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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全文阅读

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3章 机锋

    “邱氏恃宠生骄,私自停药,不敬主母,不服王妃管教,更甚者,还故意自残施毒计陷害王妃。虽毒计未果,但罪不可恕。念其才刚小月,身子虚弱,再则王妃仁慈,看在王妃的面上,就暂且留她一条贱命。不过死罪能饶,活罪难免。邱氏禁足半年,罚月例一年。”赵九凌是当着几位姨娘处置邱氏的。

    成氏等人这时候才发现,邱氏先前那番轻狂行为,真真是跳梁小丑一枚。怪不得王妃不屑与这邱氏一番计较,原来是知道皇后迟早要处置这邱氏的,这才没把上跳下蹿的邱氏放进眼里。

    锦绣什么都没有做,这邱氏便得到极惨的下场,甚至终生不孕,那路嬷嬷带的药,极其霸烈,听太医讲,邱氏这辈子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邱氏还是皇后所赏呢,可如今皇后却是这般处置,想来,在皇后眼里,你一个奴才哪能比得过正经儿媳?这邱氏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段氏成氏胡氏看了一脸冷冽面无表情的赵九凌,又想着刚才去见邱氏那绝望死灰的眸子,心里也有种免死狐悲的惶恐。王爷冷心冷情她们早就见识到了,她们就算想争宠,也只能弄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但仍是过着活死人的日子,而新主母,看来是个慈悲的,可整起人来,却比钝刀子还要磨人。

    先是纵得邱氏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这回再致命一击,把她狠狠往泥里踩,永不翻生,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滋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尤其邱氏所依仗的不外乎是皇后所赐,以及肚子里的孩子,但最终她的所有依仗却被自己的最大靠山给彻底毁掉,没了皇后这樽大佛镇着,再来她先前又做了那么多令人病诟的事来,又失去了宠爱,又不能再孕育子嗣,以后是死是活,全拿捏在新主母手头。

    先前王爷的贴身小厮八喜的下场,以及邱氏身边服侍的奴才全都被罚去做苦役,还有先前与邱氏串通一气的大夫,也被王妃毫不留情地处置了。

    这个王妃看则仁慈,实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呀。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惊座。以后可得把皮崩紧一些,也万万不能把王妃的仁兹看作软弱好欺的表现。

    邱氏小产了,被禁在晚香院里,身边下人也全撸了个干净,锦绣连面儿都没有露一个,事情便已解决妥当了。

    林嬷嬷却仍是觉得不过瘾,又对锦绣建意道:“王妃,邱氏先前那般作,这回总算被打回原形。不过只是禁她的足,也实在太轻了。要不王妃干脆再来永绝后患?”

    锦绣先前也有这样的念头过,邱氏之前的事儿实在太猖獗了,也幸好孩子没能生下来,若真的生下孩子,借着庶长子的名头,不知要给她添多少回堵。不过到底孩子也打掉了,邱氏也受了处罚了,她也实在没必要再落井下石了。

    “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反正这邱氏这辈子不可能再做母亲了,她就是养好了身子,也掀不起风浪了。”

    “王妃仁慈,那邱氏受到教训能安份下去还好,就怕她不肯认命呢。”身为妾室,你不认命,那就是自己作死呢。

    林嬷嬷是钟夫人的陪嫁,钟夫人的娘家也是名门望族,自然少不得妻妾成群,林嬷嬷也是看多了妾室们要么不安心不认命去争,处处给主母添堵,甚至背后下黑手,防不胜防。

    她觉得锦绣实在太仁慈了,身为王妃,这可要不得呢。

    但锦绣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邱氏这般蠢,自然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不过,这样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反正王爷也厌了她。留着她,也并非是坏事。至少,她还占着个姨娘的坑嘛。再则,她越是作,越让自己灰头土脸的,何乐而不为?”

    其实,邱氏这样的人,还比那些表面恭敬背地里捅刀子的姨娘好得多了,至少,邱氏再作,再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不过,锦绣仍是觉得,邱氏的下场,可以当作另外几位姨娘的榜样来借鉴的。

    这日,锦绣把几位姨娘叫来,“邱氏的下场,相信你们也看到了。身为姨娘,就要本份认命,想不认命,也是可以,单要看你有没有那个不认命的本钱。没有那个本钱,就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给烂到肚子里。我也并非是刻薄的主母,只要不惹我嫌,不碍着我,不在背地里耍私耍绊,我也不会克扣你们什么的。若真的惹恼了我,少不得要拿出妾室的规矩来。容王妃先前还想送美人过来,可容王府的妾室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们大可去打听打听。等打听好了,再好生想想,该做个什么样的妾室。也别欺负我好性儿,我不给你们立规矩,也不过是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你们也别想着做宠妾什么的,京里那些受宠的妾室,又有几个最终落得好的?你们都是官家千金,大道理我也不与你们讲了,都各自回去好生想想吧。”

    几位姨娘哪还有什么想法,反正她们进得府来就一直不得宠,争与不争又有什么打紧的?尤其新主母还是神医呢,这神医有的是满身的本事,真要恼怒了她,悄悄下个毒,在饮食里做做手脚,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呀。与其与新主母别苗头,还是安分地过日子吧。

    至于姨娘们是否真的安份,锦绣并不去担心,只是让林嬷嬷派几个婆子过去,三五不时敲打她们一下,并把别府被主母整治得极惨的妾室下场不经意间透露给她们,另外再涨她们的月钱,并严厉打击王府里一群见高踩低的奴才,姨娘们生活有了保障,不再受人岐视,就算没有男人的宠爱,依然能衣食无忧。倘若还不安份,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尽管姨娘们是安份了不少,可林嬷嬷仍是有新的瘾忧,又私下里对锦绣道:“虽说邱氏是她自己作死,犯不得任何人。可容王妃齐王妃也是在场的,这万一她们四处宣扬去,对王妃名声总是有影响的。”

    锦绣轻轻地笑了起来,“无妨,就让她们宣扬去吧。若外头真有这样的传言,我倒可以去宫里哭诉两回。”

    如果她们进宫向皇后派说她的不是,那就是更美妙了。

    虽然完美处理了邱氏,也让锦绣看了回免费好戏,但她仍然没有忘她潜在的情敌,估计这时候还在家在等着自己呢,于是赶紧让人去门房处问问,是否有收到包裹或是信件什么的。

    门房回禀说没有任何信件,锦绣心想,这位张小姐这时候应该会非常矛盾吧,看来她的第二个“药方”应该用得着了。

    ……

    张小姐那封信,写好了,却仍是没有送出去。就这么摇摆不定的时候,锦绣的第二个“药方”也到了。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用铁锁锁住的金丝楠盒子,亲自接过王府太监手头的钥匙,颤着双手,以一种复杂激荡的心情,把盒子打开来。

    里头躺着一包药,以及一张纸条。

    她赶紧拆出来看,忽然傻住。

    上头极是冷酷无表情地写着:“既然没胆子送信,那就把这砒霜喝了吧。一了百了。”

    ……

    邱氏安份了,姨娘们也安份了,锦绣觉得暂且可以把目光从内宅移到外头去。也可以静下心来,写她的行医手扎。

    留仙居的左厢房里,丫头们抬来大理石桌案,摆上上等的笔墨纸砚,冬暖研墨,青莲铺纸,侍书侍琴忙着焚香拿炭火,忙得好不乐乎。

    锦绣吃完午饭后,便换下一身居家服,穿了件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窄袖褙子,移步到左厢房里,她现在无法再向以往那样任意外出行医,只好趁着现阶段轻闲的日子,好生写她早已停笔许久的行医手扎。

    只是不知怎的,心思怎么也不在这上头,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张楚楚动人又无比忧怨的脸庞来。

    也不知那张小姐收到自己的“药方”后,是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摔碗,还是当真把那包砒霜吃下去,到时候,她反而还成了罪人了。

    ……

    张小姐瞪着手上的字条,恨不得瞪出个洞来,她确实如锦绣如言,恼羞成怒了。但真要破罐子摔碗,她又迈不出这么一步。只能怂怂地躲在屋子里哭。

    张二夫人心里着急不已,女儿用了楚王妃两道药方了,怎么这药情还越发加重了?前两日还能吃上小碗稀饭,如今连稀粥都不肯吃了,眼见着越发憔悴下去,可精神却出奇的好,一会儿双目迸射出狂热的光茫,一会儿又黯淡如子夜里的夜色。

    张二夫人又接连追问到底吃了药方没,都没得到回应,最后胡乱地找出匣子里的药方,发现还有一包已开封的药,不由着急了,“你这傻孩子,这是楚王妃开的药吧,怎的还不赶紧吃了?”说着就命人去拿水和碗来。

    张小姐再也顾不得哭了,哭喊道:“那个王氏好恶毒,她这哪是药,居然开给我喝。”

    张二夫人手抖了一下,看着手里红彤彤的药,吃吃地道:“这药与砒霜倒是有些相像,但堂堂神医哪会连药和砒霜都分不清的。来,赶紧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张小姐一把压过砒霜,“娘,我要进宫,见太子妃姐姐。”

    张二夫人有些生气,“你以为皇宫真那么好进?你娘我一无品秩二无封诰,要进个宫也得里头的人同意才成。否则,连宫门的边都摸不着。上回也是因为太子妃亲自召见,咱们这才得以进宫去。但在进宫之前,宫里还派了女官过来教了你我大半日的规矩。你也别以为自己堂姐做了太子妃就可以把皇宫当作自己的后花园。”

    张小姐垂首不语,只一味的说:“娘,我一定要进宫的,求太子妃姐姐给我作主。求求您了,否则女儿真要被那王氏作贱死了。”

    “你这孩子,魔怔了不成?楚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有个女神医的名声外,哪比得过我?”张小姐确实是被那记“药方”给刺激到了,越发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得上楚王。她伯父是寿宁伯,她堂姐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的侄子将来可是皇帝呢,她楚王妃又算得什么?

    这王氏已经知道我的心思了,她身为大夫不拯救被相思折磨的我,却还落井下石,这是哪门子的神医?身为王妃,不好生扮贤慧,却还这般作贱我,那我又何必委屈求全?索性破罐子摔碗得了。

    反正她有太子妃姐姐作靠山。而你王氏,却是半点靠山也无。

    ……

    锦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张美人的相思病,不会由着自己设想的情节去发展。

    果然,才刚过午时,奉她的命令在寿宁伯府外头守候的内侍小李子便回来向她禀告:“张二夫人携张小姐午时左右出了宫,进宫去了。奴才看得清楚,张小姐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哭过的。”

    锦绣抚额,想着太子妃昨日对自己的承诺,又稍稍放下心来,挥挥手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侍书,前儿个宫里有赏赐的果子,抓把果子给小李子。冬暖,把我药箱里的风湿药拿出来,让小李子带回去,教敬他老娘。”

    小李子千恩万谢地磕了头,离去后,锦绣继续写她的行医手扎。那张小姐就算真要破罐子摔碗,也得要有人跟着她一起摔才成。

    这腌赞事,丢给太子妃处理就好,相信未来母义天下的太子妃不会让她太失望的。

    张二夫人望着女儿苍白憔悴的脸,泪水涟漪,“太子妃,好歹是您亲妹子呀,您就真忍心看她痛苦下去?您不能见死不救吧?”

    太子妃冷冷地道:“二婶,我张家的姑娘,岂是给人做妾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张家姑娘考虑,替张家的门户考虑。”

    “侧妃哪能是妾呢?侧妃……”

    “就凭她这私相授受的把柄,还想要侧妃?哼,侍妾都没人要。二婶你也别再惯着她了,二婶若心疼二妹,就赶紧把她远远的嫁了。否则,事情真要闹出来,不止整个张家,就连我都没面子的。我在宫里头看似风光,但也如覆薄冰。二婶你心疼她,但也请心疼心疼我吧。”太子妃说了一阵好话后,又径直吩咐左右,把已陷入晕迷的张小姐送到张家家庙里去,又怕不放心,特意派了四名心腹女官跟过去,当着张二夫人的面,说了一通“仔细照顾二妹妹,仔细劝着点儿,千万别再让二犯了糊涂。”在张夫人看不到的时候,又给几名女官使了记凌厉的眼神。

    到了晚上,东宫传来消息,张小姐在东宫旧疾复发,太医赶去的时候,张小姐已是完成陷入魔怔,胡话乱说,骇得东宫上下以及太医只能给灌下安神汤,然后太子妃决定,把她送往庙里清修,并派了几名得力的女官过去照顾,希望能借菩萨的慈悲之心,让她早早康复。

    东宫还特地派了一位女官过来与锦绣亲说了此事,锦绣便知道,这是太子妃特地给自己的交代了。

    锦绣笑着厚赏了这名女官,让她带话给太子妃,“张小姐这病,说治也好治,说好治,也不怎么好治,张小姐的病情比我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估计要至少要修养个三五年才能彻底治好。也请皇嫂不要轻易放弃治疗。”

    女官眼里闪了闪,然后明白了什么,恭身道:“王妃所言甚是,奴婢会一字不漏的转告太子妃的。”

    女官离去后,锦绣轻吁口气,她在这古代生存了快二十年了,什么时候说过如此深藏不露的话呀?

    ------题外话------

    我现在只追一个文,作者比我还要懒,一天只更一章,一章只有两千字。每天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该作者的文看了后再开始写自己的文。不看的话,就无法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不管作者更多少,只要有更新,我就很满足了。等看了后,就会专心做自己的事了。不知亲们追文是不是也与我一样?

第344章 细水长流

    虽然张小姐被送入张家家庙,但锦绣仍是尽职尽责地把“药方”送到张小姐手头。

    才被送入家庙的张小姐,披头散发,好不狼狈,正恶狠狠地诅咒着王锦绣不得好死,太子妃见死不救时,又暗自发誓,她不会放弃的,她一定有办法成为楚王侧妃的。锦绣的“药方”刚到手上,她恶狠狠地夺过,拿过药方一看,更是气得发狂,上边写道:“不敢写信,又不敢喝砒霜,那就死心吧。没有遇见他之前,不也一样照过?”

    ……

    第四日,锦绣的药方如期而至,张小姐已没有头一日的要死要活了,这回很平静地接过药方,上边写道:“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好生发泄吧。”

    又过了数日,锦绣的药方准时抵达,已恢复平静的张小姐打开来一看,然后平静地把药方放到桌上,吩咐身边的嬷嬷,“给我梳个头,再给我端些吃的来,吃过饭,我要抄佛经。”

    被太子妃派来的东宫女官相互望了眼,心生狐疑,不过仍是二话不说侍候着给她梳了头,洗了脸,穿好整洁的素色衣掌,再吃了饭,等张小姐抄佛经去了后,这才偷偷摸摸把桌上那张似乎被遗忘的“药方”打开来一看,原来上头写着一行小字“梳个头,洗把脸,穿上新衣裳,重新拥抱阳光。”

    ……

    短短半个月的时光,寿宁伯府的二小姐,太子妃的妹妹,在楚王妃的妙手神技之下,迅速恢复了病情。

    给张小姐看过病的太医们,无不感到惊讶,张小姐这可是心病,心病最是难医的,需要家人以及自身的配合,再找准心病的根源,才能医治的。

    张小姐这病,分明就是相思病,张小姐本身就是个心志弱的,所以犯起相思病来,尤其严重。满足了心愿还好,没能满足,神仙也难医治的。但楚王妃却硬是凭五道药方就给医好了,不得不说,女神医就是女神医,本事确实厉害。

    锦绣也没有想过,张小姐的病还有“医好”的一天,之所以还给她“药方”,不过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还给误打误撞,“医”好了。

    尤其张二夫人还亲自携了重礼来感激锦绣,说了一通的好话,更令锦绣感到不自在。

    “……也多亏王妃医术高明,救小女于水火。小女这场病下来,也想了许多,特地让小妇人亲自转告王妃,多谢王妃妙手仁医,她现在还在庙里抄佛经,暂不得回来,无法向王妃磕头,特地让小妇人来亲自向王妃道谢。等小女从庙里清修回来,再亲自向王妃多磕几个头。”

    这一回,张二夫人是真心实意感激起锦绣的。

    她现在也想通了,女儿就算如愿嫁入楚王府,这位有女神医之称的楚王妃,只要稍微动动手脚,都会让女儿生不如死的。更何况,张家已经出了位太子妃了,再来个王爷侧妃,未免太贪恋权贵了。

    更何况,太子妃说得对,女儿这般不自重,不说侧妃,估计连姨娘的位置都捞不着呢。

    而楚王妃能不计前嫌医好女儿的“病”,张二夫人哪有不感激的。

    锦绣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被夸得多了,也飘飘然起来,客客气气地送走张二夫人后,许太医等人也登门,说是请教,问她究竟给张小姐开了什么药,让张小姐这么快就恢复“病情”。

    锦绣端着神医的架子,似是而非地解释了一大通,“心病自然要心药医。而张小姐这种心病,俗称为相思病。此类相思病,轻者茶饭不思,影响生活。重者危及性命,所以这种病,先是因势导利,诱其发泄,只要内火一经泄出,病情自然可痊愈。”

    在许太医还没摸清头脑之际,赶紧把他推了出去,说让他回去仔细摸索。

    送走了许太医后,锦绣也觉得她治“相思病”的法子还挺管用,于是无比得意地准备写入她的行医手扎里,这也是造福后人的一大幸事呢。

    但凡搞技术的人,又有些成就与独门技艺,都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技术亲自写下来,然后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望着已经写了厚厚几叠的手扎,略有得意,她这要是传给她的弟子们,是不是也会被齐玄英的后人列为师门秘笈?

    一想到她死后还会被尊称为祖师爷,锦绣觉得她这个穿越女,虽然没能玩转这个时空,也没能魅力四射到秒中当代所有优秀男儿,但至少在医学方面却是有着杰出的伟大的医学贡献,没能流传于后代艳俗的野史里,至少可以在医学界流芳百世。

    锦绣决定了,在她有生之年,在最后的页面上,写上自己真正的身份,想必那时候肯定会震惊所有人。

    锦绣越想越美,丝毫没有注意,她新的麻烦又来了。

    安嬷嬷是赵九凌的副乳娘,这是锦绣给她的身份认定,据说赵九凌有三位乳娘,不过在赵九凌断奶后,便被皇后打发出宫了,又另外给他安排了另两位年纪略长有带儿经验的宫女,等赵九凌长大后开府别居后,也升为女官,并且在楚王府的下人堆里,也属于横着走的人物。

    对于赵九凌身边的旧人,锦绣一直是礼遇有加的,大家客客气气的,大部份下人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对她这个新主母也是恭恭敬敬。

    像赵大海这位外院总管,刘万坤家的内院管事,伍成福为首的太监总管,赵九凌外书房众多小厮以曹九为首的大厮,以及以侍书为首的一众侍女,都对锦绣恭敬在加,甚至大部份聪明的人还早早就递了投名状。

    但也有一些自恃老资格的下人,对锦绣阴逢阳违不说,甚至还敢管到主子的头上。

    这不,这日清晨,赵九凌上朝去了,一众丫头们正行云流水地侍候她洗嗽,安嬷嬷进来了。

    “嬷嬷一大清早的找我有事?”锦绣坐在打磨得光鉴明丽雕灵芝纹的桐镜前,淡问。

    安嬷嬷脸色平板地问道:“王妃小日子来了吧?”

    “这正院的事儿,倒是什么都瞒不过嬷嬷。”

    安嬷嬷嘴巴微撇,说:“王妃,说句簪越的话,您小日子来了,可是不能再服侍王爷的。那样会不吉利的。”

    锦绣微微蹙眉,她这阵子确实来了小日子,为此赵九凌还略有些失望呢,不过她倒没有脑残地故作大度让姨娘们服侍他,而是依然同蹋而眠。

    锦绣也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女主人来了小日子,就得与男人分房而睡,大多数人还得安排通房姨娘服侍,以表贤慧,但她觉得王府里就她一个女主人,婆母又在宫里头,也管不到如此宽的,于是就装作不知道这些规矩,身边服侍的丫环也极有眼色,没有多说什么,林嬷嬷倒是说了两句话,锦绣以一句“王爷都没说什么的,我又何必赶着去贤慧?”就把她打发了。

    只是没料到,这安嬷嬷倒是管得宽呢。

    “小日子来了自然不能行房事,我是大夫,哪有不明白的,还需嬷嬷来教?”锦绣似笑非笑地顶了回去。

    安嬷嬷脸色一板,又说:“既然王妃知道,那为何还要把王爷留在屋子里?”

    锦绣脸色不好看了,放下手头的小镜子,冷冷地道:“怎么,主母的私事,还需要向嬷嬷报备?”

    “王妃言重了,并非奴才越矩,而是,这样不合规矩,王妃年纪轻,上头又没长辈教导,肯定不知道,女人小日子来了,是不能与男人同房,那样不舍规矩,会不吉利的。”见锦绣脸色不好看,又加了句,“奴婢也是为了王妃着想,这万一让外人知道了,可就了不得了。还请王妃三思。”

    “知道了,多谢嬷嬷的提醒。”锦绣说,冬暖也已给她梳好了头,她起身,“嬷嬷没事就下去吧,我要用早膳了。”

    安嬷嬷急了,又道:“王妃不排个值,让姨娘们轮留着服侍王爷?”

    锦绣目光望了过来,安嬷嬷又解释道,“王妃是主母,给王爷安排妾室本是您的职责,奴婢也是为您着想。”

    锦绣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会意,上前一步,说:“安嬷嬷,亏得您是王爷的乳娘,怎的还说这种话来?王妃才嫁进王府,在嫡子未出世之前,您就让王妃给姨娘们轮值,呵呵,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奴才的,居然赶着让主母给姨娘们轮值。”不等安嬷嬷开口,林嬷嬷又语气严厉,言语如刀地冷笑着说,“姨娘算什么东西?王妃怜惜她们是她们的福份。王妃想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关安嬷嬷您什么事儿呀?”

    安嬷嬷瞪眼说:“王妃小日子来了,自然要给别的姨娘服侍王爷,这是规矩,我也是为了王妃好……”

    锦绣不怒反笑,说:“嬷嬷倒是一片好意,只是,你把王爷当成什么了?没有女人侍候就不能生活了?王爷在边关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不也是过来了?没理由回到京城就非得贪那点鱼水之欢。”与男人做过床上运动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些话若是以前,她肯定是说不出来的。而现下,她却是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安嬷嬷滞了滞,很快又道:“可是今非昔比呀,王爷年纪也大了,却一直膝下无子,王妃身为主母,可不能断王爷子嗣呀……”

    锦绣目光一冷,“你的意思是,王爷的庶长子比嫡子还重要?”不等安嬷嬷开口,她又冷冷地道:“若非你侍候了王爷多年,不然我还真以为你是那些姨娘的走狗。”

    安嬷嬷脸色僵住,锦绣神色冷冽,面目含露,也知道自己惹怒了主母,但也只有片刻的惊慌,想着自己在赵九凌心目中的地位,很快又振作心神,反驳道:“王妃,妻妾轮值,鱼露均沾,才能内宅详和。王妃进门也有一月有余,哪能成日里霸占着王爷?这要是说出去,对王妃名声可是不利的。奴婢这也是为王妃着想。”见锦绣面色冷淡,又继续加重语气,“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的,王妃可不能担上善妒的罪名呀。这要是让宫里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一怒之下给王爷赐几个宫女这还是小事,怕就怕再给王爷纳税几个侧妃呢。”然后又说按规矩,身为一字王,除了正妃外,偿还有四个侧妃的位置,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上皇室玉碟的,

    “说完了吗?”

    “……说完了……”

    锦绣冷淡地道:“自个儿去刑事房领罚吧。掌嘴二十,再打二十板子。”在安嬷嬷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淡淡地道,“念你是王爷的乳娘,我一直给你几分脸面,想不到,倒是敬出个祖宗来了。”

    “王,王妃……”安嬷嬷张口结舌,不可置信。

    “到底仍要顾及王爷的颜面,今日里就只打你板子。若再有下回,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王妃,不知奴婢犯了何错?”安嬷嬷又惊又怒,忍着气质问道。

    锦绣笑着对林嬷嬷以及刘万坤家的道:“看吧,顶撞主子,质疑主子的决定,并妄自干涉主子私事,这样的奴才,我可不敢用。”

    林嬷嬷虽然也觉得锦绣在小日子来了还霸占着王爷有些不妥,但她是锦绣的陪嫁,这时候不站在锦绣这边还能站到哪边呢,闻言冷冷地道:“王妃才刚嫁进王府,脸皮儿薄,哪里知道有些奴才,仗着是府里几辈子使出来的老人了,就敢在新人跟前耀武扬威,指手画脚。王妃虽是新妇,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主母,哪能容得这些奴才如此放肆,定要拿出主母威严好生敲打才是,否则,今日给她几分颜面,明日就要爬到头上拉屎了。”

    安嬷嬷忍着怒气指着林嬷嬷道:“你,放肆,我自小服侍王爷,可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不说在府里,就算在宫里头,也是有几分颜面的。你一个不知打哪来的腌赞奴才,就敢这般挤兑我?仗着谁的势?”

    锦绣冷着脸命令刘万坤家的:“还愣着做甚?还不捂着她的嘴,拉出去。”

    “王妃,奴婢可是王爷的乳娘……”其余的话已被刘万坤和林嬷嬷二人一道捂着嘴巴拉了出去。

    刘万坤家的与这安嬷嬷就早不对付了,这时候见安嬷嬷讨了王妃的厌,哪有不落井不石的,一边捂着她的嘴,一边阴阴地她在耳边道:“姐姐还是别挣扎了,王妃可是王爷八抬大轿三媒六聘娶进门的。虽然姐姐是王爷的乳娘,在府里是有几分颜面,可也不能仗着仗着这点子脸面就敢与王妃添堵吧?更何况,姐姐您刚才那一番言论,可是有‘混淆嫡庶’的罪名,不管是帝王家,还是勋贵大富之家,嫡庶之分,可是泾渭分明呀。在王妃嫡子未出世之前,你刚才那番话,说一次打死一次。”

    安嬷嬷挣扎着,总算挣扎出了一点空隙,冲着刘万坤家的怒道:“我这也是为了王妃好,哪个做妻子的小日子来了不给男人安排通房妾侍……”

    这时候,正院外头早已奔进数名年轻力壮的太监来,一并把安嬷嬷拖了出去,并堵上她的嘴。

    安嬷嬷杀猪叫的声音响彻云宵,嘴里还兀自叫着“我是皇后娘娘亲自任命服侍王爷的,王妃也不能罚我的”,可惜锦绣听不到,外头那些下人倒是听到了,却只当看笑话般地看着。

    来到二门里,刘万坤家的笑得乐不可吱,对被架在凳子上的安嬷嬷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世人皆知,王爷眼下可不是只顾着贪图女色的时候,早早涎下嫡子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王爷这才哪儿都不去,只歇在王妃屋里头。只等着王妃早早怀上嫡子。你倒是好,偏在这时候跑去给王妃添堵。王妃小日子来了,正是懊恼的时候,你偏要跑去火上加油。你也别瞪我,若你觉得你仍是有理,等会子王爷回来了,你再去向王爷哭诉去吧,看王爷会不会罚你。”

    安嬷嬷拼命挣扎着,她想反驳,可惜嘴巴被破布堵得死死的,急得面红耳赤的。

    刘万坤家的顿了下,又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外乎是主母小日子来了,为表贤慧都要让男人去姨娘那?呵,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人家王爷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管起来了,真是不知所谓。更何况,王妃可是神医,王妃亲口说了,男人房事太过频繁会影响身体的,更影响子嗣健康的。你别不信,王妃那日亲自对安国公夫人说了,‘想要生个健康聪明的孙子,就少给世子屋子里塞通房。一滴精一滴血也并非夸大,实则是在孕造子嗣期间,良好有规律的房事更能促进世子夫人怀上健康聪明的孩子。若男人房事太过频繁,也会影响子嗣的优良。正常情况下,三日一房事便可,房事太过,也极易伤身子。’哼,王妃身为妻子的,自然得为王爷身子着想。在嫡子未出世之毅,就给姨娘轮值,你是想弄垮王爷身子,还是不想让王妃早已怀上健康聪明的嫡子?”

    安嬷嬷傻住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王妃手拧得太紧,成日里把王爷拘在自己的屋子里,以前她不好多说什么,现在趁王妃来了小日子,便来提上一提,谁曾想,这里头还会有这么多名堂?

    监督着小太监掌了安嬷嬷的嘴,打了二十板子后,刘万坤家的这又假猩猩地安慰了她不少好话,并亲自扶了安嬷嬷回去。

    身为有头有脸的嬷嬷,安嬷嬷也是有自己独立的屋子的,并且还佩备有洒扫的丫环,安嬷嬷的儿子媳妇也在府里领了较肥的差事,在王府里除了主子外,就属他们最为体面了。但如今,自己的母亲受了罚,安嬷嬷的儿子媳妇似乎失去了主心骨般,六神无主了,看着被打得路都都不稳的母亲,全失声痛哭起来。

    刘万坤家的对二人道:“你们母亲刚才犯了错,被王妃罚了。不过王妃是个仁慈的,安嬷嬷虽犯了错,但已受了罚,就好生养着吧。王妃再是仁慈不过的,安嬷嬷就你一个儿子,她也不忍心安嬷嬷身边没个服侍的人,所以特意吩咐了我,暂时让人接替你们夫妇的差事,好生侍候你们老娘便是。”

    安嬷嬷的儿子媳妇一听,心都凉了半截,魂魄都被轰去大半。

    安嬷嬷一听,更是惊得五雷轰顶,被锦绣怒斥,又被打了板子和嘴巴,一张老脸早已丢尽,这时候儿子媳妇的差事也被撸了去,一口怒火直冲头顶,指着刘万坤家骂道:“你这老货,一味的巴接奉迎那位,迟早会没好下场的。”

    刘万坤家的冷着脸说:“姐姐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安嬷嬷还要说什么,却被儿子媳妇给死死捂住了嘴,并小声在她耳边提醒着。虽然劝住了自己的母亲,但夫妇俩却相互看了一眼,俱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绝望与无耐。

    刘万坤家的却有些失望,她倒是真心希望,这姓安的老货再多说几个字呢。

    ……

    刘万坤家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便被男人刘万坤给小声骂了起来,“你今日也太胆了,怎么就与安嬷嬷给耗上呢?”

    刘万坤家的不以为然,“处罚她的是王妃,又不是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你着什么急呀,更何况,安嬷嬷这些年来仗着王爷的势没少作贱咱们。眼下总算落到王妃手里,自然要还回去。再则,这老货也太胆大妄为了,也难怪王妃要恼她。我自然是打蛇棍跟上,有什么好说的。”

    刘万坤家的嘴巴笨,说不过自己的妻子,只一味的提醒她,“可这安嬷嬷是皇后娘娘亲自任命的,又是王爷的乳母。你今日得罪了她,万一她向王爷告状,可有你的受。”

    刘万坤家的笑了起来,捏着男人的耳朵,小声道:“你这个棒槌,老娘每日里在王妃跟前侍候,王爷对王妃心思,我们做奴才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可是打从心里的敬着爱着的。这安嬷嬷这般不识好歹,就算告了状又如何,估计还得被打出去。这混淆嫡庶的罪名就够她喝上一壶了。”

    刘万坤不以为然,“不过是提醒王妃要鱼露均占,怎么就混淆嫡庶了?”分明是王妃善妒呢。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刘万坤家的冷笑几声,斜着眼盯着自己的男人,“怎么,连你也觉得王妃这样不妥?呵呵,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王妃亲自说了,男人房事太过频繁会影响身体的。年纪轻还没什么的,等过了而立之年,问题便突出了,会引起全身无力或不举之类的毛病。若是房事太过,引发不举,那子嗣一事就更是遥遥无期了。”她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警告道:“所以你也好生管着那东西,别总是想着自己舒坦,哼,当心弄得精尽人亡。”

    刘万坤摸摸鼻子,驳斥道:“胡说什么呢,我就你一个老婆,还敢有别人不成?”

    “最好没有,否则,我跟你没完。”然后顿了下,又继续说,“你说这安嬷嬷也太阴险了,成心让王妃怀不上嫡子呢,这也太诛心了吧,也难怪王妃要生气。”

    刘万坤将信将疑,男人三妻四妾再是平常不过,那些妻妾成群的男人,也没听说有问题呀,怎么在王爷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但刘万坤家的却是无比坚信的,又与丈夫分析了巴结王妃的种种好处过后,等丈夫睡下了后,这才越想越不对尽。

    先前她还不明白,那日安国公夫人登门找王妃给世子夫人看病,王妃为何会叫上自己一道前去服侍,原来打的便是这主意。

    ------题外话------

    今天也无法碰电脑,昨晚可是加班到很晚的。因为今天是我过生。悲催的是,公公与我同一天生,过生却只有打酱油兼干活的份,谁有我悲催呀?死男人也从来不兴给我过生这套。

第345章 暗中出手

    “王妃,奴婢打听过了,这安嬷嬷以前在王府里那可是一家独大呢,眼下王妃罚了她,估计还会怀恨于心的。”林嬷嬷对锦绣如此说。

    锦绣说:“无妨,她所依仗的不外乎是王爷对她的信任罢了。”

    侍书插了话进来,“可万一此人向王爷告状怎么办?”

    锦绣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但笑不语。

    侍书很快就明白过来,说:“这安嬷嬷好歹也是服侍了王爷多年的,又管教了咱们多年,今日受了罚,于情于理奴婢也要过去探望才是。等会子奴埤带着些药膏去看望安嬷嬷。”

    林嬷嬷接口道,“先不忙,等王爷回来了再说。”

    “那是当然。”

    赵九凌回来后,便听到侍书对侍琴说:“等会子我要去看望安嬷嬷,你把这药膏带给她。另外再劝劝她,以后说话小心些,奴才也要有奴才的样儿,哪能像祖宗一样干涉起主子私事的道理。”然后便问了句:“安嬷嬷怎么了?”

    侍书连忙恭身行礼,“回王爷的话,安嬷嬷今日里冒犯了王妃,被王妃打了二十板子,奴婢觉得,尽管安嬷嬷有错,到底也挺可怜的,奴婢想给安嬷嬷送药过去。”

    “安嬷嬷做了什么错事,值得王妃如此大动肝火?”

    侍书作出一副气忿的模样,“这安嬷嬷居然指责王妃不贤慧,善妒,不给王爷安排通房侍妾。说要进宫请皇后娘娘作主,让王爷早早宠幸其他姨娘,争取早早生下子嗣,王妃气得狠了,便打了她二十板子,掌了二十个嘴巴子。”

    赵九凌语气冷淡,“二十板子也太轻了,你去把小路子叫进来。”

    侍书赶紧出去,把侯在抱厦里的小路子叫了进来,赵九凌语气淡淡,“你带着人去安嬷嬷那,再给她二十嘴巴子。让她知道,干涉主子私事的下场。”

    ……

    外头发生的事,锦绣纯当不知道,言笑宴宴地上前给他换下宽松的袍子,再递了个茶水给他,“王爷今儿倒是回来得早。”

    “没什么大事,便提前回来了。”赵九凌把茶碗搁到桌子上,“最近府里的奴才还算安份吧?”

    锦绣笑道:“托王爷的福,都挺安份的。”

    赵九凌不再说什么,锦绣让人传膳,吃了饭后,锦绣又建议去院子里散步。

    赵九凌原本要去练武的,但架不过锦绣的坚持,说什么“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又说“饭后不宜做剧烈运动,否则对胃不好,影响消化”。

    赵九凌无耐,“你说得都是道理。可这些年来,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早就落下一堆病根了。这辈子估计也无法根治了。”

    锦绣拉着他的手,边走边道:“胃病虽然不好根治,但只要好生保护,也不易复发的。从现在起,王爷都要听我的,包准王爷的胃病不会再复发。”

    赵九凌散了一会儿步,又觉得骨头都痒了起来,“不成,我还是想去练练枪。”

    锦绣无耐,看了看天色,说:“王爷这习惯倒是好。也罢,反正时辰还早,就陪王爷一道练武吧,顺便欣赏我男人练武的英姿。”

    赵九凌被锦绣这通马屁拍得通体舒泰,忍不住捏了她的脸颊,一脸暖味地道:“放心,我每日里只练一个时辰。不会影响在床上的发挥的。”

    锦绣小声啐了他一把,低声笑骂道:“不害臊。”

    赵九凌哈哈大笑,索先去了练武大厅。锦绣亲自给他换了武服劲装,然后坐到一旁他练武。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锦绣觉得男人的枪法特别的好看,并且非常的帅,看着看着,一时看得痴了,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还是林嬷嬷来到她跟前,在她耳边轻声道:“王妃,果然不出所料,安嬷嬷还想找王爷告状,不过可惜了,被奴婢派人在外头把她堵住了。”

    安嬷嬷服侍了赵九凌二十多年,自然知道赵九凌的脾性,每日里雷打不动早上练半个时辰的剑,晚上练一个时辰的枪。她不去留仙居里等候赵九凌,却跑到练武大厅来,也算是聪明了。

    锦绣面上不动声色,依然拿目光追寻着场地上矫龙游凤的男人,但嘴上却说,“把她叉出去。让人好生看着。”

    林嬷嬷又说:“刚才刘万坤家的也与奴婢汇报了,说已经查出来了,安嬷嬷是受了段姨娘的挑唆,也收受了段姨娘的好处,才敢这般作的。”

    锦绣怔了怔,果然是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最痛。

    她一边看着赵九凌挥舞着长枪的矫健英姿,一边细声吩咐道:“找个由头,把这段氏送到秋桐院看管起来。”

    秋桐院是王府最避静的角落,先前锦绣在王府闲逛的时候,才知道这么个院落的,紧挨着浣洗房,这间院子用来当作浣衣局里的管事们居住的,当时连个院名都没有,锦绣瞧这院子很偏僻,又比较陈旧,便让人挂了个匾额上去,更名为秋桐院。

    把饶舌挑唆的段氏发配到秋桐院,也是锦绣给的惩罚了。

    “另外再告诫几位姨娘,我一没短她们的吃穿,二没短她们的花用,三未立规矩作贱她们。也算对得起她们了,还敢在背地里使绊子,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林嬷嬷领命,然后又小声问道:“那安嬷嬷怎么处置?”

    锦绣想了想,“我这人没兴趣也没功夫让她‘改过自新’,你去告诉她,年纪大了,就该服老享个福了。不然,连累了子女,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林嬷嬷领命而去,在临走之前还夸锦绣越来越有王妃的风范了。

    锦绣嘲讽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依然看着练武的赵九凌。

    赵九凌收了枪,把长枪丢到一旁铁制的武器架上,锦绣上前,拿了帕子亲自拭了他额上的汗水:“王爷练武的动作可真帅呆了,以后王爷练武,我还要来。”

    “帅呆了?”

    锦绣笑着解释:“就是英气威武的意思,简称,帅!”然后用非常崇拜的眸子温柔地看着他,眸光晶亮,唇角含笑。

    赵九凌大为受用,被自己的老婆崇拜,相信大多数男人都会觉得特有面子的,他爱怜地捏了她的鼻子,“马屁精。”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动作却很轻柔。也没有推开挂在自己手臂上的锦绣。

    他不习惯与人携手而走,更不习惯被人挽着走路,但对像是锦绣,却并非难以忍受。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女人,心想,既然已经成了夫妻,有些习惯,是该改改了。

    练武厅外头便是一段石子铺就的小路,两边栽种着一些绿叶盆栽,与丛林深处的奇花异卉相映成趣。

    赵九凌放慢了脚步,与锦绣并肩走在曲折幽弯的小路上,两旁是笔直的竹林,尽管已是初冬,已显肃瑟,不过漫步在此,身边有妻子相伴,只觉他的人生已圆满起来。

    ……

    梁国公府内,庄顺公主正安抚着女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事儿急不得,必须得慢慢来。”

    淑和郡主面色狰狞,“慢慢来慢慢来,这话都说了不下百遍了。可直到如今,仍是没找到那女人的把柄。娘,你要我如何不难受?”一想着在客栈里的遭遇,以及那段时日受的种种委屈窝囊,她就恨不得把赵九凌王氏碎尸万断,以泄心头之恨。

    庄顺公主何偿不恨,但她到底只是个公主,虽是长辈身份,可那王氏油盐不进,又是个泼辣货,接连几位王妃都被折进去了,她去估计也讨不得好去。

    挑唆,流言,下毒……这些阴谋都被她否决了,一来楚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二来王氏本身就是神医,下毒对她也无用处,说不定反而还会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两个儿子大的都已到而立之年,至今都一事无成,身为勋贵子弟,走文官路线也不是不可以,但升迁太慢,若是走武官路线,誓必得讨好赵九凌,虽然女儿重要,可儿子更是重要。这也是庄顺公主顾忌重重的原因。

    但淑和郡主哪想得到这些,她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如今陡然被一个低贱的破泼妇给整了,哪咽得下这口气,先前没了钱财,没有马车,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什,她与丈夫一家子差点就饿死在城门外,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说不定她早就死在城外了。所以对赵九凌更是恨到滴血的地步。

    赵九凌她暂且动不得,但王氏这个罪魁祸首一定得除去,否则她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的。

    “娘,我不管,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庄顺公主叹气,女儿从小被她宠坏了,可是连外孙女都一个劲地要整死那王氏,甚至绝食相逼,她又心软了。

    ……

    虽说锦绣是新妇,在京城又人生地不熟的,她原以为串门子的机会应该会很少的,毕竟灰姑娘高嫁进顶级权贵圈,肯定还要有一番磨合期的。

    谁曾想,这进入大寒过后,各家勋贵宗室人家的贴子却如雪片般飞来,这个说是孙子满月,请她赏脸喝弥月酒,那个说是举办什么茶会,赏雪会,请她去凑凑热闹。

    锦绣不好作主,也并不了解这些世家与楚王府的关系,只好厚着脸皮找来赵九凌。想问问他的意思。谁曾想,赵九凌却说:“我并不常在京里,谁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子?以前这些事儿都是由赵总管负责的,你大可把他找来问他便是。不过,我还是建意你尽量不要出去。”

    “为什么?”

    赵九凌哼道:“给你下贴子的人家,据我所知,大多是府里有生病的人,借着赏花赏雪的由头请你过去,十有八九都是请你看病的。”

    锦绣也猜到了,但仍是不敢相信,不就是生过病嘛,有必要非得请她?宫里的太医难道就是吃素的不成?

    赵九凌又道:“庄顺长公主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

    赵九凌笑了笑,“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庄顺公主一家子,都要小心。”

    ------题外话------

    昨天我这个寿星真是悲催。干完了活,就一边看孩子一边看打麻将的,顺便买马,能干的婆婆总会找一堆堆的活儿给我干。但人品好,亲戚都会帮我的忙,没办法嘛。晚上也是老公表妹帮我洗碗,又让婆婆说了一通,收拾扫地的活儿我也干了不少,但就是坐不得。话说,家有能干的婆母,有好处也有弊处,她能干就会要求媳妇和她一样能干。我想如果在我自己娘家,我肯定还要懒一半的。哈哈……

    681200 送了5朵鲜花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2014—04—08]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感谢两位亲,让你们破费了。

第346章 不忿

    “对了,庆阳王府你也别去了。庆阳王妃是继室,特别的不安份,你去了也是污了自己的眼。这靖北侯倒是可以去的,靖北侯与我交情还算不错,不过还是算了,这张家内宅有些乱,你还是别去了吧。”

    靖北侯张家,锦绣的印像可是深着呢,闻言来了兴趣,“王爷怎知靖北侯内宅乱?”

    赵九凌犹豫了会,“在背后说朋友的坏话,可不是我的作风。不过,张越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了些。若主母是个有主见的也就罢了,偏偏这金氏,又是个……反正,你尽量别去就是了。”

    锦绣知道赵九凌要说什么,那个金氏,明明是昌顺侯府的嫡长女,偏偏没有嫡女范儿,一味的学了姨娘的招数,唱念作打,装腔作势,扮柔弱小白花形像,看了就恶心。

    “王爷,既然靖北侯是你的好朋友,内宅如此的混乱,为何王爷不给靖北侯告良良诫几句呢?”

    赵九凌脸色不大好看了,“以前也曾说过几回的。”

    估计效果不好,甚至被张越嫌他没安好尽呢,锦绣理解赵九凌的心情了,一片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想来就郁闷。

    “那个金氏,我也是见过一次的。明明没病的,偏要装作有病的模样,当着我的面还搏同情,扮可怜。”锦绣说,“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乱,这样的男人,有再大的本事,也成不了气候,王爷应该离这靖北侯远些才是。”

    赵九凌长长喟叹一声,“张越是个英武不凡的,可惜,没能娶对老婆,如今弄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我看了也心有不忍,既然你也诊出那金氏是装病,还是拉他一把吧。我可不想自己的好兄弟被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给毁了。”

    锦绣哼了声,她又不是圣母。是你那好兄弟爱当热血党,被金氏毁掉也是咎由自取,关我什么事儿呀?不过谁叫她是贤慧的老婆呢,得了,还是想想办法,把金氏装病的消息透露出去吧。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靖北侯夫人金氏也知道自己识破了她的伎俩,哪里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可能亲自下贴子请她去张家作客吧?她也不可能亲自上门去,对张越说,“你老婆装病呢,她根本一点病都没有。之所以装病,不过是想扮可怜搏同情罢了。”如果真这样说,估计第一个就被张越打出去了。

    据闻张越对这个金氏好到可以列为京城第一情圣也不为过。

    对于一头热的男人来说,那脑子就是不自己了,更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既然赵九凌都说了,这张越除了内宅方面颇让人瞧不起外,其他方面都是没得话说,大家又是好朋友的身份,与其眼睁睁看着他毁在一个女人手上,还不如拉他一把。这样大周也多了个栋梁,不是么?

    锦绣觉得自己的任务是光荣而艰巨的,她想了数天仍是没有想到妥善又能摘清自己的好法子,想了数天都没有头绪,只好作罢,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

    拜赵九凌的凶名所赐,锦绣去各世家走动,倒也没受到任何拮难,反而得到隆重接待,不得不感叹,男人长得威武,确实挺有安全感的。

    这日里,皇后的娘家,赵九凌的外家,奉国公府三房嫁女的喜事儿,新娘朱妙雪,是朱家二房嫡次女,平嫁至安国公府二房嫡次子,双方也算是名当户对了。

    朱家这日里宾客如云,冠盖云集,就连皇后娘娘也有赏赐下来,太子没有亲自前来,但太子妃张氏却与锦绣相携而至,与朱老夫人朱夫人等人好一番寒暄。

    朱家人丁兴旺,嫡出一系便有四房,四房中又各自开枝散叶下来,人数更为可观。与朱家几位舅舅,舅母,表嫂,表妹们相互介绍下来,锦绣脸都快笑僵了。

    朱家人她一个都不认得,唯一认识的朱妙云,系朱家三房嫡次女,近一年不见,这丫头这会子倒没了以往在宣府时的刁蛮泼辣,而是中规中矩地立在母亲身后,不时偷偷看向锦绣,一脸的欲言又止。

    锦绣迟疑了下,笑着对她招手,“妙云表妹,许久不见,可是有些想我了?”

    众人望向朱妙云,眼里都带着警告,显然,朱妙云在宣府的所作所为,朱家长辈也都知道了。

    朱妙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自从宣府一别,妹妹确实挺想念表嫂的。”

    锦绣笑道:“若是得空,就时常来王府找我玩耍罢。”

    朱妙云点了点头,双眼似乎亮了起来。

    新娘嫁朱妙雪锦绣也在新娘子的屋子里见了一回面,不过并未凑近瞧了,只是与太子妃张氏站在不远不近的地儿说了几句颂吉话,然后吉时便到,新郎官来接新娘子,礼成过后,便开始吃午饭。

    太子妃携了锦绣,一道坐上了朱家内院的贵宾席位,同桌的还有另外几位王妃以及一位云英未嫁的郡主。

    很不凑巧,谨王妃,容王妃,齐王妃都来了。

    齐王妃很是关怀地问谨王妃,“谨王婶,怎的不见周王婶?”

    谨王妃看了锦绣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与小心,回答说:“她呀,年纪大了,身子不大爽利,所以就没来。”

    容王妃也是知道这里头的名堂的,冷笑一声说:“那日若是侄媳妇拿出平时一半的本领,你周王婶也不会病成这样了。”然后对谨王妃无限唏嘘地说:“天可怜见的,大前日我这才去看了周王嫂子,这才几日功夫呀,人都瘦了一几圈了。躺在床上都地都下不了。”

    齐王妃一脸讶异:“不是许太医和周太医都去瞧了么?还一日三次诊脉,怎的还没有好转?上回,我记得给许太医周王婶把脉的时候,周王婶并没什么呀?怎的现在弄得这般严重?”

    容王妃冷哼一声:“太医们倒是尽了心的,耐何你周王婶那可是心病,这心病,还得有心药医才成。”然后又剜了锦绣一眼。

    锦绣装作没有看到,只顾低头吃自己的,最后实在免不过样,只好说道:“若是心病,那可就难治了。谨王婶,容王婶两位与周王婶走得最近,可得时常去开解周王婶才是。”

    齐王妃连忙说:“九嫂不是神医么?相信你亲自出马,周王婶的病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锦绣一脸的无耐,“我倒是想去周王府瞧瞧的,耐何周王婶这可是心病,我并不擅医治的。去了也只是平空添乱罢了。”

    谨王妃赶紧道:“就是,侄媳妇虽是神医,可也并非包治百病的。周王嫂这即是心病,侄媳妇就算是去了也没用处的。依我说呀,周王嫂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了,若非气性大了,如何会有心病的。侄媳妇,你说是不是呀?”

    锦绣不料谨王妃会为自己说话,不过转念一想,这世上有自以为是的人,但也从来不缺识时务之人,于是笑了笑说:“谨王婶说得极是。”

    容王妃皱着眉头,想刺上两句,但又顾忌赵九凌,只好作罢。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周王妃并没有病,就是因为没有病,还要去找楚王妃看病,让楚王妃受了委屈,楚王恼了,皇后也恼了,这才让两位太医天天去周王府报告,一日三次诊脉问侯吃药,没病也要折腾出病来。皇后公然维护自己的新媳妇,楚王也是个护短的,一些想找锦绣麻烦的人也得惦惦自己的份量了。

    容王妃前阵子送女人给赵九凌,没能得呈,反而惹得一身腥,早已让人病诟,并暗地里笑话,这回还真不敢公然找锦绣的麻烦。

    齐王妃上回也被赵九凌给差点扒了一层皮,当然不敢再公然与锦绣叫板,只微微露了下棱角,便偃旗息鼓了。

    太子妃装作没有听出大家话里的机锋,闲话家常般与两位堂妹说话,问了年庚与爱好后,说:“快要及笄了吧,也离嫁人不远了。”

    两个姑娘都是宗室里的姑娘,一位是容王妃的闺女,出生不久就被赐封为淑瑗郡主,另一位是谨王妃的闺女,却一直没有封号,只能叫恬姐儿。

    淑瑗郡主脸儿微微地红了,娇声道:“堂嫂就爱取笑我,婚姻大事一向由父母做主的。”

    容王妃略有得色地说:“淑瑗的婚事,太后她老人家早就说过了,会亲自赐婚的。”

    齐王妃一脸羡慕地笑道:“有太后她老人家亲自赐婚,相信淑瑗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太子妃也笑道:“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很少亲自赐婚的,淑瑗倒是有福份的。”

    锦绣安然地喝着汤,不意外,收到谨王妃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以及不以为然。

    淑瑗郡主略略低了头,没有再开口。

    太子妃又笑望着恬姐儿,“恬姐儿也快及笄了吧?不知是否许了人家?”

    谨王妃笑着说:“恬姐儿是我唯一的闺女,我可舍不得她早嫁,再多留两年也成的。”

    容王妃咯咯地笑着说:“堂嫂这话说得,再疼闺女,也得给闺女找个好的婆家才是。这早点儿相看,等及笄了,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呀。毕竟,京里的优秀男儿可是不多的。过了这村可就是没那个庙了。”

    谨王妃脸色有些僵硬,说:“多谢弟妹的好意。不过天家的女儿可是不愁嫁的,我可是不急的。”

    容王妃微微撇唇,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众所周知,这姑娘可是比不得男孩儿,定要早早相看才是。”

    谨王妃神色冷淡,语气也冷淡,“多谢弟妹的好意。我家恬姐儿我自有主张。”

    容王妃见她不领情,也有些不爽,索性不再理会谨王妃,只顾着与侄媳妇齐王妃说话,一个说这道菜式不错,朱家的厨子水平越发精进了,一个说这朱家厨子可是朱家的家生子,三代人都是掌厨的,手艺能不好么?

    谨王妃心里生着闷气,也不去搭醒她们,又转身来与饭桌上另外三位妇人说话去了。

    太子妃与锦绣相视一笑,总算清净了。

    ……

    另一桌的淑和郡主时不时看着锦绣,目光怨怼,与她同桌的客人也瞧到了,于是问道:“堂姐在看谁呢?”

    淑和郡主说:“看一个跳梁小丑。”

    与淑和同桌的都是些宗室里的郡主或县主,闻言好奇地望向锦绣那一桌,不敢再开口了,纷纷低下头去。

    众所周知太后不喜楚王妃,所以处处找人家的麻烦,但越是找楚王妃的麻烦,郑家人越是倒霉。淑和是太后的亲外孙女,自然会看楚王妃不顺眼了。

    但是宗室里的人也并非都是人云亦云的,她们在娘家或许还可以拿拿架子,摆摆宗室女的威风,可嫁了人后,就得妇凭夫贵。虽然不忿王氏出身低微却高嫁楚王,但那也是人家的福气,你羡慕也是没用的。与其嫉妒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还不如放宽心,与之交好才是上策。毕竟,王氏还是大周第一女神医呢。

    ------题外话------

    有能干又健壮的婆婆作对比,我完全就是没用到天边去了。有婆婆在,我要扮扮贤慧,所以对老公百依百顺,还是在店子里好,没人管我,老公在家就一断奶娃,在店子里他就是一条龙的化身,在家就是一条虫。

第346章 感动

    没有人附和自己的话,淑和有些不满,于是又拍了旁边一位出嫁多年的郡主,“不过是个破落户,陡然飞上枝头,就真把自己当凤凰了,也不瞧瞧那副德性。”

    这位已婚郡主笑了笑说:“这年头妇凭夫贵,天经地义的。表妹若是不忿,大不了以后睁大眼,给兰姐儿找个更高贵的女婿就是了。”

    其他郡主也跟着笑着说:“是呀,到时候我们决不会嫉妒表妹,说什么高嫁不高嫁的。”

    淑和气得铁色发青,瞪了这群没用的女人,实在想不通,这些人以前在闺阁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嫁了人后就变成这副德性了?

    恰巧这时候,淑和又瞧到某宗室亲王之女带着讨好的笑去了王氏身边,因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周围又有些吵闹,只依稀听了“堂嫂太好了”,“也幸亏堂嫂嫁给了楚王堂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哼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堂堂宗室女,居然巴结一个破落户,丢不丢人呀……”

    几位郡主县们也看了过去,其中一个郡主说:“那不是寿王叔家的淑宁么?”

    “嗯,淑宁的夫君去年才去了河西,据说现任卫所指挥使呢。”

    “卫所指挥使?那不也才四品的官吗?”淑和有些不以为然,自己的公公可是二品封缰大吏呢,丈夫虽然还没有一官半职,但在江西地界,谁敢惹他们蔡家?

    一位郡主解释说:“虽然品秩是低了些,可到底也是实实在大的肥缺呢。不比京城,叫着好听,多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还不如弄个外放,淑宁平时候不打眼,倒是嫁了个肯上进的夫婿。”

    淑和继续嗤笑,另听另一位郡主说起淑宁家的事来,“淑宁也挺命苦的就是了,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也不受待岁,如今好容易生了个哥儿,却先天不足,可没少受罪。我看淑宁应该是找九堂嫂给孩子看病的吧。”

    “九堂嫂是神医呢,一般人哪轻易请得动?淑宁与楚王堂兄都是出了三服的亲戚了,估计没戏。”

    “那可难说,瞧瞧淑宁脸上的笑容,想必九堂嫂已经答应了。”

    淑和又望了去,果然见淑宁擒着感激的笑意正弯腰与王氏说着什么,那脸上的讨好连隔了这么远的她都瞧得一清二楚,更是不屑至极,冷笑着说:“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庸才不成?我就不信,把所有太医都叫过去,就没一个太医能够治好?”

    郡主县主们瞧了淑和充满戾气的脸,全都保持着沉默,或是转移话题。

    没人附和自己的话,淑和又兀自生了闷气,觉得这些儿时的表姐妹们怎么一个个变得胆小怕事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淑和不时瞧到有人去找王氏说话,脸上全是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那些普通的诰命夫人也就罢了,因为这些人身份再高,都是她们赵家的臣子。

    可宗室里也有好些王妃郡主世子夫人奶奶之类的人物跑去与王氏套近乎,就更加不可理喻了。

    “啪!”淑和气忿地摔了筷子,起身走向锦绣。

    刚才淑和的动作以及说话声音也比较大,周围不好妇人都瞧到了,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

    只见淑和举着酒杯来到锦绣面前,对锦绣皮笑肉不笑地道:“听说表嫂有大周第一女神医之称,不知表嫂是否名副其实?”

    对于赤裸裸地找自己麻烦的,锦绣还挺稀罕的,这阵子接触的人全把自己当成上帝,高高地捧着她,陡然来这么一个不和谐的举动,还真的挺怀念的就是了。

    “女神医不敢当,不过是略懂些医理罢了。这位夫人如何称呼?”其实依锦绣的记忆,还不至于认不出淑和来,但她就是明知故问。

    果然淑和更是不满了,语气带着控诉,“表嫂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表嫂大婚那日,我还在慈宁宫中见过堂嫂的。”

    锦绣恍然大悟,“原来是淑和郡主,请恕我眼拙,一时没能认出来。”

    淑和又道:“表嫂又不是京里的闺秀,认不出我也没什么的。我只是很好奇,表嫂在还未嫁给表哥之前,一直以行医为生么?”

    “我是医者,自然以行医为生的。”

    “行医能挣不少银子吧?我听说表嫂嫁妆还挺丰厚的。”淑和说得咬牙切齿。

    锦绣微微地笑着,“病人都说我人品好,都肯给我面子,养家糊口那是没问题的。”

    淑和又继续保持着天真的问话,“哦,俱体能挣多少呢?表嫂可否说来听听?若还不错的话,我也考虑以后让闺女去学医。”

    “其实也不算多的,不过每年我上缴国库的税银,至少能养十个有封号的郡主。”

    周围一片哗然,大周朝有封号的郡主每年米八百石,钞六百贯,锦十匹,纻丝二十匹,纱、罗减纻丝之半,绢、冬夏布各十匹,绵五百两,盐二十引,茶一百斤,马料草五匹。折算银子下来,也有五六千两银子之多。

    十个郡主就是五六万两之多,光上税就要缴这么多,大周朝对商税收得比较重,但对医税则只收取三成,这样算下来,锦绣靠行医就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富婆。

    锦绣生怕别人听不懂她的话,又天真地对太子妃张氏道:“皇嫂,我每年上缴国库的税银,也能养十个郡主,那这样算来,我对大周朝还是有贡献的,是不?”

    太子妃笑道:“弟妹说得极是。”然后对一脸铁青的淑和道:“表妹可得感谢你这个表嫂,因为你每年的奉禄中,至少有两成是你表嫂行医挣来的。”

    周围响来大大小小的嘲笑声,一些郡主们面上也挂不住,她们出自宗室,有享受朝廷奉禄的特权,但一个是花朝廷的银子,一个却给朝廷挣银子,两者高低立现。这王氏虽然身份不高,却也是靠自己双手吃饭的,你淑和一个吃朝廷奉禄的米虫,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人家?

    淑和胀红了脸,不服地道:“太后是我外祖母,我母亲也是公主,我是郡主,吃朝廷奉禄天经地义。有些人,想吃还吃不到呢。也只有靠攀龙附凤才有这个机会。”

    不得不说,淑和的反应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但是,锦绣也不是吃素的,她一声惊呼,侧头对着满坐的王妃包括太子妃在内,“皇嫂,大嫂,弟妹,你们听听,咱们可都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才嫁入天家的,可淑和郡主却说咱们攀龙附凤,这,这岂不是……”

    太子妃冷下脸来,质问淑和,“表妹的意思是,本宫嫁给太子,是攀龙附凤罗?当年母后嫁给父皇,也是攀友附凤罗?还有太后,她老人家成为先皇的继后,还有我大周朝的皇后也都出自百官之家,也是攀友附凤了?”

    太子妃更是厉害,把太后和皇后搬了出来。你要是敢说嫁入天家的女人都是攀友附凤,那么就把太后以及皇后还有已逝的太祖皇后也给骂了进去。因为她们也是以外姓的身份嫁入帝王家的,真要说攀友附凤,她们也是。

    淑和被堵得讷讷不成言,

    其他几位王妃也有些不满,虽然对于锦绣把她们拉下水有些不满,不过淑和的话更让人无法接受,“淑和侄女,说话也得三思呀。何谓攀龙附凤?咱们可都是圣上亲自赐的婚,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攀龙附凤?”

    淑和吃吃地解释着,“我又没说你们,我说的是她。”她气忿地指着锦绣,“就是你攀友附凤,怎么着,你还敢不承认?”

    太子妃怒斥:“淑和,放肆。楚王妃乃父皇亲自赐的婚,赐婚圣旨还在楚王府正殿里供着呢。你今儿个给楚王妃定上这个罪,可是不满意父皇的赐婚?对父皇有意见?”

    淑和再自侍身份,也不敢公然说对皇帝舅舅有意见,这时候被弄得下不了台,对锦绣越发恼怒,最后见没有人给自己打圆场,更是又恨又气,跺了跺脚,瞪着锦绣一眼,骂了句“巧言令色”后迅速离去。

    …

    “今日里可有人为难你?”锦绣吃了午饭便离开朱家,与赵九凌一道回了王府,在车上赵九凌懒懒地问道。

    锦绣拿了薄帕子,用水沾湿了,擦了他略微红通通的脸,笑道:“王爷英俊神武,威名远播,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跑来为难我?”

    赵九凌说明:“那些人你甭去理会,就当是放屁好了。若真的敢委屈你,你只管与我说,我自会让她们有苦说不出。”

    不顾他满身的酒气,锦绣偎进他怀里,说:“有王爷这句话,我就心安了。不过,到底是同宗室的,还是不要太过了。”

    “我知道分寸。你嫁给我可不是专门来受气的。”

    唉呀,这男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不过这话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要来得心动。锦绣搂他的腰搂得更紧了。

    赵九凌主动提及淑和的事来,“这女人没有为难你吧?”

    “王爷放心,她我还不放眼里的。”锦绣笑着说。

    赵九凌下巴一抽,“她当真为难你了?”

    锦绣笑了笑说:“王爷不用担心,淑和这样的人,我还能应付的。”见赵九凌面色阴沉,又安慰道:“当时还有皇嫂在呢,不信你问皇嫂去,我可是把淑和给整得落荒而逃呢。”

    赵九凌后悔起来,“那日真该听了棒槌的话,一劳永逸的。”

    “王爷说什么?什么一劳永逸?”锦绣不解。

    “没什么,我是说,以后淑和再敢来惹你,我给你出气。”

    锦绣啼笑皆非,都是女人间的口舌之争罢了,若凡事都要男人替她撑腰,那她这个楚王妃就拱手给别人当吧。

    后来又说起谨王妃的事来,“恬姐儿,也就是谨王婶的闺女,为何快要及笄了,怎么仍是没有封号?”

    按帝王家的规矩,公主满十三岁就会拟封号,郡主也一样。恬姐儿也十四岁了,怎么一直没有封号呢?比她年纪小的淑瑗郡主都有了封号。

    赵九凌唇角微勾:“前阵子谨王叔上折子请立世子,以及请立谨王府几位已年满十三岁的男孩为郡王,姑娘为郡主,全都碰了钉子,折子被驳回。”

    锦绣眨眨眼,她没有多少政治细胞,但也知道,这里头肯定透着古怪呢。

    赵九凌也不卖关子,直接与她解释道:“谨王叔倒是个与世无争的,但心思一向玲珑。他很快就打听出,在他递折子进礼部时,我也亲自去礼部过问了。”

    锦绣明白了,原来是赵九凌搞的鬼,并且还是赤裸裸的阳谋。

    这谨王若是个聪明的,便会知道,赵九凌之所以要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然后再细细打探,肯定就知道原委了。

    谨王妃今天的表现,倒也不难猜了,原来是向她示好来了。

    锦绣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王爷处处替我撑腰,外人不知会把我传成什么样了。”

    赵九凌不以为然,“我做我的,他们说他们的,只要不让我听到。”

    “那,万一王爷听到了呢?”

    他冷冷一笑,眼露杀气,“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锦绣打了个寒颤,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后悔,她的男人,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主。

    ……

    ……

    王妃的职责是清闲的,府里没有长辈,没有恼人的小妾,没有刁奴,所以锦绣的日子是极为闲情逸致的。

    有了周王妃这个前车之鉴,虽然也有人登门求她看病,但态度非常好,锦绣也不好过于托大,倒也看了几例。

    淑宁郡主好不容易生下的小子,先生性体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呼吸道气管方面比较容易复发,再来因为稀罕,更是养得精细,越发弄得娇气,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不是拉肚子就是咳嗽,一年到头,还真没个消停。

    锦绣仔细给孩子检查了身子,其实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病,就是些呼吸系统以及肠胃过于弱了,只要增强抵抗力,勤加锻练,再配上食物调理,还是极有希望调理过来的。

    锦绣建意淑宁郡主说,“这孩子养得太精细了,这可不好。把那些补药统统扔了,是药三分毒,孩子这么小,就每日给吃那么多的补品,没病也要吃出病来。还有,找个有经验的会功夫的让他习武,以武术锻炼是强强健身子最佳捷径。也别怕吃苦。每日城再照着我开的食物单子,坚持长期吃下去。”

    淑宁郡主面色挣扎,“弟妹,习武很辛苦的,这孩子身子这么弱,恐怕不行的。要不弟妹再开些增强体质的药物,可好?”

    中国母亲式的母爱,自古以来都是伟大的,可歌可泣的,但,也有自私的,狭义的,甚至是病态的。

    淑宁郡主好不容易就得了这么个儿子,当成眼珠子疼也说得过去,但她这种禁锢孩子健康成长只一味的溺爱呵护,也是不成的。男孩子就要当作鹰来放养,而不是成日放在内宅里细养。那样只会养出一个撑不起天立不起门户的生活低能儿。

    锦绣也遇上多个像淑宁这样的母亲了,以前还要说教劝导一番,如今可没那么多精力去解释了,她脸色一板,“不行,想要孩子身子壮实,必须习武。长痛不如短痛,只要熬过来了,以后就好了。表姐,你可知你一味的疼宠可是害他的表现?”

    淑宁郡主脸色一变,讷讷不成言。

    锦绣也知道淑宁郡主娘家怀王府早已落败,父亲死后,兄长也只继了个郡公的闲散爵位,奉禄也越发不如前了。淑宁的婆家也只是一般人家,自然不若那些里钟鸣鼎食的人家那样注重养身以及膳食均衡,都是想吃什么就什么,半分规划也无。也难怪孩子被养成这样,实在是饮食方面太过混乱所致。

    所以她这时候与她说教解释都是无用,还不如拿出医者的威严,直接以命令式的语气让她照着她的方法来做来得更好。

    淑宁郡主果然被锦绣斩钉截铁的话吓住了,咽回了满心的不舍和心疼,她接过锦绣开的膳食单子,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这才小心把药单收好,然后说:“多谢凌弟妹。”然后又问该给多少诊金。

    “弟妹莫怪,我家很少与大夫打交道,所以不知道行医的行情。弟妹说个数,我马上回去让人送过来。”其实淑宁郡主打定主意找锦绣看病的之前,便四处打听了锦绣的收费标准,诊金也在自己承受范围内,这才敢主动登门的。否则,在诊金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她还不至于厚着脸皮登门的。

    锦绣也看得出淑宁郡主日子过得并不好,虽说穿得衣裳干净整洁,也鲜亮,满头珠翠也挺合身份,可无论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锦绣在给孩子看病的时候,也就在想诊金的事了,收呢,自己还真不忍心,不收呢,估计这人家心下也难安,于是折衷地道:“我看表姐这个镯子款式挺不错的。要不,表姐就拿这个镯子用来抵作诊金,可好?”

    淑宁怔了怔,下意识摸了手腕上的白色镯子,这是和田玉镯打造的,在和田玉品种中,并不名贵,拿去当了也当不了几两银子来,拿来充作诊金,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淑宁郡主欣然撸下手腕上的镯子交与锦绣,笑着说:“这镯子随我多年,虽算不得名贵之物,但因是我母亲给我的陪嫁之物,平时候也舍不得取下来的。既然能得弟妹稀罕,倒也物尽其用。”

    淑宁用一个旧镯子换取诊金,也觉得赚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领着孩子出去时,走路都有风。但在心里也暗自庆幸着,这王氏出身民间,医术是不错,想来眼光确实不怎样,她倒是赚到了。

    回到家中的淑宁郡主却对婆母说,她这个表弟妹为人真是不错的,看在亲戚的情份上,居然一文诊金都没收,反而还给了孩子不少的吃食。还是她免不过样,发现这个表弟妹喜欢佩戴镯子,于是便把手腕上常戴的镯子撸了下来,送了出去。

    淑宁郡主的婆母高兴地笑着说,“神医王妃倒是个实在人,那我的儿,你妹子嫁去婆家多年,一直没能生育,要不,你再去找找你那表弟妹,让她再给给你妹子瞧瞧。”

    淑宁郡主:“……”

    ……

    连续给一些勋贵女眷看过病后,也就在这时候,锦绣才知道,这古代的医辽条件,是多么的落后。而古人看病的种种违疾忌医,严重到什么程度。

    大多数病症,太医院里的太医倒也能药到病除,但难就难在,这些大富之家那不成文的规矩,女眷们看病都要放下帘子,在手上搭一方帕子看病,也不知这种陈规陋习,是阻拦了太医医术的精进,还是自己把自己的病情给耽误了。

    这阵子来找锦绣看病的,都是清一色的女眷,不是某位世家里的少奶奶,便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名声金贵的很啊,得了这种妇科病,当然不好找太医了。以至于楚王府倒渐渐成了锦绣看病的场所了。

    刚开始赵九凌还没说什么,但锦绣却有些不好意思,她时刻谨记着,她现在已经是天家的媳妇了,时时得有王妃的范儿,看病,倒在其次了。

    这阵子,许太医也时常登门拜访,对锦绣执师礼。把锦绣弄得好不脸红。刚开始还纠正他,不必行如此大礼,也不必自称学生,听着惯难为情的。但数劝无果,只得不了了之。

    这日里,许太医又登门,“这阵子有位病人息贲,脐左连胁如覆杯,腹鼓胀,有青络脉,喘不能卧。学生诊断为肝痛,此肝痛也算是绝症中的一种,学生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厚颜请教王妃斟酌一二。”

    锦绣连忙问:“病人年纪多大了?是什么身份?”

    得知是某位勋贵夫人,年纪四十开外,锦绣说:“年纪大了,又是这种病,恐怕不大好治。先前开的是什么药?”

    “白术,当归,山慈姑,昆布,海藻,白花蛇舌草,三棱,太子参,水煎服,每日1剂。向日葵饮之。吃了两济,毫无用处,反而疼痛凶猛。”

    锦绣沉吟,“这个十有八九肝脏上长了肿瘤,你再去仔细检查,按腹,是否有硬块,仔细把脉,肝癌症状脉相沉凝虚浮,若真有如此症状,那是真的没救了。让家人准备后事吧。”

    ……

    许太医这位病人,锦绣虽然没有亲自看诊,看十有八九是肝癌了,肝癌可是癌症中之王呢,一经发现,便是晚期,药石无医,更别说医辽条件严重落后的古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着记忆中的偏方,开了药,半枝莲6钱,半边莲6钱,黄毛耳草6钱,苡仁、天胡荽各1两二钱,再加上黄芪、白术,甘草、白屈菜等,她依稀记得,这些药物,经过研究得出,有抑制癌细胸扩散的功用以及抗癌的功用。许太医把药名记了下来,迟疑地问道:“半边莲,这可是有毒的,怎能用来入药呢?”

    锦绣解释说:“半边莲专治蛇毒的,有着特好的奇效。半边莲本身带有毒性,用来以毒攻毒正好。病人得了肝病,也是病毒所致,正好可以用半边莲来个以毒攻毒,抑止癌细胞生长。”

    然后许太医又问什么叫癌细胞,锦绣一时无法详细解说,只好笼统以称之为医学术语病例中的一种。癌细胞是大多数绝症中最常见的称呼。

    许太医似懂非懂,不耻下问,问了个底朝天。

    正巧,赵九凌回来了,许太医赶紧起身施礼,赵九凌摆摆手,“继续,本王旁听便是。”然后又听了一会儿,许太医心满意地离去,临行时还给赵九凌行了个大礼,把他给乐坏了,说:“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

    锦绣侧目,赵九凌一边坐了下来,一边解释说:“这老家伙,平时候可拽的很呢。仗着父皇的宠爱,常常把人给气得半死。有时候,连我都不放眼里。”

    锦绣笑着递了杯热茶过去,说:“不会吧,许太医我觉得人很好呀,每次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的,还说要拜我为师呢。”

    赵九凌讶然,过了会才说道:“这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锦绣反驳道:“王爷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我觉得许太医虽然有些让人病诟的毛病,但他对医术的追求,却是令人钦佩的。王爷知道吗?也正是因为许太医这样的医者不害臊,医术才得以继续发扬光大,进而精益求精。”

    “不是说同行相忌么?你们倒是说得起话。”

    锦绣笑了笑说:“同行是相忌,但大家靠本事吃饭,谁也羡慕不得。不过,若能抛去各自隔亥与成见,时常切磋一二,也是受益匪浅的。”

    与许太医相处几回下来,锦绣也很是佩服此人的医术,比如,古人常见的天花,肺痨,腹痛,以及各类现代闻癌色变的各类绝症,如果让她医治,估计还得抓瞎,但许太医却是如数家珍,并且能凭借那些不起眼的草药,就能治愈一半的病例,怎生不令她佩服?古人的智慧真的不能小瞧的。

    锦绣又说了许太医许多好话,想着许太医嘴里做太医的喜怒哀乐,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望着锦绣娇好的侧面,赵九凌忽然心生愧疚,“成日里呆在王府,会很无聊吧?”

    锦绣愣了愣,说:“是有些无聊,不过谁叫我嫁给了王爷呢?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已经是王妃了,就得有王妃的样子,时常外出,像什么样?”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使力,锦绣跌入他胸膛,他搂着她的纤腰,说:“若实在呆得无聊,就出去走动走动吧。实在手痒,也可以给人看病。不过不许累着自己。”

    锦绣眨眨眼,轻声道:“王爷不怕外人说我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赵九凌傲然道;“我赵某人的妻子,又岂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井底之蛙?”然后又得意洋洋地道:“我老婆那可是响当当的女神医,他们羡慕都来不及了,还敢说三道四?哼,那最好祀悼这辈子不要生病。”一脸的自大张狂。

    锦绣嗔他一眼,“人家说做人要谦虚,王爷倒好,倒自卖自夸了。”话虽如此,但心里却是异常的甜蜜,做家庭主妇不是不好,但若能再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便是再完美不过了。

    锦绣笑望着赵九凌,这个霸道又嚣张,狂妄又无礼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虽然缺点多多,毛病多多,却总是让她惊喜,以及感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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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两位的钻石

    今天只有一更。故事倾于平淡,我也很想多写几个高潮情节,耐何水平有限

第348章 主母心得

    锦绣原以为,那日淑和与她正面交锋,被她打下了嚣张气焰后,肯定会记恨的,说不定日后还要在公众场合为难她,锦绣之后去参加聚会时,都是万分小心的。谁知,之后这淑和似乎消失了般,许久都没能看到过她的身影,连她的母亲庄顺公主也很少出现在人前。

    后来锦绣一打听,才知道,淑和郡主的女儿兰儿病了,哪还有时间找她的麻烦。

    转眼间,新年已到。楚王府也应景地在把灯笼挂上,王府里祭拜灶王爷,宫里要进行祭祀大典,在王府里还好,可以随便穿着,进宫后就得穿上厚重的礼服冠帽,扬起得体的千篇一律的温和笑靥,在长辈面前要保持谦逊,在晚辈面前要和蔼,在奴才跟前又得保持着温和亲切中又带上淡淡的疏离,使宫人不致于怕她,但也不敢怠慢自己,戴上一整日的面具下来,锦绣也习惯了见人说鬼话,见人说人话的本领,虽然身体累得像狗一样,但精神尚好。

    总得说来,王妃这个职业,不若太子妃皇后那样属高危职业,是个在宫中排得上名号,在宫外绝对排在头一号的身份。

    当然,三十年河东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所以趁着自家男人还是烧热灶的时候,还是与现在或未来的当权人物多多稿好关系才是正理。

    或许这样做有些势利,但勋贵人家像她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可以说,所有宗室里的人都与她一样,都会趁着宫中的各类庆典,想方设法抱对自己家族最有利的大腿去。

    锦绣首先是抱皇后的大腿,其次是太子妃,以及太子妃所出的几个子女,反正搞好了关系,对未来准没害处的。

    至于其他人,也没有刻意冷落,倒也得了好些温良恭慧的名声。可以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是身为王妃的必备条件。

    ……

    身为低贱的平民,陡然进入帝都最顶级的权贵圈子里,能很快融入这个圈子,锦绣也算是大周史上第一人。

    庄顺公主领着自己的长子和次子也进了宫,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锦绣,她出身也是高贵,一国公主,又是继后所出,地位在众公主之中,也算是头一份了。可出嫁后也有诸多不如意,进入宫中也得小心行事,如覆薄冰。可这王氏倒是厉害,居然在宗室里混得如鱼似水,在宫中也是一呼百诺。

    她的亲闺女淑和郡主也是出身富贵,可一旦出嫁后,却是没资格再出现在这种隆重的场合里,倒是让一些出身低微的外来女子公然出入,在自己娘家俨然成为主人,占据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地盘,享受着自己都无法享受的荣耀。

    望着锦绣坐在太子妃下首,与一群宗室里最为得脸的老太妃们喜笑言欢,没有哪个王妃不羡慕的。连郑贵妃都恨得牙痒痒,侧身瞪了自己的儿媳妇齐王妃一眼,低声骂道:“你好歹也是出身大家,怎的还不如一个低贱的医女?”瞧那王氏,在一群宗室贵妇面前,那个谈笑风声,收发自如。

    这个出身侯府的儿媳妇反倒缩手缩脚,越发觉得上不得台面。

    齐王妃心里委屈不已,谁不想成为宗室里的风向标,谁不想成为领头羊,可她刚才也曾试着打入太子妃那个圈子,可这些人根本不理会她,害得她只有干座冷板凳的份,再脸皮厚的人也架不住这种变相的冷落呀。

    ……

    除夕夜这一日,所有宗室又都进宫了,除了去宫中太庙祭拜祖先外,便是吃团年夜。

    皇后与宗室里的同辈妯娌们坐到一桌,当然,皇后的妯娌也多着呢,能坐到皇后身边的,自然都是颇得圣眷的。而太后等人则与宗室里同辈的太妃们长公主们一道坐了。

    因先前福国大长公主那毫不遮掩的说了一通国礼家礼方面的规矩,今日里膳桌上气氛相对诡异。太后心里恨极这个大姑子,可又生怕她说出以往的事儿,弄得自己下不了台。而其他公主则是明哲保身,沉默地吃着饭,特地选些安全性的话题来说。

    锦绣与太子妃同坐一桌,同桌的还有一些三服内的同辈王妃,这日里倒没有人不识相地说些让人难堪的话。而太后也没再为难人,已经被激起了斗志的锦绣,反而有些失落。

    太后的亲闺女庄顺公主也来了,还带了自己的闺女淑和郡主。

    很难得的,这淑和郡主居然还与锦绣打了招呼,甚至承认了那日的错误,让锦绣好一番愕然。

    与锦绣交好的某些王妃郡主世子妃们则轻声提醒锦绣,“据说淑和的闺女生了病。”

    锦绣问,“严重吗?”

    “许太医最近天天往梁家跑,想必有些严重吧。”

    锦绣了然,自己大概被淑和临时当佛脚抱了吧。不过,她这个佛脚,又岂是那么容易抱的?

    吃了年夜饭,在宫中一道守岁,第二日一大早向太后,皇后,太子妃等跪拜恭贺新春。

    锦绣仗着年轻,底子好,苦熬了一夜下来,勉强还有些精神,那些年纪偏大的王妃公主们早已熬得双眼通红,走路都走不稳了。不由暗骂这该死的破习俗,真是要人命。

    大年初一宫里依然人山人海,各外命妇也进宫依次给母仪天下的太后等后宫最高贵的女人拜寿。锦绣与几位相处甚好的王妃郡主们一道出了宫,迎面便走来一群身穿诰命服饰的外命妇。

    一群夫人连忙向锦绣等人施礼。

    锦绣在这群夫人当中,认出了沈阁老夫人,以前曾来过钟家给自己添妆的几位夫人。双方相互问候了番,锦绣继续往宫外走去,前边又迎来一批身穿深色大衫霞帔褙子、手持牙笏的命妇们。这些妇人正拥着一位青色霞帔头戴翟冠的中年妇人。

    因这妇人衣服颜色是真红大袖衫,青色霞帔,头戴朱、翠牡丹与珠翟翠云金宝钿花翠口圈两个口衔珠结镶嵌而成的翟冠,这正是公侯伯等一品夫人才能佩戴的,与一群三四品外命妇在一起,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

    锦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这妇人却一直低着头,锦绣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锦绣旁边的安伦郡主却不怀好意地笑道:“威国公老夫人可来迟了,公侯伯夫人们早已去了慈宁宫呢。顾老夫人可得加紧些才是,吉时一到,首先给太后贺拜的便是公侯伯夫人,万一迟了,可是要被降罪的。”

    锦绣这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人居然是近两年未见的顾老夫人。

    锦绣想了千万种与顾丁氏相遇的场景,却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场合。她真恨不得学学那些一朝得势之人也来个耀武扬威。可她的名声又不允许她这样做,所以只能

    依然保持着王妃特有的谦逊良和的微笑,对一群低品秩的外命妇们含颌后,扬长而去。

    怀王妃边走边对顾老夫人的背影呸了声,“凌弟妹就这样放过她?”

    锦绣说:“不然还能怎样?反正我现在过得比她好。”

    安伦郡主点点头,“堂嫂说得也有道理。对于这种人,言语上的讽刺反而落于下乘,就该像堂嫂这般,直接无礼,更让她没脸。”

    因为先前锦绣直接指证郑侧妃心口疼的毛病是在装病,之后在怀王府便不大受宠了。郑侧妃这个往日劲敌如今过得凄惨,怀王妃感激锦绣相帮,与锦绣非常要好。

    “弟妹倒是大度。若换作是我,肯定做不到呢。”怀王妃说,“不过现在这顾丁氏日子已大不如前了,咱们又何必再落井下石呢?”

    其实刚才瞧那顾丁氏没与其他公侯伯一道进宫,锦绣便有了某些猜测,但没有亲耳听到,仍是有些遗憾呢,于是故作讶然:“怎会呢?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夫人呢。”

    安伦郡主撇唇,“国公夫人又怎样?对您做了那种缺德事儿,京里各世家勋贵又大都受了堂嫂的恩德,哪还能待见她?听我婆婆讲,这顾丁氏如今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顾国公才逝去没久,理应守孝嘛,自然不好四处走动的。”锦绣心口不一地道。

    “谁说的?先前顾国公刚逝,也没见她在家中呆多久,反而四处走亲访友。如今倒是安份了。”

    怀王妃笑着说:“不是安份,而是没有人再邀请她,就算她下贴子给别人家,都被打了回来,自己也没脸再继续请客作客,所以只好闭门谢客了。”

    锦绣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道:看你过得不好,我这心里就舒服了。

    ……

    之后,又陆续听到有关顾丁氏的事儿,据说大年初一进宫去向太后请安,太后倒了是礼遇有加,和颜悦色,非常和气,甚至中午还留她同桌吃饭。但皇后那儿待遇可就天差地远了,午膳过后,顾老夫人还想去皇后宫中问安,皇后却因凤体微漾,没肯见她。而其他公侯伯夫人却是昂首挺胸出入坤宁宫中。

    不过顾老夫人却又让郑贵妃给引为上宾,非常客气,锦绣心想,怎么,郑家人还想拉笼顾老夫人不成?

    淑和郡主的闺女儿确实是病下了,但并不算多严重的,许太医胡太医二人跑了几趟后,基本上已控制了病情。

    所以之后在某些场合见到这淑和郡主,此人又拽起来了。

    从大年初一过后,赵九凌夫妇简直没有空过,赵九凌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时常外出应酬。而锦绣也渐渐融入了赵氏宗族之中,虽然偶尔也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不过这世上哪有完美的,做得再好都会被人病诟,所以锦绣便不去理会了。

    这日里,锦绣应邀去怀王府作客,初五这一日也是怀王府公开宴客的日子,锦绣早早就去了的,并不是她多爱走动,而是再过两日,楚王府也要大宴宾客,她来怀王府也只是取取经罢了。

    怀王妃对锦绣的提前到来非常高兴,把锦绣奉为上宾,对于锦绣的来意,她先是惊讶,然后又说:“难得弟妹这么看得起我。不过办这种规格的席筵我也熟门熟路了,不求标新立异,只求中规中矩、不出岔子就成。冲着堂嫂这句话,今日我便充大,先露两手给堂嫂瞧瞧。”

    锦绣笑了起来,她挺喜欢怀王妃这种爽直又直率的脾气,说:“好,到时候嫂子可别嫌我聒噪才好。”

    因这时候为时尚早,宾客都还没来,怀王妃给锦绣讲解了办席的各种流程,以及各个客人们的喜好,哪些客人喜欢打牌,哪些客人喜清静,哪些客人最爱来事,哪些客人不受欢迎……全向锦绣娓娓道来。

    对客人左右逢源之外,还要严加训戒奴仆,眼睛放利索些,并要严防死守前来作客的公子小姐们,循规蹈矩不要犯事才好,第一要保证小姐们的安危与名声,第二要保证客人带来的寒酸亲戚不惹事,不受人欺负。席间客人不会受人算计。

    怀王妃对锦绣推心置腹地道:“好些客人都会娘家侄女或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四处作客。好让这些丫头见见世面,这心意倒是好的,可怕就怕这些小姐们,被富贵给边瞎了眼,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前阵子安国公夫人带她的娘家侄女去谨安雅郡主家作客,那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去勾引了安雅堂妹的小叔子。”然后又说了某某府上的陈夫人带的拐弯抹角的亲戚去某某府上作客,好端端的与别人家的嫡女双双跌落水里,被赶来的公子哥儿给救了起来……

    怀王府说:“这些人必须得防。虽说事儿传扬开去,那女子名声毁了,好歹人家还心想事成了。攀高枝的攀高枝,而主家却也会跟着没脸的。”然后怀王妃又对锦绣说有些人家的庶女上不得台面,因到了年纪,便会被主母带出来见见世顺,顺便相看些人家。这些庶女除了些个别进退得宜的外,其余的要么缩手缩脚,要不就是个来事的,也极需注意了。还有外院的那些公子哥们,这些人自小出身富贵,性子也是良莠不齐,这些人也得严防死守,万一闹出与某贵族小姐私下约会的事来,可就丢脸丢大了。

    锦绣开了眼界,原来,古人贵族圈子里请客还有这么多规矩。

    怀王妃见锦绣听得认真,说得也性起,恨不得把自己所见所闻统统说出来,说着说着,又说到姨娘身上,怀王府顺了口气,一边指挥着心腹丫头去检查桌骑椅摆件,一边对锦绣道:“姨娘们也要防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表面上乖巧温驯,实则不会叫的狗咬人更痛。所以你千万别被那群贱蹄子的表相给迷惑住了。若是在你忙得分身乏术时,还这个喊头痛,那个又丢了猫什么的,你不去理会,又被人说成对妾室苛刻。去理会呢,自己又憋得慌。更甚者,还会伙同外人一起来算计你,这才令人防不胜防。所以为了杜绝这些下作东西给你使绊子,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给些厉害瞧瞧,让她们不敢生出旁的心思。另外还要派些下人守着她们,免得这些东西又趁机闹事。”

    锦绣点点头,说起姨娘,她脑海里自动浮起一张楚楚动人的脸来,“郑侧妃最近没犯心口疼了吧?”

    怀王妃闻言笑了起来,对锦绣那是满满的感激,“说到这个贱人,我还要感激堂嫂呢,若非是你揭穿了她装病的阴谋,我至今还要受她的气呢。”想起昔日没少受这郑氏的闲气,怀王妃也是一肚子的话要讲,可偏偏时不等人,只好简短说了两句,“以前堂嫂肯定不知道这贱人有多嚣张,仗着宫里那位,可没少挤兑我。这贱人成日里不是头痛就是心口疼,明知这是装病,却苦无证据,那刘太医也被她给收买了,其他太医我又不熟,请许太医呢,许太医顾忌那位,再来头痛心口痛把脉又无法诊出,也不敢断定她这是装病,每每让她得逞,真真是气死我了。如今总算让堂嫂给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然后又说郑侧妃被揭出装病事件后,她便找足了理由彻底钉死了她。把先前请太医给她看病的庞大花费,并把刘太医给扣住,当着怀王的面,一番威逼利诱,那刘太医惊惧之下全都吐了个干净。

    原来自己宠爱的侧妃居然一直把自己当傻子耍,怀王也是有尊严的,想当然便彻底厌了郑侧妃。

    锦绣击掌,“以堂嫂的本事,想必那郑氏如今想装病估计都没人肯相信了吧。”

    怀王妃大笑,然后压低声音对锦绣道:“不瞒你说,郑氏这阵子确实身子不大好。我特地在她的菜里下了安神的,再让人打开她的窗户,第二日清晨她便染了风寒,可惜呀,她想请大夫都没人会相信她了。这不,熬了没几天,人便倒下了,如今正躺在床上硬挺呢。哼,至多不过十天半个月,阎王就会来收她了。”

    锦绣这时候可不会不适时宜地说什么“总归是条人命”之类的圣母话,“现在就让她死掉,未免要引起怀疑。”

    怀王妃怔了片刻,又低声说:“堂嫂说得极是。也罢,待今儿宴了客,再请太医给她瞧瞧得了。反正不让她死了,也不会让她好过。就熬着吧。”

    锦绣问:“怀王,当真已不再宠她?”

    怀王妃面露讥诮神色,“不满堂嫂,怀王府如今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每年除了那五千石的奉禄外,并无恒产。而眼下花钱的地方却多着呢,光郑氏一人就花掉那么多的银两,王爷不恼她才怪呢。”

    原来并非是爱之深责之切,而是经济问题。锦绣唏嘘不已,既然进得少出得多,为何怀王还要养那么多姨娘妾室?

    当然,这些话锦绣可是不会说的,她只会对怀王妃说:“我观怀王面色,局部发黑,眼带浮肿,走路虚浮,头发渐黄,料是肾亏的症状。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弟妹还是多劝劝他,好生约束姨娘,否则终究害人害已。”

    怀王妃面露苦笑,“我如何没劝,谁不知道饮酒过多伤身,纵欲过多伤肾,可他却说我善妒,不容人呢。”

    锦绣说:“怀王自然没有错的,错的是那些姨娘,她们的存在,本来就是在女主人不方便之际替代主母服侍男主人的。如今可好,倒把男主人身体给掏空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怀王妃面色一喜,紧紧握着锦绣的手,激动不已,“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些名堂呢?幸亏堂嫂提醒了我,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锦绣淡笑不语,心里却想着,如果哪一天赵九凌也开始左拥右抱,她又当如何行动呢?这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呢。

    ……

    ------题外话------

    今天停电了大半天,下午多五点钟左右才来。可没把我急死。

第349章 医棍计谋

    不多时,花团锦簇之下,外头已有下人陆续来报,某某王妃,某某郡主某某国公夫人已到。无不是帝都是叫得出名号的,亦有锦绣所不识得的。

    怀王妃也顾不得与锦绣说话了,赶紧出去把客人迎了进来,一番寒暄后,怀王妃非常时务地避开了一些看锦绣不顺眼的宗室,只把朱家的夫人小姐以及安伦郡主等人安排过来,与锦绣同坐一席。

    奉国公朱夫人面如银盘,一脸的富态,穿着金鹤纹织金缎的百鸟褙子,满头的银发在金辉秀雅的大凤钗以及通体碧莹的簪子映衬下,也散发富丽华贵之象。世子夫人朱冯氏端庄大气,一看便知出身良好家庭。奉国公府的二房夫人没来,三房夫人来了对母女,便是许妙云母女。

    以往在宣府的时候,许妙云可没少给锦绣使绊子,锦绣还真怕这丫头贼心不死,惦记自己的男人,所以先下手为强地笑道:“许小姐,许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朱三夫人面色有些紧张,朱大夫人则佯装不闻,世子夫人冯氏一脸的关怀之意。

    许妙云说:“多谢表嫂关心,经过表嫂医治,妙云身子已经好了。后来回了京,请了小苏太医奚心医治,如今已全好了。”

    世子夫人一脸的担忧,“四妹得了什么病?居然还出动大名鼎鼎的楚王妃给你医病?”

    朱三夫人赶紧说:“没什么的,就是女儿家的毛病,如今已经医好了,无碍了。”

    许妙云对锦绣说:“也幸亏表嫂不计前娘给我医治,想着当初的所作所为,妙云也深感歉疚。请表嫂原谅我以前的不懂事。”

    锦绣那个受宠苦惊,不过瞧这丫头似乎不像在作戏,于是说:“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表妹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咱们大家还是一家人。”

    朱妙云扭捏了一会,又问:“表嫂,回京怎的不把徒弟也给带来?”

    “宣府那边的医馆走不开。”

    “那,他们什么时候进京来?”

    “这个,估计短期内不会进京了。表妹问这个做什么?”怀王府的花厅阔大,朱妙云身后便有一束人高的红梅枝,上边峥嵘的枝条上,挂满了妍丽多姿的花骨朵,在这鼎沸的花厅里,增添出一丝自在写意的雅致,却也不及朱妙云脸上那抹胭脂般的霞色。

    朱妙云越发不自在了,过了好半晌,才小声道:“那个唐成,可恶的很。表嫂以后可得好生教训他,哼,以前在宣府的时候,可没少欺负我。”

    锦绣讶然,她没看错吧,这丫头究竟是想追责,还是在思春呀?但,堂堂奉国公府的千金,会瞧得上一个大夫?

    但锦绣没有太多的思考,因为很快又有人过来与她招呼,是位锦绣并不认得的妇人。但看穿着,应该是某王妃级别的吧,瞧那头上褙子上绣的雉鸡图案,活灵活现的。

    “九弟妹,你在这儿呀,可让我好找。”这位妇人丝毫不认生,见锦绣这边已没空位,居然让人抬了个墩子过来,一屁股坐到墩子上,拉着锦绣的手笑道:“九弟妹都进门这么久了,我还是头一回与九弟妹说话呢。”

    旁边立马有介绍着说:“这是庆王妃,楚王殿下的堂嫂呢。”

    在嫁给赵九凌之前,锦绣可是恶背了宗室里的各种太妃王爷王妃世子妃公主郡主仪宾之类的人物。听人这么一说,锦绣立马亲亲热热地喊了起来,“原来是冰堂嫂,是锦绣失礼了,冰堂嫂勿怪。”

    庆王妃赶紧说:“先前弟妹大婚的时候,我也在婚房内见过弟妹的。不过那时人多,看弟妹也累得慌,所以我便没打扰弟妹。平时候我也是事儿多,所以倒腾不出空来与弟妹说说话儿。今日里好容易逮着了这机会,弟妹可别嫌弃我粗鄙才好。”

    锦绣说:“冰堂嫂就爱混说。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庆王妃又说了两句话后,又有几位王妃世子妃过来围着锦绣,打趣这庆王妃。

    “你这老货,当年我进门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热情过,如今对凌弟妹这般热情,哼哼,无事献殷勤,肯定是非奸即盗。”

    众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又有人接口道:“临时抱佛脚可是不成的,我想以冰嫂子的聪明,想必是放长线钓大鱼吧,以备不时之需。冰嫂子,我说得可对?”安伦郡主不知什么时候也插了进来,一脸的戏趣。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庆王妃故作气恼,“话都被你们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然后戳了安伦郡主的额头,笑骂道:“这都嫁了人,还这么的伶牙俐齿,当心妹夫被吓了。”

    安伦郡主笑道:“比起庆嫂子我这又算什么?”

    说笑了一阵,气氛也比刚才热闹多了,连连忙得脚不点地怀王妃也挤了进来问:“瞧你们一个个的,在说什么笑呢,都快把房顶给揭翻了。嘿,冰嫂子,你也在呀,怪不得,有你这笑货在,不热闹那可是没天理了。不过悠着点儿呀,掀了我的屋子我跟你没完。”

    众人又跟着大笑,锦绣也被逗乐了,看得出来,这庆王妃在宗室妯娌里头还是挺受欢迎的。说话爽趣,又直白,为人也风趣,连一向严肃正经的安伦郡主都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想来这庆王妃确实受人喜欢。

    众人又说闹了一阵子,很快就开席了。锦绣被一群妯娌们拉到一桌,与奉国公夫人们便分开了,不由对她们露出歉意一笑。

    “外婆,舅妈,锦绣先去一步。”

    朱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热闹些。”

    与锦绣同桌的有福国大长公主,以及其媳妇恭义郡主。景王老太妃,庆王妃,辽王妃,成王世子妃,安王世子妃,以及安伦、安华两位郡主,后来又加入了一个年轻的少妇,据说是已故庄淑公主的外孙女,如今被封为开惠县主的武定侯世子夫人。

    加上锦绣,这桌便有十一人,团团的挤到一起,福国大长公主笑道:“天气冷,这样挤着也暖和。”然后又以长辈的口吻问开惠县主,“你都嫁去武定侯有一年了吧?怎么还没个动静?”

    开慧县主一脸的羞涩,“这生孩子又不是一说就有的,谁知道送子娘娘眼里有没有我来着。”

    一阵笑声过后,福国大长公主指着锦绣说:“你才嫁去一年,不碍事的。真要有问题,也甭着急,多多抱抱你这新表嫂的佛脚,就无后顾之忧了。”

    众人又跟着笑,开惠县主羞涩而温和地望向锦绣,轻声叫道:“凌表嫂。”

    锦绣笑着说:“表妹可别指望我呀,我又不是送子娘娘,可帮不到你的。不过表妹若有妇科方面的毛病,我倒可以给瞧瞧的。”

    庆王妃取笑说:“那要诊费不?”

    锦绣故作沉吟,“看在亲戚的份上,打个八折好了。至于冰嫂子嘛……”锦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庆王妃,眼露邪恶,“看冰嫂子富得冒油,我就纯当劫富济贫好了。”

    女眷们又笑了起来,庆王妃故作懊恼,“凌弟妹也太会看人下菜了,我可不依啦。”好一番取笑过后,福国大长公主朗声道:“锦绣这话说得好。真要论亲戚,咱们宗室里的亲戚多得数不完,所以这时候,真要讲亲戚情份,那锦绣岂不有永远吃亏?所以我老人家还是觉得,亲兄弟明算账才好。不过呢,到底是一家人,也不能太过了,所以我个人认为,锦绣可以适当收些诊金,这样一来,又顾了锦绣的辛苦,还顾了亲戚情份。诸位认为呢?”

    众人全拍手叫好,说这样大家都不吃亏。

    邻桌的妇人瞧着这边热闹非凡,也有些心痒痒的,想上前与锦绣搭话,又抹不过面皮,只好不时望着锦绣这一桌。也有胆子大些的,持了酒过来,向大家敬酒,并说了“新年新气象,鸿运当头”等吉详话。

    以福国大长公主为首的一干宗室女眷也非常豪爽地起身干了杯,锦绣也起了身,不过却没有沾酒,那妇人便笑问:“凌侄媳妇,可会喝酒?”

    锦绣笑着解释:“略能喝上几口。不过这阵子正努力造人,所以要忌酒的。所以锦绣只能以茶代酒敬您了。”

    那妇人一脸讶异:“造人?哈哈,这话倒是说得好。咦,凌侄媳可是有了?”

    锦绣一脸的羞涩,“还没呢,所以正在努力呢。”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喝不得的,来来来,赶紧喝了,也图个高兴。”

    锦绣笑着说:“那不成的,既然一心想要个孩子,就一定要忌酒的。我是大夫,相信我准没错。”她对开惠县主说:“表妹也正在与妹夫努力造人吧,也得好生忌酒才成。哦对了,还要让妹夫也一道忌酒才成。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呢。”

    “还有这种说法?还真是前所未闻。”尽管大多数人都心存疑惑,但锦绣是神医,相信她说的准没错,于是一些还没生孩子的妇人也赶紧放下酒杯,不敢再多喝了。

    那敬酒的妇人也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再劝酒了。孩子要紧,哈哈,不过以茶代酒也是好的,来来来,凌侄媳妇,伯母祝你和恒阳早生贵子。”

    锦绣拿过茶盅与她的杯子轻碰了下,“承伯母吉言。”

    那妇人笑嘻嘻地介绍了自己后,又回到自己座位去,还一路高声叫道:“那杯中物确实是痛快,但正在努力造人的夫人奶奶们,可得忌忌嘴哦。刚才凌侄媳妇亲口说了,在造人之前,务必要忌酒。你们都听好了,想要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那就赶紧放下酒杯。不要再喝了。”

    一时间,饭厅里翁翁作响,有的信,也有的不信,不过总体上,锦绣身份在那摆着,尽管心存疑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好些人还真放下了酒杯。

    锦绣又加了句:“并非滴酒不沾,少量喝些也是没什么的。”立马得到一些轻微的抱怨声,“早说嘛,害我正要绞尽脑汁想办法忌酒呢。”

    这些抱怨倒没有恶意,锦绣又说:“还要夫妻双方一同忌酒哦。对了,有姨娘的赶紧把姨娘给打发了,专心造人要紧。”

    又有人问这是为何,锦绣解释说:“造人也并非一蹴而就的事。必须得要有良好的规律以及作息时间。唉呀,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了。”

    福国大长公主朗声道:“在座诸位,哪个又是黄花大闺女来着,有啥好害臊的。未出阁的姑娘也莫要害羞,多知道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其他人也跟着起着哄,让锦绣赶紧说说,要怎样才能生下优秀健康的孩子来。

    锦绣清清喉咙,说:“夫妻双方除了要有良好的作息规律以及饮食禁忌外,还要有高质量的房事。这个房事也很重要的,必须要专一而坚持下去,才更容易育孕出优秀的子嗣。怀孕并非是女人一个人的事,而是夫妻双方共同的责任。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优秀而健康的孩子,有一半来自于父亲的高质量房事,一半来自于家庭良好的氛围。另一半则来自于母亲的良好心情,三者缺一不可,所以诸位夫人奶奶们,想要早早育孕优秀的子嗣,还是回去好生管住自己枕边人的下半身吧。姨娘那最好少去或是不要去。毕竟,怀孕后的女人,心情起伏太大,对孩子的成才也是不利的。”

    锦绣的话非常受年轻少妇们欢迎,但一些年长的妇人则不以为然了,不过大都还是很给锦绣面子,没有当场说出来。也有少数人滴咕着,“自古以来,妻子怀了孕,都要给丈夫安排通房丫头的,难不成,这个也要省去?”

    锦绣看向说话之人,微笑着说:“我只是站在大夫的角度提醒诸位而已。是否要遵守,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我是大夫,自然知道房事过于频繁对身体可没好处的。若想掏空儿子的身子,塞十个八个通房都没问题的。”

    有些人点头附和,也有的说胡说八道,男人三妻四妾太普遍了,不也一样生出优秀的孩子来着?王氏故意这般说,有给自己善妒找开脱理由之嫌。

    质疑的声音很快就盖过了附和的声音,渐渐地,反对指责的声浪高过一切,尤其以庄顺公主母女为首的更是毫不客气,“王氏,你也别再冠冕堂皇说这些了,你嫁给恒阳这么久了,可有给恒阳安排过通房?应该没有吧,想必在你不方便的那几日,你也没有给姨娘们轮日子吧?”

    淑和郡主立马接过话来,“说别人倒是不含糊,也不怕风大了闪舌头。真要讲优育,表嫂嫁给我表哥也有三个月了吧,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尽管好些人还是认同淑和郡主的话,但大部份人又都是胆小之人,一些想卖锦绣一个好的人又赶紧替锦绣说好话来着,说锦绣既然是大夫,说得肯定也是有道理的。你要信就信,不信就算了,又没有强迫你信。至于锦绣与楚王之间的事儿,人家小两口过日子,与你何关?

    也有的说锦绣是想给自己善妒找理由开脱呢,自古以来妻子怀孕后都要给丈夫安排通房,人家不也健健康康生下孩子?也只有那些善妒的才会气性大,男人一日不在自己屋里头,才会心情起伏,无法生养孩子。说来说去,还不是女人妒嫉心里作怪。

    锦绣并不生气,她也知道,她这样做肯定要招受非议,不过她并不后悔。她看向一些指责得最凶的人,“若是人人都像淑和表妹这样能生,那我们做大夫的可真要饿肚子了。”

    一阵嘲笑声响起,淑和脸色胀红着,她嫁入蔡家多年,也只得一个闺女,若非她的娘是公主,祖母是太后,婆母肯定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庆王妃说:“表妹也真是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贤惠豁达,都会给男人安排通房?”

    淑和没听出庆王妃的讽刺,大声道:“那是人家贤惠。净表嫂,先前净表嫂有了身子,不也是主动给净表哥安排通房?净表嫂这才是真正的贤惠呢,哪像有些人,明明就善妒,还非要给自己找理由,哼,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一些人听了大怒,纷纷怒目而视。

    怀王妃沉了脸色,“淑和,你太放肆了。你说谁是婊子来着?”

    庆王妃侧头对锦绣说:“凌弟妹刚才那番话完全说进我心坎里了。等会子回去,就把那些小妖精全给打发了。哼,本来身子骨就差,还成天与那群小妖精们鬼混。我还年轻呢,可不想守活寡。”庆王妃这话说得可就露骨了,但却没人指责她,反而觉得她是性情中人。一些年纪轻些的妇人无不认可地点头。

    怀王妃细声细气地道:“外人可不会这样想,他们会说冰嫂子善妒的。”还特意看了淑和一眼。

    “谁说我善妒?自己屋子里没十个八个通房的,休要来指责我。否则我啐她一脸的口水。”庆王妃对淑和郡主泼辣地扬眉,闲闲地道:“淑和表妹,你又给妹夫安排了几个通房呀?”

    淑和不敢再说,又惹来一些人的嘲笑,觉得这人才是真正的宽已严人的。一些与淑和郡主有恩怨的也出声挤兑她,淑和被弄得下不了台,兀自涨红着脸,对说话之人怒目而视。

    最后,福国大长公主见闹得不像话,于是赶紧调停,说:“行了,行了,道不相同,不相为谋,锦绣说的是好是坏,世人自有评说。是连生活都成问题了,还要顾忌着面子给男人养通房。那么这种人家,败落也是迟早的事儿。若是有几个闲钱,只要女人愿意,养十个八个通房又有何打紧的?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不给男人纳妾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两口子和和美美,这少了妻妾之争,嫡庶之争,日子多称心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有什么意思?锦绣你刚才的一番话姑婆记下了,以后无夜成了亲,我坚决站在孙媳妇那边。”然后又对众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再争了,再争下去也分不出高下。反正各自的日子各自过,锦绣也是一片好意,反落得一身腥。锦绣,你也别往心里去呀。”

    庆王妃也跟着说:“是呀,凌弟妹可别因为一两个人的胡言乱语就一杆子打翻人,冲着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我抱你这个佛脚是抱定了。”众人善意地笑了起来,一改先前的剑拔弩张。

    庆王妃又拍了自己的肚子,“自从生下老大后,我这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心里愁死了,今日听了你的话,也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回去就与你净堂哥说说,看他是想要宝贝嫡子呢,还是稀罕那群小妖精。”

    众人又被她粗直的话逗乐了。

    然后大家又恢复了喜笑怒骂。

    虽然争议不可避免,但仍是有相当一部份人站在锦绣这边,这些主母们又趁机七嘴八舌地诉说起屋子里姨娘庶子女太多的种种不好、反被弄得心力憔悴而无力管家之类的话。

    一些聪明的婆母也知道自己的媳妇这是趁机拉自己作同盟呢,想着自已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收收心,不能再总是鬼混在女人堆里,是以好些大度些的还特意揪了媳妇一把,大声说:“成了,别抱怨了,回去我给你作主,把那屋子里的小妖精都给清理干净了,这总行了吧?”

    媳妇立马钻进婆母的怀中,“还是娘最疼我了。”

    一阵轰然大笑过后,大多数主母们全都站在了锦绣这边,而庄顺公主母女反倒弄得里外不是人,心里甭提有多恼恨。

    淑和见不得左右逢源的锦绣,还想挑刺儿,被庄顺公主给拉住,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淑和郡主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沽名钓誉的王氏,明明就自己善妒,还借着神医的名号正大光明地给自己作掩护,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站在她这边,这些人脑袋是豆渣做得不成?

    这回怀王府作客,锦绣满载而归的,至少,她成功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并得到了绝大多数主母的认可。相信日后她剪掉赵九凌的花花肠子,以后只守着她一个妻子,也不会受太多指难拮难了。

    不过,攘外容易,安内却有些困难。对付赵九凌,智取软攻效果都不怎么好,还真有些伤脑筋呢。

    他们并非相爱到海枯石烂的地步,所以她也没法拿爱情的名义约束她。拿所谓的道德吧,这时代男人睡小老婆本来就天经地义,也谈不上道德问题。

    不过他们现在还在新婚期,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被这些问题烦恼,所以锦绣很快又抛下这些棘手的问题。

    回去的时候,谨王妃主动与锦绣同车。

    虽然先前因周王妃的事儿与这谨王妃有些不豫,不过人家如今又改邪归正,锦绣倒不好再去计较什么。

    或许,这谨王妃还要请教她些什么才会主动来亲近自己。

    果然,车子行了一段路后,谨王妃这才吞吞吐吐地问锦绣:“您刚才说的,是真的?”

    锦绣眨眨眼,说:“自然是真的。”

    谨王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不肯相信,而是太匪夷所思了。那个怀孕需保持良好心情这倒是大实话。但这个世道本来就是男人的世界,又有哪个男人甘愿放弃享受而只守着怀孕的妻子?倘若仗着怀孕把男人拘在屋子里,可会被说闲话的。”

    锦绣蹙眉说:“人家说女人最容易理解女人,可为什么为难女人的却往往是女人呢?”

    谨王妃闷住,刚开始不大明白这句话,可渐渐地又顿悟了什么,长长叹口气,可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呀,主母怀了孕,大多数男人就算有那些花花肠子,可看在妻子怀孕的份上,反而不好主动开口。可这时候,往往是女人为表贤惠,主动给张罗的。男人便顺水推舟,一句“老婆真贤惠”就美兹兹地去睡通房去了。而女人得了贤惠的名声后,却自己暗自隐忍神伤,这又怨得谁呢?

    就算做妻子的没有给男人安排通房,通常婆母或其他长辈也会出来干涉,美其名曰,不能委屈了男人。一般这些长辈大都是女人,公公就算心里不舒坦,但绝对不会公然让媳妇给男人安排通房之类的。

    所以锦绣刚才这话,谨王妃倒是心有戚戚嫣,想着这些年来为了证明的贤惠大度,却往往弄得自己吞了一肚子的苦水,甚至还接连伤了两个已经成了形的男孩子,这又怨得了谁呢?都是那该死的“贤惠”二字害人。

    如今听得锦绣这么一说,谨王妃才陡然明白过来,一直给自己上枷锁的,不是男人,反而是女人,甚至是自己。

    锦绣打量谨王妃,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些,想来应该是那种表面光鲜内里溃烂的那种。她心中一动,既然谨王妃主动撞上来,何不让她给自己作免费的广告呢?

    于是别有居心的锦绣又向谨王妃解释,怀孕四个月后,胎儿基本坐实了,再适当地行房事,对胎儿反而更有利的。二来,男人表现得好了,做妻子的心情自然就开阔了,心情开阔,对孩子成长也是有利的。三来,若是在这期间,万一有不安份的心太大的姨娘从中做手脚,出了一差二错,那就是追悔也莫及了。所以为了优生优育,最好还是管住自己的花花肠子。

    而在准备造人之前,最好还是一夫一妻最好。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男人在房事方面过于频繁,就稀释了精子的质量,反而不利于怀孕。所以最好就是隔三五天行一回房事,有规律地进行。并且在造人期间,要保持开朗良好的心情,以及忌酒。

    最后,锦绣又拿自己大夫的身份举例论证:她这做大夫的,可没少接触那些内宅阴私。也得出一个旦古不变的结论:女人多了,是非就多了。如果没本事平衡内宅,还是乖乖地守着黄脸婆过日子吧。当然,如果有本事管束好内宅,你养一百个都没问题的,只要你养得起,身体吃得消。

    谨王妃听得大感快慰,但仍是将信将疑地问道,“真是这样吗?”

    锦绣点头,“我是大夫,还会诓婶子不成?婶子仔细想想,那些全是嫡子出身的人家,是不是比庶子一大堆的兄弟感情更好?家族更团结?成就更广阔?”

    谨王妃早已没了疑惑,不过是想找个更有力的证明了。人家锦绣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的顾忌也就少了几分。一半带着高兴一半带着喜悦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安心了。也难怪先前总是怀不上,原来问题就出在这儿了。”然后又对锦绣好一通感激递零,说回去后,就处理掉一些小妖精,让丈夫好生收心养性。

    锦绣知道谨王妃以前怀过两回,但都掉了。后来生了个嫡子,却又夭折了,如今她都三十多岁了,心里也顶着多重压力。以往为了贤惠所以不得不给谨王广纳侧妃,好早早生出儿子来。如今有锦绣的话作靠山,她底气就更充足了。

    锦绣则暗自偷笑,什么无本宣传,什么叫名人效应,这就是了。

    送走了谨王妃后,林嬷嬷却又私下里问锦绣:“王妃,刚才您对谨王妃说得都是真的么?”

    锦绣笑了笑说:“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只要她们和我一样,是女人,是正妻,是主母,她们都会相信的。”更何况,她说的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好不好?可不是信口乱说的。

    林嬷嬷倒吸口气,不知该赞赏这个王妃的聪明,懂得借神医之名掩藏自己善妒的本性,还是该反对她,万一露馅了,可就不少了。

    “万一人家又去问的太医,到时候被拆穿了,这可怎么办?”

    锦绣笑了笑说:“我还巴不得他们去问呢。”

    果然,还真让林嬷嬷猜对了,确实有人私下里问太医。

    许太医并不专精妇婴,不过好歹也是太医,当然也是认可的。

    专精妇婴的胡太医以及小苏太医也点头称是,但等人一走,胡太医便赶紧去查书籍去了。果然,在《儒门事亲》里,便提到“贫家之子,不得纵其欲,虽不如意而不敢怒,怒少则肝病少”,“富家之子,得纵其欲,称不如意则怒多,怒多则肝病多矣”。

    第二日,又有人来问胡太医,胡太医捋着胡须说:“夫富者,纵其欲,妻不如意,必怒,怒多则伤肝,伤肝则不利。”

    又有人问:在未孕育子嗣之前,为什么不能安排通房?

    胡太医答曰:“人之情欲无涯,此难成易亏之阴气。医者则调强,抑制相火,保护阴jing,收心养心,恬淡虚无。节制房事,节欲保精。安于淡薄,少思寡欲。楚王妃所言,甚是有理。不可不信矣。”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再公开质疑锦绣的居心了。

    但又有人则嘀咕着,“既然太医都知道节制房事,节欲保精,以利优育,那为何以前一直不曾提醒过他们?”

    胡太医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着理由,“如是说来,岂不招祸?”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觉得没必要。他自己家中就有两个妾室呢。是男人都知道纵欲伤身,可真能管住自己,那就真成圣人了。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反正他嫡子都有了,也不怕纵欲伤身了。

    连公认的妇科圣手都如此说了,那些质疑锦绣别有居心的人便陡然消失了一大半。当然仍是有挑刺的,不过也只是在私底下说说罢了,锦绣没有亲耳听到,也就不到一回事。反正京里的风向标早已转变,她在未生出孩子之前,赵九凌想要睡通房,也得想想后果就是了。

    拐了这么大的弯才达到目的,锦绣觉得挺劳心劳力就是了,不过为了保证下一代的健康,当个医棍还是有必要的。

第350章 主母不是那么好当的

    拜锦绣这个神医所赐,京里大多人家已把她的话当作圣旨,当日各自回去后便开始清理后宅。一些新妇也正大光明地拒绝婆母长辈的安排,主母正妻们倒是欢乐透了,可苦了那些小老婆们,心里恨极了锦绣这个惹事精。

    王府里的几位姨娘心里怨言也多,但也只敢在私下抱怨罢了。毕竟锦绣这个王妃,杀人不见血的本领可是非常高杆的。不过是不想王爷来她们屋子,便来这么一出所谓的“节制房事,节欲保精”,就正大光明地把王爷拘在身边,世人却不会说她半个字,真的太高明了。

    如果哪一天看她们不顺眼,也随随便便安个医理,就可以要她们的命,得了,还是安份守已些吧。那邱氏的下场,可还在那摆着呢,人家主母都还没出手,那邱氏就败北了,如今还落得一身都是病。

    “节制房事,节欲保精?王妃大人莫不是在警告为夫吧?”赵九凌半开玩笑地说。

    洗了澡的锦绣,穿上轻便的刺绣刻丝小竖领的鹅黄轻便中衣,红色的撒花裤儿,以及绣百合花的软底缎面鞋,正闲躺在床上,笑着说:“我是大夫,信我者,得永生。王爷若是不信邪,大可试试。”

    赵九凌哈哈一笑,“王妃可是神医呢,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王妃真要为夫一辈子只守你一人?未免太委屈为夫。”

    锦绣哼道:“你那些姨娘都还在呢,你若是想,大可去找她们呀,又没拦着你。”

    赵九凌凑近她,“那你会不会毒死我?”

    “不会。”

    “会不会阉了我?”

    “不会。”

    “不善妒?”

    “不会。”

    “不闹不吵?”

    “不闹不吵。”

    “那我就去了。”

    “去吧。”

    “我真的去了。”

    “门在那边,不送。”

    赵九凌起身,又看着锦绣,“为夫真的去了。”

    锦绣笑盈盈地道:“去吧,不过王爷去了后,回来必须喝一碗十全大补汤。”

    “毒死了我,你会守活寡的。”

    “放心,王爷不会死的,我的可是真正的补汤。”

    “为夫可以不喝吗?”

    “必须得喝。”

    “若是不喝呢?”

    “不喝也得喝。”

    “就是不喝。”

    锦绣忽然泄了气,扁着嘴巴,语带哭腔:“不想喝也成,那就不要去了。”

    王府的食物一向精细,再来膳食也均衡,营养丰富,保养也细致,无论是吃进嘴里还是用在身上的,都是千里挑一的。经过几个月的饮食调理,以及奢华保养品的滋润下,锦绣的皮肤早已养得水嫩光滑,肤若凝脂。再则着装方面也是走高端路线,衣服颜色搭配也精细,人靠衣装这话并非夸大其辞。锦绣容貌并不差,再被金尊玉贵地滋养,容颜更甚往昔。如此嗔怒的画面,眼波含媚,颊若胭脂,如同春日里的桃花齐绽,勾人心魂。

    赵九凌大笑,重新坐了直来,拉过她娇小的身板儿,捏了她圆润的脸儿,“小傻瓜,自己善妒就明说吧,何必找那么多的理由。”

    锦绣原本还是有作戏的成份,但听了他的话,也知道凑效了,原本应该再接再励,一鼓作气,或许逼他发下毒誓今后不再去姨娘屋里头。以他重承诺的性子,想必不会让她太过失望,但她不愿这样勉强他。

    锦绣承认,她没那个能力去驾驭他,智取也不成,这男人太聪明了,她才刚露些小动作,就被他发现了。所以她只能行放养政策,再适当地因势导利,让他逐渐收心。

    像赵九凌这样的男人,什么驭夫术都是扯谈,她也没那个能耐能够改变这个封建礼教洗礼下的男人,她只能努力改变自己,跟上这个时代的脚印。

    对这男人谈爱情,似乎有些奢侈。

    于是,锦绣见好就收,顺势偎入赵九凌怀里,揪着他茧绸直裰&160;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衣领,小声地说着:“王爷就算真要去找她们,我也不会真要拦着你的。只求王爷去的时候,别让我知道就是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接受的。

    屋子里的白木沉香,在阔大的卧房弥漫出沉静而缓慢的幽幽清香,移盆在瓷缸里的散尾葵碧绿晶莹,窗台下健康的蝴蝶兰厚挺扎密地绽放出娇美的蓓蕾。

    赵九凌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搂紧了她,大概这便是他给自己的答案吧。

    ……

    农历年里的京城,帝都勋贵们依然忙碌不停。在纷飞的雨雪中,依然过着奢侈却又忙碌的日子。贵妇人们用她们特有的手腕,以内宅交际的方式,穿梭于各世家之中。

    锦绣制造出的优生优育风在京城刮起一股缓慢而坚决的“清理小妖精”行动,好些人家也都这样那样的原因,略裁了些妾室,一些婆母辈份的人本来留着的几个美貌丫头的好苗子,也在渐渐变了味的舆论下,不得不放弃,改而放出去配人。

    否则,真要强行塞到儿子房里,不止媳妇有意见,连一心想要子嗣的族人都会不满的,明知节制房事方能优生优育,你还要我行我素塞人,这就不是疼儿子,而是害人了。

    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敢随意送人的,比如,太后。

    太后在听说此事后,气得又摔坏了好些杯盘,“好你个王氏,这贱人就是生来克我的。气死我了。”震怒中的太后,连身份都顾不得了,赶紧让人把郑贵妃以及娘家嫂子叫来,商议着郑瑜的婚事。

    郑瑜是郑家目前最有潜力最有身份的嫡女,并且是唯一到适婚年纪的嫡女。太后的原意是想郑瑜嫁做楚王妃,如今被王氏给半路截了糊,只好退而求其次,做做侧妃也是好的,凭她的本事,再加上郑家人的一致团结,那王氏早晚都会被架空的。

    可谁会想到,侧妃的位置都没捞着,倒被赵九凌给反算计了回去。并且发生在自己宫里,还让自己的儿子沾上了一身腥,太后不但要面对郑瑜的悲忿哭泣,还要面对着郑家人的不理解以及埋怨,再来自己外孙女被赵九凌整得如此凄惨,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报仇……太后这阵子人召太医的次数确实比往回多了不少。

    召来娘家嫂子,太后说:“哀家已经给瑜儿选了两户人家。一是武定侯世子,陈澜,二是威国公顾东临,这两户人家都是千里挑一的,嫂子你觉得哪个更适合?”

    郑贵妃立马说:“武定侯世子倒是不错的,人中龙凤,生得又好,能力也不错,真真正正的天姿人物,可人家已经娶了妻呀。”娶的妻子可不是小门小户呢,人家可是已故的庄淑公主的外孙女,被封为开慧县主的寿宁侯的孙女。娘家虽然不怎样,可架不住人家有公主外婆这个身份,本身又有县主封号。郑瑜虽然是郑家嫡女,可哪比得过人家堂堂县主?

    郑夫人则有些心动,说:“这寿宁侯早就大不如前,如今不过是空架子罢了。这开慧县主武氏也只是皇帝给的恩荫而已。一个无娘无父的孤女,娘家又势微,嫁入陈家也才一年而已。据说,身子还不大好……”

    郑贵妃立马猜出了这位婶娘的心思,连忙摆手说:“那不成的,这开慧县主平时候与咱们又不亲近,又很少进宫来。再则,谁说开慧县主身子不好来着?人家可好得很。伯母,你可别乱来,如今咱们郑家可今非昔比了。就连我,如今也是如覆薄冰。”

    郑夫人有些不满,对太后说:“好歹也是堂堂太后,宫里辈份最高地位最尊贵的,想要召见一个孤女,还不容易吗?随意找个借口,下个毒,也不要让她当场就死了的那种,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我那里刚好有这种药,无色无味,和酒一道下肚,不出三个月,就慢慢沉睡而死,还让人找不出病因来。”

    太后有些心动,但仍是摇了摇头,“再看看这顾东临吧。顾东临是新继任的威国公,因替父守孝,至今都还没娶妻。如今又远去了河西,这孩子倒是吃苦耐劳,人也有几分本事,如今在那边混得也还不错,已经是四品的威武将军了。威国公也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瑜儿嫁过去,那便是现成的国公夫人。”

    郑贵妃双眼一亮,“顾东临么?那还不错。瑜儿嫁过去,可就是国公夫人呢。”虽然嫉妒长房什么便宜都占光了,但谁叫她父母不会生呢,一个闺女都没有,所以只好便宜长房的人了。

    郑夫人又心动了,“顾东临也挺不错。”

    太后说:“那就顾东临吧,再过不久,顾东临孝期就满了,如今顾丁氏正要给他物色嫡妻呢。既然中意此人,哀家就立即下旨赐婚。免得夜长梦多。”

    郑夫人又有些迟疑,“那武定侯世子呢?就这样放弃了?”虽然武定侯与威国公差了一个等级,但武定侯在京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家,不但手中有实权,还富可敌国。威国公也是不错的,每年有五千石的奉禄呢,可有顾丁氏那样的亲家,郑夫人心里也会不痛快的就是了。

    顾家与那王锦绣素来有怨,顾东临还是王氏的前定婚夫,郑瑜若嫁给顾东临,岂不是有捡人家剩下的?所以郑夫人对顾东临也不大待见了。

    再则,世人皆知武定侯是太子派的中坚力量,将来万一容王问鼎大宝失败,郑家绝对是首先清理的对像。若是瑜儿嫁给武定侯,太子殿下看在武定侯以及瑜儿的面上,也会对郑家从轻发落。

    万一太子失势,容王登基,看在亲戚的份上,武定侯也不会有事的,相反,还极有可能站在容王这边。

    反正嫁入武定侯府,郑家是怎么也不吃亏的。

    太后也觉得郑瑜嫁给武定侯世子不错,若嫁了过去,那么五军都督府的一半兵力,就能为容王所用。

    最重要的,瑜儿嫁过去,便能成功离间武定侯府与太子的关系,到时候武定侯受到冷落,自然而然都会投靠到容王这边。

    ……

    到了初六这一天,怀王妃庆王妃相携来楚王府作客。

    宗室里十来家亲王,数家郡王,以及各公主郡主们相互定了宴客日子,楚王府是初十请客。

    在这之前,楚王府的回事处已收了不下百张回贴,以及新年礼品,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锦绣收礼物收到手酸,也见识到京城豪门世家的豪华程度。

    王府的外院管事赵管家按着回贴,统计了大致人数后,约摸要准备六十桌的规模。锦绣听取庆王妃怀王妃的建意,拟了四道冷盘,八道主菜,一个汤菜,主食四种。

    怀王妃看了菜单,摇了摇头,“都不怎么出众,也不名贵,好歹也得弄个炭烤乳羊、脆鹅肠、烤鸭掌之类的吧。”

    锦绣赶紧摇头说:“得了,我可不想为了面子就造杀孽,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人吃肉是必须的,但为了面子与口腹之欲,但那样残忍对待动物,绝对会下地狱的。

    怀王妃说:“听你这么一说,嘿,估计咱们宗室里的人会有一半都会下十八层地狱了。”

    庆王妃接着说,“就这几道菜就把你吓成这样。你可知梁国公一年办一次筵席,需要宰杀多少头猪?多少只鸡,多少只猴子?猪肉要吃里背脊那块肉,办一桌席宴,就要用去一头猪,30只鹦鹉,30只鹅,一只猴子,他们每年都要办好几场席筵,每办一场最低都是几十桌的数量……你说要下十八层地狱,可人家过得比咱们都好。”

    锦绣沉默,她自然知道这些钟鸣鼎食之家奢侈程度,是她这样的井底之蛙想都不敢想像的。

    “不管别人如何,我是绝对不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有生吃猴脑,炭烧即将临盆的活母羊的事件发生的。”

    庆王妃点头说:“弟妹心慈,将来会有好报的。只是,餐桌上没一点珍贵名食,会受人耻笑的。”就连她本人,再怎么不喜那些残忍的菜式,但也弄了风干鸡和龙凤须,还不是怕被人耻笑,庆王府家底不丰厚,只能置办贫民菜式。

    锦绣摇头说:“不了。若真要取笑的,就让她们取笑好了。以后大不了不让他们登门也就罢了。边关将士们连饭都吃不饱,他们却拿着白花花的银子这样糟蹋,想着那些受伤的将士连最基本的糙米饭都没得吃,我心里就难受得紧。”

    听她这么一说,怀王妃庆王妃也颇有些汗颜,她们相互望了眼,讪讪地说:“弟妹宅心仁厚。嫂子我惭愧。”然后齐齐反思,比起锦绣的朴素来,自己穿金戴银吃山珍品海味,还真是穷凶极奢了,真是罪过。

    后来二人也不再坚持这些普通的菜式,然后又高商议着请戏班子的事来,庆王妃建意去容王府里借戏班子,容王府养了上百名戏班子,基本上每隔半月就会有新戏出来,极受大家欢迎。

    锦绣问:“除了容王府外,还有哪些人家新养了戏班子?”

    庆王妃知道锦绣与容王妃有些不对盘,于是又说:“嗯,奉国公府也养了,不过新戏不多,养的人也比较少。梁国公府也养了,不过庄顺公主那人脾气可不怎么好,弟妹还是不要去碰钉子了。啊对了,韩国公府也养了戏班子,基本上每隔一个月也会排出新戏。福国大长公主又非常好客,对人也热情,弟妹可以去试试。”

    福国大长公主是否热情好客,那都要限身份地位来着,不过锦绣并没有明着说出来,虽然曾被此人拿架子整了一回,但此人如此识时务,她对她的抵触便没那么严重了。

    对于锦绣的请求,福国大长公主先是受宠若惊,然后便是高兴,二话不说,非常爽快就同意了。

    她甚至有种感觉,锦绣能来主动向她借梨园班子,证明已不再记恨以前她对她做过的事。而大长公主也认为,痛快应了这事,也是变相地对之前的事作个交代,以后她在锦绣面前就会不会有局促不安感。

    而这个契机,却是锦绣送上门来的。这就证明锦绣并不记恨自己的。否则,京里那么多养梨园班子不借,唯独来借她的呢?

    越想越美的大长公主甚至还领着锦绣,亲自引见了戏班里的台柱,以及班头,吩咐他们好生听命于楚王妃,不得有怠。

    锦绣千恩万谢地领了人离去,福国大长公主还热情地把锦绣送出了花厅,足可以证有对锦绣的爱戴程度。

    等锦绣一走,她的妯娌也就是已经别府另居的婶娘则说:“嫂子也太抬举她了,一个小辈,值得如此礼遇么?”这个公主妯娌最是踩低爬高不过,身份不如自己的,辈份不如自己的,哪会放在眼里。现在可好,居然对一个小辈这般礼遇,实在难以想像。

    福国大长公主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懂什么?锦绣救过无夜的命,冲着这个,也该对人家好些。”

    ……

    冬暖对于锦绣的神机妙算无比的佩服,从沈家出来,便一路上夸着。锦绣听得耳朵都腻了,笑着说:“这有什么的?这位大长公主从来是最识时务的。所以我倒不是担心她会拒绝。”

    通常公主身份的,能风光到几时?但这位大长公主却一直风光到现在,也并非没道理的。冲着她这份眼力劲,以及识时务的本领,寻常人能及得上十分之一就已难得了。

    就像上回,因着李郑氏,太后与皇后直接对上,皇后能大获全胜,并且不必受孝道约束,这位大长公主可是卖了大力的,也难怪帝后也会给她五分颜面,实在是人家太会做人,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以及那份狠毒的眼光与泼辣的狠劲。

    试想,太后再如何的不得人心,总归占着名份上的优势。放眼哪位公主敢这般明张目胆得罪的。但福国大长公主却为了皇后做了回马前卒,虽然得罪死了太后,但帝后肯定会加倍补偿。如今沈无夜年纪轻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却在军中得了个实缺,这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

    到了初十这一天,楚王府宴客的日子。

    这是锦绣做了王妃后,第一次公开宴客大露身手的时日,所以容不得她出任何差错。所以严厉交代了一干管事婆子,王府的下人全是内务府分派下来的,因赵九凌是帝后之子,所以内务府拨下来的人倒不是那种偷奸耍懒之人,管事极有章程,也不必锦绣如何调教训练,只需按着章程办事便成。

    锦绣也不是那种恋权不放,事必恭亲之人,她先把自己拟定好的菜单交由厨房与采买的,便不再过问。洒扫,招待、茶水、药房、布景全都有专人负责,她只需动动嘴皮子就是了。这些管事做事都老练,不存在业务不熟或是摸不清门路之类毛病,但前前条件是必须要听从锦绣的吩咐才成。

    而这时候,也是考验锦绣驭人的本领就是了。

    王妃与那些诰命夫人还是有很大优势的,王府里没有所谓的卖身契,但没有人敢不听命令的。身为天家人物,天生就掌握着奴才们的生死杀伐权,管你有没有卖身契,做错了事直接打杀,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经过三个月的摸索,锦绣也摸清了王妃的特权与管家门路。总归一句话,权利和身份真是个好东西,在自己的地盘上行驶王妃的权利,特别的有威严。交代下去的事儿,自有相应职责的管事们负责办,这些人在王府呆得并不久,在新女主人面前,也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以得到长久的重用。所以锦绣倒不必担心这些人会办不好。

    目前锦绣唯一担忧的便是,账目方面还不好弄,她只会拨打算盘,管理不大不小的医馆,如果这些管事依恃自己的弱点,在账面上作假账糊弄她,可就不妙了。

    所以对于这些管事们呈上来的账单,锦绣一一保留着,对她们说改日得了空,去请外头的账房来查查账。因为她确实不会看账本。

    这些管事们一听,有的就急了,然后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把账本要了回去。

    锦绣也不点破,依然好声好气地把账本重新还给她们,也不说一个字,却让人暗地里把这些人给记下了。至于其他稳站不动的管事,想必这些账本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就是了。

    初十这一日,锦绣和赵九凌都起了个大早。

    赵九凌在前院待客,锦绣则在后宅里的衡芜殿招待客人,客人们三三两两地抵达,一想想挑刺的客人观看楚王府的奴仆,手脚麻利,言语得体,行事有章有法,遂收起了轻视之心。

    虽然凡事都有下人去办,但光招待客人也让锦绣忙得脚不点地,那些诰命夫人们,辈份再高,也没资格让锦绣亲自迎接的。但奉国公老夫人,赵九凌的亲外祖母,锦绣却是亲自迎进来的。没有人会说锦绣的不是,毕竟,法礼之外不外乎人情。

    一些长辈级的太妃、王妃、大长公主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锦绣也亲自去垂花门迎接,除此之外,都是些叔伯婶娘之类的长辈了。

    钟家人很早就到了,不过自己的娘家人倒不必如此见外,所以锦绣基本上都没怎么去招呼。钟家人也理解锦绣的辛苦,反而还非常主动地帮着招呼一些亲近的友人。不多时,偏殿里的客人全都与钟家女眷们交谈甚欢。

    果真如怀王妃所说,某些女客们还真的带了所谓的娘家侄女表姑娘之类的未嫁女上门,锦绣表面上维持着来者都是客的礼貌笑容,略略打量一番后,还随意夸上两句“好文静的姑娘”,“好个美人胚子”,“嘴儿可真甜”,“长得与令媛还挺相像呢”。转过身,却给身边的管事婆子一个严厉的眼神。

    这些婆子会意,赶紧又加派人手,明着服侍这些表姑娘,实则是监视。

    时辰逼近中午,客人们也到得差不多了,衡芜殿两边偏殿,以及后边空地上的桌椅全坐得满堂堂。甚至还有增加的倾势。

    一个管事婆子沉稳地对锦绣道:“王妃,好像人数有些超。”

    确实会超的,锦绣没有料到,这些客人们会带如此多的家眷来,一个个的表姑娘或是娘家妹子族妹什么的陌生女客起码不下三十位。

    锦绣抹了额上的汗,说:“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刚才厨房的说,再挪十桌还是没问题的。目前还差八九桌呢,据门房的说,还有两桌客人没到。”一般办席,是先根据亲戚人数按最高数量统计,另外再抛上三五桌。一般情况是没问题的,只会多不会少。但今日来的客人,好些没有持贴子,也没有接邀请贴子就来了的。这些人普遍出身不高,却又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也不知是从哪个门逢里冒出来的。但来者是客,门房上的也不好赶人,所以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第351章 找茬的人

    宫里的太后正与郑贵妃,郑夫人、以及郑贵妃的母亲一起打马吊,郑夫人洋洋得意地道:“今日我撺缀着好些人家去楚王府,相信王锦绣再是准备充分,估计这时候也手忙脚乱吧?”

    一般宴请宾客,都会事先下贴子的,人家回了贴,才会统计到宴客名单中。逢上这种过年宴客的,也会有相当一部份上门拜访,但也会事先下贴子。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很少会不请自来的。

    今日郑夫人弄了好些杂七杂八的人家去王府作客,王锦绣就算准备再多的桌数,恐怕也是不够的。到时候可就闹笑话了。

    郑贵妃打了个牌出去,说:“那可难说,楚王府可不是阿猫阿狗就能进去的。伯母,您找的那些人家,万一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怎么办?”

    郑夫人道:“不会的。这些人很散的,又与那些世家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被带进去就容易多了。”

    ……

    还差九桌人的份,这都快到中午了,就算去外头的酒楼临时应急,估计也是不行了。锦绣赶紧找来钟夫人,怀王妃,庆王妃等人,这些人都是主持中馈多年的当家主母,相信人多力量大。

    再来她们也不会嘲自己就是了。

    钟夫人脸色不怎么好看,看了外头人山人海的客人,“要不这样吧,我把与我平时候最是要好的人都叫走,相信腾一两桌肯定没问题的。”

    钟大奶奶也说:“咱们家来了五个人,我娘家人也来了两位,我与表妹玩得最好,相信她会买我一个面子的。她嘴巴也紧,不会声张出去的。”

    虽然作为新妇初次宴客,能否办好,世人都会给上几分宽容的。但预备的桌数严重不够,可就极失水准了。

    锦绣身为新妇,可承受不起这样的议论。尽管这些客人当中,有好些是都是不请自来的。

    但外人哪会这样想,只会避重就轻,捡你不好的一面来说。

    锦绣也知道这点,很是感激钟夫人和钟大奶奶。

    钟二奶奶绞着手帕,有些不安,“娘,妹妹,我恐怕帮不上妹妹什么忙了。”她虽然也是嫡女,可母亲早逝,如今继母当家,才不会站在她这边呢。

    钟夫人也知道她的处境,说:“没事,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怀王妃也表示自己可以腾两桌出来,然后她立马去动员一些与她关系最好走得最近的女眷。

    庆王妃则有些气短,不好意思地对锦绣道:“不好意思呀,凌弟妹,我的出身你也知道,表面上与大伙都打得火热,但这紧要关头,我可不敢私自作主。不过我可以把我闺女腾出位子来,哦对了,还有武定侯府的开慧县主,她一向最好说话的,也最善解人意了,还有她的婆母,我现在就去动员她们。”

    庆王妃与宗室里的女眷关系都比较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会保证平时候相交甚好的不会在紧要关头捅娄子子?

    锦绣点头,“那就有劳庆嫂子了。”

    钟夫人以及钟大奶奶各自动员了与自己相交甚笃的亲属闺蜜,然后这些闺蜜们又非常爽快地动员了各自的闺蜜姐妹们,非常惊人地腾了六桌出来。

    怀王妃动员了一两位宗室里辈份最高心肠最好的老太妃,然后也腾了两桌出来。福国大长公主也爽快,也腾了一桌出来。而庆王妃所说的开慧县主,果真动员了自己的婆母以及闺蜜,也腾了一桌半。这样下来,桌数就完全够了。

    这些人也非常识趣地不动声色地离了正厅,去了蘅芜殿后边的承泰殿。

    锦绣也知道,钟大夫人以及怀王妃等人会单独招待她们的,再来基本算得上是自己人,就算一时怠慢,也不会说自己什么的。唯今之计,还是先把蘅芜殿的客人安排去吃席才成。

    一些不明京里的忽然找不着原来的那些人,便问锦绣:“大长公主去哪了?这都开席了,怎的不见了人影?”

    管事婆子说:“福国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身子不怎么好,已经去了后边客房休息去了。”

    因为人多,就算忽然少了百十来人,也没有人去注意。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见桌数刚刚够好,还能剩下一两桌来,倒有些失望,但既然桌数够,也不好挑刺。毕竟她们都是混水摸鱼进来的,要是闹将了开来,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丫头们开始上菜,然后临时搭建的戏台也开始唱戏,一些人也认出了这些梨园班子是福国大长公主府上的,纷纷询问锦绣。

    锦绣回答:“姑婆疼我初次办席,又对京城的戏班子不熟悉,所以特地把她老人家的戏班子临时借了给我。”

    众人也知道福国大长公主的性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淑和郡主又暗自嘀咕着,那老太婆眼光忒是差,一个破落户也要去巴结。

    当丫头们一一上了主菜后,客人们一瞧这些菜式,心里都有些嘀咕,不过还算是有几分修养和顾忌,所以没有说出口。倒是一些心存找茬之心的人则兴奋至极地嚷了起来,“楚王府不是亲王爵位吗?怎的这些菜式这么寒酸?”

    有人嚷了出来,其他也跟着嘀咕起来,不过这些人胆子还不够大,也只敢小声嘀咕几句,还真不敢大声说出来。

    一些厚道之人虽然也觉得这些菜式忒普通了,一点都没有身为亲王府炙手可热的气派,但仍是觉得锦绣一介新妇,又是那般出身,估计没见识过真正权贵之家的奢华富贵,也就心存厚道地为锦绣说了几句话。

    也有些人不以为然地辩驳着说:“难不成,真要吃山珍海味能能显现出富贵气派?未免俗了些。”

    虽然大多数宗室女眷及世家命妇也觉得锦绣这办的菜式实在不够档次,并且不合身份,不过枪打出头鸟的寓义以及八面玲珑的交际本领使得她们只会在心里叽咕两句,但面上却替锦绣说起好话来。

    这便是中国式交际的好处,就算心里再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还会违背地说着好话。要说也只是在私底下说说而已。

    真要公开来说,那样就太得罪人了。

    这些别有用心之人见挑不起这些女眷的情绪,眼珠子一转,又另外起了话题。

    郑二奶奶先是高声指责这些菜式太过寒酸,哪配得上楚王府高贵的门弟,以及这些尊贵的客人。然后话语倏转,“到底是新妇,又是第一次办这种高端席宴,办不好也是在所难免的,咱们也不会真要鸡蛋里挑这个骨头。不过楚王妃,听说太后也怕你管不好诺大的王府,所以特意派了两个宫里人,专门替你分忧解劳的。你怎的不用她们呢?有她们在,相信今日的席筵肯定办得有声有色。”

    这郑二奶奶声音实在太大,居然盖过了前边搭建在水榭上的戏班子。数十桌客人也全都寂静下来,想看锦绣的反应。

    锦绣冷冷地盯着这郑二奶奶,她没有见过此人,但也听钟大奶奶提及过此人来事的本领。

    郑二奶奶丝毫不怕得罪锦绣的,见她保持着沉默,想必已被自己镇住了,不由得意至极,到底是新妇,说她两句就词穷了。

    “如意二人好歹也是太后宫里的,跟着太后也学了不少主持中馈的事,帮着王妃管理小小的王府也不在话下。妹妹只需好好做你的王妃便成,有什么事交给她们去办就是。王妃别犹豫了,快去把如意二人叫出来,让她们在宾客跟前露露脸。”

    见锦绣依然不为所动,不由沉了语气,“怎么,莫非楚王妃容不下她们?”

    一些看不下去的人想说上两句,却被身边人给拉住。

    谨王妃有些不忿,侧头望着自己的闺女,“你拦我做甚?”

    妍姐儿小声说:“这人分明故意挑事的。凌王婶也得自己解决才好,否则旁人帮了她也会没脸的。”

    谨王妃咬着下唇,也觉得女儿说得有些道理,可仍是扼腕不已,她先前因周王妃的事儿与锦绣闹了些不愉快,这阵子也一直在找机会弥补,如今有千载难逢的机会,却又是这般场合,还真让人进退两难。

    与谨王妃同桌的老太妃也跟着点头,“妍姐儿说得有理。锦绣不管如何,总归是咱们赵家的媳妇,岂能让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给这般打脸?不过这时候锦绣一定得撑住,否则就真的没脸了。”

    另一个王妃也跟着点头,“这郑张氏,还真是不知死活。”

    “肯定是那位指使的。”

    这边,锦绣冷冷地对上郑二奶奶,说:“也好,就把她那二人叫出来吧。”

    郑张氏面露得意,锦绣又说:“刚好我的腿走得酸了,让她们给我捶捶腿才好。”她还算是厚道了,没有当众说出让那二人出来充当伶人。

    众人一乐,差点没笑出声,真让那二人出来给锦绣做捶肩侍候人的活儿,不止郑张氏会没脸,连太后也会更加没脸呢。

    太后赏的人,再身份特殊,总归是侍候主母的。锦绣这么做也没错,连太后也不好说什么。

    但这样一来,郑二奶奶可就没脸了。

    如果郑二奶奶聪明,赶紧见好就收,可她非要来一句:“太后她老人家赏的人,你也要当丫环使?”

    锦绣说:“既然都是赏的,难不成还要当祖宗不成?”

    郑二奶奶词穷,只好把太后拉出来:“可毕竟是太后赏的人,总也要给几分脸面吧?否则,你可是没把太后放眼里。”她就不信,这王氏敢公然不敬太后。

    锦绣实在服了这些人,就没点新花样?左一句太后如何,右一句太后尊贵,她再怎尊贵,难道能大过传统礼法?

    再是太后赏的人,也要尊重主母,服侍主母。

    这人还这样纠缠不休,只会徒惹厌恶。

    锦绣板下脸来,冷斥道:“依你这么一说,我还得把王妃位置让出来不成?”不等她开口,又说:“得了,既然这位夫人这么稀罕那两位姑娘,干脆我就来个借花献佛,转送给夫人好了。夫人也别感激我,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如今我与王爷都还没子嗣呢,正是努力造人的时候,这两位姑娘在我这,还真委屈她们了。夫人是个慈悲的,干脆就好人做到底,把人领回去吧。”

    周围响来一阵止不住的笑声,锦绣实在不愿把大好精力浪费在无聊人身上,冷冷地道:“夫人这么关心我的家务事,干脆我这个王妃让你来当好了。大家觉得如何?”

    早已有好些宾客按耐不住,纷纷说:“凌侄媳妇,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紧坐下吃了吧。不相干的人就别理会了,”

    “怎么叫不相干呢?人家好歹名义上也是凌弟妹的长辈呢,说两句又怎么了?郑二夫人,既然你看我这凌弟妹不顺眼,干脆你另外挑个人好了。要不,就让你那侄女来当如何?”

    众人轰然大笑,既还击了对方,又解了恨,又直接道出郑家一家子都阴暗无耻的德性。

    郑二夫人脸胀得通红,但没有人去理会她,就连与她站同一阵线的人都觉她不识时务,本末倒置。她们今日的目标便是给锦绣安一个没能力主持中馈的罪名,她偏要老调重提,也难怪要惹一身腥。

    郑二夫人得到极大多数客人的厌恶,但却极得淑和郡主的喜欢,见郑二夫人败下阵来,她狠狠摔了筷子,对闻声对望过来的宾客大声嚷道:“不吃了,就这么些叫化子才吃的菜,哪吃得下。”

    又来一位找茬的。一些不愿惹事的只是低头猛吃,不发表任何言论,一些想看笑话却也极有分寸地不啃声,静待事情发展。

    ------题外话------

    有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我也穿越了,估计也无法成为大家族的主母。脾气又直,人又懒,真要穿越了,只有被嫌到姥姥家的份。小说也缘于生活,那一年,我表妹结婚,席开70桌,但客人却来了90桌。写到这儿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哈哈,借鉴了表妹的故事。

    感谢秋水自在含笑中的钻石。我对你的爱意,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第352章 直接赶人

    锦绣也知道今日桌上的饭菜会招病诟,但她并不后悔,她这些菜式,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就算宴请普通富户,也是足够了。也不是没有山珍海味,不过是少了那几味众人津津乐道必须得花费巨大财的菜式罢了。

    锦绣来到淑和郡主桌前,笑着说:“表妹想吃什么?说来听听?”

    淑和傲然道:“表嫂,你这菜单未免也太寒碜了。不是我嘴巴挑,而是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一般的菜还真难以满足我的舌头。咱们在座的诸人哪个不是贵不可言的,谁会稀罕这些菜?表嫂出身卑贱,所以想不出好的菜单,这也情有可原。但烤鹅掌、炭烧乳羊、风干鸡、里脊肉丝、活叫驴,鸭掌,紫驼峰、鹿尾、野鸡崽子,乳猪……这可是钟鸣鼎食之家最常见的名菜。就算不每样都来,但至少也得弄上三五样吧,才能显现出身为宗室王妃的本事,是不?”

    尽管中喜淑和郡主的为人,但她的话却说中在座大多数主母们的心声。尽管这些菜式成本无比高昂,需要花费巨大财力,但为了面子和名声,仍是遍请名厨,铺张浪费,穷奢极欲,列鼎而食,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演变到后来,已发展为想别人所不能想,吃别人没吃过的菜。因为这是象征身份与权力的极好体现。

    当然,今日的菜式还是极丰盛的。但对于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则就普通了。但这些人就算心里嘀咕,倒不会拿到台面上说事,这样就太打脸了。

    但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淑和郡主一直看锦绣不顺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由她来打头阵,便立马有人假仁假义地说着:“楚王妃为人节俭不好吗?楚王倒是娶了个好王妃呢。郡主若实在吃不下,改日到我家里来,我让厨子给您做。”

    淑和傲然地看了这妇人一眼,说:“我的嘴巴可挑得很,一般不如我意的,我可是会当着说出来的。到时候让你下不了台,可别怪本郡主。”

    庄顺公主又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把太过分了。暗地里进行是可以的,但把人得罪狠了,赵九凌那煞星就在前院呢,要是让他听到了风声,说不定还会提刀砍人呢。

    淑和郡主拉回自己的袖子,不依道:“娘,我说的是实话嘛,这么些寒酸的菜,打发叫化子呀?还王妃呢?也不怕被人说上不得台面。”

    好些人暗自皱眉,觉得这淑和也太没教养了,再看人家不顺眼,也不能公然给人家难堪呀?

    锦绣见她嚣张够了,这才说:“不好意思呀,让表妹见笑了。我这人一向胆子小的,表妹嘴里那些菜,我是碰都不敢碰的,就怕遭报应,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她微笑地看着众人,“诸位大都也是信佛的,自然也知道积德二字吧?呈一时口腹之欲就残忍伤害那些动物,迟早会遭天遣的。锦绣是大夫,又是信佛的,一直信奉着人在做天在看的原则。我可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就乱造杀孽。”

    本朝信奉佛道,大多数人也都是信佛的,这倒是事实。但一边信佛一边毫不手软的害人整人,再是平常不过了。但听锦绣这么一说,背脊也都暗自发凉。

    而这些美味,全都用的是活物,活生生地用来做菜,极其残忍。就拿里脊肉丝来说吧,几十人把一头半大猪关进一个院子里,手持竹竿敲打猪屁股,使之嗷嗷直叫着四处逃跑,等猪累得差不多后,厨师拿着锋利的刀,眼明手快地把猪脊上那块肉削下来制作而成。而那头猪,在生生被削了肉后,只能残忍而痛苦死去,然后被丢弃。富贵人家为了这么一盘里脊肉,一桌酒席至少要一头这样的猪。若是桌上有烧鹅掌这道菜,则需要几十只活鹅,取鹅置于铁锅上,锅下烧柴,鹅在锅内惨叫跳动,直至鹅掌烫熟为止,然后取鹅掌而食。

    这些还不算是最残忍的,像生取熊胆,以及生食猴脑才更是残忍之最。锦绣一直认为,这世道一直存在公道报应的,差别只在于早与迟。

    但凡是人,再是狠毒残忍,都极怕报应之说。锦绣的话则给了她们极大的冲击,虽然力持掩饰,但锦绣发现,那些瞎起哄的妇人也都偃旗息了鼓。

    淑和郡主心里也直打鼓,但太祖皇帝造的杀孽比他们更多,那可是真正的杀人如麻,她们不过吃了些动物罢了,怎么就造杀孽呢?

    “报应?呵,那也只限寻常人家吧。我是天黄贵胄,有真龙护体的,才不会这些怪力乱神的。少拿这些东西来作借口。”

    淑和郡主觉得自己是郡主,是宗室之后,自有皇家天龙护体,才不必怕这些。

    皇室里的人哪个手上没有血腥的?不也一样享受着荣华富贵?祖母手上造的杀孽还要多,但祖母却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

    还有赵九凌那个浑人,那才是真正的杀人如麻呢,不也风光到现在?也没瞧见所谓的报应来着?

    所以说,这所谓的报应,不过是这些弱者们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真要讲积德,那还吃什么肉呀,全都吃素得了。否则依表嫂的仁慈,早应该升天成仙了。”

    锦绣淡淡地道:“表妹所言极是,我百年之后,肯定会升天成仙的。”

    淑和恼羞成怒,恶毒地道:“既然表嫂所说乱造杀孽要下十八层地狱,那从现在起,就赶紧把肉食忌了吧,否则会遭报应的。”

    锦绣沉稳反驳:“我们是人类,是所有动物中最高贵的。为了生存而食,这是大自然规律,自然就不存在报应之说。而有些人为了口腹之欲,就乱造杀生,迟早会受到报应的。”

    淑和嗤笑一声,大声反驳道:“真是笑话。本郡主自小可没少杀生,但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锦绣懒懒地丢下一句话:“不是不报,而是时侯未到。”然后叫来一名管事嬷嬷,声音淡淡:“把淑和郡主请出府去,我们王府可招待不起这种客人。”

    淑和愤怒起身,“你敢!”当众撵客,这可是极为失理的。

    锦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管事婆子吩咐道:“客人都欺到我头上了,还不动手?真要让我请外院的护卫?”

    真是笑话,你都欺到我头上,我还要忍气吞生,那我成什么了?

    还有,反正大家都已撕破脸面了,我又何必客气呢?

    你在我的地盘上处处与我作对,我也只是把你丢出府去,也算是仁慈了。真要惹恼了我,打你几巴掌都是轻的。

    太后的外孙女又如何?我还是王妃呢,论国礼,王妃比郡主可是高了两个等级的。论家法,你一个外嫁女居然敢在表兄地盘上对新表嫂出言无礼。

    无论国礼还是家礼,你都都无理,所以我还与你客气做什么?

    而这时候,权利身份,还真是个非常好用的东西。

    淑和郡主尖叫着甩了上前要拉她的奴才一巴掌,对锦绣怒目而视,尖声道:“王锦绣,你敢这样对我?”

    庄顺公主也愤怒起身,“王氏,你太不把我放眼里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妈?”

    “表妹对我如此无理,姑母又如何解释?”

    “……好歹也是恒阳的嫡亲表妹,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我好歹也是王爷名媒正娶的王妃呢,为何表妹却不看佛面呢?”

    庄顺公主哑口无言,怒道:“好个伶牙俐齿的,我让你嚣张。哼,你这破地方,本公主还不想来呢。淑和,我们走。从今往后,跪着请我都不来。”她愤怒地扔下手头的筷子,并把桌子也给掀了,对着一群呆若木鸡的人吼道:“人家如今可了不得了,还愣在这做什么?走人呀。”

    没有人敢动作,这时候,有些人想走也不敢走呀,那样就太打眼了。

    但锦绣却是彻底被惹毛了,冷冷地环视周围人一眼道:“若是嫌弃饭菜不好的,也大可走人。不送。”

    这时候谁敢嫌饭菜不好呀?嫌不好的,那就是造杀孽呀,会下地狱的,会遭报应的,最重要的,还会得罪这位大周第一女神医呢。

    锦绣又再接再励,让郑二夫人也请。

    看着庄顺公主母女气如斗牛却又狼狈离去的女客们,再一次在心里惊呼,眼前的王氏,不再是那个只有医术却无身份的小小医女了,而是堂堂楚王妃呢。

    再也没有人质疑菜式的简单,反而认为,难怪这王氏能以平民身份嫁给楚王,原来这是人家积了德的缘故。

    庄顺公主母女的离去,很是震慑了一批人,就算一些心存找茬的也不敢再吱声了。虽然锦绣不认识她们,可这儿熟面孔可多着呢,真要被公然赶出去,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下子客人们吃得欢了,也无比和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少了以淑和为首的找茬之人,没有人再敢当众给锦绣难堪,相反还夸她,初次办席便办得如此周全,也属难得了。

    吃了午饭过后,便有相当一部份人起身告辞。锦绣一看,全是些生面孔,便知道,这些人大概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她让人把带这些人进来的客人全记了下来,等这些人一走,诺大的蘅芜堂顿时空阔起来。锦绣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让她们专心看戏。她本人则赶紧去了元泰殿。

    福国大长公主、钟夫人、怀王妃,庆王妃,以及她们各自交好的女眷全都在这边,整整八桌子人,每张桌上也只有五六道菜,这是厨房临时做出来的简单应急的菜。

    锦绣向诸人福了身子,“今日之事,多谢诸位鼎力相帮。锦绣万分感激,请受我一拜。”说着又郑重其事地朝大家福了身子。

    福国大长公主说:“又不是外人,自然得相互帮衬嘛。身为新妇,又是第一次办席,又有人存着故意整你的念头,你还能处惊不变,把诺大的席筵办下来了,也属难得了。好了,别讲这些虚礼了,快与老婆子说,那淑和真被你打发了?”

    锦绣回答:“嗯,也是我性子太急的缘故。”

    福国大长公主摆摆手:“这淑和自小被宠坏了,如今让她跌跌铁板也是好的。免得总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庆王妃也附和着说:“这淑和无缘无故的找凌弟妹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凌弟妹做得好,这种人,就该让她知道点厉害。”

    一位老太妃却悠悠地道:“那淑和确实讨厌,但她却是庄顺的女儿。庄顺最是蛮不讲理的,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淑和只是郡主身份,锦绣自然不怕她的。但庄顺却是公主,地位等同亲王,又是长辈身份。若是平辈也就罢了,不过是口角之争,但庄顺是长辈,性质就一样了。不管锦绣理由有多正当充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是背定了。

    福国大长公主横了老太妃一眼:“庄顺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纵容闺女欺负锦绣,当众给难堪,锦绣一没对她动粗,二没对她口出恶言,只是请她出府,这已经做到身为晚辈的礼节了。还想怎的?那些客人又不是瞎子,她们不会作判断?”

    老太妃说:“可长辈纵然有错,也得顺着。更何况,按礼法孝道来讲,天下无不是的长辈,只有不是的小辈。不管如何,锦绣总会吃些亏就是了。”

    福国大长公主再度横了老太妃一眼,不悦道:“迂腐。怪不得咱们宗室里的女孩儿全被教导得软弱可欺,原来是被你这老货给误了。庄顺自己都不庄重,还望小辈们尊敬?凭什么呀?锦绣,你别怕,若她真敢进宫告你的状,姑婆给你顶着。”

    锦绣面露感激,真诚道:“多谢姑婆。就知道姑婆最疼我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或许这位福国大长公主架子老高,也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同窜难。但她爱戴小辈,回回都力挺自己,身为受益人的她,再也没了先前的那种不以为然。而是真正当成长辈一样看待了。

    之后,庆王妃也对锦绣说:“咱们这位姑婆呀,确实势利了些,可难得的是,极是通透,又深谙雪中送炭之术,所以在宗室里极得人缘。如今你即得了她的眼缘,想必其他牛鬼蛇神也耐何不了你了。”

    锦绣面露惊奇:“真有如此厉害?”

    庄顺公主母女的离去,很是震慑了一批人,就算一些心存找茬的也不敢再吱声了。虽然锦绣不认识她们,可这儿熟面孔可多着呢,真要被公然赶出去,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下子客人们吃得欢了,也无比和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少了以淑和为首的找茬之人,没有人再敢当众给锦绣难堪,相反还夸她,初次办席便办得如此周全,也属难得了。

    吃了午饭过后,便有相当一部份人起身告辞。锦绣一看,全是些生面孔,便知道,这些人大概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她让人把带这些人进来的客人全记了下来,等这些人一走,诺大的蘅芜堂顿时空阔起来。锦绣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让她们专心看戏。她本人则赶紧去了元泰殿。

    福国大长公主、钟夫人、怀王妃,庆王妃,以及她们各自交好的女眷全都在这边,整整八桌子人,每张桌上也只有五六道菜,这是厨房临时做出来的简单应急的菜。

    锦绣向诸人福了身子,“今日之事,多谢诸位鼎力相帮。锦绣万分感激,请受我一拜。”说着又郑重其事地朝大家福了身子。

    福国大长公主说:“又不是外人,自然得相互帮衬嘛。身为新妇,又是第一次办席,又有人存着故意整你的念头,你还能处惊不变,把诺大的席筵办下来了,也属难得了。好了,别讲这些虚礼了,快与老婆子说,那淑和真被你打发了?”

    锦绣回答:“嗯,也是我性子太急的缘故。”

    福国大长公主摆摆手:“这淑和自小被宠坏了,如今让她跌跌铁板也是好的。免得总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庆王妃也附和着说:“这淑和无缘无故的找凌弟妹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凌弟妹做得好,这种人,就该让她知道点厉害。”

    一位老太妃却悠悠地道:“那淑和确实讨厌,但她却是庄顺的女儿。庄顺最是蛮不讲理的,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淑和只是郡主身份,锦绣自然不怕她的。但庄顺却是公主,地位等同亲王,又是长辈身份。若是平辈也就罢了,不过是口角之争,但庄顺是长辈,性质就一样了。不管锦绣理由有多正当充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是背定了。

    福国大长公主横了老太妃一眼:“庄顺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纵容闺女欺负锦绣,当众给难堪,锦绣一没对她动粗,二没对她口出恶言,只是请她出府,这已经做到身为晚辈的礼节了。还想怎的?那些客人又不是瞎子,她们不会作判断?”

    老太妃说:“可长辈纵然有错,也得顺着。更何况,按礼法孝道来讲,天下无不是的长辈,只有不是的小辈。不管如何,锦绣总会吃些亏就是了。”

    福国大长公主再度横了老太妃一眼,不悦道:“迂腐。怪不得咱们宗室里的女孩儿全被教导得软弱可欺,原来是被你这老货给误了。庄顺自己都不庄重,还望小辈们尊敬?凭什么呀?锦绣,你别怕,若她真敢进宫告你的状,姑婆给你顶着。”

    锦绣面露感激,真诚道:“多谢姑婆。就知道姑婆最疼我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或许这位福国大长公主架子老高,也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同窜难。但她爱戴小辈,回回都力挺自己,身为受益人的她,再也没了先前的那种不以为然。而是真正当成长辈一样看待了。

    之后,庆王妃也对锦绣说:“咱们这位姑婆呀,确实势利了些,可难得的是,极是通透,又深谙雪中送炭之术,所以在宗室里极得人缘。如今你即得了她的眼缘,想必其他牛鬼蛇神也耐何不了你了。”

    锦绣面露惊奇:“真有如此厉害?”

    “那些人欺负你,不就是仗着你无依无靠嘛。如今姑婆力挺你,她是宗室里辈份最高又挺得帝后敬重的大长公主。连太后都敢骂的泼辣货,其他宗室谁有她那么厉害呀?这回庄顺就算进宫告你的状,有这位姑婆在,也讨不了好。”

    锦绣倒是不怕庄顺进宫告自己,太后不来找她麻烦还好,否则她一定要淑和脱层皮不可。

    淑和再是张狂,又是太后的外孙女,可也只是郡主身份,无论是以国礼还是家礼都讨不着便宜。这时候,再不行驶自己身为王妃的身份与特权,那才是傻瓜呢。

    也就在这时候,锦绣觉得这个王妃身份,还真是道护身符。

    如果男人也站到她这边,那么整个宗室,除了皇后太子妃外,还真找不着对手了。

    晚上,客人还有一小半。锦绣语气诚挚地把在中午主动让出桌位的客人留了下来,亲自招待。

    钟夫人对锦绣说:“今日里肯定有人从中作梗,否则这些人哪会有那么多表小姐娘家表妹族妹什么的。锦绣你可有派人去查过?”

    锦绣说:“已经让人去查了。持贴的客人中大约有三十位左右。剩下的全是些不请自来的。”

    德太妃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早就该告诫门房上的,那种没请贴的人一律打出去。否则就不会弄得手忙脚乱了。”

    锦绣点头,“叔婆说得极是。是锦绣思虑不周,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庆王妃皱着眉说,“这门房上的也是内务府直接派下来的,一向经验老到,怎会犯这种错误?凌弟妹,我看这门房上的也该清理清理。”

    锦绣豁然一惊,她也知道古代宴客的规矩,但凡宴客,都要先下贴子,别人回了贴,才会预备人数。而一些想来巴结的,也会主动上门下贴子,或是提前送上礼物,然后主家觉得这些人可以结交,便会再派人送上请贴。

    当然,人家都主动登门还送了礼,不宴请人家,也说不过去的。是以这回那些主动来送贴子的,锦绣都让门房上送了回贴。

    也有一部份身份特殊的,一没收到贴子,二没主动下贴,便直接登门的。通常这类人都是身份非比寻常的,社会地位普遍高过主家,这种时候,人家能登门,已经是莫大荣幸了,所以门房一般都会放行的。甚至还会特别通知主人,赶紧来招待。

    但这样的情形对于楚王府还是比较很少的,这回的宴请,所有宗室的人都请到了六七成,剩下的……

    锦绣总算知道问题所在了。

    送走了客人后,锦绣赶紧让门房上的把登记簿拿来。果然,持了贴子的宗室就算带了表姑娘或娘家妹子族妹之类的人,也就二三十位,那些公侯伯夫人们也都带了些来。剩下的不请自来的,还都是宗室里的人。这些都是出了三服以外的亲戚,就算身份已大不如前,但好歹还是顶着宗室的身份,也难怪门房上的不好阻拦。

    而这些人,确确实实带了一大堆表姑娘什么的进来。那庄顺公主母女便带了不下十位。正阳侯家来了六位女眷,郑夫人没来,郑瑜没来,只有世子夫人廖氏来了,还有郑家几个妯娌以及平辈媳妇子,她们又都各自领了些人进来,也难怪会超出预计人数。

    酉时已过,前院依然热火朝天,锦绣打人过去询问,回来的人说:“禀王妃,王爷正和客人们喝得兴起。王爷说王妃甭管他们,只需再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下酒菜便成。”

    锦绣依言照做,又让厨房的弄了几样下酒的,也备上醒酒汤以及消食茶一道送了过去,那边一直喝到深夜,才散了席,赵九凌也喝得醉薰薰的,几个小厮扶着他进入后宅门,来到正院后,才由值夜的婆子扶了进来。

    锦绣尽管累了一整天,也腰酸背痛,但因存着心事,哪睡得着觉,这时候正让人核对持贴而来的客人当中,哪些值得结交,哪些需要疏远,哪些得敬而远之。

    而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除了少数份是存了攀交之心外,其余的查来查去,都与宫里那位脱不了关系,不由暗自哼了哼。

    赵九凌倒没有醉得太凶,神智还算清醒,躺在床上,任由丫头们给他脱掉身上铁绣红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长袍,喝了口醒酒汤后,锦绣说:“王爷还是去洗个澡吧,好大的酒味。”

    赵九凌睁着红通通的眼,“你洗了没?”

    “还没呢。”

    “那咱们一道洗吧。”男人的眸子黯了黯,捉着锦绣的手便往净房走去。

    锦绣挣脱不开,只得随他了,反正都老夫老妻了,洗鸳鸯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160;在婚姻当中,不管时代如何在变,女人总归是吃亏的一方。就拿洗澡一事来说吧,男人只需躺在浴池中,什么都不用做,而擦背洗头这些事儿都全由女人做了。锦绣却还任劳任怨,半点勉强神色都无,而赵九凌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由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礼教。

    浴池里温度适中,干香花瓣撒得满池子都是,还加了牛奶、以及适量的澡豆。锦绣还拿了澡豆给赵九凌抹脸擦背后,也给自己擦,擦遍全身后,背上倒是不好擦,于是把澡豆递给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王爷也给我擦擦吧。”

    赵九凌有些不耐,不过还是接过澡豆,胡乱给她擦了起来。力量也没有控制好,他那坚硬的指甲还差点划伤她的背。

    锦绣赶紧叫道:“轻点呀,我是你老婆,不是仇人。”

    背上的力道放轻了不少,但男人的语气却不怎么好了,“只有做老婆的侍候男人的,哪有男人侍候女人的?”

    “闺房之乐嘛,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分男尊女卑,又有什么意思?咱们是夫妻,至亲至情,还摆什么王爷的臭架子嘛,也不嫌累。”锦绣觉得这男人实在被宠坏了,完完全全是自大又蛮不讲理的封建沙猪。不过胜在心胸还算宽阔,可以容许她在尺度范围内的任性和挑衅。

    赵九凌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双手来到她的胸前处,笑道:“嗯,说得倒是。咱们是夫妻嘛,就该做夫妻该做的事。咦,肌肤怎么这么滑?”

    锦绣摸了被他亲过的脖颈,说:“大概是澡豆的功用吧。”她尽管是大夫,可也从来没用过这古人发明的奢侈澡豆,平时候也没想过要保养皮肤,后来被赵九凌看中后,骨子里的美容意识、漂亮意识才陡然苏醒。每日里不管再忙,也要把自己周身上下弄得美美的,反正她现在不差钱,想要多名贵的护肤圣品都是信手拈来。不计成本的。这澡豆是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等制作而成。因麝香未婚女子慎用,所以她主动去了麝香,改用大量珍珠粉,再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然后密贮。她用来洗脸涂抹全身,百日下来,略有成效。再加上每日让厨房做的美容汤水,皮肤再不好的话,还真没天理的。

    赵九凌又仔细在她脖颈间闻了闻,“香香的,唔,本王有口福了。”然后吻上她的鲜艳欲滴的双唇。

    每次赵九凌来了性致,总会先吻她的脖子,然后吻她的唇,紧接着是前戏,最后才直奔主题。锦绣也察觉他身子的变化,赶紧阻止他,“今晚可别。”

    “为什么?”

    “呃,我累了。还有,王爷今晚喝了那么多的酒,对优生优育不利的。”

    但凡是人,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的,一出生就是天才。为了自己的孩子,赵九凌也只好忍了。但他的锦绣越发娇柔迷人,皮肤是那么的光洁如玉,身上是那么的温香醉人,想要他就此停手,还真是项残忍的事。

    忍了一会后,他又不满地道:“除了你的小日子外,咱们几乎天天都腻在一块,怎么也不见你有?今晚大不了我不弄在里头便是。”

    这男人是如此的养眼,身材又那么的好,白白放过他,也是件残忍的事。于是锦绣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想法是美好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无比的困难。

    在情欲上涌的情况下,这时候谁还能真正控制得住自己呢?双方滚到床上后,欲望一路攀升,赵九凌喝了不少的酒,酒是助兴之物,再来锦绣洗得一身香喷喷的,他又忽然发现他的妻子皮从少女锐变为妇人后,散发出成熟的无恨风情,眉宇间尽是无限的娇媚,哪还忍得住?射在外头的想法早就抛诸脑后,只想可劲地冲锋陷阵,享受着肉体与心灵激合的极致快感。

    锦绣也难得地配合默契,居然同时达到了快乐颠峰,当一切静止后,锦绣才懊恼地发现,他违规了。

    “讨厌,你又食言了。”这男人食言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赵九凌做完事后,都不怎么爱说话,静静地躺在锦绣身上,任锦绣捶他揪他都不为所动,好半晌,才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一侧。

    锦绣只好一个人起身,拿了毛巾擦试身子,见他躺着动也不动,甚至还闭了眼,又有些牙痒痒了,不过据说大部份男人做完事后,都是这副鬼样子,她也就大度地不要放心上好了。毕竟出力气的是他,据说做这种事,不但要考验腿力,最重要的是腰力。

    锦绣平躺下来后,心想,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生活,是不是该给他补补肾?

    ……

    掌灯时分慈宁宫内依然灯火通明,暖房培育出来的珍花与盆栽上鲜红欲滴的果子相互争艳。

    尽管已经立春,但腊梅依然绽放甚艳,一束开得正艳的腊梅插在太后凤座旁边的紫檀高几上,一室的香气皆来自于此处。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太后依然穿戴齐整,斜飞入天的飞凤大挂珠叉垂下的硕大珊瑚珠与夜明珠争艳。她有些疑惑地望着郑二夫人,“那王氏当真办下来了?”

    郑二夫人一脸的郁结,无可耐何地点头,“是,咱们花费了那么多的力气,许了多少好处,才弄了百十多人进得楚王府去。可桌数居然不多不少,似乎就像是预料了咱们的人似的。太后,您说怪不怪?”

    太后哼了哼,有些不甘,悻悻然地道,“算她还有点本事。”

    郑二夫人又说起酒席的寒酸来,“……这个王氏,真真是油盐不进的,明明自己心疼银子,舍不得花钱,就昧着心办那种下等的菜,又怕外人说她,偏要说什么积德,哼,臣妾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不要脸面的。真真是开了眼界。”

    太后一脸的不豫,不耐烦地道:“得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以后少与王氏来往。”这件事是外孙女提出来的,所有的计划也是淑和设计的,如今却成这样,太后心里也郁闷。不过面上却并不显现出来,而是草草把郑张氏给打发了。

    太后对这郑张氏也挺不耐烦的就是了,顶着她侄媳妇的身份到处去得罪人。她的侄媳妇多了去,根本就不差她一个,尤其还是蠢得要命的这种。

    郑张氏才走不久,庄顺公主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哭得双眼红肿的淑和郡主。

    ……

    ------题外话------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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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一直都在想,穿越在农家女身上,只有被累死的份,穿越到富家小姐身上,以我大而化之的性子,佼幸不被人整死,嫁人后也会憋屈死。不说能否斗得过一群小老婆,单说成日像侍候祖宗一样服侍婆母,那才得脱一层皮。虽然我婆婆太过能干,越发衬得我淡无光,但至少不会干涉我们的事,这样一想,我的婆婆也很是不错的,至少可以打败九成以上的婆母了。

第353章 拉仇恨

    不一会儿,早膳来了,看着桌上的菜,赵九凌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锦绣赶紧解释道:“王爷可别嫌弃,这些菜谱可是本神医亲自配制的,养颜美容补肾增强抵抗力又能饱腹。虽做得少,但样样都是精品。”

    赵九凌轻扣桌面,“养颜美容就罢了,只是这补肾……敢问王妃,本王昨晚可是没满足你?”

    当着下人的面,锦绣难得脸红了红,轻声斥道:“胡说什么呢,吃饭。”

    锦绣把牛奶粳米粥递到赵九凌面前,自己则吃大枣粥,另外还有一盘栗粉糕的点心,包子,糟鸭掌、甘蓝两样下饭菜,统共六盘子菜。

    赵九凌说:“怎么弄得这么丰盛?”

    锦绣讶然,“王爷平时候不吃早餐吗?”

    “吃,不过一般都是喝两碗粥或两块糕点。哪有你这么铺张的。”一般一日都只吃两餐的,早上吃粥或点心包子,到了午时三刻左右,才吃正餐。而酉时左右再随意吃些饭菜。哪像锦绣这般,区区早餐都吃得这样丰盛。

    古人都吃两餐,锦绣在古代生活了近二十年,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种吃法,她可不习惯呢。

    “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早餐之所以要吃好,也是因为肚子空了一个早上,胃里若不及时填充食品,会产生胃病,此乃胃经。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早餐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承载着早饭过后一整个上午的劳作。早餐更要吃好,这样才能对抗一整个上午的辛苦劳作。体弱之人,老年人,小孩子,想要百病不浸,更要把握好早餐。”

    赵九凌忍不住点头,“你是大夫,想来也是有道理的。好,就听你的。”

    ……

    屋里头,锦绣与赵九凌吃得正欢,没有人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在膳食丰盛好吃,吃了还能增强改善体质的情况下,自然吃得津津有味了。

    而蘅芜殿里,坐着从慈宁宫出来的柳让姑姑,再一次吃了闭门羹后,怒火横生,冷冷地对着两名丫环威胁道:“楚王妃是想让太后久等?”她加重语气,“太后脾气不怎么好,要是让她老人家久等不到人,凤颜大怒之下,可非你我等奴才能够抵挡的。你们再去催催楚王妃,让她赶紧的与我一道进宫去。否则太后怪罪下来,治楚王妃一个怠慢之罪,可就冤枉了。”

    两名丫环诚惶诚恐道:“王妃昨日被淑和郡主气到了,如今犯了心口疼,正躺在床上呢,王爷心疼得不得了,请姑娘再稍等片刻。”

    柳让气得怒拍桌子,“稍等片刻稍等片刻,我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到底要等多少个片刻?啊?”

    “楚王妃身子娇贵,奴婢不敢说什么,但太后亲下口谕,楚王妃这般避不见面,让我如何向太后她老人家交差?”

    “不管怎样,也要让我亲眼瞧瞧楚王妃吧?若真的病得严重,连床都无法下了,我自会向太后禀明实情。太后她老人家再是宽厚不过的,定会体谅的。但楚王妃现在连个面都不让见,可要我如何向太后禀明实情?”

    丫头又让人通知锦绣。

    而这时候,赵九凌正与锦绣讲到淑和郡主因为敢对自己狠的那股狠劲,那件事就不了不之。但赵九凌是个有仇必报的,虽然明着不好对淑和怎样,但这口气是一直存着的。而淑和也知道赵九凌识破了自己的真面目,总算还有点脸皮,不敢再去肖想楚王妃的宝座,又把目光盯上了靖北侯张远。

    说到这里,赵九凌非常的不屑:“张远可是本王的儿时伙伴,交情一向不错,本王哪忍心让自己的好心陷入火坑,于是在太后下旨赐婚之前,我便略施了小计,让她与当时的吏部左侍朗蔡老头的儿子弄到了一起,事情又发生在梁国公府上,又让大多数人瞧到她衣衫不整的与蔡家小子滚到一起。为了遮羞,便只能嫁入蔡家了。”

    锦绣又夹了块糟鸭掌递到他碗中,夸道:“淑和没能怀疑到王爷头上来?”

    “如何没有?但无确切的证据,她也耐何不了我。更何况,让她嫁给蔡老头的儿子,蔡家还是亏了的。也正是因为蔡老头平白得了个吃不消的儿媳妇,父皇出于弥补心理,便让蔡老头做了江西布政使,高升到外地去了。”

    而蔡老头的儿子蔡咏,娶了这么个媳妇,这辈子注定混不出什么名堂。

    锦绣对蔡咏拘了把同情之泪。

    “估计淑和对王爷还有些情意吧,否则也不会处处与我作对了。”锦绣哀叹,还真是躺着也中枪呀。楚王妃这个位置,还真是集怨一身呢。

    赵九凌有些不好意思:“自从本王设计她与蔡咏,她便恨毒了本王。就算有情意,也是想报复回来罢了。不过也要怪我,做坏事之前没有擦净嘴巴。”然后又把那日他们从宣府回来的路上,在某间客栈里遇到的那群人说了出来。

    “也要怪我,他们的马车标记着山西蔡家,主家连个奴才都那么的嚣张,想来在雅间吃饭的非淑和无疑了。这才存了作弄的心思,在咱们走后,我又派了朱棒槌回去对他们好一通抢掠。淑和身无分文之下回京,估计吃了许多苦头的。她应该也知道是本王干的,所以想要报复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锦绣目瞪口呆,“原来,那个死贼婆子便是淑和的爪牙。”

    赵九凌有些歉然,“都要怪我,若非我意气用事,她也不至于处处针对你。当时本王想着,这淑和自小养尊处忧惯了,客栈离京城还有一大段路程。抢了她所有值钱的银财首饰衣物,相信只有饿死的份。谁也不会想到,她倒是命大。”

    锦绣长长叹气,这时候也不知该怪赵九凌打蛇不死留后患,还是该怪淑和命大,在身无分文的前提下,居然还能拖家带口回到京中,这女人确实是个人物。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想必太后和庄顺公主早已知道王爷干的好事,却一直忍隐不发,想必正在等时机了。而昨日我又当众给她难堪,太后肯定是积了一肚子的火。”

    一大清早就让人来请她,看来太后火气还真不小。

    也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被当众给赶出来,不管是谁心里都会恨极怨极,更别说,她还是堂堂太后。对她的女儿孙女无礼,便是无视她这个太后,随便找个由头发落她,也要让她大吃苦头。

    赵九凌说:“你就装病,称心口疼,床都无法下。看她能耐何你。”

    锦绣点头,“这倒是好主意。只是万一她派人过来杳我的底我该怎么办?”

    “她自恃身份,至多也只能派身边的心腹过来。就算瞧出你装病又如何?大不了多请几个太医来折腾你。哼,先前她装心口疼可是把太医给折腾死了,太医会听她的才有鬼。所以你放心,有本王在,会让那郡太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有了男人做靠山与后盾,锦绣的底气又更加足了。

    徐让左等右等都不见锦绣出来,实在按耐不住,只好强闯进后院,但却被人拦下,柳让气得狠了,便口不择言了,“王妃当真身子不适么?也要让我亲自瞧了才好进宫回复太后呀。”

    然后,锦绣让柳让进了她的卧室,锦绣还真是光棍一条,斜躺在床上,精神好得很呢,哪有病中的模样。

    柳让眉毛一竖,就要训斥,锦绣却脆生生地道:“不好意思呀,姑姑,本王妃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无法进宫向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请姑姑代本王向太后告罪。等本王妃身子大好了,再进宫向她老人家陪罪。”

    柳让气得要命,这王氏分明就是装病,不对,她连装病都不屑呢。一边躺在床上,一边嗑着瓜子,哪有把自己放眼里的?

    “不知王妃得了什么病?是什么病,居然精神还这么好。”柳让生生忍下愤怒,不无讥讽地问。

    “心口疼。”

    柳让气得双眼发黑,忍着怒意道:“是吗?奴婢先前瞧过太后犯心口疼的时候,可是躺在床上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只能成日躺在床上呻吟。王妃的心口疼怎么与太后不一般呢?”

    “我也吃不下饭呀,所以只能嗑瓜子。也睡不好觉的,所以只能坐着。我也痛得想大喊大叫,但这样实在有损王妃尊严,所以只好忍了。”

    遇上这么个睁眼说瞎话的,柳让的怒火可想而知,可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也不敢当真语出恶言,所以只好忿而走人了。

    气得火冒三丈的柳让回了宫后,自然是加倍地诉说锦绣的无礼,自大,傲慢,以及对太后不敬。太后气得发狂,让人火速命人去把锦绣捉进宫来,她要亲自惩处。

    但是派出去的人,连楚王府的门都没摸上,便被打了出来。理由是,王妃在病中,太后又一向是仁慈的,怎会不顾王妃病体强行来抓人?分明是这些奴才假传太后旨意,行混水摸鱼之实。

    这些人又赶紧拿出太后口谕来,也被没收了,并且被暴打一顿。甚至被盛怒中的赵九凌打入大狱。

    太后得知此事后,气得牙痛肋痛骨头痛全身都痛,狠吼着让人把皇后叫来,看她给她找的好孙媳妇,目无尊长,胆大包天,邈视天威,连她派去的人都敢打,还有没国法了?

    皇后事先让赵九凌打了记预防针,太后的人还没到坤宁宫,她人已经坐着凤辇去了太庙祀福去了。说是要在元宵那日方能回来。

    太后气得险些栽倒在地,愤怒使她摔坏了大殿内所有能摔的东西,庄顺公主见状,也真怕自己的母后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安慰说,“母后息怒。这王氏如此的目中无人,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要不这样,她不是病了么?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到了当天晚上,庄顺公主,淑和郡主领着一群太医以及宫女,浩浩荡荡地来到楚王府,扬言“太后体恤孙媳,闻得楚王妃病下,特地赏了补品,并让太医过来给瞧瞧。”

    王府的人说:“公主和太医可以进去。但淑和郡主不能进去。”

    淑和郡主大声质问原因,那侍卫说:“郡主已被我们王妃列为拒绝往来户,小的自然不能再让您登门了。”

    “大胆,放肆。”淑和上前就甩了那侍卫长一巴掌。

    那侍卫长拨刀厉喝:“郡主,您若再进一步,请恕在下冒犯了。”

    淑和郡主气得哇哇大叫,跳着脚怒吼道:“反了反了,连个卑贱的奴才都敢欺辱我。娘,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庄顺见这小小的侍卫都如此硬气,想来已是得了赵九凌的命令,庄顺公主虽然任性骄纵,但脑袋并不笨,也知道她的母后,空有尊贵的份位,却只是个空架子罢了。她再是向母后哭诉,除了母后心疼她,也无法给她作主了。

    向皇帝哭诉,她那个皇帝兄长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皇后更不用说,嫡亲兄长容王虽然是王爷,可手中却毫无实权。说句自打嘴巴的话,就算她被王氏打了一记耳光,估计也没有人会替她作主吧。而唯一能给她作主的母后,年纪也大了,想来时日也不多了。

    庄顺公主一下子焉了,原本还骄傲下巴顶天的脸,这时候也心灰意冷了。她扪心自问,如今母后还在世呢,她都让人给这样作践,而母后一旦仙逝,想必她的日子还会更加难过吧?

    于是,庄顺公主赶紧拉过暴怒的女儿,说:“算了吧,既然你表嫂病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就让太医进去好好给她看看吧。”

    “娘……”淑和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庄顺揉着眉心,一脸的苦涩,“傻孩子,你祖母年纪大了,你就让她少操这些心吧。”

    淑和瞪大了眼,一脸的受伤,“娘,你什么意思嘛?我可是被王氏作践死了呀,娘你可要帮我才是,怎能轻易放过那贱人?”

    “人家是王妃,你只是郡主,又是你的表嫂。本来你就不占理的。好了,别再闹了,跟我回去吧。我再与你仔细说说。”庄顺公主不由分说,强行拉着淑和的手下了马车。

    淑和却不干,她就是要让王氏受苦的,怎能这个时候就前功尽弃呢?

    庄顺拉不住她,想到赵九凌的冷血嗜血,又赶紧让人把淑和拦下,不让她接近王府一步。

    淑和气惨了,大吼道:“娘,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呀?”

    庄顺公主给了她一记耳光,冷声道:“你要是再敢使泼,信不信我与你脱离母女关系?”

    “脱离就脱离,我还有太后祖母。我要进宫去,告诉祖母,你贪生怕死,连女儿受欺负了也不给作主。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淑和又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又奔去了皇宫。

    庄顺又气又怒,不得已,又只好追了过去。

    ……

    掌灯时分,才吃过晚饭,锦绣也不习惯这么早就睡,便死拖活拽拉着赵九凌去园子里散步,顺便与她说了昨天宴客的事儿。

    “净堂嫂告诉我,那些大富女眷偶尔作客,会把娘家的侄女带出来,有时候也会带一两个沾亲带故的所谓表姑娘。但这些表姑娘里头也有相当一部份心术不正的,她以前请客的时候,也曾遇到过两回,在别的人家里也曾看过笑话。所以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把那些所谓的表姑娘好生看牢了,若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了伤风败俗的事,那可真没面子的。所以昨儿个,我可是单独抽派了上百个丫头婆子,把靠近池水的地儿都围了起来。那些假山,树林里头的死角,连净房都不放过,全安排了人轮留值班,还有那些偏远的地儿,更是让人拿人多高的篱笆拦住,连更换衣裳的地儿,也都选在蘅芜殿的楼上。哼,那儿可全是女眷集中地,里里外外全是清一色的女人,看她们设计谁去。”

    赵九凌哈哈大笑,“那些丢脸的事儿,虽然偶有发生,但也只是偶尔罢了。哪有你所说的那么恐怖?你太草木皆兵了。”

    锦绣摇头:“那可难说。昨日里好端端的居然多出了二十桌的客人,王爷,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是多么的惊慌。”

    赵九凌背着双手,悠然道:“但你仍是撑过来了。”

    锦绣鼓着嘴巴,非常不满意这混账的反应,“那是因为我义母还有怀王妃庆王妃姑婆她们替我叫走了一批客人的缘故。”想着昨天的事儿,她是由衷感谢这些人的。

    赵九凌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真要到了那地步,你就该来告诉本王。本王亲自出面,把这些不知打哪来的破落户全赶出去。哼,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到本王这儿骗吃骗喝了。”

    锦绣瞪他:“就知道赶赶赶,也不想想这里头的另外一层名堂。”

    “什么名堂?他们跑来骗吃骗喝,你还好酒好喝招待,傻了不成?”

    锦绣乱不服气一把的,解释道:“他们并非来骗吃骗喝,而是故意想给我难堪的。王爷你也不想想,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桌数不够,整整差了十来桌,这些客人会怎么想?肯定会说我小门小户的实在撑不起场面,不配为族妇,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更甚者,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太后指使的也说不定。若是让太后知道我连个小小的席筵都办不好,更会以此作借口给我小鞋穿了。”

    赵九凌摸着下巴,“这倒也是。若真这样,那这些人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本王亲自选的王妃,难不成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锦绣气极,“王爷高帽子倒是不惜成本的给我戴。”

    赵九凌莫名其妙,“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还气什么呀?既然知道是太后和郑家人干的,那就更好办了,下回郑家人请客,咱们也带上百个人过去。包准让她手忙脚乱。”

    男人的粗神经,这时候得到了极致的体现。锦绣不知该仰天长啸,还是该踹他几大脚。

    不过对于枕边人老板,自己的衣食父母,锦绣还是保持了五分理智的,不敢真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那样搓圆捏扁,想骂就骂。于是锦绣耐着性子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这门房上的怎么就是轻易把人放进来的,王爷觉得这里头是否有猫腻?”

    赵九凌说:“猫腻倒不至于,也是你初次掌家,又是初次办席,这些人想来也是钻了这个空子,白白的整这么多人出来,让你疲于应付。这回没能让她们计谋得逞,想来比你还要气忿呢。”

    “那下回,再有这样的情况下,我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回回都要净王嫂冰王嫂给我垫后吧?”

    “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再有下回了。”

    在园子里逛了一圈,身子也暖和不少,感觉肚子的饱胀感消失后,夫妇二人又打道回了正院。

    回到屋子里后,姨娘们也来请安了。

    这阵子锦绣要忙宴客一事,所以便暂且免了姨娘们的晨昏定醒。如今席筵已过,姨娘们倒是自觉来请安了。

    锦绣还是有些得意的,看来邱氏一事儿还是让这些姨娘们变乖了。

    ……

    新年农历初十一这日,天气虽未下雪,却比较阴寒,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生地痛着。

    这一天,也是历年来齐王府宴请宾客的日子。京里公侯之家、宗室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都收到了请贴。

    楚王府也收了请贴,但锦绣对这齐王妃比较感冒,便没有回贴。因为她正在暖房里验收她的制药成果。

    锦绣适应本领一向强,也习惯了北方冬季的寒冷。这日里缩在温暖的暖房里,整理药材。

    做了王妃,是不好再抛头露面外出行医了,王府门弟高森,普通人家也没那个胆子敢登门找她看病,一些能找上门来的,都是宗室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大都又只是些小毛病,没什么挑战性。

    锦绣开始研制新的药物,比如抗生类的药物,以及从中药里提练精华,治成中成配方。至于西药,她从来没有这方面下过功夫,一直不得要领,做了多次试验,也只勉强做出了青霉素,却也不怎么及格,太过粗糙,用到病人身上,不但不能减轻病痛,反而会加重病情。

    这阵子唯一比较成功的是工匠们经过日夜兼程的琢磨和改良,总算成功打造出了一次性针筒和输液的袋子。

    虽然用粗质琉璃管制作的输液袋和输液管浪费了不少材料,也不能任意弯曲,也不好保存,但能真正派上用场,也只要进行高温消毒,也能重复使用,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锦绣很高兴,继续指挥匠人们,按着她的思路,开始打造输液用的注射针。

    “只要把注射针也做出来,以后遇上失血过多的情况,便能派上用场了。”锦绣望着手里的注射筒,以及琉璃输液管,还有琉璃做的的输液袋,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冬暖也跟随在锦绣身边,见识过输血的场景,说:“王妃不是说过,每个人之间的血型都不同,血型不同,便不能相互输血,否则就会引发病人死亡。那王妃要如何辩别血型呢?”

    锦绣说:“凡事开头难,只怕有心人。虽然没有先进的仪器检测血型,但只要把这些工具制造出来,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青莲说:“可是京里并无战事,失血性的外伤,很难让咱们碰到的。王妃应该多多发明些医治肺腑方面的药物才能迎合市场。”京里的人,大都养尊处忧,比不得边关,全是清一色的失血性外伤。帝都里的勋贵们,都是些肺腑方面的毛病,王妃发明这个输血管,出发点是好的,但实用性真的不强。

    锦绣说:“这个输血管,我也是给宣府那边的人准备的。等做好后,先进行实验,若能派上大用场,就大批量制作,想必在战场上又能挽救一批因失血过多的伤员。”一般外伤,大都是因失血过多致死亡的,只要有了这个,相信便能有效控制死亡数量。

    外科方面的病症,锦绣倒能如数家珍,毕竟她接触得最多,经验也比较丰富。但内科就不成了,若在现代,靠着先进的仪器,还可以混个中医师的名称,但在古代,没仪器检查,一切只能凭借经验,确实是件悬之又悬的差事。

    “其实,许太医的内科医术也是非常难得了。可这些人偏要来找我,唉……”盛名之累,锦绣总算体会到了。

    刘万坤家的进来提醒锦绣:“王妃,今日是齐王府宴客的日子,王妃真的不去吗?”

    锦绣说:“回事处的不是已经回了贴子么?怎的还要来问我?”更何况,赵九凌都已经去了,她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刘万坤家的说:“可是齐王府又差了人来请王妃。还说王妃若是不去,就是看不起齐王府。”

    锦绣冷笑:“那你转告他们,就说是我说的,上回齐王妃可是明明白白的说我不配作她的九嫂,这句话我还一直记在心里呢,哪敢轻易忘掉的。”

    齐王妃上回合着容王妃来给她添堵,她又不是别人打你左脸,还得把右脸一道拿给人家打的人。齐王府宴客,赵九凌去了,也算是对得起她了,还非要她也一道去,凭什么呀,我别的没有,尊严还是有的。

    ……

    齐王府宴客,好些宗室都赴宴去了,唯独锦绣没去,于是便忍不住问起来。

    齐王府宴客,好些宗室都赴宴去了,唯独锦绣没去,于是便忍不住问起来。

    齐王妃说:“我这个九王嫂,人家可是大忙人呢,过年也不消停,实在是找她看病的人太多。今日里好不容易得了空,偏又让太医院的人给请了去,说是请教医术,走不开。不过楚王却是来了的,正在前院喝酒呢。”

    一些人不明真假,也就信以为真,一些存着些心思的面上却闪过憾色。淑和郡主趁此机会,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来,但被受过锦绣恩德的妇人却反驳回去。

    淑和哪肯落了下风,少不得又要唇枪舌战一番,却也经不住人多势众,这个一句那个刺她一下,不一会便败下阵来。

    相比淑和郡主的怨毒,齐王妃心里也有些不豫,这个王氏,也太拿大了。就算上回是她做得不地道,可这种场合居然不肯来,也着实打脸了,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她娘家嫂子还在等着她给医治呢,怎么说不来就不来的?

    等下要怎么向娘家嫂子交代?

    “妹妹,这楚王妃当真不来?”齐王妃的娘家嫂子,以及姨妈不止一次追问齐王妃。

    齐王妃心里厌恶,今日宴客,全是帝都最为尊贵之人,她虽然贵为王妃,也不得不陪着笑脸仔细招呼着。光招待宾客统筹大局,应付一切锁事已经够累了。

    可齐王妃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是娘家最有出息的嫡女,一直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器重,她前些日子也夸下了海口,说等到了初十一这一日,直接让楚王妃给她们看看便是,还不用花一文钱。然后享受着娘家亲人对她的艳羡以及尊敬。

    但现在,楚王妃却不般不给颜面,已经令她够难堪了。偏娘家嫂子也是没眼色的,还一次又一次地来追问,真让她下不了台。

    一方面痛恨没眼色的嫂子,一边又怨恨起锦绣来,都是这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哪会这么没脸的。

    ------题外话------

    我也不知乍回事,第352章稀里糊涂的就传重复了,现在改过来了。又重新传了章节弥补。亲们可以再去看一遍,中间重复的删掉了,末尾处加了2千字。

第354章 公主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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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齐王妃进宫去,在太后郑贵妃跟前哭诉锦绣目中无人,三催四请都不给面子,害她丢脸至极。

    太后因淑和郡主的事,早就气得肝都痛了,齐王妃的哭诉,倒是找准了导火线,趁着皇帝来向她请安之际,当着郑贵妃、齐王妃、淑和郡主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瞧你娶的好媳妇,不把我这老太婆放眼里也就罢了,公然忤逆长辈,对表妹无礼,如今连妯娌都不放眼里了。除了杀人放火外,还有王氏不敢做的?皇帝,是不是哀家不是楚王的亲祖母,所以这王氏才不把哀家放眼里?哀家也并非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原本只是让王氏进得宫来,好生与淑和辩上一辩,若是淑和的错处,哀家绝不偏袒。可这王氏倒是好,连哀家都不放眼里了。哀家派去的人都敢打,甚至还关入大牢里。皇帝,你可是看哀家不顺眼了?所以才放任那王氏作贱哀家?”

    然后淑和郡主又对皇帝哭诉着那日在楚王妃受到的无礼待遇,更是哭得伤心至极。

    “……好歹我也是公主之女,表嫂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倒是好,就是因为我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把我和母亲赶出了王府。我倒也罢了,丢人就丢了。可母亲好歹也是宗室里的长辈,又是一国公主。她倒是好,连我母亲都能赶。母亲性子一向骄傲,回去后便病下了,至今都还躺在床上。”

    太后一脸心疼地搂着淑和,叫道:“皇帝,好歹淑和也是你的外甥女呀,庄顺也是您嫡亲的妹子,您不看在哀家的面子,也要看在先帝的份上,好歹给个说法。”然后她也抹起了泪,“如今我人老了,不中用了,连教训小辈都没资格了。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早去见了先帝。”

    然后郑贵妃齐王妃又赶紧相劝,淑和更是哭得惊天动地,齐王妃一边安慰太后,又一边说:“父皇,也并非臣妾在背后胡说妯娌的坏话,而是九嫂……确实太过分了。昨日臣妾府中宴客,九嫂说不来就不来,害得好些客人都在背地里说臣妾与妯娌不睦,甚至还说是我这个做弟妹的对嫂子无礼,这才惹得九嫂生了气。天地良心,臣妾在宴客之前便亲自下了贴子,臣妾也还亲自去请了九嫂的,到了昨日,也还亲自派了人过去相请,九嫂都推说有事不来。臣妾自认没有得罪过九嫂,更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可九嫂她……”齐王妃也捂了脸,语气委屈,“九嫂昨日也太过分了。”

    太后和齐王妃也一致发难,皇帝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唬着脸传楚王妃王氏进宫来。

    皇帝公公下的命令,锦绣不敢不从,很快就乖乖地进了宫。

    太后看到锦绣,便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森然道:“王氏,你的面子倒是大,哀家三催四请都请不动你。如今总算来了,你的心口不疼了?”

    锦绣一言不发,哭倒在皇帝脚下,呜呜地哭着,“父皇,您一定要给臣妾作主。居然有人在楚王府指着臣妾的鼻子骂臣妾不得台面,还说臣妾嫁给王爷是攀龙附凤,天地良心。锦绣好歹也是父皇亲自赐婚给王爷,又是太后亲自认下的孙媳妇,怎么到了有些人嘴里,却是臣妾上不得台面呢?太后,父皇,您可要替臣妾作主。”

    与锦绣交过几回锋,太后已深知这王氏脾气乖张,不按牌理出牌,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死缠烂打,装傻充愣的功夫无比厉害,包括她在内,都从来没有占到过便宜。听锦绣这么一说,太后便知锦绣也是来告状了,告的还是淑和。

    这王氏还真厉害的,做贼的还要喊捉贼,还明张目胆地告她外孙女的状,而她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太后忍下一肚子火气,说:“王氏,你也别忙哭,哀家来问你,庄顺淑和说你当众赶她们出府,可有此事?”

    锦绣抽抽噎噎地辩解,“太后,臣妾心里难受呀。不管臣妾出身如何,可到底已经由圣上亲自赐婚的,又是王爷八抬大轿抬进楚王府的,名字也写入赵家宗室的族谱,居然让人指着鼻子痛骂,说臣妾上不得台面,太后,臣妾委屈呀。”

    淑和红着眼吼道,“哭给谁看呀?少在那儿作戏了。那日里你可威风了,还把我给赶了出去,今儿怎么不威风了?”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给哀家闭嘴。”这个不省事的东西,原来还给她漏了这么个重要的事儿,怪不得王氏会赶她出府,实在是太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太后虽然是最尊贵的人物,可也不得不承认,宗室地位大于一切。淑和虽然是自己的外孙女,可无论是品秩封号还是身份地位,却又要逊色于宗室。她倒好,公然落了那么个大把柄,指责堂堂亲王妃上不得台面,这可是公然挑衅皇帝呢。

    太后见王氏哭得认真,也头痛起来,不得不违心安慰她,然后当着她的面斥责淑和,并让淑和向锦绣道歉。这事儿就此揭过,以后谁也不许提。

    锦绣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淑和却不干,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吼着:“外祖母,明明就是王氏欺负了我,应该是她向我道歉,怎么变成我向她道歉了?我不干。死也不干。”

    锦绣又哭了起来,“太后您瞧,当着您老人家的面,表妹都一口一个王氏的叫,显然是不把臣妾放眼里。不把祖宗家法放眼里。”

    淑和恶狠狠地叫道:“你就一个破落户,本郡主还冤枉了你吗?别以为嫁给了楚王就高人一等了。告诉你,做梦。”

    皇帝目光森冷:“淑和,恁的意思是:朕的媳妇是破落户?”

    淑和这才想起,皇帝舅父还在这儿,她居然因太过气忿而原形毕露。

    太后的头也胀痛来着,这个外孙女,怎么这么的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被皇帝抓着了把柄。她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地道:“好了,都别吵了,淑和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锦绣说:“原来淑和表妹只是小孩子心性呀,那我也犯不着与一个小孩子较真了。只是淑和表妹,你好歹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怎能还这么不懂事呢?你瞧不起我也就罢了,但也不能公然说出来呀,不然,这可要父皇的颜面往哪搁?我也知道,嫁给王爷,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我自知高攀不起,但王爷瞧得起我,才让我幸得攀了高枝。你是金枝玉叶,又是那么的金尊玉贵,瞧不起也是常理的。但好歹也要给父皇和王爷几分颜面呀。”

    淑和脸都青了,锦绣心里痛快而笑,好歹我也比你多活了几十年,人生阅历你丰富多了,我就不信了,凭嘴仗还会输给你。

    淑和指着锦绣,目光瞪如铜铃,“你……”

    皇帝语气漫不经心道:“淑和确实是金枝玉叶。”

    皇帝声音轻柔,说话缓慢,但任何人都听此话包含了某种意思。

    太后心里一怵,出嫁的表姑娘瞧不起小门小户的表嫂,确实是人之常情。在普通人家,也只是略略斥责几句罢了。可这样摆到台面上来说事,可就不一样了。

    再来这事儿还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放在普通人家,王氏自然要受些罪名的,但问题是,这是宗室呀,宗室里的规矩先是讲国礼,再来讲家礼的。

    不得不承认,上回被福国大长公主上了一回“何谓国礼,何谓家礼”后,太后以及郑家人的嚣张气焰确实被打压了下来。尤其是太后,连她本人也开始深信,在帝王家,压根儿不是讲家礼的地儿。外孙女留了这么个大把柄在王氏手头,若是王氏真要较真,淑和少不得要赔小心了。

    太后瞧着皇帝脸色不好看,

    恰巧在这时,有内侍高声喝道:“福国大长公主驾到!”

    慈宁宫内外,跪了一室的宫人。

    一身朱红遍绣百鸟朝凤大袖衣、外罩大红褙子,藏青色绣金色双凤鸟霞帔,红萝长裙,头戴朝阳五凤大挂珠叉的福国大长公主,拄着凤头拐杖迤逦而至。

    一番请安后,福国大长公主坐于阶下铺有弹墨软垫的酸梨木雕灵芝仙纹大椅上。先是问了太后凤体,表达一番关怀之意后,然后又对皇帝说:“皇上日理万机,今日倒是有空。”

    皇帝说:“母后的事儿最是重要,就算天榻下来,也得过来。”

    锦绣心里偷笑,皇帝这话可不是真的孝顺太后,而是在讽刺太后小题大作呢。

    太后当然也听出来了,面色一僵,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带动头上海水纹珊瑚流苏凤簪慌乱七零摇晃。

    福国大长公主挑高了眉,不满地道:“哦?连皇上都被惊动了,皇嫂,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位大长公主确实是个妙人儿,也难怪帝后如此给她脸面。确实是这位大长公主是个实实在在的隐形利箭,专门替帝后扫挡一切帝后不便启口之事,却又做得如此自然,不动声色。

    太后自从得知淑和不管站在国礼还是家礼都讨不得好后,怒火早就没了,正想着小事化小,小事化无,却被这个难缠的大姑子给截住,心里暗道不好,上回娘家姐姐的下场可还血淋淋地在眼前晃动,只得含糊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有些小误会罢了。”

    福国大长公主说:“连皇帝都出动了,可就算不得小误会了。”她目光瞟过郑贵妃,来到齐王妃,淑和郡主身上。二人被她冰凉的目光盯得毫不自在,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淑和也有些吃受不住,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锦绣,眼睛怎的红通通的,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锦绣低垂着头,“多谢姑婆关心。只要太后消了气,锦绣受些委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你惹了太后生气?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太后这阵子身子不适,正需要静养,怎的还要惹太后生气?万一让太后气出个好歹,可就罪大了。”

    锦绣低眉顺目地道:“姑婆教训得是,锦绣知错了。”

    福国大长公主又训了锦绣一通,“你究竟做了何天怒人怨的事,居然惹得太后大动肝火,连皇上都惊动了。”语气越发严厉,“皇帝日理万机,成日里忙着朝政大事,连后宫都很少踏足,你倒是好,居然还给皇上添乱。皇帝,王氏也太不像话了,不但惹太后生气,还要连累皇帝拨冗过来断这个公断,实是不孝之极。皇帝可得重罚她,以免他人有样学样。”

    锦绣被说得委屈至极,赶紧跪了下来,口称冤枉。

    福国大长公主越说越怒,怒拍了身畔的几子,喝道:“你还冤枉?有什么可冤枉的?惹太后生气,连皇帝都惊动了,你这个媳妇做得倒是好。”

    锦绣越发委屈,却不辩驳,只低垂着头对太后道:“是臣妾的不是,不该惹太后生气。请太后责罚。”

    这王氏总算垂下她高傲的头颅,对自己的外祖母磕头认错,淑和高兴得眉毛都要飞舞起来。觉得这福国大长公主并不若母亲所形容的帝后走狗。

    太后瞪了淑和一眼,道:“锦绣你起来。”然后又对福国说:“不过是小辈们闹了些言语口角罢,又一时没解释清楚,所以越闹越大。其实说起来,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错也不在王氏。而是淑和。”对一脸错愕气忿的淑和道:“这事儿你也有错,还不赶紧给你表嫂道歉。”

    淑和满脸的不情愿,太后也知道,这福国大长公主一来,准没好事,再来上回这大姑子给她模横七竖八讲的什么国礼家礼,还真让她怕了,又怕皇帝较起真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的外孙女?于是又赶紧斥责道:“你也甭委屈,平时仗着哀家宠你,就变得无法无天了。也幸亏锦绣大度,不与你计较,否则,真要遇上那种小肚鸡肠的,准没你好果子吃。好了,别丧着这张脸了,赶紧给你表嫂陪个不是,以后大家又是亲戚。”

    太后这话倒是漂亮,一句话就把锦绣的退路堵死了,如果她当真计较,那就是小肚鸡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锦绣确实不好去计较。但福国大长公主却可以,她皱着眉头说:“淑和,今儿个,你又做了何惊天动地的大事呀?”

    不等淑和开口,大长公主又道:“不是做姑婆的说你,你也太不像样了。那日你在楚王府说得那些话,连我这个姑婆都听不下去。你堂堂郡主身份,怎的还这么不知进退?居然为了膳食丰寡就闹将开来。你不害臊,我都替你羞死了。活像个乡下女子小家小气的,哪有半丝宗室郡主的气度?那日要不是看德太妃可劲的拉着我,我肯定要好生训你一顿。”然后又对皇帝说,“皇帝,你肯定不知道,那日在楚王府,这淑和居然为了锦绣准备的菜式不够奢华就大骂锦绣上不得台面。哼,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没见过像淑和这般,当众给自己表嫂难堪的。咱们帝王家,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锦绣那日准备的菜式虽说普通了点,但每道菜都包涵了寓义以及养身之道。吃了楚王府的席筵,我这全身都是力气。后来才明白,锦绣为了准备这些菜式,可是下足了功夫的,偏被些不明就里的当场难堪。锦绣也只是把人请出王府,也算是好修养了。若换作是我,肯定给她几耳刮子,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福国大长公主一番话说得淋漓痛快,铿锵坚定,随着说话的动作,头上的九尾凤钗也发出颤危危的响动,威仪逼人,风华万千。

    淑和被骂得满面通红,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侮骂呀?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怨毒地瞪了过去,恨不得要生吃福国大长公主。

    皇帝这时候也慢悠悠地道:“刚才母后十万火急的叫朕过来,原来就是为了小辈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母后,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

    太后心里一个咯噔,

    大长公主又轻飘飘地道:“听太后的语气,好像今日之事,又是因你而起,你与锦绣又有了何龌龊,说来听听?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不管是侄孙女,还是侄孙媳妇,我都一视同仁。若是锦绣没理,我肯定站到你这边。若是你没理,可就怨不得我训你了。”

    见福国大长公主的架式,太后也知道,她这可是明摆着替锦绣撑腰呢,可真要把事情说开来,也是淑和无理居多,哪里还敢计较,于是赶紧说:“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来之前都已说开了。误会也已经解除了。淑和,你也快向你表嫂道个歉,这事儿就此揭过。以后切莫再如此莽撞。”说着猛与淑和递眼色。要她暂且忍下这口气,反正来日方长。

    在场诸人哪会不明白,太后这是想把事情早早压下去呢,否则,真要闹大了,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锦绣也觉得这样差不多了,只要让淑和向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皇帝却不干了,他语气森然,他问锦绣:“刚才姑母说淑和在你府上对你破口大骂,可有此事?”

    锦绣回答:“淑和表妹嫌弃臣妾的菜式不够丰盛,所以略有些不满,破口大骂倒不至于。”

    大长公主轻哼:“这时候你还替她遮掩做甚?人家可不会感激你呢。”

    皇帝又问:“你把庄顺和淑和都赶出了王府,可有此事?”

    锦绣沉默了下,说:“臣妾只是觉得淑和表妹说话实在有些膈应人,一时气不过,便请淑和表妹出府,但并未失礼于庄顺姑母的,请太后父皇明察。”

    福国大长公主说:“皇帝,本宫可以作证。淑和侮人在先,锦绣赶人在后。但并未赶过庄顺,是庄顺自己气性大,自个离府的,可怨不得锦绣。”在太后等人铁青的脸色下,福国大长公更是可情地踩了下去,“庄顺也有不是,淑和那样侮人,若她不作壁上观,哪会把事情弄得那么僵?”

    意思就是庄顺故意纵容自己女儿侮辱锦绣,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太后又惊又恨,怒瞪着福国大长公主,恨不得生吃了她。

    “福国,你今儿是怎么了?庄顺好歹也是你侄女,你怎的在背后这么编排她?”

    大长公主郑重铿锵地道:“皇嫂见谅,本宫以为,不管何等身份,做错了事就要勇于认错,那才是宗室里的表率。而不是明明做错了还死不认错,非要颠倒黑白仗着身份欺人。皇嫂也知道我的脾气的,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在本宫面前颠倒黑白。”

    太后一时哑住,忒是被驳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郑贵妃因旁观者清,这时候插了句:“可不管如何,王氏当众赶长辈出府,本就是无礼之极。更何况,宗室里的人还总是说王氏日中无人,对妯娌无礼,张扬跋扈。姑母,这总不是空穴来风吧?”

    福国大长公主轻蔑一笑:“本宫在外头,可没少听宗室人夸赞锦绣仁善端慧。而夸锦绣的也都是宗室里出了名的贤名远扬的。至于说锦绣不好的,那肯定是心思龌龊之人。也只有龌龊的才会看别人也龌龊。”

    “还有,郑贵妃,虽然你贵为一宫贵妃,又是太后的侄女,但到底只是妃妾,就得守妃妾该守的规矩。锦绣堂堂王妃,天家名媒正娶的媳妇,你应该恭敬叫锦绣一声楚王妃。怎能公然叫其名讳?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郑贵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可还这么轻狂?”

    大长公主可劲地扒着郑贵妃的脸皮,扒得鲜血淋漓,难堪又羞忿。

    锦绣乍舌,这位大长公主这张嘴还真是利,如果换作是她,估计也没这么快的反应能力吧。

    ------题外话------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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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两位亲。

第355章 难堪

    对上这位宗室里的祖宗,郑贵妃被刺得满面通红,很快就败下阵来。

    皇帝见事情发展差不多后,这才无比威严地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朕也该走了。母后,您好生养病,朕改日再来看您。”

    皇帝又对大长公主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惊动姑母,朕深感过意不去。姑母年纪也大了,可得注意身子才是。”然后又对锦绣吩咐,“王氏,楚王府离韩国公府也不算远,你平日里没事就给大长公主把把脉,不得怠慢。”

    锦绣恭身称诺。

    皇帝目光淡淡地看向郑贵妃婆媳,二人心里一紧,皇帝面上越是平静,她们却越是心头发慌。

    皇帝看了郑贵妃半晌,说:“刚才大长公主的话,郑氏,你可听清楚了?”

    郑贵妃心里一紧,皇帝平日里都是叫自己郑贵妃,这回却是直接叫上她的姓氏,想来心里已经恼了自己。

    “听,听清楚了。”心里却是憋屈得要疯掉。

    堂堂贵妃,当着儿媳妇和侄女小辈们的面,被人当众扒掉脸皮,这种羞辱,确实够她回味一辈子了。

    “皇后这阵子身子不舒服,恁若是无事,也一道过去侍疾吧。”皇帝声音淡淡,却是无比的威严,如重锤敲在心头,“杨氏,你也要好生服侍。”

    皇后凤体有漾,郑贵妃身为妃嫔,确实该去侍疾的。皇后又是齐王妃的嫡母,媳妇床前服侍,也是应当的。

    皇后什么时候身子不舒服来了?但郑贵妃和齐王妃却辩驳不得,恭身称是。

    皇帝最后目光才看向淑和,“你都已是出嫁女,怎的还时常往宫里跑?蔡咏就不管管你?”

    她是公主之女,又是郡主,谁敢管她呀?但淑和嘴里却说:“夫君心疼华宁出嫁多年方与娘家人相见,倒是挺支持华宁进宫的。”

    “蔡咏倒是不错。不过你都嫁入蔡家多年,没替蔡家涎下嫡子。蔡叙已不止一次在朕跟前哭诉。你虽是侄的外甥女,又是郡主身份,但事关子嗣传承,也容不得你使郡主威风。改日朕再另给蔡咏赐一名二房,早早替蔡家涎下子嗣,方为大事。”

    淑和睁大眼,舅舅给外甥女婿赐二房?这要是传扬开去,岂不让外人说她不得皇帝舅舅的宠爱?

    太后说:“皇帝,你堂堂一国之君,哪能管臣子的家务事,真要赐二房与蔡家,这要淑和颜面往哪搁呀?哀家知道,淑和做事没个章法,惹恼了你,但也请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给她重新改过的机会。淑和,还不赶紧向你皇帝舅舅认个错?”

    尽管心中不服,但形势比人强,淑和再是不忿,也只能跪下来磕头认错。

    皇帝说:“恁已是出嫁女,朕也管不到你头上。来人呀,传朕口谕与蔡家,让蔡夫人好生管束自己的媳妇。”

    太后双眸一闭,心中惨痛。皇帝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招招摇摇地让人传口谕与蔡家,让蔡家人管束媳妇,这岂不召告天下,淑和已彻底失去帝心?

    锦绣却是大快人心,觉得皇帝公公也挺腹黑的就是了,知道打哪儿最痛,也挺擅长钝刀子磨人呢。

    失了帝心的宗室郡主,不必说,在夫家地位肯定直线下降的。淑和一向要跋扈惯了的,她仗势的不外乎是太后外孙女,公主之女,皇帝外甥女的身份,若公然失去帝心,情况就另当别论了。对于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最大的打击不是给她言语上、或身体上的痛击,而是抽去她赖以自傲的身份优势,保管跌得又痛又狠,让她也尝尝被人奚落糟白眼的滋味。

    淑和浑身颤抖着,一脸怨毒地望了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趴在地上的双手狠狠握成拳,头上那夸张繁复的海棠珠花也失去了刚才的娇艳。

    ……

    从宫中出来,尽管时辰还早,但阳光早已躲进了云层,天地间,又是灰蒙蒙一片。但锦绣的心情却格外舒坦。

    单驾彩轴平底马车驶出皇宫后,便放慢了速度。

    这条大街宽约八丈,两旁府邸住的全是帝都中最有身份地位的,大街上偶尔三三两两地驶过一些某公侯伯的车子,在见到楚王妃标志的马车,都打马回避,锦绣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却又缓慢地往前驶去。

    不一会儿,后头追来一辆八驾马车,缓缓与锦绣的车子平行,锦绣掀开帘子,对方马车也刚好也掀了起来,“姑婆,改日得空,锦绣便去府上给您诊脉。”

    “不必麻烦了,自从吃了你制的丸子,我现在精神可好得很。如今连太医都没请了。”

    “那丸子是强身健体的,姑婆若是爱吃,我再差人给您送一瓶过来。不过那丸子现在也没多少了,还得另做。”

    “没事,反正还有大半瓶呢,你慢慢做。”福国大长公主又慢悠悠地道:“对付牛鬼蛇神,姑婆比你多活了几十年,也略有心得。我一向喜欢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锦绣由衷地道:“姑婆说得很有道理,锦绣还得多向您学习。”刚开始她确实还有些讷闷,怎么大长公主迟迟没进宫去,还以为大长公主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今日看了大长公主的凌厉手段,才骤然明白,打蛇不死,后窜无穷。而大长公主便是极擅长打蛇打七寸的个中高手。

    大长公主等的就是太后的愤怒已到曝破边缘,然后再行雷霆一击。太后越是愤怒,等事情真相大白后,相对应的便是极致的难堪,大长公主拿捏得非常巧妙。明明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却被她翻手为雨覆手为云的本领夸大到天家事件,弱化她赶人的无礼,却深化淑和的无理取闹故意找茬,以及庄顺公主的故意纵容。整得太后有气没法出,淑和不必说,连郑贵妃都惨糟波及。

    而她本人,却是深受委屈但忍辱负重,就算太后发难,也没辩解什么,在皇帝心中,她受了委屈却仍强忍在心头。而太后与淑和,则是自己作恶还要倒打一耙,人品高低立显。郑贵妃齐王妃也成了炮灰,估计短时间内还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锦绣也知道,自己在皇帝跟前辩解,效果绝对会大打折扣的。但由旁人来道出自己所受的委屈,却能起着化学般的反应。

    而今日大长公主钉死淑和、狠扒郑贵妃的脸皮,整得太后一干人烟飞灰灭的气势,锦绣那是由衷的佩服。

    “今日之事,多亏了姑婆。”锦绣诚心诚意地感激这位大长公主。尽管她也能处理这事,但得来的效果肯定不若今天的好。皇帝注重名声,哪会管女人间的鸡皮盗灶的事儿,就算知道她受了委屈,也不过轻飘飘说上两句罢了。就连赵九凌也不好开口说什么的,比竟淑和是他的表妹,做妻子的把表妹赶出王府,不管怎么说都是极为失礼的事。

    福国大长公主摆摆手,表示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忙才是正理。哪有由着外人欺负的道理。然后又说高声对锦绣说:“别忘了你的丸子,做好了就给我老人家送来。”

    福国大长公主专用的八驾马车,招摇且霸气地驶去,锦绣的马车也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这时候,天色又略黯了下来,原本浅灰的天空,已渐变为深蓝。一轮弯月渐渐溢出银霜般的华光,只等夜幕真正来临之际,才会见灯火的无边辉煌。

    ……

    宣德二十一年的上元节,这一夜,上御午门观灯,皇帝宴群臣进诗。而后宫内,坤宁宫中更是锦绣辉煌,珠光宝气,衣香鬓影,阔绰奢华。

    整夜的烟花放了通宵,京城上下,全被浩瀚的灯火笼罩,繁华如梦,不胜诗赋。

    皇后在坤宁宫正殿宴请内外命妇,众人依身份,依品秩,依辈份而座。

    宗室里的老太妃们,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们、王妃们依次坐于皇后下首。

    未出阁的小姐们最是娇贵,不管出身高低,仍是有座位的,此刻全都坐在各自的母亲身后小半步远。而外命妇们也依着品秩高低分次坐于皇后殿下左右两边。

    而内命妇们也只有品秩较高者得以入座,却只能坐绣墩。锦绣虽贵为皇后亲儿媳妇,也只能像一些年轻媳妇那样,站在自己婆母身边服侍着。

    这场上元盛会,几乎概恬了满帝都所有宗亲勋贵。可以说,能坐到这儿吃饭的,其夫家,都是大周朝的中流砥柱,叫得上名号的贵胄勋爵。

    威国公老夫人顾丁氏是公府老夫人,一品的诰命,因为是太夫人,辈份也最高,坐的位置在外命妇中也比较靠前的,居然与奉国公老夫人坐到一起了。

    这位顾老夫人非常的矜持,也非常文静,不管气氛多么热烈,基本上都不会说什么,只微微地抿着唇,以示附和。

    因与皇后坐得较近,锦绣又在皇后跟前服侍,不意外,二人总是时不时打照面。

    说实话,面对这位“前男友”的母亲,当着现任婆母以及众多内外命妇的面,锦绣还真是有些膈应的。

    大殿内那些隐蔽的试探的目光,顾老夫人唇边那有些僵硬的笑容可以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而她本人也不甚自在。

    但没办法,在这种场合下,都要靠演技支撑了。

    在帝都中最为高规格的聚会中,几乎可以说,这儿的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的,人人都是演技高手。

    在这种庄重的场合,淑和却没有出现,据说是在太后宫中陪太后说话。

    太后这阵子身子也大不如前,明眼人一眼就瞧出其精神也不比从前,此次上元节也没露面,只在慈宁宫内静养。而淑和却是个孝顺的外孙女,

    其实皇后已经大不管事了,大都由太子妃主持,皇后只需接受众人朝拜便可。

    席筵上,锦绣以及齐王妃、怀王妃等都是没资格入座的,都得立在皇后身后服侍。与皇后同桌的都是宗室里一些辈份最高的老资格。福国大长公主紧邻皇后而坐,笑着对皇后说:“皇后可真是好福气,媳妇一个个都孝顺懂事。”

    皇后淡淡一笑,又问及韩国公世子沈无夜的婚事来,福国大长公主声音爽朗地说:“有劳皇后关怀,已经在相看了。”

    “哦?可是哪家闺女这么有福气?可否说来本宫听听?”皇后温和地问。

    福国大长公主道:“还没过明路,哪能四处宣扬的。等相看好了,一定禀告皇后。”

    皇后含笑点头,头上的龙凤珠翠冠垂下的珠子轻轻响动。锦绣看得乍舌,这种凤冠,少说也有十多斤重吧,皇后戴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丝疲态,着实佩服。

    “也好,无夜本宫也甚是喜欢,他的婚事,可不能马虎了,一定要仔细选了。”

    皇后对每个宗室女眷基本上都照顾有加的,或许这都已经是身为皇后惯性的表现,不过是身为主人,不想冷场罢了。但对于这些被问话的女眷来说,则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席筵差不多后,锦绣与几位妯娌才得以去偏殿吃饭。

    锦绣与大多妯娌处得都比较好,唯独与齐王妃完全如斗鸡眼般互看不顺眼。

    不过锦绣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出风头,是以一直都忍下了。戴着九翚四凤冠的她,脖子也被压得沉沉的,又还得集中精神站着服侍了皇后那么久,脖子早就累得酸掉了。哪还有力气应付齐王妃的挑衅,只要不过份,她一般都不会回应什么的。

    反正她再是挑衅自己,都无法改变她是皇后亲儿媳妇的身份。

    宫里头的饭菜看着美,但吃在嘴里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时候吃的饭菜,早都冷了大半,锦绣只来得及拿热汤泡了饭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乌木三镶的银筷。

    等会儿回到王府后,她再加餐。

    期间,发生了个小小的插曲,武定侯世子夫人开慧县主在餐桌上犯了恶心,忍都忍不住就吐了一地儿,尽管周围散发了些不舒服的气味,但太子妃一向有母仪天下的风姿,面上丝毫不显,笑盈盈地说了句:“阿弥佗佛,该不会是有了吧?来人,赶紧去宣太医。把开慧郡主扶到偏殿休息。”

    于是武定侯夫人一脸惊喜地赶紧扶着开慧县主去了偏殿来,然后坐等太医。

    齐王妃这时候又出幺蛾子了,“还请什么太医呀,咱们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大夫么?凌嫂子,赶紧给开慧表妹瞧瞧吧。这也是你这个表嫂的份内事呢。”

    锦绣说:“这是自然。表妹伸出手来,让我给你瞧瞧。”

    开慧受宠苦惊,“这怎么好意思呢?如今表嫂身份不同,怎能再拿您当大夫的。”

    这开慧县主倒是挺识趣的,锦绣更加喜欢了,温声道:“不碍事的,又不是外人。来,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开慧县主羞涩地道:“那就有劳表嫂了。”

    锦绣把脉后,然后笑道:“恭喜表妹,确实是有事了。”

    开慧郡主一脸的喜色,武定侯夫人也是直叫阿弥佗佛,跟着来偏殿内的外命妇们也跟着说着恭喜。皇后听说后,也笑着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

    齐王妃见不得开慧县主婆媳对锦绣一个劲地感谢,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说:“九嫂,您可真会挣银子哪,咱们过上元节只出不进,您倒是厉害,随郁便便把个脉,就有银子进账,早知当大夫这么能挣银子,以前我也改学医好了。”

    屋子里的热闹声瞬间一顿,声音也小了些许,开慧县主愣了愣,到底年轻,没能反应过来。而武定侯夫人赶紧说:“是了,是了,只顾着高兴,倒忘了正事。咱们也是知道楚王妃行医的规矩,不会随意给您破坏的。待回得寒舍,便打人给您送诊金过来。”

    偏殿内置疑声和附和声各自参半,锦绣说:“别别别,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她何偿瞧不出齐王妃的心思,不过她才不会让她如意呢,于是又说:“真要收银子也不会收开慧表妹的,要收也要收冲弟妹的。”

    “宋夫人可千万别听冲弟妹胡说,她与我可是有仇呢,最是见不得我好的。若真收了你的银子,我才是宋夫人可千万上她的当。”她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说。

    有些人不明白齐王妃与锦绣曾有过的宿怨,纷纷抱以善意的微笑。

    齐王妃倒弄了个大红脸,她与锦绣确实有仇,但锦绣以这种方式出来,她倒不好真的较真,只好勉强笑道:“九嫂说得太对了。我就是看您不顺眼,所以故意怄你罢了。可惜这么快就让九嫂子给识破了。”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但笑容里有多少分真,就不得而知了。

    宋夫人也觉得就这么把个脉就要收银子,未免说不过去。再来印像中这个楚王妃也并非这样的人。于是便笑着说:“如此,那就多谢楚王妃了。”又真心实意地请教锦绣一些孕育常识。

    锦绣想了想说:“开慧表妹身子有些弱,不过女儿家都有这样那样小毛病,只需平时仔细调理,也不会有大问题的。平时候多多走动,不要贪坐,再来再均衡膳食便成了。”

    “那可需要吃些补品?”

    “是药三分毒。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毋须吃任何补品的,最要紧的是多加运动,均衡膳食,用食补替代补药,另外,再多吃水果,这样,皮肤不会受太多影响。”

    开慧郡主连连点头。

    锦绣所说的孕期常识,大部份妇人都是知道的,但听锦绣亲口道来,也忍不住细细聆听。

    宋夫人听得也认真,又继续问:“那要吃哪些水果呢?还有需要吃什么样的食物才能补充营养?”

    锦绣又说了些常见的果疏鱼肉,再反复强调平时候要多加锻练,多加走动。还有忌进食太多,以免胎儿过大引发难产,这是很重要的。

    陈夫人听得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这些帝都中顶级权贵们,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但再是尊贵的人物,都怕得病。以往锦绣还没成为楚王妃之前,她们还幻想着,万一得了绝症还可以找锦绣给看。但后来人家成为王妃,不好意思也不敢随意去找人家看病了。

    就怕找人家看病,人家不给看,那才丢脸呢。就算人家给你看病吧,给多少诊金又是个难题。给多了,自己心疼,给少了,又怕得罪人。

    如今免费听取锦绣讲解孕期注意常识,是以一个个都把耳朵竖得老竖,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锦绣没生过孩子,但身为大夫,哪有不明白的。随便捡两句现代妇产知识丢出来,也够大家消化了。

    “……如今孩子大约只有一个月左右,未来三个月中,需忌大动作,更要吃好,睡好,避免太多的劳累。但也不要成日或躺或坐,也时常多加走动。”

    锦绣笑了笑说:“最好不要。不说女人十月怀胎的辛苦,单说做父亲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首先便得体谅孩子母亲的辛苦,更得明白女人生育孩子的不容易。”

    众人又连连点头,只有做了婆婆辈的有些不以为然,有些人嘀咕着,“那万一小两口忍不住,伤了胎儿这如何是好?”

    锦绣说:“只要身子健康,在动作上稍微节制些,也是可以的。”

    其实古人对孕期同房管制得非常严格的,不过锦绣觉得没那个必要的,但到底也要顾忌古人的思维方式,所以只能保守又保守地说“孕妇身子健康的情况下,可以适当行些房事,但切忌动作不要太大。”

    又有一半以上的人信服了,但仍是有些保守派顽强抵抗着,又有人抛出一个千古难题,“可这样一来到底不能尽兴,顶着个大肚子,还如何能拴住男人?”

    锦绣望向说话的妇人,说:“通常女人怀孕,也最是考验男人忠贞的时候了。”

    众人哑住,有和若有所思,有的怅然,有的复杂欢喜,也有不以为然的。齐王妃冷笑,又找着了对付锦绣的办法,“听九嫂的言论,那日后九嫂怀孕后,九哥肯定会一直守在九嫂身边的。”

    在小老婆合法化的古代,讲什么男人忠贞确实是件自打嘴巴的事。

    锦绣笑着说:“承弟妹吉言,我也希望你九哥会如此。”她倒没有把话说绝。

    开玩笑,婆母就在隔壁正殿里呢,真要说让她的儿子只守着自己一人,会被灭了的。

    没有哪个女人在丈夫纳妾一事上大度得起来的,但换作是自己的儿子,又巴不得多多地纳,不让儿子受一丁点委屈。锦绣再是仗着自己大夫的身份,可以自由言论孕育方面的知识,但也得掌握说话技术与分寸。

    齐王妃皮笑肉不笑地道:“九嫂可是九哥亲自挑选的王妃,想来不会辜负九嫂的。母后,以后九哥真要辜负了九嫂,您可要替九嫂作主哦。”

    皇后说:“那是当然,恒阳若是敢欺负锦绣,本宫第一个不饶他。”

    齐王妃愣了片刻,她实在不明白,皇后怎么还要维护王氏呢?这王氏可是存着要霸占楚王的心思呀,皇后身为楚王的亲母,怎么可能毫不介意?

    齐王妃警戒的目光再一次望向锦绣,眸子里浮现一丝妒意。

    ……

    正席差不多也就散了,但谁也舍不得提前走人,全都又往皇后身边凑着。

    因为谁都知道,前殿酒席完了后,皇上还会来到后宫来,见见这些宗室勋贵。

    能让皇后喜欢的命妇,自然是件光荣的事。但若是让皇上也垂问两句,那才是真正的荣宠。

    一年就这么一回面见圣上的时刻,再来圣上借此机会的垂问,也是朝堂上的风向标。圣上对谁冷淡,对谁亲热,圣眷如何,在这种场合就能很好地得到体现。

    锦绣统共也就见过皇帝三四回,这回随着执礼太监的高呼“皇上驾到”后,整个坤宁宫风个,跪了一地的人。

    内外命妇们都是穿着沉重的冠帽,等级越高的珠翠首饰越重。

    锦绣着亲王妃方能佩戴的九翟冠,冠身覆以黑绉纱,前后饰珠牡丹花二朵、蕊头八个、翠叶三十六叶,两侧饰珠翠穰花鬓二朵,承以小连云六片。这冠帽也够沉重了,再加上朱红纻丝大袖衫,直领对襟、胸前并列两条深青色饰织金云霞凤纹霞帔,大带、玉革带、玉花采结绶、玉佩、青袜舄及玉谷圭等通通佩戴在身上,周身上下,约摸重量数十斤。再这么双膝着地,额头贴地面的大礼,也太折腾人了。

    锦绣偷眼瞧着一些年纪大的命妇们,起身的时候还得要两边的人搀扶方能颤危危地起身,尤其是皇后的亲母,奉国公老夫人,瞧她一身的老骨头,估计也被折腾得够惨吧。

    皇帝龙行虎步来到大位上坐下,皇后低于一级而坐,其余诸人纷纷恭敬站在阶下。

    一些年轻媳妇子并着小姐们也赶紧往后退去,此时出现在圣上眼敛下的全是一些老资格的大长公主,长公主,太妃、亲王妃,以及品秩高年纪较大的命妇们。

    皇帝首先垂问了福国大长公主,“朕那侄子如今也该娶妻了吧?姑母可有中意的姑娘?”

    皇帝的侄子侄女多如牛毛,沈无夜也是皇帝的侄子,但由皇帝亲自说出来,份量自然是不同的。

    福国大长公主恭敬回答:“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操心无夜的婚事,可是无夜的无上荣幸。如今已经在相看了,只差过明路了。”

    皇帝点头,说:“那好,相看好了就与朕提提。”

    虽然只是简短的两句话,但也可以瞧出这位大长公主在圣上心中确实是头一份的。或许,靠着大长公主的余威,还能惠及沈无夜呢,一些家中有适龄闺女甚至与沈家交好的妇人则暗自后悔着,早知如此,她们就不该骑驴挑马了。

    皇帝又问候了老太妃们,同辈的王妃们也适时地嘉免了一两句话。皇帝的说话艺术还是非常厉害的,虽然千篇一律都是“xx王弟最近身子如何?”

    如果是身子好,就会说果然是老当益壮,怪不得还能纳妾。

    如果有人回答身子不怎么好,那便是请太医过去瞧瞧,千万别误了。

    也有问及世子或郡主婚事的,被提名问话的王妃们尽管也知道这只是皇帝随口问话罢了,但比起那些挤到最前边去却依然没能得到皇帝垂问的妯娌又要好上太多。

    轮到容王妃的时候,皇帝依然语气温和地说了些嘉免的话。

    皇帝对自己的胞妹庄贤公主说话最多,不但问候了庄贤公主的身体,还问及了其女淑平郡主的婚事,其子广惠郡王的成就,还问及了嫡长孙可还淘气,最后甚至还问及了其驸马的身体如何。

    可以看出这位庄贤公主是所有公主当中最得帝心的。

    庄贤公主之后,还有庄德公主,庄慧公主,皇帝一一过问了两句,最后目光又来到幼妹庄顺公主身上时,眉头不可抑止地皱了下,“淑和呢?”

    庄顺公主赶紧回答:“母后凤体微漾,淑和去陪母后说话解闷儿了。”

    皇帝声音清冷,“她倒是孝顺呀。”

    庄顺公主含笑说,“淑和这孩子自小就亲近她外祖母……”

    “孝顺长辈是好事,但已是出嫁的女儿,还成日向着娘家,可就不大好了。”皇帝打断她的话,声音依然温和。

    庄顺心里一个咯噔,当着众多贵胄的面,让皇帝这般说自己的女儿,这可是极为没脸的。于是赶紧说:“皇兄说得极是。臣妹会让她……”

    皇帝没等她把话说完,已经转身问低辈份的公主了,庄顺再一次被落了颜面,无比难堪,眼眶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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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两位。

    今天打开后台一瞧,肿么好些章节都涉嫌h,要我改。我那个晕,我的文再是清水不过了,网站也太逗人了。

第356章 沉疑

    问侯完了宗室里的女眷,便是外命妇了。

    皇帝第一个问候的自然是奉国公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可受不得累,不必拘礼,赶紧坐下。”然后又让人搬登子来,让奉国公老夫人坐下说话,也问侯了老夫人的身体,接下来是顾老夫人。

    “老夫人清减了。”

    顾老夫人慌忙回答:“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身子还成,就是最近不大吃得下饭。”

    “既然胃口不好,就让太医开些养胃补脾的药调便是。”

    “多谢皇上关怀,让皇上牵挂,臣妾甚感不安。”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冠帽以及礼服也是无比沉重繁锁的,顾老夫人似是难以支撑这个重量,在弯腰行礼之际,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然后皇帝又吩咐太子妃,让她安排太医去威国公府给老夫人看病。

    太子妃恭身领命。

    齐王妃忽然天外飞来一句:“何必去请太医呢?父皇,咱们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大夫吗?”

    众人皆知她所指的是谁,纷纷看向锦绣。

    锦绣面色不变,依然拢着双手,虽然皇帝是自己的公公,皇后是自己的婆母,可这时候可不是出风头的时候,该低调还是该低调为好。

    皇后眉头微微地皱了下,警告的目光瞪向郑贵妃。

    郑贵妃也是无比的忿恨,这个蠢货,难道她不知道身在帝王家,再是恨得滴血,但面上都要摆出其乐融融的面容么?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楚王妃有间隙似的。

    顾老夫人却神色惶恐,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老妇人身份浅薄,岂敢劳烦楚王妃尊手?齐王妃太抬举老妇了。”

    齐王妃也接触到郑贵妃警告的目光,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还笑着说:“九嫂如今身份不同,可顾老夫人到底非外人呀,是不,九嫂?”

    谁人不知道楚王妃曾经与威国公有过婚约?谁人不知道他们解除婚约的内幕?但锦绣如今已经是王妃了,谁敢不识相地说出来?大不了在心里嘀咕几句或是与几个交好的闺蜜说上两句罢了。谁敢拿到台面上说呀?

    但齐王妃就是不服气,同样是皇帝的儿媳妇,为什么皇帝就不待见自己,却对王氏和颜悦色。这王氏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凭什么就能越过她去?

    齐王妃之所以要拿顾丁氏作伐,不过是提醒皇帝,你喜欢的儿媳妇可是被别人退过婚的呢。依皇帝注重面子的性子,王氏少不得要受一番冷落。

    锦绣神色依然冷淡,连看都不看齐王妃一眼。

    顾老夫人神色越发惶恐,“老妇人就算病入膏盲,也没这个资格请楚王妃看病的。还请齐王妃嘴上积德,饶了老妇人吧。”

    皇后对福国大长公主道:“姑母可知当日皇上为何没有给无夜指婚?”

    福国大长公主愣了下,小心翼翼地说:“老身不知,还请娘娘明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皇后笑望着皇帝,“皇上,您那时可是亲自对臣妾说过,王氏可是您亲自相中的媳妇,肥水可不能流外人田呢。”

    皇帝哈哈大笑,“皇后说得极是。所以姑母,朕只好对不住您了。”

    皇帝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呀?虽说只是玩笑话,但福国大长公主仍是受宠若惊,也狠狠落了口气,“瞧皇上这话说得,皇上能不计较老身的冒失,已经对老身莫大的恩宠了。”

    福国大长公主也知道皇帝的心思了,她之所以能有今日的体面,也是帝后给的。他们之所以要给自己这份体面,也是因为她能说出帝后不好说也不方便说出来的话。

    上回拿国礼家礼堵太后的嘴,皇后虽然没有明着夸她,但这后来逢年过节宫里下来的赏赐可比往常多了不少,如今还恩惠到无夜身上。

    想到这里,福国大长公主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说:“锦绣虽说是大夫,但如今贵为王妃,为了天家的威严,哪还能动不动就给人看病的。就算锦绣同意,天家的威严也是不允许的。齐王妃,你也是帝王家的人,怎的还这么不懂规矩?”

    最高规格的聚会里,当着帝后众多勋贵命妇的面,公然被长辈指责,这可是比死了还要痛苦。齐王妃这口气堵着那个难受,不由泪眼汪汪地望着皇帝,她可是她的亲儿媳呀,怎能让外人这么指责?

    皇帝说:“顾炎为国捐躯,朝廷更要优抚顾炎遗孀。杨氏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

    齐王妃心里落了口气,好歹皇帝还给她挽了颜面。

    但齐王妃却误解了皇帝的意思,于是又画蛇添足地道:“父皇说得是。就因为顾老夫人是顾炎遗孀,顾老公爷又为国捐了躯,臣妾瞧着顾老夫人身子不好,精神也不济,臣妾瞧着也里也挺难受的。想来九嫂不会吝于给予为我大周捐躯的功臣遗孀医治吧?”

    锦绣很是无耐,实在不知该说齐王妃究竟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皇帝眼光有问题,怎么就给齐王弄找了个这么个棒槌媳妇?

    这种场合下,白痴都知道要保持低调,追求四平八稳才是王道。

    哗众取宠只会惹来厌恶与议论,就怕说多了在帝后跟前被落了颜面,那几辈子的老脸都要搁干净。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习惯性地保持着沉默的。

    这时候,皇帝的主动垂问固然好,但仍是离不得一个“稳”字。

    说得少,错得便少,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但这齐王妃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皇帝难得地维护了她的颜面,还不肯收敛,非要顺着竿子爬,难道她不知道有些竿子是爬不得的?甚至会半路折断,摔死她?

    “冲着弟妹这话,我自然不能再吝啬这么点医术的。不过就劳烦冲弟妹替我搬张椅子,如何?”既然人家都欺负到门上了,再不反击,也就太软弱了。

    她身为王妃给外命妇看病,也还不算太过丢脸,但王妃身份亲自去搬椅子,可就丢脸丢大了。

    “毕竟顾老公爷可是我大周的功臣。冲弟妹亲自抬椅子,才更能表现出冲弟妹对顾老公爷遗孀一片慈悲之心。”

    齐王妃:“……”

    郑贵妃适时出来打圆场,先斥责了齐王妃两句,说她是人来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岂能像人来疯似地说笑玩闹?太不懂规矩了。

    齐王妃被骂了,也就有了台阶可下,再也不敢随意说话了。

    之后皇帝又与别的命妇们说了些话,众人一瞧,全是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一些官员女眷。至于小姑娘,倒是一个没有问及。看来在短时日内,是不打算给宗室子弟赐婚了。

    皇帝还特地恭喜了武定侯宋夫人,并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又特地把开慧县主叫到跟前,说她与死去的庄淑公主长得颇像。

    皇帝哪会去关心臣子家生不生孩子之类的事,能在这种场合下问上两句,已经是对武定侯莫大的恩宠了。

    皇帝停留的并不久,露了个照面便离去了。

    接下来,皇后也称自己泛了,太子妃立马起身相扶,皇后摆摆手说让太子妃负责主持大局,她则回寝宫歇歇。

    席筵过了,皇帝也见了,也得了不少朝廷风向标,宗室女眷以及外命妇们哪还坐得住,纷纷借口告辞。她们要回去与自己的男人说今日的事儿呢。

    ……

    身为圣眷浓厚的武定侯府,能得帝后同时垂问的少夫人开慧县主以及武定侯府一时风光无俩。这回开慧县主高调怀孕,前往武定侯府送礼的也来了一长串。之后,怀孕后的开慧县主便消失在权贵交流圈中,只呆在家中安心养胎。

    古人,尤其是贵族圈子的人,是非常注重子嗣的。所以一般奶奶夫人们有了身子,都要安心呆在家中,就怕外出碰着或磕着,伤着了胎儿。

    冬暖身为锦绣身边的第一得力女护士,对孕育知识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对于开慧县主呆在家中安心养胎一事非常的不赞同,“为了胎儿成长,孕妇就得多加散心才是,怎的还要一直呆在屋子里呢?连串个门都不成,不是说要保证心情良好么?都被束在家了,心情怎能好得起来?”

    锦绣笑着说:“站在大夫的角度,怕孕妇太劳累,所以少出门。并且,外头紫外线比较强,对胎儿会有不利的。如果不是经常外出是可以的。最好要有人陪同。”

    而站在迷信的角度,孕妇怀孕后阴火较旺,万一外出不小心碰着了某些正在修练的生灵,这些生灵会生气进而报复。因为生灵一但被孕妇碰上,会减少修为的。

    锦绣以前曾看到一则故事,一个孩子好端端的忽然不肯读书,家人试遍了所有办法,仍是不得其所,只好求助一位得道高僧。这位高僧后来掐指一算,算出了该孩子的母亲怀着该孩子的时候,经常碰触一颗柳树,而这颗柳树正在修练,本来就要修成正果的,被这孕妇天长时久的触摸,修为倒退,也就无法修成正果,自然大怒,所以报应就报在这孩子身上。

    甭管这事儿是真是假,但古人怀孕后确实不允许随意外出的,一来也是出于保护的心态,另一方面也是迷信的说法了。

    锦绣身为大夫,自然不信这些的,但这世上,既然有了因果报应之说,那么证明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是有一定道理的。

    过了上元节后不久,各名门贵胄也渐渐倾于平静,不再像赶集一样这家作客那家宴客的。但锦绣仍是没有得到空闲,因为来找她看病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些人的病情也比较复杂,太医们也没有把握医治好,内腑方面的病锦绣倒可以推给太医等人,但一些非得动用外科手术的,锦绣也没法子仗着王妃的身份推掉。这些人大都是皇亲贵胄,就算身份不够格,也是由身份够格的人来说情。

    特别是太医院那拨人,但凡遇上拿不定主意的都要来找锦绣。

    刚开始锦绣也只是客串一下。久而久之,锦绣几乎把太医院当成自己上班的地点了。每日里都要去太医院报告,不然一整天都会心神不宁。

    刚开始锦绣还有几分为难的,不过赵九凌公开表示支持她,还说“医术都是从摸索中进步的”,只要不累着自己,就让她放手大胆去试。

    有了赵九凌的支持,锦绣这才正式公开给人看病,但都是与太医们一道会诊。

    刚开始赵九凌还特别的不理解,“为什么非要与太医一道会诊呢?那些病我瞧了,都是你最拿手的。自己闷声赚大钱,多好。”锦绣啼笑皆非,看来户部当差,让这货也钻钱眼里去了。

    她解释:“我现在可是王妃呀,王妃还缺钱花么?行医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以及继续精益求精。再则,太医们也都有一身本事的。从他们身上,我也会学到好些以前没有学到的知识。我觉得,自从与他们一道会诊,我的技术又提高了不少呢。”

    赵九凌说:“可这样一来,这病人给的诊金,就有一大半流入那群老东西腰包里了。”尽管他不差银子,可也替她心疼。

    锦绣失笑,“亏你还是王爷呢,王爷不都视金钱如粪土么?怎么也掉钱眼去了。”

    赵九凌古胴色的俊脸微微泛红,他当然视金钱如粪土来着,可架不住父皇隔三贫五地把他叫进宫中,天天耳提面命地问他怎么不让媳妇亲自开一间像宣府那样的医辽机构。他怎么好意思对自己的妻子说,朝廷缺钱缺得厉害,已经无法支撑边军的日用给耗。

    宣府医疗机构成功运作,据那边的户部官员禀报,专靠医疗机构挣的银子,已经勉强能够支撑宣府五万边军的军饷供给,大大缓解了宣府户部艰及朝廷的压力。张文英甚至还在折子里恳求,若是女神医坐镇宣府医馆,相信挣的银子还要多出十倍。

    赵九凌不敢告诉自己的妻子,她已经被见钱眼开的户部官员们甚至父皇当作大周朝的摇钱树了。现在都跑来动员他,让他赶紧让妻子在京城成立医馆,与太医院的御医们,像宣府那样运作起来,专门给各世家勋贵皇亲国戚看病,再与朝廷进行五五分账,好缓解国库压力。

    赵九凌更不敢告诉自己的妻子,那些勋贵名门们过着穷奢极欲的日子,还有那些宗室子弟,一个个不务正业,居然学成那些纨绔子,溜街逗狗不说,还斗起富来,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连丝响声儿都没就花进别人腰包。父皇真恨不得他们屁股生浓,脚下生疮,肚子里长块肿瘤,然后让他的媳妇亲自去医治,再漫天要价,他再来个五五分成。总比一文钱不收好吧?

    事关天家尊严,这些话赵九凌无论如何都不好说出口的,只好先试探性地问锦绣:“有兴趣在京里成立像宣府那样的医疗机构?”

    锦绣讶然:“我也想呀,但我怕会被人说闲话的。”京里的富人真是多呀,但富人惜命的很,小病小痛的都要找太医,给大把的银子。甚至那些大富之家每隔半个月就会请用惯了的太医去诊平安脉。太医们只要医术过得去,会做人,真心不愁没银子的。像那位许太医,每年光诊平安脉都有相当可观的收入。

    其实锦绣早就看出了这里头的商机,耐何她现在是王妃身份,只能无耐端着架子,眼睁睁地看着太医们轻松地挣大把的银子。

    听妻子并不反对,赵九凌一方面窃喜,另一方面又颇不是滋味,他长年领兵,养成了不可一世的威风,如今户部官员一句“国库空虚”四字,就让他王爷威严扫地,甚至还要说动妻子开设医馆挣银子。

    ……

    有了赵九凌的支持,以及帝后和户部官员精神上偷偷地支持,锦绣开始筹划着开设医馆的事。

    有大周第一女神医以及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坐镇,消息放了出去,短短数日便在京城炸开了锅。当然大部份人都是叫好的,反正有钱的不差钱,他们只惜命。

    一些行医的各家医馆却又忧心忡忡,觉得太医院与女神医共同开设医馆,名气加权势傍身,还有他们的活路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释然了,因为没过几天,太医院便有人亲自召见他们,让他们每间医馆派二至四位大夫去医馆,再让太医院进行考核……一切都按着宣府那边进行运作,让所有大夫都有饭吃有利益的情况下,才能杜绝同行相忌而引发的各类惨案纠分。

    锦绣马不停蹄地开始为医馆设立而忙碌,户部官员也格外稀罕着像宣府医馆那样生钱的本领,所以非常积极地让工部的人照着锦绣的要求,建造医馆。

    人多力量大,再来皇帝也发了话,工部的人不敢偷懒,锦绣三五不时亲自监督,也不敢偷工减料,实打实地完成任务。

    锦绣又让齐玄英从宣府抽调了数十名医职人员,来到京城,专门调教新人。

    ……

    二月初,钟阁老寿辰,锦绣身为义女,一大早便去了的。这日里,钟府高棚满座,好不热闹。以钟家在帝都的身份,交际圈子也大都是同朝为官的官家女眷居多。来往宾客倒是少有宗室之人,公侯伯夫人也只占了一小半。

    是以,不管这儿有几位当朝一品诰命夫人,锦绣的出现,倒是这儿所有女眷中身份最高的。

    锦绣并没有摆上亲王妃的仪仗,但仍是带了数十名护卫,领了四个婆子八个丫环,从钟家中门而入,钟夫人率着钟大奶奶前来迎接。

    因锦绣并未穿上王妃礼服,女眷们倒没有行叩拜之礼,但饶是这样,也让锦绣乱不好意思的。

    锦玉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自己的姐姐了,正想趁此机会与姐姐好好说说话,但他已经十六岁了,在有女宾客的情况下,也不好长久呆在内院。与锦绣也只说上两句话,便被人拉走了。锦绣半是无耐半是叹息,因为她还要忙着医馆的事,所以也只吃了一顿午饭便匆匆离去。

    出了垂花门后,正要绕过影壁时,不小心碰上了一人,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钟府的中院比较宽阔,四四方方的格局,影壁下铺满了各式绿色盆栽,在初春的寒风中,依然鲜艳欲滴,绿意逼人。

    来人只是孤身一人,穿着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头戴时下京城流行的瓜皮帽,身姿挺立,丰神如玉。

    中庭虽然宽阔,却无多少装饰,除了中间雕刻精致的影壁,不再有任何饰物。诺大的庭院,却有着无边的廖落。墙的另一边,是喧哗震天的热闹声,而此处,空气却又如此沉凝。

    ------题外话------

    上回输了几天液下来,半个月过去了,大双一直都没断根,今天再带他去瞧瞧。

第357章 苦衷

    “……威国公爷……”锦绣有片刻的失神,四目相接,她脑袋“轰”的一声响了起来,有一束白光“咻”的一声飘进她无限思维的胸腔,飘忽不定,变幻无穷。

    来人正是顾东临,他目光深深地望着锦绣,目光紧紧的,像要穿透她的内心,千言万语在胸口滚动,最终逸出双唇的,却又是苍白无力,“楚王妃……”

    锦绣蓦地鼻子一酸,她强自忍了下来,尽管这时候胸腔里全是一片浆糊,到底理智与理性占据了上风,沉静的嗓声依然无美无瑕。

    “好巧,在这儿碰到你。”她弯起双唇,这是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而得来的交际心得,含蓄而委婉,笑不露齿,曾教过她礼仪的路嬷嬷也曾夸她这样笑是最好看,且最完美的,露出两边米粒大小的梨涡,特别的甜美端庄。

    相较锦绣的沉静,顾东临的表现则黯然失色不少,他那黝黑的眸子盯着锦绣,似乎呆滞了般,声音尽乎呢喃:“你变了好多。”

    “你也是,”锦绣说,微微打量他,顾东临今年二十岁还是二十一来着,身上再无半分稚气,却有种经历万般磨砺的风霜,如同生长在马路两边那挺拔而苍翠的松柏,劲挺却又孤单。

    “国公爷比以前成熟多了。”

    顾东临没有说话,仍是一脸的恍惚。他盯着锦绣,但失神的眸子似乎又在想些其他。锦绣心里闷闷得难受,她也不知道,内心的酸楚从何而来,只是觉得,再一次与他相见,看到他比以往黝黑的皮肤,瘦削的脸,不知怎的,内心一片酸楚。

    “据说国公爷去了河西,什么时候回来的?”身后还有一堆堆满脸问号的随从,锦绣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也没几天。”顾东临声音低沉,却又飘忽,不真切,如回荡在山谷里的回声。

    “国公爷此番回京,想必顾老公爷大仇已得报了。”

    “靼鞑无穷无尽,报复父仇亦非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吧,反正我还年轻。此次母亲身子不适,特地回来看望母亲。”他声音有些低,微不可闻,似在陈述事实。

    锦绣倒没什么惊讶的,其实,在宫中,大年初一那一日,她便瞧到顾丁氏人瘦了不少,双眼浮肿得厉害,要不就是没能休息好,要不就是肝脏方面出了问题。上元节那日,她发现她又瘦了几分,手背上骨节分明,腊黄一片,便知道顾丁氏身子确实有些问题的,只是当时也没有想太多。

    “上个月还见过顾老夫人一回,我想令堂也没什么大病,想必是因为太过思念国公爷的缘故。相信国公爷回了京,令堂心情一好,便能去掉大半病根了。”

    “承王妃吉言。”顾东临拱手,望着锦绣娇美端庄的面容,以及她身后恭敬而立的下人,她婷婷玉立于五步远的距离,脸上的笑容虽然温和,却给了他无比遥远的距离。他心底一痛,喉咙涩涩的,怎么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锦绣也不知该怎么说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东临侧身垂首,肃手而立,这是身为公侯伯爵勋贵见到宗室人的标准礼仪,“恭送王妃。”

    锦绣不敢再看他,垂敛,从他身侧匆匆而过。

    钟府大门外,风很急,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吹起了钟府屋檐下的大红灯笼,也吹起了锦绣身上的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绣绿孔雀披风,以及头上偏带而设计的金色展翅凤钗,上边两只凤翅,被风吹得一上一下,线条优美而夸张,几乎随时会随风飞去!

    锦绣伸出手来,压住鬓边的凤翅。

    不一会,风又吹起她宽大的水云绣红梅蹙金通袖,手臂有些冷,她拢了拢袖口,上了标致着楚王府的平顶黄幔马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头的声响,不大的马车车壁,形成了一个小天地,不会再有不识趣的风来吹她的衣裳和钗子。

    可是,她的心却被吹乱了。

    ……

    时近黄昏,侍女们开始掌灯,衣裙碰触的声响清晰地响在耳边,屋子里燃上好闻的桔香,却无论如何也驱不散心中的沉凝。

    锦绣懒懒地躺在榻上,想着今日与顾东临见面的种种,心烦意乱,他比以前更瘦了,也更黑了,身上并无身为国公爷的意气风发,却有着浓浓的幕色与久经凤霜的仓桑感。

    赵九凌踏着明亮的烛火而来,钟阁老的寿辰,他也是去了的,被敬了不少的酒,但并没有醉,神智依然清醒。

    他看着躺在贵妃榻的锦绣,说:“这么早就走,也不等我。”

    锦绣懒洋洋地起身,“医馆里的事挺多的,我也是才回来没一会。”

    “别累着自己。”赵九凌顺着她的手,脱下金紫色的盘龙纹外袍,“你猜我今日在钟府遇到何人了?”

    “顾东临吧。”

    赵九凌愣了下,“你见过他了?”

    锦绣点头,“在出来的时候,在二门里碰到他。”她也无意隐瞒。

    “那还真够巧的。”

    锦绣抬眸,男人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但锦绣却凭借直觉,感觉出内心的不悦,因为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是呀,还真够巧的。”锦绣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事,她也无从解释。

    下巴被抬起,她对上赵九凌一双深沉的眸,“没互说衷肠?”

    锦绣捶他一下,“屁的衷肠,大庭广众之下,身边一大堆人跟着,要怎么互诉衷肠?”她白他一眼,觉得这男人忒小心眼了。

    赵九凌哈哈一笑,“那下回再见着此人,记得要屏退身边的人。”

    锦绣点头,“王爷说得是,下回我一定照着王爷说的去做。”

    腰间一紧,她不耐地推他,却推不开,头顶响来他遗憾的声音,“可惜了,人家再过几天又要去河西了。”

    锦绣一脸的惋惜:“是挺可惜的。”

    “女人,你还越发得寸进尺呀?”赵九凌不高兴了。

    锦绣白他一眼,“男人,你越来越小心眼了。”

    他下巴一抽,“敢说本王小心眼?”

    锦绣皱了可爱的小鼻子,“不是小心眼是什么?你都与多少个女人滚过床单了?我不过是与前定婚夫说了两句话罢了,你就阴阳怪气的,还王爷呢,一点肚量都没有。”

    “肚量能干什么?能当饭吃吗?”

    当晚,锦绣以最艰难的跪趴姿势,被赵九凌狠狠攻伐了一番,等一切结束后,她揉着跪痛了的膝盖和撑酸的手臂,踢了躺在身边的男人一脚,骂道:“禽兽,就爱在床上欺负人家。”跪趴的姿势最痛苦了,他又半天不解放,甚至还恶劣地把整身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可怜她才刚长齐的小身板,几乎被压垮了,害得她现在脚酸手软。这种阴阳调和的姿势,真心不是女人的菜。

    偏偏死男人就是喜欢这个姿势,说是比前方进入更加刺激。

    赵九凌什么话都没说,实际上,每回做了阴阳调和的事后,他都很少吭声的,也许是性格使然,出许是真的累了。锦绣也习惯了他事后沉默,也不奢望他会像台言里男主那样,完事后对女主角那个呵护备至,又是洗澡又是揉按的。而他,算了,情愿相信母猪上树还来得舒坦些。

    赵九凌忽然翻了个身,把她搂紧了。

    锦绣其实挺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男人强壮的躯体,更能带给她安全感。她也挺喜欢偎在他怀中,这样才有种自己是小女人的幸福感。

    而以往做完事后,他倒头就睡,才不会顾及她呢,如今这货还算是开窍了。

    正在窃喜的锦绣才刚绽开唇边的笑靥,男人开口说话了,“以后离这顾东临远一点,看了这家伙就碍眼。”

    锦绣:“……”

    她可以自作多情地认定他是在吃醋么?

    ……

    赦造的威国公府占地广阔,但府中人丁稀少,府里也没个真正的女主人,全是顾老夫人一人在打理,也因人丁稀少,整个国公府弥漫着冷清而萧条的气氛。

    夜间,朦胧的月亮温婉而冷清,整座国公府除了正院那一缕灯光,其余地方都只有些零星灯火。

    顾东临坐在顾老夫人床前,他握着母亲枯瘦的手,语气温和,“娘,您好好养病。其他的别去多想。等孝期一过,儿子就迎娶吕四姑娘。到时候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顾老夫人一脸怜惜愧疚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她半卧在床上,身后掂着个墨绒枕,语气绵软,“我问过严正奎严大人了,如今边关并无战事,河西那边也一片太平。靼鞑也让你们打得节节后退,你父亲大仇也算报了。你就安心呆在京城,可好?”

    顾东临背对着烛火,看不清面容,他握着母亲的手,顾老夫人手腕上戴着珊瑚串珠,如成人拇指大小,粒粒饱满均匀,妍丽多姿,却更加衬得手腕越发枯黄无力,细瘦如柴。

    “母亲,您安心养病,不要多想,儿子自有打算。”

    顾老夫人双眸一酸,几欲落下泪来,她哽咽道:“临儿,都这么久了,你可还怪我?”

    “都过去了,娘。”

    “娘知道,你一直都在怨我,怨我生生拆散了你和王氏。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呀,当时,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氏就算是神医,又能给咱家带来多少好处?吕家却不同了,吕家世子夫人是正阳侯嫡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四姑娘的长姐又是容王妃,姐姐又嫁入金陵望族之家。只要你娶了吕家小姐,与容王便成了连襟,容王乃今上的兄弟,在众位王爷当中,也是最有体面的。皇后又亲自赐得婚,放眼大周众多勋贵之家,能让皇后亲自赐婚的,可没几个的。这也是圣上看在你爹爹的份上,给的恩荫赐罢了。可你爹爹已经走了,咱们孤儿寡母的,靠他的恩荫又能风光多远呢?”顾老夫人说话说得急,一种不欲被人理解的痛楚,使得她越说越激动,暂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固然皇上会看在你爹的份上,对咱们礼遇有加,到底人走茶凉,靠着你爹爹的余荫,咱们家也不过还能风光一代罢了,到了新帝登基,谁还记得你爹的功劳?真要继续把顾家发扬光大,联姻是最好的捷径。临儿,娘知道,你一直都在怨娘,可娘也是有苦衷的。你是顾家独子,顾家的门楣就要靠你支撑。吕家方方面面都是不错的,即是皇亲国戚,又是世袭国公爵位。咱们虽说也是国公爵位,可到底不是帝都人,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你不知道,京城的那些人,表面客客气气的,骨子里可排外了。娘一个人在京城,费了多大的力气,都没能打入公侯伯的交际圈子里。那是因为娘不是京城土生土长的,所以她们瞧不起娘。若是你娶了吕小姐,成为吕家的姑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光容王连襟的身份,你一只脚就挤进顶级勋贵之流。到那时候,谁还敢瞧不起咱们?”

    ------题外话------

    今天只能更这么多了,明天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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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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