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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6章 尘埃落定

    皇后脸带笑意,对锦绣说:“也都要怪母后,一个小小的上不得台面的后宫阴谋却把你给连累了。一大清早的就进得宫来,也生受你了。路嬷嬷,传本宫口谕,立即让御膳房的给楚王妃熬上一碗安胎汤,速去速回。”

    锦绣赶紧起身,抱着肚子艰难地朝皇后福了身子,“还是母后最疼我。”

    赵九凌扶着她说:“父皇,母后,儿臣先带锦绣下去歇着。”

    皇帝摆手,“去吧,先去你母后那歇歇,让太医好好瞧瞧,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皇帝语气轻淡,一边说话儿一边朝郑贵妃齐王妃身上瞟去,二人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赵九凌夫妇离去后,吴丽嫔这才捡回了被踩丢的心神,赶紧重新抱紧皇帝的大腿哭诉着,“皇上,是臣妾糊涂,臣妾知错了。也都要怪臣妾,被人挑唆几句就不自量力做了不该做的事,皇上,求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吧。”吴丽嫔哭得梨花带泪,皇帝一如既往的冷淡,使得她如坠冰窑,现在也总算知道怕了,也知道如果再不说实话求情,更不会有好果子吃了,说她是因为仗着怀有龙种故意挑衅楚王妃的,更不该离间楚王妃与皇后的婆媳关系,更不该把流产的事儿归到楚王妃身上。

    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吴丽嫔一颗心被紧紧攥着,那种即将现临死亡的恐惧,使得又爬跑到皇后面前,恳求着,说她是猪油蒙了心,这才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来,现在她也遭到报应了,请皇后看到她已知错的份上,饶她一回。

    吴丽嫔是真的害怕了,赵九凌那凌厉的攻势,连郑贵妃那等尊贵身份的人都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论她一个吴家旁支在后宫又无根基的宫妃。她现在也才赫然明白过来,她那些小阴谋,人家压根儿都不瞧进眼的,她也太高估自己,低估赵九凌了。这人不但深得帝心,就算她生十个八个皇子都是赶不上的,更别论这人正大光明大开大合之下的凌厉手腕。

    ……

    锦绣在皇后宫中有模有样地让太医给瞧了,又喝了安胎汤,又娇气地在皇后宫中小歇了小半日,这才娇娇弱弱地被赵九凌陪着出了宫。

    只是朝堂上却闹开了锅,好些言官上奏折,弹勋楚王跋扈嚣张,在宫内横行,辱欺有孕宫妃,有失体统,毫无皇子风度,更无王爷的气度。请圣上裁夺,给予处罚。

    又有人弹勋楚王妃仗势欺人,恃宠生娇,欺辱宫妃,道德败坏,并安上目无尊长等罪名,请圣止严惩楚王妃侮辱宫妃,损害皇嗣之罪。

    锦绣听说此事后,一脸惊笑,“这就是郑贵妃一派的后手?”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位了。

    在皇帝亲手干预下,事情真相已经大白天下,那些言官们却像瞎子一样,还上折子弹勋他们,不知该说贵妃太蠢,还是这些人真以为贵妃一出马,赵九凌和自己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所以赶紧高唱凯歌要拿下他们夫妇。

    赵九凌也有些好笑,却更兼得意洋洋,“今早,本王就吩咐卫统领,让禁卫军紧闭宫门,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外头的人想要得到后宫的确切消息,那就难了。而本王却让人故意放出风声。想不到这些孙子果真没让本王失望。”

    锦绣吃了一惊,赶紧四处望了望,幸好偏殿内没有宫人,全都被赶到外头去了,“你敢封闭宫门?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赵九凌耸耸肩,“卫统领是父皇心腹,任禁卫军首领。父皇宠我,让他做这么件小小的事儿,哪有不同意的。说不定父皇也都知道。”

    锦绣再度吃惊,这男人究竟大胆包天到何种程度?

    “你就不怕父皇治你的罪?”

    赵九凌哈哈一笑,“你太小瞧父皇了。在他眼皮子底下使阴谋不是不可以,只要玩得转,玩得正大光明,他老人家一向睁只眼闭只眼。不信你再等等就知道了。”

    果然,过了没久,一名小太监又进来向锦绣凛报,说言官们又借楚王跋扈的事儿引申到太子头上,暗指太子羽翼已丰。

    本来皇权至上的年代,天家本就无多少骨肉亲情,这些言官们倒是厉害,借着小小的宫妃流产事件,就引出这么多的政治地震来,实在是难为他们了。后宫这么点小小阴谋都让他们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侧面证明,太后以及贵妃一派,确实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据说今日圣上没上朝,言官们的谏书就如雪片般飞向皇帝御案之上。等锦绣离宫的时候,还看到御书房外的好些言官,看到楚王府的马车,纷纷发出不屑的冷笑。

    锦绣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的男人:“你这么做,真的没事?”明明只是件小小的宫廷事件,控制到宫墙下也是皆大欢喜,偏他还要整出这么多的名堂,说不定皇帝架不住言官们的挑唉,真的治他个跋扈的罪名,那可就惨了。

    赵九凌淡淡一笑,一脸的自信,握着她的手保证道:“放心好了,父皇最是护短的,哪会让这些言官就牵着鼻子走的。说不定,今儿下午便会有结果了。”

    果然如赵九凌断言,锦绣才刚回到王府,皇上圣旨也已晓谕六宫,丽嫔吴氏言行不当,饶舌,护皇嗣不力,顶撞皇后,恃宠生骄,夺去封号,贬为才人,迁出景泰殿,打入永巷。

    贵妃郑氏辜负圣命,监察不力,故意扰乱宫闱,迁入静思殿,闭门思过,无圣命不得踏出静思殿半步。齐王妃杨氏不忍婆母孤寂,自动请缨,一道迁入静思殿侍奉婆母。圣上念其赤诚孝心,准许齐王妃带两名侍女近身服侍,并赏素衣素缎若干,以示嘉免。

    等锦绣回到王府后不久,宫中又有消息下来,圣上亲下圣旨,褒免齐王妃娘家,赞杨氏贤孝佳媳,乃天家媳妇楷模,念其杨氏功劳,加封杨氏母亲岳阳侯太夫人为一品国夫人,杨氏长兄邱阳侯杨芳官复原职,任湘西河道总督,择日起程。杨芳嫡长子杨坤玉封为岳阳侯世子,赐文书冠服。

    紧接着,圣上在圣旨上又道明“杨氏贤惠,只身服侍贵妃,如此贤妇佳媳,实乃天家之大幸。朕深感欣慰矣。然,齐王府不可一日无主母,孩子不可无母,兹杨家三房有女静娴,贞惠淑贤,素有美名,特赐杨氏三房长女静娴为齐王侧妃,赐侧妃文书金印,入皇室碟谱,主齐王府中馈。钦天监择吉日完婚。钦此。”

    锦绣听完圣旨大致内容后,震惊了好半晌,这才喃喃地道:“帝王心术,莫过如此。”她居然还在皇帝面前使了回心机,也不知皇帝发现没有。

    赵九凌挥手屏退回话的小厮,哂笑一声:“杨氏也算是作茧自缚。好好的王妃不做,偏要使娇蛾子。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父皇哪还能容得下她。”

    锦绣又仔细回想了圣旨内容,不得不感叹一声,“皇上这一招可真是妙。把杨氏高高捧起,恩荫了娘家,使杨家人对杨氏的下场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还会感其圣上一片恩德。说不定日后杨氏从静思殿出来,再想玩妖蛾子,她娘家也不会再让站在她这边吧?”

    锦绣顿了顿,“圣上把杨氏踢到静心殿陪伴贵妃,对外又说得冠冕堂皇,却又下旨给齐王赐了偏妃,还是杨家的人,又奉圣命主齐王府中馈,这样一来,就算杨氏有幸回了齐王府,她也只能是个空架子了。”

    赵九凌呵呵一笑,“据传闻,杨家三房与长房一向不和的。”

    锦绣阴阴地笑了笑说,“所以,这正是父皇的高明之处,表面是捧了齐王妃,却让她有了面子,却失了里子。”

    赵九凌撇唇,“错,她是面子里子都没,之所以还要给她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过是给老十的一点颜面吧。”

    锦绣疑惑,“可郑贵妃被禁了足,身为儿子的齐王,又还有多少颜面?”

    赵九凌微哂,“有个专坑儿子的老娘,还有个专扯后腿的媳妇,老十也算是上辈子没积好德的缘故。”

    锦绣轻轻一笑:“那我呢?我可有扯王爷后腿?”

    赵九凌侧首,认认真真地说:“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甜言蜜语?”

    “不,这是本王的真心话。”赵九凌望着她,一脸的认真,轻声道:“能够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无法找到能与之并手共肩的伴侣,我却幸运碰到了。”

    从来没有说过甜言甜语的人,陡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没让锦绣手忙脚乱,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射了。她手足无措地道:“我哪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我也有许多缺点的。”

    “在你出众的优点面前,所有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细细摩挲着,一种淡淡的温情漫延在空气当中。

    锦绣一向是自信的,做了三分好事,会宣染到十分,就怕男人不知道似的,可现在,她却面红耳赤地辩驳道:“我有什么优点,怎么我自己却不知道?王爷,你也不要把我捧得太高了,不然不小心摔下来,可会疼死我的。”

    赵九凌呵呵一笑:“本王说过,在你出众的优点面前,你那些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就拿吴氏的事件来说,你能从这里头一眼看出其中的阴谋,这可是普通人都做不到的。可你却做到了,咱们夫妻齐心,共同击败对手,这种感觉,真令人回味。”

    锦绣捶他,“你还说,看你做的好事,吴氏的事儿,压到宫墙下也就罢了,就你心大,还要弄到宫外来。也亏得父皇圣明,没有被言官们左右,否则,你我岂又能落得好,说不定还要连累母后和太子。”

    虽然赵九凌这一计谋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让对手再也翻不了身,那些贵妃派的人马也在这时彻底暴露了出来,以后想要收拾,实在太轻而易举的。可风险实在太大了,万一皇上生了凝心病,一切可就玩完了。

    赵九凌看着锦绣,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吧,吴氏事件,父皇再是最清楚不过了。也清楚郑贵妃打的何主意。之所以还要有模有样地审问你我,不过是想要瞧瞧咱们会如何应对罢了。所以不管我怎么反击,父皇都不会有意见的。”

    锦绣大惊。

    赵九凌耸耸肩,说:“父皇手里头还有一支奇兵,俗称暗卫。这支奇兵人数很少,只有五千人,却是打探消息、跟踪、监视的好手。内宫之中,他们无处不在,有些人扮作宫女,有些人扮作太监,有些人躲在树梢丛林之吕,反正寻常人是不可能注意到的,但却瞒不过我。昨日我为何不与你多说太子皇兄的事?就是因为我们四周布满了几个暗卫。”

    锦绣倒吸一口气,“你,你怎么不早说?”皇帝居然在内宫中布置了那么多的眼线,这也太可怕了吧,后宫中住的全是他的大小老婆以及子女,难不成皇帝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肯相信?这也太可怕了。

    赵九凌轻轻一笑,唇角有些苦涩,“以前小时候我也不知道有这批暗卫的。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我的心也凉透了。后来把这事儿告之母后皇兄,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却一直不动声色,装作不知晓。后来我才知道,为何母后总是告诫我,在宫中做事要正大光明,就算嚣张跋扈也要正大光明,阳谋可以使,却绝对不可阴谋的缘故。”

    锦绣心头凉拔凉拔的,为皇后的深明远见叫绝,也感叹赵九凌有一颗强大心理承受能力。自己的丈夫,时时派人监视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这要使出何等的力量与心胸才按压得下来?

    赵九凌温热的大掌抚摸上她光滑的脸蛋,“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恐怖了。站在父皇的立场,我也理解这么做的原由。我并不怪他,相反,我还觉得这样也好,后宫中那些阴谋诡计在父皇眼里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锦绣猛地一个激灵,忽然明白了过来,双眼亮了起来,盯着赵九凌自大的脸,笑道:“是了,后宫中有暗卫在暗地里随时监视。王爷也知道,在这些人的监视下,使阴谋诡计也瞒不过皇上,所以干脆光棍一些,什么也不使,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是不?”

    赵九凌赞赏一笑,“是的,这也是母后时常告诫我的。她老人家深谋远虑,所以她从来不去陷害打压残害宫妃子嗣这些自屈坟墓的事儿,在父皇忍受范围内,扶持一两个宠妃打压别的郑贵妃,又能让自己免于陷入后宫争斗之中。还一再告诫我们,因为我和皇兄是嫡出,在宫里就算跋扈些,也没关系,只要不过份,掌握一个度,父皇都会容许的。母后倒是了解父皇的脾性,所以本王一边嚣张跋扈,正大光明欺负那些宫妃,以及她们的家人,一边爱护她们的子女,父皇反而更疼我,说我有兄长风范。”

    锦绣乐了起来,“王爷倒是厉害。”其实,赵九凌这么做看似简单,但实行起来却也困难,首先,欺负宫妃也要有个度,否则就会引起反扑。其次,赵九凌一边打压宫妃以及娘家势力,另一边却又对这些同父异母的弟妹们爱护有加。在皇帝眼里,宫妃以及朝臣神马都是浮云,只有自己的子女才是最重要的。赵九凌这一招玩得妙,就算欺负那些宫妃,却对弟妹们好,这皇帝眼中,就会觉得这个儿子非常有大局观,分得清大是大非,是个知进退的人,怎会不疼他呢?

    锦绣又看着赵九凌,说:“王爷连阴谋都使得如此理直气壮,那想必皇上就算有猜疑之心,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吧?”

    “父皇从来没有猜疑过我,还有母后,皇兄。”

    “你怎么知道?”帝王心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看透的。

    赵九凌笑了笑说:“自从知道宫中有暗卫监视后,我和皇兄就想好了对策。与其处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还不如光棍一些,就算要算计人整人教训人也是正大光明进行,母后同样如此,训人整人从来都是毫不含糊,父皇反而夸母后有国母风范,咱们兄弟俩有嫡子气度。”

    锦绣松了口气,处在别人的监控下过日子,什确实不是个滋味,但只要运用得当,反而更能收到想像不到的奇效。在暗卫监视下的皇后以及太子等人,一举一动都是一派的大家风范,时间一长,皇帝想不重用都难。

    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锦绣反而觉得这样也好,只要正大光明,不使妖蛾子,更容易过上舒心的日子。

    只是……

    “那个,吴丽嫔究竟是因何原因流产?”锦绣现在又担心起这个来。

    赵九凌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担心,“吴丽嫔确实是自然流产。”

    “呃……可是她身体挺健康的呀……”

    赵九凌不可置否,“就因为是自然流产,所以郑贵妃便以为这是天赐的大好机会,才敢从中大作文章。谁知你倒会忽悠人。神医不愧为神医,拉着神医的大旗忽悠起人来,滴水不漏,倒是哄得大家一愣一愣的。”他咧唇笑望着锦绣,“就连本王也差点被你唬了去。”

    锦绣再度松了口气,看来老天也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说:“吴丽嫔所用的胭脂水粉,里头确实含有活血的原料成份,尤其是铅粉,天长日久用下来,对身体肌理的损伤那是不容忽视。孕妇危害尤其严重,我说的可全都是事实,倒也没有骗人。只是实在没有料到,吴丽嫔是真的因化妆品而流产,真是闻所未闻。”

    赵九凌说:“胭脂当真能致人流产?”

    “身子强壮,用量不大,倒不至于的,但你也看到了,吴氏完全是当作不要钱似的拼命往脸上盖,毒性当然就更大了。”

    赵九凌点点头,忽然脸色大变,“你明明知道这些有毒,那你还用?”他盯着她被脂膏染出来的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儿,不知从哪里扯出了帕子,赶紧给她抹掉,并大声吩咐外头的人:“来人,赶紧打热水来,王妃要洗脸。”

    锦绣没好气地捉着他的手。“王爷太草木皆兵了,我这脂膏可是特别做的,可没有活血的成份,所以不碍事的。”

    赵九凌动作顿了顿,“当真?”

    白他一眼,“那还有假。我是大夫,难道连这些都不知道?我用的只是桃汁罢了。就是用桃花和茉莉细细碾碎,沥出汁液,再加上珍珠粉少许面粉和匀,既能美容美白,又能当成面脂使用,一举多得。还纯天然无污染,有机绿色之上等美容佳品。即方便又简单,还省钱,一举多得。”

    锦绣洋洋得意地展示自己的伟大杰作。

    赵九凌看着精美的四方瓷盖里头的桃红色的脂膏,望着她得意的脸儿,因为形于外的高兴,使得锦绣的脸儿越发娇妍,如上等的水蜜桃,一双不小的眼迸射出迷人的光亮,眉宇间那股骄傲自得并未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七分俏皮。

    赵九凌心头怦怦直跳,什么叫心动,这就是了。眼前迷人的小女人,用她得洋洋的骄傲嘴脸却传递了一种叫心动与柔软的甜蜜与他。

    ------题外话------

    [2014—05—19]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我觉得,这样可以不可以就当成结局呀?

    这是昨天写的。今天一个字都没写了,先抽时间看看前边的文,看哪些还没交代清楚的,一并圆了。

    明天晚上更新。

第387章 顾丁氏最后的贡献

    九月的帝都,好一番热闹景像。

    先是一些官员们被皇帝以“人云亦云,听风是雨”和“不堪大用”为由,或罢官,或贬职,朝堂上润物细无声地进行了一番人事震动,或多或少地牵累了好些官员。太后以及贵妃派的人马基本绝迹,太子派依然低调,稳中求胜。

    太后凤体欠安,皇后服侍太后,免去宫嫔每日的晨昏定醒。

    太后凤体有漾,连皇后都要亲自侍疾,身为亲儿媳妇的容王妃也只得挣扎着病体,进宫服侍。

    其余先帝所出王爷王妃们也每日轮留进宫侍疾,但都被太后给赶了出来。太后坦言,她习惯了皇后的服侍。

    容王妃却不肯离去,依然带病侍疾,最终病倒于慈宁宫中,太医抢救无果,容王妃与世长辞。太后痛失爱媳,病情加重,成日卧病于榻上。皇后衣不解带服侍,宫中上下,无一不称赞皇后贤德,国母风范。

    九月十四日,天阴有小雨,容王妃发丧的日子。圣上亲自手书挽联,称容王妃贤德,哀泣容王妃英年早逝,并抚慰吕家,赐金银宝珠若干。

    翌日,吕家进宫叩谢圣恩,吕夫人携女吕嫣在皇后殿前叩拜,感激皇恩浩荡。耐何吕四小姐入了魔怔,殿前失仪,被皇后申饬。后太医诊断,告之吕嫣素有魔怔之病症,恐会遗传。皇后大惊,遂哀痛悔恨当初轻率赐婚于威国公爷顾东临,顾家三代单传,人丁稀疏,倘若吕嫣嫁入顾家,使得顾家绝后,皇后就成了千古罪人。

    于是,皇后痛定思痛,收回吕嫣与顾东临婚约,准许自由婚配。吕嫣有病在身,恐误子嗣,准其出家为尼,法号静心。

    紧接着,威国公府太夫人顾丁氏病逝,皇后感其贤德,特派女官慰问。皇帝也下旨抚慰威国公爷顾东临,授正三品昭勇将军衔,主兵部事。并下旨准许顾东临在百日内成亲,并赐武定侯六女宋雨露为嫡妻。

    锦绣看了官府邸报,说:“这顾丁氏总算做了回慈母。”

    锦玉这一日来看望锦绣,向锦绣说出了他的迷惑,“据我所知,昭通将军不过是个闲散官职罢了,并无实权的。还有,武定侯四小姐,好像只是个庶出的吧?堂堂国公爷,居然娶一个侯府庶女为妻,这也太掉价了。”

    锦绣笑着摇了摇头,“昭勇将军只是圣上给其的恩荫,但入主兵部,则是个实缺。想来顾东临也还挺得帝心的。”

    “不过是小小的兵部主事,怎能算得上深得帝心?”锦玉虽然中了进士,但年纪实在太轻,再来锦绣也不愿他少年太过得志,是以动用了许关系,只让他去顺天府衙做了个八品主簿。专事常参机要,总领府事,是个注重实缺的位置。

    京官并不好做,顺天府伊更是容易得罪人的活儿,没点过硬的身份背景,只有被踩得呱呱叫的份。锦玉做个主簿,只要处理公正合理,有楚王府和钟家给他撑腰,想来也没几个人敢拿他怎样的。

    锦绣笑了起来,进一步解释说:“当今六部,吏部户部都归太子掌管,礼部工部刑部是保皇派或中立派,唯有兵部,太子为了避嫌,并未伸手去兵部。所以兵部一直都是掌管到皇上手上。皇上让顾东临入主兵部,当然也是皇上的意思了。”

    锦玉恍然大悟,暗道惭愧,“姐姐一介女流也能清楚朝政走向,反倒是我,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反倒连这些都看不清楚。”

    锦绣笑道:“你又不在六部,看不透也是正常的。好歹你姐夫还在户部里当差呢。若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差。”

    这么说来,倒是赵九凌把事情透露给姐姐的,只是,堂堂王爷,还会把朝政大事说给姐姐听?锦玉很想亲口问出来的,但又觉依自己的身份,不好开这个口,只好转移话题,“姐姐说得很有道理。但就算如此,顾东临却只能娶侯府庶女,未免也太丢面子了。”

    锦绣失笑,这个兄弟,聪明是聪明,却还不能够看透问题的本质。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太年轻了,十足的毛桃子一个,平时候又没与权贵接触,看不明白也情有可原。

    “你可知,宋家六女可是顾夫人强撑着病体进宫向皇后娘娘讨的恩德的。”

    锦玉恍然,又撇唇,“这顾丁氏的眼光,实在是有待加强呀。”

    锦绣笑着摇头,“你错了。这回她的眼光倒是不错的。”

    “呃,为什么?武定侯府虽说颇得帝心,可宋六姑娘到底也只是个庶出的,嫁入顾家,顾东临又能得到多少助益?”

    “这不是助益不助益的问题,而是顾丁氏通过求娶宋六来表明顾家的决心,懂了吗?宋家深得帝心,又是明正言顺的太子党。顾家娶了宋家的闺女,就是向世人表明,顾家也是变相得站到太子这边。不管顾家是否能从宋家得到好处,但顾东临只要娶了宋六,那就是宋家的女婿。顾家虽说是国公爵位,但在帝城并无根基,一旦娶了宋六,那就是半只脚踏入帝都顶级勋贵圈,你明白吗?”

    锦玉点点头,“原来如此,这顾丁氏这回怎么想得这么长远呢?”

    “以顾丁氏那短浅的目光,估计也想不到这么一层,想来应该是顾东临的手笔。”前阵子武定侯又送嫁了一位姑娘,也是位庶女,所嫁夫家是算得上帝都新贵的伍家嫡次子,重兵营参谋长,正四品的官位,也是蛮有前徒的。锦绣因为肚子比较大了,所以没有去,后来开惠县主也曾与她说过,那日顾东临也是去了的,并且还送了厚礼,连宋融都曾感叹说顾东临完全不像传说中的纨绔子,那日在席上,也受到诸多不怀好意地攻击,都不卑不亢地应付了过去。

    “啊,那个纨绔子,会有这种心机?”锦玉惊叫。

    锦绣点点头,轻声道:“顾东临以前确实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但顾家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再不芨芨钻营,顾家就真要毁到他手上了。这人……虽说纨绔了些,但头脑还是有的。”

    锦玉木了木,也一脸感叹地道:“不知为什么,我倒情愿他一直做个张扬跋扈的纨绔子。”

    锦绣轻轻一笑,没有说话。是人都会成长的,纨绔子之所以是纨绔子,还不是被宠坏了的缘故,是因为有大人给撑腰。如今,没了大人撑腰,反而要把家族重任扛到自己肩上,再不成长,可就真完了。而人在逆境之下,成长起来的速度往往是惊人的。

    晚上,赵九凌回来,也像锦绣提及了顾东临的事来,“这小子,以往我倒是小瞧了他。”

    锦绣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小心地问:“可是觉得他太过钻营?”

    “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说,这小子还挺识时务的。京里那么多名门贵女不娶,偏跑去求娶一个庶女。不过这小子眼光也算是不错了,宋家六女虽只是庶出,生母却是个良妾。与嫡母兄长姐妹都很是合得来。据说开惠表妹回娘家也都带着她的。”

    一个庶女,在家中能得嫡女兄长喜爱,这也算是一道本事。一个得宠的庶女,任谁娶了回去,都不会只是道摆设的。相反,这里头能回报的收益往往要比高娶嫡女还要大得多。

    娶庶女的劣势就是受的教育不如嫡女,格局眼力也会大有不及,但优势也还是有的,至少可以当成联姻的棋子。替家族做贡献,若是得宠的庶女,那其中的好处更要大上几分。

    不得不说,顾东临的眼光还是满不错的。

    只是,他舍弃吕嫣,改娶宋六,却难免会背上势利寡恩的名声。

    赵九凌却有不同的看法,“这倒是不关顾东临的事,是母后见了顾老夫人,心生怜悯,这才施了些小计,让吕嫣以失德身体有疾,难堪族妇大任为由,给顾东临制造了个解附婚约的大好机会。”

    锦绣呆了呆,感叹道:“这顾老夫人临死前总算帮了儿子一把。”

    “是呀,顾老夫人自知时日不多,恳请母后,待她死后,赶紧让顾东临与吕四完婚,不然再等个三年,耽误了吕四姑娘,实在是罪过。母后刚好也觉得吕四难堪顾家族妇,于是就施了小计,替他们解附了婚约。”

    不知为何,锦绣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赵九凌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似的,冷哼一声:“你倒不必替他担忧,虽说顾家人丁稀薄,在京中又无根基,但胜在姓顾的聪明,又懂得隐忍,只要不出昏招,脚踏实地得干,我赵家也不会亏待他的,毕竟是功臣之后嘛。”最后一句话说得古里古怪。

    锦绣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酸意,很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闷闷地转移话题,“吕嫣又是怎么回事?”她绝不会相信一个贵族嫡女,会在殿前失仪,还会陷入魔怔。

    赵九凌看她一眼,说:“吕嫣确实殿前失仪。”

    “啊?这怎会?”

    “容王婶病故,身为亲妹子的吕嫣也要守半年的孝。而顾老夫人已病入膏芒,太医说至多还有几日活动。顾老夫人逝后,顾东临又要守孝三年,到时候吕嫣也就守成老姑娘了。母后也是一片好心,觉得吕嫣与顾东临实在没有缘份,特许他们解附婚约,另许婚配,以免耽搁双方。吕嫣便激动得说她愿意等。母后说,你愿意等,可顾家却等不起。顾家三代单传,顾东临已二十有二,却因守孝耽搁婚事。如今顾老夫人又病重,母后准备近日就给顾东临赐婚,好了却顾老夫人心愿。而吕嫣却因为要替容王婶守孝半年,母后觉得吕嫣与顾东临实在是没有缘份,干脆给他们解除婚约,再另行给他们赐婚。吕嫣不肯,说了些过激的话。母后动了怒,以吕嫣殿前失仪为由,让人把她叉了出去。吕嫣不服气,怨恨诅咒的话都迸了出来,母后这才真正恼了。”

    锦绣长长吁口气,印像中那个娇蛮的小姑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又是尊贵惯了的,陡然遭遇家道中落,名声毁坏等打击,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被皇后给抽了去,积了这么久的怨气哪还忍得住,一股恼暴发了出来,呈了一时之快,却也把自己后半生全给毁了。

    “她也太不聪明了,就算她无法再嫁到顾家,但她只要稍作些大度的样子来,母后又岂会委屈了她?”

    赵九凌目光柔软,看着锦绣的目光带着丝丝柔情,“也只有你看得这么透,可惜吕家人一个个蠢笨如牛,没得救了。”九月二十一日,威国公府太夫人顾丁氏发丧,皇帝下旨追赠顾丁氏为超一品泰安夫人,其丧仪规格按超品国夫人办。顾丁氏虽说势利,在锦绣一事上做得特别不地道,但逝者已逝,帝后都看得开了,哪个还会不长眼地旧事重提?是以顾老夫人的丧仪办得格外隆重煊赫。整个帝都勋贵文武官员,大都去参加了丧仪。

    顾丁氏的丧事刚办完,便是顾东临与武定侯府六女宋雨露成婚的大喜日子,因是孝期内成婚,所以婚礼办得并不盛大。锦绣已经进入孕晚期,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宋六与顾东临的婚事,只赵九凌一个人去吃了顿夜宵就回来了。

    因顾忌着顾东临的孝期,宋六的三日回门,很是低调。但据说仍是去了不少的宾客。

    开惠县主来看望锦绣时,不无感叹地道:“果真是穷人闹市无人问,富人深山有人知呀。这回六妹妹的婚事已经尽量低调了。我也只宴请了双方较亲近的亲戚,甚至请谏都没发过,可这回仍是把我忙翻了。唉,这些人,可真会钻营的了。”然后又说起深何氏来,“表嫂,你说这人怪不怪,宋家接连办了好几场喜事儿,这沈何氏都来了,还携了重礼。可若说她来巴结咱们家吧,人家态度又不卑不亢的,可你说人家没那个意思吧,宋沈两家也没交情到这种地步吧?可她偏偏就来了。并且每次来都说有要紧事儿要我转告表嫂,真是的。”

    锦绣讶异,“哦,这回又是什么事儿呀?”

    “其实也没什么的,也不过是想让我代她向表嫂说一件事儿,她婆母也就是沈夫人,还有一个娘家侄女,姓李。这位李小姐我也是见过的,长得倒是不错的,人看着也还过得去。据闻,沈夫人瞧中了表嫂的娘家兄弟,从中牵线,让沈阁老给表嫂的兄弟作媒。只是,锦玉兄弟婉拒了,说他年马还轻。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但沈夫人似乎不肯死心,还想使用非常手段。这沈二奶奶得知消息后,就赶紧来找我,要我赶紧给表嫂吱一声,让表嫂有个准备。”

    锦绣大怒,这沈家人当真不要脸。当初锦玉奉圣命拜在沈阁老门下,可没少受沈家人的气,直到锦绣在宣府行医有了一定名气后,沈家人对锦玉的态度才有所好转。她都大人大量即往不咎,现在居然还要来算计锦玉,真是岂有此理。

    锦绣压下心头的怒火,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沈二奶奶那么着急的样子,想来就是最近的事儿吧。还有,沈二奶奶来的也很急,似乎,她并不看好锦玉兄弟和那位李小姐的婚事,所以赶紧让我来通知表嫂,请表嫂赶紧想个办法,毕竟,锦玉兄弟好歹还是沈阁老名义上的门生。师父给弟子作媒,身为弟子的想要拒绝也得找足了理由才是。”

    锦绣呆了呆,古代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对于传道授业的师父身份,是非常尊贵的,丝毫不亚于亲生父亲。若是沈阁老铁了心要撮合锦玉与沈夫的娘家侄女,只消把锦玉叫到跟前,摆出师尊的威严,一句话就搞定了。

    开惠县主又继续说:“其实,婚姻大事,自来由父母作主的。锦玉兄弟没了父母,不也还有表嫂这位长姐嘛,与沈阁老何干?就算沈阁老有了作媒的心思,也要当事人同意才成。不过我听沈二奶奶说,她那婆母沈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目的还会不择手段。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这才急忙赶到我府上,要我过来找表嫂。让表嫂赶紧想对策。”

    锦绣蹙眉,这沈二奶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呀?沈夫人好歹是她的嫡母,她这么做,岂不有吃里扒外之嫌?还有,既然沈夫人想阴险地算计锦玉,沈何氏既然存了心思巴结自己,抱自为何不亲自登门找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疑问的时候,锦玉万一真被沈夫人给算计了,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于是锦绣赶紧吩咐林嬷嬷,让她赶紧回钟府一趟,让她把这事儿告之钟夫人。钟夫人老而弥勒,又与沈夫人明争暗半这么多年,想来应该会有狠辣的反击对策的。

    林嬷嬷一听有人打锦玉的主意,并且还有可能不折手段,一双眉毛都拧了起来,沉声应了,赶紧坐了马车回了趟钟府。

    开惠县主与锦绣也有相同的疑问,“表嫂,我也挺纳闷呢,这沈二奶奶即然想卖您一个人情,亲自登门不就完了。为何非要从我这儿下手?拐这么大一个弯,至于么?”

    锦绣也是挺纳闷的,不过也并未多想,只是说:“以前在金陵的时候,我与她数度发生过摩擦,想来是不大好意思来见我罢。”

    林嬷嬷很快就回来了,向锦绣传达了钟夫人的意思。

    “还真让王妃猜中了,奴婢去钟府的时候,刚好瞧到沈家的人来钟府送请谏。说后天是沈阁老五十五大寿。想请钟家上下还有公子一道去吃两口酒,夫人也已经答应了。奴婢把这事儿与夫人一说,夫人神情一冷,冷笑一声,说她知道该如何做了,让王妃不必担心。若那沈夫人识趣,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否则,可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钟夫人身为钟家族妇,又出身大家,内宅那些阴私见得可不少,这时候既然已经知道沈夫人有可能的阴谋,想来已有了万全的对策,不至于被轻易算计了去。

    但锦绣仍是不放心,又问:“锦玉年纪轻,沈家人一个个都成了精。我还真怕他去沈家不小心就着了人家的道。到时候还真的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嬷嬷撇唇,“王妃太过小心了。就算公子真着了道,那李小姐至多也就做个姨娘罢了。难不成还要拿嫡妻的位子侍候她?哼,做梦。”冬暖给锦绣揉着浮肿的双腿,也帮腔道:“不管怎样,反正公子也不算吃亏的,至多就是添上一笔风流韵事罢了。但自己的侄女给别人作小,哼,想来沈夫人才是会更加没脸的。”

    赵九凌的心思倒与冬暖差不多,听了锦绣的告状后,哈哈一笑:“就让她们算计吧。反正小舅子是男人,被算计也不吃亏,还会平白得了个姨娘。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事呢。”

    锦绣没好气地道:“万一人家沈夫人非要让那李小姐作正妻呢?”

    “那就要看沈夫人要如何算计了?”赵九凌轻描淡写地道,“小舅子是男人,想来也不可能去沈家内宅,只要小心些,想来也不至于被算计。不过本王听说,沈家宴客一向是在园子里举行的,在园子里隔道屏风,男女分开而坐,想要作弊,也挺容易的。但只要小舅子不下水救人,不去更换衣服,不喝醉酒,想来也不会被算计到头上的。”

    好像,内宅里的阴谋,也就只有这些老掉牙的桥段了。

    锦绣稍稍落了口气,“沈夫人之所以想算计锦玉,还不是以为锦玉至今还没娶亲么?要不,让锦玉公开与钟家订下婚约,想来沈夫人就不至于一头热了。”

    赵九凌点头,“这个主意好。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这事儿还要讲好玩?”锦绣有些生气,“你可要明白,万一锦玉真被算计了,那可是后悔都没用了。”

    赵九凌不以为然:“哪有你想像得那么严重。你放心好了,钟夫人可不是好相引的,哪那么容易让沈夫人轻易算计的?说不定到时候反而还会让沈夫人吃个哑巴亏呢。”

    对于钟夫人的本事,锦绣倒是佩服的,她对锦玉也是当成亲儿子来疼的,想来也不会放任沈夫人的算计,于是放下心来。又说起沈二奶奶的事来。

    “王爷,你说奇怪不奇怪,那沈何氏想来也是向我示好吧,可为什么不亲自与我说呢,非要去开惠表妹那么转这么大个圈,有意思么?”

    赵九凌挑了挑眉,“她当然不敢登门的。”

    咦,似乎这里头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名堂?

    赵九凌也不打算瞒她,说:“当年,在金陵的时候,她特地勾引过本王。本王坐怀不乱,不为美色所迷。这人也还算知恬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现到本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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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可以完结了,亲们也可以当成完结文来对待。不过呢,现在又有灵感了。舍不得结文,会继续写下去的。喜欢的姐妹们可以继续跟下去。

    感谢一路支持我的读者,感谢你们的陪伴。这文人气不如庶女,但追文的读者一直保持着比较稳定的倾势。这也算得上一项较大的进步了。我个人觉得,一部长篇小说,能让读者不跳章,一口气跟到完结,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哈哈,我又自我安慰了。

第388章 破局

    赵九凌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你也太小看本王了。何氏虽生得美,可比起当年那白氏,可就差得远了。更何况,当时本王满肚子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如何瞧得上她?”

    锦绣略红了脸,伸手捶他,嗔道;“好啊,原本在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打我的主意。”

    ……

    九月三十日,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沈阁老五十五寿辰。

    锦绣虽然没去,但也一直密切关注的。她一方面担心锦玉被人算计,另一方面,又希望钟夫人反击回去,给那沈夫人来个哑巴吃黄莲,让她有苦说不出。

    孕产期已过了两天,锦绣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这可急坏了赵九凌。这两日哪儿也没去,生怕他前脚走了锦绣后脚就生孩子。如今的楚王府早已进入备战状态,皇后派来的几位经验老到的医婆们也住进了五府,连专精妇婴的胡太医也每日过来把脉问诊。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唐成还特地派了一支医疗小姐住进了楚王府,就怕到时候锦绣难产,好作两手准备。

    锦绣虽然也挺紧张的,但想着自己身体健康,又每日锻练,想来生孩子应该不会太困难的。只是,昨晚没能睡好,今日精神不是很好,但她依然抱着肚子在园子里走动着,主要还是分散那种压抑紧张的心情。

    这都已经中午了,也不知锦玉怎么样了。

    忽然锦绣又后悔起来,沈家算什么东西,她要算计我就乖乖让她算计不成?我应该拿出王妃的威风,直接甩她一记耳光才对。

    时间就在紧张中缓慢度过,锦绣吃了午饭,因存着心事,所以也没吃多少,后来还是林嬷嬷宽慰她,“王妃放心好了,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哪会让公子吃亏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公子真被算计了,不是还有王爷在嘛?有王爷在,沈夫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赵九凌也嗤笑一声,鄙夷地道:“你个没用的,忘了你男人可是王爷,若连一个阁老夫人都收拾不过来,那还要不要混?退一万步来讲,小舅子当真被算计了,把那女人娶回去不就得了?一个姨娘,搓圆捏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实在是心烦,送到庄子上去,任她自生自灭。那沈夫人也不至于为了个侄女就来找咱们的麻烦。”他强行拖着锦绣回到内室,“得了,别去担心了。时辰也不早了,好好睡上一觉,本王已派了人去沈家打听,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锦绣觉得她确实杞人忧天了,只是被算计的是她的兄弟,她想要保持冷静都是不成的。

    ……

    锦绣睡了午觉起来,对着满屋子服侍的人,开口第一句便是问锦玉的事儿。

    嬷嬷满面的笑意,“王妃,您醒得可真是时候呀。夫人派来的人才刚离去,您就醒了。”话才刚说完,便见眼前一花,锦绣人已经挺身坐了起来,“事情怎样了?快说。”

    林嬷嬷脸色发白地看着她硕大的肚子,叫道:“王妃您千万要小心些呀,刚才您这么大的动作,万一伤了未出世的小王爷可要怎么办?”

    锦绣摆摆手,“我没事儿,我身子健康着呢,你快与我说,锦玉到底怎样了?”咦,怪了,肚子学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林嬷嬷担心地看了锦绣,发现她是真的没事后,这才说道:“也活该那沈夫人要倒霉,存了心想要算计公子,知道公子和小姐已有了婚约,居然改弦易辙,实在是令人气愤。”

    锦绣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林嬷嬷撇唇,恨声道:“那沈夫人明知公子与小姐已有了婚约,还妄想暗地里破坏。居然又算计起咱们小姐来了。”

    钟敏?锦绣怒气勃发,怒声道:“究竟怎么回事,你立即给我一字不漏说出来。”

    林嬷嬷见锦绣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事情是这样的,咱们料想的事儿并未发生,只是没想到,在吃饭的时候,小姐的裙子被弄脏了,然后被人带到一间内室更换衣服。小姐也知道沈夫人想要算计公子和李小姐,所以格外留心,夫人特地派了好几个丫头,小姐去更换衣服的时候,奴婢们也在屋里屋外仔细检查了,就在屋子里头发现了异常。”

    又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搞动作,锦绣一方面撇唇,一方面又是怒火中烧,这该死的沈夫人,算计自己的兄弟不成,又去算计锦玉未来的妻子,实在是太不把她放眼里了。

    沈夫人眼光也还是不错的,知道锦玉虽然只是小小的八品主簿,可有个神医长姐,王爷姐夫,又与钟家人交好,只要脚踏实地,将来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的。连带的,也能惠及沈家,一举多得。

    只是可惜的是,沈夫人没有适龄的闺女,沈家旁支偏系又拿不出场面,就把自己娘家侄女给推了出来。这位李小姐出身也还是不差的,父亲是天津卫知府衙门刑厅,正六品的官位,配锦玉这个小小的顺天府衙八品主簿,也还是配得的。当然,除去锦玉那嫁入王府的神医姐姐外,锦玉还是高攀了的。所以深夫人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的侄女配锦玉那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就安排自己的老二媳妇何氏去打前锋。

    老二媳妇何氏出身显贵,沈家二爷又是庶出的,沈夫人一向不怎么待见,这庶子媳妇娘家又那么威武,沈夫人也不敢给她小鞋穿,平时候也就面子情儿,也不敢拿嫡母的款儿。但这回自己的侄女的终身大事,可是马虎不得的,锦玉虽是沈阁老的门生,但她也知道,那也只是面子情儿,沈阁老也还没有脸皮厚到在锦玉面前摆出师尊的威严来。是以在锦玉婉拒后,沈夫人又心生一计。

    听了沈夫人的计划后,沈阁老虽然有些担忧,但他是真的想与楚王府攀上关系的,于是也就默认了沈夫人的行动,并且还在暗地里当起了沈夫人的马前卒。

    沈夫人的计划还是比较周密的,至少比起吕郑氏以及她老娘那白短脑残的行劲,又要精密多了。可惜,他们沈家上辈子没有烧好香,居然出了个吃里扒外的媳妇,何氏。

    何氏也想着要与楚王府攀上关系,这样一来,不但惠及娘家,也能惠及自己的夫君,一举多得。是以,这事儿也干得非常卖力……做奸细做得卖力。

    钟夫人知道沈夫人打算后,冷笑一声,与钟阁老仔细商议着,钟阁老很是震怒,锦玉可是他看中的好苗子,除了他的王妃姐姐那个大靠山外,他本身也是非常看好他的潜质的,如今居然有人明张日胆打他得意女婿的主意,怎不让他生气?更何况还是他的政敌沈家。

    于是,老谋深算的钟阁老与夫人将计就计,想了个反击计。

    沈阁老夫妇高调地参加了沈阁老的寿宴,夫妇二人在各自的圈子里头,高调宣布他家小闺女已经名花有主,就是楚王的小舅子,王锦玉。并且还透露出,双方早已秘密交换康贴,只因钟敏年纪还小,他想多留闺女两年,所以没有宣扬出去。

    钟阁老执天下官员升迁牛耳,在朝堂上那是一呼百诺的人物。钟夫人妇凭夫贵,在妇人圈中,也是大名鼎鼎的,夫妇二人又如此高调地宣布锦玉是钟家未来女婿的身份,一时间就传遍整个沈家。客人纷纷举酒庆贺,说着恭喜,还打趣面红耳赤却一脸喜悦的锦玉,少年有为,朗才女貌,天作之合,天造地设之类的恭维话,可是说了遍桌遍地。

    沈阁老暗叫一声不好,他家夫人的好戏都还没上场呢,人家就已经开了锣,就算夫人真的算计成功,李小姐也只能做个侧室了,以沈家的门弟,让侄女给别人作小,怎么说就怎么别扭,太丢身份了。

    于是,沈阁老非常有魄力地赶紧让人去叫停沈夫人。沈夫人却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她与钟夫人都是出身大家,所嫁夫家地位也是相等,比丈夫她们打成平手,比人脉,她就输了钟夫人一辞行,心里已经够不舒坦了。在没有锦绣的前提下,比双方儿女也是她略占上风。如今有楚王妃有这里头横着,她已输了钟夫人一射之地。若再让钟家闺女嫁给她王锦绣的兄弟,沈家誓必要被钟家甩上几条大街。

    于是,沈夫人的满肚子算计又变为沈家保卫站,她要破坏掉钟家闺女与王锦玉的婚事。

    比起阁老之女,自己的侄女又太不够分量了,算计了也没用,至多做个妾。堂堂沈家侄女,居然给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儿做妾,沈家也还丢不起这个脸。于是,沈夫人把主意打到钟敏身上。

    她要破坏钟家与楚王妃的联姻。

    她的安排也是非常周到的,在钟敏更换衣服的内室里事先安排一个男人,钟敏再是厉害,她身边带再多的奴才,在会功夫的男人跟前,也是不顶用的。

    到时候,钟敏名声毁了,那个男人也是一心想求娶钟敏的,也还颇有身份地位的,又有至致命的把柄捏在沈夫人手头,不愁他会坏事。

    事情按着沈夫人想像中的发展,掐着时间,又有几位夫人奶奶裙子“不小心”被弄脏了,要去更换衣裳,沈夫人怒斥那名毛手毛脚的婢女,又一脸赔笑地亲自陪着几位夫人奶奶去更换衣裳。去了钟敏更换衣服的地儿,她便远远听到一声尖叫,于是一脸的惊骇地说:“这是什么声音?”

    身边心腹婆子脸色巨变地说:“刚才不是有位小姐弄脏了裙子么,奴婢还特地派人人引这位小姐来这儿换衣服的。”

    人裙中就有人曝出,这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钟阁老爱女。沈夫人脸色也是大变,大叫一声:“不好,快去瞧瞧。”然后提着裙子一马当先地奔进了屋子里。

    身后一群裙子被脏的妇人,互望一眼,也兴奋地跟了过去。

    这间专门用来更衣的屋子,四面环水,四周都有设有窗棂,关得严严实实,又有窗帘遮挡。当先进入,是一间不大的小厅子,厅子左面竖着一道四折乌梨木的瑶池仙境落地大坐屏,饶过屏风,里头罗汉榻、椅子、屏风,桌子凳子、梳妆台、应有尽有,活像一个小姐的闺房。

    沈夫人从正门进入,迎入眼敛的正是钟敏,以及身边的几个侍女嬷嬷,还有一个外男。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夫人呆住了。

    一群贵妇人们也闯了进来,看着屋子里的景像,也是倒吸了口气,也是纷纷脸色巨变。

    钟敏脸色苍白,被一个神情严肃的侍女搂着,那侍女声音冷厉地盯着沈夫人,“沈夫人,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会出现外男?还是会功夫的。”

    沈夫人瞧着神情狼狈脸色灰败萎顿在地上的男子,脸色豁地变了,这回是货真价实的巨变。

    林嬷嬷说到这儿,不用说,锦绣也知道沈夫人打的主意,不屑地撇唇,“蠢货。”

    赵九凌从外头进来,笑着说:“其实沈夫人也不算蠢的。相反,她还特别聪明,说她老谋深算也不为过。她找来的那个男人,本王也是认得的,是寿宁侯府的庶长子,王安明。这王安明,手上也有几分本事的,武艺不错,走了武定侯府的门路,在军中也有不俗的差事。这沈夫人倒也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这王安明不是个安份的,是个有野心的家伙,只是可惜了,钟敏带去的人,以暴力破了他们的局。”

    锦绣讶异地望他一眼,“暴力?敏妹妹手无缚鸡之力,她身边的丫头又有几分本事?还有,那王安明,即是寿宁侯的庶长子,在军中又有些本事,想来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敏妹妹如何以暴力破他的局?”

    赵九凌的一脸的自得,“若真是钟府的丫头,你那妹子也只有吃这个哑巴亏了。”

    锦绣立马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来,“敏妹妹的丫头,是王爷派去的?”

    鼻子被刮了一下,头顶响来男人得意的声音,“答对了,聪明。那些侍女可不是普通侍女,那可是本王亲自从暗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女侍卫,一个个武艺高强,以一挡十。那王安明虽然也有功夫,又哪是暗卫的对手?还没使出枯事来,就被制服了。”

    锦绣拍掌笑道:“好,真是太好了。也亏得王爷想得周到,否则,后果我可真不敢想像。”

    赵九凌笑容悠敛,“沈夫人的计谋确是毒辣。偿若事成,不说钟敏和小舅子的婚事泡汤,那丫头的名声也毁了。而沈夫人却可以摘出去,你可知道,那王安明被抓住后,抵死不承认是受人指使,全是因为爱幕钟家丫头一时情不自禁做出这等有违道德之事。”

    锦绣眯了眯眼,“看来,这王安明要么就是所图非小,要么就是有什么把柄在沈夫人手上。”

    赵九凌脸上出现赞赏神色,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锦绣恍若未闻,继续分析道:“王安明这招棋下得险极险。若真事成,钟家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把闺女嫁给他。就算钟家恨他入骨,可为了闺女,少不得要用尽一切手断助他奔更好的前程。他虽然受了些名声连累,可世俗道德对男人从来都是宽容的。只要把敏妹妹娶回家,再装装孙子,过个一年半载,钟家气也消了,为了闺女,肯定会替他筹谋前程。说不定,还可以凭借钟家的身份地位,图谋王家爵位。哦对了,我身为钟家义女,与敏妹妹感情也是不错的,说不定王安明还会仗着这层关系,与王爷成为连襟,只要王爷和义父在朝堂上给他说上两句好话,到时候,寿宁侯爵位也是手到擒来。”

    赵九凌连连点头,锦绣分析的很是透砌。端看那王安明在军中拉帮结派,四处搭关系,便知道这人所图不小。不外乎是寿宁侯爵位。王家嫡子体弱多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要他娶了钟敏,他的胜算又更大些。富贵险中求,这人倒是个狠角色。

    锦绣又继续道:“沈夫人确是好算计,钟家与沈家地位相当,但圣眷却是远远不及义父的。若是锦玉真娶了敏妹妹,与楚王府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姻亲了,在朝堂上更是如虎添翼。沈夫人的目的,倒并非是为了撮合锦玉和她那侄女,我想,她应该是想破坏楚王府与钟家的联姻。虽说事情是发生在她地盘上,可王安明把所有事儿都承担了过去,沈夫人倒落了个受牵连的无辜名声。这人,当真是好算计。”

    锦绣看了赵九凌一眼,长吁一口气,“可惜了,他们算得再是精妙,仍是失败了。王爷以暴力破了他们的局,王安明定然是毁了的。就算他一口咬定与沈夫人无关,但谁会相信呢?沈夫人合同王安明算计敏妹妹的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沈夫人确实会算计,但她运气太不好了。她绝不会料到,钟家人已经知道她的阴谋,并且赵九凌会派高手协助钟家。就算这事儿没成功,她不借口领着人去现场“捉奸”,那么,外人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数位有脸有面的夫人奶奶同时被弄脏了裙子,在注重规矩的大户之家,这本身就是个怪事儿。再非常“凑巧”地看到别家小姐的阴私事儿,再笨的人都知道沈夫人屁股不会干净。

    这沈夫人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没有证据证明她参与了此事,但怀疑是肯定了的,众口铄金,沈夫人伙同寿宁侯庶长子算计钟家闺女的事儿,肯定会传得到处皆是。

    虽说钟敏会受些名声上的污点,但她只是受害者,只要锦玉用风光的婚礼,就可以挽回她的名声。而接下来,沈家还得承受钟家与楚王府的怒火。

    这时候,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沈夫人注定要承受钟家的怒火。

    至于楚王府是否要参与进去……锦绣捧着肚子,对赵九凌说:“王爷可得想个办法,整死沈家那老虔婆。”

    赵九凌说:“这事儿横竖都只是钟家与沈家的恩怨。本王想要出手,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成。”尽管钟敏是锦绣名义上的义妹,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仗着王爷的身份去耀武扬威,至多在暗地里使绊子。

    锦绣蹙眉,抱着肚子,一脸痛苦地道:“若是因为这事儿动了胎气,这应该名正言顺了吧?”

    赵九凌先是茫然,然后是惊讶,最后是惊恐,他这才发现,锦绣脸上出现了汗渍,脸孔扭曲,一下子跳了起来,吼道:“你要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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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受到刺激了,我想要钻石,多多地钻石。

第389章 沈何氏

    宣德二十年九十三十日,这一日,京城发生了数件轰动大周朝的大事。

    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沈阁老寿宴上,其妻沈夫人勾结寿宁侯庶长子王安明算计同为阁老又身兼吏部尚书的钟阁老之女,事情败露后,钟阁老之女钟敏受惊不小,回去后就病了下来。

    钟家义女,楚王妃心疼义妹所受遭遇,大动肝火,以至于动了胎气,差点儿难产。楚王心疼王妃,大怒之下,提剑冲入沈家,砸坏沈家大门,见人就砍,面色狰狞,形若疯虎。所幸太子及时赶到,制止了暴虐的赵九凌,这才没酿成大祸。但沈夫人却是受惊不小,从此一病不起。沈阁老羞愧难当,动用家法,以休妻为要胁,这才逼出沈夫人与王安明勾结的真相。

    原来,寿宁侯嫡长子自来体弱多病,并非天生病弱,而是人为,幕后凶手就是王安明。沈夫人偶然之下掌握了王安明暗害兄弟的证据,要胁撺掇王安明协助她破坏钟姑娘的名节。至此,真相大白。沈阁老忿而休妻,沈夫人当场昏死过去,其子跪地相求,这才免去沈夫人被休之厄运。

    楚王仍是不肯罢休,要治沈阁老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沈阁老苦苦哀求,楚王仍不为所动,所幸,楚王妃平安生子的消息传到沈府,母子均安,楚王大喜之下,为了给儿子积德,这才收剑而归。

    ……

    回到王府的赵九凌,直奔留仙居,这时候,留仙居早已清理完毕,锦绣也从西厢房的产房搬到了正房里来,孩子就睡在锦绣身旁。

    他进来的时候,锦绣正侧卧着身子,目光温柔地打量着孩子。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冲赵九凌笑道:“快来看看你儿子,这小子可不老实呢,刚才还尿了我一身呢。”虽然说着抱怨地话,但语气却是温柔至极。

    赵九凌大步来到床前,如狼的目光在锦绣脸上扫了一圈,并摸了她还有些汗湿的头发,“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了?”

    锦绣笑道:“喝了一大碗红糖鸡蛋,还有一碗参汤,又吃了一大碗燕粥窝,能不恢复精神吗?”

    她运气还是不错的,挣扎了两个时辰就顺利生下孩子,赵九凌看到她们母子均安后,这才提着剑出去了,借口很充分,“楚王妃听闻义妹被人陷害,气得动了胎气,本王担心王妃和未出世的孩子,特地来找沈家人算账”。

    锦绣仔细打量了他的脸色,“想必王爷一出马,沈家人应该是吓破胆了吧?”

    赵九凌哈哈一笑:“跳梁小丑罢了,不提也罢。我也不过是故意吓吓沈中文罢了,是沈中文吃受不住我的怒火,本来要休妻的,可到底又要顾惜子女的颜面,所以只好让沈夫人在家庙里呆了三年五载了。”

    他伸长了脖子,看着床里侧的襁褓中的孩子,“快把孩子抱出来,让本王瞧瞧。”天可怜见的,孩子出生到现在,他都还没仔细瞧过呢。该死的沈家人。

    锦绣侧身,把襁褓抱了起来,到底才生完孩子不久,这样侧躺着,还真使不出多少力气,赵九凌见状,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别动,我来抱。”他起身,弯了腰,跃过锦绣的身子,伸出长臂把孩子抱了起来,然后细细打量着,忍不住眉开眼笑的,“长得可真像你老子我。”

    原本还要教他怎样抱孩子的,但见赵九凌抱儿子的动作还有模有样,锦绣很是惊讶,她还以为但凡第一回做父亲的人都会手忙脚乱,不敢抱孩子呢。

    赵九凌哼了哼,“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小时候弟妹们出生,本王可没少抱,熟也能生巧。”

    锦绣越发惊讶,“王爷还抱过弟妹?”皇帝的孩子都是同父不是妈生的,隔了个肚皮生出来的,兄弟感情可就大打折扣了。赵九凌想抱,那些宫妃估计也不会放心吧?

    大要知道锦绣的心思,赵九凌邪气一笑:“那些宫妃还巴不得把他们的孩子让我抱,甚至让本王领回去玩都成。”

    锦绣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赵九凌得意至极,却没有向她解释。锦绣好一阵气堵,这男人越来越不可爱了。

    一边逗着儿子,赵九凌一边把在沈家的威风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惹得锦锦连连大笑,直说活该,恶人自有恶人魔。

    尽管赵九凌没把沈家怎样,可楚王暴虐的怒火仍是让沈家人如霸打的茄子。

    赵九凌离去后,沈中文这才直起颤抖如面条的两条腿,对着缓缓清醒过来的沈夫人又是左右开弓狂甩了几巴掌,跳着脚怒骂“灾星,扫把星,蠢货”,要不是两个儿子苦苦求情,沈夫人估计会被活活打死。

    沈何氏一边服侍被打得鼻青脸肿神情萎顿的婆母,一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也亏得当初赵九凌没有看上她,否则,真要嫁给他,光应付他那暴烈的脾气就得脱层皮了。

    沈夫人被沈阁老揍得整张脸都肿得老高,压根看不出原来的清丽端庄的模样。双颊犹带着清晰的巴掌印,纵横交错,嘴唇也破了块,头发散乱,一身的狼狈。

    当着儿子媳妇还有小辈们的面,被自己的丈夫毒打,沈夫人真要咬碎一地的银牙,她也自知理亏,不敢把气发泄在丈夫身上,两个嫡出儿媳妇也是出身大家,也都不是好相与的,最终,沈夫人只能把气发泄在何氏身上。

    沈夫人狠狠推开药碗,浓浓的一碗药便砸在何氏那藏青色缠枝梅花锦缎褙子上,也亏得药水并不烫,否则依何氏的细皮嫩肉,不汤出泡来才来。饶是如此,何氏仍是被深褐色的药水泼得狼狈无比。

    “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沈夫人恶狠狠地吼道。这个没眼色的东西,她现在只想偷偷舔自己的伤口,身为婆母的狼狈样被媳妇瞧到了,将来她还要如何驾驭媳妇?两个媳妇都躲得远远的,唯独这个庶子媳妇还跑来看她的笑话,真是可恨。

    何氏倒没有动怒,好声好气地道:“夫人请息怒。媳妇知道您这时候需要静养,媳妇其实也不愿过来打扰您的。只是老爷特地交代了,不许给你用药,不许让人送饭,不许让下人服侍……让您自生自灭得了。只是媳妇觉得夫人真够可怜的,一时不忍心,这才过来瞧瞧的……”

    沈夫人一脸的惊怒:“你说什么?”

    何氏神情恭敬,“看来夫人果真被老爷打出了毛病,记性这么差。媳妇是替老爷传话给夫人的。夫人做出这等祸事来,差点连累沈家,老爷休了您也不为过。不过看在大哥和三弟的份上,暂且饶您一条狗命,夫人您好自为之吧。”

    沈夫人又惊又怒,厉声道:“沈中文敢这样对我?他敢?”她眯着眼盯着何氏,语气冷厉,“何氏,现在你也来瞧我的笑话?嗯?你敢对嫡母不敬?”

    何氏淡淡地说:“夫人果真是魔怔了,难怪会做出祸害家族的事来。您是我和夫君的嫡母,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法的事实。夫人您当初算计媳妇的事,媳妇这辈子也是记得清清楚楚。不敢相忘。”

    沈夫人一脸惊恐。“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何氏伸手掠了鬓边华丽的展翅偏凤钗,这凤钗漂亮极了,采取今年最流行的镂空设计,栩栩如生,每根钗尾上都垂着颗米粒大小的钻石,凤头极其有神地伸长着脖子和脑袋,有种目空一空附视众生的凌厉感。

    何氏立在床前三步远的距离,如渊侍立,挺直了肩背,从后头看去,俨然是在婆母跟前中规中矩的贤惠佳媳,但从正面望去,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凌厉之态。

    “能让夫人瞧中,进而成为沈家的媳妇,是媳妇几世修来的福份。可惜媳妇却是个不中用的,辜负了夫人的栽培,让一张绣帕就给坏了名声。与沈家的荣辱风光相比,媳妇这点名声又算得什么?只是可惜了,钟二奶奶虽比不得沈家,却也世代书香,钟家就算不与我何家联姻,依然有大把的人想做他们的亲家。夫人,您这招棋,可真够臭的。白白便宜了钟家不说,还娶了个祸水进门呢。”何氏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但笑容极冷,恨不得生吃了沈夫人。

    当年,她年纪轻,也走过不少弯路,以为嫁给顾东临成为侯爵夫人就已经是莫大的福份了。后来又想着,做个楚王妃比侯爵夫人更是风光,但现实却给了她一记重击。侯爵夫人没做成,王妃梦想也就只做了不到一个月,最终还坏了名声。也亏得父亲任期已满,随父亲进京叙职,原本想在京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好不容易瞧中了钟家二公子,这沈家老虔婆却担心钟家与何家联姻越发对沈家不利,居然暗中做手脚,害得她落了个实实在在的把柄在这老虔婆手头,不得不屈就嫁给沈家庶子。为此,她母亲几乎哭瞎了眼,父亲也对她失望透顶,连一向疼她的兄长也对她不闻不问。

    沈夫人目光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强作镇定,“你胡说什么呢?若非你自己不检点,老二那儿为何会有你的手帕,还贴身带在身上。你们年纪人,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个情不自禁也没什么的,我又岂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当我发现老二身上有你的绣帕后,不也第一时间给你们作主么?”

    何氏脸色扭曲,恨不得再给她几巴掌泄忿,她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不再是当年年幼无知又冲动好盛的何秀丽了,经历了那么多自毁名声的事,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如何与人周施,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她轻淡地笑着:“是呀,这还真多亏了夫人给我和夫君作主。夫君尽管只是庶出,却也上进。如今,在我父兄的提拨下,明年就能外放到出去,管一方军政。虽在您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可夫君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奋斗。倒是夫人……您安心养病吧,等你荣升西天极乐之后,媳妇会多给您烧纸钱的,另外,还会多给您磕几个头的。”

    “哦,对了,再告诫夫人一句话,去了另一个世界后,千万别再使那些小聪明了。头一回呢,您倒是成功了,却也弄了个我这样的仇人进门。这一回呢,倒把性命给搓没了,还连累了老爷大哥三弟他们。谁做您的亲人,谁就倒八辈子血霉呢。”

    深夫人指着何氏,嘴巴张了又张,脸孔涨得通红,可惜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在何氏愉悦的笑意下,眼前一黑,嘴中鲜血就那样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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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大前天小双在幼儿园流尿,凉了,外感引发炎症,发高烧,吃了一天的药就好了,前天,大双也平白无故地发高烧,昨晚硬是烧到体身抽搐,毫不例外又得输几天液。今天下午也才腾了两个小时码字。明天也是晚上更新,8点左右。

第390章 贤惠的定义

    这个时代,大富之家的夫人奶奶都是没那个自己奶孩子的习俗的,都是事先找好乳娘,锦绣这个王妃也不例外。尽管她一再坚持母浮喂养孩子,孩子更有抵抗力,对母体也好,可也架不住习俗的形成。皇后亲自派了两位乳母,王府也找了两位,最终赵九凌留了两位乳母下来。

    月子里的锦绣可没把骨头躺出锈来。不过她是大夫,也知道月子没坐好,将来也会有一身的毛病,也只能强行忍着。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阵子她连镜子都不敢照,就怕看到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锦绣产子的消息传了开去,前来道贺的宾客几乎要踏破楚王府的大门,也亏得锦绣还在月子中,赵九凌对外宣称锦绣因为沈夫人算计钟敏的原因,动了胎气,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需要静养为由,这才阻截了一部份投机人士。否则这些身份尊贵的客人一来,锦绣少不得也要起身陪着说话聊天的,想得到休息可就难了。

    孩子的洗三礼办得很是隆重,这就在这时候,锦绣才知道古代大富之家的礼节到底繁锁到什么程度。

    单单的洗三礼,也让王府的奴才们忙不点地,不但要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卧室的炕头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炉或油糕作为供品。宗室里的王妃们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炕上。稳婆把婴儿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也亏得她是产妇,不必亲自操持,否则她这样一个半毛礼仪都不懂的人去操持这洗三礼,头都要大了。

    不过也因屋子里没个长辈主持,是以皇后特地派了位女官过来帮衬。

    皇后倒也体恤锦绣,派来的女官育儿经验也非常丰富,比起纸上谈兵的锦绣好上太多了。

    洗三礼这日,宗室里的王爷王妃世子妃郡主郡王公主等齐齐聚了一堂,光宗室里的人就把留仙居给挤得水泄不通。

    才刚生下来三天的小婴儿,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在锦绣眼里,这小子生得丑眉丑眼的,实在看不出哪里就英俊可爱调皮,可客人却无不猛夸着这孩子像他老子,生得虎头虎脑,极其机灵。孩子无意识地蹬个腿,也被夸成“小王爷腿儿可真有劲,将来肯定子承父业,为我大周栋梁之材。”

    孩子打个哈欠,也会被夸成“可爱得不了得”,尽管明知这些只是恭维话,可锦绣仍是止不住的高兴。抱着自己的小宝贝,只觉身心柔软。

    虽然这小子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可看着他乖乖巧巧地躺在自己怀中,那小手小脚的可爱模样,真真是可爱到爆,真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疼。

    今日来参加洗三的都是宗室里的近亲,顶级勋贵们,个个都是人精似的人物,尽管古代消息闭塞,但楚王为了楚王妃冲冠一怒,差点灭了沈中文全家的事儿,早已传遍京城。众人看向锦绣的眼光,也都带着嫉妒羡慕,以及惊恐。

    是谁说楚王不重视楚王妃来着?以后再听到这些谣言,一定要给她几个嘴巴。

    等客人们都走得差不多后,钟夫人这才有空与锦绣说私密话。

    “……那天的事儿虽说惊险了些,可好歹没酿成大祸,可你妹子却是不个不中用的,回去后就病倒了。唉,这丫头,也太不争气了些。倒连累了你,也亏得你和外孙都没事,否则可真是百死不能赎罪了。”按钟夫人的想法,当时已经控制了局面,钟敏应该借题发挥,闹他个天翻地覆,这样一来,不说沈夫人完蛋,沈家也会没脸个彻底。可惜钟敏太不中用了,当时就给吓傻了,当时她与沈夫人理论的时候,这丫头一声不坑,只知道哭,让她又是无耐又是心疼。

    而锦绣为了这事还气到动了胎气,也着实吓了她一大跳,早晓得会这样,她就不应该带钟敏去沈家的。

    锦绣笑着安慰:“敏妹妹才多大年纪,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遂惯了的,陡然遭此巨变,一时没了主意也是情有可原。母亲也不要过于苛责。相信以敏妹妹的聪明,吃一堑就会长一智的。”

    钟夫人点头,又一脸担忧地上下观察锦绣,“那你呢,没事吧?”

    锦绣笑了笑说:“义母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上下打量锦绣一圈,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确实不像伤了身子的人,但钟夫人仍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可真是吓死我了。那日闻得你动了胎气又伤了身子,可没把我给吓晕过去。也幸亏只是误传,否则真要如此,那我就是千罪罪人呢。”

    锦绣抿唇一笑,其实她很想说,生孩子的人,哪有不伤身子的。只是大家理解能力有些出入罢了。

    钟夫人又唠叨了一会儿,对王府下人的超高办事效率给予了肯定,又对皇后派来的女官也给予了最高评价,又说起锦玉与钟敏的婚事来。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锦玉和敏儿的事。那日在沈家,我和你义父也骗了沈家人,说两个孩子已经互换了庚贴,接下来是不是该假戏真做?”锦绣点头,“这也是我刚好要说的。不过换庚贴什么的就免了吧,我可是不从来不信这些的。”

    钟夫人板着脸说:“那可不成的,礼不可废,一定要把六礼走全才成的,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

    古代讲究明媒正娶,并非说着好玩的,就算双方已经相看对眼,也必须请官媒说合,父母同意,然后经过六礼形式,并以传统仪式迎娶的正式婚姻,才是对女性的最高尊重。尽管锦玉已是钟家内定的女婿,依然要严格走这个形式。

    锦绣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古代的礼法尽管有诸多苛刻,但明媒正娶确实是对嫡妻唯一尊重且有利的,还是严格遵守了好。于是她接过钟敏的庚贴,亲自交给林嬷嬷,让她抽过空,拿去寺庙里,请高僧合看八字。

    其实,合八字也就是所形式罢了,就算真的八字不合,这个亲也是要结的,纯碎就是给寺庙里的和尚添一笔香油钱罢了。

    洗三过后没两天,宫中也传来好消息,太子妃也生了,是位小郡王,与锦绣的皇四孙只相差五天时间,倒也乐坏了帝后。一时间,东宫也热闹了起来,赵九凌也去参加了洗三礼,下午才得以脱身,回来后就直奔留仙居,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左右端看,说了句让锦绣啼笑皆非的笑:“皇嫂也真不会生,皇兄横竖长得也不差的,怎的就给我生出那么丑的侄儿?还是咱们的儿子长得英俊,瞧,这眉眼多俊,这嘴儿多可爱,这脸蛋儿多喜气……”

    锦绣快要吐了,哭笑不得,敢情全天下的孩子只有自己的长得最好看,别人的都是丑八怪?

    赵九凌一脸的振振有辞,“你没去瞧到我那侄儿,长得可真够难看的。连咱们儿子一半都及不上,那些人也真会拍马屁了,一个个还睁眼说瞎话,说与咱们的儿子一样喜气俊俏,哼,马屁精。”

    锦绣又好气又好笑,从他手上抱过儿子抱在怀中,嗔道:“咱们的儿子好歹出生也有七八天了,眉眼自然都是长开了不少。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不也一样丑丑的?”

    赵九凌不悦道:“谁说咱们的儿子丑的?你这样当娘的吗?”

    “……”

    赵九凌是真心疼孩子的,白天不必说了,一有空就把孩子抱在怀中,用他那粗糙的脸对着孩子粉嫩的脸蛋儿亲来亲去,若非孩子还没满月,吹不得风,说不定还会抱出去向他的狗朋狗友们炫耀了。

    坐褥期间,锦绣凡事都不必管的,王府的大小锁事儿,全都由皇后派来的女官打理。这位女官是皇后宫中新任的尚宫,人称孙尚宫。这位孙尚宫对锦绣倒也恭敬,就是太过严肃刻板。这也不准,那也不准,锦绣一向随和的性子,倒也忍了。

    只是,赵九凌进来看孩子,呆得久了,这孙尚宫也要出声赶人,当然,语气很是委婉的,比如说,“王爷,时候也不早了,小王爷也该歇下了。还有王妃才刚生完孩子,可经不得劳累的。”

    刚开始锦绣还觉这孙尚局虽然严肃刻板,但心地还比较不错的,知道她身子虚弱,经不得久站。

    但没过两天,锦绣便发觉不对劲了。

    赵九凌因喜得爱子,初为人父的心情不必言表,连带的对锦绣那个好,白天他要上朝,晚上就那么些时间,哪里瞧得够,索性抱着儿子,一家三口睡到一块儿。孙尚宫可就有意见了,她倒不敢指责赵九凌半句,也只能在锦绣面前嘀咕两句,而锦绣的装袭作哑使得她不得不委婉地提醒道,“……王爷好歹是个爷们,女人做月子哪有让爷们陪着的道理,不合规矩的。”

    锦绣说:“我知道了,晚上会与王爷说的。”

    见锦绣如此上道,孙尚宫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趁机给锦绣上了一门“夫为妻纲”的课。

    锦绣忍着赶人的冲动,似笑非笑地说:“嗯,男人是女人的一天,这倒是有些道理。那女人又是男人的什么呢?附属品?”

    孙尚宫正色地道:“不错。男人是女人的天,女人却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没了男人,女人什么也不是。这就叫妇凭夫贵,妻凭夫荣。所以男人三妻四妾再是正常不过的,妄想独占男人的女人都是不贤惠的,善妒的女人也并非家族之福。”

    锦绣点点头,“孙尚宫此话也挺有道理的,也难道男人都被宠得不像样。就拿容王婶来说吧,容王婶也是宗室里少见的贤惠。容王叔屋子里至少也有百十来个女人,就容王叔那个身板,也难怪走路虚浮,年纪轻轻就弄了一身的毛病。”

    孙尚宫脸色铁青,“王妃,容王好歹是宗室里的长辈,哪有小辈混说长辈不是的?”

    锦绣赶紧说:“是是是,哪有混说长辈不是的,该打,该打。那就说说怀王吧,我前些日子听怀王妃讲,怀王府每年也有一万石的奉禄,却依然不够花用。原本怀王屋子里也养了好些鲜嫩年轻的姨娘,光这些姨娘们的花用,就让怀王妃弄得左支右拙。有时候还得填补自己的嫁妆。孙尚宫,您来说说,怀王妃够贤惠了吧?”

    “贤惠是贤惠,只是……”

    锦绣断然打继她的话,说:“怀王堂堂男子汉,他又贵为王爷,想养多少个女人就养多少,只要他养得起。可为了自己的一已私欲,居然动用妻子的嫁妆,这样的男人,也配作男人?”

    “……怀王此举确实不妥……”孙尚局有些着急,赶紧解释道:“可是……”

    锦绣又淡淡地道:“我知道孙尚宫的意思,不外乎是王爷屋子里也就几个姨娘,还只是些空架子,孙尚宫可是在指责本王妃善妒,是吧?”

    孙尚宫连连摆手,“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她确实对锦绣不满,皇后也是,她被皇后派过来代管楚王府,也有监督她的意思,不许再让这王氏独占楚王。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一来锦绣是王妃,是主子,她虽是皇后的人,可到底只是奴才。大面上是不能被抓着把柄的。二来锦绣很得楚王宠爱,投鼠忌器,也只能委婉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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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05—23]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第341章 武力镇压

    “那孙尚宫又是什么意思?让王爷广开王府大门,广纳妾室,填充后院,让她们吃王府住王府用王府。不够花用就拿我的嫁妆填补?唉,我的嫁妆可不能随便动用的,那是要给我的儿女的。所以,我也只能重操旧业,看一回病挣几十两银子,然后再给那些姨娘们买衣裳买首饰?是不?”

    这分明就是讽刺楚王连姨娘都养不起,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孙尚宫气得眉毛都掀了起来,忍不住怒声道:“王妃,王爷堂堂帝子之尊,难不成还养不起女人?”

    若非她只是奴才身份,真要喷这王氏一头一脸的口水,再让她好生学学《女戒》,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在男人纳妾一事上如此强横。

    锦绣挑眉,“堂堂亲王,每年两万石的奉禄,再加上其他贴津赏赐,自然是够花用的。只是王爷一心为着朝廷,不忍多占朝廷的便宜。这不,今年户部发放下来的银米炭例布料衣饰统统给还回去了,说不忍再让朝廷增添负担。还特地让我把姨娘们谴散,说养着也无用,还浪费银钱。这可不是我平空杜撰的,可是王爷亲口与我说的。孙尚宫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问王爷。我虽然也想独占王爷,可好歹也是熟读《女戒》长大的。自然知道善妒乃七出之罪,所以万万不敢犯禁。只是王爷一心忧国忧民,又一心想替父皇分忧,早就嘱咐过我,不该乱花用的绝不乱用,如今国库空虚,他身为赵家子孙,又在户部当差,朝廷里有多少银子,再是清楚不过的。所以王爷实在不愿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增添朝廷的负担。孙尚宫,现在你还要王爷广纳妾室吗?”

    孙尚宫快要哭了,她还能怎么着?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继续规劝楚王广纳妾室,不就是与楚王作对么?楚王为了减轻朝廷负担,不再纳妾,她还能去勉强么?这可是有加重朝廷负担之嫌呀,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的。

    之后,孙尚宫果然不再讲“某某夫人是如何贤惠”,“某位奶奶是如何孝顺”之类的故事,锦绣也聪明地不再提及,但却又时不时地让账房的拿出账本来与孙尚宫核对,当孙尚宫发现王府账目上那“衣饰”一栏几乎无甚花用时,又忍不住道:“虽说勤俭节约乃古之美德,可王爷好歹是尊贵帝子,哪能省成这样的?天家尊严也是不允许的。国库再是空虚,也断断饿不着王爷和王妃的。王妃实在没必要省成这样,事关王爷体面,天家威严,这些可是万万不能省的。”

    锦绣笑着说:“我身为王妃,是王爷的妻子,要与王爷白首偕老的,王爷的体面便是我的体面,我哪能不顾王爷体面的?只是宫中时常有赏赐下来,还有底下人的孝敬,衣服面料那是多不枚举。前儿个开惠县主与人合伙做布匹生意,隔三岔五就给我送上等的料子,外头买都买不到,一口气给王爷做了十多套衣裳,王爷一天换两套都穿不过来。我又何必再花这个冤枉钱?留下来花在该用的地方,总比放在箱子里霉烂来得强吧?”

    孙尚宫一脸的无耐,又指着“嚼用”一栏,“那这个呢?王爷是何等的身份,宫中连未成年的皇子每个月都是一千两银子的嚼用,王爷和王妃总不至一个月才吃区区几十两银子吧?”

    锦绣笑了起来,说:“吃进肚子的,贵在精而不在多。我是大夫,又是王爷的妻子,我还会饿着王爷不成?膳食并不在贵,也不在多,而是适合两个字。吃下肚子不但能饱腹,还得补充身体里的各种营养。我是大夫,最有发言权。孙尚宫,你确定还要与我讨论王府的嚼用?”说到这里,锦绣已面露冷霜。

    她是看在皇后的份上,才容忍这孙尚宫的指气熙使,但她并非是怕事之人。若连一个奴才都要爬到自己头上,她还做什么王妃呀?她平时候对她和颜悦色,也并不代表她就是软柿子好捏的。

    必要时,她可以适当地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来,震慑一下。

    孙尚宫在宫中呆了二十年,能爬到正三品尚宫的位置,又岂是单纯的仗势欺人的蠢人?见锦绣一反先前笑眯眯的和气态度,哪里还敢造次,赶紧道:“王妃息怒,奴婢也只是一时好奇,所以不免多嘴了。王妃是神医,王爷娶了您,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难怪皇后娘娘时常在奴婢跟前夸您呢。”

    锦绣见她服了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躺了下来,淡淡地道:“我知道母后关心王爷,生怕我服侍不好王爷,让王爷受了委屈。可王爷什么样的人,孙尚宫不知道,母后还不清楚么?以王爷的性子,他想纳十个八个的姨娘,我还能阻拦不成?”

    孙尚宫连连称是,楚王什么样的性子整个宗室无人不知。楚王谴散后宅,应该不关楚王妃的事,看来是皇后误会楚王妃了。

    尽管孙尚宫已知道赵九凌不愿再纳妾的原因,但她依然当着锦绣的面,对又准备歇在留仙居的赵九凌道:“王爷,时候也不早了,王妃还在坐褥期间,不能再服侍您的。王爷应该去别的姨娘那,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才好。”

    正在洗脸的锦绣脸色一下子变了,不过当着这位“皇后大使”的孙尚宫,她也还没那个胆子当场翻脸,只好闷闷地把脸埋到洗脸帕里。静看赵九凌的反应。

    赵九凌看了孙尚宫一眼,又看了看锦绣,她背对着自己,但身子却紧崩着,当然知道这丫头不愿他去别的姨娘那,心里窃笑,她现在对自己开始生出独占之心,是不是就如宋融所说,“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有嫉妒之心?”

    孙尚宫见赵九凌没有吱声,于是又进一步建议道:“当然,依奴婢的身份,是不该干涉王爷屋里事的。只是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特地来照看王妃的。娘娘说了,女人生孩子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有幸平安生下孩子,也得好生休养,否则就会落下病根。王爷应该能体恤王妃的。”

    锦绣越发不是滋味了,真是岂有此理,连一个奴才也敢仗着皇后的势干涉自己的房里事来,可怜她却半个字都不敢反驳,真他妈憋屈死。

    孙尚宫不满地望了锦绣一眼,虽说楚王妃无大错,可这个时候,她身为嫡妻,本就该给爷们安排姨娘侍寝的。实在不愿让姨娘服侍,也该从自己的陪嫁丫头里提拨两个出来,给王爷做通房的。可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还让她一个奴才来出面,真是不贤慧。

    孙尚宫见不得楚王妃闷不坑声,于是笑嘻嘻地恭敬地道:“王妃,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您是不是该给几位姨娘轮个值?”

    锦绣豁地抬头,目光冰冷地盯着孙尚宫。

    “轮值?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呃,大多数勋贵之家都是这般的。妻妾轮值,也避免争宠不均而引起的心怀怨恨。王妃,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心怀怨恨?”锦绣慢慢地嚼着,扬着眉,“姨娘是什么?本就是个玩意。还敢因争宠不均就心怀怨恨?那这样的姨娘我可不敢要。让姨娘们安份就得牺牲王爷的身体?呵呵呵,她们倒是比王爷的身子还要尊贵。孙尚宫,好歹您也是从宫里出来的,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孙尚宫急了,“雨露均占才是后宫祥和之道。放在王府也是一样的。”

    “那宫里头的所有宫妃可是雨露均占?”锦绣反问。

    “……”

    “按孙尚宫的意思,母后身为中宫之主,却没有安排宫妃雨露均占,岂非不贤之举?”

    孙尚宫目光惊恐,“这,这怎能与相提并论……”她就算是活腻了也不能说皇后的坏话呀。

    锦绣目露冷光,“连母后都未有这样的安排,孙尚宫却要我给姨娘轮值,可是觉得我好欺负?”

    孙尚宫急得面红耳赤,偏又当着赵九凌的面,又不敢多说,最后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好说道:“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王妃总不能还要委屈王爷把王爷拘在屋里头吧?”哪家的主母怀孕坐褥会把男人拘在屋子里头的,她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锦绣侧头,对赵九凌连连冷笑:“王爷,孙尚宫可是不想让您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呢。”

    孙尚宫又气又怒,忍不住沉声道:“王妃,说话也要凭良心。您怎能,怎能……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锦绣挑眉,“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所有男人最简单也最原始的幸福根本。王爷下朝回来,与自己的妻子说说话,逗逗儿子,这本是再平常之举。可孙尚宫却只想把王爷逼往姨娘那儿去,色字头上一把刀,王爷顶天立地好男儿,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哪能把大好时光就浪费在内宅闺房之中?孙尚宫,你眼界狭小,一味的死守规矩礼法也碍不着我。但你因一已之私就来干涉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岂不是有离间之嫌?这些日子,你可没少在我面前给我上眼药水,大伙都可以作证,我还冤枉你不成?”

    看着孙尚宫急得发白的脸色,锦绣心里好一阵痛快,与赵九凌相处久了,她也学会歪楼的本领了,用道德制高点来反击,确实能收到异想不到的效果。她是王妃,孙尚宫是奴才,随便给她安上些罪名,都可以让她吃不兜着走。但这个法子也是有决窍的,首先,就算要歪楼,也得站在礼法致高,其次,自己在礼法规矩上,也要有站得住的理由才成,最后,给当事人狠狠地戴高帽子,再狠狠踩惹自己的人。

    那日在景泰殿,锦绣便见识到赵九凌凌厉故击下的神髓,给能决定自己生死的皇帝父亲戴一顶顶高帽子,再给与自己作对的郑贵妃吴氏等人冠上一顶顶不容反驳的罪名,以已之矛,攻乍之盾,让他自相矛盾。前后连不着尾,自打嘴巴。

    孙尚宫敢给锦绣上眼药水,不就是因看不惯她不给赵九凌安排通房,不管放到哪儿去,都是善妒不贤不惠的表现。就算拿到皇后跟前,也是孙尚宫占据着道理的。锦绣与她讲道理也是行不通的,索性学赵九凌歪楼的本领。给孙尚宫安上个罪名,再是狡辩也都失去先机。她就可以抢占先机,然后反败为胜。

    给爷们安排通房确实是妻子的份内事,她不给安排,或许会受到些病诟,但哪有身为奴才的就可以来干涉的?不管说到哪儿都是孙尚宫无理,只要锦绣再狠一点,就以“干涉主子房里事”为由,就可以把孙尚宫打回原形,让她翻不了身。更别说,锦绣还给她冠上个“只想把王爷逼往姨娘那儿去”的罪名,离间人家夫妻间的感情,这可是做奴才的大忌。要是这个罪名坐实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赵九凌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与孙尚宫唇枪舌战的锦绣,这丫头的唇舌功夫越发厉害了,也太会给他戴高帽子了。不过,他喜欢。

    发现了赵九凌带笑的目光,锦绣愣了愣,敢情她这个高帽子还戴对了?

    不过想着这男人也太不像话了,刚才孙尚宫步步进逼,他都不吭声,实是可恨,于是又恶狠狠地瞪了赵九凌一眼。

    赵九凌心头痒痒的,怎么这丫头瞪起人来也这么的水灵可爱?不过看丫头已经有发怒的征兆,他也不好再装聋作哑,清清喉咙,说:“母后体恤你,特地派了孙尚宫过来服侍你,顺便帮着主持王府中馈。孙尚宫是宫里的老宫人了,做事一向有分寸,极得母后器重,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孙尚宫赶紧跪了下来,说:“奴婢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表。奴婢也没那个胆子敢干涉王爷屋里事儿,只是天家规矩不可废,还请王妃恕罪。”

    锦绣怒气反笑:“王爷您可听到了吧?孙尚宫说让您去姨娘那可是天家规矩呢。”

    孙尚宫急得面红耳赤,男人睡姨娘天经地义,可与“去姨娘那是规矩”这就是两码子事了,这楚王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刁钻?

    “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自从王妃怀孕一直到生产,王爷一直都歇在您屋子里。这是王爷宅心仁厚之举,但王妃您也不能仗着王爷的宠爱就这搬拘着王爷呀。奴婢没有冒犯王妃的意思,只是觉得,王妃您这么做,对您的名声可是不妥的。奴婢也是为您好。”

    锦绣笑了起来,笑眯眯地望着赵九凌:“王爷,孙尚宫的意思,是不许您对我这个嫡妻宅心仁厚呢。”

    孙尚宫双眼一黑,怎么,怎么又给曲解成这样?

    赵九凌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促狭鬼,也着实刁钻了。但他面上却板着脸,“来呀,把这个包藏祸心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奴才给本王拉出去掌嘴。”

    林嬷嬷等人飞快地奔了进来,强忍着胸腔里的兴奋,声音颤抖,“王爷,要掌多少嘴巴?”

    “一直掌到她不再干涉本王屋里事为止。”

    意思是要打得孙尚宫说不出话来为止?林嬷嬷兴奋得摩拳擦掌,忍不住偷偷瞄了锦绣一眼,锦绣说:“王爷,好歹孙尚宫是母后身边用惯了的老人,您怎能说打就打呢?要是传到母后耳朵里,没准又是我的过错。”

    刚才被赵九凌脸上的森冷杀气吓傻了的孙尚宫听到锦绣的话后,这才回了三魂七魄,赶紧喊着:“王妃看奴婢不顺眼,任打任骂奴婢绝无怨言。只是奴婢纵然有千般不是,也是代表着皇后娘娘的体面。请王爷三思。”

    锦绣乐了,本来她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谁曾想这人还打蛇棍跟上,威胁上了。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孙尚宫,虽然你对本王妃多有不敬。但我一直看在母后的份上,可是从来没有打过你罚过你。你这话可真够诛心的。”

    赵九凌目光阴鸷,“这奴才对你不敬,你怎得不告诉本王?”

    锦绣无耐一笑,“王爷每日出晚归,累得跟什么似的,妾身看了也挺心疼的,哪还能让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让王爷操心。”

    赵九凌正色道:“你错了。你是本王的妻子,你的事可没有大小之分。”然后目光冷冷地射向孙尚宫,怒拍了桌面,对林嬷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掌嘴。”

    林嬷嬷欢快地命身后的人行动,孙尚宫还想求饶,可林嬷嬷哪会给她这个机会,早就手脚麻利地从脚上牵了真抹布来捂着她的嘴巴拖了出去。

    锦绣也是巴不得把收拾这孙尚宫的,只是又有些担心皇后那儿不好说话。赵九凌说:“这事儿横竖与你不相关的。等会子处罚了这刁奴,本王就进宫向母后请罪。”

    外头响来巴掌声响,以及孙尚宫的嚎叫,锦绣这才真正开了眼界,赵某人雷厉风行的作风,果然是居家旅行之必备。她虽然贵为王妃,可到底也只是妇凭夫荣,对于这位皇后派来的亲使,也只能讲讲道理,打打嘴皮子仗,真要直接武力镇压,她还真没这个胆子的。

    但赵九凌就不同了,他是王爷,皇后又是他亲娘,可就没顾忌了。想打就打,就骂就骂,还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这就是权势的好处,连道理都不必讲,直接暴力解决,省事省心还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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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这回是真决定结文了,若还没有交代清楚的地方,亲们赶紧留言,我好补上。

第342章 邱姨娘复出

    孙尚宫被打得极惨,双颊高高肿起,满嘴的鲜血,牙齿也脱落了一地。林嬷嬷也确实是认真执行了赵九凌的命令,打得她无法再干涉锦绣屋里事。

    看着孙尚宫的惨状,满嘴牙齿脱落,满脸的血肉模糊,就算养好了伤,估计一张脸也给毁了的,实在太残忍了。

    锦绣忍不住私下问林嬷嬷,“你用什么打的?”

    回王妃,“是冬暖那丫头的千层底。”

    “……”

    林嬷嬷又讪讪地解释着:“原本是用手的,只是打着太疼了,所以干脆就脱了鞋来抽。奴婢的鞋太软了,使不出多少力来。还是冬暖那丫头的鞋子做得结实,千层底的,又硬又厚,还特好使。”

    “……”

    赵九凌处罚了孙尚宫后,便进宫领罪去了,还带了被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孙尚宫。

    林嬷嬷尽管过足了手瘾,可到底还是有些惧怕的,小声对锦绣说:“这孙尚宫好歹也是皇后的人,这回王爷打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可皇后娘娘可不会这么想的,万一皇后娘娘怪罪下来,王妃可得想个对策才是。”

    锦绣笑了笑说,“放心,有王爷在,母后不会怪罪我的。”她对赵九凌歪楼的本事,深有体会。那孙尚宫如果认真承认错误还好,否则,赵九凌的本事,她还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确实如锦绣所说,赵九凌也知道打了母后派来的女官,确实是对母后不敬,是以,索性把宝贝儿子用厚实的毯子一裹,带着儿子,坐着软轿,一道进宫去,来个曲线救国。

    皇后看到宝贝孙子,满身的喜悦,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笑得那个慈爱愉悦。

    赵九凌趁此机会,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顺带也给锦绣说了几句好话,并顺手从锦绣妆台上牵了两瓶子的养颜丸来,孝敬皇后,好话倒是说得漂亮,“您媳妇坐月子也没能忘记母后,特地让儿子带了两瓶好东西来孝敬您。”

    宝贝孙子在手,养颜丸长期吃下来,效果也还满不错,皇后那个高兴,也狠是夸了锦绣来,“难得她有这份孝心。王氏如今又给你生了儿子,你可要好生对待人家。”然后又随口问了句:“王氏身子养得如何?”听说当初锦绣生孩子的时候居然还伤了身子,这令皇后多少有些担忧。只一个嫡子哪里够呀,好歹也要两个以上呢。

    赵九凌一脸沉重地说:“养了这么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这阵子又有刁奴作乱,这段时日子吃得也少,睡也睡不好,唉……”

    皇后眉毛一皱,怒道:“好大的胆子,既是刁奴不服管教,你这个王爷是做什么用的?怎不直接打杀了?”

    赵九凌见时机成熟,这才把孙尚宫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这刁奴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锦绣就可以收拾了。只是,这奴才身份不同寻常,锦绣也不敢随意处置。就连儿子也是束手束脚……”

    皇后脸色变了数变,又惊又怒:“这刁奴是何方神圣?”

    赵九凌一脸难色,又是委屈又是埋怨,“还不是母后派去的那个孙尚宫。”他先是夸了皇后一番用心良苦,他和锦绣万分感激,然后话锋一转,这才说孙尚宫在锦绣那儿做过的恶劣事件。

    “母后也知道,依儿子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儿子志不在闺房取乐,又实在厌烦女人间的争斗,所以早就决定,这辈子就锦绣一个妻子足矣。锦绣又是如此贤惠,对儿子也是千般好,万般照顾的,儿子哪能再辜负她?可孙尚宫却看不过去,三番五次背着儿子指责锦绣不贤不惠,还逼着锦绣给儿子安排姨娘。今儿个更是变本加厉,居然当着儿子的面就指责锦绣善妒,还逼着锦绣给儿子安排姨娘轮值。这岂不是逼儿子沉迷美色,疏远嫡妻么?锦绣也恼了,斥责她妄自干涉主子房里事。这孙尚宫倒是好样的,居然说她是奉了母后的命令干涉的。母后您一向深明大义,为人磊落,怎会像那些鼠目寸光的无知妇人那般,胡乱干涉儿子房里事呢?儿子觉得这孙尚宫实是可恶,离间我和锦绣之间的夫妻感情也就罢了,居然还离意起咱们的母子之情,还有母后与锦绣的婆媳之情。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连锦绣也严厉斥责她奴才没有奴才的样儿,母后,您猜这孙尚宫如何回答?”

    知子莫若母,儿子什么德性,皇后如何不知?这混小子表面上是告孙尚宫的状,何偿不是指责她身为长辈居然干涉儿子屋里事?如今被捅破,皇后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但她是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授意孙尚宫这么干的,于是只好故作愤怒地问道:“这奴才怎么说?”

    赵九凌把孙尚宫的话原封不动搬了出来,皇后也忍不住摔了茶盏,骂道:“这个刁奴,胆子可不小,居然虎假狐威,实是可恶。”然后又好一通解释,说她只是瞧着锦绣要坐月子,估计没时间管理王府,这才派孙尚宫过去帮忙主持中馈,可是半点没有想干涉儿子屋里事的。这孙尚宫如此胡作非为,让赵九凌自行处置便是。实在没必要再来凛明她,

    赵九凌等的就是这句话,但面子话还是要说的,“孙尚宫确实可恶,可好歹也是母后您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这孙尚宫打死也不为过,可母后的体面也是要顾的,所以儿子这才把孙尚宫领进宫来,任由母后发落。”

    皇后内心一震,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儿子,赵九凌脸色虽然平静,却隐隐带着愤慨,她暗叹了口气,孙尚宫虽然是她使惯了的老人,可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儿子一心要孙尚宫死,她这个做母亲也不能太委屈他了

    尽管孙尚宫是她派去的,其目的她也是清楚的,可既然儿子不肯领情,还升级到“干涉他房里事”,“离间他们夫妻”的严重罪名,这混小子歪楼的本领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再与他掰扯下去,还真会让他牵着鼻子走,估计到了最后,还会变成她这个做母亲的想要暗害他呢。

    于是,聪明的皇后在一番权衡利弊后,连孙尚宫的面儿都没见,便下令把她杖毙了。这也算是给赵九凌一个交代,顺带告诉这个让她又气又恨的儿子,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干涉他屋里事。

    赵九凌目的达到,又拍了皇后一通马屁,又抱着儿子辞别皇后,又跑去乾元殿,把宝贝儿子献宝似地给自己的老子看。

    孙尚宫被皇后杖毙后,皇后大概觉得理亏,所以没敢再派女官下来,反而又命人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在外人眼里,倒是楚王妃深得帝后重视的现成理由。

    不管是勋贵大臣,还是宗室之人,无不削尖脑袋获取圣眷,一旦有了圣眷,不管是仕徒还是未来成就,都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赵九凌是嫡出皇子,能力也好,圣眷浓厚也是情理之中,但锦绣这个平民升上来的天家媳妇也能得到帝后重视,这就是人家的本事了,羡慕都来不及的。

    十月三十日,楚王府嫡长子满月,楚王府大宴宾客,席开数百桌,帝都叫得上名号的勋贵,赵家宗室,文武百官,一网打尽。甚至连太子殿下都亲自参与,帝后虽没前来,却也亲自给孩子赐名,赵诺,言字辈,太子殿下的嫡长子是赵训,次子是赵谨,如今的三子是赵议。每个名字都有深刻的涵义。

    赵九凌的儿子取名为赵诺,赵九凌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冲着太子笑了起来。

    赵九凌虽然浑了些,言语又不饶人,又嚣张了些,但在宗室人缘却是一向不错,再加上他的狐朋狗友,这回的席宴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场极大的考验。再来他本人又实在太爱炫耀了,抱着儿子到处炫耀,“本王儿子果真是天赋奇禀,连打个屁都如此响,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看看他蹬个腿都如此有力,不愧为本王的儿子”,“瞧瞧,还真稳重呢,你越是逗他越是不理人,果然有大家风范”,“你看你看,这小子连哭都是如此的有款有形”,最后赵诺又尿了他一身,他还哈哈大笑地说:“这小子连放水都是如此的霸气,滴水不漏。”后来被忍无可忍的众人群起而攻之,团结起来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当然,醉得一踏糊涂的赵某人再是像他儿子那样开赋奇禀,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提枪上场。被人抬进屋里来,锦绣忍着满屋子薰天的酒气,赶紧拿了银针给他扎针,使他醒酒。等他总算有些神智后,又大吐特吐地吐得满床都是。

    锦绣额上青筋暴露,忍着把他丢出去的冲动,又让人打理床铺,如此折腾到半夜,方才睡去。

    过了没两日,太子殿下的嫡三子满月的日子。锦绣还没坐满月子,也就没去。只有赵九凌一个人前去,只是这家伙活像个孩奴似的,居然把赵诺也给拎去了东宫,有模有样的一手抱着儿赵诺,一手捏着酒杯,照例对一干人炫耀他的宝贝儿子,再一次惹恼了众人,包括太子殿下。发了狠地把他灌得东倒西歪,若非赵九凌身边的小厮哭叫着拦截,赵某人估计又会被放倒在东宫。

    望着再一次吐得狼狈的男人,锦绣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服了这人,哪有这样炫耀自己儿子的?等他醒来后,得好好与他讲道理,儿子可以疼可以爱,但绝对不能宠的。

    十一月十三日,锦绣总算坐满了足足四十二天的月子,

    这天晚上,锦绣知道赵某人不会再放过她,特地美美地洗了个舒适的澡,又在床上做了小时个时辰的瑜伽,把身子调适到最柔软的程度后,赵九凌踩着屋子里的灯火踏了进来。

    第二日,看着收拾床铺的侍书等人床铺那一脸乍舌的表情,锦绣也难得地红了脸,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这人在她身上耕耘了一个晚上,依然生龙活虎,不得不佩服他良好的体力。

    赵九凌穿戴一新,三品户部大员的降红色的朝服穿在身上,并未遮去他身上的凌厉气息,仍是像把出鞘的刀,威武不凡。屏退下人,他一脸坏笑地从身后抱着锦绣,在她耳边轻喃:“如何,本王没让你失望吧?”

    锦绣红了脸,打了他使坏的手,“呸”了声,“这应该是我的功劳吧。”若非她天天给她吃固元补肾的食材,他再是身子强壮,也不会有这种好体力的。

    赵九凌哈哈一笑:“嘴硬。今晚再收拾你。到时候千万别求饶。”

    锦绣抿唇一笑,她身体也好得很呢,又长期练瑜伽,身体柔韧性不错,他再厉害,只要不是虐待狂,她也能跟上他的节奏的。之所以示弱求饶,还不是为了更多地激发他的男性雄风?

    男人的威风是通过征服天下来得到的,但要证明自己的雄风,就只有在床上实现了。要是打击了他?在床上打击男人,也只有蠢到没边的女人才会干的傻事。

    ……

    某个地方得到抒解,赵九凌这两日走路都有风,儿子也健康成长,会笑会哭会蹬腿,在奶娘的精心喂养下,脸蛋儿也呈现出白里透红的上好肤色来,人也长得圆滚滚的,肉肉的脸肉肉的手和脚,以及肉乎乎的胖身板儿,抱在手上,那种软趴趴又柔嫩的触觉,格外刺激人的爱意。

    锦绣也爱死了赵诺这肉肉的大饼脸儿,但也没有疯狂到像赵某人这般,每天早上外出之前,都要去东厢房看他的宝贝儿子一眼才肯安心离去。回来后就更了不得,抱着儿子就不撒手。成天就“本王儿子如何如何”,甚至还时常教训她“不要对他太好了,不要太将就他了,更不要凡事都满足他,要知道慈母多败儿,而孩子可以宠可以疼,但一定不能溺爱。”可没把锦绣郁闷死,究竟是谁才是纵容孩子的祸首?

    有时候连锦绣都吃忍不住吃醋。不过想着如此疼爱孩子的男人都有一颗顾家的心思,想来不会朝外发展才是。

    十月的京城,气温已经比较冷了,医馆也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这日锦绣抽空出去了一趟,虽然还未进入正式营业,但这儿已经开始有病人排队了。又与多位太医讨论了下,安排了合理的就诊时间与排班秩序,准备下个月中旬正式投入营业。以后逐渐退出上门看病的怪圈,争取把重症病人留下来住院集中治疗。

    医馆的事儿忙起来就是千头万绪,锦绣原本只打算过来瞧瞧的,但为了商议医馆营业的事儿,又给耽搁到晚上才回去。要不是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在她耳边说了句话,锦绣还真脱不开身。

    一群太医原本还想请教锦绣的,但似乎人家还有别的要事,也就不好再拦着人家了,赶紧让道。

    马车上,锦绣对小丫头说:“我没听错吧?为邱姨娘还真能够复出?”

第343章 小白花姨娘和猪头赵某人

    小丫头吞了吞口水,她虽然是留仙居的下人,可也只是三等丫头,只能在院子外头服侍,听从几位嬷嬷以及大丫头二等丫头的吩咐,连接近主屋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被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冬暖派了这么个差事来,她一路上又是兴奋又是忐忑。毕竟这个消息对王妃来说并非好消息,她也怕王妃会牵怒于她。

    小丫头结结巴巴地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的。只知道邱姨娘禁足令好像从已期满,所以今儿个特地踏出院门向王爷叩头的。可是王妃却不在府里,她就在留仙居外头等着,后来王爷回来了,看到她在院子外站着,便问她怎么回事,邱姨娘便向王爷叩头说她以前因为不懂事,坏了王府规矩,这一年的禁足已经知道错了。因为禁足期满,这才出来向王妃叩头请安。请王爷王妃原谅她当初的不懂事。”

    “后来呢?”

    “后来,王爷说,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外头冷,就打发邱姨娘回去。邱姨娘不肯,还亲自呈上了给王爷做的衣裳。王爷没有有,邱姨娘又说,既然小王爷出世了,她身为姨娘,也给小王爷准备了薄礼,于是又拿出给小王爷做的几件小衣裳。那些小衣裳可真够漂亮的,王爷看着挺不错,于是便收下了。邱姨娘又借机说,小王爷才出世不久,身子长得特别快,她没有孩子,也不知道小王爷的尺寸,想给小王爷亲自量了尺寸再另行做几件衣裳孝敬小王爷。王爷犹豫了会,就让邱姨娘进了留仙居,让她给小王爷量尺寸。邱姨娘抱着小王爷便哭了起来。说她没有福份,无法为王爷孕育子嗣,如今看着小王爷这么伶俐可爱,她也就满足了。”

    “邱氏?很好,我还以为经过上次一役,她应该爬不起了,没想到,倒是出乎我的意外。”比起先前的恃宠生骄,横冲直撞,现在邱氏倒学会了隐忍,做表面功夫了。

    这样的人更是难缠,她绝不提自己以前受的委屈,只一心一意服侍主母和小王爷,还趁机有感而发,故意挑起赵九凌的愧疚心情。

    男人有愧疚之心不是不好,证明这人本质上还是比较厚道的。但用在姨娘身上,可就不妙了。

    回到留仙居,进入主屋正居,锦绣便发现了邱氏,这邱氏穿着桃红色的印花褙子,水红色的裙子,挽了个偏鬓,插了枚镶玫瑰的小凤钗,鬓边压着两朵月季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可看起来却有种江南水乡女子般的娇弱与我见犹怜之态。

    邱氏比以前瘦了,却瘦得好看,尖尖的下巴,楚楚动人的神态,更是撩人心神,尤其她穿的衣裳比较单薄,对襟褙子里头,是一件比较低的粉红抹胸,锦绣这个角度看过去,都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她那红色抹胸里头,如果再一弯腰,肯定还能看到里头的盈盈酥胸,再配上婉转的神态,确实有吸引男人的本钱。

    赵九凌正坐到炕上,逗弄自己的宝贝儿子,锦绣进来,他微抬了头,说:“回来了,邱氏禁足令已期满,特地过来向你磕头的。这回倒是懂事了不少,王妃……也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邱氏正站在赵九凌身畔,看到锦绣掀了帘子进来,便盈盈跪倒在地上,低着头道:“婢妾见过王妃姐姐。姐姐,以前是婢妾不懂事,肆意妄为,坏了规矩,如今想来,才知道婢妾错得有多么离谱。婢妾也早知道错了,这回禁足期满,特地来向王爷和姐姐叩头,还请王爷姐姐再给婢妾一个机会。从今往后,婢妾一定细心服侍王爷和姐姐,还有小王爷。”

    锦绣缓缓来到炕上,坐了,低头看着儿子一眼,十月的京城已经比较寒冷了,留仙居也烧起了地暖墙和地龙,屋子里暖洋洋的,小家伙属虎的,戴着薄薄的虎皮帽,衬得一张粉团似的脸蛋儿越发可爱,身上也只穿着一件白色纯棉的系襟小衫,外头罩着件嫩黄色遍印走兽圆领小团衫,下身穿着同色系的开裆裤,小屁屁上垫着纯棉的尿布,身下垫着一张大大的铜油纸,这样也不怕赵诺突然放水打湿炕上的毯子。

    这小子正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脚儿正在乱蹬,赵九凌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握着他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肉脚,小家伙咯咯地笑着,偶尔拿着两只肥肥的小肉手伸进嘴巴里,左右吸吮着,锦绣打开他的手,不让他吸,但过了会,这小子又故态复盟,继续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啃,虽然调皮,但这小东西吮手指头的模样都无比可爱。锦绣内心柔软起来,也伸出手来,摸着他另一只使坏的脚,淡淡地望着依然跪在地上的邱氏,说:“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有些规矩,我还是得提醒你。”

    邱氏赶紧又磕了个头,低垂着头,声音娇娇怯怯地道:“婢妾奚听姐姐教训。”

    一边摸着儿子的崩脚,一边给他整理因闹腾而皱到一块儿的上衣,锦绣眉毛拧了起来,“不要再叫我姐姐了。听着……怪硌耳朵的。”她可没有与男人的合法小三称姐妹的习惯,听着就不舒服。

    邱氏抬起头来,睫毛闪了闪,一脸的泫然欲泣,“姐……王妃,可是还在生婢妾的气?”

    锦绣不耐烦了,以往的邱氏虽然行为蟒撞了些,张扬了些,到底要好对付多了,也容易抓到把柄。但此刻却开始朝小白花发展,她生平最痛的就是小白花,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总是做出一副受虐者的模样,看了就厌烦。

    “依你婢妾的身份,还没资格让我生气。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我可没有与婢妾做姐妹的嗜好。”锦绣看了赵九凌一眼,“王爷认为呢?”

    赵九凌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你是主母,邱氏叫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不过你若是不愿,就叫王妃吧。”

    邱姨娘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捂着胸口,咬了咬唇,声音已带了哭腔,“您是主母,我是婢妾,本来就该叫你一声姐姐的。姐姐可是嫌弃婢妾?”

    锦绣冷笑一声:“住口。我堂堂主母,结交的也都是主母身份的人。若是与一个婢妾称姐妹,那我就是京里的笑话了。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眼看邱氏已掉了两颗金豆子,冷冷地道:“你一心要与我做姐妹,可是不满足婢妾的身份?”

    邱氏赶紧拭了泪水,连连磕头,“王妃这话可就诛心了,婢妾,婢妾能服侍在王爷身边,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王妃您若是看婢妾不顺眼,任打任骂便是,何苦要给婢妾安上这么个要命的帽子?”

    与这种小白花斗法,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只有被恶心的份。

    锦绣故意给她安个心大的罪名,这邱氏还更厉害,马上就反击回来,锦绣怒道:“林嬷嬷,给我掌嘴。”

    林嬷嬷愣了下,有些迟疑地望着锦绣。

    邱姨娘小白花的嘴脸,连她都看不过去,恨不得给她几耳刮子。但当着王爷,可不能如此鲁莽呀,主母收拾小妾,也是要在爷们不在的情况进行的。

    锦绣不是不知道林嬷嬷的顾忌,但她并不在乎,又冷冷地喊道:“林嬷嬷。本王妃的话没听到吗?”

    林嬷嬷一个机灵,咬了牙上前就要甩邱氏巴掌。

    赵九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住了口,把头别向一边。锦绣这个动作,给他一种熟悉感,似乎,她的母后也爱当着父皇的面掌掴宫妃。而父皇也未说过半个字,都由着母后发落宫妃。

    邱氏抬头,看了赵九凌一眼,又看向锦绣,“不知婢妾犯了何错,需要受这掌掴之罚?”

    锦绣放慢语气,“等掌了你的嘴,我再告诉你。林嬷嬷,动手。”

    林嬷嬷再也不敢迟疑,左右开弓地狂甩了邱氏好几巴掌。林嬷嬷巴掌厚实,甩在脸上,邱氏只觉火辣辣地痛着,她咬着唇,闭着眼,生生承受着这掌掴之痛,等林嬷嬷打得手痛后,这才停下。这时候邱氏一张脸早已高高肿起,唇角也硌出了血丝。

    邱氏被林嬷嬷最后一巴掌带倒在地上,她捂着脸,好半晌才爬了起来,弱不经风地模样,但仍是不敢有任何动作,端端正正地跪着,她死死咬着唇,任由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场诸人,包括冬暖在内的丫头,都把同情怜惜的目光看向她。反而用谴责的目光瞪着林嬷嬷。

    林嬷嬷反瞪了回去,恨恨地想着,这些死丫头,只知道看表面功夫,这邱氏打死也不为过。

    锦绣冷冷地盯着邱氏,说:“知道我为何要掌你的嘴?”

    邱氏飞快地望了赵九凌一眼,后者也只是盯着自己,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用一张望不见底的眸子深沉地望着自己。邱氏心里一惨,这两个月来累积起来的勇气与计谋已快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但她仍是不愿放弃,她知道她没有退路了,她好歹也要赌一把,赌的就是赵九凌不会冷心冷情到这种地步。

    邱氏轻轻咬着唇,镜子里演习了千万遍的娇弱模样,此刻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她是受了委屈,却又依然低眉顺目的可怜姨娘,而锦绣就是个恶霸蛮横的刻薄主母。在这种主母手底下讨饭吃,确实辛苦。

    邱氏朝锦绣磕了个头,“婢妾不知,请王妃指点。”她飞快地抬起头来,又诚挚而温驯地道:“婢妾无意冒犯王妃,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王妃,惹得王妃大动肝火,婢妾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倒是王妃可要保重身子,千万别因妾身的愚笨而气坏了身子。”

    锦绣忍不住为这邱氏的演技拍手鼓掌了,这才多久功夫呀,一个张扬愚蠢的人居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居然懂得利用自己弱势的地位来反击上位者,又是当着男人的面。只要这个男人不是无心无情的禽兽,都会被她受了暴力欺辱却依然不敢反抗的低眉顺目而心疼怜惜的。

    而赵某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锦绣的眼神,确实带了点谴责与不满。

    锦绣瞟他一眼,暗骂这个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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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05—26]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2014—05—25]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第393章 不让翻身

    锦绣盯着邱氏,淡淡地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身为婢妾的规矩,却不听从主母的吩咐,这便是忤孽。我不让你叫我姐姐,你却非要叫,还与我讲道理,这就是顶撞。这是其一。”

    “小王爷才刚出生不久,在这样大喜的日子,王府上下都是开开心心的,就你一人还哭哭啼啼的,咱们这种人家,图的就是一个喜气,穿喜气的衣裳,说喜气的话。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再好的都会被你哭霉。这是其二。”

    锦绣这话倒是没有冤枉她,古人最是忌讳哭闹,因为时常哭泣,会把人的运势给哭霉的。这也是为什么当主母受了再多的委屈都不会哭闹而只有姨娘只要受了些小小委屈就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原因。这就是主母与姨娘的区别。

    姨娘哭泣没有人会在意,毕竟姨娘再是哭闹,也就在内宅里扑腾着?而主母就不同了,主母若也像姨娘一样泼辣,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

    再来,稍微讲究的人家,都不喜动辄哭哭啼啼的人,觉得那样不喜庆,会把一个家给哭霉的。所以锦绣拿这个原因来赌邱氏的嘴,也还说得过去。

    锦绣又道:“这阵子王府喜事连连,你在这儿哭什么?身为王爷的侍妾,难道这点儿规矩也不懂?就算受了委屈,都先受着,好好的与我讲道理,我还胡乱罚你不成?不让你叫姐姐,你就哭,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做给谁看?说你一句心大,还冤枉了你不成?你若服气,就不会说那些诛心的话。”

    锦绣觉得吧,与邱氏这种新冒出来的小白花,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与她对骂也失了主母的威严,反而更容易被牵着鼻子走。还不如直接来个武力镇压,反正她是主母,正面就可以碾压姨娘的一切阴谋诡计。

    等把她嚣张气焰狠狠压下后,再来与她讲道理,任她有千万种花样,都敌不过她的武力威风。

    这邱氏与孙尚宫有着异取同工之处,与这样的人讲道理也是行不通的,索性先用暴力压下她的气焰,再给她安上罪名,这样一来,任谁都不会说她半句不是。

    邱氏微微张了嘴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不过到底还是有几分反应能力,很快就说:“听王妃这么一说,婢妾这才知道犯了这么多的规矩,以前服侍皇后娘娘的时候,只一味的服侍皇后娘娘,倒从来没有想过王府还有这些规矩。现在才知道,王府与宫里到底是不一样的,是婢妾鲁莽了,王妃教训得是,婢妾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顶撞王妃了。”她又重新弯下腰,对锦绣磕了个头。非常的温驯,十足的逆来顺受的姨娘本色。

    只是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可是很清楚的,皇后宫中都没有这些规矩,在王府就有,分明是暗指锦绣拿鸡毛当令箭,没事找事,刻意挪织罪名。

    看来,刚才的几巴掌还没有把她打怕,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顶嘴耍心眼。

    看了这邱氏一眼,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实在不值得与这类人讲道理,她刚才耐着性子与邱氏讲规矩,已经是够放低身段了。

    双方武力值差不多,要取胜那就只有靠计谋。反之,直接动用权势就可以碾压一切。

    “敢与不敢,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邱氏,今日我就把话搁在这,下回若再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看我不打烂你的嘴。也别在我跟前摆出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只要你不乱使妖蛾子,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婢妾,我也不是那种狠毒主母。否则,我不建意做个刻薄的主母。”

    邱氏呆了呆,她没有想到,她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三两下就被锦绣给破了,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是她退步了,还是敌人变强大了?

    邱氏愣愣地望着锦绣,又望着赵九凌,心下一片惨淡,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她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就一败涂地成这样?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锦绣也知道邱氏的打算,不就是把希望都寄托到赵九凌身上么?主母越发苛刻蛮横,越发能衬出她的可怜无助来,只要稍微有良知的男人,都会心生怜惜。只要心生了怜惜,她也就成功了一半。再稍稍加把火,男人的心就给拉了过来。因为从古至今,但凡男人,就算英雄主义不作祟,也是怜香惜玉的。

    邱氏的计谋还是不错的,可惜她遇上了锦绣。也不是锦绣有多厉害,而是与赵九凌相处久了,也学会了拿手头的权利作武器,合法保护自己的利益,粉碎碾压一切阴谋诡计。等把对方打痛了,痛入了骨髓,人也就安分了。

    至于赵九凌的反应,锦绣不是没考虑在内,但她依然对邱氏设施上暴力镇压。倒不是怕赵九凌会翻脸,而是与这男人相处这么久,多少也了解了他的性子。这男人的花花肠子有多少,她没法子了解,但至少可以明白,出身嫡系的他,就算她做得有失妥当,也绝不会当众给她难堪。

    想要一个家宅的安宁,主母的威严是必须给的。若是男人主动打破了这个生态平衡,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赵九凌不是笨蛋,他在宫中长大,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成长的他,自然明白宠妾灭妻的后果。

    而锦绣也赌对了,从她掌邱氏的嘴,到指出邱氏犯的错,赵九凌也是从刚开始的隐忍到后来的放松。

    邱氏跪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把赵九潜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爷,若非王妃亲自指出来,我也不知道婢妾会犯这么多错误。王爷,如今王妃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就让王妃饶过婢妾这一次吧,婢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锦绣翻翻白眼,到了这时候还敢耍心眼,实在是服了她。

    后来她发现邱氏膝行到赵九凌脚前,抱着他一条腿,拿着自己丰满的胸脯在赵九凌大腿上挨蹭的画面后,锦绣抚额,这个蠢货。

    赵九凌一脚蹬开邱氏,淡淡地道:“看来一年的禁足仍是没让你学到多少规矩。”

    邱氏脸色一白,赶紧又爬上前抱着赵九凌的腿,哭求道:“王爷,婢妾错了,婢妾是真的知错了。请王爷开开恩,再给婢妾一次机会吧。”忽然眼角余光瞟到赵九凌看向锦绣的目光,邱氏机灵灵一颤,总算明白了她抱错大腿了,于是又赶紧跪在锦绣面前,哭得绝望凄惨,“王妃,婢妾知错了,请王妃饶恕婢妾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了,王妃。”她碰碰地把头磕在地上,不一会儿额头都磕青了。

    锦绣叹了口气,说:“好了,别再磕了。按理,你是王爷屋里人,姨娘的颜面也关系到王爷的颜面。你没脸了,王爷也会跟着没脸的。这一回,看在王爷的份上,就饶你一回,我也给你留几分颜面,不罚你,也不送你去庄子上。回去好好呆在屋子里,哪日想通了哪日再出来。以后可要牢牢记住,再做出让王爷没脸的事来,我第一个不饶你。”

    只要保住了性命,不被打发送走,邱氏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说什么,连连磕头。

    她也曾听说过,别的王府的姨娘日子并不好过,这些王爷们,大都喜新厌旧得厉害,再美再有本事的姨娘,也就宠上三月半载,等有了新宠后,就给抛到一边去,自生自灭。失了宠的姨娘日子可不好过,不但要被主母打压,还要受其他姨娘欺侮,连奴才也敢踩的。

    楚王府的姨娘虽然不受宠,可待遇还是比较不错的,至少吃饱穿暖,奴才们不至于像别的王府那样可劲地作贱。这么两相对比,邱氏的所有雄心壮志,全被整没了。

    段氏因为暗地里挑唆王爷的乳娘与王妃作对,被王妃发配到秋桐院,足足关了半年才被放出来。

    成氏胡氏也因为趁王妃怀孕之际自觉有机可乘,半夜里指使丫环给王爷送宵夜,惹恼了王爷,也被打发到偏落的犄角里去了,如今唯一过得还好的反倒只有段氏一人。

    因为被王妃罚过,所以现在很是安份,所以没有被波及,虽说得不到王爷的宠幸,可好歹还拥有一个院子,还有下人服侍,每年有四季衣裳,胭脂水粉月钱也是按时给足了的。

    连太后赏赐的两名宫女也因为没使过妖蛾子,在两个月前还被锦绣安排嫁给了王府的侍卫。这也算是比较不错的出路了。

    邱氏被带下去后,依依不舍地望了赵九凌一眼,后者也没再看自己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诺身上,她咬了咬唇,胡乱抹了眼泪,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如果她的孩子能够生下来,那么她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被改写?想着当初的张扬,再与现在的落魂对比,邱氏心如刀绞,她确实是知错了,所以她会吸取教训,做一个安份守已,低眉顺目的姨娘。

    ……

    一边望着熟睡的儿子,一边照例与锦绣说些朝堂上的事儿。虽然他也是大男子主义极严重的男人,但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女人天生处于弱势地位,可在后宅中以及家族发展却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她的母后曾说过,下一代的优秀与否,一半原因取决于母亲的教养与见识。若是母亲眼光狭窄,教出来的儿子也优秀不到哪儿去。

    赵九凌深深为自己的母后卓越的见识而自豪,太傅传授给他们兄弟的是无边的知识,但母后教给他的却是做人的道理,以及为人处事之道。他也从来不会怀疑,若非自己的母亲高瞻远瞩,眼界豁达,也不会教出优秀的皇兄和自己。

    太后出身卑贱,虽然祖上冒了青烟,有幸成为继后,但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短浅的眼界与狭隘的人生,她所出的庄顺公主与容王,一个跋扈嚣张,一个纵欲过度,禄禄无为,虽然这里头也有父皇的刻意打击在里头,但容王小时候还算聪明长大却一事无成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帝王家包括勋贵之家,作为主母,太过溺爱孩子,或是一味的护短,并非是爱,反而是害孩子的表现。可惜,这个人人皆知的道理,大多数人却总是无法悟透。

    当初他看中锦绣的时候,也因为锦绣的出身而犹豫不决过,所以母后提出让她做侧妃的建意,他也是默认的,这并非是侮辱她,而是深思俗虑过的结果。锦绣虽然聪明,但出身在那摆着,再是聪明,在眼界上,格局上,肯定是不极勋贵之家精心调教出来的嫡长女。

    望着紧紧挨着自己的小妻子,一头青丝披散在周围,在她的背后形成一道黑色的波浪,灯光下,衬得她白嫩的脸儿越发柔巧。

    她以一种初生婴儿的姿势,紧紧挨到自己腰旁,侧对着自己,从他这个角度望去,也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轻轻跳跃着,像轻盈的蝴蝶,又像精灵在花骨朵上跳舞。

    伸出一只大掌,缓缓摸着她细腻滑嫩的玫瑰红的娟丝中衣的后背,感受着用蚕丝织出来的细滑在指提流淌,如同婴儿般的肌肤,滑嫩而温暖。

    后来在宣府的时候,对她的心动与日俱增,仍然没有娶她作正妻的打算。也就在那次他们第一次挑开话题之后,她那句“宁做鸡首不做凤尾”后,他才认真考虑起来。

    母后也曾担心,出身低微的她无法担当起嫡妻的重任,但她的表现却也乎他的意料。她是个聪明的小女人,她的见识或许比不上那些名门贵女,但她的格局,却是丝毫不差的。有时候她很迷糊,可有时候,她又敏锐得吓人。

    他的母后也是位聪慧又有才情眼界的女子,可惜父皇却没能好好珍惜她,虽然帝后呈现给自己的永远是相敬如宾的景象,但他知道,他将来的妻子,绝不能像母后那样,永远挂着温婉雍容的端庄面孔面对自己。

    想到初婚时的锦绣,也如同母后那般,挂着张看似温柔实则拒人千里的面具时,他是何等的难受。所幸,他及时改变了策略,适时调整自己,付出总会有回报。

    赵九凌侧躺了下来,也微侧着身子,轻轻地偎近锦绣,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才生完孩子的她,腰身还比较粗,但他却只觉柔软,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然后往下滑,罩着她挺翘的臀部,感慨地道:“总得算以解放,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锦绣笑嘻嘻地问:“我知道男人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王爷那时候,就真的不想吗?”

    赵九凌苦笑,“想,怎么不想呢。”他也想放纵一回,可每每瞧到她用温柔信任的眸子盯视自己,并甜蜜地偎在自己怀中,他总会克制下来。

    宋融那混小子虽然有时候特别可恶,可那家伙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世俗规矩不过是咱们用来对付别人的武器罢了。你更可以用它来对付女人。但倘若真的用它来约束自己的妻子,满足自己的私欲。那么,你肯定会失去一个爱你的女人。要知道,女人的感情算不得宝贵,但若失去了,你将会有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像咱们这种勋贵之家,不与自己一条心的妻子,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儿。”

    赵九凌深以为然,也深深被震动了。也在那时候,他才赫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羡幕宋融和开惠。

    “算算日子,上个月邱氏的禁足令就已经解除。但她却等到今日才出来。王爷可知道原因?”

    赵九凌说:“内宅里的事,全都由你管。不必过问我。”

    锦绣放下心来,她已经知道邱氏打的主意了,不过,她不会给她任何翻身的机会。

第395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武定侯府家大业大,喜事儿也多,前两个月才嫁了位宋六,今日又有位宋七出嫁。锦绣知道宋家是信佛的,自己才生完孩子还没有三个月,也不好去凑热闹的。人家会有忌讳。所以这回依然是赵九凌一个人前去。

    晚上,赵九凌从外头回来,锦绣都已经躺到床上了,孩子也睡着了,看着睡处香喷喷的儿子,一脸的可惜愤怒。

    “都怪宋融那混小子。”进入梦乡的小家伙,睡得极沉,赵九凌摇了半天,喊了半天,依然睡得香,不得不放下儿子,并给他盖好被子。

    锦绣好奇地问:“宋融怎么了?”

    赵九凌一脸埋怨,“若非他拉着本王说了喝酒,本王也不会耽搁到这么晚才回来。”他恋恋不舍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阴险地道:“明日本王也找个理由拦下他,让他回去逗不着儿子。哼!”

    “……”谁说男人心胸宽阔的?其实大多时候男人的心胸,比女人还要小。

    随后又给锦绣带回了个不错的消息,“你有个婢女,叫冬暖是吧?”

    锦绣不由讶异,“怎么了?王爷好端端的提冬暖做甚?”

    赵九凌唇角微勾,“今儿个去武定侯府喝喜酒,一个自称是工部主事黄有德的人,向本王敬酒,说是感激你妙手仁心之术,使得他家夫人吃了近一年的药成功有了身孕。如今孩子刚刚上身,全家都兴奋不已。这回特地向我道谢。”

    工部主事?又是姓黄,锦绣有些印象了,“真的有了?那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赵九凌笑了起来,“你就是爱谦虚。瞧那黄有德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后,想来是把你当作恩人了。不过,他还领了一个人来拜见我,你猜是谁?”

    “谁?刘子威?”

    赵九凌滞了滞,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锦绣白他一眼,得瑟地道:“本山人神机妙算。”

    赵九凌不信,锦绣只好说了实话,“你一来就提及冬暖的事儿,我就已朝这方面去想了。然后王爷又与我说起黄有德夫妇的事,上回冬暖可是奉我命令送药到黄家,回来与我说她见到她昔日的主子,回来后可没少得意。今日里王爷只稍一提,我便能猜出个大概。怎样,我猜对了吧?”

    赵九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无耐地道:“你就不能藏藏拙么?让本王有点成就感不成么?”

    锦绣捂着唇咯咯地笑了起来,“好,以后我会注意了。王爷,那刘子威找您可是有什么事儿?”

    “你这么聪明,就放心大胆去猜吧。”

    锦绣瞪他,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在锦绣急得抓耳捎腮得差不多后,赵九凌这才慢吞吞地道:“那人确是刘子威,好像是礼部的什么员外郎之类的官儿,说是他兄弟看中了你身边的丫头,想聘娶为嫡妻,希望王妃恩准。”

    锦绣惊讶,自从她做了王妃后,身边的几个丫头的行情也是水涨船高,有好些人都想求娶冬暖青莲圆月巧巧等几人,但丫头们对她还算忠心,纷纷表示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后再另作打算。于是锦绣也就决定,等她生下孩子后,再给她们仔细相看。

    冬暖是几个丫头中,姿色最好的,一身护理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了,平时她给人看病,不管走到哪都是带在身边的,可以说,冬暖算得是她最得力的助,再加上长得娇美可人,受到的关注当然是最大的,以往在宣府,就有人蠢蠢欲动地向她提亲,都被她拒绝了,嫁入楚王府后,这些求亲的人身份也一路看涨,锦绣都快挑花了眼。如今,小小一个员外郎的身份就要求娶她身边的大丫头,她还真没瞧进眼里的。

    “刘家好端端的怎么也要来打冬暖的主意?应该别有居心吧。”

    锦绣可是看透了那些来向她提亲的人的嘴脸了,表面上是娶冬暖作嫡妻,实际上还不是想搭上冬暖这条线,好让她出面给他们治病,或是与楚王府搭上关系。

    赵九凌笑了笑说:“刚开始我也觉得挺纳闷的,小小的员外郎,八杆子打不着的,这会子居然跑来求娶我王妃身边的大丫头,一看就知道是有所图谋。后来稍稍打听,这才知道,刘家原本是走了的沈中文的门路。”

    “沈中文?”

    “对,就是沈阁老。说起这刘家,运气确实挺霉的。以前走的是袁付天的门路,也就是太后党。可惜吴氏流产事件发生,太后党基本上被一网打尽。但凡与太后党沾上关系的,统统罢官贬出京城。这刘家也是走了袁家的门路,才捞了个员外朗的差事。如今,袁家倒台,刘家惶惶不可终日,如同丧家之犬,又赶紧抱上沈家的大腿。”。

    锦绣明白过来了,乐了;“这刘家人眼光忒差了。沈家估计现在也自身难保了吧?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赵九凌也跟着笑了起来,“接连两回抱的大腿都倒了大霉,这刘子威总算长了回眼光,知道再抱大腿也没用。所以赶紧进行曲线救国。”

    锦绣接过话来,“于是他便想到了冬暖。”不得不承认,这刘家人还挺会钻营的。如果刘家真的娶了冬暖作嫡妻,那么锦绣无论如何也会看在冬暖的份上,随便给刘家安个差事也是轻而易举的。这刘家人的主意打的倒是好。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冬暖会嫁给刘家人才会有鬼。

    叫来冬暖,把刘家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与了冬暖,果然让锦绣猜中,冬暖不屑地撇唇:“奴婢就算嫁难嫁狗,也不会嫁给这种人。哼,让他们趁早死了这个心。”不过想着当年被人瞧不进眼里的低贱丫头如今却成为刘家巴接的救命稻草,冬暖还是很得意的。

    冬暖是个有傲气的丫头,她的回答本来就在锦绣意衬之中,也就没放心上。该怎样就怎样。

    ……

    这阵子邱氏安份了一阵子,屋子里的姨娘都不成气候,锦绣也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边,全心全意地把目光放在医馆的事上。

    十一月一号,医馆正式开张营业的日子。没有剪彩,没有鞭炮,没有歌舞庆视,一切都静悄悄地投入营业当中。因为是头一天营业,所有医馆的大夫全是各个领域的权威,中医行业倒不像西医那样分得如此详细,所以锦绣只列了内外科以两门主打科室,底下再分为跌打损伤室、耳鼻喉五官室,急救室。坐镇的全是执开下杏林牛耳的太医院众御医。

    锦绣在内科方面,确实如齐王妃所说,有些奇淫技巧,但在许太医这些老家伙面前,还是有些差距的。所以为了遮丑,锦绣主动选择在外科干活。

    太医院的御医们名气还真不是盖的,三位老资格才刚坐到位置上,据说光排号就已经排到三百多号了,锦绣一听,还挺妒嫉就是了,她坐镇外科,外科就她和唐成、以及锦绣从金陵挖来的同仁堂的大夫齐如月,锦绣大弟子齐玄英的叔父,另外还有两名太医院专司外伤的胡文成太医,和周进祥太医。

    外科五位大夫坐镇,可排号看病的人却居然只有区区数十位,可没把她郁闷死,唉,以往被人吹捧成神医,现在神医光环被拨了,还真有些下不了台。

    倒是胡文成和周进祥两位太医看得开些,他们捋着胡子对锦绣笑了笑说:“帝都的勋贵富豪大都喜欢让大夫登门看病,就算医馆里诊金便宜不少,但这些人自恃身份,也不会主动过来的。更何况,这些勋贵们身份尊贵,又不打猎又不上战场的,就只是些小病小痛罢了,很少有看外科的。今日前来的病人,大都用不着咱们,有的甚至还挂错了号,甚至就是冲着王妃您来的。”

    锦绣恍然,看着排号名单上的地址,全是皇城外的五门外的住址,也只是些普通老百姓了。

    这些病人其实也就是些小病痛,确实如周进祥所说,还有相当一部份人,就是冲着锦绣的名气来的,甚至挂错号的也有,锦绣不由泄气。看来医馆的宣传工作还得深入进行,挂号处以及导医台还得另强训练。

    到了下午,外科就变得冷清,反倒是内科,人满为患,锦绣去巡察了番,全是些生活在社会中下层的老百姓,坐镇的六位内科大夫都配了一名助手,两位护士,依然忙得晕天暗地。

    古代的内科相当笼统,像肿瘤、肠痈、结石等病,都归类为内科,由主治大夫检查了病症后,再转到外科去。

    傍晚时分,锦绣迎来了第一位需要开刀动手术的人,病人患了肠痈,已经比较严重了,并安排住院手续,而这一日,医馆总共有一百二十多人住院。成绩还是非常不错的。

    只是当锦绣看到相当一部份病人那破烂的穿着,以及彷徨的脸时,心又沉了下来。

    皇帝鼓励她开医馆,是为了赚钱,医馆每年的总收入会上交一半到国库,在这个时代,老百姓是没有人权的,而统治者也从来不会为穷人的医疗买单。而住一次院,虽然要不了多少钱,可对于这些连温馆都无法解决的病人来说,也是非常庞大的负担。

    可锦绣却没有能力为这些人大开绿灯,她虽然贵为王妃,也耗不起免费诊治的庞大费用。

    正在这时,外头又响来一阵吵杂声,锦绣皱了眉头,医馆禁止喧哗,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这儿对医护人员呼来喝去的?

    声音是另一个病房里传出来的,锦绣走了进去,原来是一位中年女病人正在喝骂临床的一位女病友,指责这位病人寒酸得像叫化子,低贱的盆民身份怎配与自己同一个病房,要求这位病人滚出病房。医护人员正前来劝通。

    那妇人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或许还是位官太太,身为官家夫人,大都有傲气和官架子的,如今看过病居然与一介贫民同住一个病房,哪咽得下这口气,找茬是肯定的。

    若是放到以往,锦绣肯定要把这人骂出去,让这类人滚得远远的。可眼下正在为医馆营利发愁的锦绣,却从中找着了一片商机。

    她叫来冬暖,“你去告诉那位病人,这儿全是普通大病房,咱们还有单间病房,以及贵宾病房,单号房病10两银子一晚,贵宾病房五十两银子,顶级病房两百两。让病人自愿挑选病房。”

    冬暖一脸的迷惑,“王妃,咱们医馆什么时候有这些病房呀?”

    “现在没有,马上就会有了。去通知工部,让他们即刻赶过来,把后头的空院子重新建几试高级病房出来。”她要赚这些贵族的钱,狠狠地宰,动富济贫。

    虽然开设贵宾病房容易引发医疗事件,让穷人更加仇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世界,老百姓是没有话语权的,话语权只掌握在少数贵族手头。她又要让医馆有着丰厚的营利,又得让老百姓看得起病,也只能这样了。虽然开通贵宾病房,以及贵宾医疗,老百姓会吃不少的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不是圣人,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尽可能地做力所能及的事。

    ……

    有了那位官太太的带头作用,又有好些有些身份地位的要求更换病房,要的都是那种单间病房。锦绣让人火速让人去布置单间病房后,又开始查住院病人的病历和身份,发现住院的大都是些小官小吏和普通富户,半个勋贵的影子都没有。她轻吁口气,看来,想要挣那些有钱人的钱,还得从长计议。这将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权利搏弈。

    医馆的事儿千头万绪,锦绣忙得晕头转向,坐在办公室里头,只觉脑袋都不够用,太阳穴嗡嗡地叫嚣着。冬暖也忙得脚不点地,她不但要帮着护理病人,还得当锦绣的传声筒,以及照顾锦绣,这个时候也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从外头进来,一脸的气忿,“王妃,武定侯府的太夫人身子不舒服,要请许太医过去诊治。许太医因紧着医馆的规矩,没有过去,只让武定侯府的太夫人亲自前来。那位太夫人身边的婆子就在外头吵闹起来了。王妃,您觉得这事儿要如何处理?”

    说起这个武定侯府太夫人,锦绣也是颇有印像的,是武定侯的继母身份,自己本身也有儿有女,因为有了儿子,所以也学宫里那位,妄想要元配嫡子那个眼红眼热的爵位,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消停过。锦绣去过宋家两回,便知道这人空有理想却是个脑残至极的大白痴。今日倒是好,所有勋贵世家虽都送了开业礼物,却没有一个人来排队看病,不是自恃身份,就是觉得上门看病太过掉价。但又不愿破坏锦绣订下的“帝都医馆所有大夫都不允许上门看病”的规矩,所以全都在那观望呢。

    这但宋太夫人倒是好,敢第一个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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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2014—05—27]秋心自在含笑中 送了5颗钻石

    感冒了,发热,咳嗽,全身酸痛,流鼻涕,这滋味不好受哇。v文不更新要扣分,痛苦。

    今天一整天就敲了这么些字,我还是满厉害的就是了。

第396章 太后千秋节

    锦绣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说:“我说什么事儿,原来就为了这个。医馆的规矩京里上下无人不知,如今还有人破坏规矩,显然是不把我这个馆长放眼里。”她对冬暖吩咐道:“你去与许太医说,甭理会去。若再聚众闹事,直接让顺天府的人带去吃几日牢饭吧。”

    冬暖心里一喜,大声道:“是。王妃。”

    锦绣摆摆手说,“在医馆,就叫我馆长吧。王妃这个称呼还是回去再叫吧。”

    冬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外头又有人推门进来,冬暖看到来人,赶紧蹿到一边,叫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赵九凌,他说:“王妃还没回去,便过来瞧瞧。”

    锦绣抬起头来,对赵九凌有气无力地招招手:“你来了,随便坐。还有一会儿才能下班呢。”她指着桌上一堆厚厚的病历本子,“等我把这些病历看完了,咱们就回去。”

    赵九凌观察着锦绣的办公室,当中一个宽大的大理石桌案,后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坐椅,旁边有个衣架,挂着两件白色的褂子。桌案的另一边放着两把椅子,旁边有一个小圆桌,靠墙的一边放着个书架,上头堆满了书本,全是与医学有关的。屋子四周摆放着四季冬青盆栽,右边一个四折落地屏风,里头有个简单的休息室,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就是所谓的办公室?”赵九凌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嗯,馆长办公室。够拉风吧?”

    赵九凌没有说话,只是瞅着她略显疲惫的脸,“你才刚生完孩子,也不要太过劳累。有什么事让底下人去做就成了。”

    锦绣哀声叹气,“我也想做甩手掌柜来着,可医馆里人太多,今日前来看病的大都是普通老百姓,窄不出多少油水。想要挣大钱,还得靠这些勋贵来支撑。”她拿出一个病历,“这人是风寒袭肺引发的咳,我大致算了下,前后医疗大约要四日左右,加上住院费护理费和医药费,大约需要花一两四钱银子。而医馆扣除所有费用,能赚的也只有区区几十文钱。唉,这些普通人的钱,挣得可真够吃力的。”

    赵九凌说:“你这才开张嘛,哪能一蹴而就的。”他看着锦绣眉宇间的疲倦,不由分说地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去了,本王也还没吃晚饭呢。这些事儿让底下的人做就成了,哪能事必躬亲的。”

    ……

    那个武定侯府的太夫人身边的奴才实在太过可恨,这回有了锦绣的明确指示,冬暖再也无所顾忌,昂首挺胸地来到内科,把锦绣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许大人,馆长亲自放话了,帝都医馆规矩不可废。”

    许太医道:“是,老夫知道了。”然后许太医身边的弟子兼助手赶紧对面前那个穿着体面的婆子喝道:“请回吧,医馆规矩不可废,请别再为难我家师父了。”

    那婆子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冬暖,目光如狼,凶狠而高傲,“这位小娘子,好大的威风。区区一个医馆,居然敢怠慢武定侯府太夫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不说你一个小小的奴才,就是你家馆长,也得脱层皮呢。”

    冬暖那个惊讶,帝都医馆是圣上亲自下令设建,工部改建,由楚王妃主持操作,御医坐镇,网罗了全天下最优秀的大夫,铁打的皇家医馆,只差没渡上“御用医馆”了,全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敢在这儿闹事,简直是作死的忙。这武定侯府太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见冬暖面带惊讶,还以为是怕了,得意地喝道:“赶紧通知你家馆主,武定侯太夫人可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馆主能够开罪的。否则,惹恼了我们太夫人,一个贴子就能让你们馆主去牢饭。”

    冬暖看了许太医一眼,许太医苦笑一声,轻声道:“这位武定侯府太夫人自从前侯爷逝世后,一直在佛堂里清修,平时候都很少与人来往的。”

    冬暖皱眉:“她不知道,那武定侯呢?就没有人告诉她,帝都馆医的规矩?”

    许太医没有说话,倒是他的弟子不屑地道:“京里谁人不知武定侯府的太夫人与现任武定侯爷水火不容,简直就是仇人了。武定侯会告诉她才怪。”说不定还巴不得太夫人出这个丑呢。

    冬暖明白了,也没再看这耀武扬威的婆子,转身离去。

    那婆子大怒,上前就拉住冬暖的手,“好你个贱蹄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警告你,立即把你们馆主叫出来,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这么大胆,连武定侯太夫人的面子也敢驳。”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来,“本馆主就是不把宋武氏放眼里,你又待如何?”

    冬暖挣开这婆子的箍制,飞快地跑到锦绣跟前,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应该是武定侯的借刀杀人之计。王妃,要不要帮武定侯这个忙?”

    与开惠县主相处久了,多少也知道武定侯家的破事,想来这位武定侯是真的恨不得自己的继母去死,所以现在连脸面都不顾了。巴不得借锦绣的手给太夫人没脸。印像中那位斯文又威武的武定侯,锦绣觉得,让她当一把刀也是成的,反正她也确实瞧这位太夫人不顺眼。

    于是锦绣说:“来人呀,把这聚众闹事的奴才给我抓起来,丢进顺天府衙。另外,再请圣上下旨申饬武定侯太夫人,医馆的规矩可是圣上亲自订下的,还敢肆意破坏,简直是不把圣上放眼里呢。”

    那婆子原本还要厉声喝骂,忽然听到锦绣的后半句,脸都吓白了,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锦绣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一些围观的各世家勋贵的下人朗声道:“所有人都听着,我不管你们的主子有多么尊贵的身份,都必须遵守医馆规矩。也并非我们拿架子,不让大夫登门看病,而是为了省时省力,医馆里有齐全的药物,还设有专属病房,不但可以就近医治,还能严格控制病情。在医馆里看病,其中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以后是不会再让大夫登门看病了,诸位回去与各自的主子商量商量吧。”

    ……

    回到王府后的锦绣全身都快要散架似的,看来家庭妇女坐久了,忽然转变为职业妇女,还真有些不适应。

    赵九凌去练武厅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再回到留仙居,锦绣还斜躺在炕上看《民间偏方大全》,赵诺正躺在她身边,呼呼在睡着,小手儿高高举动量,作投降状举在脑袋两侧,小腿儿大赤赤地张开着,非常的霸气。他浅浅一笑,坐到炕上,低头闻了赵诺的胖乎乎的肉手。其实他更想亲孩子的脸儿,不过乳娘说一岁前的孩子睡着了不能亲脸的,否则以后睡觉的时候就会闹半天。

    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身为资深孩奴的他仍是克制住了。

    “不是早就累了么?怎么还不睡?”

    锦绣打了个哈欠说:“再看一会儿书,今日与许太医相比,我才知道,我在内科方面还得继续努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快去洗个澡吧,瞧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弄得满头大汗。”

    赵九凌忽然拉起她,“既然不想睡,那就来服侍本王洗澡。”

    锦绣不想动,可架不住他的力道,被他从炕上拉了起来,只着水红色细棉印花中衣桃红色稠裤的她,不得不下了炕,趿了鞋,一道去了净房。

    ……

    武定侯府,太夫人宋武氏一脸的狰狞,手头的茶盏狠狠地朝武定侯扔了过去,嘶吼道:“好呀,如今的太医一个个都翻了天不成?合伙建了个医馆就可以不把我放眼里了不是?今日可真是丢尽了脸,哼,我是宋家的太夫人,我丢了脸,你以为你就有脸了?”

    武定侯躲过茶盏的袭击,淡淡地道:“太夫人息怒,医馆的规矩就那样,不太夫人您再生气又有何用?”

    太夫人怒道:“你要我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以前我有个三病两痛太医院的御医跑得跟兔子似的,如今倒好,三催四请都不肯来,还与我讲什么破规矩,他是不是不想做这个御医了?”

    宋夫人也是平淡至极地道:“太夫人您可别忙着生气,等明日一早,圣上就会派人来申饬您。到那时候,您再与圣上派来的钦监告告状吧。”毫不意外看到太夫人脸上的惊恐,宋夫人又添了把火,“只要太夫人不怕丢了性命,您就尽情得骂那医馆馆主和太医吧。”

    ……

    良久,锦绣才从净房出来,身上却未着寸缕,只用宽大的浅蓝色的大毛贴包裹住身子,也亏得屋子四周都烧有暖墙,室内并不冷,她重新找了衣裳穿在身上,这才揉着腰,坐到炕上,摸了孩子的屁股,已经尿了。

    她找来小衣裳,笨手笨脚地给孩子换裤子,这时候乳娘进来了,看到锦绣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箭步奔了过去,“王妃,这种活儿让奴婢来就成了。”她也是第一回做乳娘的,在上千个孕妇当中,一路过关斩将,经过严格的培训后,才有了留用资格。等生下孩子,满了月后,就被送到王府,在十数个优秀乳娘中脱颖而出,和另一位芸娘一道做了赵诺的乳娘。她们很是珍惜这份差事,知道这些尊贵的贵妇娇气的很,平时候能抱抱孩子也就不错了,哪里敢让王妃动手的,于是赶紧把锦绣手头的裤子抢了过来,手脚麻利地给赵诺换上。

    锦绣也没有勉强,只是叮嘱她,没事不要把孩子换在手上,让他多睡,只是必须注意纠正他的睡姿,要经常揉孩子的头,捏孩子的耳朵和鼻梁,哭了也不要马上去抱他,注意经常给他洗手,因为半岁前的婴儿都有吸吮手指头的习惯,想阻止都是没法子的,所以只能让他的手指头保持干净,以免病从口入。

    乳娘连连点头,她以为贵人们都是宠孩子的,所以照顾赵诺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让孩子哭上半声,可这位王妃却忒奇怪,居然不让她经常抱孩子。

    赵九凌从净房出来,着白色中衣,黑色裤子,脚上啃着双千层鞋的布鞋,虽然在自己屋子里已经卸下了白日的威势,可仍是给了乳娘一种胆战心惊。

    “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后后千秋节,紧接着又是母后千秋节,宫里又会热闹不少,到时候可要把咱们的儿子好生打扮,争取把皇兄的谨哥儿给比下去。”

    锦绣白他一眼:“你有完没完?当孩奴还当上瘾了?也不嫌丢人。”

    “这怎能叫丢人呢?谁叫咱们的儿子人见人爱……”

    “我还车见爆胎,花见花开呢。”锦绣没好气地道。

    赵九凌没有听出她的讽刺,好奇的问:“什么什么,车见爆胎?这是什么意思?”

    锦绣又好气又好笑,“就是车子见了车轮都要爆掉。”

    赵九凌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这个形容词好,比你以前那个什么拉仇恨的更有劲。”

    锦绣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又当着乳娘的面,更是恼怒,随从从炕上抽了个枕头扔了过去,嘴里骂道:“去你的,还是王爷呢,没个正经。你疼孩子没人会说你半个字,但也不是这种疼法,当心惹犯众怒。到时候又被人灌得酩酊大醉,再让我给你施针醒酒,姑娘就跟你姓了。”

    赵九凌接过枕头,哈哈一笑,重新把枕头扔到炕上,“都做了孩子母亲了,你确定你还是姑娘?”目光贼贼地在她某个地方流恋忘返。

    锦绣恼怒,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奶娘都还在这呢?恶狠狠地道:“那就叫老娘。”

    赵九凌被口水给呛了下,锦绣想着自己雷人的回答,也跟着笑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乳娘心里不停地哆嗦着,看着锦绣的目光带着着敬畏。原来楚王夫妇私底下相处与平常夫妻也没差的。只是楚王这么暴烈的脾气,楚王妃居然不怕,她实在没想到,这位主母胆子实在太大了,怎能这样对爷们说话呢,难道不怕被休么?

    乳娘一边在心头腹诽,一边低眉顺目地把孩子抱了出去。

    夫妇二人床到床上后,赵九凌这才道:“太后的千秋节,估计太后会趁机向母后提出释放郑贵妃的要求。据静心殿的宫人讲,郑贵妃这对婆媳,依然不安份呢。”

    ……

    医馆的事儿还没理出头绪呢,郑贵妃等人又要使玄蛾子了,锦绣叹了口气,真恨不得把这对婆媳给掐死。她不止一次埋怨皇帝,怎么不把这二人弄死在静思殿里,非要留她们祸害人间。

    只是上位者的心思下边的人哪能猜得透的,锦绣腹诽归腹诽,面上可是半点心思都不敢露的,

    第二日,圣上果真下旨申饬武定侯太夫人,言辞严厉,毫不留情,指责太夫人不把皇帝放眼里,连皇上的旨意也敢违抗,居然指使下人在医馆闹事,这可是对皇上不满呀?

    太夫人吓得几乎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传旨的太监念完旨意后,又阴阴地道:“太夫人,皇后娘娘还在宫里侯着您呢。您赶紧换了衣服,进宫领罪吧。”

    到了下午,宫里便传武定侯大夫人被皇后好一通申饬,那位在医馆作威作福的下人被杖毙,太夫人也被禁足一年,以儆效尤。武定侯宋宽也因治家不严等罪名,被圣上申饬。

    宋宽进宫谢罪,在皇上的御书房跪了半日,圣上这才恩准其平身,放他回家。

    一时间,众人无不同情宋宽,宋武氏那个坑丈夫坑女儿坑儿子又坑孙子的老虔婆,她自己作死没有人能拦得住她,如今连继子也坑,宋宽这家伙也真够倒霉的。

    不过有武定侯府作榜样,京城的各世家勋贵安份不少。连一向得圣眷的武定侯都被严厉申饬,其他人再也不敢抱着佼幸心理了。

    过了没几日,锦绣惊喜地发现,医馆账面上的数字节节攀升,后来才知道,才刚开劈出来的顶级贵宾病房基本上住满了人,每天光靠收床位费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而这些有钱的勋贵们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病,太医院的御医们出马,基本上两三天就能见效,虽然花费不菲,但比起让太医登门看病又要来得划算些了。

    又过了一阵子,顶级病房被一扫而空,基本上都让勋贵们家眷挤满,虽然侍候这些贵人们医护人员会有较大压力,但锦绣坚信,有皇帝这块招牌,以及医馆规矩在,他们应该不会胡乱使他们的威风的。

    医馆营业时间全天候营业,许太医等人好歹是帝后的指定御医,不能在宫外呆得太久,半月后,这些太医们便被抽调回了宫中,只剩下一些品秩不高的御医坐镇,但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大夫,经过严格政审后,投入门诊,依然有着显著的效果。这些普通老百姓不是找不到大夫看病,而是因为不能系统地看病,所在就给耽误了。有些病必须住院治疗,强制性地戒掉以往家中养出来的不良习惯,再系统地医治,病情便能很快控制下来。

    一个老大爷经过手术成功治疗好了肠痈,医馆的业务更是被推到的高峰,其繁忙程度,端看排号处、缴费处、以及住院部如菜市场般的人流便可知其火爆程度。

    当锦绣交上一个月账单与赵九凌时,赵九凌眼睛都睁大了,“二万七千两银子?”

    锦绣得意地点头,“比当年在宣府还要火爆五倍。如今的人可真够怕死的,八成左右的病都只是些小病小痛。却有三成左右的人贡献了数万两银子的床位费。重症病人当中,大都是些普通人家,也没赚什么钱,不过胜在累积了技术,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经验吧。”

    赵九凌在户部当差,还是能看懂账本的,确实如锦绣所说,普通病人确实不怎么赚钱,真正赚钱的还是入住顶级病房的那些勋贵家眷,以及做手术带来的丰厚回报,他说:“头一个月就能挣这么多银子,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相信帝都医馆名气打响后,全国各地都会有病人大量涌入京城,到时候,医馆的营业会更加丰厚。”他越说越兴奋,已经想到户部的库房将会被银子堆满的景像而刺激着。

    一月十二日,太后千秋节,今年的千秋节与往年都差不多,内外三品以上的命妇前去叩头请安,听戏,看舞龙狮等节目,然后在宫中吃午饭,最后向太后跪安,然后出宫。

    太后一直在病中,但这回却是精神百倍,穿着金黄色的百鸟朝凤褙子,花白的头发梳得齐齐整整,十六根小凤钗齐整而凌厉地如扇形插在义鬓中,九尾朝阳五凤大凤钗威武而张扬地插在正中,两边垂下的流苏长长地垂到肩膀处,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闪动着凌厉的光华。

    皇后领着正三品贵嫔以上的内命妇,向太后叩首庆贺,太后盯着皇后说了些褒免的话,确实如赵九凌所说,趁着机会,太后给郑贵妃齐王妃求了情,说二人在静心殿受了寒,双双病倒,请皇后网开一面,放她们出来。齐王与新侧妃杨氏也是当众跪了下来,恳求皇后开恩。

    当着众位内外命妇的面,皇后不好驳太后的面子,齐王虽是庶子,可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也不好太过落他的面子,于是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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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睡了一下午

第397章 释放

    紧接着,是宗室里的公主、王妃、世子妃、郡主等挨着次秩和辈份上前叩首请安,太后照例说了些褒免的话,特地看了锦绣一眼,唇角浮现一抹幽凉冷意,“郑贵妃和齐王妃在静心殿可受了不少的罪,如今又病下了,楚王妃等会子留下来,给她们瞧瞧吧,毕竟一个是贵妃,一个是你的妯娌,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锦绣恭身领命。

    太后又道:“哀家的曾孙子已经有四个月了吧?怎不把孩子抱进宫来让哀家瞧瞧?”

    “今日是太后您的千秋节,慈宁宫上下忙成一片,实在不好让小孩子扰了太后的心情。”锦绣说,“等过了千秋节,再把孩子带进宫来让您瞧瞧,可好?”

    太后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也好。”

    接下来,是外命妇上前叩首请安,太后垂问了几位深得帝心的国夫人,侯夫人,以及朝廷命妇,最后目光来到钟敏身上,对钟夫人道:“这是钟阁老的闺女吧?长得可真水灵。”

    钟夫人不明白太后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惶恐地说:“小女陋质。可当不起太后的夸奖。”

    太后又说:“据闻钟家一向信佛?”

    钟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太后的话,是的。京里很多人家都信佛的。”

    太后笑了笑,一张本来就刻薄的脸因为笑容越发阴气森森,“哀家也是信佛的。平时无事就念念佛,抄抄经文,哀家曾在佛祖跟前许下宏愿,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十善业道经》抄齐,可惜最近几年身子不齐,如今连一半都没能抄完。钟家小姐生得文静温婉,想来是个静得下心来的,可否帮哀家了却这场心愿?”

    包括皇后在内的内外命妇,俱都心里一惊,钟夫人面色突变,锦绣心里一个咯噔,目光警惕地盯着太后。

    太后不给钟夫人考虑的时间,说,“哀家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从来没有让哪家姑娘帮哀家抄过佛经。钟家小姐倒是得哀家眼缘。”

    太后的意思很清楚了,她要钟敏给她抄佛经,是钟敏的福气。钟夫人要是拒绝,那就是抗旨。并且也是不识抬举。在这种场合,哪有钟夫人拒绝的权利,反而还得高喊谢太后恩典。

    如今的太后就算只是具空架子,可帝王家应有的颜面还要顾的。

    钟夫人求救的目光望向锦绣,锦绣眸孔缩了缩,目光锐利地盯向太后。

    太后毫不在意,伸出手来捋了耳边并不存在的发丝,“钟夫人,考虑好了么?放心,只是让钟家小驵在慈宁宫呆上半个月,抄完佛经就可以回去了。哀家还会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不成?”

    谁说不会欺负的?太后脸上那残忍阴冷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她就要折磨钟敏。并且毫不遮掩地望着锦绣,给了她一记冷光。

    太后与楚王妃的恩怨,京里无人不知。太后与皇后斗了多年的法,一直处于下风,宫外的人不明白,后宫的妃嫔那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太后不敢找皇后的麻烦,也在锦绣那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找钟敏下手,想来是知道钟敏与锦绣的关系,这是打算给锦绣一个下马威了。

    钟敏脸色惨白,太后脸上那残忍而阴鸷的表情,显然是打算把她留下来折磨了,忍不住望向锦绣。她也是不是笨蛋,太后这是想从她身上出气呢。

    锦绣心思电转,在这种场合,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如果拒绝了,太后就会拿此作文章,指责她不孝不顺,甚至忤孽,虽然伤不着她的根本,可好歹也是件麻烦事。

    锦绣眼珠子一转,目光望向庄顺公主,她轻轻浅笑,露出雪白牙齿,“庄顺姑母,您可是太后的亲闺女呢,如今太后她老人家都不疼你了,居然疼起了敏妹妹,你就不吃醋?”

    庄顺公主身子一震,面色复杂地望了锦绣一眼,她脸色也变了数变,最终对太后道:“母后,您也太偏心了,有自己的亲外孙女儿不疼,偏去疼一个外人。不说女儿不依,您外孙女儿也会不依的。”

    太后脸上充满了怒火,她没有想到这时候女儿居然与她唱反调。太后沉声道:“不过是让钟家闺女给我抄半个月的佛经罢了,你叫什么屈呀?没个体统。”

    庄顺公主笑道:“钟家闺女好虽好,可到底没有您嫡亲的外孙女来得亲近呀?母后,淑平如今也有十三岁了,成日里呆在家中无所是事,干脆就让淑平进宫替您抄佛经好了。”她赶紧给脸色铁青的太后使了眼色,道:“母后,有嫡亲外孙女不用,偏偏外人的闺女,这要是传进淑和耳里,淑平肯定会伤心的,一定会说太后祖婆婆不疼她呢。”

    庆王妃等人也一通附和,说太后偏心也偏到没边了,嫡亲的外孙女不亲近,偏去亲近臣子家的闺女,确实偏心就是了。

    太后虽然生气,但庄顺接连给她使眼色,也就知道女儿肯定有什么苦衷,也只好就此作罢,“罢了,都这么大的人,还要与臣子家的闺女吃醋,也不害躁。”

    让钟敏进宫抄佛经的事就不了了之,但太后这口气却是无法咽下,但因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横手一手,让她有气无处发。等大伙都去前边大殿吃饭之际,太后叫来庄顺公主,一通痛骂,“你个吃里扒外的,刚才为何要阻止哀家?”

    庄顺公主无耐而地说:“母后,到了现在您还在执迷不悟么?”

    太后瞪着眼,“哀家看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才对。以哀家的身份,整治一个臣子的闺女简直是手到擒来。你平白无故的阻止我做什么?”

    庄顺公主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劝道:“母后,到了这种时候,您还没看清形式吗?如今大周的天下,都让那边把持得严严实实,容王弟拿什么与人家争呀,要人没人,要权没权,有钱也没钱。王弟拿什么与人家皇位?说句诛心的,母后您在深宫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找他们的茬,岂不是找不痛快么?”

    太后厉声喝道:“好歹我也是他皇帝的嫡母,他还敢动哀家不成?他还要不要名声?”

    庄顺公主苦笑,“母后您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表楚想要一个人消失,是许多种法子吗?当年的婉仪太妃、修容太妃是怎么死的母后还不清楚么?”

    太后脸后微变,但仍是嘴硬地道:“她们只是皇帝的庶母,死了便死了,哀家可是他的嫡母,他敢像对付婉仪太妃那样对我?哼,文武百官恐怕也不会由着他乱来。”

    庄顺公主又气又急,跺脚道:“母后,怎么到了现在您还看不清形式?如今帝后虽然为着名声供着您,但却绝不会容忍您身边人的,儿臣现在也渐渐明白那个位置不是想要就能要的。郑家人早已折戟,容王弟也不是做大事的,齐王更不说,就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除了美色外,别的一概不管。说句诛心的,母后您再这么折腾下去,可是要断儿臣和容王弟的后路呀。”

    太后面皮抽搐,“你这是什么?你是大周的公主,你兄弟是大周的王爷,他还敢动你们不成?”

    庄顺公主暗自摇头,“大周朝的公主多得是,也有分受宠的和坐冷板凳的,不差儿臣一个。当年的盛华大长公主,父皇在的时候多么威风,可父皇驾崩后,这位盛华大长公主就坐起了冷板凳,最后郁抑而终,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如今的诚王,人家可是父皇的长子,皇兄登基后,不也把诚王调去了犄角之地就番,短短几年时间就得暴病而亡,如今诚王的儿子也只捞了个国公的位置,再这样下去,下一代估计连郡公都捞不着了。母后您可知这是为什么吗?”

    太后脸色铁青,半晌无语。

    ……

    郑贵妃齐王妃被放了出来,先是去太后宫里向太后磕头,看着侄女憔悴的面容,以及齐王妃几乎变了形的身子,太后心里一痛,想要发怒,又想到女儿的话,生生忍了下来,对她们摆摆手,“罢了,你们跪安吧。回去好生养病吧。”

    郑贵妃在静心殿呆了近五个月,早已被弄得半点脾气也没了,虽然对太后的态度很是失望,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强忍着屈辱对太后磕了头,退了出去。

    齐王妃却还是不服气,跪到太后面前,哭诉道:“太后您可要替孙媳妇作主呀。”

    太后说:“这回的教训还没吸够?你们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不赶紧夹着尾巴做人,报仇的事儿就不要再想了,以免惹祸烧身。”

    齐王妃很是不甘,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随郑贵妃一道去了皇后宫中,向皇后磕头。

    皇后神色淡淡,半句话也没说,就让她们跪安了。郑贵妃回到自己原本的宫室,齐王妃则出宫回了齐王府。

    当日锦绣便得知齐王妃回了王府,想着齐王府那位新的侧妃,心里一阵快活,也不知道齐王妃回去后,看到自己的堂妹把持着王府管家大权,会是何等表情。

    ------题外话------

    前两天感冒引发头晕恶心呕吐,成天就想睡觉,站起来就晕得厉害,躺下来就没事,在床上躺了两天,今天头没那么晕了,就是还有些头重脚轻。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美尼尔综合症吧,向编辑请了两天假,本来也要向姐妹们请假的,只是发到公众章节里没有被审核通过,气死偶矣。

    姐妹们儿童节快乐,端午节快乐。

第39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天晚上,锦绣没能听到有关齐王府的内宅地震,还挺失望就是了。不过想想齐王妃如今已经是猪嫌狗烦的人物,早已失了齐王的信任与尊重,只要她不太笨,都应该知道现在不是与侧妃较劲的时候。现在的她,最重要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讨好齐王,再慢慢收回自己丢失的领土,而不是横冲直撞,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果然如锦绣那般猜测,齐王妃回到王府后,确实安分了好一阵子,王府管家大权依然交由杨侧妃手上,她自己则深居简出,似乎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非常安份。

    接连半个月,也没有收到有用的消息,锦绣都有些失望了,不过她觉得这类人应该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物,依然打起精神来让人密切关注那边的情况。

    转眼间,又到了皇后千秋节。

    古代皇后及摄六宫事皇贵妃的寿辰称千秋节。千秋,意为千年,亦即长寿,属于祝寿之词。

    皇后先诣皇太后宫行礼,于交泰殿升座,行庆贺礼,王妃、公主至镇国将军夫人,公、侯、伯至六部命妇等,均着朝服,至皇后座前行礼,礼毕,皇后在宫中设宴。

    前些年,每到皇后千秋节前夕,太后就会病下,皇后要在太后榻前侍疾,便取消了千秋节,皇后莅临中宫已有二十余载,却只办过区区数回千秋节。

    而太后千秋节却是年年举办,奢华煊赫。久而久之,帝都上下,无人不知太后肚子里那么点小九九。

    从赵九凌嘴中得知太后那么点算计后,锦绣惊得差点把嘴里茶水吐了出来,“这老东西,这种腌赞伎俩也使得出来。”

    赵九凌哈哈一笑:“是呀,这老虔婆,也就这么点算计,所以母后才压根不把她放眼里,由着她折腾,纯当是看笑话吧。”

    锦绣却一肚子的鸟气:“这要多大的胸襟才能忍得下来?若换作是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太恶心人了。”如果说太后是皇后的亲婆母也就罢了,偏她不是。还要弄这么一出,太恶心人了。

    赵九凌笑了笑:“母后都不生气,你气什么呀?其实,母后她老人家并不想过这捞什子的千秋节,巴不得取消呢。”

    “这是为何?”

    “王妃的冠帽你都嫌压脖子,皇后的冠帽更是沉重,你可知道,千秋节戴着那么重的冠帽一戴就是一整天,谁能吃得消?”

    锦绣捂着唇,咯咯地笑道:“原来如此。”然后她又想到太后千秋节,太后并未戴冠帽,于是又问:“不戴冠不成么?”

    “那怎能行呢,母后是正儿八经从午门抬进宫的一国之母。太后虽贵为一国太后,却只是从后门抬进宫门的继后,在礼法上就输了母后一筹,所以太后并没有九龙四凤冠。她只是从小小的宫妃升上来的继后,也不配拥有最高规格的冠服。但母后就不一样了,她老人家是父皇的结发妻子,是元配嫡妻,但凡普天同庆的日子,必须着正式礼服,受内外命妇叩拜之礼。人前倒是风光,却也累人。所以母后千秋节不过也罢。”

    锦绣表示理解,只是仍是不明白,以帝后的手腕,在深宫中让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婆死掉,实在太轻而易举了,怎么帝后却一直容忍至今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赵九凌面色一冷,他定定地看了锦绣一眼,忽然长长一叹,“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事关天家的颜面,这事儿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锦绣便没有再问了。

    ……

    慈宁宫中,太后一脸不豫地瞪着郑贵妃,“你说什么,你还想让哀家装病?”

    郑贵妃一脸的阴狠,“往年您都是以这个法子让那老妇过不成千秋节,今年同样也是可行的。反正那老妇看重面子,太后您就算装病又怎样?那老妇为了名声,少不得又要虚情假义一番。到时候,母后您装病,把那王氏还有王氏的儿子诓进宫来,不就由着您搓圆捏扁么?”

    这些年来,郑贵妃在皇后手上从来没有如意过,被皇后踩也就罢了,后来又让赵九凌踩,如今,一个破落户也把她踩在脚底下,她咽不下这口气。

    本来在静心殿她已准备认命的,可经不住齐王妃一番挑唆与鼓舞,想着这些年憋屈的日子,王氏的嚣张,赵九凌的痛踩,恶向胆边生,心思再度活跃了起来。她整不死赵九凌,就报复在王锦绣身上也好。

    她虽然被放了出来,但身边的人被换了个干净,她也没有本事去报复了,但挑唆着太后对付王氏,还是不错的。这老货也是个蠢货,这些年没少受她挑唆,反正这老太婆命也不长了,让她在临死前再做一件恶事也好。她倒可以摘得干干净净,何乐而不为。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太后真的陷进去了,也与她无关的,她好歹还有齐王这个靠山,皇帝也不会绝情到置她于死地的地步。皇后那个老妇一向注重名声,想来也不会要她的命,她这个贵妃只要夹着尾巴做人,也是稳坐的。到时候等皇帝驾崩,她就去与儿子一块儿过日子,皇后也管不着她。

    越想越美的郑贵妃,再也受不了这种处处受人管制的日子,恨不得立马挣脱这个枷锁。她现在连皇帝也恨上了,如果他早点死该有多好,她在宫里处处受制肘,若是去了儿子那儿,那就是她的天下了,想怎样就怎样。

    被这个梦想激发了斗志的郑贵妃,全身燃起了奋斗的目标,于是进一步撺掇着太后,又与太后讲着整死王氏母子的种种好处。

    太后也觉得王氏就是她命中的克星,专门生来克她的。自从她进宫后,她就一直没有顺心过。从来没有睡过一天舒服的好觉,真恨不得捏死那王氏。

    女儿庄顺公主的话又在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决择。

    不过,想着她手头还捏着皇帝一个至命的把柄,太后又胸有成竹地笑了。

    ……

    这日,锦绣才从外头回来,便有下人来报,齐王府的杨侧妃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锦绣那个惊讶,她与杨侧妃只见过一回,还是上回太后千秋节里见过面的,也只是平凡无奇的点头之交,这回却亲自登门,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锦绣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见了杨侧妃。

    杨侧妃与齐王妃长得并不像,杨侧妃生得高佻而健美,英气的眉毛,凌厉的眼神,一看就知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主,这样的人,做主母绰绰有余,可以把诺大的家打理得齐齐整整。但做侧妃,显然是板上钉钉的家乱之源泉。

    锦绣在东暖阁招呼着杨侧妃入座,她自己则坐于上首,命人上了茶后,矜持而礼貌地笑道:“杨侧妃倒是稀客。不知杨侧妃前来找我,有何贵干?”锦绣虽然巴不得这人与齐王妃来个高规格的内斗,最好把齐王妃斗得灰头土脸,但大面上,她可不敢与杨侧妃走得太近,侧妃虽然也是有名有份,若走得太近,可就有失体统了。

    所以锦绣没有过多的客套话,直接进入正题,也侧面表示,她与这位杨氏并无结交之意。

    杨侧妃大概也知道锦绣的想法,轻轻淡淡地说:“妾身今日前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与王妃说两句家常话。妾身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宫里的事儿多少也知道一二。如今太后年纪大了,每到十一月份,就会发一回病,眼看就要到月底了,又到了太后发病的时候,王妃是大周第一女神医,定要好生准备才是。依妾身之见,若太后真的不幸窜病,王妃在进宫前,还是先把肚子填饱,以免让宫里的人操心王妃的膳食。再则。小王爷还小,王妃也要多加费些心思才是。”

    锦绣愕然,她好歹也在王妃位置上坐了一年多,多少也知道这些内宅妇人习惯性地说一句漏半句的说话方式,很快就领悟了杨侧妃话中涵义,脸色微变。

    杨侧妃也不管锦绣有没有听懂,又继续淡淡地道:“我们家王妃自从回到王府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做做女红外,并无别的消谴,前些日子去庙里上香,特地给王爷求了平安富贵符,王爷很是欣慰。后来王妃又给贵妃娘娘求了个平安符,如今太后病危,我们王妃忧心太后凤体,又在佛祖跟前虔城求了个平安符,昨日晚上便进了宫亲自交到太后手上,太后凤体果真好了泰半,我们家王妃的一片诚心之举,赢来了无数赞誉。太后很是欣慰,昨晚便把我们王妃留了下来,太后凤体已经复原了大半。想来今日王妃进宫,太后凤体肯定能药到病除。”

    锦绣恨不得把杨侧妃骂上一通,你有什么话就直接明说嘛,何必藏着掖着,让我猜来猜去的,浪费我的脑细胞。尽管不明白杨侧妃话里的意思,但锦绣却不愿被人看扁,故作深沉地道:“有劳杨侧妃提醒,我省得。”

    杨侧妃定定地看了锦绣一眼,起身,微微福了身子,告辞,“既然如此,那杨氏告辞。王妃您要多加保重。”

    然后昂首挺胸地离去,姿态高傲。

    锦绣等杨侧妃的身影消失在目光镜头后,蓦地软下身子,该死的,谁说妇人之间的交往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外交方式,奶奶的,杨氏这话太过深奥了,她集中了所有心神,才勉强跟上杨氏的脚步。不得不感叹,内宅女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这杨氏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说话却是老气横秋,一肚子的七窍玲珑心,太厉害了。

    她脑海电转,细细思虑一番,忽然冷汗涔涔。齐王妃杨氏,这个蠢妇,看来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

    今年的皇后千秋节依然在太后的“凤体有漾”中,没能如期举行。帝都上下,早已见怪不怪,锦绣也不喜欢戴着沉重冠帽进宫磕头跪安的,太后来这么一出,倒也省了她不少麻烦。最重要的是,太后“凤体有漾”,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赵诺丢在王府,理由很是现成,怕扰了太后清静。

    自从传出太后“凤体欠安”的消息后,锦绣每日进宫把脉问诊一番,在锦绣妙手医术,以及齐王妃的精心服侍和佛前虔诚的劲儿,太后病情果然有了起色,不出三日功夫,便好了泰半,已能下床走动

    皇帝特地褒奖齐王妃孝顺佳妇,乃天家宗妇典范。

    齐王妃称皇后年纪大了,受不得劳累,衣不解带地替嫡母侍奉太后,尽心尽力,宫人都看在眼里,无不称颂齐王妃贤惠。

    太后病体痊愈,齐王妃得以出宫,据说人都瘦了一圈,齐王也感念其贤惠,接连三日都宿在齐王妃处。紧接着,齐王府的管家大权,交到齐王妃手上。侧妃小杨氏却称病不起。

    锦绣暗叹这杨氏,也算是个人物,身处逆境之下,还能扭转乾坤,确实不简单。

    只是时隔不久,又传说太后病危的消息来,这日清晨,赵九凌前脚刚走,皇后口谕便来了,召锦绣火速进宫。

    太后今日一大清早忽然陷入晕迷,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皇后只好下令宣锦绣进宫。

    知道今日进宫会有许多陷阱等着自己,锦绣倒是不怕太后那些招数,却也怕这些人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所以,她决定,进宫后就先来个先声夺人,先下手为强。既然你都不让我活了,我也就没必要再坚持什么仁义之心了。

    让锦绣没有料到的是,齐王妃这时候居然登门,满面笑意地说与锦绣一道进宫。

    齐王妃一身藏青缎镶白狐毛边的长褙子,下身是同色系的袄裙,身披青缎锦绒披风,通身的族妇气派,稳重端庄,成熟,又大气。

    相比锦绣一身明亮的姜黄火焰金绣双凤鸟镶灰鼠毛边窄袖左衽褙子,齐王妃这一身成熟稳重的冷藏青色,更有族妇风范。

    齐王妃似乎忘了先前的所有不快,一脸诚恳地拉着锦绣的手,笑道:“九嫂,太后病危,我们做孙媳妇的也不能置身事外,九嫂要给太后看病,我没别的本事,就只能给九嫂打个下手,尽点儿心意也好,九嫂就给我个机会吧。”

    锦绣不知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已经打定主意兵来将挡,也不怕她使妖蛾子,于是淡淡地道:“九弟妹有这份孝心,也是太后的福气。我肯定要成全九弟妹的,就是怕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齐王妃面色一成不变,依然稳稳地笑着,“还真瞒不过九嫂,就是因为先前被猪油蒙了心,做了糊涂事,这些日子在静心殿想了许多,总算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回总算在母后她老人家的恩典之下,重见了天日。回到王府,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着以前的所作所为,真真羞愧不已。这回太后病危,我也是想趁此机会,好好服侍太后,替母后尽尽孝心,也好让母后对我改观,我以为我这个算盘打得好呢,却什么也瞒不过九嫂。”

    锦绣不可置否,说:“时侯不早了,该起程了,万一耽搁了太后病情,你我可是担当不起的。”

    齐王妃亲亲热热地拉着锦绣的手,“嗯,九嫂说得极是。我们还是不要再耽搁了,赶紧进宫去吧。”

第399章 战鼓响

    锦绣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马车。正在这时,锦绣又接了个让她晴天霹雳的消息。

    满身心思全都集中在进宫后极将有可能发生的阴谋诡计的锦绣,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天玄地转,她紧紧抓着林嬷嬷肥大的手,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传话的侍卫抹了额上的冷汗,半跪在地,沉声道:“舅老爷今儿个去顺天府衙的路上,被一匹疯马撞伤,舅老爷从车厢里摔了出来,如今正昏迷不醒。不过王妃不必担心,舅老爷已经被送入帝都医馆,让许太医还有唐大人等人亲自医治,想来有几位大人在,舅老爷不会有问题的。”

    在场诸人脸色大变,林嬷嬷感觉锦绣摇摇欲坠的身子,赶紧扶着她,疾声宽慰道:“王妃不要太过担心,舅老爷的车夫老周头奴婢也是认得的,一向稳重见称,驾车以平稳为主,是个驾车的老把式了。当年老周头给夫人驾车,可是从未出过事。有一回也是遇上一匹疯马,也在老周头手下化险为夷。想来舅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太大问题。”

    冬暖等人也赶紧安慰锦绣,冬暖说:“王妃不用担心舅老爷,舅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唐成唐大人是王妃的得意弟子,尽得王妃真传,想来舅老爷不会有大问题的。还有太医院众位御医在,舅老爷不会有事的。王妃莫要担心。”

    齐王妃也上前安慰锦绣,“九嫂不必担心,令弟年纪轻,想来骨头健壮,被疯马撞上也没什么的,只要没有断手断脚,应该死不了的。”

    锦绣目光一缩,恶狠狠地瞪着齐王妃。

    林嬷嬷等人也是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着她,似要生吃齐王妃。

    齐王妃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九嫂,时辰也不早了,该进宫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病情可是等不起的。”她快意地欣赏着锦绣惨白焦急的神色,得意地道:“令弟如今生死不知,我也能理解九嫂这份噬骨的担心。可现在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太后她老人家可是病危呢,九嫂也是帝王家的人,应该知道天地君亲师,帝王的威严可是凌驾于任何亲情之上的。九嫂,别再耽误了,赶紧上车吧,先给太后看了病,说不定太后她老人家仁慈,大发善心,早早放你出宫,令弟或许还会有救。”

    锦绣忍了又忍,总算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杨氏,锦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王锦绣与你誓不两立。”

    齐王妃摸了摸脸,毫在不意地笑了笑,“九嫂,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你再忧心如焚也没用的。您可得仔细想想,究竟是令弟重要,还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凤体重要?熟轻谁重,九嫂好好考虑吧。”

    林嬷嬷等人全都怒目而视,她真恨不得生吃了齐王妃,不过她也知道今日之事,不管锦绣如何决择,都是刻骨刻髓的痛苦决择,她恶狠狠地瞪了齐王妃,连忙安慰锦绣说:“王妃不要心急。奴婢已经打了人去找王爷了。王爷很快就回赶回来的。”

    齐王妃哈哈一笑:“九皇兄又不是大夫,叫他回来又有何用?更何况,九皇兄如今已经上了朝,是不能受打扰的。”

    锦绣咬牙,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强迫自己冷静。既然端上王妃这碗饭,享受了王妃带给自己的一切尊荣,就得承受一切负面的压力。

    尽管心急如焚,但她仍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正要进宫,等待她的将是未知的陷阱,但锦玉却平白无故出事,想来也是出自太后和杨氏一干人的手笔。一来是考验她,究竟是先进宫给太后看病,还是先去看望锦玉。另一方面,也是故意给她设套,他们明知她与锦玉相依为命,锦玉就是她的命根子,锦玉出了事,她的心神也乱了,在锦玉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她哪还有心思给太后看病。

    或许杨氏就是要逼得她心神不宁,失了防备,再给她挖下陷阱,让她不跳也得跳。

    如果杨氏等人再恶毒一些,偷偷给太后做手脚,让那老东西一命呜呼,然后嫁祸于她,到时候她就是生了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想着那日在皇后宫中,她给杨氏诊脉时,杨氏那怨毒至极的双眼,锦绣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忽然后悔起来,早晓得这杨氏不会安份太久,她就应该早早了结了她。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今日这杨氏毫不掩藏自己的阴谋诡计,露出本来面目,不得不让锦绣心生警惕,是这人太过自以为是,还是以为自己就是她拈板上的肉,只能任她宰割?她凭借的是什么呢?

    杨氏虽然阴毒又冲动,但也不是那种蠢笨如牛的人物,应该知道,在无法给敌人致命打击的前提下,就露出原形,这可是大忌。她在暗算自己的时候,应该会想到算计失败的后果。她再蠢,想来应该不会如此鲁莽吧,在戏都还未开锣之前,就亮出自己的底牌,是她太过自以为是,还是有必胜把握?

    望着杨氏那唇角毫不掩饰的冷笑与得意,这得要有多大的把握才会如此?

    锦绣咬了咬牙,让还跪在地上的侍卫起身,“去医馆。”

    “可是王妃……”林嬷嬷拦下锦绣,正要说什么。

    齐王妃闲闲地道:“九嫂,万一耽搁了太后凤体,这可是大罪哦。”

    锦绣面色狰狞:“林嬷嬷,你不必多言,我知道你的意思。哼,不就是想逼我做决择么?现在本王妃就做给她看。在我眼里,锦玉才是最重要的,”太后又算什么东西。

    锦绣是彻底怒了,就算她知道先给锦玉医治,会递给文武百官一个实实在在的把柄。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下了明旨宣她进宫,就算锦绣家中死了娘,也得先进宫去。这就是皇权,至高无上的皇权,天地君亲师,天家的威严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她撇下病危的太后,先给自己的兄弟看病,万一太后真的因此挂了,她的罪名可就大了。但她也不怕了,因为她已决定与太后等人死磕到底,到时候就看谁的嘴皮子功夫厉害了。

    齐王妃长长叹了口气,“即然九嫂要一意孤行,那我也只能进宫向太后她老人家陈述实情。”

    锦绣已经上了马车,闻言豁地转头,双目似要喷火,林嬷嬷大惊,赶紧上前劝道:“王妃切莫动怒,舅老爷的伤势要紧。”林嬷嬷现在也想通了,抗旨就抗旨吧,太后算个鸟,死了就死了,有帝后在,有楚王在,太后齐王妃又能翻出多大风浪来?

    这齐王妃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妄想拿这事儿作文章,也太不自量了。真当帝后是吃素的,楚王是善人?

    锦绣心思电转,忽然吩咐左右,厉喝:“来人,把齐王妃请到承泰殿,派人好生侍候着。杨氏,你最好祀悼锦玉没事,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刚才齐王妃一番言论早已惹下众怒,锦绣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一轰而上,把齐王妃紧紧拽着,拖到承泰殿去。

    齐王妃气得嗔目,“王氏,你敢这样对我?”

    锦绣冷哼一声,别过头,吩咐车夫驾车。

    既然大家撕破了脸,她也没必要再与这杨氏客气了。若是让她进宫去,提前布置好一切,到时候她就处于被动了。此刻扣住杨氏,让她动不了手脚,消息也传不进宫里,也就给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虽然现在还猜不透太后以及杨氏等人暗中的布局,而她现在也没空去分析这里头的种种阴谋,更没有精力应付,最后只能学赵九凌的手段,直接以武力镇压。

    在任何阴谋诡计面前,暴力反而是最直接的解决方式。这是赵九凌教给她的。

    “再派人去通知王爷,就说齐王妃派人暗害锦玉,如今锦玉生死未知。让王爷火速赶进宫里,向母后呈述实情。”既然你喜欢嫁祸,我也会。

    ……

    让锦绣欣慰的是,锦玉的伤不算重,只是从车厢里跌了出来,摔破了头,有些轻微脑震荡,身上也有多处擦伤,什么事儿也没有,为了稳妥起见,仍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发现锦玉没事,锦绣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这才有功夫寻问事情的经过。

    车夫老周头的回忆了下,说:“也不知怎的,小的好端端的驾着车,就那么忽然打从斜里奔出一匹疯马,当时小的什么也来不及做,只能朝那疯马猛甩鞭子,那疯马被我鞭子甩中,没能践踏车厢,但高高扬起的前蹄却踢中车尾,小的也被掀到地上,只是没有料到,咱们的马儿也忽然疯了起来,不听小的使唤,拉着车子就一路狂奔,又与对面驶来的马车相撞,公子被掀了出来,摔到地上,也亏得公子福大命大,没酿成大祸。不然小的百死不能赎罪了。”

    锦绣深吸口气,她现在也没精力去追究那疯马是何人安排,既然锦玉没什么事,她也就没有心思再多呆了。现在,她得解决另一件事。

    ……

    慈宁宫中,郑贵妃焦急地走来走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楚王妃怎的还没来?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与郑贵妃的焦急不同,皇后却显得镇定许多,“莫急,楚王府离皇宫还有一大段距离呢。王氏又不是神仙,插个翅膀就能飞进宫的。”

    郑贵妃脸色变了数变,又一脸勉强地道:“皇后娘娘说得是,是臣妾急糊涂了。”她一脸担忧地望着太后憔悴蟥黄的脸色,又抹起了眼泪来,“太后好端端的怎会忽然陷入昏迷呢?”

    许太医心头叹口气,神仙打仗,凡人糟秧呀,太后分明就是装病,可他人微言轻,却又不敢明着说出来,反而只能配合着上位者睁眼说瞎话,对于他来说,也是道不小的折磨。

    皇后与郑贵妃等人,一直等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不止郑贵妃心里纳闷,连皇后都在疑惑,她当然也知道太后在装病,锦绣故意姗姗来迟也在情理之中,但也不至于留这么个明显把柄出来吧?

    于是,皇后只得另外派人出去打探情况。

    其实与皇后的纳闷不同,郑贵妃这时候也挺紧张的。她与媳妇杨氏早已算计好了的,王氏最宝贝她的兄弟,这会子肯定是去救她兄弟去了,杨氏应该会进宫来向皇后告状才是,到时候,她再做手脚,让太后真的病危,把王氏钉在“抗旨不尊,害死太后”的罪名上,皇后若是护短她也不怕,因为她手上还有杀手锏。

    事儿明明计划得好好的,但杨氏怎么还不现身呢?

    左等右等,依然不见锦绣的身影,皇后派去的人也回来了两躺,都说楚王妃与齐王妃一道进了宫。

    郑贵妃脸色微变,怎么与她设想的有出入,杨氏究竟在搞什么鬼?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又等了半个时辰,太后躺在床上也实在躺不住了,她早上才吃的安神药效已过,其实她早就醒了的,只是为了把戏做得逼真,只好一直躺在床上,年纪大了,躺久了,全身骨头都痛了起来,偏偏皇后这该杀千刀的恶妇,一直守在床前,害得她只能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现在肚子也饿得厉害,真够难受的。

    眼看就要到中午,郑贵妃派去的人回来称,齐王妃杨氏去了楚王府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郑贵妃再笨,也知道事情有变,正要想对策时,已有宫人尖声唱了起来:“皇上驾到。”

    慈宁宫上下,以皇后为首,全都出来迎驾,皇帝一身朝服,身后还跟着正值壮年的太子殿下,以及赵九凌夫妇。

    ------题外话------

    至从孩子读幼儿园,这两个多月来,就一直没有得力过,天杀的,两兄弟的药基本没断过,今天小双又莫名其妙地发烧。

第400章 完胜

    皇后平静而雍容地迎接圣驾,还没跪下来,皇帝已大步上前扶了起来,“皇后免礼,太后病情要紧,一切从简。王氏,赶紧给太后瞧瞧。”

    皇帝威严的声音里夹杂着毫不克制的怒火。郑贵妃跪在地上,正要起身,忽然耳边听到皇后的惊呼,“皇上,这人是谁?”

    郑贵妃豁地抬头,只见锦绣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不由眸子一缩,赶紧别开目光,但很快,她的眸子又凝住了。

    赵九凌悠闲地背负着手,他身后有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正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虽然被遮去了面容,可那体形,好熟悉,熟悉到让郑贵妃胆战心惊。

    耳边又响来锦绣清脆的语调,“母后,说来话长,等会子再与您细细道来。”她目光冷冷地看了郑贵妃一眼,唇角浮现一丝幽凉笑意。然后昂首挺胸进了太后的寝殿。

    郑贵妃心尖被紧紧揪住,她目光极快地四处扫射,没有瞧到儿媳妇杨氏,赵九凌这个煞星却是来了,脸色一白,杨氏制订的这个计划,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特地选在上午皇帝上早朝的时刻,就是为了避开赵九凌这个煞星。

    锦绣一马当先地进入太后寝殿,帝后也紧随其后,太子和赵九凌便没有进去,只是在偏殿内,慢条斯理地喝茶。

    郑贵妃心跳如鼓,最后实在受不住这种窒息的沉默,逃也似地奔进了太后寝殿,只是才刚踏入寝殿,锦绣已经诊脉完毕。

    郑贵妃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楚王妃,太后怎样了?”

    而这时候,太后已经醒了过来,正一脸虚弱地道:“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皇帝,又让你操心了。”

    皇帝似笑非笑地道:“太后这是什么话,儿子关心母亲的病情,天经地义的。太后您现在还有哪儿不舒服?”

    “心口疼,还有头痛,像要爆开似的。”太后痛苦地捂着头,一脸的痛楚。

    “王氏,你怎么现在才来?可真让哀家好等。”太后语气不满。

    锦绣似笑非笑地道:“闻得太后病倒,臣妾可是立即就赶了来的,只是……冲弟妹杨氏赶来与我说了个有关太后您的秘密。锦绣一时吃惊之下,便给耽搁了不少时辰,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瞳孔一缩,到底是经久场面的,面色微变过后很快就恢复镇定,“杨氏怎的没来?”

    郑贵妃心里一跳,下意识认定儿媳妇杨氏已经背叛了自己,失声叫道:“杨氏,杨氏说了什么?肯定是一派胡言。楚王妃你千万别相信。”

    锦绣没有理她,她越过郑贵妃,对一个宫人吩咐道:“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过来。”

    这王锦绣究竟检查出了什么呀?郑贵妃又惊又恐,忍不住看向锦绣,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锦绣回给她一个安慰性的笑,“贵妃娘娘不必心急,太后这病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些……”俱体什么病,却不肯说。

    一直等到太医院的众多太医一道来了后,锦绣这才清清喉咙,对着一双双或试探,或疑惑,或狂热的眸子道:“太后其实根本没有病。”

    “哗!”包括皇上在内,人群里暴出好大的声响,不可置信,以及倒吸气,狂怒,震惊皆有。

    太医们在震惊过后,很快就恢复回来,其中一名太医大胆地说:“刚开始微臣也觉得太后没病,可到底没敢说。”

    许太医捋着胡子,轻瞟了说话的太医一眼,脸色疑重,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锦绣,眼里有着担忧。

    倒是太后从榻上跳了起来,指着锦绣嘶吼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哀家每日被心口疼折腾得死去活来,你自己医术不精,找不出哀家的病因,却说哀家没病。究竟安得是何居心?”

    郑贵妃也从震惊与心虚中回过神来,大声道:“是呀,皇上,楚王妃危言耸听,信口雌黄,敢如此恶意中伤太后,这可是大罪呀,皇上。”

    皇帝与皇后互望一眼,最后由皇上沉声道:“王氏,你说太后没病,有什么凭证吗?”

    锦绣傲然地道:“皇上,太后的身体没有毛病,但是,这儿……”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太后大概是这儿出了问题。”

    脑袋出了问题,那么就是精神方面有问题了,也就是魔怔?

    太后跳了起来大吼:“胡说八道,哀家好的很呢,怎会脑袋有问题?哀家瞧你肯定与皇后勾结到一起,合谋哀家……”

    锦绣看向一群太医,最后看着许太医,朗声道:“不知许大人听说过没有。有一种病症,临床表现为敏感多疑,总是怀疑自己身体有病,就算太夫说他没病,仍是觉得自己有病。许太医听说过没?”

    许太医怔了怔,回答道:“是的,下官以前也确实遇到过的。”然后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难不成太后她老人家,也是如此?”

    “正是如此。”

    “一胡胡言。哀家是真的心口疼,唉呀,好痛,真的好痛……”太后倒在贵妃榻上,一脸痛苦。郑贵妃赶紧上前给她抹胸口,着急不已,然后对帝皇喊道:“皇上,母后是真的心口疼呀,臣妾时常侍候在母后身边,难道还不了解吗?真要装病,会装上一个月?每天吃苦死人的药?何苦来哉?”

    锦绣淡淡地道:“患了妄想症的人,总是怀疑自己生了病,所谓相由心生,她总是觉得自己有病,在心理干预之下,身体有些部位也会跟着疼痛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妄想症。”

    “妄想症?”

    “对。妄想症。”锦绣大声道,环视一圈,不理会太后脸上闪过的杀气以及郑贵妃脸上的怨毒,继续道:“以前锦绣第一次给太后看病,就曾问过太后,是否觉得有人在暗地里说自己的坏话,是否总会觉得有人要害她,是否觉得自己身边有叛徒,太后说都有。也因此而寝食难安。可是,太后身份尊贵,宫里侍卫如云,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孝顺的,何人敢如此大胆,敢谋害当今的太后?所以,太后这一切都只是假像,一切根源,在于太后患了被害臆想症,以及被病妄想症。”

    太医群里又露出一张张疑惑又有恍然大悟的脸。

    皇帝眉头锁了起来,看着太后,似乎也开始相信了。

    只有太后还在那嘶吼着说自己确实病了,锦绣胡言乱语,要皇帝把她打出去,重罚她。

    但没有人理会她们,皇帝又看向锦绣,沉声道:“王氏,你是如何诊断出,母后并没有病?”

    锦绣眨眨眼说:“很简单呀,臣妾在宣府的时候,也开刀治愈过几例心口疼的毛病。一般心口疼有多种原因……”省了上千字的心口疼对应病症,锦绣的专业演讲,让这些鼻孔朝天的太医们不得不心服口服起来,尽管这些专业术语听起来像天书,但如此多的听都没能听说过的医术名称,却在人家小姑娘嘴里信手沾来,想必是真有这种病例的,只是他们没有见到过罢了。

    “……但是太后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心口确实很疼,可太医却依然检查不出问是。臣妾因此认定,太后并非是病,而是得了妄想症。”

    “妄想症?”

    “对。得了这种病的患者,毫无根据地坚信自己患了某种严重躯体疾病或不治之症,因而到处求医,即使通过一系列详细检查而多次反复的医学检查验证都不能纠正其歪曲的信念,称疑病妄想。严重的疑病妄想,患者认为‘内脏已经腐烂了’或是‘本人已经不存在,只剩下一个躯体空壳了’,又称虚无幻想。多见于精神分裂症,也可见于更年期和老年期精神障碍。”

    太医们将信将疑,先前他们也一致认定太后是装病,但现在听锦绣这么一说,似乎,太后确实没病,却是得了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疑病妄想症。

    “……太后不止得了疑病妄想,还得了夸大妄想。通常得了这种病的患者,会夸大自己的财富、地位、能力、权利等。觉得自己是天下无二,唯我独尊的。就算患者只是一穷二白的白丁,他仍是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君临天下,唯我独尊。这便是典型的妄想症。”

    这下子,太医们不再有疑惑了,当今的太后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还会不清楚么?早些年皇上登基时,太后的亲生子容王年纪幼小,没有能力与资格与皇上争夺皇位,这才卖了人情给皇帝,助当今皇上登上皇位。但随着容王年纪渐长后,太后的野心也膨胀了起来,没少在后宫里折腾,连累他们这些太医也有苦难言。

    锦绣所说的夸大妄想,倒是名副其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也就在这个时候,皇后这才把胸口那颗心给放了下来。

    而皇帝却不由多看了锦绣几眼,唇角似有似无地闪现出一丝笑意。

    只有太后兀自在那大吼大吼,怒斥锦绣胡说八道,故意来败坏她的名声云云。

    锦绣并不理会,又继续道:“刚才仔细给太后检查了病情,以及观察了太后的言行方式,太后这病已经非常严重了。但却一直没有重视罢了。太后还患有被害妄想。得了这种病的人,总是坚信周围人对他进行跟踪监视、打击、陷害,甚至在其食物和饮水中放毒等。受妄的支配可有拘食、控告、逃跑、伤人、自伤等行为……”

    “你胡说八道,哀家可没有逃跑伤人自伤什么的,你再胡放言乱语,当心哀家诛你九族。”

    锦绣反问郑贵妃,“贵妃娘娘,以前锦绣在给太后治病的时候,也曾问过同样的话,当时太后也确实对锦绣说过,她一直都在怀疑有人想害她,在背后里说她的坏话,当贵妃娘娘您也在场的,现在就请贵妃娘娘做个见证吧。”

    郑贵妃傻住了,太后确实顺着锦绣的话说过这些话,可也只是为了隔应皇后罢了,怎么现在却成了证据了?

    郑贵妃虽然不怎么聪明,但紧要关头,仍是立马想到了,这一切的一切,全是锦绣设的圈套。吏许,是帝后与锦绣一起设计的圈套。

    太后一脸狰狞,她自然也到了自已钻入了锦绣设计的圈套中,可惜这时候也只能反复地怒斥锦绣,要诛她九族什么的。

    皇上语气威严地问郑贵妃,“郑氏,太后真有如此说过?”

    郑贵妃舌头打着结,以往皇帝就算不怎么宠她,也是贵妃长贵妃短地叫着,如果却称自己为“郑氏”,皇上也厌恶了自己?

    “……臣妾,臣妾……”

    皇后说:“皇上不必再问了,当时臣妾也是在场的。还有太后身边的露雅姑姑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又转头问露雅姑姑,“太后当真说过这些话?”

    露雅姑姑只觉头顶轰隆隆作响,全身颤抖,一边是皇帝威严的眸子,一边是太后警告的目光,不管是说,还是不说,都逃不开成为炮灰的命。

    露雅姑姑跪了下来,一脸的死灰。

    皇帝拨高了声音,“说,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太后捂着心口,怒瞪着露雅姑姑,警告意味也甚是浓烈。

    露雅额上冒了冷汗,只能连连磕头,“奴婢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并,并没有听到……”

    皇后不怒反笑,温和地道:“是呀,露雅姑姑今年也有六十岁了,还是六十一来着?”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六十有二了。”

    “哦,真想不到呀,当年本宫入宫东宫时,露雅姑姑还正值壮年,可转眼间,本宫也老了,露雅姑姑也成了古稀之龄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却仍是辛苦服侍在太后跟前,是本宫的不是,也难怪母后总是觉得宫人侍候得不尽心,原来都是本宫的过错。”

    露雅也知道接下来便是对她的命运安排了,脸上呈现死灰的笑意,她惨笑一声:“娘娘何错之有,是奴婢离不开太后,只想服侍在太后跟前。”

    “果真是赤胆忠心呀。”皇后长叹一声,很是感动,“可年纪总归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再侍候在太后身边,反而是害了太后呀。这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本宫故意怠慢太后……得了,你服侍太后一场,劳苦功高,也自该享享清了。今儿个本宫就作主,准你脱离奴籍,回乡养老罢。”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便扬声吩吩身边大太监,把露雅姑姑带了出去。

    太后气得脸色通红,怒指着皇后,“皇后,你敢不经哀家同意就打发哀家的人?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哀家?”

    皇后一本正经地道:“太后息怒。刚才您也听到了,露雅姑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怎能再继续侍候在您身边呢?臣妾也是为了太后的身子着想,太后身子不适,又患了罕见的病,正是需要宫人精心服侍,哪能再像露雅姑姑那般,万一再让太后出了一差二错,可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太后气得青筋暴跳,眼冒金星,头晕脑胀,郑贵妃生怕她给气出个好歹,赶紧上前给她顺气,“母后,您怎么了,您可别吓臣妾呀?”

    “我,我……王氏,这个贱人,她伙同皇后要害我……”

    锦绣又淡淡地道:“一般患了妄想症的患者,却总是不肯承认自己有病。太后最近可是有自伤的行为?”

    郑贵妃怒斥道:“一派胡言……”

    “可是,刚才锦绣却瞧到太后手臂上有个新伤口,请问太后又作什么解释?”

    太后沉声道:“那是哀家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被花瓶碎片给划了。”

    锦绣叹息地摇了摇头,“太后您可是一国之母,又是太后之尊,身边侍候的宫人就有百十来个,怎的还会任您打碎花瓶呢?”

    “哀家是在自己寝宫里打碎花瓶的,哀家在自己寝宫的时候,一般都是让宫人下去的。”

    “好吧,估且相信太后是不小心被花瓶划碎的。那么太后最近为何总要打骂宫人?”

    “怎么,宫人做错了事,服侍哀家不尽心,哀家打骂他们又怎么了?”

    锦绣沉痛地摇了摇头,说:“宫人服侍不尽心,还做错了事,请问太后,宫是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使得您如此大动肝火要打罚他们呢?”

    “他们背叛哀家,是别人派到哀家身边的眼线……”忽然想到这有可能是陷阱时,但为时已晚,锦绣已对太医们沉痛地道:“被害妄想患者,总是怀疑别人讲自己的坏话,别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含沙射影的针对他,甚至认为别的事也是与他有关;还会感觉自己身边的奴才、亲人、甚至父母兄弟要害她,恐惧不安;还会觉得周围一切事变得对他不利,有某种特殊的含义等。这种人对自己的观念常坚信不疑,别人的劝说、解释都不能改变他的观点。患者陷入这种被害妄想中后,会无法自拨,她们会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会无端对别人动手,打杀身边的人,有时候还会自残,但患者却从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话还没说完,太后便尖叫了起来,“你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你的嘴……”并朝锦绣冲去。

    显然,皇后身边的太监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拦下太后的身子,一番拉扯之下,太后总归年纪大了,又经过一番折腾以及快要冲出胸口的怒火,却又得不到发泄,很快便双眼发黑,胸闷气短,软软地倒了下去。

    除了郑贵妃的尖叫以及担忧外,皇帝及皇后也属于是顶级表演派的,很快就冲了过去,紧张地扶起太后来,然后一脸沉痛地对一群呆若木鸡的太医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太后看病吗?”

    太医们回过神来,正要撸袖子,但走了没两步,又下意识地看向锦绣。

    锦绣淡淡地道:“太后刚才恨不得吃了我,我还是不要在这儿惹她老人家的厌了,还是麻烦诸位大人给她老人家看看吧。”

    一个太医对锦绣佩服得五体投地,又问锦绣:“既然王妃也诊出了太后的病症,想必王大人应该也有了解救的法子吧?”

    其他太医也纷纷点了点头。

    锦绣苦笑,“妄想症不算是疾病,却是一种精神疾病。是无药可救的。唯一的办法便是静养,不得让任何打扰。另外,只要放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的。”

    太医们都是精明的,自然明白了锦绣的话,尤其那句“不切实际的妄想”便让他们悟出了个中真髓。

    ……

    太后急怒攻心,太医们施针治疗,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让太后悠悠转醒,太后一醒来,看到皇后这张可恶又虚伪的脸,又是一阵怒骂,“王锦绣那贱人呢?”

    皇后又对太医们道:“太后真是魔怔了,还讳疾忌医,这可不是好事呀,你们再得想办法,让她老人家安心入睡吧,否则,这样闹腾下去,也不是个事呀。”

    于是,太医们很有默契地给太后加了安神汤。太后被强行灌下了安神汤后,果然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皇后服侍了太后睡下后,对一旁目光闪烁不定的郑贵妃道:“以前太后一向都是郑贵妃在一旁侍疾的,郑贵妃能者多劳,今晚仍是拜托你了。”

    从锦绣进入慈宁宫一直到现在,郑贵妃精神一直高度精中,刚才又因一直崩紧了神经,这会子倒是松懈了下来,只觉全身发软。想着王锦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只觉背脊一阵冷汗。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该死,她和姑姑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是不知杨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究竟倒了多少东西出去。

    ------题外话------

    还有四章就完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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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19/ 第一时间欣赏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作者:淳汐澜所写的《锦绣医缘》为转载作品,锦绣医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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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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