候男人的身经百战还是有点点好处的。尽管偶尔脑海里也会自动闪过赵九凌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画面,会有些不舒服。

    洞房花烛夜还是比较美妙且充实的,锦绣累了一天,做完运动后,也实在懒得再去沐浴啥的,胡乱收拾了一番后便梦周公去了。

    清晨醒了后,天色已微微亮……新婚媳妇可比不得闺阁女子,进门后,得晨昏定醒侍候长辈了。

    只是,赵九凌的娘老子都在宫里头,那么这诺大的王府,除了赵九凌外,便是自己最大了,而男人还在自己身边躺着呢,这时候不继续睡,更待何时?

    于是锦绣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后,又继续翻过身睡去了。

    她从来没有与人合睡过,这回还特别的不习惯,再来枕边人身形高大,就那么侧躺着,还是背对着自己侧躺……锦绣承认,她有些不忿。

    男人的侧躺,自己肩膀便极容易暴露在空气中,怎么也得不到暖和,于是乎,锦绣只能尽可能地扯紧了被子,把露在空气中的肩膀紧紧盖进被子里。

    估计她的动作有些大,赵九凌也被弄醒了。

    他翻了过身,然后,四肢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锦绣,他先是一呆,这才想起,从昨晚开始,他的床上多了个女主人。

    侧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锦绣,只露出一颗黑油油的头发,身子缩成一团,他有些不满了,身子欺了过去。

    温热的身子袭来,锦绣无可避免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又半推半就地顺势偎进了他的怀里,但这样的姿势,不大舒服,于是她又试着换了个姿势,最终,她索性把他的手臂打直,把头枕到他的手臂上。

    望着在怀中动来动去的锦绣,赵九凌唇角浮起一抹浅笑,轻轻搂着她,另一只手又不安份地在她身上游移,最后来到最令他无上向往的地方。

    锦绣还想睡觉来着,实在不愿受人打扰,于是拍他的手,“别闹,我还想要睡觉。”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重新闭眼。

    望着怀中的小女人静静地偎依在自己怀中的横样,赵九凌难得地放柔了眼神。

    想着以往这小丫头每每见到自己都是一副不屑冷淡的模样,可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如此相看不顺眼的二人,却偏偏走到了一起,成为了夫妻,并且肌肤相亲。

    而且这小丫头也收起了一身的利爪与刺儿,文文静静地偎在自己怀中,那么的娇小,那么的可人,还那么的温柔。

    昨晚她的表现很令他满意,羞涩中又带着主动,主动中还带着些许大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再一次地,赵九凌把她搂紧了。

    大红的刺金绣富贵牡丹的帐帘在账内撒下一片喜气的红色,桌上龙凤呈祥的烛火早已烧烬,屋子里有着淡淡的馨香味儿混合着隐隐的檀香味,身上是极其柔软如同婴儿般顺滑的丝缎床褥,盖的是大红色绣鸳鸯筒被,非常的贴身,并且柔和。

    锦绣仍是有些遗憾的。她脸上这抹遗憾神色让赵九凌发觉了,误以为是对他昨晚的表现不大满意,颇不是滋味,“怎么了?”

    锦绣回过神来,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屋子里光线还不甚明朗,还能瞧出他脸上略带粗燥的肌肤,以及下巴处青色的胡茬子。

    “真是怪了。”

    腰间被一双大手收紧了力道,锦绣赶紧说:“以前在金陵的时候,身为大夫,可是没少给那些大富之家的姨娘们看病呢。”

    赵九凌愕然,不过他反应还是快了,“你究竟要说什么?”

    这男人果然反应敏捷,锦绣笑着说:“我的意思是,王爷屋子里应该也有一两个宠妾吧,怎的昨晚她们却没找头痛心口疼的借口来找你?”

    赵九凌哭笑不得,“怎么,你还巴不得在咱们新婚之夜让妾室来打你的脸?”

    锦绣沉默了会,说:“以前在金陵的时候,也时常去给那些大富人家的姨娘们看病,大都是心口疼,头疼之类的毛病,尤其发病的时候,大都是男人新婚或是继娶之类的,要么就是主母有了身孕什么的。相反的,正室夫人生病倒是少见。就算男人真去了妾室那儿,正室夫人也很少以生病为借口把男人叫回去。所以呀,我就想,如果哪一天我的男人歇在我屋子里,被姨娘因病叫了去,我才不要像那些主母那样,表面关心暗地里却气得一肚子内伤呢。”

    赵九凌又好气又好笑,“那你会如何做?”

    锦绣皱了皱鼻子,恶狠狠地道:“若是真的病了,那自然是有病医治。若是以争宠为手段,看我怎生整治她。”

    赵九凌哈哈大笑,“你真是多虑了,妇人哪有不争宠的,不过她们再如何的争宠,也不会在你这个神医跟前如此不识好歹吧?”

    “那可难说。一般头痛和心口方面的毛病,光把脉可也无法诊治的。”

    赵九凌若有所思,“那这类毛病,你以前是如何医治的?”

    “还能怎么着,就是开些清热解表的药物罢了,再似是而非故弄悬虚解释一大堆,有时候,遇上一两个特别厉害的,还能暗地里收些贿赂呢。”

    赵九凌似笑非笑,“听你这么说,姨娘们都爱以病搏宠?”

    锦绣沉默了会,轻声道:“站在姨娘的角度,她们也挺可怜的。为了多得些宠爱,使些手段也无可厚非。可若是站在主母的角度,那便是挑战主母权威,打脸的行径了,不可饶恕。”

    赵九凌也跟着沉默了会,然后说:“说得倒是有理。不过,邱氏段氏再如何的争宠,也断不会在你这个神医主母跟前搬弄那些小聪明,你放心便是。本王也并非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断不会让你受妾室委屈的。”

    锦绣心里一凉,以赵九凌的身份地位,身边有三五个伶人或是妾室,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她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理解归理解,现在得知真实情况后,仍是不可避免的心头冰凉。

    不过再如何的心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锦绣淡淡地说:“这可是王爷说的哦。虽说我出身不高,估计无法让你那群妾室服我。但王爷既然选了我做王妃,那在王府里我便是她们铁板钉钉的主子,可由不得她再仗着宠爱在我跟前耀武扬威得意忘形。我也不会因着这样那样的理由就给她们小鞋穿,但若是她们要来招惹我,可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赵九凌没有说话,锦绣也无法看到他的神情,也怕他生气,于是又解释道:“有句话叫至亲至疏夫妻。身为夫妻,自然是要坦陈相待。若是对着自己的枕边人还要这样那样的防备,说些口是心非的话,那也活得太累了些。我可不想把自己整得那么累。刚才与王爷说的全是我的心里话,说句不恭的,对于王爷那些妾室,我自然是排斥讨厌的。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去折辱她们。前提是她们不来招惹我。只要她们安份守已,恪守妾室的规矩。王爷也必须给我内宅绝大的权利,以及主母的面子,我这么点要求,王爷应该不会为难吧?”

    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给妻子足够的尊重,这是男人从小必受的规矩,也只有那些没受过严格家教不着调的二货才会玩出宠妾灭妻的把戏来。

    赵九凌是嫡后所出,自然是全力拥护自己的嫡妻的。既然娶了锦绣为王妃,当然得给她足够的尊重才是。只是,他仍是有些失落的。

    赵九凌不明白这种失落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自己的新婚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你以前不是说过,不允自己的男人纳妾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大方了?”

    锦绣沉默了会,反问:“我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去睡别的女人。可王爷是否肯为我遣散自己的姬妾?”

    赵九凌沉默。

    锦绣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笑说:“这不就结了。王爷本人也不愿意的,我又何必去勉强?横竖日子也得过下去的。唉呀,时辰不早了,也该起了。”说着她撑起了上身,掀开了被子,从他身边下了床,然后叫来侍女服侍她更衣梳洗。

    鱼惯而入的侍女分为两拨,一拨服侍赵九凌,一拨服侍锦绣。

    冬暖倒是个厉害的,虽说先前没接受过王府的特别训练,可这阵子与落霞相处了一段时日,也已把帝王家的规矩学了个七七八八。

    锦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冬暖给她上妆,落霞则给她梳头,屋子里十余名侍女忙进忙出,锦绣眼光余角瞟到收拾床铺的婆子,微微扯了唇角,又收回了目光。

    锦绣一身大红色的礼服,头上戴着重重的赤金展翅镂空大凤钗,头发不再是少女的式样,而是挽了起来,露出脖颈,刘海也被梳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额前垂了枚通绣明丽华丽的红宝石,妆容略浓,这回不再是少女的活泼,而是稳重的雍容之气。

    赵九凌也换上喜庆的朱红吉服,胸前袍摆用金线绣满了螭龙图案,金色玉冠,腰缠蟠龙玉带,整个人看起来威武宇昂,贵气非凡。

    他一边由着丫环给他佩戴王爷进宫必戴的玉佩,代表王爷身份的金印,以及装饰用的红降色宫绦,末端垂着枚鱼形双鱼送吉饰物。右手大拇指上戴着枚羊脂玉的板指,身形高挑,俊逸从容,一身的金尊玉贵,自是不可言表。

    望着也已穿戴妥当的锦绣,赵九凌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最初见到的锦绣是贫穷且寒酸的,却仍然毫不掩天生丽质的风采,后来有侍女服侍后,在穿衣打扮方面也日倾于成熟,走的是端庄稳重路线,此时穿上一身华贵正装,戴上亲王妃才能佩戴的九翚锦鸡四凤冠,凤冠口衔两串长珠结,卑摇曳于额前。红色直领贮丝大袖霞帔,深青色饰织金云霞凤纹,繁复华贵中又透露出雍容之气。

    待锦绣全部穿戴妥当后,只觉全身重了五十斤,她伸出层层叠叠包裹在缘襈袄子里的手,扶了扶头上重达五斤左右的冠帽,“老天,脖子都要被压酸了。”这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王妃头冠?真真是用来折磨人的。

    赵九凌亲自替她整理了织金采色云龙文红色缘襈裙,笑着说:“今日是进宫拜见父皇母后的大日子,自然要穿冠服,等回了府就可以换下轻便的。”他自己也不甚轻松的,全身上下包裹得像粽子似的。

    穿戴妥当后,开始吃起早饭来,只是才沾到银箸,便有人进来禀报,“禀王爷,邱姨娘身子不舒服,特地打发奴婢过来向王爷赔罪,邱姨娘身子不爽利,无法来向王爷请安了。请王爷恕罪。”

    层子里侍候的婢女们全你望我,我望你。纷纷下意识地观看赵九凌与锦绣的反应。

    赵九凌也是下意识地看向锦绣。

    而锦绣,心里头则是啼笑皆非,她刚才还在赵九凌面前提前打了个记预防针,想不到果然就有人撞到枪口上来。

    ------题外话------

    感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钻石,感觉受之有愧。

    这一章写的好无比痛苦

    我也想把小九写成超级好男主一枚,可想来以他的身份,一下子就当妻奴,只守着锦绣一人,也不怎么现实。让锦绣实行驭夫术更不现实,像小赵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驾驭。所以凭我个人的经验,还是慢慢地来,一步一个脚印。

    不出意外,保证双更。如果当天8点30过后仍是没有更新,那证明我还在与接下来的情节奋斗中,请理解写文写到争议处的痛苦…。啊,我又话唠了

第331章 怀孕

    “邱姨娘?哪位邱姨娘?”其实锦绣还是有印像的,这位应该就是皇后赏给赵九凌的,先前还带到宣府去住了大半年,后来因责骂毒打赵九凌身边的大丫头被赵九凌给谴回京城的那位。

    只是她实在佩服这邱氏的本领,在被赵遣回来后,居然还能得宠。

    “回王妃的话,邱姨娘是前年进得王府,原先是皇后宫里服侍娘娘洗嗽的。”

    呵,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呢。

    皇后宫里侍候的不打紧,皇后身边的宫人也要分三六九等。但侍候皇后洗嗽的,不说皇后心腹吧,至少也是极为信任的,并且极为得脸的。

    “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自然要比寻常妾室更有体面呢。”锦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这丫头的反应。

    果然,这丫头飞快闪过一丝神采,约摸是得意吧。

    “邱姨娘可是哪儿不舒服来着?”

    “头疼,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疼。”那丫环见赵九凌一直不说话,又赶紧解释着,“昨儿是王爷的大婚,邱姨娘不敢私请太医,怕冲撞了喜气,这才一直熬到天亮,这会子实在忍受不住了,所以不得不厚颜打扰王爷。请王爷恕罪。”

    锦绣望了赵九凌一眼。

    也真应了锦绣刚才那番话,妾室通常都爱拿生病作争宠手段,这时候的赵九凌也是恼怒的,自己的妾室在主母进门头一天就公然打脸,不止是对主母的公然挑衅,也是对他这个王爷的不敬,更是把他当傻子耍。

    “大婚当日就病成这样,想必果真病得严重。”赵九凌说。

    那丫环哽咽着,“王爷慈悲,心疼姨娘。”她跪了下来,大胆地恳求赵九凌:“请王爷过去瞧瞧姨娘吧,姨娘真的受不住了。”

    锦绣端着雪白瓷碗,慢条斯理地喝着熬得浓稠适淡的红稻粥,“邱姨娘真有那么严重吗?”

    那丫环连连点头,哽咽道:“姨娘确实头疼得厉害,这时候连床都无法下了,请王妃发发慈悲,让王爷过去瞧瞧我们姨娘吧。”

    呵呵,这丫头居然还是吃挑唆饭的。

    锦绣对赵九凌说:“邱氏想必是真的病下了,否则,也断不会在咱们大婚第二日就来找上王爷。”

    赵九凌看着锦绣亮晶晶的眸子,心下叹了口气,自己的妾室这般不识大体,自恃治军严谨的他也是挺没面子的。

    “王妃便是大夫,就由王妃过去给邱氏瞧瞧如何?”

    虽然并不满意赵九凌的态度,但比起以前见识过的热血觉又要好上几分,锦绣决定把心放宽些。

    “王爷不过去瞧瞧么?”

    赵九凌冷然道:“本王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无甚用处。”然后对一旁的侍书吩咐道:“叫几个婆子,去把邱氏抬到偏殿来,由王妃亲自给她诊治。”

    “王爷……”地上跪着的丫环失声叫喊了起来,“姨娘她……”

    赵九凌目光冷冷射了过去,“有王妃亲自给邱氏看病,也算是邱氏的福气了,别不识抬举。”

    “……”那名丫环还想说什么,但见赵九凌冷厉的面容,脖子一缩,准备好的满肚子的话全咽了回去。最后只得随了侍书等人一道回去了。

    锦绣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九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赵九凌哪会不知道她这时候肯定是在嘲笑自己了,不由得叹气道:“邱氏不懂事,等会子你好生给点教训便是。你是她的主母,自是由你来管束。”

    锦绣有些不满,他倒是大方地给了她管束妾室的权利,却又没有明说她要怎么管,如何管,管到何种地步。以邱氏今日的行为,落到狠毒主母手头,被活活打死也不为过。但邱氏毕竟是皇后赏的,她多少也得顾忌几分。更何况,赵九凌言语间也颇为维护她,只说邱氏装病只是不懂事的行为。

    虽然主母是内宅之主,小妾天然处于弱势,可若是善于利用形势,再加上点心机,也并非无胜算的。而这时候的主母,想从重处罚,又怕失了男人的心,处置轻了又落自己的面子,还真是两头为难。

    才新婚第一天,就有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摆在眼前,锦绣叹了口气,果然王妃这个职业,并非人人都能胜任的。

    ……

    邱氏很快便被抬了进来,身上穿着玉白色的小竖领中衣,头上珠饰无全,但头发却并不乱,依然梳得齐整,面色苍白,眼眶里还擒着些许泪水,微微蹙着一双秀气的黛眉,果然是人比花娇,楚楚动人的神韵,病西施的模样儿,极令人怜惜。

    邱氏揉着太阳穴,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脸慌张与惶恐,“贱妾这卑微的身份,怎敢劳烦王妃凤驾?岂不折煞了贱妾?”

    锦绣执起她的手装模作样地把着脉,“你身子不适,当然要请大夫的。不过今儿个是特殊日子,大夫自然不好登门的。也罢,就让我给瞧瞧吧。”她在医术上造诣也不算浅了,这一探脉之下,立马觉得不对尽。

    已经两世为人的锦绣,尽管探出邱氏脉相不同寻常,不过仍是尽力克制自己,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赵九凌回京也才不到三个月的时日,这邱氏便有了身孕,果然,男人这种生物,可不能用一般的眼光去看待。

    锦绣不知道这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失落,失望,愤怒,无耐,统统有之。站在封建礼教上,以妻子的立场没有资格去愤怒失望,反而应该高兴的,可是,站在理智的角度,以及她的立场,她却是无比的愤怒。

    在自己成亲的第二日,男人的合法小三就检查出怀孕,更可笑的是,还是她亲自检查出来的。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这个邱氏,也当真是厉害,公然打她的脸不说,还如此挑衅,好,真是太好了。

    邱氏观察着锦绣的神情,一脸的楚楚可怜,“王妃,贱妾这究竟是什么病?该不会是……”

    锦绣压下心头的纷乱,笑着说:“你没病,是有喜了。恭喜王爷了。”

    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纷纷呈现出不同的反应,邱氏一脸的呆滞状况,冬暖是一派的愕然加愤怒,侍书却是纯碎的愕然,而赵九凌,看其反应,应该也是事先不知情的。不过这并不能抹去他渣男的本质。

    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边娶妻的同时还不忘与小妾打得火热的事儿也屡见不鲜,可她就是觉得愤怒。

    赵九凌在有了片刻的惊怔后,问:“邱氏有了身孕?”

    锦绣点头,“是呀,恭喜王爷了。”

    赵九凌今年二十有六了,马上就吃二十七岁的饭,膝下却无半个子嗣,这会子邱氏有了身孕,想必是高兴的。

    不过在锦绣眼里,这男人也够深沉了,在这种时候,面上却是比毫不显喜悦的,反而面目冷冷地瞟了邱氏一眼,说:“什么时候停的药?”

    邱氏一脸的惊呆,连忙解释说:“王爷恕罪,妾身真有吃药的。谁知,谁知……”她一副委屈无比的模样,一脸的楚楚可怜,未语泪先流,“妾身一直都有吃药的,不知为何就这样了,王爷,妾身根本就不知道已有了身孕的,若非这回头疼得厉害,请王妃把脉,还一直不曾知道呢。”

    赵九凌下意识地扭头看锦绣。

    锦绣也笑吟吟地望着他,似在看他的反应。

    赵九凌反如坐针钻。他也知道邱氏的事让锦绣起了膈应,可他也很无辜好不好,回京三个多月,他实在忍不住了,统共就歇在她屋子里两回,就给有了,究竟是她意外怀上了,还是私自停了避子汤,这事儿不管如何,对锦绣这个主母来说,都是极不尊重的行为。他是嫡系所出,自然知道庶长子对主母来说,那是极不尊重的表现。

    这时候,赵九凌的贴身小厮守宫进来禀报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该进宫给皇一皇后娘娘请安了。”

    赵九凌收复了心情,对锦绣道:“邱氏的事先靠后,我们先进宫去吧。”他看了邱氏一眼,语气冷然,“好生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待本王从宫里回来再处置。”

    邱氏面色闪烁着,处置?王爷要如何处置?好歹她也是怀了他的骨血吧,再来他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不至于狠下心来让她打掉孩子吧?

    下意识地望向锦绣,这个女人她是从来没有放进眼里的,以前是,现在仍是如此。

    “王妃,贱妾头好疼?”她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就请王妃疼疼贱妾吧。”

    主母是有权利与义务照顾男人的妾室与孩子,锦绣心里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有多难过,也不过就那么一会儿,她也已调整了心情,又恢复了庄重矜持的面容,说:“我擅长医治肺腑以及外伤,你这头痛毛病,可不是我的专长。”

    没有错过邱氏眼里闪过的一丝得色,锦绣对赵九凌道:“王爷,依妾身看,还是去请专精的太医来给邱氏瞧瞧吧。”

    这下子,连赵九凌也摸不透锦绣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不过瞧着她端庄柔和脸,也有些心虚,“本王大婚哪能请太医的,熬着吧。”

    邱氏脸色一白,娇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一脸的悲痛。也幸亏锦绣是女人,不受她影响,但这女人也属高深演技派了,那楚楚可怜备受打击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谴责赵九凌太过无情了。

    ……

    回到自己的院落,丫环碧青连忙屏退了所有人,奔到床边悄声对邱氏道:“姨娘,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邱氏摸着肚子,得意地笑道:“王爷翻了年就二十七了,一般男子到了这种年纪,不说妻妾成群,也是儿女成群了,偏王爷子嗣这般凄凉,对我这孩子自然是期待着的。”

    碧青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姨娘这一招果然厉害。想那王氏肯定气得肝都疼了。”

    主母进门第二天,小妾就被查出怀孕,这就是十足十的打脸呢,但这王氏出身卑贱,她就算心里恼怒,但为了贤惠,为了搏得王爷欢心,无论如何也得忍这个气,吞这个声。

    想着锦绣刚才的神情,虽然锦绣竭力控制,但仍是被她瞧出了隐蒇在镇定面容下的恼怒愤懑的,但这王氏最终也如她想像那般,选择了忍气吞生,故作大方,想着那副场面,邱氏便忍不住想笑。

    碧青又问:“姨娘,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邱氏笑着说:“还能怎么样,照原计划进行。”

    碧青睁大眼,“姨娘可得好生想想呀,您这一胎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怀上的呀。”

    ……

    摆上亲王仪仗,赵九凌与锦绣端坐于辇车里,周围皆由皂青色丝罗帷幔遮饰,赵九凌伸出手来,紧紧揽着锦绣的肩,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生我的气?”

    锦绣淡淡地道:“王爷说笑了,妾身哪敢生王爷的气。”

    耳边响来低沉的笑,“还说没有生气,连妾身这种疏远的称呼都出来了。”与这丫头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丫头高兴起来,就你呀我地乱叫着,压根没有尊卑之分。一旦被惹恼了,一大堆敬词就出来了。偏她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好,殊不知,这种板着脸故作不在乎的模样,更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以前是妾身不懂事,也幸亏王爷不计较,锦绣如今也多少了解宫中礼仪,哪还能胡来的。”

    赵九凌无耐一笑:“好了,就别再装了。邱氏的事儿又不是我让她这么干的。”

    锦绣下意识反驳,“没有王爷的播种,她还能自己怀孕不成。”

    “……原来,你在气我让她怀了孕。”

    锦绣板着脸,目光望着前边,动也不动。

    赵九凌一脸无耐,“我统共就在她那里歇了两夜……她心大了,私自停了药,本王自然容不得她。你又何必介意?”

    锦绣被说得半响无言。是呀,她介意什么呢,在这个小三合法化、男人三妾四妾也天经地义下的古代,她为了邱氏怀孕一事与他怄气,真心不是明智之举。

    “王爷误会了,妾身并非气邱氏怀孕一事,而是觉得,她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我进门第二天就给怀上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这可是在打妾身的脸哪。”

    其实她很想说的是,先前在宣府你还老老实实地不去睡小老婆,回了京后,你就原形毕露。

    想必那邱氏也料准自己是新妇,又没像样的靠山,就算有靠山吧,也挣不过帝王家吧?所以她笃定她会在这件事上忍气吞声。她也确实得忍气吞声的,她做不来其他穿越女那般自刚自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与男人闹将起来。

    赵九凌不是她故事里深情款款又一心一意的男主,他们之间的结合,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他是标准的封建男人,三妾四妾左拥右抱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她不可能也不敢让他只守着她一人。她没这个底气,也没这个勇气,更承胆不起与他决裂后的后果。

    就拿这邱氏的事来说吧,尽管她心里愤怒憋屈,也恨不得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去,可她没这个胆子。

    一句话,她无法承受惹怒他的后果,她真是个没用的穿越女,没办法把男人弄成绕指柔,反而只能压抑自己的本性,不得不虚与尾蛇。

    赵九凌不知道锦绣这时候的矛盾与挣扎,误以为她是因为邱氏怀孕怀得不是时候而生他的气,于是又细声安抚道:“邱氏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放心上。”

    锦绣微哼,赵九凌是嫡系所出,自然明白在帝王家庶长子会引发的家乱后果,虽说二十七高龄仍是膝无所出,但也不至于色令智昏到容许邱氏私自怀孕生子。

    邱氏的下场她自然能料到,她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她最痛恨的还是自己将来要与多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想来就心烦。

    她也还没有矫情到说这样会令她无比恶心,只是觉得,这男人在成亲前表现的还是不错嘛,害得她居然生出了点点期盼。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重击,这就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真实写照吧。

    ------题外话------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681200 送了5朵鲜花

    飞花轻似雾 送了9朵鲜花

    感谢三位

    再预告一下未来情节的走向,会有些家长里短,也有与极品斗志斗勇的场景。这后边的大概可以慨恬为“王妃速成式”

    昨天没能双更,今天一定补起来。替我加油吧。

第332章 请安,撕破脸

    不过锦绣一向是入乡随俗的,也很会及时调整心态,虽然这男人的表现是不如她的意,但总得说来,还算不得鸡肋,只要她能及时调适自己,想必日子还是容易过下去的。

    想到这里,锦绣又恢复了笑意,说:“等会子进了宫,王爷可要替我撑着才是。”

    赵九凌见她不再使用敬词,便知道她想通了,不再生自己的气,心里也高兴,说:“放心,在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顺着他的手劲,锦绣偎在他胸膛里,微微阖眼,暗暗自嘲一笑,从现在起,正式从单身贵族进入已婚族,夫,赵九凌,年二十七,家财万贯,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真正的高富帅。上有高堂,左有兄弟右有姐妹,中有长辈一串串,下有小老婆多名,奴仆成群,权势滔天,财帛无数。

    以后王府的银子任她花,王府的奴仆任她使,他的女人不敢像现代小三那样,敢在正室面前耀武扬威,更不敢侮骂逼宫。他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得先以自己为尊……唔,这样一想,嫁给古代高富帅比嫁给现代钻石王老五的好处还要多些。至少婚姻有保障,大奶的地位不动如山,也并非一两个宠姬就能撼动的。

    ……

    向皇帝磕了头,得了若干赏赐,锦绣觉得还是挺划算的。不过是磕了几个头,奉上两瓶不值几个钱的护眼露,就得到上千倍以上的报酬,这个头磕得值。

    皇帝似乎对锦绣这个新儿媳妇挺满意的,说了些嘉免的话后,让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后,便让他们去皇后那儿磕头去。

    织金云霞龙纹真红大袖霞帔,头戴燕居冠的皇后一身正式妆容,受了赵九凌夫妇的礼后,照例命人端了几盘子的赏赐出来,锦绣赚得盆满钵满,嘴巴儿越发会说了,送了一盒自制的珍珠养颜膏,以及亲手绣的荷包,再奉上几句奉承话,把皇后哄得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对赵九凌道:“你眼光倒是不错,锦绣这个媳妇,本宫很是满意。”

    赵九凌望了锦绣一眼,说:“母后说得是,儿子眼光一向好。”

    锦绣撇唇,这货倒是不谦虚。

    估计皇后这时候也是如此想的,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问:“怎么来得这么晚?可是路上耽搁了?”

    赵九凌一惯的不解释,因为皇后是他老娘,他自然可以在母亲面前摆摆架子,皇后疼这个儿子,自然不会说什么的。但锦绣就不同了,于是笑着解释着,“母后您有所不知,原本媳妇卯时就起来的,三刻左右就要出发的,谁知姨娘邱氏头疼得厉害,需要王爷过去安抚,这才耽搁了的。”

    皇后是何许人矣,她在深宫中呆了三十余年了,花样百出的宫斗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万变不离其宗,嫔妃们的那些争宠招数,不外乎是子嗣以及装病之类的伎俩了。锦绣话一出口,便立马明白过来,冷下脸来,“在大婚第二天就病成这样了,想必身子也已虚弱得狠吧?病成这样了可不能再留到王府里,若是让你和恒阳被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不愧为皇后,这招斧底抽薪果然厉害,一击要害。锦绣佩服不已,又说:“母后请息怒,邱氏病下自然是有原因的,原来是有了身孕了。”

    皇后挑眉,“有了身孕?几个月了?”

    锦绣迟疑地道:“今早邱氏人不舒服,媳妇便亲自给邱氏把了脉,大约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脉相,倒是挺稳的。”

    皇后自然听出了锦绣话外之音,意思就是邱氏分明是装病搏宠,说不定,邱氏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故意在这种时候发作出来,其用心不言而明。

    皇后非常震怒,瞪着赵九凌,“你也真是的,母后教过你们兄弟多少次了,在主母还没进门之前,妾室都得喝避子汤的。你怎的还让邱氏有了身孕?”

    锦绣听得心里感动不已,新婚第一天婆婆就站在自己这边,不管皇后是出于对嫡系的维护,还是故意做给她看,都让她挺舒心的就是了。

    赵九凌说:“母后息怒,邱氏虽然心大了些,但因是母后所赏,如今做错了事,儿子却不好任意罚她,锦绣也是。这邱氏,自然是由母后处置。”

    皇后面色稍霁,但仍是斥责道:“少灌我迷汤,说吧,邱氏要如何处置?”

    “那还用说,自然是留母去子。”平淡至极的话语,仿佛邱氏肚子里怀的并非他的种。

    锦绣松了口气,但听赵九凌如此平淡的口吻,却奇怪地生出一种怜悯,那是对邱氏的怜悯。

    皇后面色稍雯,说:“邱氏有那种心思并不为过,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男人无尽的宠爱?只是她未免心也太高了。敢在这个时候使妖蛾子,你要是能容,母后也容不下她。”

    赵九凌笑着说:“母后息怒,邱氏不足为虑,可儿子却因邱氏一事,惹得您的新媳妇对儿子起了间隙,母后,您说儿子冤不冤?”

    锦绣瞪他,这货还真敢说?成心给她拉仇恨是不?

    皇后看了锦绣一眼,笑着说:“邱氏固然可恨,若非有你纵容,也断不会如此。

    也难怪你媳妇会生气。”

    锦绣心头一紧,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不过锦绣也没办法多想,只能小心地说道:“娘娘这话可就严重了,邱氏固然不懂事,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王爷的骨血,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又是母后所赏,臣妾自然不会计较的。”

    皇后挺满意她的态度,邱氏再可恨,总归是她赏的,如今做出了这种事来,锦绣并未故作委屈,只一句“不懂事”就给轻描淡写揭过,既维护了她皇后的面子,也让她对锦绣生出更多的好感来。

    “也亏得你这般大度。不过邱氏也太不像样了,径敢私自停药,你能饶她,本宫可饶不了她。”

    锦绣在心里微微地笑了,但面上却做出一副惊骇不忍的神情来。

    皇后说:“自古以来,庶长子便是家乱之源,九儿你是嫡出皇子,更要好生明白老祖宗订下的宗教礼法自是有道理的。主母方进得门来,妾室便有了身孕,就算主母大度容下那孩子,谁又能保证将来那孩子长大后不起二心?”

    赵九凌恭身称是,“劳母后教训,儿子知道该如何做。”

    皇后点头,说:“邱氏是母后赏你的,以前瞧着她还懂事明理,这才独独挑了她来侍候你,谁知心倒是大了。”

    赵九凌赶紧说:“这关母后什么相干?横竖是她不知惜福。好了,母后,今儿是儿子大喜日子,就休要提这些扫兴事了。”

    皇后果然不再提及邱氏的事来,又说了几句话后,又让他们去慈宁宫与太后请安。

    如今郑家的名声真真是臭不可闻,太后对赵九凌夫妇能有好脸色才有鬼。

    慈宁宫内不止有太后,还有太后的闺女,庄顺公主,以及庄顺公主的闺女淑和郡主,以及淑和郡主的闺女,蔡兰。

    嘿,四个老中青小女人坐到一起,还真有四世同堂的意味。

    只是锦绣却察觉出这几个女人包括最小的那个小姑娘,怎么都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瞅着自己?

    待行了大礼后,太后连给孙媳妇的见面礼都给忘了,对锦绣介绍了庄顺公主等人,锦绣因没有太后的命令,不得起身,只好跪着向庄顺公主施了礼。

    不愧为母女,这庄顺公主也是一脸的刻薄相,居高临下瞟了锦绣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阴阳怪气地道:“这就是恒阳的媳妇,大名鼎鼎的女神医呢,我这姑母又算得什么。”

    锦绣佯装没有听到庄顺公主话里的讽刺,平淡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解释。

    太后又瞅着锦绣好一通训斥,“……你个身卑位轻的平民女子,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是你上辈子烧了好香。这已是做了王妃的人了,更要谨守言行,德行功容,缺一不可。你虽有着神医之名,不过依你的本事,估计在内宅管束方面就要差一射之地了。你可有想过,要怎生打理恒阳的王府?”

    锦绣就知道,今天这一场仗不会轻松,她斜了赵九凌一眼,以眼色示意,今天这仗,由你来做冲锋吧。

    赵九凌淡淡一笑,对太后朗声道:“有劳太后关怀,孙儿统领千军万马都是手到擒来,没道理连个内宅都管束不好。太后实在是多虑了。”

    太后心里一沉,暗恨赵九凌居然如此维护锦绣,心里更是不痛快,又说:“你这孩子。管束内宅若真那么简单的话,那还娶妻子来做什么吧?自古以来便是男主外,女主内,恒阳你总不得内外一把抓吧,那成何体统。”

    赵九凌笑了笑说:“您的这个孙媳妇聪明毓秀,如今孙儿娶了她,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了。太后不必操心。”

    太后看了锦绣一眼,后者一脸的恭敬姿态,亭亭玉立于阶下,一身亲王妃的礼服倒也衬出了几分雍容之态,静静立于当场,不卑不亢,看起来沉稳大气,端庄而内敛,不由道:“王氏,你倒是说说,你能管好王府?服侍好恒阳?”

    锦绣回答:“太后请放心。锦绣虽没管过家,但只要用心学,这世上便无难事的。”

    太后轻哼一声,“用心学?若真能用心学就能管好家,那些勋贵名门宗室皇亲,也不会讲究门当户对了。”

    赵九凌眉毛快要掀了起来了,这老虔婆三番五次公然嫌弃锦绣的出身,这可是在向他下战书呢?当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好拿捏不成?

    锦绣却轻轻安抚了他,微笑着道:“自古以来,婚姻都是名当户对居多,但也有高嫁低嫁之说。锦绣高嫁给王爷,是锦绣几世修来的福气。”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恒阳娶了你来,若连内宅都管束不好?岂不辜负恒阳对你的器重?”

    锦绣继续微笑以对,一脸的天真,“太后可真是瞧扁了臣妾,依太后您的出身,都能统领后宫数十年,没道理区区一个王府臣妾就拿它没办法”

    太后出身确实不高,以往还能以信阳侯府表姑娘的身份勉强立得住脚,后来承蒙帝恩,被立为继后,那微末的出身自是不必提了。

    锦绣这话可真是刁钻毒辣,既讽刺了太后出身也高不到哪儿去,也暗讽太后五十步笑一百步。锦绣的出身是不高,但你也高不到哪儿去呀。还敢拿出身挤兑自己。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赵九凌差点笑出了声,暗想这丫头胆子可真大,难道不怕惹怒太后?

    不过瞧着锦绣一脸的光棍样,他又闷闷地笑了起来,是了,太后一家子这时候早就恨透了他们夫妇了,再是委屈求全估计都讨不了好,还不如继续光棍下去。反正梁子已经结下,索性大家撕破脸皮得了。

第333章 交锋

    太后气得差点就克制不住扔出手上的茶盏,她连吸几口气,勉强压住噬人的狂怒,皮笑肉笑不笑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楚王妃。”声音咬牙切齿,“恒阳,你倒是给哀家娶了个好孙媳妇呀,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对哀家出言无状。”

    赵九凌一脸的惊讶,“太后此话怎讲?锦绣是您的新孙媳妇,敬您都来不及呢,更何况,锦绣说得本是事实,何来出言无状?”

    话里的意思也是认可了太后出身低贱的说法。太后一口牙都要咬掉了,她虽然身处高位,贵为一国之母,可帝王家规矩森严,她空有尊贵的名份,却并无实权,想借着太后之尊拿捏前头嫡后一系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连个出身卑微的王氏都拿捏不了,她这个太后也当得太憋屈了。

    赵九凌实在懒得再与这老太婆虚与尾蛇,趁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之际,快刀斩乱麻,“太后,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老人家实在没必要为着孙儿这么点家事操心成这样。您年纪也大了,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何苦操心起孙儿的私事?唉呀,据说您身子不适,孙儿就不打扰您了。您好生歇着,孙儿这便告退。”然后与锦绣向太后跪安。等太后反应过来时,赵九凌夫妇已走到了宫殿门口。

    太后赶紧叫住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哀家身子确实不适,正想着让孙媳妇给哀家瞧瞧呢。王氏,不知哀家现在有没有这个福气?”一脸的挑衅。

    锦绣苦笑,嘴里却说:“太后千万别这么说,给您看病可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份呢。只是臣妾实在不擅治心口疼这方面的毛病,怕误了您老人家的病情,依臣妾看,还是由许太医给您看为好。”她也知道留下来准备没好事,于是又赶紧道:“不过既然太后都开了尊口了,锦绣也只好试上一试了。若没能减轻太后凤体病情,您老人家可不能怨臣妾哦。”

    太后唇角微微一弯,说:“只要你尽了心,哀家自然不怪罪你的。”又对一旁的赵九凌道:“你在这儿也抵不了事,去吧,不必管我,留下锦绣一人便是了。”

    赵九凌说:“那怎能行呢?今天可是孙儿带媳妇进宫见长辈的日子,正准备趁此机会向长辈们讨礼物了。少了锦绣,孙儿怎么向长辈们讨礼物呢?”

    太后神色僵了僵,说:“唉呀,只顾着说笑,倒把孙媳妇的见面礼给忘了。”然后连忙让人去她早早给锦绣准备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赵九凌也不推辞,对锦绣说:“太后老人家所赏,这可是莫大的荣幸,你就收下吧。”

    锦绣含笑收下,“谢太后赏。”

    太后肉疼不已,她娘家虽说现在也有了爵位傍身,可一直没实权,也没什么营生,一家子只靠着朝廷恩荫以及年节日子发下来的赏赐过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她虽贵为太后,吃穿用度一直不缺,尚宫局内务府也会不时孝敬些新颖名贵的东西,逢年过节皇帝也会有诸多孝敬,可为了维护太后的威严,也得时常拿出来封赏各家命妇千金,以及自己的嫡亲孙儿孙女,再来,还得时不时补贴娘家,到头来,她手上的银钱贵重名品也所剩无几了。

    赵九凌用贼亮的眸子看着庄顺公主,原本她还想糊弄过去的,但赵九凌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笑了笑说:“姑母,锦绣头也磕了,姑母也叫了,姑母无论如何也要给点表示才成。”

    庄顺公主气得脸色铁青,最后不得不僵硬着脸,从手腕上撸了镯子下来递给锦绣。

    锦绣心安理得地接过,并道谢。

    淑和郡主也气得发狂,想着先前在客栈里受到的侮辱,而锦绣笑得得意的脸,更是碍眼,实在忍不住冷哼一声,“真真是不要脸,哪有故意向长辈讨礼物的。”

    淑发郡主的声音并不小,在座诸人都听到了,赵九凌目光看了过来,含笑道:“原来表妹也在呀。表妹什么时候回京的?”

    淑和郡主脸上闪过怨毒,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表哥的关心,淑和可承受不起。”其实她很想当场揭穿赵九凌对她的所作所为,可母亲再三告诫过自己,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若是拿到台面上来说,她们得有确切的证据才成。所以赵九凌对她做过的事儿,也只能暗地里报复回去。

    而这边,锦绣给太后把了半天的脉,一脸的惭愧,“臣妾学艺不精,诊治了半天,仍是没能诊治出太后这究竟是什么病,说来真是惭愧。”

    太后不满,赵九凌连忙说:“你又不是真的神医,哪能包治百病的?太后最是体恤不过的老人家了,自然不会怪罪你的。”

    太后被这对夫妇恶心得接连翻白眼,实在忍无可忍,对他们下了逐客令,连事先想好的拿捏锦绣的法子也抛诸脑后。

    不过太后又觉得这样轻轻放过锦绣很不甘心,于是又说:“听说邱氏有了身孕,可有此事?”

    赵九凌脸色沉了沉,说:“太后消息倒是灵通。”

    太后一脸高兴,“恒阳你也二十有七了,先前为着边关安宁,一定耽搁了娶妻,再则,先前那些不实的谣言也让你颇受了委屈,以至于子嗣荒芜。如今邱氏总算有了身孕,祖母也替你高兴呢。”然后又让人准备了补品说给邱氏送去。

    赵九凌正要开口,被锦绣阻止了,“有劳太后关怀,臣妾代邱氏给太后谢过太后关心。”

    太后见锦绣如此,总算出了口气,又仔细交代着身边的内侍,嘱咐着一定要好生让邱氏保养身子。

    那名内侍恭身领命,果然去拿了好些补品,上好的人参,血燕十多盏,如数赏赐下去。

    锦绣侧头对赵九凌说:“这邱氏可真有福气。有太后的赏赐与关怀,相信这回小产很快就能恢复身子了。”

    太后愣了愣,“不是说邱氏怀孕了么?”

    锦绣笑得很是温婉,“太后的耳报神倒是灵通。邱氏确实怀孕了,不过母后觉得邱氏敢私自停药,实在不懂事,即日便会派人处理这事。这女人小产也是伤身子的,有太后这些赏赐,相信邱氏很快就能养好身子。等邱氏身子大好后,就让她进宫给太后您磕头。”

    太后面色变了数变,最后声音尖锐,“糊涂,邱氏好容易有了恒阳的骨肉,你居然狠心要打掉?有你这么狠毒的主母吗?”然后厉声命令赵九凌,“恒阳,子嗣可不是儿戏。那可是关系着血脉传承。邱氏有了身孕,正是喜事儿。你讨好新媳妇也要有个度才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膝下却无半个子嗣,也不怕被人说笑。”

    赵九凌说:“有劳太后关怀,但孙儿觉得,这么点家务事还要太后操心,实是孙儿的不孝。这点小事,孙儿自会处理的,太后就不必操心了。”

    生硬地拒绝了太后的“好意,”太后脸色可想可知。不过她并不在此事上纠缠,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一计,说:“既然邱氏这么不懂事,早不怀,晚不怀,偏在这时候怀上了。这般不识好歹,是该给点教训。不过经此一事,邱氏可不能再服侍你了。王氏初进得门来,王府里一大摊子事儿都得进行交割打点,恐怕也没空服侍你。你屋子里也没个像样的人服侍,我这儿倒是有两个现成的人选,就赏了你,代替王氏服侍你你的生活起居,也是件美事儿。”

    这下子轮到锦绣翻白眼了,塞女人,赏小妾,这就是身为长辈拿捏小辈的最惯有的手法了。

    太后也没等锦绣反应,也没有看锦绣一眼,便径直把人召了进来。

    以太后的性子,给赵九凌塞女人她早就料到了,所以并不吃惊,她唯一好奇的是赵九凌会有何反应。

    赵九凌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不由叹气,这古代女人真他妈的憋屈,长辈打着关心的名号,擅自塞人给男人,身为妻子的却不能嫉,不能怨,反而还得高兴地谢赏,这是哪个绝子绝孙千刀万剐的混账孙子想出的混蛋规矩?

    很快,两名打扮得千娇百媚的宫女便被带了进来,在二人不远处跪了下来。

    太后瞟了锦绣一眼,笑着说:“这二人是哀家宫里的,服侍了哀家也有几年了,一向服侍得好。人也伶俐,现下就赏给你吧。从现在起,子燕和如意就是恒阳你的人了。还不快给楚王和王妃磕头?”

    子燕和如意赶紧朝赵九凌跪了下来。

    赵九凌看了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宫女一眼,说:“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二女一听,觉得有戏,连忙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来,露出自认最好的面容来。

    赵九凌盯了半晌,对锦绣说:“模样儿倒是伶俐。”然后又说,“你屋子里不是还缺个刷马桶的?就让这二人替了那活吧。即是宫里的,又是太后亲自赏的,有她们服侍,想来你也有面子的。”

    锦绣差点忍不住笑了出声,她强忍着胸腔处的振动,说:“王爷体贴,妾身感激不尽。只是这二位姑娘是太后宫里的,又是太后赏给王爷的,妾身哪里能够使唤的?”

    赵九凌说:“太后赏了她们来只是服侍你我,又不是来做祖宗的。你身为王妃,难道还命令不动她们?”双目含威地盯着两名宫女,语带威胁,“怎么,侍候王妃,可是委屈了你们?”

    太后气得肝都痛了,忍着怒气道:“恒阳你也太不懂事了。哀家赏她们与你,可不是干那种粗活的?”

    赵九凌笑了笑说:“王府里除了刷马桶的活,实在没别的缺了。太后就别再为难孙子了。”

    庄顺公主也忍受不住,怒道:“长辈赐人,你接着就是,哪那么多理由,你这是诚心要忤孽长辈?”

    赵九凌皱眉,说:“太后疼孙儿,举世皆知。孙儿感激不尽,耐何孙儿大婚都还没过,长辈就忙着塞人到孙子屋子里,这要是传扬出去,成何体统?明白的自然知道太后是心疼孙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太后要拿捏孙媳妇呢?”

    太后顺了半天的气,这才说:“不过是赏你两个丫头罢了,你就推三阻四的,想来哀家不是你亲生祖母,就不把哀家这个长辈放眼里了。”她看了锦绣一眼,语气威严,“王氏,哀家赐人给恒阳,你可有意见?”

    锦绣暗道太后好计谋,她笃定新媳妇进门头一天不敢忤孽长辈,也不敢被指认为善妒,这口气是肯定要咽下的。

    锦绣说:“长者赐,不敢辞。太后这么关心臣妾,臣妾感激都来不及呢。尤其两位姑娘这么的齐整,臣妾看着也舒爽。只是,让两位千娇百媚的人儿去做那些腌赞的活儿,臣妾也是于心不忍呀。”

    太后怔了怔,一脸不悦地道:“哀家赐这二女与你,是服侍恒阳的。你把她们当作是恒阳屋里人对待便是了。王府什么样的下人没有,还需她们做粗活不成?”到底不是亲生的,太后不敢对赵九凌太过逼迫,但在锦绣面前,却是毫无顾忌了。

    见锦绣也不给自己面子,非常的恼怒,语气也尖锐起来,“王氏,可是不满意哀家赏的人?”不等锦绣回答,便重重击了椅子扶手,怒道:“如此妒妇,怎可做我天家媳妇?”一味的狂吼,却到底没那个底气叫赵九凌把锦绣给休掉。

    锦绣不慌不忙地说:“太后言重了。站在医者的角度,妒忌乃人之常情,人人都有的。可并非臣妾一人独有呀。”

    太后直了眼,这是什么跟什么?

    “你可知,善妒可是七出之罪。”

    “那又如何?”

    太后被顶得肝儿痛,怒气勃发,遇上这种不按牌理出牌,不把规矩名声放眼里的新媳妇,没有蛋都得蛋疼。

    淑和郡主这时候也指着锦绣怒斥:“顶撞长辈,还善妒,王氏,你太放肆了,”

    赵九凌冷冷地道:“你一个小小的郡主身份,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王王妃?”

    “……”淑和郡主哑住。

    锦绣一脸委屈地望着赵九凌,“王爷,锦绣不过是在意您,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怎么就成了不配做天家媳妇了?王爷,您也觉得臣妾不配做您的媳妇?”

    如此变脸的功夫,赵九凌叹为观止,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实在有趣,他今后的人生也不会太无趣了。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本王了。”赵九凌说,又语带斥责,“行了,太后不过是一时误会罢了。你就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成何体统?太后怜恤你身边没个服侍的人,特地赏了人来服侍你我,你该高兴才是。哭丧着这张脸做甚?”

    锦绣连忙收起眼泪,高高兴兴地谢赏,然后不顾太后铁青的脸色,喜兹兹地望着两名还跪在地上的女子,“太后疼我,赏了你们来服侍我。不过到底是太后赏的,我也不好真把你们当粗吏丫头使唤。这样吧,待回了王府,我便让人给你们安排些轻省些的差事。”一副“看在太后面上”居高临下的矜持模样。

    太后气得没有蛋也蛋疼了,尽管锦绣收下了她赏的人,可也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可不管如何,赵九凌总算收下了她赏的人,她的面子也算是圆了,至于这两个丫头在王府会受哪般待遇……太后给了二女一个凌厉的眼神。

    子燕如意受太后调教过,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心里也是情愿的。可如今瞧了赵九凌的态度,哪里还有奢想,但她们身份卑微,尽管心里不愿,却也只能压下满肚子的委屈,恭敬地对赵九凌夫妇磕了个头后。

    午饭是在皇后的坤宁宫用的,皇后也听说了在慈宁宫太后干过的好事,心里不屑至极,但也挺欣赏锦绣的表现,觉得这个新儿媳妇,虽出身不高了点,却极是有个性的。

    说好听些,是有魄力,说不好听些,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过太后那样的人,就要锦绣这种性格的人去磨上一磨。

    以前她与太后的交锋都是大都是皇后取胜,但到底心里横了根刺,哪像锦绣这般痛快淋漓的。

    皇后感叹地想,果然,死要面子活受罪呀,如果年轻的时候她也有锦绣一半的魄力与不要脸的狠劲,也不会受一箩筐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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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用光光,晚上8点30之前没有更新,亲们就不要再等了。

第334章 姨娘们登场

    一道吃午饭的还有太子妃张氏,私下里问锦绣,“这两个丫头,弟妹要如何安置?”

    张氏对自己并不亲热,但也并没有拿话挤兑过自己。锦绣觉得吧,虽然张氏有些冷淡,不过人家是太子妃嘛,有点架子才是正常的。更何况,那种第一次见面就亲热得跟什么似的人才值得提坊。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锦绣也乐得与张氏结交。

    “到底是太后赏的,自然得带回去供着呗。”

    张氏看了锦绣一眼,笑着说:“太后最是怜恤小辈不过了。容王妃也是随了太后的性子,也最爱赏人在小辈屋里头。到底是嫡亲的婆媳。”

    锦绣眨眨眼,张氏这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张氏却没再多说,含笑瞅了锦绣一眼,又像是说笑似的,“不过这样也好,前儿个容王妃也送了不少人到东宫来。东宫虽说不缺人手,但做粗活的下人却还是较稀罕的。”

    锦绣这下子总算明白过来,敢情张氏这是在提醒自己,太后赏了人还不算完,接下来容王妃也还会赏人,她也犯不着与容王妃置气,一派应了便是,带回王府只当粗役使唤便是。

    “皇嫂教训的是,锦绣记下了。”张氏出身也并不高的,却仍能嫁给太子,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相信长辈赏人的事儿没少经历过,这是来给她支招呢。

    张氏见锦绣如此上道,也颇觉慰贴,又叹了口气说:“咱们做女人的,有几个愿意自己的男人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可稍微露一丁点不满就被指责为善妒。可若真的一声不吭,别人还以为咱是面团儿好捏呢?”说到这里,张氏看了锦绣一眼,冷笑一声,“所以呀,贤良的名声又算得什么?有时时候豁出去了还来得痛快些。弟妹觉得呢?”

    果然是知音呀,锦绣很想点头认可的,但到底顾忌着这是宫里头,说话行事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吱唔着应了声。

    在离开坤宁宫之际,皇后又私下里与锦绣道:“邱氏的事你不必放心上,这事儿母后会处置的。免得让你为难。”

    对于婆婆来说,媳妇就是抢自己儿子的敌人。生怕媳妇进了门把儿子的心抢走以至于总爱与媳妇较劲添堵。儿子媳妇关系不和,便会怪罪媳妇不懂得讨好男人,可若是感情太好了,又怕儿子被媳妇教坏,或是只听媳妇的话,又会想方设法地从中搞搞破坏才甘心。

    锦绣也知道婆媳天生就不好相处,早早便打定主意,要把婆婆当作上司对待,把丈夫当作老板侍候。所以在皇后面前,与赵九凌一直保持着疏离恭敬的姿态。就怕皇后看了碍眼,没想到皇后居然如此好说话。

    锦绣露出感激与受宠若惊的神情,“……让母后操心了……”

    皇后拍了拍锦绣的手,她贵为皇后,没有受过嫡亲婆母的拿捏,却被那位继母太后拿架子不知添了多少回堵,将心比心,也实在没必要做个恶婆婆。

    虽然锦绣出身卑微了些,但她有一身医术,也曾救过儿子的命,对于儿子来讲,自然是有利无害的。再来锦绣做事挺合自己的脾胃,倒把原来的打算给抛诸脑后了。

    皇后想得通透,媳妇与儿子感情好了,那自然是好事一件,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若是夫妻不同心,旁人也敢欺。尤其帝王家,夫妻离心离德的事儿见得多了,满屋子弄得乌烟障气的,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儿子,以及自己的孙子孙女?

    所以皇后特别看不惯那些总爱拿捏媳妇的命妇们,真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鼠目寸光,目光短浅。婆媳相处不好,男人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婆媳不和,便会家宅不宁,男人就得花更多的心思用在安抚内宅上,哪还有精力冲刺仕途?

    而这邱氏还是如此的不识趣,自然是犯了她的大忌的。

    ……

    从宫里回来,锦绣便迫不及待地脱下一身厚重的礼服与头上沉重的首饰,把快要压酸的脖子解放出来。

    冬暖知道她的脾性,给她换上轻便的衣裳后,亲自给她揉着酸痛不已的脖颈,赵九凌也换上一身轻便的居家服,对锦绣说:“太后赏的那两个,你自己看着办吧。随便安排个屋子给她们便是。”

    锦绣点头,便让钟府陪嫁过来的林嬷嬷安排。

    林嬷嬷是钟夫人当年的陪嫁丫环,在钟府也是极有脸面的,因做事伶俐,圆滑,做主子所不能做,想主子所不能做,一向得钟夫人器重,如今被当作锦绣的陪嫁,在王府的地位自然是无人能及的。

    林嬷嬷也是极为通透机伶的人物,太后赏的小妖精哪能安排到王妃屋子里来,想也不想便把人打发到别的姨娘院子里去了。

    林嬷嬷前脚刚走,后头便有人来报,“禀王爷,段姨娘,成姨娘,胡姨娘来向王爷王妃请安了。”

    一般主母进门,小妾是得给主母敬了茶,姨娘名份九算是正式确定。并且小妾也不会在给公婆敬茶时出来的,而是在正室敬公婆茶完回自己正房时才来给正室敬茶请安的。

    赵九凌夫妇才从宫里回来,姨娘们这时候来请安敬茶,也算是合理的。

    于是赵九凌看了锦绣一眼,扬声道:“让她们进来。”

    三位各有姿色的姨娘低眉垂目地进来了,让锦绣意外的是,她想像中的飞扬跋扈、挑衅主母,当着主母的面儿勾引男人的事儿并未发生。三位姨娘都是中规中矩地先向赵姨凌行礼,然后再向锦绣磕头敬茶,语气卑微,动作一丝不苟,谦卑又讨好,并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回轮到锦绣纳闷了,她有那么可怕吗?传说中的高嫁女子嫁到婆家后,都会遇上一两个宠妾挑衅,怎么她却没有遇上?

    与邱氏的算计与张狂,这三个妾室如此对比之下,未免也太拘谨了吧?

    不过锦绣一直谨记着,会叫的狗不会咬人,而不会叫的狗咬人更甚的原则,对三位姨娘保持了五分的友好,三分的防备以及两分的疏离。

    喝了茶,赏了些钏饰等物后,三位姨娘便恭敬地立在一旁服侍锦绣。

    段氏亲自接过冬暖端上来的茶双手递给锦绣,成氏胡氏则并立于两侧,低眉顺目,好不恭敬。

    三个姨娘自始自终,也没有多看赵九凌一眼,锦绣摸着下巴,暗自想着:是她思想落伍了,一直停留在金陵那边的印像,还是王府的妾室都是极懂规矩的?

    既然这三位姨娘都是如此的懂规矩,那为何邱氏却成了另类?

    敬完了茶后,赵九凌又命令三位姨娘好生服侍王妃,守好规矩。

    段氏等人恭身称是,其中,成氏最终忍受不住,说:“王爷,胡太医来给邱妹妹看过了,责令让邱妹妹卧床休息。所以特地让贱妾转告王妃,不能过来给王妃请安,还请王妃恕罪则个。”

    锦绣说:“知道了,回去转告邱氏,让她好生养着吧。”

    成氏不料锦绣会如此好说话,有些发愣。赵九凌也没多问,起身说去练武厅里练会儿剑。三位姨娘赶紧福了身子,齐声道:“贱妾恭送王爷。”

    老板要离开,身为下属的自然要起身相送的。不过等锦绣起身后,赵九凌人已经离开了。

    锦绣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并挥手让三位姨娘退下。

    折行了命令的林嬷嬷回来,非常不解地对锦绣说:“王妃就是太好性儿了,您刚进得门来,真是要立威的时候,怎的这么快就打发她们了?”

    林嬷嬷的意思锦绣懂,不外乎是身为新主母,初进得门来,都要先给姨娘们一个下马威,好让那些人不敢小觑自己。

    “王妃,不是老奴倚老卖老,而是觉得,这些姨娘们,你给她们脸面,她们便以为你好欺负,越发蹭鼻子上脸。现在不好好约束拿捏她们,待时日久了,这些人性子也被惯得野了,心也大了,想拿捏都是不成了。”

    所谓进门先立威,这是大多做主母惯用的手法,也确实有一定道理的,内宅只有一个男人,主母与妾室之间的竞争便大了,天生处于敌对。主母占着身份地位的至高点,拿捏妾室自然是名正言顺,而处于劣势地位的妾室只要能够利用心机宠爱,子嗣,以及运气形势,依然可以玩转内宅。

    宠妾灭妻的事儿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

    所以主母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先给妾室们立威,让她们不敢出生懈怠僭越之心。

    但锦绣觉得呢,她立志要做个贤妻呢,哪能打压妾室呢?这些妾室再厉害再得宠,统规只是妾罢了。她只要讨了老板的欢心,得到老板的重视以及信任,授予内宅最高指挥权,还愁这些“低级下属”不对她唯命是从?

    就算她们使妖蛾子她也不怕,内宅里的争宠手段,她身为大夫,早就见得多了。

    不过林嬷嬷也是一片好意,锦绣也不好太过拂她的面子,点头应了,说改明儿好好给她们立立规矩。

    当天晚上,几位姨娘又来侍候赵九凌夫妇用晚膳。

    邱氏依然身子不适,没来侍候,锦绣依然好言好语地说让人好生服侍着,别怠慢了。

    对于赵九凌的妾室,锦绣很是客气,倒也没有故意摆架子拿捏,等她们请过安后便让她们下去歇着了。

    三位姨娘鱼惯离去,末了成氏仍然有些担忧地望着赵姨凌,低声道:“王爷,邱妹妹肚子里总规有了您的骨肉,王爷不就过去瞧瞧邱妹妹么?”

    锦绣看了成氏一眼,微微地笑了起来。

    赵九凌冷眼看了成氏一眼,说:“邱氏那自有王妃关照。”然后就大步去了净房,留下一脸尴尬的成氏,以及段氏胡氏不赞同的目光。

    成氏与邱氏同住一个院子,赵九凌若能去邱氏那儿,成氏自然也有机会与赵九凌单独相处。再则,邱氏怀了孕,不可能侍候赵九凌,成氏倒是有那个机会的。

    成氏有这样的想法,倒是不难理解。只是,站在她这个主母的角度,这可是当着她的面抢自己的男人呢?胆子也太大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宠妾的姨娘也不是好姨娘,成氏想搏得男人的关注,想尽办法分得一杯羹,锦绣也是理解的,她唯一在意的是赵九凌的态度。

    赵九凌这个渣男是渣了些,只图享受的下半身思考动物,却并非热血党,也并不像靖北侯那样被老婆金氏玩弄于鼓掌间,这货是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装病玩柔弱之类的把戏对他并无用处。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个灾难,但对于锦绣这个正妻来说,却是比较有利的。

    赵九凌是皇后嫡出,帝后关系也还不错,自然受到了极为严格的教养,宠妾灭妻之类的脑残事儿应该不可能发生的。

    他更不可能因为宠爱哪个宠妾就由着让宠妾去破坏老祖规订下的规矩。

    邱氏想挑战她正室的权威,成氏想搭邱氏这条船借东风,对她也并无多大威胁。

    更何况,她也已知道邱氏即将面对的命运,邱氏这番挑衅折腾非但没有惹怒她,反而让她有种“看她高高建起塔楼,又看她楼榻了”的快意感觉。

    成氏被锦绣似笑非笑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连忙解释说:“王妃,婢妾并非成心给您添堵的。而是觉得,邱妹妹好歹也是王爷的姨娘,如今又有了王爷的骨肉,王妃身为主母,理应多加照拂才是。邱妹妹身子不怎么好,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就……”没有说出口的话任谁都明白的。

    锦绣当然不会与她计较,微微地笑着说:“你有心了。”却没有多余的话。

    成氏心里捉摸不透,这位新主母究是因出身低微所以不明白大富家的主母有照拂妾室责任,还是因为气愤邱氏的作为,所以连面子功夫都不愿做?

    把成氏闪烁的目光看在眼里,段氏心里浮起不屑的讽笑,又笑着说:“王妃,成姨娘说得对,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金贵,王妃是否需要派两位嬷嬷过去拂照?”

    大富人家的妾室怀孕,主母都会派嬷嬷过去服侍,一来是让孩子平安降生,二来也是为了表现自己贤慧的一面,三来嘛,也能决定产子妾室的命运。不笨的主母都知道该如何做的。

    段氏自认自己是一片好意,但锦绣同样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用不着。”

    段氏愣了下,这位王妃,当真恨邱氏恨到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有位真性情的王妃也不是坏事,可这样一来,万一邱氏有个好歹,不说王爷的怒气,单说宫里的皇后的问罪就非同小可了。

    王妃究竟是不懂这里头的名堂,还是仗着王爷对她的宠爱所以一时赌气任性?

    段氏垂眸,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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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秋心自在含笑中送的10颗钻石

    很遗憾让部份读者弃文,这真是件郁闷的事。写文也算是众口难调了,每个人想法不同,看法不同,观点也就不同。非常感谢继续跟下去的读者,实在跟不下去的亲们,也无比感谢您们曾经的支持。

    未来几天我们要搬家,搬家真是件劳神费力的事。没时间碰电脑,所以只能一天一更。以后更新时间改在晚上。今天宽带也要搬走,无法再上网了。

第335章 回门

    几位姨娘离开后,锦绣这才叫来侍书问,“府里不是还有位姓华的姨娘么?怎么不见了?”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日她被赵九凌带到楚王府,正与他在暖房里风花雪月之际,华氏便华丽登场,很老套的伎俩,装病搏宠。但刚才姨娘们来请安敬茶时,却根本没有华氏的影子。

    侍书恭敬地道:“回王妃的话,姨娘华氏犯了王爷的规矩,已经被王爷打发出去了。”

    锦绣呆了呆,“什么时候的事?”

    侍书沉默了会,最终还是老实地回答:“就是王妃最先来王府的那一日。”

    锦绣明白了,像赵九凌这样的男人,这些招数,牙缝都不够塞,华氏那么点伎俩,也只能适得其反了。

    锦绣认为,与其与姨娘们争来斗去,还不如致力于提升自己的软实力,才是立于后宅不败之地的法宝。

    女人之间的争斗,其目的不外乎是男人的宠爱以及得到宠爱后所谋求的利益,与女人争从来都是下下策。只要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活出自己的风采,依然可以悠然过日子。这时候男人的宠爱也算不得什么了。

    相信赵九凌也不会脑残到闹出宠妾灭妻的戏码,只要她不做糊涂事,努力做好贤妻良母,她正室的位置依然稳稳当当的。

    想开后的锦绣也打消了准备去看邱氏演戏的想法,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陪嫁。

    因为是初婚,她也还不至于就迫不及待接下管家大权,先从整理自己的嫁妆开始,天刚擦黑时,赵九凌回来了。

    锦绣略有意外,不过仍是亲自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水递了过去,“王爷练剑想必出了一身汗吧?要不要让丫头打热水洗个澡?”

    赵九凌点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锦绣便让人去准备热水,已有丫头去给赵九凌准备换洗衣物了。

    趁着赵九凌洗澡的当,锦绣命人摆饭菜,这时候,又有丫头来报,说是几位姨娘们来请安了。

    古代妾室对主母早晚请安是雷打不动的规矩,遇上严厉苛刻狠毒的主母,妾室一整天都得在主母屋子里服侍,有时候夜里还得在床前服侍着,受罪不已。不过这样的情况一般少见,若是妾室有点身份,又受些宠,或是主母家世不牛b,或是性子和顺的,妾室日子便好过不少,总得说来,大奶与二奶之间的较量,通常是没有硝烟的,……但总得说来,想要家宅和宁,还是男人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如果男人一边倒地当热血党,又要家宅和顺,当然是不可能的。

    锦绣微微蹙了眉,说:“让她们进来吧。”

    段氏,成氏,胡氏三位姨娘鱼惯而入,最后还跟着邱氏。

    锦绣略有意外,她以为邱氏还会来个半夜里叫人的戏码,想不到现在就出现了。

    “贱妾给王妃请安。”四位姨娘按着进门秩序,对锦绣半跪了身子。

    邱氏动作缓慢,腰只弯到一半,锦绣便笑着重说:“免礼。邱氏,你身子可好些了?”

    邱氏立马直起身子,娇声道:“有劳姐姐关心。妾身今日里睡了一觉,方觉大好了。只是这小家伙有些不安份,总爱折腾妾身。害得妾身没能向姐姐敬茶,还请姐姐恕罪。”

    锦绣微微地笑着,“坐下说话吧。等你身子爽利了,再给我敬茶也不迟。”怀孕就能躲掉向主母磕头?下辈子去吧。虽然我不愿做个恶毒主母成日折腾你,但也休要把我想像成没利爪的老虎。

    必要时,我也露点利爪让你瞧瞧。

    锦绣对其他三位姨娘警告道:“邱氏身子不适,你们素日里可别去烦她。否则,邱氏出了一差二错,唯你们是问。”

    看来主母确实不喜邱氏,不敢动她,却事先孤立她。三位姨娘赶紧起身称喏,纷纷在心里盘算着,究竟是站在没权没势却又是主母的锦绣一边,还是站在身份低微却有皇后撑腰的邱氏一边?

    邱氏飞快看了锦绣一眼,发现锦绣却没再多看自己一眼,咬了咬唇,又捂着头轻声道:“姐姐,妹妹头似乎又有些疼。”

    锦绣看她一眼,说:“头疼就赶紧回去歇着吧。”

    “还请姐姐多疼疼妹妹,给妹妹瞧瞧,开两副药吧。”邱氏一副恳求的语气。

    这时候赵九凌从净房出来了,看到一屋子的姨娘,眉宇间有些不快,“你们怎么来了?”

    几位姨娘赶紧向他行礼问安,邱氏娇声对赵九凌道:“王爷,妾身头又疼起来了,还请王爷在姐姐面前美言几句,让姐姐给妾身瞧瞧吧。”见赵九凌没甚反应,又咬着唇一脸的委屈,“实在不成,就请姐姐差个人去请太医好了。”

    意思是主母不愿给她医治,她没有法子,这才恳求赵九凌?

    锦绣很想笑,就这么点宅斗水平?她先前的忧虑实在太过杞人忧天了。

    赵九凌淡淡瞟她一眼,说:“既然身子不爽,还出来做甚?万一把病气过给了王妃怎么办?”

    “……”邱氏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回去歇着吧。”赵九凌语气冷淡。

    邱氏不肯死心,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赵九凌的骨肉呀。

    赵九凌目光淡淡扫过邱氏娇嫩的脸庞,以及小腹,语气淡淡,“身子这么弱,怎能孕育本王子嗣?”

    锦绣说:“王爷,有些女人天生体质弱,怀孕后确实有这样那样的症状,邱氏大概便是体质弱的缘故吧。邱氏,这儿不需你侍候了,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待养好了身子再出来走动吧。”

    邱氏一脸的为难,锦绣扬眉,“可还有别的话要讲?”

    “请姐姐疼疼妹妹,给妹妹开副药吧。”邱氏揉着头,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

    锦绣一脸的怜惜,这可不是装的,而是觉得,这邱氏,真的挺可怜的。在看戏人早就知道她接下来的戏码时,还要这么继续演下去。尤其戏又演得并不怎么好,偏还沾沾自喜自己演得好。

    不知道到时候皇后派人来她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忽然间,锦绣有些期待了。

    ……

    当晚,与赵九凌顺理成章地做了并不是夫妻才能做但也只有夫妻做起来才名正言顺的事儿,事后,赵九凌说:“邱氏的事,你不用放心上。”

    锦绣说:“到底是王爷的亲骨肉,王爷当真舍得?”

    赵九凌淡淡地道:“长子还是要嫡出的好。”配上他淡漠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却非常色情,锦绣却是没由来的心情大好,也不建议他那可恶的大手在她身上吃尽豆腐,话说,被丈夫摸来摸去,应该算不得性骚扰吧?

    面对这种三妻四妾的男人,锦绣忽然发觉,日子也并非想像中的糟糕,与这种不知睡过多少女人的男人上床,也并非只有恶心味儿,相反,她还得到了欢愉。

    是她要求太低,还是已被现实同化?

    三日回门这天,锦绣起了个大早,细细装扮妥当后,与赵九凌一道回了钟府。

    这时候的钟府早已大开中门,钟家老老少少都在门口迎接。锦玉更是伸头探脑,待锦绣下了车后,已箭步冲了出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很不小心地把才下得车来的赵九凌撞开了,换成他把一身大红华服满头珠翠的姐姐从车上抚了下来。

    “姐……”锦玉俊目含泪,上上下下打量着锦绣,面色红润,精神颇好,穿金戴银,锦衣华服,看着倒是过得不错的模样。

    狐疑的目光忍不住望向赵九凌,他可没忘,这家伙以前在金陵的时候,可能没少欺负他的姐姐呢。

    锦绣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揪他一把,“放心,没少块肉。”

    锦玉一脸认真地道:“也幸好没少块肉。”

    赵九凌脸色黑了一半,忽然觉得这个小舅子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

    钟阁老夫人赶紧上前来,把新人迎进了正堂,按规矩,新人回门,是要给长辈磕头的,但赵九凌身份尊贵,便免了这道程序,大家分头坐了下来,寒暄了一会儿后,午饭也准备好了。男女分席而座。

    锦玉原本想与锦绣一桌的,却被钟家大爷给拧着后衣领给扯到了外头去,边走边笑道:“好小子,你的地盘在这边呢,往哪走?”

    锦玉脸色一红,辩驳道:“我还是小孩子呢,理应跟在伯母身边用饭的。”

    一阵哄然笑声中,钟家大爷哈哈大笑着说,“都十五岁了,还小孩子?也不害躁。”

    “是呀,都可以娶亲了,还说自己是小孩子,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钟夫人也笑得肚子疼,对锦绣说:“你这个弟弟呀,自从你出嫁后,可没少惦记你,一会儿说王爷脾气坏,生怕你受委屈了。一会儿又说王府还有那么多姨娘,生怕你镇不住她们。还拜托我,趁着你回门之际,赶紧给你选几个厉害点的嬷嬷过去,帮着收拾那群狐媚子。我说,你是个厉害的,不会吃亏的。王爷看着冷心冷性的,但对你也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请旨赐婚了。谁知这孩子就像入了魔似的,可没少在我耳边折腾。也幸亏你过得不错,否则这孩子冲动起来可不得了。”

    钟敏掩唇笑了起来,钟大奶奶钟二奶奶也一脸的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锦绣莞尔,略带歉意地说:“给母亲添麻烦了。”

    “自家人,还说客气话做甚?没得见外。”钟夫人拍了拍锦绣的手,这时候菜也上桌了,然后大家一起用饭。锦绣看着钟家三位奶奶立在餐桌前服侍,有些于心不忍,忙说:“大嫂和弟妹也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来吃吧。反正又没外人。”

    钟夫人看了她们一眼,说:“锦绣说得是,就一道吃了吧。”

    三个媳妇这才低声应了,坐了下来吃饭。钟二奶奶还对锦绣笑着说,“今儿个我们可是托了姑奶奶的福了。”

    锦绣莞尔一笑,吃了饭后,钟夫人这才有空问她,“王爷对你可好?”

    锦绣淡淡一笑,“托母亲的福,王爷待我还好。”

    “听说,王府有位邱姓姨娘怀了孕?”钟敏忍不住问。

    钟夫人瞪了小女儿一眼,这个没眼色的棒槌。但见锦绣脸上并无不悦神色,这才稍稍放了心,“究竟怎么回事?听说,这邱氏还是皇后娘娘赏的。”

    皇后赏的,那可打不得骂不得呀,如今又怀了孕,那更是横着走了。锦绣一个新妇,委屈那是受定了的。可她们却是毫无办法的。

    锦绣不以为意地道:“让母亲操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后娘娘听说此事后,极是震怒,说这事儿我不必管,她自会处置的。”

    皇后赏下的人怀了孕,皇后却非常震怒,那么很明显,皇后是站在锦绣这边了。

    钟夫人很快便明白了那邱氏的下场,放下了心思,笑着说:“皇后娘娘倒是个明白的。就是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

    锦绣想着赵九凌在得知邱氏怀孕后一直表现的淡漠,语气更是轻松起来,“王爷说,长子还是要嫡出的好。”

    钟夫人长长舒了口气,“王爷也是个明白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钟家三位奶奶也一脸的高兴,女子一生的依仗不外乎是娘家的助力以及婆家的看重。可锦绣出身摆在那,就算有钟府撑着,恐怕也得不到多少助力。在王府里除了谨慎言行扮贤惠外,并无别的出路。所幸赵九凌是个拧得清的。

    钟大奶奶一脸庆幸地说:“想不到王爷看着面冷心硬的,实则还是个重规矩的。妹妹倒是有福了。”

    锦绣微微笑了,男人冷酷也好,无情也罢,只要按着规矩办事,那就好办多了。

    虽然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又刻板无情还冷酷,可只要在规矩内办事,对正妻利益还是比较维护的。赵九凌出身嫡系,自然要拥护嫡系的,也知道庶长子对家族的危害,并能主动站在锦绣这边,这比那些宠妾宠到不顾规矩礼教的男人又要好上太多了。

    在大面上能站住立场的男人,妻子受委屈也是有限的。

    这是钟大奶奶切身看法,也是对赵九凌的中肯评价。看锦绣的眼神又有些羡慕了。

    长得好,嫁得更好,又有一身厉害医术,丈夫也是个拧得清的,又重嫡庶规矩,就算屋子里有人也没什么忧虑的。只要锦绣不犯名面上的错,她这王妃宝座是稳稳当当地坐下去了。

第336章 王妃?医女?

    钟敏上上打量锦绣牡丹鬓上插着的亮堂堂的珠饰,以及一身精美绝仑的华服锦衣,笑问道:“果然是人要靠衣装,姐姐以往都穿得清爽,今儿个穿上这一身锦衣华服,倒真有王妃的样儿了。”

    钟夫人早就好奇锦绣这身打扮了,不过碍着身份不好打量,如今见状,便仔细打量起来,果然如同钟敏所言,不由相似一笑。

    傍晚时分,赵九凌携锦绣打道回府,锦玉依依不舍地拉着锦绣的手,不时地嘱咐着,要经常回来看他。

    锦绣忍着酸楚,摸了摸他的头,说:“若是得空,就来王府找我玩。”其实她也知道,明年就是春闱了,锦玉要去国子监读书,夫子也挺看好他,也管得严,哪有时间来王府找她。

    想着与锦玉的聚少离多,又看着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的弟弟,锦绣好一阵感伤,这世上果然没有不散的筵席呀。

    上了车后,受不得锦绣的沉默与黯然,赵九凌不得不讳心地说:“若真的舍不得,改日我就陪你回来小住几日也成的。”

    锦绣拭了眼角的泪水,笑着说:“王爷宽厚,妾身先谢过了。”不管这是不是场面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不错了。

    她不能要求太高。

    因为有句话说得对,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赵九凌微微皱眉,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三日回门,大婚才算正式完成。锦绣便开始挑起王府内宅一切锁事。

    也幸好王府的管事们也都是厉害的,一个个也跟人精似的,倒也不敢仗着是宫里赏的,就对锦绣虚与尾蛇,反而毕恭毕敬地交代一切内宅明细,锦绣问一句,便一口气回答五句,方方面面都顾到了,十分的机伶。

    锦绣没有管过家,她的知识库里,也没有学过家管一项,不过到底开过医馆的人,对于财务倒略有几分心得,虽然王府的账本看得有些吃力,倒也能勉强看懂。

    这些账本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座王府的花用是非常的惊人的,光王府每年的修葺整理,以及衣食方面的花费巨大到让她这个自认挣了不少银子的人都直呼不可思议。

    尤其赵九凌的大婚,更是花费巨大,足足用去了十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

    眼下,锦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慢慢地来,先理清朝廷每年发放给王府多少金银,除了各项花用外,还能节余多少。

    一下午的时光,锦绣便在这种看账本中渡过。

    ……

    傍晚时分,妾室们又来请安,依然没有邱氏的身影,倒是邱氏身边的丫头便过来了,“禀王爷,王妃,姨娘身子不舒服,怕让肚子里的胎儿受了刺激,所以没能来,请王妃恕罪则个。”

    锦绣似笑非笑地说:“身子要紧,你回去让她安心养着身子便是。不必过来请安了。”

    那丫环似是早就料到锦绣会是如此的贤慧,略有些得意地退下了,临走前又看了赵九凌一眼。眼神里包含着某些信息。

    但赵九凌哪有注意到这小小丫环,对锦绣说:“邱氏越发胆大了,你也该拿出主母的威严才是。”

    锦绣笑了笑说:“王爷或许还不知道吧,一般姨娘有子嗣傍身,就觉得有与主母抗衡的底气了。”她这个大夫以前可也见得多了。

    赵九凌微微挑了眉,声音微洒,“不知天高地厚。”

    锦绣再一次笑了起来,自己的枕边人并非糊涂的,所以有些话,点到为止就成。若是说得多了,反而会引起反感。

    ……

    当晚,锦绣裸着身子躺在男人的臂弯中,仍然不止一次想着,她应该给穿越女丢脸了唉!

    穿越女都是一身的铁骨铮铮,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一旦男人睡了自己以外的女人,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把男人丢弃的份了。哪还会像她这般,委屈求全不说,还要扮演古代式的贤妻。

    夜间,赵九凌起了一回夜,蟋蟀的声响惊醒了锦绣,她发现自己的头全被被子盖住,不由掀开被子,看到赤着上身的赵九凌正要上床来。看到已醒了她,说:“把你吵醒了?下回我再小心些。”然后拧了装夜明珠的盖子,上了床来。

    锦绣眨了眨眼,等他躺下后,重新偎进他怀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原本有些失望的心又回升了。

    半夜起床为怕灯光刺激自己,拉被子盖住自己双眼,这是否说明,这男人还有改造空间?

    ……

    赵九凌婚假刚过,白天便不大呆在王府里了,偶尔上上早朝,偶尔出去应酬。

    而锦绣则没闲着,嫁给赵九凌后,她的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前来楚王府作客的人也一拨又一拨地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名为串门子,实则是变相地请自己给这些自恃身份的贵妇们把把脉,谈谈养身心德。

    王府里的事儿千头万绪还没有理清楚,锦绣哪有空闲与这些全身都是心眼的妇人们打交道,耐何来者是客,一个个又来头老大,不是某某公主郡主,便是某某王婶长辈之类的宗室人物,她连脸色都不敢摆,只能好茶好水地接待了。

    “侄媳妇人生得好,医术也好,恒阳娶了你可真是福气呀,也是咱们赵家的福气。”说话的人是周王妃,周王是赵九凌的伯父,周王妃在锦绣面前,也是摆足了长辈架子的,她望向一众王妃公主郡主们,说:“以后咱们看病可就省事多了。”

    锦绣当场头大起来,敢情她嫁给赵九凌,不是为了找靠山,而是成为这赵家人的免费大夫?

    一些仗势长辈身份的人自然不会认为锦绣敢拒绝给自己瞧病,非常自然地把手伸出来,对锦绣笑着:“这阵子总是头晕耳鸣的,侄媳妇医术厉害,快来给我把把脉,看看是什么病来着。”坐在宽阔花梨木大椅上,却是动也不动,只笑望着锦绣。

    在坐诸人都望向锦绣,想看她要如何反应。

    锦绣一脸惊讶以胶紧张地看着周王妃,“婶子病了么?既然病下了怎能再四处走动呢?万一加重病情可如何是好?婶子还是赶紧回周王府好生歇着,我等下请了王爷的名贴,派个太医过去,给婶子瞧瞧便是。”然后对身边服侍的下人一叠声的吩咐着,“赶紧的,去套了马车,送婶子回去,仔细侍候着。”

    周王妃一脸的不豫,“侄媳妇就是大夫,还找太医干嘛,难不成?侄媳妇做了王妃,就不愿给人看病么?”

    在座诸人全作壁上观,因瞧不起锦绣医女出身,所以没有出言相帮,但也顾忌赵九凌脾气的,不敢明着踩下去,是以只好在一旁看戏。

    锦绣身子不动,淡淡地问道:“婶子是来作客的,还是来找我看病的?”

    周王妃滞了滞,她哪是来作客的,她本就是来找茬的,怎么了着?你一个新妇还敢不给我看病?信不信我四处宣扬去,让你在宗室没地方混。

    周王妃挑了挑眉,声音尖锐,“呵,这做了王妃,架子倒是摆起来了。不肯再给人看病了。”

    另一位王妃也附和着,“规矩再大,能大得过长辈?既然长辈要你看病,你看了就是,哪那么多话。”

    锦绣微微地笑着,丝毫不动怒,“婶子说得极是,以前侄媳妇只是名大夫,自然要尽到大夫的职责。可如今,我嫁给了王爷,自然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哪还能随随便便给人看病的?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岂不要恼我?婶子可得设身处地与我着想才是。”

    周王妃恼怒至极,豁地起身,“这么说来,你是不肯给长辈看病了?”

    谨王妃一脸的惊讶,看着锦绣,“王氏,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长辈身子不爽,身为晚辈的自然要紧着才是。哪有推托拒绝的。没个体统。”

    锦绣细声细气地说,“说到体统二字,锦绣倒是要问一句了,带着病就去别人家作客,这又是哪门子规矩?”

    带病作客,古人最是忌讳的,觉得会不吉利,怕主人被过了病气。所以一般生了病的人,都只能呆在家中。锦绣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方面的规矩。

    周王妃滞了滞,没有料到,锦绣一个平民女子,又只是医女身份,陡然高嫁帝王家,肯定是如覆薄冰,正是需要多方面讨好巴结长辈的时候,谁曾想,她倒是个光棍的,说不看病就不给看病,她凭什么呀,就凭她现在是楚王妃?

    周王妃冷冷一笑,目光死死地盯着锦绣,慢声道:“侄媳妇的意思,我不该登门了?更不该让你看病了?”

    周王妃这话问得极为刁钻,锦绣若说是,那么她“不敬长辈,忤孽”的罪名便坐实了,身为新妇,这是致命的。没有哪个新妇敢承受这样的名声。若是否认,便落于下风,并且周王妃还会有陷阱等着她跳。

    锦绣心思电转,只觉背脊冒着汗,在心里暗骂,果然王妃这碗饭并非人人都能端得起的。

    厅内坐着数名宗室长辈,以及数位平级宗室,锦绣知道,面对咄咄逼人的周王妃,又占着长辈身份,若是现在露了怯,不免要受人耻笑。倘若现在就被周王妃拿捏住了,她的面子也会被踩在脚下,若是今天给周王妃看了病,开了这个先例,以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

    所以,今日这场仗,非常难打。

    锦绣脸上神色变了数变,在不得罪长辈的前提下,想要把这个局破解,也是考验锦绣危机反映能力了。

    周王妃环视众人一圈,越发得意起来,望着锦绣面无表情的脸,周王妃心里痛快至极,哼,叫你傲,只要我拿出长辈的架子压你,你又耐我何?更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医女身份,我就是要当众打你脸又怎样?没身份没背景的就敢嫁入天家来,就得忍受这份刁难。也好让你明白,飞上枝头并非想像中那般美满。、

    ------题外话------

    搬家还真是件累死人的活儿。请人搬也累,吃灰尘吃惨了。

第337章 撞上枪口,反将一军

    锦绣起身,来到周王妃身边,弯下腰,给周王妃把了会脉,收了手,重回椅子上,说:“周王妃虚火过旺,脉相悬浮……”接下来是一大串中医专用术语,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总算锦绣又加了句话:“吃上几副药调理,平时候多加注意些便是。”然后又让人拿笔墨写下药单。

    周王妃接过药单子,面露满意笑容来,“倒是难为你了。”

    锦绣给冬暖使了眼色,又对周王妃温和地道:“王妃切莫如此说。只是,这看诊的诊金,王妃是现在支付呢,还是我派人把账单送到周王府的账房?”

    周王妃愣住,其他人也跟着愣住了,谨王妃失声道:“我说侄媳妇,你可别糊涂呀,这可是恒阳的长辈。这给长辈看病……怎能要钱呢?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锦绣冷然地道:“我是大夫。大夫看诊收钱,天经地义呀。”

    谨王妃气得瞪眼,尖声道:“就算如此,可周王妃可是你长辈。你身为小辈的,给长辈看个病也还要钱,当真是掉钱眼里去不成?”

    锦绣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当日给太后看病,太后也是实出了诊金的。所以,我以为……”她看向周王妃,“周王妃应该不会赖账吧?”

    周王妃气得脸上充血,连连冷笑着,“好好好,给长辈看个病居然还要银子,你这种侄媳妇,真让我开了眼界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锦绣实在不应该如此的,给长辈看过病,哪还能要钱,这要是传扬开去,可是有损名声的。

    锦绣微微地笑着,说:“一个专精做女红的女子嫁到婆家去,难不成也得沦落为婆家长辈们的免费绣娘?”她环视周围诸人,问向其中一个郡主身份的年轻少女,“这位是安伦郡主吧?听说安伦郡主也是精通女红,你嫁到婆家去,你婆家可否会仗着长辈身份让你给他们做衣服,做鞋袜,拿你当免费绣娘使唤?”

    安伦郡主哑住,她是郡主,夫家也只是普通的勋贵,自然得供着她,哪需要她去侍候?锦绣这么问她,摆明了拉她下水。

    更何况,作为新媳妇,给长辈做几件称心的衣裳,也是天经地义的呀。可若是把做女红与给长辈免费看病两相并论,就有些牵强了。

    可是,她又没有那个胆子敢直接给锦绣没脸,也没有周王妃不顾一切的勇气,只好含糊地说:“婆家长辈们都是好的,哪能这样拿捏小辈的。”接收到周王妃射来的警告视线,安伦郡主又赶紧改口说:“不过,给长辈做一两件贴身衣物,也是我们做新媳妇的一片孝心。”

    锦绣说:“那是,主动给长辈做衣裳,那自然是孝心的表现。可若是长辈强迫着,便让人心生不愉了。妹妹,你说是吧?”

    安伦郡主面带苦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十分的尴尬。

    锦绣又看了周王妃,说:“刚才周王妃压根就没把锦绣当成是您的晚辈,楚王的妻子,而是只把我当作一个可以任意使唤的医女。所以,收您点诊金,应该不为过吧?”

    周王妃气结,锦绣这话也太过恶毒了。她瞧不起她是事实,众所周知的事,可若是亲口说出来,可就会得罪一大帮人了。

    “侄媳妇可真会开玩笑,你都已嫁给恒阳了,便是我的侄媳妇。铁板钉钉的楚王妃,我哪还能把当作医女对待?”

    锦绣一脸委屈,“可是刚才,您确实如此呀。”

    “……没有的事,你误会了。”

    “既然周王妃拿我当楚王妃,为何又要让我给您看病?”锦绣一脸的悲忿,捂着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若是真的拿我当楚王妃看待,便不会带病还来作客了。分明就是来给我没脸的。”

    众人傻了眼,周王妃也傻了眼,当场石化,不知该如何反应。

    锦绣再接再厉,“突然登门也就罢了,还带病作客,还要强迫我给看病,因忌讳着才刚新婚,会冲掉喜气,这才婉拒的,就拿长辈身份压我。周王妃是瞧不起我,还是故意给我没脸?”

    周王妃气堵不已,权贵名门登门作客确实规矩繁多,首先便得先下拜贴,约好时候,得到主人回贴,这才登门作客的。但那只限平级或是长辈。

    她是长辈,去晚辈家中,自然不必下贴子的,直接让人开门便是。

    但绕是如此,锦绣才刚新婚,她就陡然登门,确实有失礼之处。

    再来,她带病作客也是一项大忌,但却让锦绣当场指出来,更是让她没脸。

    还有还有什么“冲撞喜气”,“拿长辈身份压她”,“瞧不起她”,“故意给她没脸”之类的指责,她可不敢接。就算她贵为周王妃,是赵九凌的长辈,也不敢公然承认的。

    众人也彻底没了语言,原以为锦绣只是新妇,又出身卑微,让人拿捏是轻而易举的,谁曾想,会是这么难缠,明明只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却升级到如此严重的后果,这是众人没有想像到的。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在心里暗自庆幸不已,幸好刚才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否则,还真会让锦绣给绕进去,像周王妃这般下不了台。

    谨王妃与周王妃是有备而来的,她们原本打算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要扒下锦绣的脸皮来,好生拿捏一番的,谁会想到,这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居然有着如此厉害的功夫,明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不过是使使长辈款儿”的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儿,演变为故意“拿捏新妇”的罪名。

    这个罪名她们可担当不起呢。尤其锦绣背后有赵九凌,赵九凌背后又有帝后以及太子。

    周王妃脸色铁青,强挤着笑容,说:“侄媳妇你误会了,只不过是些许小事,再则,我也没什么病的,不过是念着你名医的身份,这才想沾沾你的光,不过是言语急了些,怎么就成了拿捏你瞧不起你呢?你可是神医呀,外人巴接都来不及呢。原想着,神医娘子嫁到帝王家,还成为我的侄媳妇,于我于整个宗室来说,都是件喜事儿呀,这才一时高兴忘了形就给过来了。我可不是存心的,唉唉,快收收眼泪,好好的喜事儿,哭哭啼啼的做甚?你是新妇,正要开开心心才好。”

    锦绣收起了一半眼泪,但仍是抽抽噎噎地说:“长辈说要看病,身为晚辈的,固不该辞。可婶子也要体谅锦绣一个新妇吧?若真的有病,私下里叫了我,自然义不容辞的。可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又要哭了。

    林嬷嬷赶紧上前低声安慰着,“王妃莫要再哭了,您和王爷才刚新婚呢,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等会子王爷回来,可是会问责奴婢侍候不周的。”

    周王妃谨王妃撇撇唇,什么侍候不周,不就是指责她们欺负了锦绣么?

    不过周王妃再是不堪不忿,这时候也不好再使长辈的款儿了,又说了几句软话,赶紧告辞。众人见没戏可看,又见锦绣并非软骨头好欺,纷纷收起轻视之心,与锦绣诚心攀交了。

    一些有先见之明的人已暗自发誓,就算人家出身低贱,可架不住人家嫁了个好男从呀,这女人出生再好,还是得嫁得好才是真的好。

    可惜锦绣并非给颗甜枣就忘记痛的人,刚才周王妃那般为难她,若是这些人从中劝上一两句,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般了。对这些人的热情视而不见,冷冷淡淡地维持着最普通的待客之礼。

    锦绣又坐了会,待丫头上第三遍茶水后,这才起身说,“我才嫁进来,府里还有好些事等着我去处理呢。偏屋子里又没个长辈指点,凡事都要自行摸索,生怕做得不好惹人耻笑,所以只好笨鸟先飞了。诸位慢慢喝茶,我去处理些事儿便来。”

    这便是委婉的逐客令了,众人也只好起身告辞。

    送走了客人后,锦绣冷冷地对身边人说,“吩咐下去,日后但凡有客人登门,一概称我要处理王府锁事,抽不开身。暂不见客。”

    林嬷嬷知道锦绣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喏喏称是,赶紧去办了。

    回到主屋里,锦绣靠在贵妃榻上,腰下垫着厚实的引蟒枕,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微微地笑了。

    虽然不喜周王妃的作派,但不可否认,有了她作前车之鉴,倒可以堵住那些极有可能会仗着长辈身份来找她看病的一群宗室。

    赵氏帝王虽然只传了三代,但前头皇帝能生能养,生了一大堆的龙子凤孙,再开枝散叶下来,人数可不是小数目。若一个个有点小病小痛就来找她,她却是不好拒绝的。再来,给这个看了病,若是不给那个看,就会得罪另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都不看。

    可说出来容易,实施起来都难。

    这周王妃倒是撞上枪口,又是那么的嚣张,那么的大摆长辈款儿,让她反将了一军,也算是一大收获。

    相信日后那些人也不会再仗着长辈以及宗室身份就来对她熙指气使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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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以上亲们的礼物,万分感谢。

    最近文章的事儿看得我那个心凉,但是马伊利仍是原谅了他,站在已婚女人的角度,我理解她心里的矛盾与痛苦,一句“婚姻不易”道出各种心酸。现代一夫一妻的制度,男人出轨女人都得忍受委屈,更何况在小老婆合法化的古代。这是我对质疑锦绣对小九睡小妾的读者们的回答。

    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女人,有,但何其少,在现实与理想面前,往往只能屈从现实。

第338章

    到了掌灯时分,赵九凌还没有回来,不过却差了小厮回来告知锦绣,说是去了靖北侯府作客去了。靖北侯是个豪爽之人,与赵九凌有着莫逆之交。赵九凌估计要深夜才会回来的。

    “……王爷差小的回来禀告王妃,要王妃不必再等着王爷了,只记着给王爷留门就成了。”

    锦绣问:“靖北侯?哪个靖北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小厮连忙回答:“靖北侯姓张名越,与王爷交情甚是不情的。”

    冬暖这时候也轻声提醒着锦绣,“王妃忘了?那日在钟府的时候,靖北侯还带着他的夫人来请您看病呢。”见锦绣仍是一脸的茫然,又忍不住提醒道:“就是那位装病的夫人呀。”

    说起金氏来,锦绣总算想起来了,她对那对夫妇非常有印像的,一个是骨灰级的小白花,一个是资深热血党,二人凑在一起,真的可以惊天地泣鬼神了。

    但对于身为大夫的她来说,却是真的真的硌眼的。

    “原来是他呀……”锦绣有些遗憾,又有些不解,“靖北侯一看便知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怎的就入了王爷的眼?”

    以赵九凌那副孤拐又乖张的臭脾气,也只有何劲那副德性才能称之为臭味相投,怎么那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靖北侯也能与赵九凌交好?

    林嬷嬷无耐地笑了起来:“王妃有所不知,靖北侯虽然……有些内宅方面的小毛病,但在外头却是真正的顶天立地好男儿的。张家四兄弟,就数他最有出息了,年纪轻轻就挑起了侯府重担,如今可领着内四家军的差事呢。”

    内四家军是什么玩意,锦绣并不甚清楚,但听起来还挺威风的,想必品秩也不会太低了。不过,锦绣对这靖北侯张越还真的提不起好感来。你说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偏偏被一个小白花老婆给玩弄于鼓掌间,不管说到哪,都是一大致命污点。晚上,锦绣换上一袭金紫色绣姜黄宝相花的家居常服,打起精神来继续过问了王府内院的情况,得知赵九凌屋子里除了牌面上的邱氏,段氏,成氏,胡氏外,还有好些其他长辈或下级或宗室同辈赏赐的美人儿,除了几位正儿八经的姨娘有各自的院落外,其余美人儿全被安排在后边的一处院子里,另有十来名丫头服侍着。

    锦绣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并安慰自己,虽说自己的男人女人是多了些,但总比现代那些灰姑娘正室还是有不少的优势。

    至少,她在内宅有着绝对的权利,那些小三们不敢真的仗着宠爱就来逼宫。若是搁在现代,想都别想。

    这样一想,锦绣又好受些了,又问了这些姨娘们的身家背景,得知除了邱氏是皇后所赐外,段成胡三位姨娘还是有着不俗的身份,全都是官家千金,虽说父兄官位不高,但总归生出仕族,比起自己出身民间又要高上一截了。

    锦绣觉得吧,对于这些合法小三们,与其打压,严防死守,还不如放宽政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好。

    这不,三位姨娘便来了。

    而邱氏仍然不见踪影,自然是身子不适。

    而邱氏的高规格待遇,自然也会惹得其他姨娘侧目的。

    这不,稳重了没两天的成姨娘索先不满起来,“王妃也忒好性儿了,哪个女人不怀孕来着,就她最金贵了。”

    年纪最大的段氏依然保持着谨慎特色,没有出声,只是一双凤眼随着成姨娘的话而滴溜溜地在锦绣脸上瞟了一圈。

    成氏与邱氏同住一个院子,对邱氏的恃宠生娇也有些嫉妒了,又道:“刚才婢妾出门的时候,邱姨娘还在院子里散步呢,哪就那么虚弱到连给王妃请安的力气都没了。”

    一个姨娘怀孕,并且得宠,本来就招人妒恨,若再恃宠生娇,那就是不可绕恕了,也难怪装了几天淡然的成姨娘要露出本来面目了。

    锦绣却并不动怒,依然好声好气地说:“邱氏有了身孕,怀孕的女人最大,使性性子也在所难免。好了,都下去吧,平时候没什么事,就不必过来请安了。我这人并非那种刻薄狠毒的主母。并非真的要让你们立规矩什么的,只要你们安份守已,恪守着府里的规矩便是了。”

    胡氏成氏见锦绣仍是对邱氏无动于终,心里有些狐疑,纷纷在心里想着,这位王妃究竟是真的贤惠,还是顾忌邱氏是皇后赏的,所以并不敢把张狂的邱氏怎么样?

    ……

    知道赵九凌今晚会回来得较晚,所以锦绣并没有等他,而是早早就上床歇下了,不过睡了没多久,赵九凌便回来了,锦绣被惊醒了,正要起身,赵九凌说:“躺着吧,我去净个身就来。”

    锦绣果然重新躺下,就着花梨木圆桌上的烛火,问:“王爷不洗个澡?”

    “刚才已经洗过了。”净房内传来赵九凌疲惫的声音,以及水滴在马桶里的声音。

    “唉呀,王爷已经洗过澡了?刚才我睡得可真沉的。”

    冬暖这时候端了茶醒酒茶来,悄然放到桌上,对锦绣小声道:“刚才王爷从晚香院回来。”

    晚香院?锦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冬暖又轻声提醒道:“晚香院是邱姨娘的院子。”

    锦绣恍然大悟,但怒火又燃了起来,“可是邱姨娘身子又有不适?”

    冬暖还要说什么,但见赵九凌已从净房出来,赶紧退了下去,从桌上端起醒酒茶双手递给赵九凌。

    赵九凌接过,喝了小半碗,便不肯再喝,“撤了吧,刚才被邱氏那么一吓,酒也醒了大半了。”

    “王爷,邱氏身子可又有不适的?”

    赵九凌看了锦绣一眼,灯光下,锦绣放下了满头乌黑青丝,只露出额上寸宽的细绒抹额,灯下美人,颜如玉,白色绣紫色并蒂连花的中衣,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的刺绣,微微隆起,柔弱娇8/89/怜的姿态,他的眸子沉了沉,用眼神示视侍候的人退下,然后三五下脱了衣裳,钻进了被祸,迫不及街地扒开妻子身上的衣裳,找寻那令他血脉喷张的山峰。

    完事后,赵九凌搂着锦绣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也该拿出主母的威风来。那邱氏是该好生立个规矩了。”

    锦绣正想问这事呢,却又不知该如何启口,听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

    “今晚周王婶和谨王婶来府里做客……”锦绣把今日的事儿与赵九凌说了,黑暗中,看不到赵九凌的神色,她只好解释着,“不是我不肯给周王婶看病,而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指气熙使的,若是以往,倒也没什么的,可如今,好歹也要给王爷几分薄面吧,所以,我就……”

    赵九凌哼了哼,“周王婶病了么?那敢情好,明日持了我的贴子,让太医院的太医都去周王府给周王婶瞧瞧吧。”

    锦绣微微地笑了,这男人虽然有些渣,不过还是颇维护自己的。他那些屋子里的姨娘们的小动作倒也并非不能容忍了。

    ……

    第二日,赵九凌上朝去了,锦绣这才发现,赵九轩身边的小厮八喜和被外院总管给打了一顿板子。

    锦绣随口问道:“八喜?昨儿个不是跟着王爷一道出府了么?这回犯了何错?”

    侍书恭敬应道:“回王妃的话,是王爷亲自下令让李总管把八喜带下去打板子的。”

    赵九凌虽然不近人情了些,但还不至于胡乱惩罚下人的。估计是八喜做了什么错事,让赵九凌给罚了。

    锦绣又让人去前院问话李总管,这才得知,原来昨晚赵九凌喝醉了,在二门处被邱氏的人给截了过去,这八喜却没有上前阻拦,也没能派人去通知王妃一声,这才使得赵九凌发了怒的。

    听了这个原由后,锦绣直接说:“好个八喜,平时候王爷对他如此器重,紧要关头,倒是不分轻重了。看来眼里也没我这个王妃,这样的人也留不得了,告诉李总管去,再加上二十板子,远远得发卖了吧,还有他在王府里三代近亲内的,一概都提出去卖了。”

    不是锦绣心狠手辣,而是这八喜也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邱氏是半个主子,是有资格把赵九凌给请过去的,但八喜身为小厮,好歹也要差个人来通知自己一声呀,这是给当家主母的尊重呢。他倒好,什么都没做,就随着赵九凌一道去了邱氏的晚香院。

    八喜是赵九凌的小厮,她也得给几分薄面,但既然赵九凌都罚了她了,并且理由是如此的充分,这就是个非常好的杀一儆百。

    侍书领命而去,但青莲却有些于心不忍,“这八喜是个糊涂的,可王妃打了他的板子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连他的亲人也一道发卖?”

    锦绣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瞟了一眼林嬷嬷。

    林嬷嬷会意,板着脸教训了青莲,“就你心善。你可知,八喜是府里的家生子,今日里王妃罚了他,主要是因为此人眼里心里没有王妃的存在。这样的人,如何得重用?也只能远远的发卖了。至于八喜的亲人,哼,就算他们无辜,但谁又敢保证,王妃发卖了八喜,他们不会怀恨于心?”

    青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但仍是不愿相信,卖身契都捏在王妃手头的奴才,还会翻了天去?

    林嬷嬷戳了她的额头,“你个死脑筋,如果所有做奴才的都如同你这般,那天下就太平了。可惜当奴才的也有品性优劣的。王妃如今掌管着诺大的王府,宁可错杀一百,亦不可放过一个。这不怕万一,就怕万一。要知道,奴才是侍候主子,替主子办事的,若是心怀怨怼,这主子差代下去的差事,能办妥吗?说不定还会找准时机,反咬一口呢。防不胜防,与其这样防着,还不如一口气拨个干净,多省事。”

    然后林嬷嬷又教训青莲等人,王府里的奴才是多,但王爷先前并不在府里管着,王妃才新进门,根本还没有摸透这些人,所以只能暂时用规矩束着,外院里的奴才王妃管不到,但内院里的人,包括王爷身边服侍的人,若没把王妃放进心里,那么王妃也只是个空架子。

    就算这些奴才眼里心里没有王妃,王妃却也不好为着鸡毛蒜皮的事儿处置这些奴才,可一旦抓着了实实在在的把柄,那就得一棒子打进尘埃里,让他永远翻不了身。这也算是杀鸡儆猴的意思。

    青莲听得连连点头,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妃要她们不这些陪嫁不得轻举妄动,原来就是在找机会呀。

    锦绣处置了一些事务后,眼看就到中午了,这才抽空问了林嬷嬷,“昨晚邱氏那边,究竟怎么回事?”

    林嬷嬷不屑地道:“那邱氏简直太不要脸了。居然派人在二门里等着王爷,趁着王爷喝醉了酒分不清方向,把王爷给扶回了晚香院。妄想把王爷留下。所幸王爷洗了澡后人也清醒了,执意要回畅和轩,让那邱氏好生没脸。”

    锦绣松了口气。

    林嬷嬷又道:“王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邱氏越发张狂,如今有了身孕就这般不把您放眼里,这日后若是生下庶长子,就会更加器张了。王爷可不能再纵着她了,是该给点教训才是了。”

    锦绣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邱氏,要如何处置,我自有分寸。”

    邱氏越作,越能衬出她这个主母的范儿。

    就算要处置这些不安份的姨娘,也要再等一段时间再说,毕竟,她才嫁进王府,也还不到半个月呢。

    更何况,皇后都早早发了话,她自然乐得清静。

    今日里姨娘们来请安,邱氏也来了,不过在面对锦绣时,语气便有些尖锐了,“王爷对姐姐可真是好。就算醉了酒,也依然不忘去姐姐层子里。”

    成氏段氏还有胡氏讶异地望了她,纷纷觉得这邱氏是在作死的忙呀,王妃是正妻,王爷宿在正妻屋子里,天经地义,她在发哪门子火呀?当真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就以为自己是独特的了?没见过这么蠢笨的人。

    邱氏的冷潮热讽与尖锐,锦绣并没放心上,她这时候正在算日子,她嫁入楚王府,也有半个月了吧,新婚不得见红,这是忌晦。所以才容忍这邱氏到至今,再过不久,皇后也该动手了吧?

    锦绣不接招,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邱氏也无可耐何,又说了些尖锐的话,喝了口茶,吃了两口点心,起身道:“妹妹这腰又有些酸,就不防碍姐姐了,妹妹先回去歇着,争取早日给王爷生下子嗣。”然后只福了半礼便扬长而去。

    成氏几位姨娘讶异地望了锦绣,其中,胡氏再也忍不住,把昨晚的事儿说了出来,但见锦绣依然神色淡淡的,不由奇怪,“王妃,这邱姨娘也太张狂了些,王妃就这般容忍她?”

    锦绣看她一眼,“管好你自己便成了。都下去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

    几位姨娘带着疑惑与不安下去了。

    出了正院,成氏便找了个清静的角落,拉着段氏胡氏小声道:“两位妹妹,你们说,这邱氏如此张狂,王妃怎的就容忍了她?”

    段氏说:“反正不关咱们的事。”

    成氏急了,“怎会不关咱们的事,这邱氏仗着皇后所赐,以前就不把咱们放眼里。如今又有了身孕,越发把咱们踩进泥里,连王妃也敢别苗头,王妃若是被她压下去了,咱们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段氏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总是觉得,王妃并没有咱们想像中的软弱可欺。这邱氏,迟早会吃亏的。”

    胡氏撇了撇唇,“王妃可是神医呀,我也相信,这神医能救人,也能整人。邱氏这般不知死活,王妃哪能容忍她去?指不定,王妃在坐等时机吧。”

    成氏看了看段氏,又看了看成氏,说:“两位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姐姐却听不懂?”

    段氏看了她一眼,说:“姐姐还是再忍忍吧,既然王妃都说让咱们少管闲事,咱们还是安份些吧。”身为妾室,本来就有诸多不如意的,有争宠的心思无可厚非,但也要看争宠的对像呀。王爷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连正眼都不瞧她们一下,王妃看着随和,但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唯一的好处便是,王妃进了门后,她们的月例银子提高了些,待遇也比以往好些,虽然仍是不得宠,但至少没有奴才再来踩她们了。

    虽然王妃出身是低微了些,可架不住王妃一身的好本事呀,真要惹恼了她,给你下一记药保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尤其王妃带进来的陪嫁,全都是懂医理的。所以这也是她不敢与王妃别苗头的真正原因。

    成氏有些心灰意冷,却仍是有些不甘心,那邱氏除了是皇后赏的外,并没出挑之处,也不知王妃怎会容忍她至今。依她看,王妃就是因为出身太低微了,所以没有处置姨娘的底气。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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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莫催呀,你们催得我也嘴角冒泡了。我也想加快完结的,但又怕被说成虎头蛇尾,我也想好好地把结局写好。

第339章 太子妃的妹妹真是好记性

    在邱氏心目中,她数度与锦绣别苗头,故意拿言语挤兑她,都没有得到锦绣的训斥与告诫,反而对她不理不睬,这才更令她憋闷得慌。尤其另外三位姨娘更是软弱怕事的,她拉笼了几回无果后,也就作罢,只在心里冷笑着,等她生下儿子,她的孩子就是王府的庶长子。只要锦绣生不出孩子来,那么她的孩子就是王爷唯一的孩子了。

    所以,她唯今首要的办法便是不要锦绣怀孕,可这谈何容易,那女人本身就是大夫,对她下药什么的可是不会管用的,相反,还得提妨她对自己用药才是。

    说到用药,邱氏这才陡然一惊,她这阵子只顾着争宠与锦绣别苗头,倒把锦绣是神医的身份给抛诸脑后了。这女人如果真是的心狠的,万一在自己的汤药里下药什么的,她可真是躲都没地方躲呀。

    想到锦绣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估计觉得自己连当她的对手都不够格,这王锦绣哪来的底气?她凭什么瞧不起她?难不成,她是真的打着药死她的主意?

    不成,她得想想法子,一定要让那姓王的吃不完兜着走。

    ……

    这日里,正逢十五,锦绣进宫向皇后请安,虽说帝王家的媳妇不必每日侍奉在跟前,但锦绣仍是每隔几日便进宫向皇后请安,证明自己是很懂规矩的。

    皇后对锦绣这个儿媳妇,还是比较不错的,尤其锦绣三五不时孝敬些美容养颜的丸子,以及时常进宫给她把平安脉,又见锦绣把王府打理得还算妥当,倒也落了口气,觉得儿媳妇虽出身低微了些,却也聪明好学,机敏灵俐,并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分毫。

    “听说周王妃曾找过你看病?”皇后闲聊中又提及周王妃。

    锦绣就知道,周王妃那日在她手头吃了这么大的闷亏,肯定不会善罢某休,会四处说她的不是,锦绣早就想好了对策,就怕这人不向皇后哭诉呢。

    锦绣笑了笑说:“周王婶也太瞧得起臣妾了。那日一登门,就要臣妾给她把脉看病。臣妾虽然医术不怎样,但也能用肉眼瞧出,周王婶并没什么病的。可她是长辈,做晚辈的自然不好拒绝,便勉为其难看了。想不到周王婶却还嫌弃臣妾看得不好呢。非要我站过去给她瞧病。若是在以往,这也没什么的,可臣妾好歹也还要顾忌王爷的面子吧。若是让王爷知道,她的新婚妻子,在自己的府里,还只能弯着腰给人看病,这成什么体统?王爷的颜面往哪摆?所以臣妾只好委婉拒绝了。但第二日臣妾也是持了王爷的贴子,请了周太医过去给周王婶看病的。”

    锦绣觉得吧,就算这古代长辈大于天,但只要不是婆婆,这些长辈在自己家作客,就得遵循着自己的规矩来。若是刚开始就软弱了,那之后想要纠正也是不容易了。所以,她情愿背着个泼辣的名声,也休要让这些所谓的长辈们钻她的空子,拿捏她。

    尤其她故意说弯着腰给周王妃看病,这在皇后心里,何偿不是告状的意思?你周王妃就算是长辈嘛,但你是来找侄媳妇看病的,登门看病,就是有求于人,还让侄媳妇站着给看病,就算是宫里的太医给贵人看病,也是坐着看的,

    站着看病,自然就得弯腰,半弯着腰看病,哪能诊出病情来,分明是周王妃故意整人的。

    皇后说:“委屈你了。周王妃就是爱使使长辈的架子,你别与她一番计较。不过既然你没有给周王妃看病,为何还要收她的诊金?”

    锦绣笑着说:“请大夫看病,自然得支付诊金呀?周王婶是长辈,按理,臣妾是不应该收取的。”锦绣露出委屈的模样来,“可周王妃只把臣妾当作医女对待。周王妃这般打我的脸……母后,臣妾可委屈呢。”

    锦绣知道,自己是大夫的身份,并不会因嫁了人做了王妃就改就改变的。亲戚间有个三病两痛来找她看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她好歹已经嫁作新妇,你登门看病,还摆长辈架子,老娘就是不爽。

    锦绣承认,她骨子里仍是有着匪性的,既然你要拿捏我,我又何必再给你颜面呢?若是真让你拿捏住了,那以后就不会再有太平日子了。就算落得一声不敬长辈的原由,也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更何况,我的婆母是皇后,老公是王爷,你这样欺负我,可就是不给皇后不给赵九凌面子呀。

    皇后对周王妃这个妯娌是否待见,锦绣不得而知,只知道,皇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并未多说什么的,只是对身边的人吩咐说:“传本宫口谕,让许太医再去周王府,好生给周王妃瞧瞧。千万别替周王妃省银子,反正周王府有的是银子。”

    皇后又对锦绣道:“你是王妃,天家的儿媳妇,就该有天家媳妇的模样。虽然以前是大夫,可如今已嫁给恒阳,便是恒阳的媳妇,自然要以夫为天。周王妃再有不是,也是你长辈,念你是初犯,本宫就不追究你忤孽长辈的过错。日后可得谨记自己的身份,要温润贤良,切莫再仗着王妃的身份,骄傲自满。”

    皇后说得严厉,锦绣也唯唯称诺,表示一定谨记皇后教诲。

    皇后又道:“医者救死扶伤是本份,并非做了王妃就可以忘却医者职责。但凡日后再有登门看病的,切莫因做了王妃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恒阳能饶你,本宫也饶不了你。这看病,一个是本份,一个是诚字。人家诚心找你看病,就得谨记医者本份。不过,倘若人家并无诚意,你也不必赶着上去。我天家的儿媳,诚信守礼、不骄不躁是根本,但也并非软柿子好捏。什么人该看,什么人不该看,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你可记着了?”

    做了多年大夫,贵妇们最爱说一半露一半藏一半的言语方式,锦绣哪会不明白的,当下恭敬应了,“臣妾一定谨记母后教诲,不骄不躁,诚信守礼,并谨记医者本份,贫者不欺,贱者不辱,富者不谄,贵者不媚,竭力做到一视同仁。”

    皇后脸色稍雯,又批评了锦绣几句,让她抽空去周王府向周王妃赔罪,锦绣恭声应了。

    皇后见她如此听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问及了邱氏。

    锦绣迟疑了下,说:“邱氏身子弱,身子多有不适。虽邱氏颇有些娇气,但臣妾并非铁石之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醒,让她在院子里安心养病。”

    邱氏以往服侍过皇后的,身子如何,皇后再是清楚不过了。她又何必去点明呢?

    果然,皇后脸色沉了下来,说:“罢了,路嬷嬷!”

    路嬷嬷恭身闪出来,皇后冷然下令,“传本宫口谕,邱氏身子弱,恐无法孕育健康子嗣,本宫一向是怜惜人的,这邱氏还是好生养着吧,孕育子嗣的活儿,本宫可不敢再交给她。你领人去王府一趟,让邱氏绝了这个念头吧。”

    路嬷嬷恭身领命。

    皇后又对锦绣告诫道:“邱氏是本宫所赏,你怜惜她,也是孝顺之举。但也不能太过抬举了她。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是主母,她是妾。妾室侍奉主母天经地义。主母弱了,内宅也就乱了。堂堂主母,若是连妾室都压不住,可就辜负本宫与恒阳对你的期许了。”

    其实,想要内宅不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姨娘们全都送走,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可是这样的话锦绣又没胆子出口,只得违心地应声称诺。

    ……

    又在皇后宫中服侍皇后用了午膳,太子妃驾到,身后还领着一对母女,看样子,应该是太子妃娘家亲戚什么的。

    皇后对任何人都是语气温和,看不出喜恶,但锦绣发现,她对太子妃身后的母女微微地皱了眉头。

    太子妃向皇后行了礼后,又让身后的婶娘和堂妹与皇后见礼,再与锦绣寒暄。

    同为妯娌,但在君臣关系已定的情况下,锦绣则要行半礼,太子妃只需含颌回礼便成。

    “就知道今日弟妹要进宫来向母后请安,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带着婶娘堂妹请弟妹帮个忙。还请弟妹施以援手才好。”

    太子妃也知道前些日子周王妃的事儿,也深知锦绣可不是软柿子好捏的,尽管也知道姨母表妹不靠谱,但既然都求上门了,也不好见死不救,只好来腼着脸皮与锦绣说说。

    又是找自己看病的。

    锦绣下意识望向太子妃身后的母女,张二夫人赶紧捏了女儿一把,“露儿,还不赶紧见过楚王妃。楚王妃医术超绝,可是我大周第一女神医。有了楚王妃给你看病,想来就能药到病除了。”

    张小姐生得细眉细眼的,面容与太子妃有几分相像,却没有太子妃的圆润富态,倒有种病西施的柔美。

    身为大夫,倒也练就了几分识人的本领,一看这张小姐,便知道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病。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毛病罢了。

    张小姐有些不满地望了自己母亲一眼,又不甘不愿地柔柔弱弱地对锦绣福了身子,似乎还挺委屈的呢。

    锦绣对林黛玉并不感冒,却非常讨厌林黛玉似的病西施,装腔作势,以病作武器,净恶心人。

    “张小姐请起,张小姐可是哪儿不舒服?”

    张小姐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忧怨地望着锦绣。

    锦绣心里堵了一把,也一身的鸡皮疙瘩,腹诽:我又没抢你男人,干嘛用这种目光看我?

    太子妃一脸不好意思地锦绣说:“弟妹,我也知道你行医的规矩,原本也不好打扰你的,可我就这么一个娘家妹子,所以还请弟妹施施援手才好。”

    锦绣也看出太子妃的为难,这便是中国式的人情,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而身灰太子妃,估计面临的人情压力比她还要大。

    看在太子妃的面上,锦绣当然不可能拒绝的。尤其太子妃还是未来的国母,卖她些面子对自己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习惯了权势带来的好处,锦绣也变得势利起来,反而嘴里还说着“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本是天职”之类的虚伪话。

    皇后似乎不大待见张家人,皱着眉头对锦绣道:“既然太子妃都开口了,你就给这位张小姐瞧瞧吧。姑娘家,可别熬出大毛病来。”

    太子妃坐到皇后下首,张二夫人也坐到皇后另一边去,锦绣则坐到太子妃下首,与张小姐把起脉来。脉相来看,张小姐只有体虚血亏方面的毛病,但凡女人都会有的毛病。除此之外,脉相上的起伏似乎可以瞧出这张小姐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而这心病可就难医了。

    锦绣很客气地问:“张小姐可是哪里不适?心堵,难受,心慌?还是做什么事提不起劲来?”

    张二夫人赶紧说:“不满王妃,我闺女最近总是成日里提不起劲来,说她几句就给动不动就掉眼泪,成日里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愿说。饭也不思,茶也不香,这才几日功夫,人就瘦成这样了。”

    “找过别的大夫不成?”

    “都找过,但都找不出原因。那些庸医,哪及得上王妃的医术,动不动就说露儿这多半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治。眼见露儿日渐消瘦下去,甚至一整天都吃不下饭,我这心里可真是急死了。也顾不上其上,只好厚颜请教王妃了。王妃一定要救救我家露儿呀。”

    “张小姐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夫人想了想,“大概……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张小姐曾去过哪?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张夫人一脸的茫然,她每日走家串户的,哪还想得起什么呀。

    倒是张小姐细声细气地回答:“那一日我曾随伯娘进了宫来看望太子妃姐姐。在宫里还不小心见到了太子殿下,和……楚王殿下。”声音越说越小,甚至不敢看任何人。

    锦绣问:“哦,那张小姐可记得太子殿下那日穿什么衣服?”

    张小姐茫然。

    锦绣又问楚王穿什么衣服。

    张小姐回想了下,说:“那日楚王殿下穿着亲王正装,头戴五采玉珠九旒衮冕,着青衣长袍,两肩有龙,背上绣山火华虫、两袖宗彝,每袖各三。素纱中单,领织黻纹,腰朱缘大带,垂着两组瑑描金云龙纹玉佩,贯以玉珠,佩上有金钩,佩下冠以四彩小绶……”

    锦绣乍舌,她至今都还不晓得自己的男人每日穿什么样的服饰,那些玉佩,大带,玉绶,衣裳是什么颜色,叫什么名称,都很少记在心里,而这张小姐居然如背家珍。

    ------题外话------

    昨晚黄老三咳嗽,看了医生,但吃了药后,依然咳得凶,一整晚都没停过,心痛就不必说了,真恨不得代他受过。早上,我说带他去看,男人阻止我,说才吃了一副药,哪能起什么作用。但我说那就不送幼儿园,被他凶了一顿。我一向是以男人为天的,虽然不怎么赞同,但仍是把他送幼儿园了。后来中午老师打电话,说黄老三咳得好惨,眼泪花都咳出来了。我带他去看医生了。后来婆婆来医院换我,我也是两点多才回的店子。男人正在做饭,他一直在等我回来吃饭,甚至让我吃新鲜饭,他吃陈饭。忽然间满肚子的鬼火都没了,甚至还有些心虚。我没敢告诉他,其实我在医院已经吃了。我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我是不是太心软了?

第340章 一份大礼

    锦绣收回了手,说:“张小姐这病,也没什么的,我这先开几副药,张小姐……每日开一贴药,五日左右,便可痊愈。”然后锦绣命人磨墨,刷刷地写了几个方子。

    很快,便有宫女内侍棒着笔墨纸砚出来,锦绣拿起黑檀描金花纹的狼豪,蘸了浓浓的墨汁,在光滑洁白的宣德洒金笺上挥笔而就。

    太子妃与她坐得近,便好奇地凑过去瞧了,当看到上头的药方时,吃惊地“啊”了一声,瞪着自己的堂妹,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种御贡纸质,光滑细润,吃墨较强,作书绘画,得心应手,用来挥写药方,锦绣那只能称作为中学生练的毛笔字也有了龙飞凤舞的行云流水之态。

    锦绣很快写下第一个药方,在写第二个药方时,迟疑了下,又提笔写了下来。第三个药方时,迟迟无法落笔,太子妃这时候已了然于胸,在她桌前画了“死心”二字,锦绣了然,提笔刷刷写了下来。

    轮到第四个药方时,写得较为顺畅,第五个药方,写得比较多。太子妃一一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锦绣吹干笔墨,把药方郑重其事地折了起来,把第一个药方交给张小姐,“这个药方只能由你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瞧到了,包括令堂。看完后立即烧掉,然后按着我的法子照做。明日我再派人送第二个药方给你。同样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令堂。”

    锦绣说得神神秘秘,太子妃一方面愤怒自己的堂妹,居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替锦绣的机智拍手叫好。又见锦绣说得煞有其事,也笑得不行。

    张氏母女带着药方千恩万谢地离去了,在临走之前,张夫人一边望着太子妃,一边对锦绣拭探性地说:“小妇人也知道王妃行医的规矩,今日王妃能给小女看病,也是托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的鸿福。那,这诊金……是小妇人现在就给还是差人送到府上?”张夫人虽然也想借太子妃的势捡便宜占,但脸皮还是有的。

    锦绣哪会不知道张夫人的心口不一,也不点破,笑盈盈地道:“举手之劳罢了,太子妃的面子,抵张小姐的诊金,绰绰有余。”锦绣毫不吝啬给太子妃戴顶高帽子,也直接点明,她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才给看病的。

    不是她势利,也不是她拿架子,而是这种小病小痛的,不收诊金呢,她会心哽哽的。收呢,又实在不好伸手。

    医者,并不是有一颗仁心仁术都能搞定。当薪资待遇与付出不正成比时,便会生出疲倦感。有时候全心全力付出了,得到的不是掌声只有巴掌时,这种无人诉说的委屈,也是挺硌人的。

    当然,现在没有人再给锦绣巴掌,可这种以权谋私,处处都要讲人情的地方,更容易产生反感。而如今,职业疲倦期似乎也向她袭来。

    太子妃说:“弟妹,该怎么收就怎么收,甭客气。可不能因为我就坏了你的规矩。”

    锦绣说:“没什么的,反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太子妃甭与我客气。”

    也不知张夫人是否听出锦绣的话外之音,总之,听锦绣说不收诊金,当然是高兴坏了,又对锦绣好一番感谢,这才领着闺女离去。

    而张小姐由母亲拉着走,还时不时回去望着锦绣,一脸的忧怨。

    锦绣撇开头,佯装不见。

    真是笑话,我给你“看病”已经够对得起你了,还想得寸进尺,可就不是我的作风了。

    皇后依稀明白了什么,面色有些不豫,对太子妃说:“你要见娘家亲戚,以后就在东宫见见就成了,不必再过来凛我。你是太子妃,东宫事务繁多,也不必每日来请安的。本宫也不是那种刻薄的婆母,非要媳妇侍候在跟前才叫孝顺。”

    如果没有七窍玲珑心思,任谁也不会知道,皇后这句看似体恤太子妃的话里,却是包含着指责与不满。

    太子妃神色一凛,也知道她这婶娘和堂妹让皇后生厌了,或许也已知道这个堂妹的心思,心里很是恼怒,觉得自己做了件大蠢事。于是说:“母后宽厚,是儿臣的福气。但宫中的规矩可不能废。儿臣也谨记宫中的规矩,不让母后再替儿臣操心。”

    皇后见太子妃还算懂事,面色稍雯,称自己乏了,这让太子妃和锦绣跪安。

    太子妃携锦绣离开坤宁宫,又邀请锦绣去东宫坐坐,锦绣笑着婉拒,“王府里还有一堆的事儿,母后也派了女官去王府,我可不能过多耽搁的。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锦绣又说,“甭管去与不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太子妃见锦绣说得诚恳,又歉然地说:“对不住弟妹,我也没想到,露儿居然存了那种心思。”找人家看病也就罢了,偏偏堂妹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让这个妯娌给知道了,太子妃只觉脸红耳赤,好不羞忿,差点没脸见人了。

    锦绣说:“皇嫂不必放心上,横竖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反正对不住我的又不是皇嫂。”

    君臣已定的情况下,太子妃能这般客气待她,已经很不错了。锦绣可不敢有太高的要求,再来太子妃这次显然是迫不过人情压力,不得已为之,她当然不好多说什么的。

    只是,太子妃也知道了她娘家妹子的心思,就是不知她究竟是站在亲情一边,还是站在礼教规矩这边?

    太子妃说:“露儿会得这种病,想来也是平日里无所是事的缘故。明儿个我便让人带些佛经回去,让她好生抄抄佛经,一来可以打发时光,二来也可以静静心,弟妹觉得呢?”

    太子妃这是在向她许下承诺,就算张小姐真有那番心思,也绝不会让她得逞。太子妃依然站在锦绣这边的。

    锦绣击掌,“妙极!思伤脾,使气机阻滞,形成气结,导致脾气郁结,胃失和降,从而出现胃痛,腹胀,厌食等症状。思虑过度还容易引发食欲不振、讷呆食少、形容憔悴、气短、神疲力乏、郁闷不舒等。不止伤脾,导致睡眠不佳,日久则气结不畅,百病随之而起。由于反复发作,不易治愈,不仅影响身心健康,而且使人烦躁不安、苦闷、抑郁,严重影响人的精神情绪,干扰正常的生活。皇嫂这则方子,简单实用,极好极好。”

    太子妃笑了笑说:“到底是我娘家妹子,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日益憔悴下去,是不?”

    锦绣说:“刚才观张小姐气色,思虑不止多,还重,皇嫂这个方子,恐怕治标也不能治本。”

    太子妃肃了神色,森然道:“弟妹放心,我张家虽非大富大贵,但一向要脸面的。露儿若思虑过重到影响张家姑娘的声誉,也只能让她去家庙修身养性了。”

    看来,太子妃还不糊涂,知道让自己的妹子做小叔子侧妃并非光荣,而是拉仇恨和白眼的。

    与太子妃打了一顿言语机锋,锦绣也得成所愿,放下心来,辞别太子妃,

    ……

    张小姐神色厌厌地靠在临窗的炕上,苦熬着满心的不耐,也实在扭不过母亲的坚持,只好把锦绣开给她的药方从荷包里拿了出来,打开来瞧。

    “上头写了什么?快告诉娘,娘打人给你准备药去。”

    张小姐飞快地把药方死死握住,说:“没什么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忍受着快要跳出胸口的激动,死死压住满身满心的荡漾,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打发母亲后,又把身边的人全打发出去,又不放心地把门窗全都关好,这才重新打开药方。

    虽然门窗全闭,但对上纸糊的窗纸,仍是依然清晰地看到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明日午前,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写信。”

    张小姐心头怦怦地跳着,她捂着胸口,又是羞涩,又是激动的,喃喃道:“难不成楚王妃已知道我的心思了?”

    “可是她已经知道我的心思可她为什么不生气呢?反而还要鼓励我给他写信。”

    张小姐心中惊疑,一边因被识破心思的羞愧,一边又被锦绣这个“药方”给弄得心神不宁。

    “楚王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这究竟是鼓励我,还是试探我?”

    “我该怎么办呢?”

    良久……

    “……她会不会故意整我呢?万一我真的给王爷写信,被她截了下来,四处宣扬,那我的名声岂不毁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小姐全身冒了冷汗,她堂堂寿宁侯的二小姐,如果传出与楚王私相授受,她也不要活了。

    暂且不说张小姐拿到锦绣的“药方”的种种艰难推测,单说锦绣从宫里回来,才刚到中门,已有门房的人来禀报,说容王妃来了。此刻正在正院大厅里等着自己。

    容王妃?太后的亲儿媳妇,郑家的长女,魏国公府世子夫人吕郑氏的嫡亲姐姐?

    想着自己与郑家的恩怨,锦绣头又头痛起来,来者不善呀。

    容王妃三十许,中人之姿,微胖,一对吊梢眉,丹凤眼,又长又细的薄唇,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念头,锦绣觉得这容王妃左看右看都有种刻薄相。

    容王妃并不是一人来的,随着她一道来的还有齐王妃,郑贵妃的儿媳妇。

    按着辈份,容王是赵九凌的叔父,容王妃也是他的婶子,锦绣也得行晚辈礼。

    齐王与赵九凌是平辈,再来年纪也比赵九凌小,所以在锦绣进门后,齐王妃便站起来了。

    容王妃端坐于阔榻上,安然受了锦绣一礼,皮笑肉不笑地对齐王妃道:“这便是恒阳新娶的王妃,王氏。颜色倒是比你生得还要好。”

    齐王妃与锦绣相互施了平辈礼,这才笑着道:“婶子莫要取笑我了,身为嫡妻,管束内宅,操持家务,首要的是端庄守礼,哪能以色事人的。婶子日后莫再拿颜色之类的说我了,不然我可不依的。”

    锦绣心里大怒,好你个容王妃齐王妃,居然如此明张目胆地挤况她,说她以色事人,真是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锦绣看了齐王妃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人的容貌那是父母给的,后天可是决定不了的。身为主母,最主要的是做好嫡妻的责任,容貌倒是在其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爱美之心人人都有。难不成,但凡做嫡妻的,就不许生得好了?弟妹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否则听到有心人耳朵里,便有着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了。”

    锦绣内心是愤怒的,容王妃跑来找麻烦也就罢了,我忍忍便是,谁叫人家占着长辈身份呢?

    但齐王妃就不能再放过了,你一个平辈并且还是弟媳的身份,也要在我面前拿话挤兑我,若是不还击回去,真当我是病猫不成?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忍她让她,越是蹭鼻子上脸。对付这种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露出恶意苗头之初一巴掌拍回去,让她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锦绣毫不留情面的反击,齐王妃气得炸掉,她的容貌确实不怎样,说好听些是端庄,说不好听些就是普通,所以只能听从母亲的教诲,用内在弥补,所以她端庄,知礼,贤慧,且识大体,嫁给齐王,她也是贤名远扬的人物,倒也不会有不识趣的人敢说自己长得不怎样?

    齐王妃冷冷地道:“九王嫂可是得意自己颜色好?呵,要知道,这女子的容颜总也有老去的时候。身为嫡妻,最主要的便是端庄守礼,贤慧识大体,可并非颜色生得好就能胜任嫡妻的。”

    “听弟妹的意思,所有女子都得像弟妹这般模样,才配作嫡妻不成?”

    齐王妃滞住。

    锦绣在另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极是端庄矜持地端了茶盅,斯文优雅地小啐了口,轻言细语地:“久闻出身辅国公府的齐王妃端庄娴雅,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话话锋一转,又自嘲地笑了起来,“锦绣出身乡野,自然比不得弟妹出身高贵。也实在不明白,为何颜色生得好的,就不能做嫡妻了。”

    齐王妃脸色变得铁青,一副想要反击又怕侮辱了自己的模样,锦绣装模作样地笑了笑,说:“唉,算了,虽说道不相同,不相为谋。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是不?弟妹也别嫌我粗俗就不与我来往才好。”一副可怜巴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齐王妃气得肝痛,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与她讲“嫡妻并非靠颜色来维护”的道理吧,说多了,难免又有嫉妒人家长得比自己好的嫌疑,与她讲“娶妻娶贤,更得门当户对”的大道理呢,又怕这女人当场使泼,话说,但凡出身低微的女子,就算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身上也会带着粗鄙不堪的行为,万一这人不顾身份闹将起来,丢脸的还不是自己?

    于是,齐王妃非常大度地不与这个出身乡野的嫂子一翻见识,对看好戏的容王妃道:“王婶不是说有大礼要送给九王嫂吗?这时辰也不早了,王婶还是早早拿出来,咱们也好打道回府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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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两位亲

    黄老三昨天输了一针,晚上仍是咳得凶,到了下午还发烧,现在,黄老二也一如往常紧随其后,双胞胎就是这点不好,一病两个都要病,从来没有漏掉过。

    感谢helenjwchen的建意,我已经在试了,只是小家伙不肯吃,把我郁闷死。

第341章 唇枪舌战

    容王妃清清喉咙,对锦绣端庄肃穆地说:“你才刚新婚不久,按理,我这做婶子的,是不该这个时候登门来找打扰你。不过,到底怜惜你孤苦无依嫁入王府,恒阳又是个大老粗,从来不懂怜香惜玉那一套,我还真怕他只顾着自己享受,累着了你,思来想去,就给你精挑细选了几个丫头,赏给恒阳,让她们替代你这个主母服侍恒阳,这样一来,你也不必累着自己了,才能有空打理王府上下锁事,岂不美哉?”

    敢情是打着“我是为你好”的嚎头,送美人来了。还美其名曰,为着自己着想,还一副“快感谢我”的模样。

    锦绣算是服了这些人了,淡淡地道:“锦绣出身乡野,对内宅管束确实吃力。不过也幸好母后和王爷都体恤我,拨了几个忠心的管事嬷嬷到我身边仔仔细细的教我。经过大半月的学习,我已经渐渐上手了。王爷身边有通房有姨娘侍候,倒不必我再费心,所以婶子的好意,锦绣心领了。”

    容王妃板下脸来,“婶子一片好意,你还不领情?”

    锦绣夸张地笑了起来,“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好意呀?若是婶子送我几个管事嬷嬷,替我打理王府,锦绣还真要感谢婶子的。若是送侍妾通房嘛,锦绣可得好生质疑婶子的心思了。”

    容王妃怒道:“放肆,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

    齐王妃也一脸严肃地道:“九王嫂,有句话叫长辈赐,不敢辞。”

    容王妃立马道:“老十媳妇说得不错。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难不成,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对长辈要恭敬,不得忤孽,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又拿长辈压人?锦绣有些厌烦了,这些人,一个个都出身名门,除了用长辈压人外,就没别的本事?

    “长辈赐,锦绣固然不敢辞。可若是长辈都不怀好意,我也要高兴得接下不成?那岂不是傻子?”

    “放肆,胆敢这般对待长辈,家教哪去了?前些日子宫中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喂狗肚子去了不成?”容王妃疾言厉色,一脸震怒地站了起来,指着锦绣一脸的厉色,“我好心赐人给你,原想是一片好意,到你们这儿便成了居心叵测了。好好好,恒阳倒是好眼光,倒找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媳妇。今日里我就要进宫去,面见太后和皇后,请太后皇后凭凭理。”

    齐王妃连忙道:“七王婶请息怒,九王嫂并非有意的,王嫂刚才也说过,王嫂出身乡野,估计连《女则》《女戒》长什么样儿都没不知道,哪明白对长辈要恭敬的道理?七王婶先别动怒,且让我来好生与王嫂说下为人媳的道理便是。”

    锦绣轻笑出声,冲齐王妃笑道:“弟妹是大家子出来的,自然贤慧呢。我却是万万不如了。王婶赐人给我家王爷,自然是好心一片。可那也要等我儿孙满堂才成呀。如今我才嫁进王府来,王爷膝下也并无半个子嗣,我和王爷正在努力造人呢,王婶偏要送丫头过来,这哪是为我着想,分明是不想让我生下王爷的子嗣。王爷如今二十有七,仍无嫡子。母后她老人家早就下了口谕,要咱们多多努力呢,还亲自派了人把那兴风作浪的邱氏给处置了,不外乎是想让我早早孕育王爷的嫡子。偏七王婶还要送人过来,这岂不要断王爷子嗣,可是特损阴司的呀,王婶也做得出来?”

    对于有规矩的世家来讲,嫡子的重要性不言而明。一般主母进门来,生了嫡子后,妾室们方可停药。可以说,嫡长子是家族安定的定海神针也不为过。

    锦绣才嫁进王府,就有不着调的长辈送人来,这哪是安好心的?分明就是故意搞破坏的。

    她笃定,容王妃再是器张,也不敢接下她这话的。

    就算你贵为长辈,又是王妃,王府子嗣正统岂容你胡乱干涉?嫡子未出,庶长子就冒出一大堆了,这分明想坏赵九凌的名声呢?也为楚王府的未来埋下家乱根源。这要是传扬开去,不说她容王妃,就连容王都要受帝后拮问。

    帝后可是赵九凌的生父母呢,人家都没有操这个心,你这个婶子倒是操起心来。安得什么心?

    ……

    寿宁伯是公认的帝都新贵,因已致仕礼部尚书张阁老之女被太子殿下亲自选为太子妃,按大周朝的规矩,太子妃的娘家可以恩荫封个爵位的。于是已致仕的张阁老现在又被称为寿宁伯爷。

    如果不出意外,等太子登基后,太子妃封为皇后,张家还能晋升为侯爵,君子之恩,三世而不灭。张家因出了个母仪天下的闺女,只要不犯荤,至少可以保三代的荣宠。

    张小姐经过一整个下午的思想斗争后,又往好的一方面想了。

    锦绣给她的“药方”早已被捏得不成样,她很想立即烧掉,却又怕烧了后,又死无对症了。

    “如果,我给王爷写的信,真让楚王妃截了,她就算大肆宣染,想破坏我的名声,但这样一来,岂不公然得罪我张家?毕竟,张家可是今非昔比了。”张小姐对着“药方”喃喃自语着,她把所有的丫头都赶了出去,一人人呆在屋子里,面前放了一张桃花笺纸,笺纸上已经写了她的所有相思之语,但很快,又全化作烛火里的灰烬。

    生平第一次,张小姐又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读点书?就像柳诗诗那样的才女,信手拈来的诗词都能风霏京城,那该有多好?

    ……

    容王妃傻眼了,她特地送人来,自然是想给锦绣添堵的。料想,自己是长辈,王氏不过一新妇,为了名声,就算不愿,也得接着的,哪会想到,这王氏居然油盐不进。居然还把事情扩大,演变到不安好心了。

    她确实是不安好心,但若是坐实了“不让王氏生下楚王嫡子”的罪名,不说帝后,就是赵九凌的怒火也哆她喝一壶了。

    齐王妃也不料王锦绣居然如此刁钻,生生把白的说成黑的,而容王妃也生生被压了一头,暗自心惊。但她仍是不愿相信,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哪有这个胆子公然对抗长辈?长辈赐人,就算出身辅国公府的自己也得恭敬接着,她凭什么时候说不要就不要?

    “王嫂这话可就诛心了。容王婶好心为嫂子着想,嫂子不领情也就罢了,怎的还这般污蔑王婶?王婶好心一片,赐人给楚王,不过是想替王嫂分忧解劳。怎么到嫂子嘴里,就成不安好心了?我也知道,长子自然得嫡出的好。这些丫头不过是玩意,能否有资格生下子嗣,都是嫂子一句话的事儿,也并不影响嫂子生下嫡子?是不?我看,分明是王嫂善妒,不愿给楚王安排屋里人罢了。”

    锦绣说:“真让弟妹给说对了,我这人就是善妒的。”

    齐王妃倒吸口气,忍下胸口的激荡,故作震惊地道:“王嫂,你可知……”

    锦绣轻描淡写地道:“弟妹倒是个贤慧的,也罢,王婶赏的这些人,就都送给弟妹好了。来人呀,赶紧的,把容王婶送过来的丫头好生送到齐王府去。”

    容王妃怒道:“我可是特地送给楚王侄儿的。”

    锦绣淡道:“有劳婶子好意了。可惜,我不但是王爷的妻子,还是大夫身份。所以坚绝不允许自己的丈夫被女色给掏空了身子。我大周朝边境才刚太平,可不能没有王爷呀。若王爷真的被女色给掏空了身子,父皇母后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王婶担当得起吗?”

    容王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王妃冷笑一声:“说得比唱得好听。区区几个丫头,哪有那么容易就掏空身子的?我看分明是你善妒,不想给王爷安排罢了。你如此善妒,岂能做天家媳妇?又有何资格做我的嫂子?”

    “有没有资格并非由尔说了算。”一个清冷的嗓声从门口响了来。

    锦绣朝门口望去,然后起身,“王爷,今儿怎么这么就回来了。”

    赵九凌一身大红色绣蟠龙朝服,威武至极地跨了进来,来到锦绣跟前,与她并肩,目视齐王妃,声音冷然,“本王的王妃,确实没资格做你的嫂子。因为,你不配。”

    齐王妃全身一震,脸上血色尽褪,瞪着赵九凌,被他眼里的阴冷杀气骇住,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

    容王妃赶紧起身,大声说:“恒阳,你回来得正好,快来瞧瞧你媳妇,她刚才不但不敬我,还……”

    赵九凌声音懒懒地道:“王婶,我媳妇怎么了?”

    “她对我不敬,甚至忤孽我……”

    “我媳妇一向恭敬守礼,怎么就对婶子忤孽了?”

    “我赏了几个丫头与你,她居然阻拦,这不是忤孽是什么?”

    “婶子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丫头?王府里别的没有,就丫头特别多,也难怪我媳妇要拒绝您了。我这个媳妇最是爱财的,若是婶子赐几箱子珠宝,保证对您恭恭敬敬的。”

    锦绣揪了他的腰侧,这个混人,比她还阴损呢。

    在容王妃心里,这男人嘛,哪个不爱美色的,却不料赵九凌居然会站在锦绣这边,对那娇嫡嫡的美人儿视而不见,这是什么情况?

    “恒阳,你这是怎么了?王婶送丫头服侍你,原也是为着你好,你怎的,还这般……曲解我的好意?”容王妃原想说赵九凌不识抬举的。可赵九凌光站在那,一身吐嗜血的杀气源源不绝地向她压来,害得她不得不把重话咽了回去。

    “若王婶真为我好,就多送些容王府珍藏的人参燕窝虎骨牛鞭熊掌什么的,给您侄媳妇好生补补身子,争取早早生下嫡子才是。”赵九凌讥笑道,“您这侄媳妇才刚进门,侄儿膝下子嗣也荒芜,巴不得早早生下嫡子,婶子不多关心你侄媳妇,倒关心起我房里事了。这是何道理?难不成,真如锦绣所说,婶子不想让我有嫡子?”

    容王妃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不想让楚王有嫡子,所以特地送丫头过来,这个罪名真的坐实了,她不被宗室里的怒火给淹没,也要承受帝后的怒斥,于是赶紧解释说:“恒阳,你可是误会我了。我原也是一片好心的,想着你贵为王爷,身边却只有那么几个姨娘,也太可怜了,所以这才……”

    “侄儿我贵为王爷,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父皇母后都没有赐人下来,婶子又何必操这个心?哦对了,听说容王叔的爱妾又流产了,婶子身为主母,让妾室流产,婶子到底也要落得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锦绣差点笑了起来,什么叫腹黑,这就是了。想不到这男人损起人来,居然毫不含糊呢。瞧容王妃这脸色,可真是精彩至极。

    被反将一军,容王妃有苦说不出,在锦绣面前,她还可以摆摆长辈架子,可在赵九凌面前,光那一身阴鸷冷厉的杀气就让她双腿打颤了,尤其这楚王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着两个侄媳妇的面,真让她下不了台。

    正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容王妃眼尖地发现大门口有小丫头在那探头探脑的,正找不着下台的地儿呢,想也不想就喝道:“放肆,你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做甚,侄媳妇也该好生管管了。哪有让奴才这般放肆的。”

    那小丫头被发现后,连忙哭着奔了进来,跪倒在赵九凌跟前,“王爷,邱姨娘肚子疼,奴婢赶紧差人去找了大夫来。可王妃这儿有客人,所以奴婢不敢随意进来打扰了客人。”

    “邱姨娘怎么了?”锦绣皱眉。

    小丫头低垂着头说:“邱姨娘上午都还好好的,可下午吃了厨房里送的燕窝溺后肚子就疼起来了,这会子正拉肚子呢。”

    锦绣说:“既如此,那赶紧去叫太医吧。”然后又吩咐林嬷嬷,让她立及派人去厨房,看管住厨房里所有人的。毕竟邱氏是吃了厨房端的粥肚子就疼起来,厨房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容王妃自觉又找到了攻击锦绣的法子,说:“还请什么大医呀,这一来二去的,等太医赶到府里,黄花菜都凉了。侄媳妇不就是大夫么?你亲自过去就是了。”

    ……

    经过数十张纸笺的牺牲,张小姐总算写好了信,并且已经装进土黄色的牛皮信封里,却是一脸的愁眉深锁。

    “这信,到底要不要送出去呢?送过去,楚王妃一定会截下来,然后攻伐我。到那时,我还有何颜面见人?”

    脑海里又浮现一张英挺威武的脸庞来,张小姐脸微微地红了。

    那日,在东宫,对楚王的惊鸿一瞥,那种天崩地裂的震憾至今还映在脑海里。

    身穿亲王礼服的楚王,贵气逼人,令人不可仰视。尽管人人都在传,楚王冷酷嗜杀,残忍无情,杀人如麻,她以前也是挺怕他的,可自从那日亲眼所见后,她一颗芳心立时沦陷。

    对着楚王无尽的相思,张小姐握着信笺,又自我安慰道:“为了王爷,这点名声又算得什么?只要,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不过,真要是这样,我纵然名声毁了,但有太子妃姐姐和爹娘在,相信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至少,可以弄个侧妃的名份呢……毕竟,太子妃的娘家妹子,家世也不算低了吧,配王爷也还配得起的。”

    张小姐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红晕,那是一种接近美好现实的兴奋激动。

    “对,纵然名声不会太好听,但只要事情闹大后,太子妃为了名声,也不会不管我的。还有爹娘,她们一向疼我。做了王爷侧妃,也是给张家增光吧?等我做了侧妃后,再生下长子,凭借太子妃姐姐作靠山,那王锦绣又算得什么?到那时,等我坐了王妃,太子妃姐姐也能多个靠山了。太子妃虽表面风光,但我知道,她在宫里也是如覆薄冰的。”

    张小姐仔细分析利蔽后,越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完美。

    ……

    ------题外话------

    老二老三今天都去医院报告了。下午要回老家一趟,我爷爷过生。今天只有一更,亲们不要再等了。

第342章 看邱氏的好戏

    楚王府里,锦绣淡淡地道:“王府是我在管,厨房也是我的人在管,如今邱氏吃了厨房端的东西就肚子疼,我也是有最大嫌疑的,自然要避嫌的。”

    虽然不明白邱氏打什么主意,但她做了多年大夫,若连这么点防备都没有,那她也算是白混了。

    赵九凌却淡淡地对锦绣道:“邱氏私自停药本就是大错一件,本王没罚她也是看在母后的面子。既然连母后都觉得邱氏不懂事,还是早早处理的好,以免让外人找着理由攻击你。”

    锦绣故意无耐地道:“邱氏身子弱,现在流掉胎儿,会很伤身子的。所以,妾身的意思是,等邱氏先好生养上几日,再作处理也不迟。”

    皇后派来的人马应该快了,到时候看这邱氏还要如何演。

    忽然间,锦绣又兴奋起来,她真的好想立即去邱氏那,陪她继续把未完的戏一道演下去,然后以皇后赏下来的那碗汤药邱氏那精彩万分的脸色作剧终结尾。

    赵九凌不明白锦绣脸上透出的兴奋从何而来,只是说:“你就是心善的。但也要有人领你的情才成。”

    容王妃一听,大为不满,“我说侄媳妇,邱氏好歹也怀了楚王的骨肉,你就真忍心打掉孩子?这也太残忍了吧?”

    赵九凌:“容王叔的那个小妾被弄得一尸两命,岂不更残忍?”他警告地看了容王妃一眼,“相比容王婶,我家锦绣才是真真正正的慈悲之心呢。”

    容叔的妾室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自己给弄没的,这回是做得粗躁些,所以让赵九凌给抓到了些把柄。如今,赵九凌连这么点颜面都不给,直接把她的皮给扒出来,容王妃再是不甘恼怒,这时候也只能闭嘴了。

    可这时候,下不了台也得下,容王妃被赵九凌削得面子里子不剩,只好仓促离去。锦绣还在她身后故意大声对赵九凌道:“婶子这样就走了,王爷,那几个美人儿怎么办?”

    容王妃背影僵了僵,从牙逢里甩出一句话来,“人都送过来了,就算侄媳妇不喜欢,也总得给婶子我一点面子吧?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

    容王妃不直接说恒阳不喜欢,偏说是锦绣不喜欢,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添堵。锦绣也不客气,笑盈盈地道:“婶子难得一片好心,可惜王爷是个大老粗,成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实在兴不起怜香惜玉那一套。我还真怕那几个美人儿被王爷辣手摧了花,到时候可就辜负了婶子的一片好意了。据说容王叔最是怜惜美人的,再则,刚才王爷不是说了吗?容王叔的小妾又流产了,想必容王叔这时候也正是伤心呢。要不这样吧,王爷,这几个美人您先暂且收下,好生调教几日,再送给容王叔,一来可以慰籍容王叔痛失爱子之痛,二来嘛,也算是礼尚往来。王爷,您觉得呢?”

    她把礼尚往来说得极重。

    真是笑话,就算你是长辈又怎么的?你都这般打我的脸了,把脚往我脸上踩了,我还要尊敬你,那我是什么?老娘从来就不是软柿子好捏的。

    容王妃胸口那个气呀,直恨不得把锦绣给捏死。

    赵九凌却击掌笑道:“甚好。还是我媳妇最懂规矩。”

    容王妃这时候不止是胸口,太阳穴都要鼓鼓地跳了起来,她指着笑得温文的锦绣,“你……”

    赵九凌扬眉,“侄儿借王婶的手,来个借花献佛,王婶可是不满意?”

    容王妃岂止不满意,简直是恨不得活吃了锦绣,可当着赵九凌的面,她哪里敢说拒绝的话,她见识了这对夫妇的恶劣,也知道今天实在没有讨得丁点好处,反而还把自己折进去了。她还不算太蠢,知道再继续僵持下去,更讨不得好,于是只好忿忿丢下一句“恒阳果真娶了个好媳”,然后忿而走人。

    长辈登门,身为晚辈的,就算不亲自送到垂花门处,也要把人送出厅子的,但赵九凌夫妇却动也没动,二人都没有理会几乎落荒而逃的容王妃,这会子齐齐把目光对向一脸尴尬的齐王妃。

    “弟妹也是来给本王送女人?”赵九凌问。

    齐王妃结结巴巴地道:“王爷误会了,不是的,我……”

    锦绣“微笑”着截断她的话,“王爷明知故问嘛。弟妹与容王婶一道来的,自然都是同一个目的。是不是呀,弟妹。”

    齐王妃在锦绣冷然的眸光下,背心里汗水都出来了,“不是的,王嫂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锦绣歪着头,“那为何刚才弟妹说我不配作你的嫂子?”

    告状谁不会呀,老娘不是不会告状,实际上,告状的业务还比你熟练多了。避轻就重,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本来不贤慧,还善妒的。齐王妃在心里咆哮着,可这时候也陡然明白过来,这王氏正是新婚呢,楚王自然是稀罕着的,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理的,就算打的屁都是香的。她与容王妃这时候登门来,根本就是讨人嫌的。也难怪这女人有那个底气敢拒绝容王婶的“美意。”分明就是仗着新婚燕尔,又有几分姿色,才敢如此行事。

    想通了这里头的门道后,齐王妃后悔不已,刚才容王妃这个长辈都让这对夫妇挤兑得下不了台,自己再不识趣,那更是落不得好。于是齐王妃非常识时务地说:“嫂子,刚才都是我的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嫂子与王爷正是新婚燕尔的,我偏要这时候来打扰本是不该,我走了,下回再来。”

    总算送走了这些极品,锦绣笑问:“王爷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赵九凌板下脸来,冷声道:“早就与你说过了,那邱氏实在越发不像话,要你拿出主母的风范来好生管束她。你倒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锦绣连忙问:“怎么了这是?邱氏又做了什么好事儿?”

    赵九凌冷哼一声,“刚才下朝出来,正与我舅舅说话呢,便有人慌里慌张的奔过来,说邱氏吃了你送去的燕窝粥,有些不好了,要我赶紧回来。”

    楚王府离朝堂并不远,但满打满算,骑马也要两盏茶的时光,邱氏倒是厉害,吃坏了肚子,还能派一拨人出去喊赵九凌回府,并且直接嫁祸给自己,并且还是当着赵九凌娘舅的面。不管事情真假,赵九凌的舅舅也会认为她这个主母狠毒,趁着男人不在府里就给有孕的妾室下药。

    这邱氏倒是个好算计,不但派人请了赵九凌回来,还又分一拨人来这边报信,刚好容王妃齐王妃也都在这,这二人也是不安好心的,再主动送上这么个把柄,她会有好果子才怪。

    这邱氏居心如此恶毒,明晃晃地来这么一记阴毒嫁祸之计,锦绣故作气忿:“这个邱氏……都是我不好,原以为她私自停了药,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谁曾想,她倒是厉害着呢,还妄想着陷害我这个主母。”

    赵九凌哼了哼,“你就是心软。算了,这事儿我来办吧。”

    锦绣原想亲自处置这邱氏的,不过转念一想,尽管邱氏不聪明,心还大,但架不住她有身孕呀。

    她亲自管了,那传扬出去,便是她做主母的心狠,连怀孕的妾室都不放过。但赵九凌去管可就不一样了。

    锦绣又把刚才邱氏的阴毒伎俩仔细梳理了一遍,越发恼了起来,这古人的智慧,真心不比她这个现代人差的。

    “也幸好王爷信任我,否则,就单凭邱氏这伎俩,也会让咱们夫妻离心了。”

    赵九凌眼神一凛。

    锦绣又故意叹了口气,“王府里不过就这么几个妾室,区区一个姨娘就能弄得我心里堵得难受。所以越发佩服母后的胸襟了,毕竟,宫里可是佳丽三千呀。”

    赵九凌若有所思。

    锦绣成功地给赵九凌了眼药水,安然离去。然后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等邱氏的好消息了。

    ……

    成氏来到邱氏的屋子里,望着躺在床上呻吟的邱氏,一脸的担忧,“妹妹再忍忍,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邱氏哭得满面泪水,紧紧抓着成氏的手,“不过是吃了厨房里端来的燕窝粥,究竟是谁想害我?妹妹身卑位贱,这条命也算不得什么,可肚子里还有王爷的骨肉呀,这些黑心烂肚的,姐姐可得请王爷替我做主才呀。”

    成氏压下心头的窃喜,疾声道:“居然还会有人明张目胆在粥里做手脚,太不像话了。不成,我得立即去禀报王妃,立马控制厨房,还有送粥的人,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好。”

    邱氏却没有应声,只是一味的哀哀地哭着。

    一旁的平嬷嬷恨声道:“成姨娘有所不知,这粥,便是王妃赏的。”

    成氏并不吃惊的,不过仍是故作骇然,“王妃?应该不至于吧?”

    邱氏哭道:“我现在也希望王妃是被人嫁祸的。不然,我连公道都无法讨回来了。”

    成氏心思电转,王妃有着神医的名称,应该不至于这么笨的在粥里下毒,真要弄掉邱氏的孩子,有的是隐性的方子,她又仔细观察邱氏的做派,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想,心里不屑至极,又安慰了几句,说:“……这事儿还真有点棘手。只能请王爷出面彻查此事了。妹妹莫急,我现在就去恳求王爷过来一躺。”

    成氏走了后,邱氏把泪水一抹,面露得意的冷笑。

    平嬷嬷上前,小声道:“姨娘放心,据说容王妃齐王妃都在府里,这回趁此机会,就算撼不动王氏的地位,也要扒下她几层面皮来。”一个带着残害有孕妾室罪名的新妇,就算旁人不说,宫里皇后的怒火也要让她脱层皮。

    邱氏也冷笑连连,但很快又有些担心了,“王爷怎么还不过来?”据说王爷早就回府了,那么应该是知道自己被人下毒暗害的事儿,于情于理也得过来一趟才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平嬷嬷也有些疑惑,不过并未想太多,“估计是容王妃把王爷绊住了,姨娘不要着急,奴婢去瞧瞧就过来。”

    平嬷嬷才来到院门口,便发现了路嬷嬷,她也是认得路嬷嬷的,见路嬷嬷板着一张脸,又是满脸的不悦,心中一喜,看来,事情成功了。

    ……

    ------题外话------

    感谢秋水自在含笑中这位白富美读者的霸王钻石。

    ……

    倒霉催的,清明节也不安生,天天有吃不完的酒,孩子们又天天去医院报道,一个小小的区院医也升级成二甲医院,医术没进步多少,看病费用倒是节节攀升,门诊医辽又无法报账。挣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花钱的速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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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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