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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全文阅读

作者:淳汐澜     锦绣医缘txt下载     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章 打从心里漠视他

    何劲骂了一会儿,见无人吭声,也就泄了气,这鬼天气,热得快要死人,胡乱抹了额上的汗,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然道:“走,带人去锦绣药铺。我倒要瞧瞧她怎么医治的。”

    金宝抹着额上的汗水,可怜巴巴地道:“爷,这天气可真够热得慌,那齐小大夫说,停止户外劳作方是治根的法子。”

    何劲拧了眉,正待喝斥,一身白衣红色箭袖劲装的朱子权大步踏了进来,边走边道:“金宝说得对,这么热的天气还要训练,是人都受不了的。子昂,听我的劝,等过了这三伏天再接着训练吧。”

    何劲说:“兵法有云……”

    朱子权摆摆手,淡道:“虽说军令如山,可到底还要考虑将士们的承受能力。”

    何劲不语,算是默认。

    朱子权笑道:“这鬼天气,实在受不了了,走,咱们下河凫水去。”

    何劲脸上发热,“让九爷笑话了,我不会凫水。”

    朱子权讶然,然后哈哈一笑,说:“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也是个悍鸭子。”

    何劲其实早想下河泡个痛快,但一来总兵公子的身份在那摆着,二来凫水不比骑马,长辈严令禁止不得轻易涉水下河。但天气炎热的情况下,贪凉胜过一切,稍稍挣扎两下,便也抵挡不住凉快的诱惑,欣然同意。

    倒是金宝却哭丧着一张脸,“爷呀,老爷可曾对小的三令五申……”

    何劲摆摆手,“那只是小时候父亲怕我顽皮,这才不许我靠近大河边,但如今我都长大了,身边又有这么多人护着,还怕甚?”

    金宝仍是一脸的哀求,“爷,这凫水比不得骑马呀。据说今年秦淮河靠玉盛楼那一带可就淹死了不少孩子……”

    “呸呸呸,爷还没去呢,说点吉利的成不?”

    “可是爷……”

    “再敢多一句嘴试试?”

    ……

    夕阳的余光下,整个秦淮河被一片金黄的颜色笼罩,天气炎热,河里更是浸了好些大小儿童。全在水里嘻耍玩乐。相较河里全是清一色的半大小子,岸边的朱子权等人倒也不好意思下河去。

    “怎么尽是些孩子?”一艘巨大的画舫,跷着腿坐在甲板上朱子权很是意外,极目眺去,河里还真没能找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就连岸边也少有成年男子在场,不由意外至极。

    何劲却是不以为然,“成年男子哪来这些空闲?”其实,一些富贵人家的成年男子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戏水,就是富贵家的小公子们也绝对不可能。而能来这儿戏水的,也就是些普通人家,家里没有人管,也就像脱缰的野马了。

    朱子权穿着薄稠轻袍,坐在甲板上,身后还有丫头扇着扇子,再被河风这么一吹,倒也凉快。这时候也歇了下水的意思,只是就着傍晚的凉风,舒服地享受着这片难得的宁静美好。

    何劲目光随意扫着河面上的大小船只,他在金陵也呆了三年了,对金陵的官场人物还是比较了解的,非常中肯地指着其中一艘头尾都挂着琉璃宫灯的船叫道:“瞧,谨阳侯府的画舫。”

    朱子权望了过去,他的目力极好,很快就看到了顾东临的身影,轻笑一声,“还吟酒作乐,倒是好兴致。”然后侧头对何劲道,“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何劲虽然与顾东临是表兄弟关系,但大家并不合拍,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了,说不投机。”又仔细看了会那边的情形,两个貌美侍女正在身边打着扇,一名身穿淡绿衣裙的伶人正在抚琴,琴声悠扬,妩媚动听。笑了笑,“俏婢服侍,佳人相伴,美酒作兴,估计咱们现在过去还会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呢。”

    朱子权哼笑一声,“就是不知日后娶了媳妇还敢这般放浪形骸。”

    何劲哈哈一笑,“他那种小霸王的性子,谁敢管他?”

    “那可不一定。”朱子权坐正了身子,“比如说,那个王锦绣。”

    何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可能吗?”想到那日听那玉宝斋的掌柜说顾东临要花高价赎回那对普通不起眼的银镯子时,到底没有直接否认。

    朱子权神色淡然,眼里一派冷漠讥诮,“顾东临对王锦绣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何劲沉默了片刻,说,“表弟对王锦绣是有些心思,这个我也听母亲提起过。可,到底身家门弟在那摆着,我就不信姨母真会同意让王锦绣进顾家的门。”

    朱子权侧头望他,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呀,你这表弟倒是一片痴心白付了。”

    何劲却没有笑,“这可不一定。表弟就算无法娶她为正妻,至少可以做妾吧?”

    朱子权反问:“你觉得依王锦绣的脾性,会同意给人做妾?”

    何劲脑海里浮现一张嚣张却又牙尖嘴利的脸,不再说话。

    ……

    天气热得睡不着觉,尽管锦绣在闺房里穿着短袖衣衫,窗户大开,但仍是热,她又不习惯成天带着把扇子招,忽然很是怀念现代的空调和电风扇。如果有这些玩意,她在夏天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披了薄薄的外裳,她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其实这古代空气没有污染,还是满凉快的,但每年就这几天,都要把人热到暴才肯罢休。

    院子里倒是凉快,但就是蚊虫太多,尽管身上带着防蚊香囊也不顶用,身上仍是被咬了两个包。打扇也打得累了,正待回屋睡觉去,忽然前头的门被敲得碰碰作响。

    “王大夫,开门,快开门。有急诊!”

    锦绣吓了一跳,通常夜里还跑来找大夫的,十之八九都是得了急病之类的,是以不敢怠慢,赶紧套上外裳,趿上绣鞋便冲进了前院。

    这时候,守门值夜的小厮已打开了前边铺子的门,锦绣也奔到了铺子里,当小厮点了灯,总算看到外头的情形时,锦绣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来着?”

    铺子外头是立着一群人,一身湿淋淋的,一人是顾东临身边的弄潮,一个是何劲的小厮金宝。

    “王姑娘,我家公子头上受伤了。姑娘赶紧给我家公子瞧瞧吧。”

    “不行,我家公子也受了伤,先给我家公子看。”

    顾东临被人扶了进来,脸上一大片血。

    何劲半边身子也是血淋淋的,全身上下湿淋淋的。看起来好不狼狈。

    弄潮担忧地扶着何劲,瞪着八宝,“我家公子流了好多血,伤的又是头,自然要先给公子看。”

    金宝寸步不让,“若不是要救表少爷,我家公子如何会受伤?你也要讲点理不是吗?”

    “……可是表少爷也只是手臂受了点伤,又没啥大碍……”

    “血都快流完了,还算没事?”

    朱子权瞪了金宝一眼,“行了,都别吵了。麻烦……锦绣大夫先给子昂看看吧。”他当然看得出来,顾东临受的伤自然要比何劲的还要重些,但他与何劲朝夕相处了几个月,自然要维护何劲的。

    至于顾东临,想着他在昏迷之前还口口声声要把他送到锦绣药铺,哼,让他流血死了算了。

    只见锦绣拿了根带子出来,拴在何劲手臂上,不由暗自得意,看来这丫头虽然牙尖嘴利了些,但仍是要买他的面子。

    只是,当看到锦绣在给何劲拴了绳子后就去医治顾东临,朱子权唇边的笑意隐去了,他不悦地质问道:“为何不给子昂包扎?”

    锦绣说:“顾世子的伤要重些,自然要先救重伤的人。”

    话虽如此,但朱子权仍是不大舒服,总觉锦绣这么做,实在是不给他面子。

    顾东临这时候已经昏迷了,头上磕了个血洞,虽然用帕子紧紧捂住了伤口,但把染了血的帕子拿开,血口仍是在缓缓地流着少量的狡血。锦绣皱了皱眉,这撞得还真有点严重呢。

    “究竟是怎么伤到的?”

    弄潮脸色苍白地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下,原来天气暴热,好些富户们都跑去秦淮河,夜里都是睡在画舫上的。有湖水的地方,夜间自然是凉爽。但觉是睡安稳了,谁知会惹来不长眼的毛贼,顾东临便是正在睡梦间,被登上船来的毛贼给惊醒了,手忙脚乱反击,被贼子一脚从背上踹了个透心窝,头也撞到坚硬的床柜上。若非船上还留下好些武艺高强的护卫,说不定这条命就丢到船上了。

    说起今晚发生的事,弄潮仍是脸色发白,秦淮河不止顾家的画舫,好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是睡在船上的,何劲的船上也糟了贼,不过没能占到丝毫便宜就是了。不过何劲运气差了些,解决了自家船上的贼子后,发现不远处的表弟船上还打得激烈,虽然与表弟不怎么合拍,但仍是过去增援,谁知运气会那么倒霉,不但落了水,还被船上掉落的锐器给刺中手臂,真是运气霉到家了。

    得知事情经过后,锦绣虽暗地里说了声活该,但手上的救治却是丝毫不乱。给顾东临包扎妥当后,这才给何劲包扎。

    何劲的伤口并不大,只是血流得有些多,她刚才绑了止血带,暂时止了血,这会儿才开始给他包扎。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众人眼前,侍候茶水的白银吓得倒吸了口气,赶紧放下茶杯急急忙忙地逃了出去。

    望着小丫头落荒而逃的背影,何劲望着沉静的锦绣,问:“你不害怕?”

    锦绣看他一眼,没有理会她。不管是在前一世,还是在古代,她一直坚信着,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不是给厌恶的目光,而是打从心里漠视他,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恰巧这儿就有两个让她打从心里讨厌的人。

第112章 心酸往事

    锦绣手脚很麻利,很快就给包扎妥当。

    只是看着锦绣在自己手臂上穿针引线的动作,何劲很是震惊,“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伤口还可以用针缝。”

    锦绣仍是没有说话,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朱子权开口道:“你还别说,这针缝伤口还是比较轻省的,至少伤口恢复的很快,”并且不必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要上药包扎,极是轻省。

    锦绣又给其他随行的受了伤的护卫也给包扎了下。

    “好了,都没事了。这是内服药,一副药吃一天,一日三次,吃上两天,伤口不要碰到水。”

    拿着手头的六粒药丸,何劲很是纳闷,“怎么没有搽的药?”

    锦绣这时候已拿出算盘算起账来,噼哩叭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间格外清脆。

    “在我的药铺,只需内服就是了。伤口记得不要碰到水,其他的没什么。一共二两九钱银子。”

    朱子权怀里掏出一块银元丢了过去,“不用找了。”

    锦绣接过,微微勾了唇说了声“多谢。”然后把银子丢进抽屉里。看着二人还坐着不动,说:“没事了,诸位可以回去了。”

    何劲起身,问:“我表弟没什么大问题吧?”

    锦绣说:“左前额有挫折性裂伤,中度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日。”

    “什么叫脑震荡?”

    锦绣指了指额头,“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后,即刻发生短暂的脑功能障碍。临床表现为短暂性昏迷、近事遗忘以及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估计顾公子醒来,估计会有恶心呕吐的反应,所以需要静养。”

    何劲眸子闪了闪,“你的意思,我表弟今晚就得住到你这儿?”

    锦绣没有回答,因为顾夫人已冒着夜色过来了。顾夫人就顾东临这么个独子,听说儿子出了事,自然是胆忧害怕恐惧全都齐了,来到锦绣药铺,活像个无头苍蝇似的。

    等锦绣给她说顾东临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需要等他醒了后再作观察。顾夫人这才稍稍平息了心头的恐惧。

    “住院?住什么院?”

    “就是住在……”忽然想着这顾夫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锦绣又换了个解释方式,“住院治疗要比在家治疗有好处,因为大夫可以随时观测患者的病情,且药铺里治疗设施完备,药物配备也齐整,进行检查也方便,若患者的病情有紧急情况,也能够及时处理。”

    她淡淡地望着顾夫人微变的脸,“我这儿地方狭小,恐怕招待不周,还是请顾夫人把令公子带回去,请别的大夫给他仔细瞧瞧吧。”

    锦绣冷淡的态度,使得顾夫人面色有些难堪,前阵子她想整锦绣却被闹得灰头土脸的事儿让她有气无处发,有脸没处放。如今更是不敢见到锦绣,这会子见她如此冷淡,她自己也不好再多呆,于是匆匆谢过,给了丰厚的诊金,命人把顾东临抬了回去。

    顾夫人虽然傲气了些,爱往脸上贴金了些,唯我独尊了些,权势了些,但礼节方面还真让要挑不出一丝错来,第二日便差了送了厚厚的礼过来,纯当谢礼。

    “昨晚多亏了锦绣大夫。我家世子爷果真如王大夫所说,醒来后恶心呕吐,全身发冷,不过大夫说静养两天就没事了。”

    锦绣点头,并没有收谢礼,而是全还了回去,不轻不重地刺了两句回去,“只要顾夫人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谢礼什么的我可不敢再要。免得连命都没了。”

    她笃定顾夫人就算心里呕到极至,但这人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敢对她怎样的。

    顾夫人确实又呕又恨,真恨不得抓花锦绣那张可恶的脸。见儿子在养伤中还是念着锦绣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她管不住儿子,索性写信给了丈夫,让他回来管制得了。

    之后弄潮也偷偷来到锦绣药铺,放了一堆礼在锦绣的桌上,“王姑娘,这是我家公子差小的给您的谢礼。这两日公子爷不方便外出,所以无法亲自向您道歉。只好差小的来代公子谢您的救命之恩。”

    锦绣见盒子里躺的全是首饰头面,来才不拒,她与顾夫人已经算是撕破了半边脸了,再这样客气来客气去又有什么意思?

    ……

    每当夏季来临,被蛇虫咬伤的病人又有增加倾势,锦绣连忙让人制出了应付毒蛇及蝎、蜈蚣、蚂蝗、蜂等毒虫咬伤的救治方法,以及急救药物。并让人在门口放了个广告牌,上头写上“出售夏季蛇虫预防药物,及出售蛇虫咬伤制疗药物。”

    一时间,锦绣药铺里的蛇虫类药物销量节节攀涨,锦绣又在店门口写上被蛇虫咬伤后的急救措施,以及注意事项,一时间引来好些庄稼人的围观,考虑到大多数庄稼人不识字,还图文并茂地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又特意让小厮在一边细细讲解并进行示范。

    城里头还很少有蛇虫出没,但城外的庄稼地里,或山野间却是比较多了,这阵子去城外办事以及庄稼人被蛇虫咬伤的病人渐渐增多,铺子的药物已不够用,特别在治疗蛇毒的药物更是稀缺起来,齐氏药房里的药物也无法及时供应,楚家药堂价格又昂贵,锦绣不喜欢那掌柜的嘴脸,索性自己去城外采药。

    领着冬暖,夏城和齐玄英一道坐着马车出了城,去山上采好几大筐的药物,一边采集药草,一边向他们解释功用以及禁忌。虽然天气热,山上虽然有枝枝荫遮凉,却也热得汗流夹背,但齐玄英等人却学得很是认真。随着锦绣把这些看似平凡普通的草药一一讲解出来,有些还是医书上根本没有出现过,齐玄英对锦绣这个师父越发佩服与敬重。

    “你们要谨记,一般山林里毒蛇出没的地方百步之类必有解毒草。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有其终,则必有其始。大自然的规律就是如此的神奇。这凤凰草,鱼腥草,半边莲,青木香……都是医治蛇毒的。这些草本身都带有毒性,医治蛇毒,也算是以毒攻毒了。”接下来又挨个地给他们讲解这些药草的名称以及形状。

    “在野外行走,可以用用雄黄,苍术,鱼腥草,半边莲,青木香,七叶一枝花一并磨成粉,然后跟米醋泡酒,有个把月就可以了。再缝个香包,里头装棉花什么再放在药酒里泡上一两天,阴干,带到身上,气味浓郁,香飘四里,普蛇虫绝不敢来犯。”

    冬暖连忙捏着腰间的荷包,“姑娘,难不成,这香包就是您亲手制作的?”

    锦绣点头,齐玄英说:“那太好了,等会子回去,咱们多做些出来再卖出去,一个卖50文钱应该没问题。”

    锦绣哈哈一笑,白他一眼,“钱迷呀你,这么快就想到生意上去了。”

    齐玄英骚骚头,不好意思地道:“师父不是常说,只要有一颗善于抓住机遇的心思,就能迎合市场么?”

    锦绣点头,“你说的不错。身为大夫,光靠医术还是不成的,还得要有精明的商业头脑以及营销策略。”

    “营销策略?”

    “就是一种经商方式啦,看准了市场行情,就果断下手。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做大夫,除了不停地学习再学习,还要不断研发新产品,迎合市场,做到稳中求升,升中求稳。”

    众人点头。

    然后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这香包做得太丑了,得重新绣漂亮些,再做大些,冬暖的针线活最好,就交给她办。驱蛇药酒有现成的,今晚回去就可以做,至多再过三五天就可以拿来卖,还得取个漂亮的名字才成。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干脆决定命名为驱蛇香包,包管一季。后来又商议订价,冬暖说订价20文钱,因为做一个香包也要花些功夫,面料,绣式样,以及塞棉花,也要些成本。

    夏成说20文太少了,这个可是金陵城独一无二的,至低也得40文。最后锦绣说,“咱们这可是独家生意呢,卖贵些也无妨,就定价50文吧,反正这个效果确实好,并且别的药堂就算想盗我们的技术,也有些困难的。”

    “为什么?师父?”

    锦绣神秘一笑,低声道:“因为有些药草,医书上还没有。”众人恍然大悟大,纷纷说锦绣英明。

    “好了,太阳也快下山了,药也采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等锦绣等人走后,从茂密的树林里出现一群人,为首一的一身绿色劲装打扮,望着锦绣离去的背影,唇角擒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朱棒棒糖心痒难耐地对他道:“爷,这王大夫果真厉害呀,连驱蛇香包都能做出来,还能卖成银子。”

    田大山嚷嚷道:“九爷,等他们做出来后,咱们也去买回来可好?人手一个,这样大伙宿在林子里也不怕蛇虫了。多方便。”

    朱子权白他一眼,冷笑:“爷就是有钱也不会让她赚。刚才她不是说了这香包用料吗?明儿个去药铺里买,咱们自己做。还能省不少的银子。”

    朱棒槌双眼一亮,连忙叫道:“九爷英明。”

    “紫剑和银剑回来没?”

    “回九爷,还没有。”才刚说起这二人,他们便回来了,一人手上还提着两个黑乎乎的袋子,“九爷,总算捉了几条蛇。嘿嘿,运气还不错,乌梢蛇捉了五条,五步蛇捉了一条。还有毒蝎子也捉了好几只,黄蜂捉了一窝。”

    朱子权阴阴地笑了,“很好,该让那姓袁的偿偿我的厉害了。”

    朱棒槌也阴阴地笑着,“可是九爷,那姓袁的如今被束在家中,活像个娘们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龟孙子出了府后咱们才好收拾他呀。”

    朱子权冷笑:“他不出门我就拿他没法了?哼,金剑,你轻功最好,今晚,潜入袁府,把这些东西,全丢到姓袁的床上,让他偿偿我送他的大礼。”

    金剑恭身领命。

    “上回那龟孙子命大,肚子砍得肠子都露了出来还给活了回来。这回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朱棒槌恨声道。

    田大山一脸厉色,“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医治咱们九爷的仇人?”

    众人望他一眼,最后由朱棒槌好心地告诉他,“就是刚才那个女大夫,王锦绣。”

    田大七呆了呆,说:“这丫头胆子太大了,爷,可不能放过她。”

    朱子权淡淡看他一眼:“你觉得我该如何收拾她?”

    田大七搔了搔头,说:“把她捉来教训一顿,让她知道什么人该救,什么人不该救。”

    朱棒槌见九爷神色不好看,连忙斥道:“你懂什么?咱们九爷是何等身份,岂能与一个无知的小女子一翻见识?”

    田大七反驳:“可他坏了九爷的大事是事实。那姓袁的上回若没能活回来,九爷也不会再一次受伤了。说来说去,都要怪那死丫头。”

    朱棒槌滞住,想了想,放软了语气,“可她总归救过九爷和咱们兄弟的命……”朱棒槌原以是让九爷看在锦绣救过他的命的份上,这事儿就算了,却也勾起了朱子权的心酸往事,并且提都不愿提的那种。

第113章 失魂落魄

    这一批驱蛇香包,果真大卖,虽然量不多,但总归是项不菲又不花什么成本的进账。

    原本冬暖还想多做些荷包,好趁热大卖,被锦绣制止了,“还是少弄些吧,卖不完可就浪费了。反正做这个也挺简单。最重要的,不要累着自己了。”

    锦玉这时候从外头回来,“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平原伯府的袁正芹,在家里被一大群蝎子和黄蜂给活活蛰死了。”

    锦绣愕然抬头,锦玉又说了一遍,“唉呀,我听人讲,听说满床都是蝎子和黄蜂,姓袁的惨叫连连,下人冲进去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连大夫都没能叫去,就气绝身亡。”

    锦绣问:“这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袁府两个老虔婆都给吓病了,听说还找了圣手刘去医治。如今整座袁府,可乱套了。呵呵……”

    想着袁家人的嘴脸,锦绣也觉得那家伙活该,可,堂堂伯府大少爷的屋子,好端端的出现一大堆蝎子黄蜂,这里头可不寻常哦。

    锦玉人小,但也不笨,撇唇道:“平日里行事乖张得罪的人多了去,说不定是被某个仇家给暗中整了吧。嘿,管他呢,死了最好,咱金陵城又少了个祸害。”

    锦绣也觉得弟弟说得对,反正与她无关,姓袁的死了正好,刚才可以报之前纵马踩断锦玉一条腿的仇。

    又过了没几天,锦绣药铺忽然接待好多名外伤病人,看这些人的架式,应该是打架引发的惨剧,很是不解,好奇地问了句怎么回事,原来,这群人是某间青楼里的打手,这些人与另一间妓院为了争夺一名妓女而大打出手,双方动刀又动枪,在秦淮河畔上演全武行,死伤五人,重伤十多人,两间青楼的人各自去了齐氏药馆,及锦绣药铺。

    负责给锦绣打下手的齐玄英很是好奇地问道:“为了抢一名女子就打成这样,想必那女子肯定美貌如花了。”

    这名打手胸前被砍了一刀,整个身子都是血淋淋的,闻言咧唇笑了起来,一脸的色相,“可不是,人间尤物呀,”

    锦绣能理解两家青楼老板的想法了,开青楼嘛,自然要姑娘们越美越好,这样才能挣更多的银子了。

    显然,这人也是个爱八卦的,见齐玄英有兴趣,又说了那名女子的来历,“这女从若只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这人却是大有来头的。你们猜猜,这人是谁?”

    “谁?”

    “西安府成国公世子夫人。”

    锦绣呆了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会被卖入青楼?”这,这也太开玩笑了。

    齐玄英却恍然大悟地说,“师父,这个我知道,西安府的成国公府前阵子因勾引靼鞑,证据确凿,被满门抄斩,男子三代内全部腰斩,夷灭三族,女子一律充作官妓。而这位成国公世子夫人,据说生得花容月貌,前年来金陵养病,就有了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此次因成国公府的落败充作官妓,也难怪两家青楼会为了她而大打出手了。”实在是那白氏真的太美了。

    锦绣的记忆库里也搜出了白氏的面容,想着与白氏有过一面之缘,还给她看过一回病,想着那玉肌玉骨,娇弱的姿态,先前是前呼后拥的世家夫人,如今却沦落为妓女,一落千丈,从云里打入泥地里的待遇,也着实令人唏嘘。

    ……

    三年一次的乡试在金陵举行,十六岁的钟闵以十二岁就过童试的美名参加。等到了放榜那日,钟闵位列第十五名,成为宣德二十九年的举人。一时间,钟家大门几乎被踏破,前去庆贺的客人川流不息,源源不断。

    锦玉也高兴不已,连忙告知锦绣这个好消息。问锦绣,要不要前去庆贺。

    锦绣想了想,说:“钟家那边如今大门都快被踩破了,估计钟夫人现在都应付不过来了,我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再稍晚些,再准备些礼物亲自送给钟闵就是了。”

    锦玉想了想,也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于是又问送什么样的礼为好呢?

    锦绣想了想,说:“钟阁老官位可不低,前去巴接的人少不得要送贵重礼物,咱们再比也比不过谨阳侯府总兵府这些人家,就送些普通又实用的吧。”想了半天,锦绣也实在想不出究竟送什么好。送流于俗套的,无法代表他们姐弟对钟府的一颗感恩之心,贵重的她也没有,思来想去,最后锦绣干脆自己动手,从匣子里拿出十来颗金锞子,让人拿去化了,做成一块玉佩,上头雕上文昌帝君,又请了寺里的和尚给开了光后,用红绸布包裹好,送给钟闵。

    当晚,锦玉回来,一脸兴奋地说:“钟兄收下了,很是喜欢呢,立及就戴在脖子上。还要我回来感谢姐姐。”

    送出去的礼物让收礼的人喜欢,对送礼的也是莫大的安慰,锦绣笑了笑,说:“听说同泰市上香比较灵验,改日我也打造个文昌帝星的头像,请那儿的僧人给开光,让你随身携带。想必将来一定高中。”

    锦玉笑道:“那倒不用了,多破费呀。钟兄说,今年的考试很简单,连我都会,相信等我也去考院试的时候,一定能过关。”

    锦绣笑道:“嗯,一定能过关的。”

    姐弟俩说了会子话,各自散去。

    钟府的热闹暂且不提,只说过了没两日,齐如月大夫找上锦绣,向她提及了腰侧疼痛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锦绣讶然,“腰侧疼痛?是哪个部位?”

    齐如月比了比自己的腰侧,“有位病人,这儿疼痛如剧,连腰都直不起来,老朽把脉半天都不知是什么病?说来惭愧,到底是学艺不精。”

    这古代就光靠把脉,内腑却无法用肉眼看出,光凭经验也有非常大的风险,一切就要靠大夫自行累积起来的经验了。也难怪,古人寿命短,大抵是与医术低下有关的。

    锦绣又问了脉相,齐大夫摇了摇头,“就是因为脉相平稳,而腰侧却疼痛剧烈,这才觉得奇怪,不知得了什么病。”他望着锦绣,面带期翼,“姑娘医术比我精湛,可有诊治之法?”

    锦绣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没把握呢,问是什么样的病人,病人什么身份,年纪有多大。

    齐大夫犹豫了下,说:“此人姑娘也是认得的,就是谨阳侯的顾侯爷。”

    顾炎?

    锦绣略有意外,问:“他回金陵了?”

    “就是因为腰侧断断续续疼痛了上月之久,请了诸多名医都无法诊治,甚至还请了京里的有名的陈太医前来医治,都不得法,朝廷以为此人身中不治这症,便让他回金陵修养。”

    锦绣暗暗揣测着,腰侧呀,摸了摸自己的腰侧,按齐大夫的说法,这儿应该是肾脏,难不成,顾炎得了肾脏方面的疾病?

    若真是如此,那还有些难治呢。不过,若只是肾炎方面的病,应该能把出脉来的。

    齐大夫见锦绣不说话,只冥思苦想,以为有希望,便问:“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锦绣摇摇头,“我初步估计应该是肾炎方面的毛病,只是剧痛疼痛,却无别的症状,会不会是肾结石?”

    齐大夫茫然:“肾炎?结石?”

    锦绣苦笑:“没有确切的诊断,我也不好把握。顾府请了您去诊治?可还有请别的大夫?”

    “有。京里的陈太医,楚氏药馆里的圣手刘,甚至连开封府的名医都请过去瞧了。都束手无策。”

    “顾侯爷疼得有多厉害?”

    “这个嘛,看顾侯府的面上,也不是有多痛,不过成日里疼着,也很难受的。”

    锦绣心里一动,其实也想试上一试的,就是不知是不是肾结石。不过,顾夫人先前对她的态度,让她大为光火,也不表态,只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病因。

    齐大夫颓然离去,过了两日,蒋大夫也被请去给顾炎看病,也是无法交差,只小心翼翼地对顾夫人建意,“老朽学艺不精,实在不知这是何病症,只能开些活血止痛的药。旁的,实在无能为力。”

    顾夫人一张憔悴的脸上更是黯然无比,但仍是嘶哑着声音礼貌地道:“有劳蒋大夫了。”然后让下人领着蒋大夫去了账房支取银子。

    望着手头约摸有二两重的银子,蒋大夫又有些理亏,他什么都没有帮上忙,却还得了银子,有些过意不去,又低声对那账房道:“前日齐氏药房的东家来找过我们东家,我们东家说是什么肾病,老夫耳朵不好使,没能听得明白,说不定,贵府侯爷这病,我们东家能治。”

    那账房的心中一动,问他为何不亲自去夫人说。

    蒋大夫苦笑,心想,你家夫人小心眼小鼻子的,前阵子还故意找我们东家的麻烦呢,我们东家会来才有鬼。

    蒋大夫回来也向锦绣说了此症。锦绣随口说道:“那应该是肾结石无疑了。”

    “东家,什么叫肾结石?”蒋大夫激动不已。

    “就是肾脏上生了石头导致疼痛。哦对了,这肾结石其实一般情况下也不易发作的,除非有外感入侵?呃,这顾侯爷可有着过凉?或是凉了腰所致?”

    蒋大夫瞪大眼,摇了摇头,“这个,我没问过,还真不清楚。”

    锦绣说:“那算了,你下去忙你的吧。”

    蒋大夫干瞪着眼,望着锦绣的背影,忽然噔噔地上前,抓着锦绣,激动地道:“东家,东家,既然你知道顾侯爷的病,为何不去诊治?”

    锦绣皱眉,“我医术有限,也不一定是肾结石。再说了,前阵子给顾东临治病得了什么下场,蒋大夫这么快就忘了?”

    蒋大夫愕然,过了会,又黯淡下来,是呀,那顾家是什么门弟,治好了,那是一功抵百过,可若是治不好,那就是百功都抵不了这么一次过了。再来,那顾夫人又是个护短的,心眼儿狭小的,东家才受过一回整,如何不寒心?

    说不定那顾侯爷真这样死了,顾夫人失去了丈夫,也就失失了屏障,反而会安份下来。毕竟,顾侯爷死了,他手上的权利也要被别人瓜分掉,一旦手中没的权利,就是失去了利爪的老虎。顾东临承袭爵位,那也只是贵而不尊,顾夫人也就不会再作威作福了。

    但话是这么说,可身为大夫,明明知道有办法医治,却因为个人恩怨而搁浅,这对蒋大夫来说,也是件难熬的事。

    这两日里,蒋大夫多次试探锦绣的口风,套问有关肾结石的医治之法,锦绣正在给泥瓦匠们绘治急诊室里的各种装簧以及布局,随口说了句:“也只能多喝水了,多进行跑跳,长期用金钱草冲水喝或许会有些效果。另外再吃些消炎的药物或许有帮助。”

    蒋大夫如获至宝,赶紧趁着中午没什么病人时,奢侈了一回,花了500钱租了辆马车直奔谨阳侯府,对门房上的人激动地说:“顾侯爷的病,我有法子了。”

    那门房的冷冷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家侯府的病已经好了。”

    “啊,好了?”蒋大夫大惊。

    “嗯,已好了,腰已经不痛了。劳烦大夫关心了。”

    蒋大夫呆愣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急急地问道:“顾侯爷得的是什么病?是何人医治的?”

    门房的略有不耐,但仍是照了说道:“圣手刘医好的。开了两贴药,就好了。侯爷的腰也不再痛了。”

    蒋大夫失魂落魄地回到药铺里,心里恨得滴血,为什么会是圣手刘?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他?那个阴险无耻,卑劣无良的败类?

第114章 不再上门了

    之后过了几天,蒋大夫一直心神不宁,一直在想顾炎那病,大家都束手无策,为何那圣手刘就有办法了,他不信,打死他就不信。圣手刘有几分医术他是知道的,与他一直都在伯仲间,他都诊不出顾侯爷的病,为什么他就能?

    还有,他明明听锦绣说了,顾侯爷的病是什么结石引起的,既然连锦绣都说不易治好,那姓刘的为什么就能治?

    一直想不明白,也不甘心的蒋大夫一直浑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直到一位自称是受过锦绣救命之恩的青年人前来找到锦绣,这才恢复了些些神采。

    “王大夫,你不记得我了?去年,您去太湖救治我家侯爷的时候,顺手把小的手臂上断掉的手筋给接好了。如今,小的这条手臂,已经能用了。王大夫,小的一直记得您的大恩,这不,随着侯爷回来就来感谢您了。”

    蒋大夫再一次哆嗦着,手筋断掉了,整条手臂就给废掉了,他的东家居然也能给接好?不顾身前的病人,蒋大夫蹬蹬地奔到青年跟前,满面的激动,“你的手筋真的曾断过?”

    那青年说:“那还用假?当时当地的大夫都说这条手臂只能抱废了,连我都不抱任何希望了。谁知王大夫一来,说还有救,并且给我接好了手筋。如今,我这手臂已经恢复了,就是无法伸直。”他抬起那条手臂,还撩了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疤痕,很是显摆地原地围绕了圈,惹得病人们啧啧有声,他得意洋洋地道:“王大夫就是从这儿下手,把我的手筋给接好了。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

    众人一边惊呼一边用敬畏的目光望着锦绣。

    锦绣笑了笑,说:“你也别快得瑟了,不过是小手术罢了,也值得你显摆。如今手能伸直不?”她握着他的一条手擘,不由分说就给掰直了。惹得他大叫出声,“别别别,好痛,伸不直,伸不直的。”

    锦绣板着脸道:“看来你没能好生锻炼。按理说,这都已经大半年了,不说全部恢复,最低也要恢复八成左右,瞧你,手臂都伸不直。”说着重重地给他掰过,又惹来一阵杀猪般的叫。

    锦绣握着他的手,说:“从现在起,你每天试着把手伸直,不要怕痛,手筋是有弹性的,只要你每天坚持锻炼,手臂自会打直的。”

    青年点头,对锦绣好一番千恩万谢,和他一道来的其他青年也对锦绣一番感激,锦绣笑了笑:“你们不用谢我了。反正顾夫人给我足够的诊金,要谢就去谢顾侯爷吧,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我也不可能替你们看病的。”

    锦绣发誓,她说的只是场面话而已,谁知这些人还来真的,越发感激起她来,说她不拘功,为人谦和,比其他大夫好多了。

    “王大夫真是个好大夫。”

    “以前那些大夫,一个个死要钱的,也没多少真凭实料。”

    “上回大海病了,若是能遇上王大夫,说不定还能治。”

    “大海也是运气不好。”

    “就是,那个大夫医术太差了,大海真的好命苦。”一群人说着说着,又对锦绣道:“王大夫,咱们还有好些兄弟都受了伤,王大夫可否给瞧瞧?”

    锦绣说:“把人带过来了。我尽力而为。”

    “嗯,好,我们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另一个人撞了他的腰侧,小声道:“夫人不是特意给咱们请了同仁堂的大夫吗?”

    另一人也悄声道:“就是,若是再另请大夫,可是对夫人不敬呀。”最重要的,还得自己掏腰包呀。听说金陵城的大夫看病可贵了,随便给看一下少说也是上百文钱,一般的人哪请得起大夫呀。

    那青年被同伙这么一劝,心里也打起鼓来,面有难色。

    锦绣不以为意地笑道:“既然是同仁堂的大夫给你们看病,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同仁堂的齐大夫,我可是信得过的。”她指着齐玄英,含笑道:“这位齐小大夫便是齐大夫的侄子,如今我铺子里忙不过来,特意请他来坐镇的。”

    众人又惊又喜,原来这王姑娘与同仁堂的大夫还有交情呀。请锦绣看病也不算违了夫人的恩德了。

    等一群人兴高采烈地走了后,到了下午,果然呼啦啦地进来一堆伤兵残将,蒋大夫虽然不擅治疗外伤,但身为全科大夫,清洗伤口上药这些小事还是会做的。

    不过他才一接触病人,便被齐玄英叫住,“蒋大夫,在接触伤者之前,你自己还得进行双手消毒。”望着一大群伤兵残将,齐玄英很是兴奋,学了大半年,总算可以得以实践了。

    于是,齐玄英非常有大师风范地领着曾富贵及周强一边做示范,一边讲解。

    “此人创口面积小,但伤口很深,需要用药物彻底清理伤口清楚坏死组织和异物并切开气管保持呼吸通畅再上药,不必缝补伤口,但还得吃点破伤风药。”

    “师兄,什么叫破伤风?”

    齐玄英一时回答不出来,瞪他一眼:“意思就是,这类伤口若不进行及时医治,也会发生死亡的。”

    一旁正在替一名伤员包扎的锦绣闻言,忍不住道:“玄英,你又偷奸取巧了。破伤风就是由破伤风杆菌外毒素导致的神经系统中毒性疾病,本病以进行性发展的肌肉强直为特征,伴有发作性加重,如不及时治疗,死亡率在一成到四成左右。所以,这类外伤,最好是注射破伤风免疫病毒杆菌。不过,这种药我暂时还没有制出来,就暂且由草药替代吧。”顿了下,她对八两道:“八两,你记下来,羌活5钱,防风2钱,胆南星1钱,乳香2钱,钩藤5钱,僵蚕2钱,连翘5钱,忍冬藤5钱,在场每个伤者,都熬了吃上两副。”

    这群伤员相互望了下,其中一个说:“大夫,不用这么麻烦了吧?去除坏死腐肉,再上了药不就得了?何必还吃药?”

    “受了外伤,如果伤口很脏,或是导致伤口的器具有发霉,生绣等脏物,这个就必须吃破伤风药。如果伤口不脏,又在阳光下,可以不用吃药。”

    齐玄英点头,对一名伤者说,“你看看你,这伤口这么脏,必须吃药。没得商量,否则发生了感染,可别怪我。”

    大部份伤员都只是外伤,看着皮翻肉烂,但也只是皮外伤,齐玄英处理起来得心应手,还一边振振有辞有模有样地教导两个徒弟,把徒弟们使得团团围。锦绣见状,莞尔不已。

    不过,到底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当又送一来一位腿上伤口已经开始流浓,整个小腿已经肿胀不堪的已晕迷不醒的伤者时,齐玄英一时没了主意,对锦绣颤声道:“师父,这人的伤要怎么处理?整个小腿肚都受了感染了。”

    伤者的兄弟眼巴巴地望着齐玄英,惨然地说:“大夫,以前有个大夫说我兄弟这条小腿已是报废了,说要截肢方可保住性命。大夫,我兄弟若是没了腿,这可要怎么活呀?还请大夫想想办法。保住我兄弟这条腿才是。”

    齐玄英心中一凛,这伤者腿上的肌肉已经坏死,本人已陷入高烧晕迷,受伤周围的肌肉好些已化浓腐烂,整条小腿都已经泥烂不堪,若是药石有用,应该还有救的。他没遇上如此严重的外伤,一时间还真不敢用药。

    锦绣丢下手头的针,上前看了下,又摸了下伤口周围,说:“外伤重症感染,先把腐肉全部清理干净,再打了一支青霉素。”花了巨大财力总算制出了青霉素,以及注射器,只是不知效果如何,今日正好试上一试。

    那人眼巴巴地望着锦绣,“大夫,我兄弟还有救吗?需要截肢吗?”

    锦绣看他一眼,“这个不好说。伤口有多久了?”

    “近一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当时没有进行伤口处理么?”

    “有的,当时人在外头,又请不到大夫,所以就抹了点药,再包扎了就完事。刚开始都好了,可后来却不知怎的,开始流脓,又另请了大夫治疗,也给上了药,谁知越治越狠了。刚才看了齐大夫,说是伤口感染,需要截肢。大夫,真的要截肢吗?”

    锦绣摇了摇,“截肢倒是不必。不过你这伤口确实不能再耽搁了。玄英,把伤口周围的腐肉全部清理干净。再抹上药,一天换两次药,每次换药之前都要进行消毒,另外,再注射两次青霉素,我再开几副口服药吃上几天。”

    锦绣拿起笔,刷刷地写下一串药名,齐玄英接过,仔细看了起来,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苦良姜、老鹳草、蒲黄、白及总共好几味药,低声问道:“师父,这些药就能管用?”

    锦绣点头,“上回顾侯爷也是用的此药,先试上一试吧。”

    齐玄英听叔父说过,顾侯爷那回的伤势也是大多伤口都引发了感染,叔父也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但吃了师爷的药后,就有了好转。

    锦绣师徒正忙得脚不沾地,这时候,天已擦黑,外头又奔进来一人,气喘吁吁地道:“谁是王锦绣?赶紧的,快随我去成王府。我们老王爷头痛病又犯了。”

    锦绣药起身,问:“不好意思,我这儿的规矩并不提供上门就诊服务。还请老王爷亲自前来。”

第115章 成老王爷

    那人睁大眼,“你说什么?你敢拒诊?”

    锦绣耐心道:“锦绣一介女儿身,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可不敢随意登门,万一传出了闲话,我可没脸做人了。还请这位大叔海涵。相信老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自是不会计较锦绣的无礼。”

    那管事心头不爽,但锦绣说得有也有些道理,可老王爷身份尊贵,居然要自己出门就医,又阴阴地道:“好,那我就回去转告我家老王爷。来不来,就看他老人家的心情,治不治你大不敬的罪,也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锦绣心头咯噔一声,成王府,她可得罪不起,连忙道:“这位大叔,您这话可就过了。不是锦绣不肯上门,锦绣以前也有上门就诊的服务的,可自从总兵夫人指责我这样抛头露面有违女儿家闺誉,所以锦绣这才不得不另下规定。大叔,想必您也是有子有女的人了,若是您自己的姑娘经常去别人家里,虽说是为着给人看病,可也架不住别人那张嘴呀?总兵夫人说得很是明白,我若是再上门替人看病,就是不知检点,不守妇德。大叔,我一价孤苦女子,济世行医本就艰难,若再坏了名声,如何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如何对得起老王爷对我医术的肯定?”

    锦绣知道,大周朝的医者地位只比商人高了那么点点,古代统治阶层为了方便统治老百姓,把大夫列为奇淫技巧,太医院里的太医最高品秩也才区区五品,若是治不好贵人的病,轻则侮骂,动辄软脑袋,这就说明医者在统治阶层心目中,根本就毫无地位可言。

    而那些顶级权贵们大都又违疾忌医,一方面怕得病,另一方面又要依靠大夫救命,但另一方面,却又不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大夫身上,华佗就是倒霉催的牺牲者。

    所以,越是身份尊贵的人家,越是忌讳有医术的大夫。他们情愿自己花钱养几名医者,把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拿捏在手头。这样就可以保持着权贵的神秘与风采,而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被外界知晓。

    成王府家大业大,王府里不可能没有大夫,如今老王爷还要请她这个外头的大夫,说明老王爷的病已经很严重,她还给拒绝上门医治,确实犯了这些权贵们的忌讳。

    而老王爷也不可能自降身份来到她的铺子里……想到这里,锦绣背脊冒出一阵冷汗,她心头电转着,拿总兵夫人来说事也只能哄那些普通权贵人物,对成王府级别的权贵们,就算天上下刀子都得去,否则就是大不敬。

    想通了里头的利害,锦绣脑袋电转,连忙把那管事叫进屋子里,轻自塞了一绽银子给他,低声道:“这位大叔,麻烦您等会子回去在老王爷跟前多说好话,锦绣实在不方便去王府,只能委屈老王爷了。我现在马上命人打扫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专门给老王爷治病。大叔请放心,该说的锦绣绝不隐瞒,而不该说的,锦绣绝对守口如瓶。”

    这些权贵不就是怕自己家的阴私被大夫知道后进而大肆宣扬么?这些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那管事看在银子的份上,面色好转不少,以悻悻地道:“好吧,你一个小女子开铺行医,确实有诸多难处,我也不为难你。等会子自会在老王爷跟前说上几句好话。至于老王爷是否肯来,那就是你的造化了。”

    那人走后,锦绣也担忧了好一阵子,不过后来想通了,那老王爷病成那样了,就算真的恼她,但为了依靠她的医术,少不得要忍下心头的恼怒。而等会子她在给他治病的时候,再说一通好话。想必就能化险为夷了。

    果然,到了晚上,外头使驶来了几辆神秘的豪华马车,一大群侍卫神色紧张又跋扈地围在其中一辆挂八宝盏灯的马车旁。

    为首一个身形修长身穿绛红长袍的青年男子下了马来,来到车前,和着几名侍卫,扶下来一名神情虚弱的白发老者。

    虽然一群人都没有透露身份姓名,但锦绣也猜出了这位老者的身份,恭敬地把人迎入内室,让老者躺在床上。

    “老爷子,哪里不舒服?”锦绣轻声问。

    “你就是大夫?”老者尽管身体虚弱,一双眼却炯炯有神,犀利阴冷,躺在床上却仍是保持着上位者的傲然与高高在上。

    “是的。老王爷可是头晕难受?”

    “本王头晕,你真能医治?”老王爷看着如此年轻的锦绣,一脸的不以为然。目光望向床边的青年。

    “我说恒阳侄儿,这就是你推荐的大夫?你可别骗你叔父呀。”

    一旁的青年男子开口了,“王叔,先前穆先生也是和你一样,总是头晕呕吐,请了诸多大夫都不见好,后来还多亏了这位王大夫,几贴药下肚就好了大半。”

    这人声音还挺熟悉的。

    锦绣望向这个叫恒阳的男子,这一看不打紧,差点让她魂飞魄散,这这这家伙,怎么就是那个叫九爷的朱子权的家伙?

    朱子权很是享受锦绣的惊慌失措,不过面上却做出不以为然的模样,对老王爷笑道:“王叔,你头晕得紧,还是先让大夫给你瞧瞧吧。”

    老王爷不甘不愿,目光阴冷地盯着锦绣,“也好,就让本王瞧瞧你有几分本事。”

    锦绣战战兢兢地道:“草民定当尽力而为。老王爷请伸出手来。”

    头晕头痛毛病一般把脉是难以诊出来的,不过锦绣仍是仔细把了脉,又看了老王爷的舌苔,又问了饮食习惯以及最近是否受过凉。

    “耳鸣,头晕,食不下咽,头晕泛力,天眩地转,恶心,呕吐,大夫,本王这究竟是什么病?”

    “老王爷这病,发作有多久了?平时候吃了些什么药?”

    管家说:“老王爷这病,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第一次发病,眩晕,卧床,数年发病一次,后来变为一年数次,一月数次,服用了诸多药物时好时坏。最近四五年,每天都要服用圣手刘的晕眩丸,不服药就眩晕。上月末,坚持吃药仍发病,晕眩丸也无济于事。一旦发作起来,简直就是天眩地转,头重脚轻,可真难受。”

    这老王爷的病情与穆少清的差不多,也是美利尔综合症,却又比穆少清还要严重多了。

    管家见锦绣半天不说话,问:“王大夫,你可有医治之法?”

    锦绣面色凝重,“老王爷这病是美尼尔综合症,是一种特发性内耳疾病。该病主要的病理改变为膜迷路积水,临床表现为反复发作的旋转性眩晕、波动性听力下降、耳鸣和耳闷胀感。本病多发生于30~50岁的中、青年人,孩子倒是少见。男女发病无明显差别。双耳患病者约占10%~50%。该病到目前为止,并无根治之法,只能控制。”

    锦绣说得医学术语令在场诸人听得云里雾去,不过老王爷却隐隐有了希翼之光,他为了这病看了多少大夫了,都找不着确切的病因,这位女大夫却能准确地说出病因,确实有几分本事。

    “大夫既然你说出本王病症,那应该是有医治之法?”

    锦绣说:“老王爷这病已算是很严重了,普通的抗晕眩药物恐怕已无济于事,唯一的法子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风险太大了。

    “你有医治之法?”朱子权凝目问。

    老王爷也神色希翼。

    锦绣苦笑:“有倒是有,可风险太大了。”

    “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老王爷满面希翼。

    锦绣迟疑了下,“开颅,做前庭神经切断术。”

    “开颅?”众人惊呼。

    锦绣点头,“老王爷的晕眩是由脑部前庭神经引发的,若是做了开颅手术,把脑部前庭神经切断,倒可以根治晕眩的毛病。而老王爷的耳史鸣症状也引发严重,需做外耳加压疗法……可惜,这些都需要动外科手术,我一人之力,实在无能为力。”

    老王爷急切地问:“那怎么办?”

    “老王爷请听我把话说完,老王爷的病症,草民祖师爷倒是有经历过,但做外科手术风险极大,再来老王爷年龄也偏大,长年患病,身子虚弱,恐怕无法承受手术带来的伤害。另外,此等手术,就算成功,也有可能产生失聪,面神经损伤、感音神经性聋、神经源性并发症(失语症、癫痫)的危险。”顿了下,锦绣继续道:“所以,我还是建议保守治疗。”

    锦绣一连串专业术语,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如被浇了一桶凉水。

    朱子权蹙眉问:“你就直接说,我王叔这病,究竟还有没有救?”

    “理论上,老王爷这病我无法医治,也不敢冒风险做开颅手术,毕竟老王爷身体无也不法承受。我也只能开药物缓解老王爷的晕眩呕吐等症状,至于其他的,实在无能为力了。”

    “唉,都二十年了,根治与否本王也没报任何希望了。只求大夫能让本王缓解晕眩就成了,这病发作起来,还真要人命呀。”

    锦绣连忙道:“老王爷您先躺着,我先给您开药,先用药物抑制前庭神经,另外,再上减压呕吐恶心症状的药物,咱们慢慢来。我会想办法给您控制病情的。”

    老王爷微微点头,虽然锦绣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希望,但听锦绣这么一连串的专来术语,对锦绣的医术也信了七八分。其他大夫,就连京里的太医都没能俱体说明他的病症,而锦绣却能把他的病因解释得如此清楚,便可证明确有几分本事。

    锦绣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把药物开齐了,依老王爷如此严重的症症,在现代肯定得用外科手术治疗,但这个时代最多也就只能作保守治疗了。

    写好处方后,锦绣对老王爷道:“老王爷,您这病症,我已经清楚了,可这下药方面,却有些忐忑,毕竟,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老王爷如此严重的病症。所以,我给您开的药方,先是以保守为主,估计吃了或许有些效果,或许没有任何效果,若是有效,就继续吃下去,若是无效,那我再改药方。您这病,可是急不得的。不过老王爷不必灰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给您解轻痛苦。这药,先暂时吃了,再观效果。”

    老王爷“唔”了声,有气无力地道:“也好,你看着办吧。”

    锦绣心下松了口气,说:“那好,我先让人熬了药,老王爷吃了药后,再睡上一觉,醒了后,我再给您做针炙。另外,在饮食方面,老王爷可得严加控制饮食。等会子我再详细与您解说,现下,我先让人去熬药。”

    熬药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熬好的,一大群人或站或坐,把铺子里给挤得满满的,锦绣无事可做,却又要表现出对权贵者的敬畏之心,东拉西扯了问了老王爷的病情后,起身道:“老王爷,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支笔,把您的病记下来,然后再作研究。”

    老王爷也没力气说话,闭上眼。而朱子权则跟了出去,问:“我叔父这病,真的很严重?”

    锦绣瞟他一眼,说:“嗯,非常复杂。”

    “那对于治好我叔父,你有几分把握?”

    “老王爷这病,根本无法医治,只能控制,九爷明白我说的意思吗?”这人是成老王爷的侄子,不是当今皇子,就是某个亲王。最低也应该是某郡王级别的天家人物。

    朱子权盯着她,说:“你的意思,我王叔这病,只能保守治疗?”

    “是的。”

    “你没有敷衍我?”

    “九爷为何这么说?小女子就算敷衍别人,也不敢敷衍九爷您呀。”

    “你知道我的身份?”

    “小女子出身乡野,不敢妄猜贵人身份。”这人一直不肯以真实身份示人,她也就乐得装糊涂。

    朱子权冷哼一声,“有没有人说你很聪明?”

    锦绣眨眨眼,装作没有听懂他语里的嘲讽,一脸的天真,“如果不聪明,又如何能做大夫呢?”

    朱子权磨牙,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呀,但凡能有几分医术的,都有着聪明的脑子。”

    “九爷过奖。”不愿把宝贵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锦绣来到桌案前,坐了下来,发现他仍立在原处,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不由道:“九爷还有何指教?”

    “没。”

    “那,九爷口渴吗?”

    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是有点渴了。”这丫头还算上道,懂得讨好他。

    不错,还有点眼力劲儿。

第116章 将计就计

    锦绣笑得很是恭敬,“那就请九爷去外头,我让丫头给您奉上茶。九爷,请。”然后扬声道:“半斤。”

    半斤“哎”了声,很快就冒了出来,“姑娘有何吩咐?”

    “请这位爷去前边喝茶,记着,要上最好的茶。”

    “是。”半斤转身,对朱子权恭敬地道:“爷,请随小的来。”

    朱子权脸色变幻莫定,瞪着锦绣,原来,这丫头是在变相地赶他走。

    半斤见朱子权半天没有动作,只一味地瞪着自家姑娘,心里也有些发怵,无措地望着锦绣。

    锦绣也觉这人真是太没点眼色了,她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呀,怎么这天家人物,就听不懂呢?

    “九爷,小女子还有要务在身,恕不能接待了,只能请您屈就去前边喝口茶,润润喉。”这样说,他应该能听懂了吧?

    朱子权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瞟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锦绣则暗自摇头,叽咕着“这些天家人物,真难侍候。”

    朱子权是习武之人,耳力甚好,好巧不巧地听到了这句话,气得半死,紧紧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发毒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她见识一下,他这个天家人物,究竟有多难侍候。

    ……

    老王爷吃了药后,晕晕沉沉地睡去,锦绣又写了一大堆食谱,以及注意事项,禁忌,反复交代了管家。老王爷吃了两次药,没什么效果,不过呕吐恶心的症状倒是消失了。锦绣又给换了药,总算,第三天,晕眩症状好了大半,也能吃下些食物了,锦绣又给施了一回针,又坚持用了三天的药,基本上好了大半,老王爷高兴不已,他多久没有这样像正常人一样下地了?

    一身轻松的老王爷对锦绣那是无比的感激,不但重重给了厚赏,还对锦绣爽朗道:“你医好了本王多年的顽疾,便是本王的再造恩人。说吧,要什么赏赐?只要本王能办到,定竭尽全力替你办到。”

    锦绣惶恐道:“老王爷您太客气了,锦绣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诊金,已是惊喜交加,如何还敢得陇望蜀?更何况,锦绣是大夫,治病本就是天职所在,王爷也给了诊金,算是两不相欠了。王爷实在没必要再另行封赏。锦绣愧不敢当。”

    “难得你不骄矜。不过,本王是打从心里想要赏赐你的,你就开个口吧。”目光还似有似无地在成王身上转了两圈。

    成王爷三十来岁的年纪,在一身锦衣的衬托下,倒也威武不凡,气质儒雅,与老王爷相视一笑,望向锦绣的目光带着某种深意。

    锦绣心里却是咯吱一声,脸色血色尽褪,瞪大了眼,无措地望着老王爷,又飞快地扫了眼成王爷,此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却一副气神定闲,成足在胸的模样,恼怒得恨不得破口大骂。

    这群王八糕子。

    老王爷见锦绣沉默,脸色变幻不定,越发打定了主意,说:“你一个弱女子,为了生计不得不开铺行医,难免会遭受些不必要的麻烦,以及误会。你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本王也听说过了,替你感到不值,却又心疼你。可怜你小小年纪,却能够不畏世俗森严礼教,济世行医,救死扶伤,精神倒是可嘉。可你毕竟是女子,女子不管再如何厉害,总归要嫁人生子,回归内宅。一般人家,虽嘴上不说,恐心里早已把你屏弃在外。想来你心里头,也不是不委屈的。不过,我成王府可没那么些破规矩。本王不但不嫌弃你医女的身份,还特佩服你。”

    老王爷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在场诸人,也渐渐听明白了,有羡慕的,也有复杂的,还有欣喜的,傲然的。

    朱子权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莫测高深地望着锦绣。

    成王爷仍是一副气神定闲的模样,目光柔和而居高临下地望着锦绣,缓缓道:“本王一向佩服王大夫你这样的女子,日后若是再有人敢找你的麻烦,尽管来找本王,本王替你出气。”语气很是温和,还很宠溺。

    老王爷哈哈一笑,指着儿子,对锦绣道:“王大夫,你可见到了,我这儿子对你也是另眼相看呀,哈哈……”

    锦绣恨得冷笑一声,但脸上却带着感激的笑,“老王爷,王爷,实不相瞒,锦绣自从行医以来,可没少遇上些恶心人了,有些病人,我千辛万苦才救把他给救回来,这偏还自恃身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容,好像让我给他医治还算瞧得起我。之前锦绣还未开堂行医之前,便遇上这种人,至今想来,仍是一肚子的火气。前阵子,锦绣给谨阳侯府世子看病,那顾夫人也是如此态度,不过她比那人更加可恶,锦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了她儿子,她却,却……”说到这里,锦绣一脸的怒中火烧,白皙的脸蛋儿也气得通红,脸上更是带着深受侮辱后的气愤。

    老王爷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忙问:“她怎么了?”

    锦绣眼圈儿一红,怒不可竭,拔高了声音,尖锐地道:“她居然要我给她儿子做妾。”她胸口急剧起伏,双颊气得通红,双目含怒,咬牙切齿地道:“说什么我区区一个身份低贱的医女,若不是瞧在我救了她儿子的份上,还轮不到我呢。还口口声声说,给她儿子做妾,还是抬举了我。我若是拒绝,就是不识抬举。”锦绣声音激烈,噼哩叭啦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又快又狠,她对老王爷哽咽道:“老王爷,您说说,我治好了顾世子的病,若是顾夫人嘴上说声感谢,我这心里也舒坦多了。可她偏偏,偏偏那样侮辱于我。老王爷,您可是有身份有地位又是有修养的人,您来评评理,顾夫人她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救了她儿子,她怎就可以……这样侮辱我?”锦绣双眼含着热泪,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哎,这……”老王爷神色闪烁着,脸色很是不自然。

    成王爷也似乎哑住了,目光四处闪射着,脸色很是不自然。

    锦绣又继续怒道:“顾夫人实在太侮辱人了。我王锦绣就算身份低微,可也不屑给人做妾。妾是什么玩意?天下人哪个不知道?”带着熊熊怒火地望着老王爷,“妾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让她站着不敢坐着,让她跪着生不敢站着死。她还好意思给我一通甜言蜜语,说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若是拒绝就是我不识抬举,我呸,她区区侯府算得什么?就算天王老子我王锦绣也不稀罕。”

    老王爷如被哽着了般,脸色古里古怪。而成王爷也好不到哪儿去,屁股底下似乎有针,挪来挪去就是不舒坦。

    锦绣又继续哽咽道:“顾夫人实在是太狠了,居然这样对待我。若是多给些银子,我还打从心里感激她。可她偏偏,偏偏用那种方式侮辱我,实在令我难受。幸好,老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她抬起哭得狼狈的脸儿,感激涕零地对老王爷道:“不愧为天家人物,老王爷就是懂得民心,懂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心思。我们老百姓,别的要求都没,只求一个尊重二字。老王爷您没有像别人那样,在我们这些小人物面前,扯高气扬,高高在上,反而和蔼可亲,这人与人之间,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一副万分庆幸又孺慕的模样。

    这下子,老王爷更是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咳咳,好孩子,千万别这么说……说我……你是个好的,顾,顾夫人,确实做得过余了……你不要伤心。”

    成王爷移了移屁股,摆出一张和气的笑容,“父王说得对,你不要伤心了。顾夫人那样对你,实是不应该。你不要往心里去……至少……我们才不屑像她那样对你。”

    锦绣一脸的感恩戴德,以及感激涕零,所有小女子对权贵人物的祟拜,仰视……令这对父子过足了英雄瘾,至于原来的想法,早抛到呱哇国去了,提都不敢再提。

    老王爷又安慰了锦绣,要她不要再伤心,事情都已过去了,顾夫人没个眉眼高低,要锦绣不要与她一番见识。

    锦绣喏喏地听了,低声道:“老王爷说得对,事情都已过去了,锦绣早已不计在心里了。可每每想起,总是心里憋闷得慌。”

    成王爷也跟着安慰,忽然想到什么,试探性地说:“这顾夫人确实不像样。不说你救了她的儿子,单说你的品性为人,做妾也委屈你了。就算做不得正妻,至少做个平妻吧?”然后试探性地望着锦绣,“如果本王是顾夫人,最低也要给你个平妻的身份。”

    锦绣冷笑一声:“管他什么平妻侧妻的,总归是个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说,还要处处受制肘。我王锦绣虽身卑位轻,却也宁做鸡首不做凤尾。更何况,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真够令人恶心的。”

    众人大惊,包括朱子权,全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锦绣神色淡定,淡淡地道:“我是大夫,天生就有洁癖。”意思就是,想做她的丈夫,必须只有她一个女人。

    朱子权成王爷愣愣地盯着她,半天无话。老王爷却怔怔地道:“男人三妻四妾再是平常不过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却是不应该呀。”

    锦绣不以为然,“是不应该,可没办法,我是大夫,有洁癖的。”

    这下子,老王爷等人再也无语了,也实在找不着任何话语了。

    朱子权却有些不甘心,冷笑一声:“你这样的想法,可真够标新立异,可你想过没有,你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这辈子,可不容易嫁出去了。”

    “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干嘛要嫁人?嫁人一点都不好玩。”

    朱子权瞪大眼,“你居然不想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侍候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做得好了,那是应当的,没人会夸你半句。若是做得不好,那可就千夫万指了。更何况,婆婆天生就爱找媳妇的麻烦,做媳妇的还得忍着受着,不得有怨言。哼,婆婆又没有生养过自己,凭什么要侍候她?就因为她是自己男人的娘?可自己的亲娘身为女儿的却没机会侍候呢!

    见锦绣没有回答,只一脸的不屑。朱子权心中不是滋味,冷下脸来,喝问:“为什么不想嫁人?”

    锦绣讶然地望他一眼,淡淡地道:“九爷,小女子现在还在替父守孝。”虽然她觉得古人守孝狗屁不通,但现在却是她的一道良好护身符。

    没由来的,朱子权居然有种落了口气的感觉。很好,这丫头还在守孝期,暂且不会嫁人,很好,很好。

    咦,不对,她嫁不嫁人,关他什么事?

    朱子权有一会儿的怔忡,飞快地望了锦绣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正向朝他射来,心里一虚,赶紧别开眼。

    ------题外话------

    老公最近要出差几天,我的繁忙程度大家是懂得的,现在不再双更,改为一天一更了。每章字数在4000字以上。

第117章 装病

    成老王爷的晕眩之症被锦绣医好后,一传十,十传百,锦绣神医之名渐渐地传开了。而锦绣大夫因不敢得罪总兵夫人所以一律不再外出应诊,以至于老王爷也只能忍着强烈的晕眩亲自去锦绣药铺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金陵城杏林界。

    听说成老王爷极是喜欢这个王锦绣,拿她当作忘年小友般对待,还对外宣称,日后谁要是敢再仗着家世欺负锦绣,就是与成王府过不去。

    老王爷还活宝地让人四处张贴告示,声称,谁要是敢拿抛头露面四个挤兑锦绣,就是挤兑成王府。

    告示张贴出去后,大多数人都知道老王爷是故意针对总兵夫人何文氏的,纷纷暗自偷笑着,觉得这何文氏实在有些拧不清的。

    人家小姑娘济世行医,本是好事一件,偏被她说成抛头露面,有失体统。害得人家小姑娘不敢上门就诊,也害得成老王爷忍气吞生亲自上门就医,也难怪老王爷气怒。这何文氏就是个没脑子的蠢人。只顾自己痛快,现在好了,现在得罪了成老王爷,说不定她那句话还要得罪其他权贵,日后有她的好果子吃。

    不过,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大家倒没别的想法,不能出诊那就领着病人上门就诊吧,听说这样可以省不少诊金呢,这样也是不错的。

    渐渐地,锦绣药铺里的病人们也接受了这种上门就诊的规矩,虽说每日里排队看病有些麻烦,但看在少收一半诊金的份上,大多数人也就忍了。

    至少少数人嘛,那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又遇上一例死活要锦绣上门就诊的人家,有了成王府这个靠山,又有何文氏这个挡箭牌,锦绣严正拒绝后,这些人倒也不敢给锦绣脸色,回去后添油加醋说上一番,人家到底是该怪锦绣不识抬举,还是怪何文氏这个多事者,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

    当然,锦绣定下不再上门就诊服务,却不限于锦绣药铺的其他大夫。

    成老王爷的晕眩之症,可不是吃几天药就能好的,除了药物外,还得配合针炙,以及膳食治疗,万万马虎不得,若是再发作,那就更加麻烦了。

    所以锦绣在研究了数日后,又渐渐加了些扩张脑部血管的药物进去,又让人多吃些维生素b1和b2,以及维生素c的食物,增强脑部血液供给,补充所需维生素,食药双管齐下,相信也能缓解晕眩症状。

    但老王爷身份尊贵,也不可能天天登门让锦绣诊治,而锦绣也不可能自己登门,最后便让徒弟齐玄英去给老王爷诊平安诊。

    美尼尔综合症以诊脉的方式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但古人就是喜欢诊脉嘛,也只好沽名钓誉一把了。事先交代了齐玄英,这小子倒也有忽悠人的潜质,一学就会,并还能举一反三。

    当然,锦绣中断上门就诊这个服务,方便了大多数人,却也让某部份人极为不便。

    顾东临就自认自己是受害者,在心头把那个多事又愚蠢的表姨妈骂了一通,然后自己乔装打扮一番,顶着张瓜皮小帽,偷偷摸摸从后头出去,又鬼鬼祟祟地来到锦绣药铺。

    锦绣药铺如今也有一定的规模了,除了东家,还有三位坐堂大夫外,还有六名医师助手,一位账房,一位账房助手,三位药济师,一位划价师,四位杂役,三名接待,两名导医员。

    顾东临进入锦绣药铺,首先接待他的便是戴着身穿青衣小帽的导医员。

    “你们东家呢?我要你们东家给我看病。”

    “我们东家在里头单独的办公室里,非急诊或重症病人才由我们东家亲自看病。这位公子,您哪儿不舒服?”

    对于尽职导医员,顾东临却是满心的不耐烦,直恨这家伙多事,说自己腰痛,胸口也痛,需要请锦绣大夫看病。

    民医员狐疑地打量他,说:“很严重吗?还能承受住吗?”

    顾东临眼珠子一转,捂着胸故作痛苦状,“我胸口痛,还有头也好痛,可能得了绝症了,看了好些大夫都不见好。”

    导医员被唬住了,连忙领着他去了排队领号,然后去了后边的屋子,锦绣专设的办公室,也是接待重症或危急病人之地。

    锦绣正在替一位肚腹疼痛的病人看病,见到顾东临后,眸光微变,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只让顾东临坐到一旁等一会儿。等她看了病人再给他看。

    锦绣的助手夏城狐疑看他一眼,问他哪儿不舒服。

    顾东临故作痛苦状,“我胸痛,肚子也好痛。”

    锦绣说:“先躺到床上去。夏成,你先过去做个记录。”

    夏诚连忙上前,指着另一张铺着白布的三尺宽的床,让他躺上去。

    顾东临不干,夏城略有不耐烦,“快躺上去,我先给你做个记录。”

    不甘不愿地躺了下来,任由夏成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吗?大便正常常吗?小便颜色,早饭吃了些什么……”

    顾东临气得要死,不耐烦地回答后,不再理他。夏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人什么症状都没有,就光胸痛,肚子痛,他也摸不出病因,还是得等东家来亲自诊断最好。

    总算,夏诚没再管他,去锦绣身边帮忙做记录去了,顾东临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双眸痴痴地盯着锦绣。

    锦绣态度虽然不好,但并没有给脸瞧色,也没有赶他出来,顾东临已经很满足了,乖乖地躺在床上,目光痴痴地望着锦绣的侧面,心里痒痒的,他的锦绣生得真好看,不大的眼却像黑珍珠一样,黑多白少,看上去像上等的黑葡萄,晶莹水润,神采弈弈。

    锦绣虽然穿着普通,淡绿色交领窄袖短褙子,下身同色系的月华裙,褙子比较宽松,却也衬着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纤细动人。

    色眯眯的眸子又盯着锦绣的胸前猛瞧,以他有限的经验来看,应该也不会太小了,他身边的通房丫头,一个个把上衣整得死紧,也才露出稍稍挺起的胸膛,而锦绣在如此宽松的衣裳下,偿能有些微的突起,应该也不会差了。

    脑海里浮想联篇,一时间心痒难耐,腿间的那根铁棒居然就那样硬了起来,俊脸微窘,挪了挪屁股,幸好有袍摆遮着,又赶紧支起一条腿来,挡住胸腿间勃起,幸好没有人注意他,不然可真要出糗了。

    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屋子里清静下来后,锦绣净了手,来到他床前,问他:“哪儿不舒服?”

    “胸痛,还有肚子痛。”顾东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许久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锦绣了,一时间望得痴了,许久不见,锦绣长得更加好看了。

    锦绣摸了摸他的胸口,按了按,“这儿痛吗?”

    “不是,是这儿。”他拉着她的手,来到他的心脏处,“这儿好痛。”

    发现锦绣神色古怪地瞪着自己,他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下去,讪讪地笑,赶紧松开捉着她手的双手。

    锦绣微哼,暗骂这人色性不改,又往下探,“肚子哪个部位痛?”

    顾东临说:“都痛,这儿痛。”

    “把衣服撩起来。”

    “啊,还要撩衣服?”他怪叫一声,飞快地望着床前的两女一男,死活不肯,“我的身子除了我妻子外,任何人都不能看的。”

    锦绣哭笑不得,“冬暖和巧巧是我的专属护士,夏成是我的助手,病人有三病两痛的,都得让他们经手。你实在没必要害羞。”

    “不行,不能让他们看。让他们出去,不然我就不脱。”

    锦绣额上起了三根黑线,暗骂这死纨绔子不是东西,仍是让冬暖他们出去了。

    顾东临连忙叫道:“弄潮,你也出去,把门带上,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人进来。”

    叫弄潮的小厮知道自家公子的德性与龌龊心思,不敢违背,赶紧执行命令去了。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锦绣与顾东临。

    锦绣瞪了被关上的门,想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无可耐何地转身,忽然发现顾东临已坐了起来,正在解自己的衣裳。不由厉喝:“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叫我脱衣服呀,我这就脱。”

    “其实没必要脱的,只需露出肚子部位就成了……”锦绣见他已把袍子脱下,连里头的中衣也给扯了开来,露出瘦削的上半身,也就不再多说,上前按了他的肚子,“究竟哪儿痛?”

    “你一靠近我,就一点都不痛了。”手被捉住,并被带到他的唇边,对上他品亮的眸子,锦绣脑中灵光一闪,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由冷下脸来。

    “你居然装病。”她抽回手,恼怒后退几大步。

    顾东临赶紧起身,“不装病哪能见到你?你现在又不上门就诊。锦绣,我好想你。”

    “你给我闭嘴。我的名字岂是你可以随便乱叫的?没病就立即给我滚出去。”锦绣气惨了,“出去,立即给我滚出去。”

    “你给我一句话,我就出去。”

    “什么话?”

    “我喜欢你,锦绣,你也喜欢我吗?”

    锦绣一巴掌煸过去,恨声道:“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题外话------

    恢复双更,今晚还有一更,亲们不要走开了。

第118章 哈哈,是羞人的病

    顾东临没有还手,任锦绣的巴掌掴在自己脸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锦绣。我这次出来,就只是想见你一面。”

    锦绣冷笑:“承蒙世子爷喜欢我,小女子深感荣幸。世子爷请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樽大佛。”

    顾东临急了,“锦绣,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错了,伯父的事……是我不对……

    可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你了。”

    锦绣冷冷地道:“你要如何弥补?你能让我父亲活回来吗?你再是弥补又能改变我们姐弟孤儿身份吗?”

    “我……”顾东临脸色一黯。

    锦绣继续冷笑:“若你真的想弥补,日后就离我远一些。”

    顾东临急急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再一次强调,“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的喜欢又能代表什么?让你母亲侮我,欺我,毁我?这就是你的喜欢的代价?”

    顾东临大急,急急地解释:“我娘确实做得不对,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代我娘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顿了下,他又说:“其实我娘人很好的,只是这次有些过了。”

    锦绣漠然道:“你娘好不好与我何关?你走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她推他出门。

    顾东临抓着她推他胸膛的双手,郑重道:“锦绣,你等着,我回去后就让我娘派人来提并。我一定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锦绣怒道:“你个王八蛋,老娘还在守孝期呢,你想陷我于不仁不孝也不是这种阴损做法。你要是真敢派人上门提并,我绝不饶你。”在古代呆了十五年了,对于古代的世俗礼教锦绣早已深有体会。女子在守孝期间,是不得议亲的。就算心里着急,也只能暗地里来,偷偷地相看,看准后,再找可靠的人去说亲,大家私底下偷偷地进行着,一旦守孝期一过,便立马把婚事办了。但不管如何,但凡在守孝期间,亲事是坚决不能拿到台面上的,连私定信物这些也只能偷偷进行,被发现了可是会被说闲话的。

    这姓顾的倒好,居然就那样横杠杠大马金刀地说要来向她提亲,现在可是太平盛世,可没有事急从权之类的说法。

    顾东临也确实没有想那么多,他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如何会想得到这些,想娶锦绣为妻也只是他个人认为的对锦绣负责的想法,如今被锦绣这么一说,才惊觉他又差点把锦绣拉到火上烤了,脸色一变,讷讷地道:“对不起,我只是太想早些娶你进门了,还真没有想那么多。”

    顿了下,他又咬牙道:“那,等你守孝期一过,我再差人上门提亲,可好?”

    锦绣冷笑一声:“世子爷对小女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小女子铭感五内。不过世子爷的心意,我可承受不起。想想令堂先前对小女子的所作所为吧,我可不想为了那捞什子的水中月镜中花白白丢了身家性命。”

    顾东临神色一僵,锦绣不想再听他废话,大力把他推了出去。顾东临心里也有些委屈的,他小霸王之名可非浪得虚名,他如此低声下气锦绣还不肯满意,也有些来了气,低吼道:“我已经对你低声下气成这样,你还要怎的?”

    喝,居然反怪她得寸进尺。

    锦绣不怒反笑:“让世子见笑了,令尊说得对极了,我就是个不识好歹的。”

    顾东临跺脚,“你,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保证一心一意对你好的。还有你父亲,我已经派人去修葺他老人家的坟莹,你放心,我自会在他坟前磕上几个响头,向他赔罪。”

    “世子爷身份尊贵,家父如何担当得起您?还是别去了,以免又惹令堂心里不痛快。”

    “这是我应该做的……”

    实在不想再与他这样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锦绣打断他的话,“你老实回答我,你是真心喜欢我?”

    “是。”

    “既然你喜欢我,那就更要离我远一些。”

    “为什么?”

    锦绣淡淡地道:“不为什么,你大可四处嚷嚷,说你喜欢我,然后让世人对我吐口水,责骂我与外男私相授受。然后让你母亲抓了我去乱棍打死,说我勾引她的宝贝儿子,下贱,无耻,淫荡……”

    顾东临脸色发白,急急地道:“你别说了……是我鲁莽了……”他咬唇,“我不该来找你的……”

    锦绣也咬着唇,“如果世子不想陷于我不义,那日后,还是请三思而后行吧。”

    顾东临脸色变了数变,最后颓然道:“对不起,可我是真的想见你一面……”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本已不妥,若再传出什么闲话,你要我怎么活?”

    顾东临越我愧疚,低下头来,“是我鲁莽了。”

    “世人不会说世子鲁莽,只会只会说我不知检点,不自量力故意勾引世子爷。”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以后不来找你就是。”顾东临嚷嚷道,“可是你也要答应我,等你孝期一过,就要嫁给我。”

    锦绣嗤笑,这小子想的太天真了,以为凭一句喜欢她就可以娶她?不说她不会同意,单说他父母那关,他就绝对过不了。

    不过这小子现在已经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十头马都拉不回去了,再是晓以大义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暂且把他哄回去,至于以后,反正还有16个月才能出孝期,她就不信,顾夫人会由得他这样胡闹。

    于是,锦绣放软了声音道:“你先过了你父亲那关再说吧。不过,休得把我牵扯进去。”她打拿自己的人头作赌,他过不了他父母那关的。

    顾东临却面带喜色,这么说来,她这是变相地同意了要嫁给他了?兴奋让他找不着北了,马上喜笑颜开地道:“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不会把你牵扯进去的。”

    “嗯,好,你快走吧。”他们已经在这里头呆了好久了。外头早已响来弄潮的催促声,以及一阵嚷嚷声响,似乎又有急诊病人来了,却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

    顾东临依依不舍地道:“那我走了……你,你要保重。”

    外头响来一阵怒喝:“吠,你这小畜生,再敢再拦我,爷爷就送你上西天。”

    弄潮声音带着惊恐,“这位兄台,再,再等一会,等一会……”

    “等你娘的屁,我家九爷什么身份?纡尊降贵来这儿,还要让等,大夫呢,快叫他出来。我家九爷可尊贵着呢。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拿你十颗脑袋都不够抵。”

    锦绣听不下去了,拉开房门,弄潮正与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对恃着,那男子身形粗旷,半边脸上还带着块刀疤,再加上一脸的怒气腾腾,看起来确实狰狞,不过这男人她看着却有些面熟。

    那男子看到锦绣,忽然双眼一亮,“王姑娘,是你?”

    锦绣也略有意外,这人她还是有些印像的,居然是朱子权之前身边的那个叫朱棒槌什么的。

    这朱棒槌都来这儿了,想必那朱子权的家伙也来了,于是问道:“你家九爷怎么了?”

    朱棒槌搓搓手说:“我家九爷,他,他他……唉……姑娘快过去瞧瞧吧。”

    一身铁锈红色袍子的朱子权,此刻正坐在锦绣药铺后院里设置的贵宾病房内,他的一干手下全被留在外头,此刻一个个如考丧砒,失魂落魄。见着锦绣后,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里露出了一丝希翼之色。

    锦绣心里一喜,难不成那姓朱的家伙又得了什么难治之症?果真是老天开眼呀,

    进入贵宾病房后,朱子权一脸的阴鸷地坐在病床上,脸色也很不好看,阴沉沉的似乎被人欠了五百万银子没还似的。

    而一身宝蓝长衫的蒋大夫则搓着双手,有些无措地望着锦绣。

    “东家,您怎么来了?”

    锦绣说:“刚才我见九爷的属下好像很着急,非要我过来给九爷瞧瞧,呃,九爷究竟得了什么病?”

    朱子权脸色难看到极致,低喝道:“没你的事儿,出去。用不着你看。”

    未关的房门外的朱棒槌弯成他那巨大的身板儿,“九爷,您病得这么严重,还是让王大夫给您瞧瞧吧。小的听说王大夫医术超群,没有看不好的病。”

    锦绣笑道:“朱大哥,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哪能包治百病的。”

    朱棒槌对锦绣恳求道:“王大夫,我家九爷就拜托您了。”

    朱子权忽地起身,对朱棒槌喝道:“滚出去,给我滚。”

    看他似乎要跳脚的模样,朱棒槌越发担忧,“九爷……”

    “爷我没什么大病,用不着她治。你给我滚出去。还有你,也给我滚,滚得远远的。这儿有蒋大夫就足够了。”朱子权喝斥了朱棒槌后,又喝斥锦绣,脸色铁青,似得气得不轻。

    锦绣心中奇怪,这人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有力气吼人?不过,她是大夫,观察力入微,发现他脸上与其说生气,还不如是羞窘,这倒是奇了,生了病不让她看,还露出羞窘的神态来,只有一个原因……

    发现了锦绣的目光,朱子权先是难堪,然后又是一阵巨大恼怒,戟指喝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给我滚出去。”如果她不是女人,他一定要把她揍成两半。

第119章 咽不下这口气

    果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锦绣了然,在心里偷笑两声,知道但凡男人了得了这种瘾疾,没有不羞耻不难受的,违疾忌医的想法也就属正常了。

    锦绣摆出一副公正面容,很是严肃地对蒋大夫道:“蒋大夫,朱公子就拜托你了。”

    蒋大夫点头,虽然他不明白这位叫九爷的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但九爷这样的病,确实不适合女子来看的。

    朱子权走后,锦绣迫不及待地问起蒋大夫,“那家伙,究竟得了什么病来着?”

    蒋大夫原本不想说的,但锦绣是大夫,早晚都要遇上这样的病症,于是轻声道:“东家,这位病人呃,方便的时候……呃,肛门有出血现像……”蒋大夫很是为难,他的东家虽说医术高明,可总归是个姑娘家,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说不出口。

    锦绣却没有这方面的难为情,依然神色淡淡地道:“痔疮?”

    蒋大夫脸上冒了三根黑线,脑海里又现朱子权紧崩的面容,这人气势太强烈了,他数十年行医,行行色色的人见得多了,知道越是权贵的人物,越是违疾忌医,这人进来后,不在大厅里让他诊治,说话又遮遮掩掩,他便知道这人得了某方面不好说出口的隐疾,这才把他带到后院来。

    蒋大夫很是佩服锦绣的冷静,可他本人在面对小姑娘时,却有些说不出口,吱吱唔唔道:“病人属于湿热风燥火邪伤脉动血,以致气血郁滞,在方便时肛门有撕裂的疼痛感,伴随出血症状。发作时如针刺,大便有血,如滴漏,这分明是痔核。”

    锦绣点头,古代的痔疮好像是叫痔核的,说:“痔核是常发病症,想必也难不倒蒋大夫你吧?你给他开药,是内服还是外用?”真想不到呀,这样一个骄傲到头顶的家伙,居然也会得这种病,实在太解气了。瞧他那副头顶要帽烟恨不得拿块遮羞布把自己面容遮住的模样,锦绣很不厚道的乐了起来。

    其实痔疮是常见病症,大多数人都有的,不过古人脸皮薄,尤其这些天家人物,总以为自己有真龙护体,得老天保估的,得这种病简直是种侮辱,也难怪会有那种羞愤交加的神情。锦绣拿双手双脚打赌,他的那群属下肯定也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蒋大夫点头,痔核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他也是会医治的,不过,医治的对像是那位看起来不是善茬的年轻公子哥儿,还是有些发怵的。

    “内服外用的都有。他的不算严重,就是大便时有撕裂感,平时偶尔有针刺感,吃上几天药,再加上外用药,平时候多加注意饮食也就没事了。”

    锦绣点头,“以后遇上这种病症,男病人由你们医治,女病人都交给我吧。”

    ……

    原本说好不再有上门就诊服务,但总是有些人不信邪,非要强硬地让她上门看病,锦绣也知道,有这种底气的人,大多身家不凡,是以还真不敢明着得罪。但人家成老王爷都亲自上门看病,没道理别人就可以有特例,每每遇上这种难缠仗恃身份相逼的人家,锦绣就抬出成老王爷来,效果还不算差,至少可以唬住大半的勋贵名门。

    不过,这样生硬的拒绝也不是办法,后来锦绣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拿了五百两银子,又把药铺后头的一户人家的屋子给盘了起来,天井加花园全弄成院子,专门停放那些前来就医的车辆,另外还加了休息室,候诊室,以及外科以及内科。

    这些有身份又不愿抛头露面的人家,锦绣一般让直人接把车子停到后院来,由她亲自接待,这样,也就免了这些大家闺秀金玉贵尊的女眷们的抛头露面的危机。

    古代消息闭塞,锦绣就算整理了专为大富人家看病的地儿,但人家并不知晓呀,所以,打广告就很重要了。

    在古代,打广告还是个新鲜词了,有句话叫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给头痛多年的老王爷治好了顽疾,这就是最有力的广告资源。所以,这阵子前来看头痛头晕毛病的人增加了许多。

    基于美尼尔综合症的难治以及病理原因复杂,锦绣还是写上了注意事项,让人拿去印了,但凡有这种症症的,一律人手一张,让他们平时候多加注意,千万别弄严重了再来找她看病,她不是神仙,这种病症现代医疗条件都无可耐何,更别说她。

    话说,那个朱子权的痔疮,内服外用药数天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回又请了蒋大夫过去,做最后的检查把脉,回来后药济师在配药时,锦绣吩咐写上一张饮食清单及平时候注意事项,让前来抓药的田大山一道拿回去,给了朱子权。

    至于朱子权是否需要遵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其实锦绣是一片好心的,朱子权再嚣张跋扈,总归是她的病人,嘱咐病人注意事项以及饮食规律,是身为大夫的责任。并没有其他想法。

    可偏偏,朱子权却认为锦绣是在嘲笑他,打击他。

    把那单子给揉得稀烂,丢到地上后,还狠狠踩了几脚,恨声道:“该死的臭女人,真是气死我了,居然敢这般奚落我。”

    他现在后悔死了。

    早知道他得的只是痔核,他坚决不会找上那姓蒋的大夫,再一次让那死丫头有嘲笑他的机会。

    这丫头实在太可恶了,他明明吩咐过蒋大夫不要告近任何人,居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这丫头也着实可恶,明知他最忌讳自己的痔核,居然还敢明张目胆打他的脸,他不会放过她的,他一定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只是,他堂堂男子汉,与一个小小大夫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可是,不给她些教训,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绣的名声是越来越大,药铺的病人也是越来越多,但大多数病人还只是中下阶层的人物,明码标价之下看病抓药,加上人工开销,也没多少利润,现代医院有政府支持都还得以药养医,更别说这古代,老百姓什么保障都没有。大夫们也要生存,也要养活一大家子,主要收入完完全全就是以药养医,以及就诊费。

    古代的药钱除了少部份名贵珍药外,普通的药物价格还是比较公道的,贵就贵在大夫的就诊费了。

    大夫每看一个病人,金陵城普通是20到30文左右,锦绣原先订在2文左右,但为怕扰乱市场,弄得同行相忌,也就涨到了10文。对于普通老百姓,锦绣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所以这也是前来看病的人开始排成长队的原因。但病人越多,她挣的钱却越少。毕竟她请的几位大夫,为避免养出嫌贫爱富的嘴脸,她明文规定,不管什么人看病,都得仔细又仔细地看病,拿出最真的本事来,不得马虎。当然,这些规定,都是建立在高工资上的。

    想要大夫们廉洁,就得实施高工资以及奖罚制度。

    这样一来,锦绣药铺的大夫的待遇却是整个金陵城最高的,但额外收入,却仍是比不上圣手齐,妙手齐。

    毕竟这两位大夫,在金陵雄霸多年,又实行上门就诊服务,大富人家看病最低诊金都是二两银子以上,还不用说跑腿费,以及额外的打赏。再来人家名气在那,那些富户们早已习惯了这两位就诊,旁的大夫,就算医术再好,也是不放眼里的。

    锦绣名气是有,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更何况又不提供上门服务,想当然,大富之家的市场份额就给缩小了许多,毕竟,大部份人,除非病急了,危及生命了,才会想到纡尊二字。

    平时候有些小病小痛就上门就医,也实在没面子。

    所以这也是锦绣的药铺看似病人打涌堂,实则没多少利润空间的原因。而底下大夫们上门就诊,得到的诊金还归大夫私有。她也只提成一两银子,以及赚取药钱而已。她每个月挣的钱还是不算少的,但这前期投资支出的太厉害了,买地盘,装修,制造器材,以及打造实验室,样样都是钱,她先前从谨阳侯府那得到的额外赏金也花得差不多了。

    这些投入短时间内又拿不回来,只能慢慢地收回成本,预计也要五到十年的时间。

    以上都是锦绣目前所遇到的困难,这些都是可以用时间与技术去解决,真正的难题,还是在生意大好后一个个地接踵而至。

    大夫再是医术厉害,总也有看走眼或误诊的时候,锦绣药铺也不例外,当然,这时代的老百姓不会像现代那样,动不动就搞医闹纠分,他们大不了另换一家,医不好就算了,医好了也就说某某大夫医术不行什么的。这些都只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同行之间的倾辄以及打压。暗地里搞破坏,相互拆台,来黑手,这才是最让人难以防范的。

    锦绣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名堂,所以一直小心防范,与同仁堂,济世堂,德仁堂这些比较有名气的同行们搞好关系,不说别的大夫坏话,自家的药方也从不外传,不经他人之手。锦绣原本防的是同行使坏,可谁知,她千防万防,居然还是给出问题了。

    这天夜晚,锦绣药铺正待打烊,大夫们也各自收拾着回去了,而正在这时候,外头冲进一批人,一进来就大声喝道:“王锦绣,王锦绣,立即给爷滚出来。”

    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手上还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几个小厮丫头吓得够呛,还以为是寻仇的来了,全吓得直打哆嗦,锦绣心里也一阵紧张,发现此人居然是先前认识的田大七,稍稍落了口气,她强忍着镇静,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田大七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家九爷用了你的药,肚子痛。你说,该当何罪?”

    锦绣愕然:“朱公子在我这儿看过病么?”

第120章 欺负

    “废话,就是因为吃了你这儿的药肚子就痛起来了,你说,该当何罪?”

    锦绣心中一惊,连连安扶道:“你先别急,慢慢来。九爷现在怎样了?”

    “还能怎样,躺在床上起不来,肚子痛如刀绞。”田大七恶狠狠地道:“就是吃了你家的药才开始肚痛的,你,立即跟我走,带你去给九爷交差。”

    “平白无故的肚腹疼痛,原因有很多种,也并不一定是我家的药有问题。”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就是吃你家的药才出了问题,如今还敢不给承认。你个小贱人,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偏要我们动粗。来人,把她绑了,送到九爷面前任九爷处置。”

    一大群侍卫一窝蜂地涌上前,把锦绣捉住就往外拖去,锦绣怒道:“放开我,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休要动我一根毫毛。”

    听到动静的锦玉也冲了出来,推开一名侍卫把锦绣拉了出来,冲他们怒道:“你们胆子可真够大了,居然私闯民宅,还动手抢人,没王法了吗?当本地知府大人是吃素的不成?”

    田大七一脸的戾色,“小蓄生,没你的事,给我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块也抓了。”他力气很大,大掌一挥,锦玉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一群侍卫又上前把锦绣抓住往外拖去,锦玉大叫,上前抱着一名侍卫就咬了下去。那侍卫吃痛,一巴掌甩向锦玉,并踢了他一脚,锦玉哎哟一声,被踢倒在地。

    锦绣尖叫一声,死命挣脱箍制奔到锦玉面前,把他扶了起来,心痛得直抽气,“锦玉,锦玉,你怎么样了?”

    冬暖等人也赶紧上前扶起锦玉,她们从来没经历过这般阵仗,早吓得腿软了。

    锦玉半边脸肿得老高,顾不得肚腹处钻心的疼痛,摇头说自己没事,“姐,你快走,不要管我。去找钟伯父,或者找成王爷……”

    田大山冷冷一笑:“就算找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王锦绣,快跟我走,好好给我家九爷解释解释,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锦绣怒道:“好,我跟你走。但不许伤害我弟弟。”

    “姐……”锦玉忍着疼痛,拉着锦绣,“那九爷心狠手辣,你去了可就没命了,我不许你去。”

    锦绣轻轻安抚他,“乖,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睡觉。我不会有事的。我自己药铺里的药我心中有数,九爷肚子痛说不定只是个巧合罢了。等会儿我与他解释清楚了就不会有事了。不要担心我,我心中有数。”她起身,让冬暖把锦玉扶进去。

    锦玉不肯,说要跟她一道过去。锦绣不同意,但锦玉铁了心要跟去。锦绣生怕那九爷是故意找她的麻烦,她一个人去本来已经够危险了,可不能再让锦玉涉入危险。

    但锦玉仿佛吃了称佗心,“姐,这些人一看就知不是善类,明摆着就是找你的麻烦,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涉危。我是一定要去的。要死,咱们一块死。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然后倔强地拉着锦绣的衣袖,眼睛擒着泪水。

    锦绣心里一痛,厉声道:“闭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有事的。乖,进屋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姐,我不许你抛下我。”

    锦绣无耐,把他抱在怀里,哽咽道:“好好,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锦绣从药柜里找出一大叠各式各样的纸,找来布袋装了进去。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田大山喝问。

    “这个月的药方单子。”锦绣冷冷地道,“你家九爷是什么时候来我这儿看病的,看的是哪位大夫?”

    “你问我我问谁去?走走走,去见了九爷再说。”田大山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锦绣带回去,哪管得着其他。

    田大山等人出来时,都是骑马,锦绣姐弟并不会骑马,这下子犯了难,最后锦玉提议,他们自己有马车,就坐马车过去。

    “少给我玩花样,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马车被一名侍卫驾了出来,锦绣让锦玉先上车,锦玉却抱着肚子,脸上似有痛楚之色。锦绣担忧道:“锦玉,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姐,我肚子,有些痛。”

    锦绣脸色大变,摸了摸他的小腹,“是这儿吗?怎么个痛法?”

    田大山不耐烦地喝道:“还磨蹭什么呀,快给我上车去。”

    锦绣说:“我弟弟肚子痛,请容我给他看看……”

    “放你娘的屁,小贱人,少给我装蒜,你上还是不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锦绣怒了,“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对我最好也客气点。说不定是你们主子胡乱吃东西引发肚痛偏怪罪在我头上。”

    田大山眸光一眯,巴掌甩了过去,骂道:“奶奶的,小贱人,敢说我家九爷的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锦绣长这么大,还从未挨过巴掌,这回可被打蒙了,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扶在车门处,耳朵嗡嗡作响。耳边响来锦玉的尖叫:“匹夫,敢打我姐姐,我跟你拼了。”

    锦绣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晕眩的脑袋以及火辣辣的左,赶紧拉住锦玉,“锦玉,不要……”

    锦玉气得发狂,哪里肯听姐姐的劝,眼看就在挣脱,锦绣大急,厉声道:“锦玉。”她捏着他肩井处的穴位,让他使不出力道来,等他总算安静下来,这才轻声道:“识时务为俊杰,忍忍吧。”

    锦玉呆了呆,然后泪流满面地抱着姐姐,“姐,我没用,连自己的姐姐都无法保护。”

    锦绣强忍着眼泪,拍他的肩膀,“上车吧,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姐弟俩上了车后,田大山啐了一声,“有些人就是欠教训,早点听话,又何苦受这皮皮肉之苦了?哼。”

    锦玉气得恨不得咬他一口,被锦绣拉住,“不要与他置气了,你肚子还痛吗?”

    锦玉这才发觉肚子痛得厉害,又弯下腰来,但不忍让姐姐担忧,摇了摇头说:“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好端端的怎么痛起来呢?让我看看。”

    “不用了,估计是刚才被那人踢了一脚所致,过会儿就不痛了。”

    锦绣见他似乎确实没什么事儿,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姐,你脸都肿成这样了。”

    锦玉不说还好,一说锦绣这才惊觉脸上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捂,痛入骨髓,忍不住苦笑,“这些人,真的好恶霸。我们惹不起,还是不要与他们硬碰硬了。”

    锦玉点头,“都是我不好。”

    “说什么傻话,打人的是他们,关你什么事,少往自己身上揽。”

    “那个,姐,如果九爷真的是吃了你开的药,才会肚子痛,那等会儿你可要怎么办?”

    锦绣心中一沉,“我这阵子没有给他看过病。应该是其他三位大夫开的。”

    “可你是东家,出了事,也只会找你。”

    锦绣心情沉重,“是呀,这事儿,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锦玉握着她的手,“没事的,姐,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一直陪着你。”

    锦绣欣慰不已,反握着他的手。“对不起,连累你了。你真不应该跟来的。”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不是吗?大难临头就该在一起嘛。”

    ……

    朱子权这回并没有住在总兵府,而是住在一间私人的三进宅子里。

    锦绣姐弟被领进去,走了一段路,因为锦玉走得慢,又被推攘了一把,摔倒在地,锦绣心痛得又掉了眼泪,赶紧把他扶起来,“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来。”

    锦玉脸色发白,额上豆大的汗珠儿往下滴着,“姐,没事,我们走快些。”

    又走了一大段路,总算被带到一间屋子里,朱子权一身紫衣,靠在榻上,懒洋洋的,身边还立着个陌生的半百老者,正阴阴地立在榻前,幸灾乐祸地望着锦绣姐弟。

    被领进来的锦绣姐弟模样还真狼狈,姐弟俩一人半脸脸高高肿涨着,身上还有拉扯过的痛迹,梳好的头发也有些掉落下来,看上去还真狼狈的。

    朱子权目光一缩,问:“怎么成这样了?”

    锦绣冷冷地盯着他,“九爷好大的威风,我们姐弟自愧拂如。”

    朱子权望向田大山。

    田大山啐了一口,“九爷,这小贱人脾气冲,不敢来,被小的收拾了顿,这才变乖了。”

    朱子权目光一眯,沉声道:“我只是叫你请她们来,可没叫你用这种方式。”

    田大山嘻嘻地陪着笑道:“九爷教训得极是,是小的理解错了,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他与九爷多年的主仆,早就知道自家九爷最爱说反话,每每九爷说这种话,他都会装模作样的赔礼道歉。这已经是他们主仆间公认的默契与密秘。

    而一旁的朱棒槌却睁大眼,来回看了九爷的神色,心里摇了摇头,九爷确实喜欢说反话,他们这些下人早就练就了一套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可这一回,田大山应该是失算了,也看走眼了。

    九爷确实厌烦这个王锦绣,但却不是普通的厌烦呀。怎么这老小子就这么不识趣呢,居然真的动了人家。

    朱子权气得一肚子火,喝道:“混账东西,我要你请王大夫过来,你倒好,就是这种请法?你耳朵长头顶了?”

    田大山依然没有察觉自家九爷的心思转换,依然陪着笑脸,“是是是,九爷教训的是,是小的粗鲁了。”

    锦绣却在一旁冷笑不已,冷冷地打断这些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九爷中气十足的模样,想必已经大好了?”

    朱子权连忙收回心神,他原本想好了说辞,可看着锦绣的狼狈模样,以及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心里不知怎的,居然有着不舒服的感觉。那些原本想好的说辞,这时候也全呱哇国去了。

    而一旁的老者却一脸惋惜地说:“想必这位就是素有妙手回春的王大夫了。老夫姓刘,刘子云,是楚氏药馆的坐馆大夫。”

    锦绣略有意外,“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圣手刘,锦绣失敬了。”

    “不敢。王大夫医术超群,素有神医之称,老夫雕虫小技,如何敢称圣手二字?”

    锦绣心里一沉,什么叫同行倾辄了,这就是了。这圣手刘听说医术不错,就是为人私德不怎么好,以前没有接触不怎么知晓,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人居然与朱子权勾结在一起想要陷害她。

    就是不知朱子权在此事里,扮演了何种角色。

第121章 恶意陷害

    她没有理会圣手刘的奚落,望着朱子权,沉声道:“刚才听人说,九爷是吃了我们大夫开的药以至于肚子痛,敢请九爷先前生了什么病,何时去我药铺看的病?看的是哪位大夫?用了哪些药?”

    朱子权怔了怔,强迫自己露出些微的愤懑之意,“就是前天,一个姓蒋的大夫。”

    “蒋大夫是吧?那九爷是什么病呢?开了什么药?药渣子可否给我瞧瞧?”

    九爷呶了呶嘴,让人去拿药渣去了。

    圣手刘又皮笑肉不笑地与锦绣说着话,锦绣都没有理会他,而是木然立在一旁,双眸冷冷地盯着朱子权。

    朱子权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再来锦绣半边脸确实肿得厉害,他看着也有些触目揪心,越发不敢与她对视了。

    而圣手刘在碰了冷钉子后,脸上闪过恼怒与杀气,冷笑一声,现在你还傲,等会儿看你还傲得起来不?

    不一会儿,下人拿了药渣子来,圣手刘检查了药渣子,一一报了出来,“麻黄,杏仁,桔梗,尖贝,黄芩,沙参,防风,五味子,冬花,神曲,麦芽3,牛蒡子,麦冬药倒是齐全的。这是治普通风寒药物,药理嘛,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这也没道理会引发肚痛呀?不行,让老夫再仔细瞧瞧。”

    朱子权双眼忍不住瞅着锦绣,想看她的反应,只见她似乎漠不关心般,只嘴角擒着冷笑盯着圣手刘,似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朱子权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圣手刘仔细检查了一会,忽然大叫一声:“啊,找到了。”他拿出一颗杏仁,声音激动,“这哪是杏仁,分明就是桃仁。我说王大夫呀,王大夫,你们药铺也真够毒的。居然拿桃仁换杏仁当药物,也难怪九爷吃了会腹痛。你们,你们铺子里的药,居然渗杂假药。这要是传扬开去,捅到医院博士那儿,可是有权利查封你的铺子哟。”

    朱子权望着锦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锦玉一脸愤怒地瞪着圣手刘,“你胡说八道。我姐姐才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儿。”

    圣手刘阴阴地笑了起来,“我胡说?那这桃仁是从哪儿来的?这药,可是从你们铺子里抓的。”

    锦玉冷笑:“这药真是从我们药铺抓的吗?你有证据吗?”

    “九爷是在你们药铺里看的病,药也是你们铺子里的伙计抓的。如今吃出了问题,不找你还能找老夫不成?”圣手刘拂袖冷笑一声。

    “你们药铺里的大夫医术还真不怎样,这医治风寒,少了一味药不行,多了一味药也不行,而弄错了一味药,更是不行。你看看,你这药里头,药品都不齐,若是我开药方的话,肯定还要加上枇杷叶吧,这才是停咳止喘的,不加这个,药效可就大打折扣了。更别说,还拿桃仁换杏仁,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还变成一副毒药。我说王大夫呀,你可真造孽哦。”

    他见锦绣呆立着动也不动,料想也是吓傻了,心里一阵畅快,于是又装模作样地道:“不过,你小小年纪,想必也没那个胆子敢拿假药坑害病人。肯定是那供药商故意整你的吧。只要你说是从哪家进的货,我和九爷就去找那卖药的算账。至于你嘛,只要向九爷陪个罪,认个错,再陪九爷点损失,相信九爷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与你计较。”

    朱子权目光淡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锦绣目光在他脸上瞟了会,又看向圣手刘,“说完了吗?”

    圣手刘愣了下,忍下不悦,“说完了。”然后冷笑道:“王大夫,人症物症都齐了,你还想赖掉不成?”

    锦绣一声冷笑:“话都是你在说,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

    她望向朱子权,“敢问九爷,你是什么病?看的是哪个大夫,什么时候去看的。”

    朱子权面带薄怒,“你还问这些有何意义?”

    锦绣慢条斯理地道:“当然有意义了。因为但凡从我锦绣药铺里看过病的人,都会有记录的。而这些记录,我通常都会留上整整一年。喏,这是我们药铺最近半年看过的病历单子。九爷您说说,你是什么时候上门看病的,说个日期与我,我好查。”

    锦绣拿出厚厚几大叠的药方单子,翻了其中一张出来,“四月十九号,病人朱子权,二十三岁,症状:大便有撕裂感,出血如滴漏,有针刺感,初步诊断为痔核。药方如下……”她念了一串药方后,又开始念价格,“诊治费10文钱,单独诊治,10文。药费190文,挂号费5文钱,一共215文钱,付五两整银子,余下充作赏钱。”她抬头,望了朱子权,“九爷,可是属实?”

    朱子权神色难看至极。锦绣又继续翻了两篇,“4月25号,病人朱子权,痔核复诊,恢复良好,大便不再出血,无撕裂感,无针刺感,继续用药筑固,用药……总共费用是……实付五两整银子,余下作赏钱。九爷,我这记录,可是属实?”

    朱子权脸色难看到极点,几个月前看过的病居然也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锦绣却不给沉默的机会,继续翻动药单,“九爷说就这两天感染了风寒,请问,是什么时候来看病的?说个俱体的日期就成了,我好方便查。”

    九爷心里一跳,望了朱棒槌一眼,朱棒槌心神领会,回答:“上回九爷没有亲自前来,用的是……别人的名字,还是小名儿。恐怕,王大夫你也找不着吧。”

    “不会的,就算是化名,我们也是有记录的。说吧,俱体是哪一天来看的病?哪个大夫看的?”

    朱棒槌这下子傻眼了,偷偷看了九爷一眼,吱唔着说随便说了个名字。

    “李大强?8月12号,唉呀,8月12号的单子我全都查光了,确实没有李大强这个人。这位朱爷,你是不是记错了?”

    朱棒槌这下子冷汗都冒了出来,继续撒谎吧,谎言肯定还会被揭穿,可若是承认自己撒谎,那九爷的目的也就无法达到了。

    锦绣心里冷笑一声,继续追问:“究竟用的什么名字?还有,看得的是什么病?确定是风寒?”

    朱棒槌脖子缩了缩,不知怎的,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怕锦绣,现在,更是怕得厉害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圣手刘一见不对尽,赶紧道:“我说王大夫,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过去了那么久,朱兄弟不记得也是常理,你现在追问,又有什么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店铺里开的方子有问题。”

    锦绣微笑道:“就是因为这药有问题,所以我才查病历单子呀?否则,你以为我花大代价保留病历单是为了什么?”

    圣手刘一时滞住,他没有想到,这王锦绣小小年纪,做事居然滴水不漏,数月前开过的药方都还保存在手上。不过,很快,他就冷笑一声:“病历方子又有什么稀奇之处?就算当时写上了,最后同样可以作假。”

    “倒那是事实。不过,九爷在我这连病历单子都找不到,这不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你心里心虚,悄悄的把病历给撕了。来个死无对症,也是做得出来的。”

    锦绣怒及反笑,“刘大夫以为所有的人都你一样是傻子么?九爷是从我药铺里看病抓药,最终药出了问题,现下,我为了避嫌,更不会把原来的病历给撕掉,反而会拿出药单来对症。而现下,我这病单上,并没有九爷看过病的任何记录,这位朱爷,你再问您一句,您确定你是在我的药铺里抓的药?”

    朱棒槌快要哭出来了,老天呀,让他死了吧,前边是悬崖,后边是深海,两边都不讨好呀?这可要他怎么回答呀?

    圣手刘连忙道:“既然是从你们药铺里抓的药,那还有假?九爷与你非亲非故的,为何要陷害你?”

    锦绣面色一冷,“我和九爷非亲非故的,九爷为何要陷害我呢?朱爷,你来说说,你确定九爷是来我药铺看的病,抓的药?”

    “这……”朱棒槌左右为难,承认吧,他会被九爷给剥皮,不承认吧,他又对不住锦绣,直弄得两面不是人。

    朱子权暗叹一声,他也想不到,明明天衣无缝的伎俩,居然会出现如此巨大漏洞。

    而圣手刘却眼珠子一转,说:“任你如何狡辩,这药就是从你那儿抓来的,现在这药出了问题,你还不肯承认?”

    锦绣反驳回去,“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说这药是从我药铺里抓来的,那证据呢?拿出症据来呀?光靠上下两张嘴,我也会说。”

    圣手刘滞了滞,然后恼羞成怒地对九爷道:“九爷,此人不到黄河心不死,看来只好给她上板子了。哼,我就不信,让九爷这儿的板子好生招呼她,看她还嘴硬。”

    锦绣一声冷笑:“呵,恼羞成怒了?还想着屈打成招,动用私刑?我说刘大夫,这坏事做多了,出门会遇到鬼的呀。你在你的楚家药馆里,与我的锦绣药铺隔了几条街呢,你凭什么就认定这药是从药铺里抓的?而不是从你那抓来的?”

    “哼,你可有证据?”

    “那你口口声声说这药从我这儿抓来的,那请问,你可有证据?”

    “你……”

    锦绣现在已经明白这件事是朱子权与圣手刘一起搞的鬼,火大的厉害,恨不得咬死这两个混蛋,但现在她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朱子权身份非同一般,又是心狠手辣的主,心里再是怒火冲天,也只能生生忍下,把一切的过错全推在圣手刘身上,指责他是因为嫉妒她所以这才蒙蔽了九爷,以至于九爷不明真相,被他当作枪使。

第122章 恼羞成怒

    锦绣哭得梨花带泪的,对九爷福了身子,声音哽咽,“我一个孤苦女子,无父无母的,还有拉扯着弟弟,自知无背景无靠山,只能脚踏实地行事,不敢有丝毫马虎。九爷您是天边上的人物,肯定不知像咱们这些在升斗小民在最底层挣扎的艰辛。小女子再如何的胆大妄为,也不敢在九爷您头上动土。这刘子云心胸狭隘,品德败坏,就因为嫉妒与我,就把九爷您当枪使,九爷您身份尊践,居然也被此人利用,实是可恨。”

    圣手刘气得须发皆张,厉声怒骂,“一派胡言,胡说八道。贱人信口雌黄,巧言令色,九爷,您千万别被她蒙蔽了。这小贱人最爱搬弄唇舌,颠倒黑白,九您千万别上她的当。”

    锦玉怒瞪着他,“死老头,你再骂我姐姐半句试试,看我不咬死你。”

    圣手刘斜眼,嗡声嗡气道:“老夫就要骂……”

    锦绣厉声道:“刘子云,你别在此猖狂,谁是谁非,相信九爷心里已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也不必多说,你也休要再狡辩。明明就是你在药物里动了手脚,然后嫁祸于我。你分明就是嫉妒于我,你这杏林界的败类,无耻,下流,为了一已之私居然狠得下心下如此毒手,还连累九爷金尊玉体。九爷,这种人渣败类,不但蒙蔽你,还想借您的手整我,九爷,您一向是公正严明的,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圣手刘气得双目大嗔,厉喝:“小贱人信口雌黄……”

    “闭嘴!”朱子权厉声喝道,眼带杀气,瞪着圣手刘,“给我滚。”

    圣手刘吓了一跳,说:“九爷,咱们明明说好……”

    “滚!”一个茶盏丢了过去,圣手刘吓得一个激灵,但仍是不肯死心,“九爷,就别再装模作样了,”他阴阴地盯着锦绣姐弟,“反正他们都已在你手里头,也翻不出你的手心……”

    锦绣心里一个激灵,难不成,这姓朱的故意把自己弄到这儿来,还有着别的目的不成?

    朱子权却恼羞成怒,再扔了个茶盏过去,正中圣手刘的额头,圣手刘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流出殷殷的血迹。

    “老匹夫,敢戏弄于我。活得不耐烦了,嗯?”

    锦绣吓得心脏剧烈跳动着,紧紧搂着锦玉,牙齿不可抑止地打着架,她惊恐欲绝地望着九爷脸上闪过的杀气,心头电转着,这朱子权是天家人物,就算对她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这时候大家还没有撕破脸,她还有点点希望。于是她又再度加了把火,“九爷双眼可雪亮着呢,这老匹夫,摆明着想拿九爷您当枪使。而这药材,也是从他们药铺里拿的吧?偏还嫁祸到我头上,这人实是可恨。居然敢打九您的主意,九爷千万得替小女子作主。”说着拉着锦玉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下头,哽咽道:“这刘子云太过分了,如此明张目胆陷害于我,被揭穿了真面目还如此猖獗,不就是瞧着有九您撑腰?九爷,请替小女子作主。”

    朱子权脸色变幻莫定,狭长的眸子无措地、心虚地四处瞟动着,双拳握得咯吱咯吱地响着,“……你,你起来……这不关你的事……”他其实想亲自扶她起来的,可当着属下的面,他又拉不下这个面子。

    望着一旁的圣手刘,心里闪过杀气,这个没用的老东西,还敢骂他的锦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冲朱棒槌使了记眼色,“把此人送走。”

    对手刘急了,挣扎,怒道:“你,你竟然……”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上当了。

    眼前的男人,明明要借他的手对付王锦绣,可却架不住那小贱人的一张利舌,很快就倒弋相向,如今,他却成了里外不是人,这还有天理不?

    想到这里,圣手刘更是气怒不已,指着朱子权冷笑道:“你以为你是好人,明明就是……”

    “放肆。”朱子权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敢与我这样说话?”

    圣手刘心下一个激灵,眼前的青年男子看起来确实是大有来历的,一个眯眼一个厉喝就让他忍不住双腿打颤,可他到底是金陵城的名医,与各权贵名门都是交好的,这人再是身份尊贵,可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吧,再来,他前阵子还医好了谨阳侯的病,谨阳侯夫人对他可客气了。

    于是,他胆气又壮了些,冲锦绣冷笑一声:“你个傻子,被卖了还替人数钱,明明就是他想整你,你倒好,倒求起他来了?”

    锦绣心头一颤,飞快地看了朱子权一眼,然后对对手刘厉喝:“你这老匹夫,明明就是嫉妒我想嫁祸于我。如今还倒打一耙,九爷是什么身份?如何会与我过不去?你少在这儿挑拔离间。”

    圣手刘被气笑了,暗骂这女人不识好歹,认贼作父,又恨自己弄得一身骚,没得到好处,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冷笑道:“你以为他就是好人?他明明就没有病……”

    锦绣却冲他怒喝道:“你闭嘴,到了这种时候还挑拔离间,九爷,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九爷一定要替小女子作主。”

    朱子权见锦绣并没有怀疑他,心里松了口气,越发心虚,愧疚和难堪凌迟着他,想也不想就把圣手刘给痛骂了一通,然后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圣手刘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架不过这群人的力量,三两下便被丢出了府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又对着紧闭的门骂骂咧咧着,忽然门被打开来地,露出朱棒槌那张刀疤脸,“老东西,想逼我对你杀人灭口,就尽管骂。”

    圣手刘愣了下,知道自己斗不过人家,只得不甘不愿地离去了。

    不过一口气确实咽不下,该死的男人,居然翻脸不认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些权贵人家,真他妈不是东西。

    不过,他骂归骂,还真不敢找那朱子权的麻烦,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呀。

    ……

    圣手刘被丢出去后,锦绣心跳继续升高,心脏怦怦地跳着,她强自镇定,对朱子权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并连连道谢。

    “九爷您英文神武,一双火眼金睛让那刘子云的阴谋诡计无处可循。多谢九爷还我清白。”锦绣再度拜了下去,声音哽咽。

    朱子权心虚不已,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赶紧让她起来,故作气愤,“真对不住,我被这老东西给蒙蔽了。”

    锦绣连忙说:“不关九爷的事,我和此人是同行,他嫉妒我所以想整我,这哪能怪九爷您呢?九爷您也是受害者。哦对了,您肚子还痛吗?”

    朱子权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不敢看她太过关心的眸子,说:“已经不痛了。实在对不住,冤枉你了。”

    “没事没事,误会解开了就好了。”锦绣绞着手指头,强忍着心头的紧张之感,又道:“九爷,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我们姐弟可以回去吧?”

    朱子权恍然,说:“都是我不好,一时情急,让你……呃,你的脸没事吗?”

    “没事,小伤而已。”摸了摸半边肿胀的脸,这时候已经是麻木了,摸着不痛,但很是不舒服。

    “还是上点药吧,女孩子若是破了相可就难看了。”

    锦绣冷笑一声,果然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但嘴里却说着感激的话。

    朱子权心中有些不舒服,他以前痛恨锦绣对他的直接无视,可现在却更是讨厌她对自己的恭敬。

    “多谢九爷关心,小女子皮粗肉厚,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九爷若是没别的吩咐,那我们姐弟就先告辞了。”

    “……天色这么晚了……”

    “我们有马车,坐马车回去很快就到的。”

    “可是你的伤……”

    “九爷就是仁慈,我说过我皮粗肉厚,真的没事的。”老天,你就行行好,干脆些把她和锦玉放回去不就成了?她保证,绝不怨恨他,反而还会感激他的手下留情。

    朱子权也知道,他确实没有理由留下她,可他就是不愿这样放她走,想了想,又说:“还是上点药再回去吧。”

    “多谢九爷的好意,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小伤,难兴到我的。”

    “是我误会了你,还……让你伤成这样……你可怪我?”

    “九爷客气了,您能还锦绣一个清白,锦绣已是万分感激了。如何还怪罪您?感激您都来不及了。”锦绣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过,如踩在刀尖上,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朱子权沉下脸色,她对自己太恭敬了,明明就是他误会了她,还伤了她,她却一点都不怪罪自己,反而还感激他,这令他很奇怪,也让他很是不舒服,但至于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了半天,实在没有留下她的理由,他只能摆摆手,“罢了,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九爷了,我们自己回去就成了。”

    一个下人进来,对朱子权道:“九爷,谨阳侯爷携公子来访。”

    朱子权愕然,“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还有,他与谨阳侯并不熟,甚至见都没见过,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何会深更半夜来访?

    那人也摇了摇头,“这个小的也不知。不过,他们家中好像有人病了,说只有王大夫才能医治,让小的通报九爷,可否割爱?”

    朱子权有些不高兴,不过人家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真的拒绝,目测高深地望着锦绣于:“看样子,你确实有几分本事。连谨阳侯这样的人对你如此上心。”

    这家伙语带深意,锦绣不敢妄揣测,连忙道:“不敢,是谨阳侯抬举小女子罢了。”

    “抬举?我看是特意来救你的吧。”

    锦绣心中一个咯噔,他这是什么意思?

    朱子权不再说话,沉着脸大步出去了。谨阳侯世子顾东临对锦绣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早已知晓,如今,他前脚把锦绣找来,这顾东临后腿就出现,还把他老子也带来了,锦绣在这对父子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低。

    这令他很是不爽,只觉胸口有团怒火横冲直撞,恨不得把碍眼的人都统统消灭掉。

    ------题外话------

    就知道大家把姓朱的恨到骨子里去了,大家莫急呀,他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123章 解危

    谨阳侯顾炎与世子顾东临父子进来后,与朱子权好一通寒暄,明明双方都不怎么熟悉的,可客气起来,仿佛认识了许久似的。

    “侯府光临寒舍,真令寒舍蓬壁生辉呀。只是,侯爷这个时候来,不知有何指教?”

    “九爷客气了,在下这种时候登门已是叨扰,可担不起指教二字,今日在下前来,是想请九爷行个方便。”

    “侯爷有何吩咐,但请讲来。”

    顾炎的目光这才望向锦绣。而顾东临则脸色大会变,箭步奔向锦绣,“锦绣,你怎么了?这人欺负你了?还打了你?”顾东临越说越火大,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朱子权。

    朱子权心中一沉,看来,这些人也认为他会对锦绣不利,所以赶紧来救场了。

    锦绣心里感激顾东临在紧要关头出现,对他感激一笑,说:“我没事的,只是有些误会罢了。”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只是场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了。”

    “你说慌。肯定是这家伙欺负你。”顾东临怒气腾腾地瞪向朱子权,喝道:“姓朱的,锦绣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欺负她?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嫌丢人吗?”

    锦绣连忙拉着他,“你别冤枉九爷。九爷也只是受害者。”她把对手刘为了陷害她而让九爷吃药中毒引发肚痛的事说了出来。

    “都是那个楚氏药馆的刘子云,他因为嫉妒我,就故意在九爷的药方里换了一味药,以至于九爷吃了肚子痛,九爷以为是我的药有问是,这才把我抓来问个清楚……所幸,误会已经澄清了,一切都是那圣手刘干得好事。”

    顾东临将信将疑,在朱子权身上来回瞟动,“那你的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顾炎说:“好了,临儿,既然误会已澄清了,也就皆大欢事。何苦还紧咬着不放?没的让九爷看了笑话。”

    锦绣感激地望着顾炎,“侯爷说得极是,误会已经解开了,九爷也是受害者呢。听说侯爷找小女子有事?”

    顾炎点头,“唔,我这腰痛的毛病又发作了,听说你擅治内腑之症,便来找你了。谁知去了你的药铺才发现,你被朱公子带走了。所以这才急巴巴赶过来……呃,没有防碍到九爷吧?”

    朱子权知道,今天这对父子是铁了心要带走锦绣了,心里不爽,却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留下锦绣,只得道:“侯爷说笑了,侯爷治病重要,那王大夫,您就赶紧回去吧,给侯爷治病才是当前最要紧的。”

    锦绣福了身子,“多谢九爷。”胸口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顾东临与朱子权草草作了揖,便带着锦绣离开了。

    那死小子放在锦绣肩上那只手真的很碍事!朱子权眯眼,又扬声道:“等一下……”

    顾东临转过头来,怒道:“你还有什么事?”

    锦绣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朱子权咬牙,笑盈盈地道:“没事,刚才对王大天多有误会,我这心里确实难受,王大夫,改日在下再登门道歉。”

    锦绣一个哆嗦,嘴里却赔笑道:“九爷客气了,锦绣不碍事的。”

    顾东临扯了她的手臂,“走吧。”

    走了没两步,忽然锦玉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两步,然后倒在了地上,忽来变故,惊呆了所有的人,锦绣索先反应过来,脸色大变,“锦玉,你怎么啦?”

    她扶起锦玉,锦玉身子软软的,她一人之力根本扶不动,顾东临上前帮忙把他扶了起来,只见锦玉面如金纸,额上冷汗涔涔。锦绣吓得六神无主,哭喊道:“锦玉,你别吓我,你究竟怎么了?究竟哪儿不舒服?”

    她发现锦玉紧紧捂着肚子,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肚子痛?一直都在痛?”

    锦玉气虚游虚,“姐,我肚子痛。”他刚才一直都在强忍的,后来总算危机得以解除,一口气总算落了下去,这才不支倒地。

    锦绣只觉抓心抠肺的痛,“你肚子痛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熬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锦玉吃力地道,“你还为此挨了一巴掌,我不想让你再被打……”

    朱子权目光一缩,怒火万丈地找着田大山的身影。

    而锦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给他把了脉,“应该是脾脏破裂出血……这可怎么办?”

    脾脏出血?这应该算得上是内伤吧?天,这么小的孩子就被打出了内伤……顾炎带着些许谴责的眸子看了朱子权一眼。

    绕是一向强横惯了的朱子权这时候也是心虚恼怒外加怒不可竭,那该死的田大山,平时候那么聪明的人,这回居然给他整这么个大漏子出来。

    对于朱子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死一个孩子眉毛都不会皱一下,可这个孩子是锦绣的弟弟,而锦绣却抱着他哭得很伤心,而不知为何,她的哭声却像利箭一样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窝,痛得他蹬蹬地难受着。

    锦绣这时候也顾不得哭,一把扶起锦玉,“你先撑着,也不要着急,姐姐先带你回去,我会治好你的。”

    锦玉虚弱地挂在姐姐身上,顾东临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把锦玉抱了起来,便冲了出去。

    顾炎在原地顿了下,冲朱子权草草抱了拳便离去。

    朱子权却立在原地,良久,这才恼怒不已地跺脚,“田大山,立即给我滚出来。”

    ……

    回到药铺时,齐玄英蒋大夫等人也都过来了,看到锦绣姐弟的惨状,纷纷倒吸口气,但锦玉面色苍白如纸,却实耽搁不得,众人赶紧给锦玉作了详细的检查,一致得出结论,应该是脾脏破裂出血,脾是人体腑脏中最脆弱的,朱子权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这一脚踢过来的力道确实生猛,也难怪锦玉承受不住。只是他忍痛力倒是厉害,居然熬了那么久都不吱声。要知道,脾脏出血可是很痛的。

    感觉出血的情况并不是很多,喂了止血丸后,锦绣给他喂了药后,锦玉这才侧卧着沉沉睡去。

    锦玉睡着后,锦绣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又给锦玉仔细把了脉,检查了肚腹处那处青痕,出血不是很多,脾脏也许有破裂,但并不严重,约摸着保守治疗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而一直守在锦绣身边的顾东临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锦绣,你脸上的伤也该抹些药才是。”

    锦绣这才想到,她还没有感谢顾家父子,顾不得身心的疲惫,冲顾炎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下头来,“多谢侯爷和世子爷鼎力相助,请受锦绣一拜。”若没有顾炎及时赶到,他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锦玉也不知还要熬到多久才能得到医治,现在想来,直觉后怕,如果朱子权一直不肯放他们离去,锦玉一直得不到医治……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顾炎双手虚扶,“快起来,你不必谢我,说起来,当初若没有你的出手相助,临儿早就不在这世上了,说不定,连我也会变成一堆白骨。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你如此。”

    顾东临原想上前把她扶起来的,但有父亲在场,他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锦绣,她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真的好碍眼,忍不住道:“好端端的,那姓朱的怎么欺到你头上了?”

    想着今日的危险,以及那田大山对他们姐弟的粗暴,锦绣也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说:“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开罪他了。居然用那种阴毒的法子整我。”

    顾东临磨牙,“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若不是你,哪还有他的命在,如今倒好,恩将仇报,过活拆桥,着实可恶。”

    锦绣苦笑,没有言语。是她把这古代权贵人物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救了这些人的命,不管如何总要给几分薄面吧。

    可事情完全不这样,你救了这些权贵是事实,可权贵们却不会想着这层恩情,反而只会觉得,他身体的秘密被一个大夫知道了,这对于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来说,却有种茫刺在背的感觉。

    想必朱子权就是这种想法吧,先前她救了他的命,他一直表现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是个最好的证明。后来他得了痔疮,因长得不是地方,对于他来说,也是件很丢人的事,偏还被她知道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进而还连累了锦玉。

    想着刚才的凶险,锦绣只觉身在梦中,若不是背脊里还有未干的汗意提醒着她,今晚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生命挑战,她还真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英俊出色的男人,居然会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或许,他只是被刘子云给蒙蔽了吧。”锦绣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顾东临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锦绣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下,顾炎蹙眉,冷笑一声:“这分明就是个圈套。朱子权摆明了是买通圣手刘,故意给你设的圈套。只是不想,你做事小心,还留下了药单子,朱子权陷害你的伎俩漏洞百出,这才不得不放过你,然而他阴谋被揭穿,下不了台,便找了圣手刘作替罪糕羊。”

    锦绣故作惊讶,“侯爷英明,听您这么一说,好像确是如此。”现在那姓刘的现在肯定气得吐血吧,明明串通好了,到头来却变了卦,反而惹得一腥。

第124章 有人后悔有人失踪有人生病

    顾东临气呼呼地道:“什么好像,分明就是如此。”

    锦绣低声道:“世子说得是。”

    齐玄英这时候已找了药出来,对锦绣道:“师父,还是涂点药吧,不然明天要如何见人?”

    冬暖赶紧拿了药给锦绣仔细涂抹着,顾炎见状,也就起身告辞。

    锦绣赶紧起身相送,顾炎摆摆手说:“不用送了,你好好休养吧。”锦绣依然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顾东临在父亲在场,不敢说太多话,只能依依不舍地望了锦绣一眼,上了马,直到顾氏父子走远了,锦绣这才道:“回去吧。”

    关上门,大家重新坐下来后,锦绣对蒋大夫和齐玄英道:“让你们担心了。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去息着吧。”

    齐玄英道:“师父,都是弟子无能。师父被人如此欺负,可弟子却束手无策。”

    锦绣摇摇头,“这不关你的事。那人来头非凡,哪是你我能对付的?也幸好当时你不在这,否则,不知还要惹出多少事端。”

    蒋大夫沉重地叹气,“这阵子虽然病人较多,但我确定,确实没有替此人诊治过。想来,他是故意针对东家了。也幸好东家小心,留下了病历单子,否则,真要让他与刘子云串通起来,可就是生上千张嘴都没法子辩解了。”

    齐玄英哼了声,“这刘子云医术是不错,可我听我叔父讲,此人私德不修,品性败坏,先前我还不以为然,如今想来,与那姓朱的倒是一丘之骆。”

    蒋大夫长长叹口气:“何止是一丘之骆,简直就是没了良心。当年老夫被楚氏药馆赶出来,可全是他的杰作呀。”

    锦绣说:“我也听说过此人私德不好,可一直没有接触过也没有留意,今日打了交道,方知此人确是名副其实。”

    蒋大夫冷笑一声:“何止私德不好,此人就是条阴毒到没边的毒蛇,谁要是被他盯上,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东家,今日里您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大的闷亏,那朱子权咱们惹不起,可这姓刘的,千万莫放过了。”

    锦绣点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等他们离去后,锦绣也疲惫不已,冬暖说:“姑娘,您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什么时辰了?”

    “都已过了子时了。”

    还有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锦绣确实是累极,可一想到锦玉的伤势,哪还睡得着,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你先去歇着吧,对了,顾侯爷为何知道我有危险?”

    冬暖笑了笑,一脸的钦佩,“这事儿呀,还真是多亏了八两。”

    “八两?”

    “嗯。当时那些人冲进来,八两瞧着不对尽,就赶紧跑去了侯府通知了顾世子。顾世子这才求着顾侯爷一道赶了过去。而半斤则一路跟在姑娘后边,看姑娘究竟被带去了哪,直到姑娘被带进一间院子那,这才赶紧通知顾侯爷他们。”

    “难怪。还真多亏了他们的机灵。”

    冬暖笑道:“可不是,婢子也是没想到,这两个人呀,居然会有如此机灵的一面。当时呀,婢子都快给急死了,却什么法子都没有。”

    锦绣也觉庆幸,也幸亏顾炎父子及时赶了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算那朱子权在她低眉顺目下甘心放了自己,但锦玉的伤势不知要被耽搁到什么时候。想到锦玉一直强忍痛楚还要跟在她身边的倔劲儿,锦绣只觉眼睛发热,揉了双眼,“这锦玉也真是的,被伤得那么重居然一声都不吭。”

    冬暖也一脸的感慨,“爷对姑娘您是打从心里的敬着呢,也是真心担忧姑娘您的。”

    锦绣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顾世子对姑娘您也是不错呢,瞧,这么半夜三更的,一听说您出了事,就快马加鞭赶去救您了,还把顾侯爷也一并叫了去。”

    锦绣心情复杂,顾东临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虽说她也救过顾炎的命,但想要他放下身段为了她而去求人,也是不现实的。但他却来了,也不知顾东临下了什么样的血本才使得顾炎亲自出面。

    但这样一来,抛开以往的恩怨不谈,她欠这对父子的恩情是欠定了。

    如果,顾夫人以此作要胁,让她给顾东临做妾,她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想到这儿,锦绣又心情沉重了。

    ……

    而心情沉重的可不止锦绣一个人。

    朱子权这时候还怒火翻着天,当他从一名侍卫口中得知了田大山干的好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踹了他几大脚,边踹边骂,“你这个混账东西,谁要你对锦绣动粗的?我只是要你把她请来,你倒好,居然像个强盗一样,不但伤了她,还把她弟弟伤得这么严重,你,你这混账东西……”他可真是害死他了。

    想着锦绣姐弟脸上那吓人的红肿,以及锦绣伤心绝望的哭泣,以及对他的成见,便觉心头有把火在熊熊燃烧着,而这把火,却找不着出处,也无法浇灭,直憋得他浑身难受。

    锦绣现在肯定是恨死他了,就算不恨,也一定会怕他的。

    没有哪个人在经历如此对待还有不怕不恨的。

    她一定认为他是故意找她的麻烦。

    他还让她的弟弟受了伤,她自己也被打了,还被打得那么严重。

    她一定恨他入骨。

    不过,幸好,她没有怀疑到他身上来。

    她还以为是圣手刘故意针对她,没有怀疑是他干的好事。她还对他感激涕零,这令他很不是滋味,越发心虚愧疚,但也庆幸。

    至于她弟弟的事儿,他得想办法尽力弥补。

    不过,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她迟早也会想明白,不行,不能让她知道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

    处理完了田大山,不理会他的哀叫与求情,冷酷地命人把他拉了出去。朱子权又开始在地上转着圈,总算,在转了数十个圈后,他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棒槌。”

    一直候在一旁的朱棒槌尽管上下眼皮已在打架,但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的,田大山因为办事不力被打了三十板子并降为三等侍卫。他的一颗心就一直突突地跳着,他侍候在九爷身边有多少年了,从三等侍卫熬到九爷的心腹,他可是花了十二年呀,如果就因为这件事就被打回原形,他真的很冤呀,比窦娥还冤。

    “那个圣手刘……”

    “九爷,您放心,那个圣手刘,包在小的身上。”不等九爷把话说完,朱棒槌就把话接了过来。身为九爷的心腹,他就要比旁人多一份细心以及主动为主人策划筹谋的本领。

    最重要的,他要摸透主子的心思。

    而主子的心思,他只能意会,却不能说出来,点到为止即可。

    朱子权满意地点头,这个棒槌,总算比田大山还有几分聪明劲儿。

    为了不使锦绣怀疑他,误会他,也只有对不住圣手刘了,反正他也不是好东西。

    “去吧,做得干净俐落些。”

    朱棒槌离去后,朱子权坐了下来,往茶几上抓了抓,却抓了个空,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茶盏早已丢圣手刘而摔得粉脆,这时候早被下人收走了。

    ……

    一整夜没睡好的朱子权,顶着张略显惨白又带着青影的双眼,一大清早起了床,又在屋子里磨蹭到太阳高高升起时,这才抱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踏出了房门。

    当朱子权来到锦绣药铺,便发现铺子里围了解好些人,他心里一紧,昨晚锦绣肯定弄得疲倦不已,若是白天还要看病,不知体力是否能够吃得消。

    当靠近了人群后他才发现,这些人个个衣着精致,神情骄傲,有的还语出威胁,“真是岂有此理,病人登门,她居然不肯出来医治,这是何道理?”

    一个小厮守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诸位,我们东家今儿个病下了,实在无法为诸位看病了,还请诸位找另外的大夫。”

    “少在我面前玩花样,是不是不想给咱们夫人看病?你去转告她,再不出来给我家夫人看病,就拆了你这破药馆。”一个看起来很是体面的中年妇人威胁道。

    那小厮急了,“我说这位大婶,我们东家真的病下了,这会子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你们就行行好,包容包容好。”

    朱子权心中一惊,锦绣病了?

    “病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给病了?我不信,叫她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妇人一脸的厉色,神情傲然,瞪着眼前的小厮,不屑地道:“少给我装蒜,我家夫人什么身份,让她诊治也是瞧得起她,别给脸不要脸。惹恼了咱,拆了你的破屋子是小事,早晚还得去衙门大牢里呆上两天。”

    动静闹得确实大,齐玄英也走了出来,对这妇人抱拳道:“这位大姐,实是抱歉,我家师父昨晚出了些事,今日里人不大爽利,实在无法给府上夫人看病,还请海涵。不知夫人是何病?在下虽不才,但也学了师父几分本事,说不定可以替夫人瞧瞧。”

    那妇人面带不屑,“你是什么东西,去去去,我家大小姐指名了要王锦绣。若是请不到她,我也甭交差了。我说小伙子,你可别让我做不成差事呀?”

    齐玄英忍着耐性,好脾气地道:“我师父确实身子不爽利,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少给我打马虎眼,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医术就拿架子么?哼,若不是圣手刘失踪了找不到人,我还会跑到你这儿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妇人一翻辱骂后,恶狠狠地威胁道:“走着瞧,一会儿凛了我家夫人,再来治你们大不敬的罪。”

第125章 真相了

    妇人威胁完后,正要离去,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来,“动不动就治人罪,你是哪座府上的?”

    那妇人吓了一跳,正在喝斥回去,忽然发现眼前说话的男子气度雍容,贵气逼人,心想此人应该大有来头,连忙说:“家主乃知州杜文康杜大人,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识得家主?”

    朱子权嗤笑一声:“小小的一个知州,居然敢擅用大不敬罪名,是胆子肥了,还是觉得自己比当今圣上还要尊贵?”

    这妇人吓了一跳,再度打量眼前的青年公子,此人年纪轻轻,居然连她家主人都不放眼里,这是什么来头来着?

    不过,这妇人想到她们杜家可是出了位皇帝宠妃的人家,整座金陵地界的地方官员哪个不理让三分?这青年公子估计是被家中宠坏了,所以才敢如此张狂。于是镇定了心神,轻蔑道:“我说这位公子,我家主人的身份,你还是回去仔细问问你家里的长辈,别给自己惹祸烧身,否则到时候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朱子权大怒,而一旁的朱棒槌更是把刀给拔了出来,厉喝一声:“大胆妇人,敢以下犯下。别说小小一个知州,就是五省巡抚见了我们爷也得恭恭敬敬的磕个响头。你这蠢货,自己给主家惹来祸事还不自知,速速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锦绣药铺可不是区区一个知州就敢惹地。再敢来耍弄他的官威,小心我砍了他的狗头。”

    妇人再度吓了一跳,但也气得够呛,在心里忿忿地想着,想她顶着知州夫人陪嫁的身份,在这金陵地界可也是横着走的人物,想不到今儿居然被人如此喝骂,心下气得不轻,越发觉得这年轻人胆大包天,她家老爷虽只是小小知州,但她家的姑奶奶可是宫里的贵人呀,他们肯定不知道这层关系的,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想到这里,妇人不生气了,只是整理了身上暗红滚花边的比甲,冷笑一声:“这位爷,请速报上名来,改日我家老爷自会登门好生拜访。”她把拜访二字说得极重。再笨的人都明白这里头的名堂,一些胆小之人已露遗憾之色。

    朱棒槌哈哈一笑,说:“我家爷的名讳,凭你也配知道?滚,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

    妇人轻蔑地笑了,“敢做还不敢当呀?”

    朱棒槌骂道:“你个老虔婆,胆子还真肥呀……”

    朱子权抬手,制止他的喝骂,对那妇人道:“滚回去告知那姓杜的老儿,改日爷我自会送他一份大礼。”

    朱棒槌收起了刀,喝道:“滚。”

    那妇人恨恨地哼了声,死死地把这人的相貌特征记住后,这才匆匆离去。

    ……

    解决了这个可恶的妇人,但门口还有好几个管事模样的人与齐玄英等人理论,原来都是来找锦绣看病的,偏锦绣今日病倒下了,无法看病,这些人便认为锦绣故意拿架子不肯上门看病,一个个的正在与齐玄英等人理论,还语出威胁。

    锦绣病下了,好端端怎会病下了?

    朱子权心中惊疑,心里越发愧疚。锦绣应该是因他的缘故病下的,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伤心过度?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阴沉沉的眸子瞪着这群不知死活的人,锦绣都病下了,这群人居然还敢来骚扰她,甚至语出威胁?看来金陵城的权贵们,是该好生清洗一番了。得了几分势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来人!把这些人统统给我赶走。”

    一群侍卫上前,把那些管事们全都丢了出去,朱子权冷冷地瞪着这群人,“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圣手刘对本公子大不敬,已被我就地恪杀。如今王锦绣是我的专属大夫,谁要是敢对她无礼,就是对本公子不敬。想要在我跟前呈自己的官威,先垫垫自己的斤两吧。”

    这些人的主家都是圣手刘给看病的,如今,圣手刘失踪了,他们不得不来找王锦绣,毕竟,在金陵城,除了圣手刘外,就数王锦绣擅治内腑之症。但他们也知道,这王锦绣并不提供上门就诊服务,但他们都认为自己主家身份非凡,王锦绣不敢不买自己主家面子的。谁知这王锦绣不但不上门诊治,还推脱身子不爽无法看病,他们便认定这王锦绣是故意拿架子,一个个都很是愤怒,觉得小小的一个大夫居然敢对自家主人如此不敬,实是胆大包天。

    但现在,这个面生的公子却说圣手刘被他给杀了,一个个惊骇至极,圣手刘虽说只是个大夫,是白丁,但在金陵城可是很受敬重的,这年青年公子居然敢冒着得罪所有权贵的风险把圣手刘给杀了,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自恃身份?但不管怎样,无法把大夫请回家就要面临有可能的责罚,如今总算有了解释的理由,于是赶紧回去向自家主子通风报信。

    铺子里总算安静下来,剩下的都只是些普通的病人,铺子里总算恢复了秩序,齐玄英松了口气,对朱子权抱拳道:“这位公子,您也是来找我师父么?真不凑巧,我师父恰巧病下了,无法接见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朱子权问:“她病下了?严重吗?”

    齐玄英并不认识他,只当他不与刚才那些人一副德性,心里感激,“多谢公子关心,师父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便没事了。”

    “究竟是什么病?还有,她弟弟呢,现在怎样了?”

    齐玄英愣了下,因自家师父是女儿身,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斟酌了语言道:“多谢公子关怀,师父无甚大碍,只是疲劳过度而已。”

    疲劳过度?疲劳过度,该死,都是他惹出来的,朱子权紧紧握了拳头,又问:“那她弟弟呢?”

    “锦玉……有些麻烦,不过不劳公子挂心,有我师父在,不会有事的。”昨晚发生的事,外人并不知晓,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得知的。真是奇怪,这人很面生,怎么对师父这么关心呢?

    朱子权侧身,让人把一大堆礼物提了进来,“王大夫是因我而病下,在下甚是过意不去,今日特意备了份薄礼来向王大夫赔礼道歉。还请收下,既然王大夫病下那定是不方便见我了,在下就此告辞,麻烦转告王大夫,改日再登门道歉。”

    齐玄英总算知晓眼前这人就是昨晚害得师父姐弟病下的罪魁祸首,当下冷了脸色,冷冷地道:“公子的关怀,我师父却是无福消受,这些礼物还是请拿回去吧。”

    朱子权似乎没听到般,挥挥手,就那样大摇大摆地离去。

    瞪着他的背影,齐玄英气怒不已,却也顾忌此人身份,不敢真的得罪狠了,只得闷闷地让人把礼物收起来,等会子师父醒了再请师父定夺。

    而大街让,朱棒槌很是不解,“爷,就这样离去?”

    “嗯。”

    “王大夫病下了,九爷更应该去瞧瞧才是呀。”

    “我一个外男如何能去?”

    朱棒槌不再说话了,在心里暗道:“想不到自家九爷还挺懂规矩的。”

    ……

    但显然,朱棒槌把自家主子想得太过高尚,当天夜里,他发现自家主子一身黑衣劲装打扮后便愣住了,“九爷,您要出去?”

    朱子权点头,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九爷要去哪?”

    “去看锦绣。”

    朱棒槌愣了下,失声道:“九爷,这么晚了不大好吧?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朱子权放匕首的动作停了下,说:“无妨,不会让人发现的。”

    不会让人发现?那意思是九爷要偷偷地去,并且不走正门,这,这倒成了梁上君子了。

    “九爷,小的跟您一道去。”朱棒槌说,“小的在外头替你放风。”

    朱子权原本只想一个人去的,不过多一个人放心也是好的,于是点头。

    和所有店铺一样,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初升之际开门,天将擦黑就关门,而掌灯时分刚过,锦绣也用了晚饭,这时候正在锦玉的屋子里给他把脉,又按了他的肚腹,“还疼吗?”

    “有点。”

    锦绣点头,“继续用药,好生休息,不要随意乱动,尽量侧卧,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然后又摸了他的脸,“这儿还痛吗?”

    “不痛了。”

    锦绣放下心来,拿出药抹在他脸上,“已经消肿了,再搽一次药。”

    锦玉望着她的脸,心疼地道:“姐,你的脸还肿得厉害呢,你该多擦搽些药。”

    “我没事,我这皮肤一向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皮肤确实小气巴拉的,身上稍微碰触下都会留下几天的青疙瘩,更不说脸上了。那田大山人长得高大,又生得粗旷,又没有收敛力道,那一巴掌打下来,劲道十足,不必照镜子都知道会肿成什么样了。

    虽然她有好药,但至少也要三天才能消肿。

    锦玉心疼地摸着姐姐的脸,心情复杂,“昨晚还真多亏了顾东临,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忍到最后。”

    锦绣轻斥:“你还说,你可知脾脏破裂若不及时医治的,也要酿成大祸。”一想到昨晚锦玉当着他的面扑倒在地时她心头升起的恐惧与后怕,便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斥,“当时那人踹了你,你已是腹痛难忍,为何还要跟着我一道过去?”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若是让他们把你带走,与其坐在家里干着急,还不如与你一道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姐弟俩总有照应的。”

    锦绣心酸不已,“傻小子,难为你了。”

    “都要怪我,若我能够忍下痛楚,你就不会因为我而挨打了。”

    “这关你什么事,明明就是那些人的错。”锦绣现在心情复杂,“现在,咱们还欠了顾东临的人情。”

    “姐,你不要想太多。他以前害得咱们家破人亡,如今救咱们一回,也算是两清了。”

    锦绣摇了摇头,“可顾夫人不会这么想。”

    锦玉不屑道:“她怎样想都与咱们无关。是顾侯爷出面救咱们的,与她无关。”

    “若是她以此为借口,要我给顾东临做妾,你觉得我还有拒绝的权利?”

    锦玉呆住,而屋顶上的黑影也是怒火万丈,该死,他千算万算,如今倒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锦玉心下一慌,依顾夫人的脾气,说不定有可能这么做,于是又怒道:“都是那该死的朱子权,若不是他,咱们何苦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姐,这人太可恶了。你明明知道就是他干的好事,为何不揭穿他?”

    屋梁上趴着的黑影忽然呼吸为之一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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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19/ 第一时间欣赏锦绣医缘最新章节! 作者:淳汐澜所写的《锦绣医缘》为转载作品,锦绣医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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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介绍:
麻烦帮我传一下咯古代医女奋斗史!被纨绔子顾东临盯上了,而锦绣奋起反抗了。反抗的下场就是,锦绣的父亲翘了,并从小康家庭沦为赤贫阶层。亲人无良,弟弟年幼,但锦绣仍是咬牙撑过来了她有医术,再穷也不怕后来,锦绣站稳脚跟了,也要嫁人了。老天真让人无语,她仍是要嫁给那个让她家破人亡的纨绔子。权势面前,锦绣屈服了。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罢了。从待嫁女沦落为弃妇的那一刻,小强精神发作了。不管未来命运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后来的后来,她总归嫁了人,生了子,还拉扯大了弟弟。
锦绣医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医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医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