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锦绣医缘TXT下载锦绣医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绣医缘全文阅读

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指使

    这时候,铺子里病人正多,被这婆子这么一嚷嚷,那些熟悉的病人倒没什么,新病人却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而这婆子说话极其煸动性,很快就说得声泪俱下,核减锦绣如何贪墨她家的银子,却没能治好她家小子的病,使得她家小子吃了锦绣的药物便一命呜呼七窍流血而亡,这会子要找锦绣算账。

    这妇人对着一众病人叫道:“你们还找她看病?这人年纪轻轻,能有多高深的医术?其他药馆里,大夫哪个没几十年的功底,就她一人,这么大点的年纪,能有几分本事?当初我就是瞎了眼,误以为她有多好的医术,谁知道,我那小子不过是区区头脑发热的毛病,钱倒是花去了不少,偏没治好,还七窃流血而死,我可怜的儿呀,你死得多冤呀……”

    锦绣见这人穿着暗红色绘花卉比甲,头戴珠杈,手腕上各戴着金钏镯子,看起来倒不像普通的家庭主妇,反而是某大富之家的管事婆子,心中一凛,难不成,她得罪了那些同行,所以长托儿来闹?

    但,找这么个活宝来,也不嫌丢人现眼。

    八两见她越说越不成样,上前几步,厉喝道:“吠,你这婆子,你儿子什么时候来我们药铺看过病了?叫什么名字,得的什么病,什么时候来看的,花了多少钱,统统报给我听听,我们这儿都有底子,给你查查便成了。”

    那婆子张口结舌了一会,拂袖道:“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我哪记得住?”

    锦绣冷冷地道:“你记不住了,那名字总有吧?把病人的名字报给我,我立马给你查。”

    那婆子瞪着锦绣,说了个名字。锦绣对半斤使了个眼色,半斤立马丢下手头的称和药,赶紧找出底单,一张一张地翻着。翻了半天也没能翻到,便问:“你儿子是什么来看病的?哪一天来着?总共看了几次,你既是他母亲,这个总该知道吧?”

    那婆子看到半斤手头厚厚的一堆病历单,有些吃受不住,吱唔着说:“就是头痛发热。俱体哪一天我也不大记得了,好像,就是大前天还是大前天的大前天来着?”

    一直在内室里帮忙煮药的张大婶出来,鄙夷道:“自己的儿子生病了,什么时候来看的病都不记得了,有你这种母亲么?我看该不会是想讹钱吧?”

    与锦绣打过交道的病人纷纷点头,“锦绣大夫人虽年轻,可医术那可是没得说的。人好,医术也好,人家连钟员外那肺腑之病都能治好,你这区区头痛发热便给治死了,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知府大人府上的李姨娘,病了几个月了,金陵城的好多大夫都去瞧过了,连妙手齐都没能治好,人家锦绣大夫去瞧了两回,吃了几贴药下肚便药到病除。你这婆子倒是睁眼说瞎话了。肯定是别有居心。”

    锦绣问半斤,“可找到了胡德柱的药单?”

    半斤回答:“没,小的把这个月的所有药单都翻遍了,还反覆翻了两遍,都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锦绣冷冷盯着那妇人,目光如电,“我再问你一遍,孩子是如何死的?”

    那妇人心头发虚,却仍是嘴硬地说是病死的,就是被她给医死的。

    锦绣道:“这可是奇了。但凡每个前来看病的我都会留下底子,可我这儿根本就没有胡德柱这个人。怎么?该不会瞧着我年纪轻,想骗我银子不成?”

    那婆子厉声道:“我家相公每日里能挣几十吊钱回来,我家里有下人管事服侍,又如何稀罕你这点臭银子?我不管,我的孩子就是被你医死的,你得给我个说法。”

    锦绣瞧了躺在地上的孩子,这孩子被一白布包裹着,脸色铁青,身体已僵硬,显然已经死了有半日了,她再仔细看了这孩子的睛睑,及手指头,忽然把孩子翻转过来,把孩子身上的衣裳给撩开,众人哗然倒吸口气。

    锦绣拍拍手,起身对那婆子冷笑一声道:“你这孩子明明就是被活活打死了,你居然还敢赖在我身上?怎么?瞧我没个靠山后台所以故意来找我的茬不成?”然后厉声道:“我想,你这婆子应该是受人指使的吧。你要是说出来,我即往不咎,若是不给我说个丁字卯正,就官府见吧。”

    那婆子眼见识破了伎俩,哪里还装得下去,连忙抱着孩子灰溜溜地走了。

    但锦绣哪容得她离去,抓住那婆子的手臂,厉声道:“站住。你想赖就赖,赖不成就偷溜,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岂容你随意污蔑?走,与我去衙门里去,请知府老爷定夺。”

    那婆子心中有鬼,哪里敢去,连忙挣脱锦绣的手往外冲去。

    锦绣也不拦她,只冲着她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谁,受何人指使。不过你也甭回去了,你主子是极要面子的,今日里你办砸了差事,还不赶紧逃跑,还等着被杀人灭口不成?”

    那婆子听了后,蓦地顿了下脚步,她倒是不怕锦绣追究她污陷她的罪名,反正有自家主子顶着。可是,锦绣说得对,依自家主子的性子,若锦绣当真要追究,她只能被杀人灭口了。这婆子打了个罗嗦,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正犹豫着,前方忽然出现几个衙役,正气势如虹地朝她奔来,“听说又有人去锦绣药铺闹事?吠,是你这妇人吧?走走走,跟我回衙门。”

    那婆子心下惊慌,身子一软,双眼一黑,就那样晕了过去。

    总算把那闹事的婆子带走后,锦绣心中非常气恼,八两问她:“姑娘,您怎知道这婆子是受人指使的?”

    ------题外话------

    今天忙着发货去了,所以耽误了更新,实在抱歉。

第47章 平原伯府(二)

    眼见锦绣上了平原伯府的车子,街道另一边,也驶出了一辆马车,渐渐往反方向驶去。

    “九爷,王锦绣已上了平原伯府的马车。”

    “唔,你觉得,咱们下这么重的手,那姓袁的当真还能活回来?”

    “九爷您那一刀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不会当场要他的命,却让他享受着无尽的痛楚。伤口创面又长又大,肠子都露出来了,若是落在太医院那位华太医手上,或许还有得治。但这金陵城嘛,可就难说了。”

    “你猜,如果王锦绣无法救治姓袁的,平原伯府会放过她吗?”

    “如果小的是王锦绣,应该懂得知难而退,若强行医治,下场可以预见。”

    九爷点头,“那就好。”

    ……

    以前没有锦玉事件,平原伯府也曾来锦绣药铺抓过些补药,但锦绣亲自登门就诊还是头一次。进入内院大公子院子时,院子里灯火透明,老夫人,太太,及少奶奶们都聚在病床边,一个个抹着泪,惶恐不已。

    接连请了三个大夫,都说难治,连金陵地界最擅长外伤的齐如月老大夫都说没救了,上了止血的药物,再给包扎了后,再开了治疗外伤的药物后,也摇头叹息,说他已经尽力了。

    恰巧庄子里的管事领了一名长工送米粮进府,听说大公子之事,那长工便毛遂自荐,推荐了锦绣药铺里的锦绣大夫,把锦绣大夫给夸得天花乱坠。

    “锦绣大夫师从其父。她的母亲是咱们张家村人,因这层关系,时常给咱们张家村人看病。那锦绣大夫虽年纪轻轻,但医术确实了得。我隔壁的张五叔,有一次与人发生口角,与张地保的儿子打了一架,双方都受了重伤。张五叔半边肩膀都给砍了一半,眼看就行了,幸好锦绣大夫给救了回来,而那张地保家的儿子,伤势比张五叔还较轻的,偏偏被城里的大夫给治没了。所以呀,村里但凡有头痛发热,或是外伤什么的都去找锦绣大夫。锦绣大夫这一身医术极是精湛呢,大公子这伤确实很严重,相信锦绣大夫有办法治好。”

    老夫人是知道那锦绣药铺的事,或许,她比任何人都还清楚锦绣药铺里的王锦绣,但,一个黄毛丫头,真能治好自己孙子的伤么?

    那齐如月老大夫也是不大信的,不过听那长工说得天花乱坠,他倒想见上一见。

    而当齐大夫瞧到年纪轻轻又是女流之辈的锦绣时,嘴里的茶差点没被喷出来,这个大夫,也太年轻了,太,出人意料了。

    不过,齐大夫行医数十年,起码的修养还是有的,仍是起身,与锦绣施了一礼。

    袁老夫人与袁夫人也是知道锦绣的,所以并不稀奇,不过再一次见到身段都还没长开的锦绣,心里也是没底的,也没多少热情,只是说:“劳烦大夫了。”

    而那袁少奶奶则拧着帕子哭了起来,“那该死的张三狗子,居然敢坑骗我?居然弄个小姑娘进来,难不成只想着骗咱家的诊金不成?我定要去撕烂了他的嘴……”

    袁老夫人喝止住她,“闭嘴。锦绣大夫已经来了,反正芹儿都已经这样了,就让她试试吧。”

    袁少奶奶不甘不愿地退到一边,看着还不及自己身高的锦绣,悲从中来,又扣着帕子哭了起来。

    锦绣在车上已经听小厮说过了,这袁正芹被人下黑手,受了极重的伤,刀口创面大,肠子都露出来了,听说肠子都被砍断了,送回府上已经晕迷不醒,因为用着老参吊着口气,所幸齐如月大夫及时施针止了血,否则,这么久的时间内,这袁正芹就要血尽而亡了。

    锦绣大至看了袁正芹的伤口,对袁老夫人说,“伤口很长,肠子断了两截,我只有两成的把握能救治他。老夫人,您发个话。救还是不救?救的话,我只有两成的把握,不救,袁公子必死无疑。”

    “两成的把握?”袁老夫人吃了一惊。

    锦绣点头,“是的,只有两成的把握,我尽力而为。但我确实不敢保证能否救活袁公子。但是不管能否救活,诊金同样一分不少。老夫人,您好好考虑。”

    一旁的齐大夫皱眉,很想说什么,但他到底是有修养之辈,便把涌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袁夫人与婆母互望一眼,心里也跟着乱了,但见锦绣神色冷静,反正听德高望重的齐大夫都说没救了,就纯当试上一试吧。

    袁老夫人望着锦绣,目光炯炯,面无表情,“你救吧。生死由命,请大夫尽力而为。”

    “有老夫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齐大夫,我一个人恐怕也无法完成,麻烦等会子你帮我打下手。”

    齐大夫原本想说,病人已经伤成这样了,如今只是用人参吊着性命罢了,大罗神仙都是救不了了。偏偏,这小姑娘却还不肯死心,大概是贪图袁家的诊金吧,身为医者,这样做是不厚道的。

    但又见锦绣说明话沉着,又有丝丝不确定了,难不成,这小大夫真有把握救好袁公子的伤?

    齐大夫点头,他也确实听说过,这锦绣大夫年纪轻轻,却是擅长治外伤,他倒要瞧瞧,她要如何救治。

第49章 救治(二)

    总算把肚子缝好后,锦绣让袁夫人停止做人工呼吸,再观其脸色与呼吸状况,把脉,呼吸已平稳下来。锦绣松了口气,在伤口处敷了药,然后拿布条把伤口绑了几遍,又把了会脉,这才收拾器具,“手术成功。”

    袁大奶奶愣了愣,忽然吃吃地道:“大夫,我家夫君被救活了?”

    锦绣头也不抬地道:“只是救回了小半条命而已。现下,还有一个晚上的危险期,若明日里能够醒来,应该能捡回半条命。”她吩咐一旁的小厮,“把我的器具全拿去用高温蒸一下,消消毒。另外,拿煮沸的酒来,把这屋子里里外外全清洗一遍。还有,病人虽手术成功,但能否活命还得后期观察。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现在,把病人抬上床去,在病人的臀部挖一个洞来,病人暂时动弹不得,不方便出恭,拉屎拉尿都得在床上进行。你们得好生侍候着。”

    她制止想进来的老夫人等人,指挥着两个小厮,把袁正芹抬上床后,抽走床上的枕头,“病人三个时辰内不得喝水,不得睡枕头,你们可得记住了。”

    等下人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用洒清洗后,锦绣又道:“今晚是病人的危险期,熬过了就有救了,熬不过就没法子了。病人有可能会发烧,你们把酒准备好,若是发热便给他用酒擦试身子。”

    锦绣沉吟了会,如果在现代,还得输液,加抗生消炎的药,但古代没有这个条件,无法输液,这时候又不能灌任何东西下肚,不过所幸在逢肚子前给他灌了消炎抗生的中药下肚,相信能管两个时辰。

    锦绣抹了额上的汗,又对一众小厮们吩咐,“算了,我今晚就在此守一晚吧,你们,留两个下来给我打下手。”手术后还有许多禁忌,她怕稍不注意这些人就给忘了,只能辛苦自己再守一晚上了。

    出了屋子后,锦绣让人打开一扇窗子,保持屋内通风,一边抹着额上的汗,一边道:“麻烦给我弄些吃食,我肚子确实饿了。”

    底下人瞧锦绣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医术,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对锦绣的吩咐哪敢不从的,连忙奔去厨房端吃食去了。

    而老夫人与袁夫人也是一脸的欣喜,“大夫,芹儿真的能活过来?”

    “说不准。今天晚上是非常关键的,若是熬得过去,就没问题。若是熬不过去,我也没法子了。老夫人,我已经尽力了。”

    袁老夫人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大夫确实尽力了。我都看在眼里的。大夫先歇一会儿,先填填肚子。”

    锦绣也不客气,又转头与齐大夫道:“刚才多谢齐大夫鼎力相助。”然后转头袁老夫人道:“若无齐大夫及时给袁公子止血,我就算有通天的本领都救不回来了。”古代医辽条件落后,光失血过多一项她就没法子了,因为她制不出输血管子和针头。

    袁老夫人又向齐大夫道谢,齐大夫谦虚了两句,一脸激动,“姑娘,你这医术从哪学的?”

    “从家父那学来的。”

    “令尊是……”

    “已经去了。”锦绣面有伤感。

    “对不住,请节哀。”齐大夫这才发现锦绣身着素色衣裙,头上连半个首饰也无,想必还在守孝中,不由肃然起敬。

    “姑娘这身医术当真是出神入化,老夫自愧拂如。敢问姑娘,姑娘这身高明医术是从令尊那学来的?”

    “嗯。不过,家父生前却是从来没有付诸施行过。”锦绣半真半假地道,“我这手医术,是家父教给我的,可惜并不成熟,所以一直没有付诸实践。后来,我在家张村里拿了诸多动物做实验,这才渐渐有了起色。”早些年,锦绣确实是找动物做的实验,后来遇上有人受了伤,家人见他反正也活不了,就让锦绣死马当活马医。若是在现代,再严重的伤,只要不大出血,不伤及心脏,都有办法医好。但这古代因条件限制,她也是花了好些年的功夫才用中药勉强替代了现代的抗消炎的西药。用针炙技术替代某些现代医学手段。但也曾医死过不少的人,穷苦人家命贱,再来锦绣人品不错,虽然拿了诸多人做实验,死了人也不曾找她麻烦过。

    齐大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学了如此高深医术,老夫佩服,佩服。”

    锦绣谦虚道:“老人家不必夸我,身为医者,自要精心钻研,努力做到精益求精。都是造福于民的事儿,若是哪天齐大夫得空,大可来我的铺子里,咱们再切磋切磋。”

    身为医者,靠的是技术吃饭,对各自的技术都是藏得紧紧的,齐大夫也不指望锦绣会教他,但能切磋一二,也是不错了。于是欣然同意。

    袁老夫人年纪大了,也熬不住这长时间的担忧,这会子被人扶着下去歇着了。而袁夫人从窗口处瞧着自己的儿子,心痛得跟什么的,就算身子累极,哪里肯去歇着,虽说有锦绣守着,还有两个丫头打下手,仍是不肯放心,于是又打发袁大奶奶,“下人做事我可不放心。今晚,你就在这儿好生侍候芹儿吧。”

    袁大奶奶也是不放心自家夫君的,虽然袁正芹花心了些,但他真的死了,她就得守活寡,当然不敢轻易让自己的丈夫死去,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散去后,袁大奶奶对锦绣道:“今日里还多亏了你。待我家夫君身子大好,我自会重重赏你。”

    锦绣心里不喜此人高高在上的语气,好像她能给她男人治病是她的福气似的,锦绣淡淡地道:“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是应该。大奶奶只需给个适合的报酬便成。”

    袁大奶奶打量锦绣,刚才因为紧张丈夫的伤热,没能细看,这回细细打量起来,忽然觉得锦绣好生面熟。

    ------题外话------

    感谢亲们委婉的提醒和批评,对于外科方面的治疗,其实偶也是半调子而已,为了尽量不出差错,有不适合的地方敬请亲们指出,万分感谢。

第50章 顾夫人

    锦绣一直坚持到第二日傍晚,袁正芹清醒后,开始能吃些简单的流食,并能顺利排尿后,这才宣布手术成功一半,又交代了好些注意事项,这才回到铺子里。

    锦绣累了一天一夜,实在是累极,让人把铺子关上,外头写上“今日有事不开门”的牌子,回到后院里,看望了锦玉。

    锦玉很是不高兴,“姐,昨晚你去了伯府?”

    锦绣沉沉地点头,“嗯。”

    “姐姐干嘛要过去?让他死了算了。”

    锦绣苦笑,“那袁正芹是袁家长子,这回我治好了他,诊金肯定不会少的。看在诊金的份上,暂且饶他性命。你放心好了,让他再多快活几天。必要时,再找时间整治他。”

    “人家是伯府,我看还是算了吧。姐姐就多给他吃些苦的要死的药,再整些诊金回来,让他们肉痛死。”

    锦绣轻笑:“堂堂伯府,别的没有,就是银子特别多。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知道该如何做,昨晚累了一个晚上,我先去洗嗽一下,补补觉。下午还得过去。”

    ……

    翌日,锦绣又察看了袁正芹的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也没有渗出血丝,“恢复得不错。翻过身没?”

    没有人作答,其他人也是一脸心虚,锦绣怒道:“怎么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说过一定要翻身,万一肠子粘到一起,还得再次开膛剖腹……”恨恨瞪了众人一眼,对袁大奶奶道:“劳烦大奶奶合着其他人帮大公子翻身。”

    袁正芹说:“翻不得,翻不得,一翻就痛,我现在伤口都好痛。”

    锦绣沉声道:“必须得翻身,只是侧翻而已,否则肠子粘到一起,那才麻烦。必须翻,再痛也得翻。”

    袁大奶奶合着两个丫头,上前给袁正芹翻身,袁正芹稍稍动了下就叫得惊天动地,把袁大奶奶骂得狗血淋头。

    锦绣无耐,佯装没有瞧到袁大奶奶脸上的委屈与恼怒,“必须翻。否则你这条命就白救了。”

    袁大奶奶也跟着劝道:“夫君,你就再忍忍吧,前晚多凶险呀,都熬过来了,可不能因这么点疼痛就给毁了不是?”

    袁正芹见躲不过,只得强忍着痛楚,叫得震天作响,好一会儿,总算翻了身,这回是往内侧翻了去,锦绣说:“躺一会儿,便往左翻,记着,至多半个时辰就要翻一回,千万马虎不得。”

    这回,又照例得了几绽银子,锦绣也不推辞,正待告辞,忽然有丫头过来叫住锦绣,说老夫人请她去安寿堂。

    锦绣不喜在别人的地盘多呆,但没办法,这伯府可得罪不起。就算她救了袁正芹一命,这些人也不会太过感激她,只会认为“算你还有几分本事”,对她格外客气点儿罢了。真要讲排场和规矩,她不过一介平民布丁,连走正门的资格都没。

    袁老夫人的安寿堂是整座伯府最富丽堂皇的,丫头们也是精神气儿十足,一个个矜持又体面,而一身布衣的锦绣,反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头。

    来到院子里,还得先通报,经准许方可进入东厢房,屋子里除了袁老夫人,还有一个面生的贵气妇人,这妇人穿着青蓝色贡缎遍绣牡丹交领褙子,颈上戴着长串的南珠,末端吊着枚通体碧透的玉,头梳扁方髻,鬓边压着朵百合金脚玉坠儿,头戴赤金凤纹小步摇,垂下的流苏摇拽在鬓边,步摇垂下的硕亮红宝石,与额上的青蛙蹲荷叶绿紫色扁方额箍相形得益。

    这妇人生得极好,一双略略上挑的单凤眼儿极其无限风情,反而瞧不出年纪来,不过瞧着一身稳重的青蓝颜色,想必应该也有三十出头。

    锦绣向袁老夫人施礼,一身金松色遍绣姜黄鹤纹褙子的袁老夫人很是热情对这妇人道:“这便是治好芹儿的女大夫。夫人可仔细瞧瞧,有没有被吓到?”

    那妇人瞧着锦绣,确实吃了一惊,“真是她治好的大公子?”

    袁老夫人笑道:“顾夫人,老身骗您又有什么好处?”她转头与文静立着的锦绣道:“这位是谨阳侯夫人,听说你治好了我那不成器的大公子,特意来瞧瞧你。”

    这些权贵人物,既然叫了她来,一不让她坐,二不理会她,只顾着与别人说话,锦绣心里很是不满,但她只是一介布丁,虽然有着了不得的医术,对于这些权贵太太们来说,也只比下人高不到哪儿去。

    锦绣一听妇人便是谨阳侯府夫人,顾东临那败类的母亲,心里突突地跳着,但面上却是一派的平静,微微对顾夫人施了礼,“顾夫人好。”

第51章 相互拆台

    锦绣一听妇人便是谨阳侯府夫人,顾东临那败类的母亲,心里突突地跳着,但面上却是一派的平静,微微对顾夫人施了礼,“顾夫人好。”

    顾夫人对锦绣的年轻非常不可思议,连连夸奖着锦绣年纪轻,居然有如此精湛的医术,果真是后生可畏。

    锦绣想着她儿子对王家做出的事,对她哪还有好感,冷冷淡淡地道:“夫人过奖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顾夫人也发现了锦绣对自己的冷淡,虽心中奇怪,也并不以为意,她也不过是听了儿子回来对她说得天花乱坠,说王锦绣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夫,居然治好了袁家大公子那致命的刀伤,还亲自用针线像绣花一样把袁大公子的伤口给缝补起来,甚至还把翻露出来并断掉的肠子也给结好了,而袁大公子居然还活回来了。着实震惊,也很好奇,便特意过来瞧瞧。而见了锦绣后,仍是不可避免地吃了一惊,这个女孩,真的太年轻了。

    “冒味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锦绣回答:“明天二月就15了。”

    “天,都还未及笄,便有如此医术,着实了得。”顾夫人无限钦佩,“我听人说,你小小年纪便自己开了药铺自己坐堂问诊,家中可还有长辈?”

    锦绣冷淡道:“家父去年与世长辞。如今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

    “唉,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偏还能自力更生,着实不容易。不过,到底是姑娘家,这样公然开堂问诊,也不大妥当呀。”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在填肚子和世俗礼教之前,还是肚子重要些。更何况,弟弟年纪还小,我不照顾他,谁来顾他?”锦绣真是厌烦了这些婆婆妈妈们,动不动就拿世俗礼教来说事压人。女子没了父母不找门正经的活计难不成还坐着等死不成?

    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不成体统,要是骂人不会被报复,她肯定要又凶又恨地骂回去。

    锦绣不喜欢被人叫来当猴子一般观赏,说些有的没有的,于是对袁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弟弟身上还有伤,我得回去照顾他。老夫人若是没别的吩咐,请容锦绣先告辞。”

    袁老夫人连忙道:“哎哎,瞧我这记性,只顾着高兴,倒把正事儿给忘了。锦绣大夫,令弟不知现在好了没?”

    “多谢老夫人关心。除了不能下地外,旁的倒也没什么。”

    袁老夫人一脸歉意,“都要怪我那不成器的东西,就算有着要紧的事儿,也不能在闹街上纵马呀,这不,伤到了令弟,我这心里也真是过意不去。如今锦绣大夫又对咱家有救命之恩。今日老婆子记上你这份情,他日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吱一声。”然后袁老夫人又示意身边的丫头,那丫头击了掌,从一扇坐屏后头出来几个身穿清一色绿色衣裳的小丫头,各自手上都端着一个银盘子,有摆放齐整的金条十枚,十枚白花花的纹银,一盘子用红稠打底的老参,另一盘却是一个木匣子,虽然不知里头装着什么,但这个匣子却是精美小巧,四周用铜边角镶上的,光这个匣子,也要值些银钱了,里头的物品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些只是伯府的一点薄礼,一来,是给令弟陪罪。二来,也是感激锦绣大夫对大公子的救命之恩,还望锦绣大夫不要推辞。”

    昨晚袁夫人就给了她一盒子的银子,她拿回去称了称,足足有两百两银子。若是换作普通人,至多不过收取5两银子的辛苦钱罢了。而这伯府却又给了如此重礼,一来是她救了袁正芹的命,二来也算是给锦玉的赔偿吧。

    锦绣推辞子一番,说今早袁夫人已经给了酬劳,哪能再要。

    谨阳侯顾夫人却在一旁笑道:“老夫人就是出手阔绰,也最是记情份的。锦绣大夫,你救了大公子的命,可就大大有福了。日后若是再有那下三滥的或是腌赞伎俩针对你,有平原伯府替你撑着,看谁还敢来欺负你们姐弟。”顾夫人对袁老夫人笑得很是灿烂,“前些日子,我也听说曾有几个下三滥流氓想去锦绣大夫那刮点油水,可惜被公正无私的安知府给严厉查办。想不到,过后不久还有人故意去闹场子。那人当真是可恨,锦绣大夫一个无父无母的孤苦女子,开药堂混生活还要养个弟弟,多么不容易呀,这些人什么人不好欺负,偏去欺负这对孤苦的姐弟,真真是可恨。良心被狗给啃了。”

    袁老夫人面上是浓浓地惊异,紧接着便是一派的怒火翻腾,“果真有此事?这些人可真是可恨,确实不像话。”又对锦绣道:“不过你放心,日后谁要是敢再来找你的麻烦,只管告诉我一声,一定给你撑腰作主。”

    锦绣淡笑着施礼:“多谢老夫人仗义。”

    那顾夫人又道:“其实,那个闹事的婆子,我以前也见过呢。”

    锦绣目光望过去。

    袁老夫人急急忙忙地道:“夫人见识多广,认识的人多。可那种下三滥的婆子夫人如何认得?可别是记错了哦?”

    顾夫人又道:“我并没瞧到那婆子,不过是我家东临,那天凑巧去了衙门的大牢里,正瞧到衙役对那婆子用刑,回来便对我说,那婆子好生面熟,后来仔细回想,才与我说,那婆子似乎就是袁府里的下人。”

    锦绣心头一惊,连忙望向袁老夫人。

    袁老夫人虽然极力表现出平静,但锦绣仍是眼尖地发现她眼睛飞快地闪烁了下。

    “呵呵,世子就是前阵子来过咱家,也不过匆忙来又匆忙离去,如何肯定那人是我府上的人?肯定是认错了。”她对锦绣道:“我平原伯府,虽说算不得钟鸣鼎食,可一向家规森严,哪能容得奴才在外头闹事?世子肯定是认错人了。”

    顾夫人淡淡一笑:“我家东临,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双眼呀,精着呢,一向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锦绣大夫可是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感激都来不及呢,如何还会纵奴闹事呢?或许是那腌赞的东西屈解了主子之意罢。”

    袁老夫人心头大恨,她虽然不怕得罪锦绣,可如今孙子虽然捡回了半条命,但剩下的半条命可还捏在锦绣手里呢,偏这顾家婆娘却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离间他们,着实可恨可恼。

    袁老夫人一脸正气地说:“顾世子肯定是认错了。锦绣大夫可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感激都来不及呢,如何能做出那种让人戳骨头的事来?我听闻,锦绣大夫也曾救过世子的命,难不成,世子之前也曾受过伤?”

    锦绣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救过姓顾的王八糕子的命呀?

    ------题外话------

    幸好写文有些年头了,不管人气高低,都会坚持到最后。若是在头几年,这么点人气,心情那个低落,泪牛那个满面,早早太监了事。如今都淡定了,不管本文人气如何,偶都会坚持下去的,喜欢本文的同学们就继续跟进呵。

第52章 悔恨

    顾夫人望着锦绣一脸慈爱地笑道:“可不是,半年前,东临运气不好,外出游玩的徒中,遇上江洋大盗,身上被砍了一刀,又中了毒,若不是他还有几下子拳脚功夫,坐骑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这才给逃掉了。可惜逃出城外后,却又给迷了路,所幸遇上外出采药的锦绣大夫。”她望着先是茫然,然后是一脸震惊的锦绣,笑得越发和谒,“东临回来与我说,还真多亏了锦绣大夫高明的医术。若没有你,他就算逃得生天,也要因失血过多而死在外头。锦绣大夫,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我却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儿子的救命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顾夫人起身,郑重向锦绣拜了一拜。

    ……

    回到铺子里,已是大正午。才刚进得门来,便发现锦玉还坐在八仙桌前等着自己,不由上前两步,“你的腿能走路了?”

    锦平单脚立起身,“能勉强走得路了。姐,你不必担心我,我知道保养自己。姐,吃饭没?”

    锦绣摇头,坐到桌上,崭新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盘切四块形状的咸鸭蛋,一盘腌萝卜片,一盘白肉,旁边还有个小碟子,里头盛着少许酱油。今天的菜比较简单,但总归有肉吃,比以前三餐不济的日子又要好上太多了。

    “还没,你呢?”

    “我也没,正等你呢。”锦玉把一双竹筷和碗递到锦绣跟前,“姐,你肯定也累了,先吃饭吧。就等你吧。”

    锦绣握着筷子,扒了几口饭,锦玉早就肚子饿了,只是一直等着姐姐回来,大口大口吃了大半碗后,盛第二碗时,忽然发现姐姐碗里的饭居然没怎么动,不由问道:“这饭是张大婶子做的,因今日里张大婶子娘家有些事,要急着回去,便没有买菜,只将就着昨天剩下的,再弄了两个咸鸭蛋凑和着吃。姐,这菜不合胃口么?”

    锦绣摇头,“没,我吃不下。”

    锦玉又发现姐姐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好像隐藏着什么心事似的,不由放下筷子,“姐,你有心事?”

    锦绣望了他一眼,“吃你的饭。”

    锦玉脸色凝重,“是不是那姓袁的不好了?”

    “他还好,人已经清醒过来了。”锦绣细长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忽然有气无力地道:“锦玉,你可还记得,咱们之前在城外大贺山脚下茅草屋里救过的那人?”

    锦玉想了想,“记得。那家伙,看了就讨厌。”想着那个人,锦玉便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姐姐好心救了他,却不知道感恩,一直别别扭扭地,还用可恶的眼神盯着自家姐姐瞧,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可知,那个讨厌的家伙是谁吗?”

    “不知道。”锦玉问:“怎么,姐你见到他了?”

    锦绣摇头,恨声道:“你猜他是谁?”

    锦玉望着姐姐脸上陡然浮现的咬牙切齿与悔恨,心里紧张起来。

    “是顾东临。”

    锦玉眨眨眼,“哪个顾东临。”

    白了弟弟一眼,“除了谨阳侯府的那个姓顾的,还会有别人不成?”

    锦玉睁大眼,张大嘴边,大叫:“是他?这怎么可能……”过了会又怪叫一声:“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是他呢?怪不得总是瞧着面熟。原来……哎,真是,我真笨,笨死了。”想着那么好的报仇机会居然给白白错过,锦玉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恨得快要吐血,也恨不得去撞墙。

    “真枉我平时候记性那么好,怎么那时候就没把他认出来呢?我真笨。”

    见锦玉悔成这样,锦绣心里稍稍好过些,“好了,你不要自责了。我的记性力可不比你差,也没把他认出来。也不知怎的,当时眼睛究竟生到哪儿去呢?”

    锦绣在前一世,成绩一直是名列前矛,不是她有多聪明,智商有多高,而是她掌握了一种快速记性法,只要学会使用这种记性法,不管是背课文,还是做其他都是事半功倍。她投生在古代后,也把这种速记法传授给了锦玉。所以锦玉才会小小年纪,便能把《人之初》《百家姓》《四书》《五经》《中庸》这些艰深难懂的书背得倒背如流。虽然只见过顾东临两回,凭着高超的记忆力,哪有认不出来的。偏偏,那时候姐弟俩居然都没能认出来,只当他是普通的某户庄户人家的孩子在外头受了伤。

    锦玉抓着头发,一脸的气愤,“气死我了,那家伙可真够能装的。”脑海里开始回忆起顾东临那时候的表现,又恨声道:“那家伙早就知道我们了。”现在总算明白过来,那家伙为何会有心虚的表情了,原来是怕他们认出了他,趁机杀了他报仇。

    锦绣蹙着眉,“是呀,他肯定早就认出我来了。或许倒在溪边被我捡到就已经认出我了。可惜我却没有细看他的脸。”那时候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顾东临腰间的伤,倒没有细看他的脸。再来那时候顾东临脸上被树枝划得花花的,头发散乱着,也确实没有认出来。

    锦玉也暗自悔恨着,“都要怪我。那么大好的报仇机会,却白白放过了。”还把仇人给亲手救了起来,一想到这里,锦玉就恨不得撞墙去。

    锦绣心里也不好过,顾东临是杀父仇人,把她们一家子逼得家破人亡,这笔仇肯定会一辈子记到骨子里,就算带进棺材都不会忘掉。偏偏,她却鸡婆地救了他。

    “那个混蛋,唉呀,姐姐,咱们当着他的面说了他那么多坏话,他会不会记恨咱们呀?”锦玉总算明白过来,那时候每每说起顾东临的事,那家伙总会与用愤怒的目光瞪视自己了。

    ------题外话------

    本文慢热,也多亏了大家沉得住气,一路跑到现在,我也得努力加快脚步才成,只是,好多情节还没铺展开,为了后边的情节发展,必须得控制好节奏,先把情节铺开,后边的故事就好开展了。

    再多说一句话,感谢亲们的鼎力支持,

第53章 究竟是谁干的

    “对了,前两天那个闹事的婆子被抓进衙门里去了,现在怎样了?”

    “你是说那个死贼婆子呀?哦,我想起来了,今早半斤去了一趟衙门,回来与我说,那死贼婆子被打进大牢后,让里头的给狠狠抽了一顿,却是不肯招供。不过后来那贼婆子的家人去看她,可惜没过多久,那死贼婆子就死在里头了,听忤作说,是那贼婆子畏罪自杀了。”锦玉俊俏的脸上闪现阴森森的冷气,“哼,明明被杀人灭口了,骗谁去呢。可惜当时牢里光线较暗,那些官差没能瞧清楚那探望贼婆子的家人长什么模样。”

    锦绣说:“肯定不会是家人。”

    锦玉点头,“当然不会是家人了。应该是受了人指使来故意捣乱的。后来露出了马脚,为怕被逼供出慕后主使人,这才被灭了口。那些人真真可恨,姐姐你安份守已行医救人,再是慈悲不过了,偏还有人与你过不去,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锦绣心里也不好受,锦玉是这么的懂事,推断能力如此强悍,实在不像是十一二岁小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风霜雨雪之苦,也不知是好是歹。

    那婆子受了何人指使,虽说断了证据,但顾夫人的话却又给她指了条明路,难不成,当真是那袁家的人干的?

    但不可能呀,她与袁家一向无冤无仇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指使人来闹事?难不成,就是因为袁正芹那竖子纵马伤了锦玉,她找袁家要赔偿,所以惹恼了他们?

    锦绣又回想起那日袁府派来的两名管事,那高高在上又居高临下的态度,袁府表面上赔偿了锦玉,但暗地里却又下些阴招,这又是哪般呢?难不成她找他们赔偿还有错了?

    锦玉又骂了那慕后主使人一眼,忽然双目一凝,“姐,该不会是顾东临那王八糕子干的?”

    忽然外头响来“哐啷”一声,姐弟二人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只见半斤畏畏缩缩地从里头探出头来,“姑娘,小爷,都是小的不是,小的正在擦药罐,一时手滑,给摔了。”

    锦玉说了两句,“小心些呀,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心都快吓没了。”

    半斤陪笑道:“是是,都是小的不小心,小的真该死。还望小爷绕了小的这一回。”

    锦绣摆摆手,温和地道:“今儿个不营业,不是让你和八两休息吗?怎么还是闲不下来?”

    半斤道:“八两出去买药去了。姑娘仁慈,怜惜小的,放小的假。可这些药罐要是不及时清理,久了可就不成了。所以小的先把这些药罐给清洗干净再去休息。”

    锦玉笑道:“你倒是乖觉的。不过咱们家什么家底你也是知道的,你再是能干,现在可没多余的闲钱赏你。”

    半斤笑道:“瞧小爷您说得,小的也不图主子们的赏钱,不过是主子对小的好,即不打又不骂,小的已是万分感激了。如何还敢再另行请赏?”

    锦玉摆摆手,“得了,不必拿好话哄我。我和姐姐可没有打骂奴才的习惯。只要你们好好的干,休得偷奸躲懒,咱们姐弟自是不会亏待你。我和姐姐还有话要说,别在里头弄得响叮当的,下去歇着吧。”

    半斤退了出去,锦绣笑眯眯地望着锦玉,“能耐呀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跟谁学的?”

    锦玉吐吐舌,凑近锦绣的耳朵,低声道:“学堂里,有个叫方子洋的,只比我大一岁。他家里可有钱了,有两回去他家里做客,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还未娶妻,说话行事可有派头了。”

    锦绣戳他额头,笑道:“所以你就跟人家学了?”

    锦玉嘿嘿地笑着,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锦绣又问:“你说你那同学,叫什么来着?”

    “方子洋,他兄长叫方子淳。他父亲被称作方员外。我也见过一回的,是个很和谒的伯伯,对我也很和气的。也没有因为我出身寒门而看低我。”

    锦绣说:“人家没有看低你,那是人家有修养。不过你可别做那眉高眼低的,平时候没什么重要的事,少往人家家里蹿。不知道的,只道你小孩子心性,不与你计较。那些心胸狭小的,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爱钻营,只往富贵眼里钻,善拍马屁讨好有钱的同窗。”

    锦玉涨红了脸,“姐,我与方子洋平时候是很交好,可从来没有打过他家的主意。”

    锦绣说:“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也是有骨气的。不过,人言可畏,你要记着,就算真要结交别人,也得保持一定的距离。人家越是有钱,你越是要保持一定距离,小心谨慎些为好。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得明白这个道理。”

    锦玉点头。

    锦绣知道他是懂事的,也不多说,“哎,被半斤这么一搅和,都不知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姐,那几个流氓地痞,和那贼婆子,该不会是顾东临派来的?”

    锦绣身子僵住。顾夫人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而袁老夫闪烁的目光却又是那么的古里古怪,究竟是袁府干的,还是顾府干的?她还真说不准。

    ……

    这边,锦锦姐弟俩把顾东临骂得狗血淋头,谨阳侯府,顾东临本人却是急得团团转,只差没把房子给掀了。

    一身白色打底绣繁复花纹图案蓝色圆领锦袍,头戴玉冠,腰束玉带作公子哥打扮的顾东临,此刻正急得六神无主,他跺着脚道:“娘,您,您怎么把这事儿与她说了呢?这下可好了,她肯定,肯定……”锦绣肯定恨死他了,一定恨死他了。

    这下怎么办才好?

    顾夫人不解,“临儿,你到底在着急些什么呀?”

    ------题外话------

    感谢龙杰南送的50颗钻石

    感谢18647615171的钻石和鲜花

    感谢lanmeigui111、开心快乐美羊羊、喵喵阿萨、tzr365、jjm123送的鲜花

    万分感谢!

第54章 危急

    顾夫人觉得儿子真是魔怔了,既然锦绣救了袁家大公子,袁家人再是阴毒无情,但对于救活大公子的大夫应该能礼遇相待吧,为何还要加害呢?

    顾东临冷笑,“那袁老夫人,表面吃斋念佛,平时候还施粥造路,看着像个活菩萨,实则是个心胸狭窄、肚量狭小、阴狠毒辣的老虔婆。母亲应该听说了吧,袁正芹那个纨绔,伙同韩国公世子一道纵马街头,伤了锦绣的弟弟王锦玉。王锦绣气愤不过跑去找袁家要赔偿了。”

    顾夫人皱眉,“踩伤了就给些银钱便是,难不成,袁家连这么点银子都不肯出?还是,那王锦绣狮子大开口,所以惹恼了袁家?”

    顾东临不悦道:“锦绣是何许人矣,当初穷困到三餐不济的地步,都没有打过儿子的主意,如何是那种人?娘您以为袁家当真会赔偿?不过是儿子合着开封镇国侯徐二公子亲自去了趟袁家。这袁家投鼠忌器,这才不甘不愿派了人去赔偿,锦绣也只要了区区三十两银子就作罢,多余的全都退了回去。娘,这王锦绣品性如此高洁,那袁家却是心胸狭窄了。就为着锦绣没有上门叩头谢恩,所以就怀恨于心,私自派人故意搞乱。可怜锦绣年纪轻轻,开个小小药馆养活姐弟二人,也够辛苦了,这袁家却还如此行事,当真是恶毒至极。”顿了下,顾东临又道:“这袁家人当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先前为了芝麻蒜皮点的事就要给锦绣添堵,如今袁正芹重伤不治,也好意思让锦绣医治。我怕袁家恩将仇报,所以这才请娘赶紧过去,一来给锦绣吱声气儿,二来给袁家人提个醒。好让他们顾忌着咱谨侯府,不敢对锦绣轻举妄动。”

    顾夫人笑道:“你想得很是周全。倒是这袁家,确实不堪了些。这样欺负人家孤女幼弟的,也着实令人不齿。”

    儿子身上的变化顾夫人是看在眼里的,一方面欣慰,另一方又疑惑,那王锦绣对儿子有着救命之恩,她身为母亲的,出面感谢再是正常不过了,怎么儿子却急得心焦火燎呢?

    顾东临恨恨地说:“那袁正芹,阴险卑劣,无恶不作,成日里与一群狐群狗友惹事生非,这回若没有锦绣,早就一命呜呼了。锦绣也真是的,那姓袁的纵马踩伤了她弟弟,若不是我出面让他们赔偿,说不定还不肯理会呢,她还给他治伤。若换作是我,就让他等死好了。”

    顾夫人摇头,“你呀你,就是小孩子心性,只想着快意恩仇。人家既然找上了王锦绣,若是王锦绣不肯去,袁家岂不记恨在心?今日我瞧那锦绣对袁老夫人冷淡不已,想必心里确实还在记恨着袁家,可她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若明着拒绝,岂不得罪袁府?所以这才不得不忍气给袁大公子疗伤吧。”顿了下,顾夫人又喃喃道:“可我就不明白了,为何这王锦绣对我也那么冷淡呢?”她望着顾东临,“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我仍是能感觉出,她对我有丝丝怨恨,这可是真是奇了,我可没有开罪过她?”

    顾东临心虚不已,左右四顾,“锦绣只是不喜与权贵结交而已。”

    顾夫人笑道:“既然王锦绣救过你的性命,你回来后就应当亲自过去向人家道谢。为何却一直不肯行动?”

    顾东临脸色一红,喃喃道:“我也想去呀,可,可我怕……怕她骂我来着。”

    “骂你?”顾夫人不解,想着儿子平时候的作为,又想着王锦绣那清丽无比的面容,忽然肃了神色,沉声道:“难不成,临儿,人家在救治你期间,你还欺负了人家?”

    顾东临连忙摇头,“没没……”他躲她都来不及了,“在那期间,我可是规矩的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知子莫若母。儿子什么德性顾夫人再是清楚不过了

    顾东临低下头去,“娘,您别问了好不好?反正,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了。”现在锦绣知道她救的小穷光蛋就是他顾东临,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他亲自听他们姐弟说过,他们姐弟恨他恨到巴不得他去死。现下锦绣知道她阴差阳错之下还救了仇人,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吧,这时候,肯定是气得想撞墙了,想着那个场面,他心头就很不是滋味。

    见儿子这样,顾夫人倒是来了好奇心,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忽然外头奔进来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道,“夫人,夫人,老爷的飞鸽传书。”

    顾夫人面色一变,陡地起身,“老爷来信了?”她笑盈盈地接过婆子手头的信件,上边大字写着“加急”字样,心头一凛,三两下撕开信,忽然脸色大变,身形摇摇欲坠,顾东临连忙扶住她,“娘,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

    顾夫人把信递给他,“你自己瞧。”

    顾东临接过一看,脸色也跟着变了,“爹爹中了匪徒流箭跌落马下,至今仍晕迷不醒……娘,娘,您先别急,爹爹是谨阳侯,又是一省提督,此次奉命平叛太湖流寇,如今身受重伤,朝廷肯定会派太医前去医治。娘,您要相信太医院的医术,爹爹不会有事的。”

    顾夫人被儿子这么一安慰,稍稍放下了心,但仍是有着浓浓的担忧,“你爹爹人在太湖,那儿哪比得上府里充足的人手?你瞧瞧,飞鸽传书虽然快,现至少也耽搁了大半天了,现在也不知你爹爹是好是歹?”

    顾东临把母亲安顿到椅子上,“娘,您先别急。信上说了,当时的大夫医术有限,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保守的法子给爹爹续命。信上还说要咱们立即把金陵的齐如月大夫送过去,若是来得及,爹爹肯定还有救的。娘,咱们不能再耽搁了。我现在就去把齐大夫找来,立即送往太湖。王嬷嬷,你照顾好我娘。”说着已提了袍子就奔了出去。

    所幸齐家药馆在金陵地界也算鼎鼎有名,离侯府也并不远,疾马奔驰,不过一盏茶功夫便来到齐家药馆。

    谨阳侯世子亲自莅临齐家药馆,齐家药馆哪里敢怠慢,虽然明知这一去,谁也不敢保证能否治好谨阳侯沉重的伤势,但顾东临暴烈的名声在外,齐如月尽管心里暗自叫苦,却也不敢拒绝,只能先把话说到前头。

    顾东临也知道自己父亲此次定是凶险万分,不然不会让底下人写信回来请金陵的名医前去治疗。但这时候他可不敢乱摆世子架子,先把人诓去了再说。顾东临虽说被宠坏了,又任性又无法无天,但还是有几分头脑的,知道现在不能得罪齐大夫,于是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把齐如月诓住后,如抓小鸡一般把他提上马背,双腿猛夹马腹,马儿已如箭头般往侯府奔去。

    街上老百姓对顾东临这匹青马早已熟悉,知道小霸王又纵马出府,哪里敢惹,纷纷往旁边闪去。顾东临所到之处,到处都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一些胆小之人从地上爬起,摸着被别人踩痛的伤处,小小声声骂上两句便自认倒霉地离去。也有胆大之人冲着他们的背影骂上两句“老天不开眼,怎么还让这畜生活着?”

    齐如月齐大夫可怜兮兮地被顾东临抓在怀中,一身老骨头几乎要散架,在路经锦绣药铺时,齐大夫脑中灵感一来,对顾东临道:“世子也听说过袁大公子的伤势吧?这连肚腹里的肠子都被砍断了,这锦绣大夫却能妙手回春。说不定锦绣大夫也能治好侯爷身上的伤。”

第55章 强逼

    顾东临倏地猛扯疆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在齐如月误以为心脏快要跳出来之际,马儿又稳稳地立在原地。顾东临望着锦绣药铺的招牌,脑海里极速闪过锦绣给他治伤、给沈夫夜治病的场景,又想着袁正芹与人争粉头被神秘人物给砍得满肚肠子流的画面,心中一动,脑海里连连转了几转,忽然对齐如月道:“你,去把锦绣叫出来,一道上马,去太湖给我父亲诊治。”

    齐大夫颤危危地问道:“世子不亲自前去?”

    顾东临闷闷地道:“我先回府准备马车,你先进去把她叫出来,就说,就说有位极重要的病人极需她救治,让她和你一道前去太湖。”

    顾东临驾马奔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咬牙折了回来,从马上跳了下来,冲进锦绣药铺。

    锦绣正在坐在桌案后,给病人看病,陡然见到冲进来的顾东临,吃了一惊,来不及反应,顾东临已冲到她跟前,“锦绣,我父亲身受得伤,眼看就要不行了。你医术极好,麻烦你救救我父亲。”

    锦绣瞪着他,这个恶混,淫棍,王八蛋臭鸡蛋,他把自己害得这么苦,居然还有脸来找她?

    顾东临知道锦绣恨他入骨,所以尽管心里难受却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但现在情形危急,也顾不得这些了,急急忙忙地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混账。可是我父亲如今情况危急,正等着你和齐大夫救治,锦绣,求你了,就走这一趟吧。你弟弟我会让人好生照顾,不让你有后顾之忧的。”说着,他对侍卫使了记眼色。

    “快去后屋,把王小公子带到侯府去,好生侍候着。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几名侍卫齐声一诺,便冲进后门去了,锦绣无力阻止,气得目眦欲裂,指着顾东临喝道:“姓顾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东临连忙陪罪作揖,“锦绣,现在情况危急。麻烦你就走这一趟吧,我保证,会平安把你送回来的,不会动你一根毫毛。你弟弟我会让人好生照看的。”

    锦绣气得柳眉倒竖,“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居然拿她弟弟来威胁她。她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

    顾东临知道锦绣更是恨他入骨,心下惨淡,但为了父亲,必要的手段是必须的,只能咬牙道:“快去收拾吧,我们马上就起程。”

    这时候,锦玉的尖叫声和怒斥声从里头响了出来,“你们是谁,放开我,姐,快救我……”

    两名侍卫一人抬头一人抱腿把锦玉抱了起来,锦玉拼命挣扎着,弄得满面通红,锦绣飞奔上前,“放开我弟弟。”她把锦玉抱在怀中,推开那些侍卫,冲顾东临喊道:“姓顾的,你究竟要怎样?”

    顾东临道:“我知道你弟弟受了伤,无法照顾自己。你又要随我去太湖给我爹爹看病。无法照顾他,我便派人把他接到侯府好生照看。你放心,他们会好生照顾令弟的。还愣着做甚?还不快把王小公子带去侯府,好生侍候着。”

    几名侍卫又上前抓拿锦玉,被锦绣挥手格开,她怒瞪着顾东临,又见药铺里的十多名侍卫,也知道再是反抗也是无用,只得道:“你保证,会妥善照顾我弟弟?”

    顾东临连忙点头,“我保证。若你弟弟少了根头发,你唯我是问。”他上前几几,放下身段哀求道:“求求你了,帮帮我好吗?我保证,不会再起任何歪心。”

    锦绣恨恨地瞪着他,脑海里飞快转动着,看这王八蛋的阵仗,她不去也是不成了。

    “你父亲究竟怎么了?”

    “爹爹奉命平叛太湖水寇,被流箭所伤,又身中数刀,当地大夫不敢接手,已800里急件让我火速带上著名圣手齐大夫前去医治。我又想到你也是治疗外伤的能手,索性请你们二人一道前去。锦绣,就帮我一次好么?等爹爹性命无攸后,我任你处置。”

    锦玉哼了声:“姓顾的,现在你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来低声下气了。若是我姐姐被你利用完了,是不是又会换另一张嘴脸?”

    顾东临怒道:“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锦玉冷笑:“说得比喝得还要好听,金陵城谁人不知,你顾世子明明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顾东临,咱们之前的账都还没算呢。现在又想拿我威胁我姐姐救你父亲,做梦!”然后转身对锦绣说:“姐,你不要管我。你就是不去,看他能把你怎的?”

    顾东临急了,但这时候他可没时间与锦玉瞎耗,只是对侍卫喝道:“还愣着做甚?还不快把王小公子带回侯府。”

    锦玉挣扎着叫道:“放开我,你们敢如此对我?姐,千万别去救他,哼,就是不救,死也不救……”

    锦绣上前两步抓着他,“锦玉,你们放开他,放开他。”顾东临一把抓住她,“他不会有任何事的。锦绣,快收拾了药箱,随我去太湖了。再迟了可就来不及了。”他见锦绣面色愤然,不由咬牙道:“你再是不走,我就让人杀了王锦玉。”

    “你敢!”锦绣怒斥。

    顾东临恶狠狠地道:“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看我敢不敢?”

    锦绣怒目而视,这个王八蛋,混账,不得好吃,一辈子下地狱去。当初她怎么会瞎了眼,居然会把他误认为是普通的受伤少年把他给救了呢?

    齐大夫连忙上前道:“姑娘,别生气了,还是赶紧收拾了上路吧。顾侯爷病情危急,可耽搁不起呀。”他不知道她与顾东临究竟发生过什么龌龊,但他只知道,锦绣与顾东临硬碰硬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反而还会激怒顾东临。

    顾东临是什么性子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是耐心劝道:“相信顾世子是一言九鼎的,、既然承诺了要照顾令弟,就绝不食言。姑娘,不要再犹了,赶紧的,收拾了上路吧。顾侯爷为人磊落,又公正无私,金陵城能有今日的繁荣,也是顾侯爷的功劳。姑娘,不看僧面就看佛面吧。”

    锦绣当然知道,这时候她与顾东临对抗,无是鸡蛋碰石头。再来锦玉又被他握在手头,她不去也得去。

    恨恨瞪了顾东临一眼,锦绣真想把他碎尸万断以消心头之恨。

    ------题外话------

    叶词 送了66朵鲜花

    lanmeigui111 送了3朵鲜花

    感谢两位同学的鼎力打赏!

第57 继续

    锦绣点头,“伤口引发的炎症,就会引起发烧。所以,想要退烧,必须对症下药,先消了炎症才好。先照着那方子继续抓药煎服。另外,单独再加上柴胡二钱,散瘀草二钱、苦良姜二争克、老鹳草二钱、白牛胆二钱、田七、穿山龙、淮山药各三钱,对了,再加上藤三七和白鹤灵芝,这些药,单独再熬了给顾侯爷喝下。”

    齐大夫一听药名,心中一动,这里头有几味药是镇血止痛活血的,人生和灵芝是续命的圣药,顾侯爷重度晕迷,这个肯定得配上,但另外几味药却又有些不解了,但这时候他却聪明地没有多问,而是默默地把这些药给记了下来。

    屋子里的其他大夫更是吃惊,望着齐大夫,又望着锦绣,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但这时候,却发现顾世子和齐大夫却没有任何异义,只得照办。

    反正,顾侯爷已经这样了,他们也尽力了,治得好治不好,也不关他们的事。要担责也是别人担责。

    这世上的人,还是好人居多的,虽然有极个别阴险无耻之辈,但大部份的大夫们仍是中规矩中矩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医术精益求精?于是一边默默记下这些药名,一边按着锦绣的方子把药煎好后,掐着顾炎的嘴巴和喉咙把药喂了下去。

    喂了药后,锦绣开始挽袖子,打开药箱取物,边弄边吩咐:“找来两张高矮一样的桌子,用清擦试一遍,把顾侯爷放到桌上。另外再拿清水兑上盐端进来。”她找出自己加工的酒精,把所有的器具全淋上一遍,解开顾炎身上的衣物,开始重新给顾炎清理伤口。

    “齐大夫,咱们分工行事,你来处伤者的腿部,我来处理伤者的上半身的伤。”

    齐大夫没有异议,挽起袖子,拿出小刀,锦绣又道:“齐大夫,你那小刀可有消过毒?还是先消消毒最好。否则引发交叉感染可就不妙了。另外,身为医者,经常接触病人,为怕过了病气和细菌,在接触窜者前后都要用仔细清理双手才可进行医治。”

    大概是吃了她先前开的消炎药物,顾炎身上的伤口也并没有恶化,这让她消消安了心,重创面积的也无法用针缝补了,只能上药,再包扎。

    而胸膛这处刀伤,确实比较深,还很长,从右肩一下到左下肋,所幸没有伤及要害,重新清理了伤口再给缝上就成了。肚腹处及手臂腿上的伤也重新所包扎,敷上专治外伤的药物。

    锦绣一边刮腐肉一边对围观的大夫们道:“伤口遇上空气很容易发生感染,所以刀子和手一定要清洗干净,伤口要用淡盐水或是蒸过的酒清洗消毒。这是必不可缺的,不能躲懒。伤口创面大,要进行缝补,缝线必须要用专门的羊肠线,这种羊肠线,可以直接粘进肌肤里,伤口拴俞后便长进肉里,不必再另行拆线。再来,伤口严重者,还会引发炎症,在药里边只加治伤药物也是不成的,必须得加上消炎药物。比方说,外伤里的消炎药物便有三七血竭红花当归等等。而外伤伤窜者忌食牛羊肉、豆类及酸冷食物。还有土豆,芋头等。”

    太湖本地方的大夫们见锦绣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愣直着一双眼,看了看齐大夫,又看了看锦绣,个个都觉自己脑袋不够使了。

    大概是瞧出了众人的疑虑,齐大夫指着锦绣道:“这位大夫姓王,在我们金陵,人称锦绣大夫。诸位可别小瞧锦绣大夫,年纪轻轻却是医术超群。金陵城平原伯府的袁大公子肚上被砍了一刀,肠子都断露出来了,整座金陵城的大夫都说无法救治,却让锦绣大夫亲自给治好了。”

    众人吃惊不已,望着锦绣的神色带着浓浓的钦佩与赞叹。

    锦绣被夸得很不好意思,笑道:“齐大夫,你可别夸我,您用药精准,祖传的还丹露确是疗伤圣物。所以,等会子麻烦你再给顾侯爷的伤口上药。”

    其实,大周朝的外伤医辽条件虽然有些落后,但医治水平还是比较不错的。这时候,治疗外伤的药物也有多种,像顾炎这样的伤势,看着严重,但都未伤及要害,只要医治及时,也不会有大问题的。但当时情况危急,估计大夫们在处理伤口时没能及时用心地把伤口清洗干净,也没有进行消毒处理,这才使得伤口发生腐败,进而引发炎症影响复原。

    其实比起袁正芹的伤势,顾炎这一身的伤反而没那么严重,之所以不见好转,只是伤口引发炎症,没能及时消炎。古人不知道消炎,也没用过消炎药物,所以锦绣开的药物便能及时起到至关作用。

    等处理好了伤口后,锦绣这才收拾医药箱。顾东临问锦绣,“我爹怎样了?”

    锦绣回道:“脉相平稳,伤已经彻底处理干净,只要顾侯爷能够清醒过来就没事了。”伤口这么多,失血过多,这个年代也没有输血的设备,所幸顾侯爷身体结实,自身免疫功能不错,若是遇上有贫血者,必死无疑了。

    想到这里,锦绣又问齐大夫:“齐大夫,可否请教一下,一般情况下,遇上这样的伤者,你是如何救治的?”

    齐大夫说:“当然是先进行止血,再来是清洗伤口,最后才是上药包扎了。”齐大如捋着下巴处的胡须,“锦绣大夫还有更好的妙方?”

    锦绣笑道:“齐大夫,我也与你一样,都是先止血再清洗伤口,最后是缝补伤口。治疗外伤,相信大部份大夫的医治方式都是大同小异,不过是用药不同罢了。”

    齐大夫心中一动,又问:“上回替袁大公子疗伤,姑娘除了开些制疗外伤药物,还加了好些其他药物。请问,白及,白茅根,这些药物是做什么用的?”

    锦绣笑道:“当然是消炎呀。若是伤口化浓有炎症,病情就容易反复,还会引起恶化。所以,但凡是有外伤的,必须要加上消炎的药物。”

    齐大夫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朝锦绣拱手道:“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地,果真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后生可畏呀。”

    锦绣心中一动,身为医者,技不如人却没有露出不甘或是嫉妒来,反而诚心诚意请教,这样的精神,也着实可嘉。于是锦绣诚挚地道:“您老人家过奖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矣。我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真要论医术,我哪及得上老大夫您一分半点儿?”

    刘齐大夫道:“年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医术,难得的是不骄不躁,着实难得呀。姑娘,请受老朽一拜。”说着对着锦绣长长一揖。

    锦绣吓了一跳,也赶紧施礼,“老人家千万别这样,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是职责所在。锦绣乃区区晚辈,如何当得起老人家如此相拜,老人家岂不折煞我了?”

    齐大夫直起身来,正色道:“姑娘不必自谦,姑娘小小年纪,不止医术精湛,最难得的是仁心仁德,有着慈悲为怀的心胸。怎不令我辈佩服?”

    锦绣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幸好她还有点交际本领,又恰到好处地夸了齐大夫,她正色道:“身为医者,要有医术,医德。我想信大部份医者都有着慈悲为怀的医德和仁心。而有医德和仁心的大夫也算不得什么的,若再有颗宽广的心胸那才是真正的合格的大夫。齐大夫,论年纪,您为尊,论医术,咱们各有千秋。可若是论心胸,您才真正的医者风范。齐大夫,您的高风亮节,您可让锦绣惭愧。”

    齐大夫哈哈一笑,对这个小姑娘越发喜欢现钦佩了。

    顾东临等他们把话说完后,这才搓着手对锦绣道:“……你也累了吧,我让人带你下去歇着。”

    赶了两天的路,没有好生睡过觉,全身上下浮肿不堪,再来顾炎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这时候才觉全身骨头疼得厉害,也不矜持,“有劳了。”

    顾东临搓搓手,心里一喜,连忙对太湖知县赵应成道:“赵大人,麻烦你了。”

    越应成恭敬地还礼,“世子客气了,这本是下官该做的事。”然后让人带锦下去歇着。

    只是还没走出屋子,外头奔进来一个青年人,一头跪倒在顾东临跟前,“世子,侯爷已经没事了,可否让齐大夫给弟兄们再瞧瞧?弟兄们他们都受了重伤,对今都没有好转。”

    顾东临下意识望了锦绣,又望了望齐大夫,欲言又止的,最后朝齐大夫拱了拱手,“齐大夫,麻烦你再辛苦一会子。”

    齐大夫苦笑,他这把老骨头在赶了两天的路后已经快散架了,这时候全身腰酸背痛,腿肚子都在打抽,但,身为医者,伤者为大。于是点头道:“这是自然。”然后让那人带他过去给其他人瞧瞧。

    这年青人正是谨阳侯府的侍卫长,也是贴身保护顾炎的,见顾东临这么好说话,略有意外,对顾东临磕了个响头,声音哽咽着:“多谢世子体恤,多谢齐大夫。”

    在经过锦绣身边时,齐大夫问锦绣:“姑娘,可否一道过去?”

第58章 顾炎此人

    锦绣犹豫片刻,苦笑,“就一起去吧。”

    那鲁侍卫长见锦绣一个年轻轻弱女子也要过去,不由惊讶,情不自禁望向齐大夫。齐大夫说:“你别可小瞧了这位姑娘,论医术,姑娘还在老夫之上。若无锦绣大夫,顾侯爷这命还不容易救回来。”

    锦绣道:“齐大夫,你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鲁侍卫长更是惊异不已地望着锦绣,结结巴巴地道:“姑娘也是大夫?”

    锦绣笑道:“略精通点皮毛而已。”

    顾东临从里头追了出来,对锦绣道:“你这两天赶路也累了,有齐大夫在,相信其他人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锦绣道:“身为医者,生命为大,随时随地都要与死神赛跑。既然还有人受了伤,当然也得去瞧瞧。”虽然她确实很累,但病人的生命更重要,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顾东临哑口无言,默然了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鲁侍卫长连忙道:“世子,小的那地方腌赞,您尊贵之躯如何能去那种地方?”

    顾东临瞪他一眼,“废话少说,还不领路。”

    鲁侍卫长知道顾东临的脾气,不敢再吭声,连忙恭敬地领了顾东临三人去了偏院里的一处低矮屋舍。

    身为谨阳侯的侍卫们,待遇还是比较好的,只是出门在外,又逢打仗,知县衙门地方也狭小,几十个人也只能挤在一间屋子里,谨阳侯府的侍卫有泰半都受了或重或轻的伤,这时候大都躺在床上养伤。也有几个伤势严重者,正躺在床上晕迷着。鲁侍卫长请了齐大夫来,这些人纷纷松了口气,齐大夫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外伤圣手,相信有他出马,兄弟们肯定能捡回一条命的。

    当众侍卫们还瞧到一名年轻姑娘时,纷纷眼前一亮,睁大眼忍不诠多瞧了锦绣一眼。顾东临瞪了他们一眼,心头不爽,恨不得把这些人的眼珠子给挖了,紧握着拳头,冷冷地道:“大夫来了,伤重者留下,其余人全都出去。”

    总算,屋子里空了后,齐大夫和锦绣分工行事,挨个捡查重伤者。

    锦绣第一个检查的是腿上有严重刀伤的侍卫,那侍卫见锦绣年纪轻轻,居然是个大夫,被弄得脸红心跳,又发现顾东临也在一旁,心下紧张得厉害,期期艾艾地掀开背子,一阵恶臭扑面而来,锦绣连忙戴上口罩,拿出摄子和剪刀,消毒后,这才剪开布条,伤口深刻见骨,伤处有腐浓化出,料是感染了,于是对他道:“你这伤口没有处理好,已经化了浓,我得把这腐肉给刮掉,再给上药。”她转头,四处望了望,屋子里多余的人早就被顾东临给打发出去了,如今想要找个帮手也是不成了,于是只得对顾东临道:“麻烦你去把熬好的麻沸散给我端来。”刚才怕顾炎在缝针时清醒过来,所以事先熬了麻药在那,如今倒又能派上用场了。

    顾东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模样。

    那侍卫也是一脸的惶恐:“小的贱命一条,哪能劳烦世子爷。姑娘,我这伤还有治不?若是没得治就算了吧,哪能让世子爷纡尊降贵?”

    锦绣说:“你这只是小伤而已,只要刮掉腐肉,重新上药,再吃些消炎药就成了。不过,刮腐肉的时候你会很痛的,我怕你受不了,所以要事先吃麻沸散才成。”

    侍卫双眼一亮,“麻沸散?这个不是已经失传了吗?”他们这些外伤,在伤口处理时,大夫都是用火把刀子烧辣,直接在伤口上操作,每回都是痛得大汗淋漓,要死要活,如果真的有麻沸散,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锦绣点头,对顾东临道:“看在他们拼死保护令尊的份上,你就去把麻沸散端来吧。”

    顾东临紧抿着唇。

    锦绣知道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只知道享受底下人替他们卖命,哪会真正为底下人着想,更别说纡尊降贵服侍他们,于是便改口道,“要不你出去吩咐其他人吧。”

    那侍卫一脸紧张又惶恐地望着顾东临,结结巴巴地道:“怎能劳烦世子爷大驾?小的不碍事的。”

    顾东临看了锦绣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锦绣以为他是出去吩咐人,谁想到他居然真的亲自去端了来,甚至还把整个药罐都端了来,他倒是细心,还带来了个碗来。锦绣略有些意外,也没多说什么,倒了一大碗药让侍卫喝下,那侍卫喝下去后,不一会儿睡着了。锦绣这才开始动手给他刮腐肉,把伤口重新清理干净后,这才拿针线缝上伤口,上药后,再包扎妥当。

    “还是多叫两个人进来吧,这人伤口还得消炎才成,等他清醒了,还得再单独熬点药给他吃上两天方能好转。”不是大夫处理伤口不给力,而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生生熬下来,惨叫加挣扎是必不可少的,大夫们为了尽快处理伤口,或是省出时间救治别的伤者,也只能随意包扎了了。

    顾东临望着锦绣,“嗯,好,都听你的。”

    做了一番吩咐后,锦绣开始给另外的伤者处理伤口,那边齐大夫扬声叫道:“锦绣大夫,这人腿骨断掉了,但并没有接成功,得重新敲掉骨头,另行接上。您那麻沸散真的管用吗?”

    锦绣说:“没问题的,先给他吃上一碗试试。”

    锦绣在旁冷眼旁观着,齐大夫处理伤者确实很有一套,除了不懂消炎外,开的药方,外用的药物,清理伤口的谨慎,都是非常出挑的。

    屋子里的重伤者居然有十多个,挨一诊治下来,天色已黑透,已有人过来催促顾东临,要他去前院用膳,知县大人作东亲自接待。

    顾东临拒绝了,说他父亲的侍卫伤情颇为严重,他不能离开。

    过了会,又有人奔进来,说谨阳侯已经清醒了,顾东临大喜,再也顾不得其他,他依依不舍地望了锦绣一眼,连忙奔了出去,但奔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对锦绣道:“锦绣,我爹清醒了,你再过去给他瞧瞧可好?”

    锦绣摇头,“不了,令尊是齐大夫治好的,理应让他去才成。”

    顾东临呆了呆,“你也出了不少力,你们都去。”

    “那怎么成?你看看这儿的伤者,多严重呀,若是再不仔细处理,就会有大危险的。还有,这位伤者左前臂背侧肌健断裂,神经受损,我得立即给他做手术,否则这条手臂就真的报废了。”

    那个侍卫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大夫,您的意思是,我这条手臂还能恢复?”

    锦绣点头,“嗯,只要做个手术,再进行几个月的复健活动,就能恢复七八成了。”

    侍卫激动不已,用没受伤的手握着锦绣的手臂摇着,“真的吗?大夫说我这条手臂已经废了,这位姑娘,你真的能让我的手臂复原?”

    锦绣轻轻安慰道:“只要把手筋重新接上再进行复健,应该能恢复七八成的。不过,但凡手术都会有风险的,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你这条手臂恢复到正常水准。”她前一世倒是做过不少这类小手术,但那时候有先进的仪器和设备,现在什么都没有,她真的不敢保证能否成功。并且也一直没有做过,就算要做,也只能凭借前一世的记忆。能否成功,她真的没有把握的。

    那侍卫双眼一黯,而齐大夫却对锦绣道:“姑娘,这手筋断裂,真的还能接上?”

    锦绣点头,“能接上的。接上二十天后再进行复健,最低也能恢复到七八成。不过,这种手术……我只是看到家父做过。我却是从来没有做过的。能否成功,我真的没有把握的。”

    她说的是大实话,她要做也只能凭借着前一世的记忆来做,能否成功,她是一丁点都不敢保证的。

    齐大夫犹豫了会,问锦绣,“那你有几成的把握?”

    锦绣沉默了下,“三成。”

    齐大夫笑道:“身为医者,只要有丁点希望都不得放弃。既然姑娘有三成的把握,那,还是做吧。小兄弟,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锦绣大夫真的能替你接上。”

    那侍卫犹豫着,吞吞吐吐地道:“这个,会不会很疼?”

    “是很痛。不过,有了麻沸散,你不必担心这个。”

    顾东临不耐烦道:“好了,既然有三成的把握,那就做吧。不过,我爹清醒了,你们还是快过去吧。反正要做手术也不急在一时。”

    齐大夫望向锦绣,想听从她的意见,锦绣沉吟了会,对那名侍卫说:“我去去就来,今晚就做手术。”然后又对其他侍卫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顾东临领着齐大夫和锦绣一道进入顾炎的院子,箭步奔到床前,激动地喊道:“爹,您总算醒了。”

    顾炎躺在床上,笑望着儿子,“临儿,你怎么来了?”

    “爹爹身受重伤,儿子担心不已,收到鲁侍卫长的飞鸽传书,便立马带着齐大夫和锦绣大夫一道飞奔赶来。所幸医治及时,谢天谢地,孩儿可以向母亲交差了。”

    顾炎望向一旁候立的齐大夫,“齐大夫,这一路星夜驰骋,没累到你吧?”

    齐大夫道:“侯爷说笑了,只要侯爷能够平安,这点劳累又算得什么?”

    齐大夫给他把了脉,又看了下伤口,笑道:“侯爷虽伤势沉重,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只要坚持吃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顾炎感慨地道:“辛苦你了。”

    齐大夫笑道:“只是犬马之劳而已。侯爷更应该感谢这位锦绣大夫才是。”他指着立在身后的锦绣。

    顾炎讶然地望着锦绣,他是武人,观察力一向敏锐,从他们一行人进来时就发现了锦绣,心里虽奇怪,还以为只是知县派过来服侍的小丫头,如今听齐如月这么一说,不由多瞧了锦绣几眼。

    ------题外话------

    如果不出意外,都是上午更新一章,晚上更新一章哦。实在无力多更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第59章 医者职责

    顾东临邀功似地对父亲道:“爹,这位是王锦绣王大夫。您可别小瞧她,她虽年轻,又是女流之辈,但医术可精湛了。这回若不是她,爹爹哪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生怕自己父亲不知道似的,他又添油加醋地道:“爹,您有所不知。在得知爹爹身受重伤时,孩儿便立即带着齐大夫和锦绣大夫一路前往太湖。可脚程再快也怕来不及给爹爹救治,所以锦绣便写上秘方,用飞鸽传书给这儿的大夫,让他们按着方子抓药给爹爹服下,这才给爹爹继了命,这一路上星夜驰骋,也花了两天的功夫,总算锦绣开的药方起了天大的妙处。而齐大夫祖传的药方却是厉害,今早才给爹爹用上药,今天晚上就清醒了。爹,伤口还痛吗?”

    顾炎苦笑,“痛,如何不痛?不过还能忍受。齐大夫,呃……”他望着锦绣,不知该如何称呼。

    顾东临连忙道:“爹,她姓王,名锦绣,金陵人称她为锦绣大夫。”

    “原来是王大夫。”顾炎说,儿子的急切与不合常理的讨好使得他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打量了锦绣,“听临儿这么一说,王大夫可是顾某的救命恩人。”

    锦绣说:“侯爷身份尊贵,我等区区草民,如何敢邀功?”她瞟了顾东临一眼,又道:“能为顾侯爷治病,亦是我等的荣幸。”

    顾炎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脸心虚的儿子,又望了望锦绣一眼,忽然有些玩味,这个从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似乎挺怕这个小姑娘的。

    “王大夫不必自谦,你和齐大夫合力救下顾某的性命,顾某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向二位承诺一句话,日后有任何难处,知会一声便是,只要顾某能够办到,绝不推辞。”

    齐大夫深深作揖,“侯爷客气了。”

    锦绣却是不为所动,淡淡地道:“多谢侯爷。”

    顾东临心头一跳,一脸紧张地望了锦绣一眼。

    顾炎又说:“两位大夫大老远赶来,又急着救我,想必这时候也累极了吧,临儿,你也太不懂事了,为何不早早让赵知县安排两位大夫休息?”

    顾东临嘴巴张了张,有些委屈,低声道:“原是要下去歇着的,可爹爹的侍卫们也伤亡惨重……”

    顾炎神情一黯,“既是如此,那也只能劳烦两位大夫再辛苦些了。”

    齐大夫连道:“侯爷客气了,救人本是医者职责所在。”

    锦绣没有说话,她还要给那个断了手筋的侍卫做手术呢。

    “顾侯爷已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按时吃药,忌酒忌辛辣食物,多吃些鱼汤,对伤口复很有好处的。顾侯爷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

    顾炎再一次瞧了这个小姑娘,神情冷淡,不卑不亢,不若其他人对自己恭敬有礼,反而像对陌生人一般。他笑了笑,说:“王姑娘一路上劳累奔波,想必也是累极,可得下去好生歇着才是。临儿。”

    顾东临“啊”了声,连忙说:“爹,我省得。锦绣,走吧,你也确实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歇着。”

    “那个江侍卫还要做手术。”锦绣说,“他手上的伤已有好几天了,若是再不及时做手术,一条手臂就得报废了。”医者天性,虽然她确实累极了,但能救一个算一个。她做不到漠然不管。

    顾东临愣了下,忽然心头五味杂陈,想了会,低声道:“好,我带你过去。只是,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没事。”她已经习惯了,只要遇上病人,不管再累再苦,都得坚持到最后,这已经是职业使然了,无关其他。

    那名江侍卫左手臂外侧肌建裂断裂,只需把手筋接起来然后再包扎便成,她在现代没少做这种小手术,可在古代,却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当众人把所有准备工作做齐后,那江侍卫也吃了麻沸散昏睡过去,四处烛火点得通亮,铜镜也搬了来,照着伤口处明晃晃的。

    她戴上口罩,戴上已消了毒的手套,全副武装过后,拿着镊子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她在古代,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她是真的没有多大把握……周围这么多人都围着她看,甚至连齐大夫及其他本地的大夫们也都不顾疲劳要给她打下手,她知道,齐大夫是想看她如何做这种手术的,毕竟,在古代手筋断了的人,整条手都是废了的。

    顾炎身边的侍卫,大都围在外头,都想见识她的神医技术,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彷惶了。

    人人都在传她技术有多么高明。

    万一失败了……

    “姑娘,”齐大夫和谒的声音响在耳边,“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一帆风顺的。刚才与这位江侍卫把话说得清楚了,不管成功与否,总要试上一试。”

    锦绣心中一动,侧头,对上齐大夫温和的目光,他的脸上是浓浓的鼓励与慈谒,就像隔壁的老邻居,又像长者一样,带着包容与鼓励。

    锦绣深吸口气,展颜一笑,“您说得极是,是我把自己诓进去了。”身为医者,若是总想着万一失败了又如何,又何必选择这个行业呢?

    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全力一搏才是。

    锦绣沉淀了心思,拿出摄子,在伤口处找着断裂的手筋,手筋并不是很粗,用肉眼缝合也是比较辛苦的,所幸,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放大镜了,这放大镜的镜片由水晶石、石英、黄玉或紫晶磨制成,镶在龟壳做的镜框里。这时候的放大镜造价不菲,普通人哪用得起,这还是当年阴差阳错之下得到的,锦绣拿它当作宝贝般对待。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虽然没有现代显微镜那般效果,总比肉眼好些。

    花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手筋接了起来,处理好伤口后,再给包扎妥当,锦绣这才长长吁口气。

    帮着拿放大镜的齐大夫忍着快要酸掉的手,问:“姑娘,把手筋接起来后,江侍卫这手臂就能恢复原状么?”

    “不一定。”锦绣抹了额上的汗水,扯下口罩,露出欺霜赛雪的脸儿,夜间的烛火照在脸上,更是显得出奇的白,配上不大却晶亮的眸子,如同烛光下的仙子。

    “几乎所有修复后的肌腱均与周围组织形成不同程度的粘连和关节活动障碍,这与局部的病理情况、手术操作技术、缝合材料、术后处理是否正确等有密切关系。”锦绣实话实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虽然进行了全力修复,但是否能够恢复,我也没有多大把握。”

    她顿了下,又说:“就算手术成功,但还得做长期的复键。术后20天后开始轻度活动关节,40天后开始作正常功能锻炼。过早活动可造成肌腱断面分离或断裂,过晚活动易发生粘连。做复原锻练是很痛苦的,只要伤者能够坚持锻炼,三到五个月,就能恢复到七成。若是怕痛楚,我也没法了。”

    齐大夫点头,“不管如何,姑娘能够开创先河,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手术是否能够成功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身为医者,能想常人所不能想矣。手筋断裂再接,老朽也曾在古书上瞧过,不过也只是廖廖数语而已,真要实施,老夫完全是想都不敢想像。而姑娘却能

    大胆施行,不管成功与否,姑娘这种勇气,却值得肯定和钦赞。”

    锦绣笑着说:“老人家过奖了。我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她对众人交代,“好了,做完手术后,把伤者抬到床上去,你们多人住在一间,身上也大都有伤,为避免空气污染,必须得保持室内透气通风状态,另外,尽量把屋子里的所有器具再放进锅里用水蒸馏消毒,这样才不至于让伤kou交叉感染。伤口包扎的布条,也必须放进锅里蒸馏,布条要勤换,最少也要一天换一次,伤口不得沾水,在上药的时候,必须拿盐水洗水消毒。这样伤口才好得快,都记住了吧?”

    众侍卫一直跟随顾炎,出身入死已是家常便饭,平时候受伤也只是随便上点药完事,若是换作平常的大夫,他们肯定会不屑一顾,但锦绣能把断裂的手筋接上,不管成功与否,也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当下把锦绣的话当作圣旨般,回到屋子里果然清理了所有衣服被褥拿去厨房蒸馏。

    收拾了器具后,正待离开,忽然又有人冲了来,跪倒在锦绣跟前,“锦绣大夫,我弟弟双目失明,大夫都说撞到头部,脑子里有血块,无法散去,所以双眼才瞧不见。锦绣大夫,您就行行好,看看能否让我弟弟恢复眼力。”

    锦绣叹口气,“脑部有血块么?”

    齐大夫问那名侍卫,“小哥儿,令弟的双眼老朽也瞧过了,是因为脑子里的血块导致双目失明,若是血块只有少许,还可以用药化去。可令弟脑部受创严重,污血较多,用药也是无法排出,依老夫的法子,只能用针炙医治,再配合药物,大约一个月左右便能使血块化去。”他想着锦绣出神入化的技术,又带着些许期望着锦绣,“姑娘医术超群,想必应该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锦绣道:“针炙治疗再加药物,双管齐下,这倒是不错的好法子。不过,若是血块较多,还只能用针炙冶疗了。”

    那名侍卫大喜,连忙道:“锦绣大夫,我弟弟真的能救?”

    锦绣微笑着道:“脑部血块压迫视神经以至于双目失明也是常见的症症。若是脑部里的血块消掉,相信应该能恢复视力。不过,双目失明原因有很多种,等把脑部里的血块清理干净后,再看是否能恢复视力,若是不成,咱们再想办法。啊,对了,我得瞧瞧,这脑子出血,究竟是颅内出血,还是硬膜外或硬膜下小血肿,若是颅内出血,针炙治疗可就没多大作用了。”

    虽然听得云里雾去,但那侍卫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又垮下脸来,失声叫道:“这,这怎么办?锦绣大夫,您可要想想法子才成。我弟弟还年轻,连媳妇都没娶呢。若是没了双眼,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顾东临道:“让你弟弟放心,侯府会给他丰厚的赔偿。按照侯府惯例,断一条手臂给100两银子,两条300百,断一条腿给200两……”

    锦绣扫他一眼。

    也不过是淡淡地一瞥而已,却如同寒风拂过面颊,顾东临心头一虚,立马改变了语气道:“还是让齐大夫瞧瞧吧。齐大夫,侯府侍卫跟随父亲多年,出生入死,荣辱与共,只要能够医治,钱都只是小问题。”

    ……

    等所有人都消失后,顾东临吩咐下人带齐大夫去歇息,齐大夫与锦绣拱拱手,“老朽先去休息了。姑娘也好生歇着才是。”

    锦绣点头,顾东临搓着双手,期期艾艾地道:“我知道你已经累极,我早已让这儿的下人给你安排了上好的房间,离这儿不远,我带你过去……”

    “不了,让下人领我过去就成了。”

    锦绣被安置在知县府衙后的一处厢房,还有侍女服侍,幸好这天气已接近冬季,否则要是放在夏天,两三个日夜不洗澡那种滋味还不知要怎么过。

    锦绣洗了个热水澡,因为来得匆忙,也没备件换洗的衣物,所幸前来服侍的丫头很有眼色,给她准备了一袭衣衫,还算合身,听说是知县千金那借来的。

    锦绣现在只想上床狠狠睡上一沉,其他都不想再管了。锦绣这一觉睡到昏天暗地,日月无光,若不是需要内急,她肯定还想继续睡的。

    昨天服侍过她的侍女端着洗脸水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见锦绣已经起了床,不由笑道:“王大夫醒了?婢子侍奉姑娘洗脸。”

    锦绣不习惯别人服侍,连忙道:“搁那吧,我自己来就成了。”

    那婢女也不坚持,笑着说:“姑娘一个人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奴婢给您梳梳头。”

    锦绣看着自己一头的凌乱头发,也没什么意见,奴婢采月给她梳了个规整的髻,采月手巧,不一会儿,把给她把头发梳好了,望着铜镜里似乎变了一张脸的自己,锦绣感动不已,她母亲死得早,她本人也不会梳头发,每天就两个辩子扎着,以前家里服侍的下人也曾想教她梳头,她嫌麻烦给拒绝了。成天顶着两张辩子,如今陡然换了个发型,看着真是清爽。

    采月梳好头后,忽然发现妆台上没有半点首饰珠花,不由道:“姑娘怎么也不戴点首饰什么的?”

    锦绣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会梳头……”古代的小姑娘就算是贫穷的农家妹子,也是把头发梳得花样百出,而她却只会扎辩子,想来也觉汗颜。

    采月却误以为锦绣因为没钱买首饰,所以才只扎两条辩子,心里闪过丝丝的同情,又笑道:“没事没事,有婢子在嘛,只是没个珠花簪子什么的,奴婢去外头给您摘两束花给您插在头上。”说着便往外跑去了,锦绣想制止她都来不及了,过了没一会,采月进来了,手上拿着一朵百合花,“姑娘,插在头发上吧,保证好看。”

    锦绣望着镜子,采月手儿巧,把微微绽放的百合插有鬓边,居然就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整张脸儿看起来便美丽许多,真是不可思议。

    采月仔细端详锦绣,夸道:“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这么一打扮起来,就美成这样了,若是再仔细打扮一下,可不梳给咱们表姑娘。”

    “表姑娘?”

    采月语气不屑地道:“表姑娘就是咱们夫人娘家侄女,因为长得很美,所以有太湖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我个人觉得,姑娘可不比那表姑娘差。”

第60章 惹不起

    锦绣笑道:“承你夸奖。”

    采月又道:“姑娘肚子也该饿了吧,婢子给姑娘端了稀饭和咸菜,还有两个馒头,姑娘看看可否合胃口。”

    锦绣道了声谢,看到两名婢女手脚俐落地把早膳摆好,敖得浓淡适合的白米粥,两样腌的萝小菜,还有两个馒头,及一盘青笋拌肉片,洗嗽一翻后,她坐下来把桌上的盘子吃得精光,发现婢女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采月。是夫人身边的婢女,昨日里夫人派婢子过来服侍王大夫。王大夫,早膳可还可口?”

    “很不错,多谢你。”

    “这是婢子应当做的。夫人说,王大夫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医术,当真是不让须眉,令人钦佩。王大夫又救了顾侯爷的性命,也就是我家老爷的救命大恩人。所以夫人特意吩咐过婢子,要好生侍候王大夫。”

    锦绣奇怪,她只是给顾炎医治而已,与这赵知县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着顾炎住在到知县衙门里头,巢灭水寇时身受重伤,若是死了或是出了任何问题,赵知县也要担大责的。一来,水寇是在他任上出现的,二来顾炎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不管如何,他都得担责任。

    吃了饭后,锦绣出了屋子,让丫头带她去齐大夫的住处,听下人说,齐大夫正在给顾炎诊平安脉,于是想了想,又去看望那个因脑部受伤以至于双目失明的侍卫。

    这侍卫姓什么锦绣不知道,只听他哥哥昌杆儿叫他卢板牙。卢板牙精神不是很好,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大概是从兄长嘴里听说了锦绣的大名,锦绣一进来无神的双眸迸射出一丝亮光。

    锦绣给他把了一会儿的脉,却是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由紧张至极,“大夫,我这眼睛,能够复原吗?”

    锦绣沉吟了好一会儿,笑着说:“伤到哪了,把伤口给我瞧瞧?”

    作口是在后脑左侧面,已经结了疤,没有脑部ct,也没有听诊器之类的器材,也无法得知脑内究竟有多少血块,血块在哪个部份,不过身为医者,安慰病人是必要的,于是笑着说:“全身上下除了些轻伤外,就属脑部得了重创,以至于双目失明,想必与血块是有关系的。你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只有脑部这血块却无法排除,我先用针炙试试,再配上化血块的药,先吃了几天试试。”顿了下,她又笑着安慰他,“这脑部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不过请相信我,我若是不济,还有齐大夫,齐大夫可是金陵城的数一数二的名医,为人正直,又医术超群,我先给你施针看看情况,等会子再与齐大夫商议看如何用药。”

    那卢板牙裂着两颗又大又突出的门牙,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卢板牙的哥哥昌杆儿则是兴奋不已,对弟弟道:“你安心养伤,侯爷是个宽厚的,齐大夫和王大夫医术超群,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

    锦绣笑着起了身:“麻烦卢侍卫与我出去一趟,我还有些话要交代你。”

    待出了屋子后,锦绣敛了笑容,“令弟这头上的伤,有些严重,我也没多大把握治好。你还要有个心理准备。”

    卢昌杆儿脸色一白,失声道:“可是您刚才不是说……”

    锦绣正色道:“对于病人,我们要有更多的包容心和耐心,还要让他们有信心才是,若是信心都没了,这病还要如何医治?所以我们得先让他重拾信心才是。千万别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否则,心情压抑沉郁,对病情恢复也是不利的。”

    卢昌杆儿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脸上很是动容,抱拳道:“王大夫此言甚是有理,是小的没有考虑周全。”

    锦绣点头,她也是有弟弟的人,对于锦玉,自是护犊的厉害,这人对自己兄弟也是一片诚挚照顾,也满窝心的,觉得这能这般爱护弟弟的,也亲切了起来,温和地道;“你是病人的兄长,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你得多加安慰他,还有千万别在他跟前说些丧气的话,一定要让他有信心才是。这个应该能做到吧?”

    卢昌杆儿重重地点头,“嗯,这是一定的,不劳大夫操心。”顿了下,又一脸担忧,“只是大夫,我弟弟这眼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是有些麻烦,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锦绣实话实说,“先暂且用温和的法子试上几天,若是不行,再换药。”

    等会子再与齐大夫商量商量,看看能否用药物与针炙双管齐下,也希望那卢板牙是福厚之人。

    出了院子后,锦绣正要去找齐大夫,哪知顾东临却朝这边走了过来,“锦绣,你可让我好找,我爹爹要见你,你……”好端端的却一下子失了声。

    锦绣不明白他为何只一味的盯着自己却没有说话,不由凝目,“有事?”

    顾东临仍是呆滞着双眸,上下打量着锦绣,望着她梳得规整的头发,叫道:“这是你自己梳的头?”

    锦绣这才想起她今天梳了个这个时代女子都会梳的坠马髻,与昨天两条寒酸的辩子大相径庭,怪不得一路上众人见了自己都忍不住多瞧自己两眼。

    “丫头梳的。找我有事?”

    顾东临仍是没有从初见锦绣的那一刻恢复过来,痴痴地望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你这几天一直没好好休息,想问问你,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又不是大家小姐,有什么不适的?我很好。对了,齐大夫在哪?”

    “你找齐大夫做甚?”顾东临问,但仍是老实地回答:“齐大夫这些日子也累了,今时给爹诊了脉后又去歇着了。锦绣,你真的不累吗?”他发现她眼睛下方仍是有着较浓的青影,不由道:“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可以松了口气了,好好休息几天,我们再回金陵。”

    锦绣点头,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走过。

    顾东临抓耳搔腮,到底不敢真的拦下她的去路,只得跟在她身后说了一大堆的话,“……中午想吃些什么?今早的饭还合胃口吗?呃,我听赵夫人说,派了个侍女给你使唤,用着可还称心?要不,我再给你买两个丫头服侍你,可好?”

    锦绣极力忍着抽他的冲动,冷冷地道:“不了,又不是多金贵的人。”

    顾东临再一次抓耳搔腮,绞尽脑汁总算想了个话题出来,可一抬头,锦绣已上了抄手回廊,他再追过去,就有些不合礼数了,不由跺了跺脚。

    失望地转身时,忽然被一个粉红丽影撞了个满怀,顾东临没有防备,下意识扶住来人,对方却冲力甚强,一声惊呼,居然软软地扑倒在顾东临身上。

    “哎呀……”一声娇声痛呼,听到声音的锦绣转头,刚好看到一个身穿粉红衣裙的貌美少女蹲在地上捂着脚,可怜兮兮地咬着唇,而顾东临则半弯着腰问道:“你没事吧?”

    以锦绣的眼光以及角度,那女子的颜色确实是上乘,柳眉杏眼,朱唇粉腮,果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一个,再加上柔弱以及楚楚可怜又泪眼汪汪的动人神采,就连蹲在地上的姿势都那么的好看。

    “公子,我扭到脚了。”美人儿长得好看,连声音都那么动人。

    锦绣扬了扬唇,转身而去,在脑海里猜测着顾东临会有的反应,把小美人带回自己的住处,然后好生怜惜,或是请大夫,然后再来个朗有情妾有意的戏码。

    身后传来顾东临的叫声,锦绣无耐转身,只见顾东临扬声冲她叫道:“锦绣,这位姑娘脚扭到了,劳烦你给她瞧瞧。”

    锦绣似笑非笑地望着弱不禁风被顾东临揽在怀中美人儿,说:“我想,这个时候,姑娘不会需要大夫的。”

    “可是她扭伤了脚……”

    “这位姑娘更需要的,应该是你。”

    “需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她轻轻一笑,脸上看戏的意味浓烈。

    这人真是金陵有名的纨绔子?难道连这点把戏都瞧不出来?是他智商太低,还是她太高估了他?

    锦绣的笑容使得顾东临想到了什么,侧头恶狠狠地瞪着少女,恶声恶气地道:“滚开,你这样的女人小爷见得多了。稀罕!”然后气匆匆地离去,倒让锦绣刮目相看。

    至于那少女会有什么样的难堪境地,则不在锦绣关心的范围内,见没好戏可看,便转身走了。

    第二日下午锦绣发现自己的屋子里又多了个丫头服侍,便好说:“怎么又领了人来,我这儿不需要太多人的服侍。”

    采月笑道:“只是个粗役,只是给姑娘送东西来而已。前儿个屋子里人手不够使,总算表姑娘让夫人派人送回去了,倒也空出了几个丫头,便安排过来服侍姑娘您了。”

    “表姑娘?”锦绣再一次听她提起表姑娘,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想起昨天那个撞进顾东临怀中的女子,“可是昨儿个扭伤了脚的那位?”

    采月一脸惊讶,“姑娘连这个也知道了?”

    锦绣笑意颇深,“既然扭伤了脚,你家夫人还把她送回去?”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采月一脸不屑,“就是因为表姑娘总是动不动就生病,还总是这儿碰着那儿磕着的,咱们夫人怕侍候不好,今儿上午便让人把表姑娘送走了。”

    锦绣莞尔,不置一辞。

    ……

    袁正芹一边由丫环扶着,一边半弯着腰,时不时骂上两句,“走慢些,啊呀,伤口又扯痛了。”

    袁大奶奶在旁边扶着,“再忍一忍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蹲在铜制的马桶上,过了好一会,总算解决了内急问题,重新扶回床上,袁正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狰狞地道:“这都三天了,衙门那边可有消息?”

    大奶奶道:“今儿早上老太君就使人问了,那歹人连个踪影都没。”

    “混蛋,没用的东西。”袁正芹痛骂道,“这姓安的越发活回去了,这都多少天了。”

    大奶奶不敢吱声,从丫环手中接过汤药,“时辰到了,该喝药了。”

    袁正芹一脸嫌恶,“这药真他妈的苦死了,是哪个庸医开的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此苦的药。

    “是锦绣药铺的锦绣大夫。”

    袁正芹愣了下,脑海里浮现一张清水出芙蓉却又冷冰冰的脸来,忽然心头痒痒的,“原来是她呀!”然后一口气把苦得掉渣得药喝得一干二净。

    袁大奶奶又递给他一颗糖,柔柔地说:“药苦,再吃颗糖化化苦味。”

    “大奶奶真贤慧,娶了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袁正芹摸了妻子纤细的腰枝一把。

    袁大奶奶嗔笑,与他打趣了两句,转身,脸上温柔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丈夫身上的伤,她太熟悉了。

    那个人,十个平原伯府都惹不起呀!

    ------题外话------

    庶女的老读者们请耐心等候,还有两章就结束了。今天晚上上传。

第61章 怨气

    因知县衙门占地并不宽阔,顾炎与手下二十多名侍卫住了下来已是拥挤,再住进来齐如月与锦绣,更是拥挤不堪,所幸赵知县不敢得罪江浙总督又是世袭谨阳侯身份的顾炎,硬是把自己的小院子挤了又挤,腾了两间小院子出来,给了顾东临与齐大夫住下,而锦绣,则被安排在内院的女眷客房里。

    齐大夫来找她,也是商议着那卢侍卫脑部血块的事,齐大夫觉得锦绣不管遇上多凶险的病情都是沉稳无比,再来见识过锦绣超凡脱俗的医术,对锦绣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治疗方案后,便问锦绣,“姑娘可有更好的法子?”

    针炙治疗再配合药物,循序渐进地改善与消除脑部血块,这是古代比较传统保守也比较稳妥的方式,与锦绣不谋而合。

    锦绣说:“齐大夫这个方子好,咱们就暂时先用针疗试上一段日子。不过,这用药方面,齐大夫可有考虑开哪些药物?”

    齐大夫犹豫了下,想着齐家也有数道祖传秘方,轻易不得泄露,可锦绣在动手术或用药方面都没有隐瞒自己,不由汗颜,再来与锦绣短暂的接触中,他也能感觉得出,锦绣是个很有医德与仁心的大夫,品性也是极好的,就算这些祖传秘书泄露了,也是造福百姓的事,相信锦绣就算学得这个方子,应该不会强抢齐家的生意。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又问锦绣:“姑娘可有何妙方?”

    锦绣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没过多考虑,便道:“我初步诊断,卢侍卫是硬膜外血肿和脑挫裂伤,至于用药嘛,实在不好意思,我擅长外伤及肺腑治理,偏偏对脑部却是很少涉及,只能请教齐大夫了。”

    齐大夫怔了怔,也没多想,“脑部是人体最复杂的一角,老朽行医数十载,也没能彻底研透?姑娘年纪轻轻便能诊断出卢侍卫的病症,也已难得。只是姑娘,何为硬膜外伤血肿?”

    锦绣笑道:“说起这个,也较复杂,短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这脑部血肿压迫到视神经,这个就比较难治了。”古代没有脑部ct,没有核磁共震,她也无法确定病症,更何况,她也不擅长脑部诊治,只能凭借自己前一世的记忆道:“脑部血肿引发视力受损,应该不是压迫神经所致,而是受累视神经功能因缺血不能得到充分的血供营养不能恢复。必须及早治疗增强受累神经血供,改善受累神经微循环血运,同时采用神经再生之药兴奋激活神经才能再生修复神经获得早康复。可惜,我们不能打开病人的脑子仔细看个究镜,只怕治疗不当还会易导致视神经和脑内受累神经萎缩变形。不仅无法恢复,还有可能发生更严重的病理。”

    齐大夫听得云里雾去,锦绣这一连串的医用术语生奥难懂,虽然听得半懂,但也知道,这病症确实很是麻烦,于是肃了神色问道:“那依姑娘之见,该如何用药?”

    锦绣沉吟了下,汗颜道:“我并不精通脑部诊治,恐怕无法帮上你的忙了。”

    齐大夫连忙道:“术业有专攻,老朽行医数十年,对这脑部病症亦是束手无策,只能按着祖传配方进行医治。”然后他说了一串药名,“我齐家有祖传活血化瘀汤,主方是丹参、当归、川芎、赤芍、生地、茯苓、桃仁、红花、乳香、没药、三棱、莪术、钩藤、夜交藤、珍珠母和甘草,再配上针炙试上几天,再看看效果如何。”

    锦绣默默地把这些药名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这些药物都是活血祛瘀、消肿定痛、养血安神的功能,既然是祖传配方,应该有可取之处,于是点头,就用这些药物医治。

    齐大夫自行给那卢侍卫做针炙,锦绣则抽空检查了药箱里的急救药物及手术刀具,发现羊肠线已快用光了,便叫来采月,让她陪她出府一趟。

    采月睁大眼,“姑娘可要买些随身物品?只要知会婢子一声便是。”

    锦绣说:“我需要买些羊肠线,你知道哪儿有卖吗?”

    采月问:“姑娘要这个做什么?”

    “用处可大着呢,哪儿有宰羊的?快带我去瞧瞧。”

    采月想了想,“那些地方,婢子也没去过,听府里的妈妈们,那地方腌赞的很,姑娘金尊玉体,哪能去那种地方。要不这样吧,婢子给灶上的妈妈吱一声,让她给您买些回来,可好?”

    锦绣点头,吩咐采月交代灶上的妈妈,必须得买出生7至8个月的绵羊和羊羔肠子,太小或太大的羊肠都不能用的。

    采月点头,表示知道了。

    锦绣又整理了药箱里的羊肠线,也没多少了,得省着点用才成。

    今日里总算没什么事了,锦绣总算上了床小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后,太阳都偏西了,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让采月给她重新梳了个髻,再戴上一枚镶猫眼石的珠花,髻边再插上一支水晶珍珠珊瑚珠叉,叉子垂下几缕流苏,每根统苏又缀着枚小指大的宝石,端得精致无比,插摇拽在颊边,锦绣原本就生得清丽,唇红肤白,在珠饰的映衬下,格外精致。

    采月由衷夸道:“姑娘,您真的好美。戴上这珠花,还有这簪子,看上去真的美极了。”

    锦绣正想着心事,这一会子回过神来,发现头上戴着如此精美的首饰,不由愣了下,“这些首饰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顾世子特意送过来的,姑娘,顾世子对您可真好……”

    锦绣忽然起身,沉声道:“你说,这些全是顾东临送来的?”

    采月呆呆地望着她,不明白王姑娘怎么忽然发起怒来,她陪着笑脸道:“是的,姑娘,顾世子眼光可真好,选的首饰可精致了,您瞧,戴在您头上,姑娘立马都变得精神百倍了。”采月很是羡幕锦绣清秀无比的端丽面孔,更是羡慕她能得到顾世子的青睐。

    锦绣忽然把头的珠花和簪子全扯了下来扔到地上,怒道:“混蛋,我与姓顾的非亲非故,好端端的送我什么首饰?他不要脸面,我还要做人呢,立刻给我拿走。”

    采月呆住,“姑,姑娘,顾世子一片好意……”

    “屁的好意,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还在替父守孝中,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干嘛平白无故送我这些东西?这要是传扬开去,外人会如何看待我?一句私相授受就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锦绣越说越怒,发了狠地把妆台上的所有物品统统掀到地上,采月心痛至极,“姑娘,这胭脂可是顾世子花了30两银子买来的,啊,这个玳瑁梳头,这上头镶的可是……”

    锦绣沉声道:“统统收拾干净了,全还回去。姓顾的东西,本姑娘可不稀罕。”

    采月见锦绣气得双目喷火,虽觉得她气性大,不识好歹,可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只得默默地把地上的珠宝首饰拾了起来,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清静后,锦绣依然怒火重重,暗自咒骂着姓顾的不是东西,居然给她来这么一出,她知道姓顾的只是在讨好她,可放在不相干的人眼中,他虽然未娶,却是高高在上地侯府世子。她未嫁,却是替父守孝中,在守孝期间接受男人的首饰,这可是大罪,一句私相授受就可以让她被口水沫子淹死了。

    再来,他们之间,可还横亘着杀父之仇,她就算不顾世俗礼教,也要顾及人论大纲,哪可能给接受他自认为的“好意?”

    收拾了一肚子的心情,出了院子,采月又进来了,小心翼翼地道:“姑娘,照您的吩咐,全还给顾世子了。”

    锦绣点头,压住心头的火气,“对不住,刚才不应该冲你发火。”采月是知县夫人派过来服侍她的,她却对人家大吼大叫,确实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脾气大,不好相与呢。

    采月连忙道:“对不住,这本是婢子的失责。只瞧着顾世子对您很是上心的样子,便没有多想。姑娘刚才说得对,姑娘身家清白,哪能私下接受男子的私物,那要是传扬开去,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锦绣略有些意外,“你小小年纪,也知道这些?”

    采月有些脸红,她哪里敢告诉锦绣,她刚才也是一肚子气地找了自家夫人,夫人在听说此事后,却极是赞赏锦绣的做法,说了句“私相授受,可是了不得的重罪,这要是传扬开去,这王大夫的名声可算是毁了。所幸她是个知礼数的。”听夫人这么一说,采月才惊觉,她差点就害了王姑娘的名声,惊出了一声冷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股恼地交给了成东临身边的侍卫。

    锦绣问她:“东西都还回去了?”

    “听姑娘的吩咐,全还回去了。”

    “那就好。”

    过了会,采月又回来对锦绣道:“姑娘,您要的羊肠子已经买回来了,你看要如何处置?”

    锦绣起身,连忙道:“太好了,快让我瞧瞧去。”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又对采月道:“先暂时搁在厨房,麻烦那位妈妈用盐水加上碱浸泡,清洗干净后,再用硫磺烟熏半个时辰,我一会儿就过去拿。顺便给你们报酬。”

    采月双眸一亮,连忙应了。

    等采月过后,锦绣跺跺脚,往顾炎的院子走去。

    顾炎半坐在床前,齐大夫正在给他把换药,顾东临正立在床边候着,看到锦绣来了后,双眼一亮,连忙上前一步,“你来了?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锦绣连忙后退一步,心下恼怒,恶狠狠地瞪了他。

    顾东临摸摸鼻子,忽然想到他问的话太过唐突了,不由讪讪地道:“齐大夫说爹爹伤口恢复很好,又吃了你的药,已无大碍了。锦绣,谢谢你。”

    锦绣冷道:“锦绣区区草民,能给顾侯爷治病也是世子瞧得起我。如何敢言谢?也幸好老天保佑我,让顾侯爷活了回来,否则,顾候爷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弟弟的性命恐怕也是难保了。”

第62章 就是私相授受

    顾东临脸色一白,讷讷道:“当时情况危急,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你放心,你弟弟我会让人好生照顾的。”

    “多谢世子成全。”

    一直不动声色听着他们二人对话的顾炎忽然开口问道:“临儿,你对王大夫做了什么?”

    顾东临转头,脸色惊惶,嚅动着双唇,吱唔道:“锦绣与弟弟相依为命,孩儿担心锦绣离开金陵,无人照顾受伤的弟弟,所以派人把她弟弟带去了侯府使人照看着。”

    虽然成东临把话修饰得漂漂亮亮,但瞧锦绣的脸色,及儿子心虚的表情,顾炎便知道,儿子肯定还做了其他天怒人怨的事来,不由一阵气怒,“你这个孽子……”

    “侯爷,您胸前有伤,切忌动怒。”齐大夫连忙道,“世子虽做法激进了些,不过是担心侯爷伤情。锦绣大夫受了委屈,世子应当好生给锦绣大夫陪个不是。”

    顾东临连忙对锦绣道:“是我不好,一时情急,做事欠考虑。还请……姑娘原谅我这一回。”

    锦绣漠然道:“世子出身名门,又高高在上,区区草民,如何当得起世子的道歉?世子这可是折煞我了。既然顾侯爷已无大碍,那我是不是可以回金陵了?”

    顾东临张了张嘴,陪笑道:“这一路上披星戴月赶路,你也没能休息好,等恢复了元气再走也不迟。”

    锦绣不可置否,“出门的时候走得匆忙,药箱里的羊肠线快没了,刚才差人买了些回来。”她望着顾东临,淡淡地道:“我身上也没有银钱支付,劳烦顾世子帮个忙可好?”

    顾东临“啊”了一声,问:“要多少?”他从怀里摸了又摸,掏出几张银票来,锦绣连忙道:“二两碎银子就足够了。”

    顾乐临呆了呆,在怀里摸了半天,摸了一绽银子出来,“你先拿着,等回金陵后,我再好生重谢。”

    “多谢。”锦绣也不推辞,拿了银子便走。

    顾东临从后头追上来,“锦绣,还需要些什么,统统告诉我,我让人替你买?”忽然发现她乌黑的发卷着如意髻,却是连根簪子都没戴,不由问道:“怎么不带首饰在头上,难道我买给你的那些首饰不合你的心意?”

    锦绣沉下脸来,淡淡的扫过顾东临那张玉树临风的脸,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皮相当真不错,却没有想到会这样的沉不住气。淡淡的笑了笑,锦绣向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个人间的距离。“多谢世子美意,那些钗环都很好,只是,锦绣人在闺阁,又怎敢私相收受,乞望世子体谅。”

    锦绣冷淡地转身离去,再一次被顾东临拦了下来,他一脸的无耐与惶恐,“锦绣,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令尊的事,我已知道错了,也早就后悔了,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受着,但千万别别不理我……”顾东临一向跋扈惯了,这番自损威风的话说得很是坳口,说了一半不到,已面红耳赤,不知是什么滋味。再来院子里虽然没有人,但随时随地都会有人进出,他想对锦绣诚肯道歉,可又怕被人瞧到,正在作天人交战之际,锦绣已走得老远。

    ……

    锦绣把一把碎银子递给那灶上的妈妈,感谢她的顶力帮助,那妈妈接过厚厚碎银子,拿在手里垫了垫,心里乐开了花,虽说着客气话,但收银子的速度更快,拿人手短,对锦绣的吩叭更是一百听从,又按着锦绣的吩哗,刮去脂肪,取最里层的黏膜,以碱性溶液浸泡清洗,平整后以硫磺烟薰进行防腐,再分开大小,根据用途扭成不同数量的股线。足足忙活了一晚上才把弄成如绣花钱般粗细。

    锦绣很是满意,又打尝了几个碎银子,得到那婆子的千恩万谢。

    那婆子走后没多久,赵夫人便领着丫环进来,锦绣不敢怠慢,连忙把赵夫人迎入屋内。赵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姑娘,头梳流云髻,戴珊瑚珠梅花簪子,豆绿色玉兰宫花,珍珠耳环,绞金银丝的吊翡翠项圈,整个人看起来明丽大方,齐额刘海下有一对微微上挑的浓眉,一双凤眼带着些许的傲慢,虽然没有落座,只是立在赵夫人身边,但锦绣也能感受到此人对自己的敌意与淡淡的不屑。

    此人便是赵知县的千金,赵明珠吧。虽然知县只是小小的七品县令,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了不得的官老爷了,太湖比不得权贵云集的金陵,这儿的知县是父母官,也是太湖上下除了顾炎之外最高的官员,也难怪赵明珠有这种傲气了。

    “我一向只喝白开水,所以并没有备茶,也只能委屈夫人陪我一道喝白水了。”锦绣拿了个表花瓷的杯子,倒了杯白开水双手递过去。

    赵夫人笑着接过,“这有什么的,王姑娘太客气了。”她把杯子放到一旁的掐牙边拼接红木圆桌上,笑着对锦绣道:“听闻王姑娘一介女流却有如此高深医术,着实令我钦佩。前两日就想着前来拜访,可王姑娘却一直没得空,所以不敢贸然前来打扰。今儿个总算趁姑娘得空特意过来拜访。”她发现锦绣端坐于墩子上,双手交握于膝前,心下有着小小的讶异,不是说此人只是小门小户的医女吗?

    赵夫人又放软了语气,“没有打扰到姑娘吧?”

    锦绣笑道:“夫人客气了,锦绣不过是区区一介白丁,夫人能来,锦绣随时恭敬迎大驾,哪当得起夫人这拜访二字?”顿了下,又道“夫人您也知道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就能让赵夫人说得上拜访二字了,这样乞不折煞锦绣了。”

    赵夫人面露矜持微笑,忽然耳边听到一阵不屑地轻哼,赵夫人侧头,瞟了女儿一眼,忽然道:“只顾着说话了,都还没给王姑娘介绍,这是我女儿,小字明珠。明珠,还不拜见锦绣大夫。”

    “王姑娘。”

    锦绣笑了笑,对于赵明珠用鼻孔的见面方式并不以为意,微微地笑着,“赵姑娘你好。”

    赵夫人望着锦绣,暗自打量着,确实生得好看,虽然穿着粗布衣物,也无法遮掩其天生丽质,也难怪那谨阳侯世子当成眼珠子一般对待,今天送珠花首饰,明日里让人送好吃的好用的,生怕怠慢了她。

    而这王锦绣,看起来年纪还没有女儿大,却是一派的落落大方,眉开目郎,笑语嫣然,极其舒爽,虽只是穿着女儿不要的旧衣服,却被她穿出了明丽而端庄的颜色,如同蒙尘的明珠,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其本身光茫。

    女儿虽然占据着些微的家世优势,但人家懂医理,又善于使用“欲擒故纵”,把那顾世子迷得晕头转向,眼里心里只有这位出身平民的王锦绣,再也容不得其他。

    想到这里,赵夫人斟酌着用词,“冒昧问一句,王姑娘这身医术是跟谁学的?”

    锦绣虽然不明白赵夫人好端端的来与她话家堂有何目的,但也知道此人应该还有虽的目的,于是稳扎稳打地道:“我王家世代行医,我这身医术亦是随父亲所学,可惜我愚笨,也只学了个皮毛。”

    赵夫人也不是真的要与锦绣讨论这些不相干的事儿,闻言又自然而然地转了个话题:“原来王姑娘出身世代杏林世家,怪不得会有如此医术。失敬失敬。”

    “夫人过奖。”

    “王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医术,想必令尊更是厉害了。”

    “夫人廖赞。家父去年便已仙逝。”锦绣脸上出现淡淡的伤感。

    赵夫人睁大眼,先是愧疚地说着:“请节哀”的话,心情却立马飞扬起来,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又一脸沉重地道:“那姑娘岂不还得守孝?”

    锦绣点头。

    赵夫人一脸唏嘘着,“看姑娘的年纪,应该还未及笄吧?唉,姑娘小小年纪便失恃,又要替父守孝,这未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哟?”说着竟伤心地抹着眼睛。

    王锦绣暗自腹诽此人的表演功底,面上却是伤感地道:“天无绝人之路,夫人不必替我担心。该怎样就怎样过,反正有技艺在手,也饿不死我。”

    赵夫人点头,“那倒也是。只是女孩子这个时候失恃,总是让令人无限唏嘘。冒味问一句,姑娘订了亲没?”

    锦绣淡淡地道:“还不曾。”

    赵夫人一脸惊讶,心里浮出浓浓的喜悦,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又是长长一叹,“这没个长辈在身边,姑娘的婚事可要怎么办才好?这三年守孝下来,姑娘也已错过了适婚的年龄,这可怎生是好?”

    锦绣觉得这人小题大作,我自己都不急,你这个太监急个屁,但嘴里却道:“姻缘天注定,到时候再说吧。”

    赵明珠却忍不住开了口,“我看顾世子对你不错,又是送头面又是送吃的穿的,想必对王姑娘有情也有意呢,王姑娘觉得呢?”

    赵夫人面色一沉,暗怪女儿的不懂事,但转念一想,又为女儿钦佩起来,这王锦绣在守孝期间,与顾家世子私自在一起,那就是私相授受,不顾道德论纲,这要是传扬出去,哪个当家主母会同意此人进门?再来,金陵谨阳侯,那是何等的身家背景?

    想到这里,赵夫人面有得色,立马蹙起眉,语气凝重:“你年纪尚浅,不知轻重深浅,这女孩子家最是注重的就是这闺誉,我也是一把岁数了,说句托大的话,与你娘只怕也是年岁相当的,这世上的男人虽都是喜新厌旧的,却在娶妻一向上,半点也是不会马虎的,你这一点子小小年纪,哪里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且看你也是稳重的,心里必是有主意了,不妨说给我听听,看我是不是能帮得到你。”

    王锦绣总算明白这对母女打的什么主意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对母女自己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偏还喜欢对她扣顶道德大帽子。好笑的是小小的知县千金,居然也想着攀高枝儿,打那顾东临的主意。这二人,一个傲气冲天,一个纨绔无比,无恶不作,若是凑到一起,那还真是有趣的紧。但面上却是板着脸严肃地道:“赵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虽只是一介平民老百姓,却也知道女子私相授受可是要不得的大罪。我这孝期都还未过呢,如何敢论及自己婚嫁?更何况还与外男牵扯不清?我清清白白的做我的份内事,安安静静守我的孝,又如何与顾世子扯上关系了?赵姑娘这样胡言乱语,究竟存的是何居心?”

    赵明珠不料锦绣居然不肯承认,一时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昨儿个,顾世子亲自送了你一匣子首饰,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采月亲自送到你房子里的。王姑娘又作何解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19/ 第一时间欣赏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作者:淳汐澜所写的《锦绣医缘》为转载作品,锦绣医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绣医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绣医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绣医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锦绣医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医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医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