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控制长安城
“太子殿下和魏王到底是亲兄弟,陛下早晚是要回长安的,还饶魏王一次吧!”高仕廉忍不住提醒道。
“魏王到底是孤王的弟弟,孤王是怕他一下子见那么多死人吓病了,所以不让他来这里,并不是要把怎么样。”李承乾也知道现在不能杀李泰,只要在这段时间控制住李泰,谁强谁弱自然一目了然。
“这就好。”高仕廉现在没有心情给其他人讲情,他是真怕李承乾说服了李靖和萧禹造反。
“不说这个了,城里有数十万百姓等待救助,我们还是说救灾吧!”李承乾直接转移话题。
“太子殿下,来之前臣已经下令长安万年两县上报灾情,只是还没有报上来。”高仕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郝先生把东宫从两县调查的情况跟诸位说一下。”李承乾淡淡地吩咐道。
高仕廉心里一惊,原来太子殿先一步就动手了,看来还得小心应付。
郝处俊从后面走到大殿中间,朝李承乾深辑一礼道:“尊旨”
然后拿出一本小册子开始念。“长安、万年两县自昨日接到太子殿下谕令,即派人去各坊救助房屋被大雪压塌无家可归的百姓,至昨日晚间长安县安置两千人,万年县安置一千七百人。”
“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昨日就知道会有大雪灾,真是了起啊!”一个胖老头摇头晃脑地道。
“长安、万年两县也救了三千多人,这也是大功一件!”萧禹也跟着感慨。
李承乾听得直皱眉头,看一眼老鬼,老鬼忙低声道:“唐尚书。”
唐俭户部尚书李世民的宠臣,曾经出使过突厥,其人做官从不办理政事,把政务都交给副手,自己每天摆酒饮宴。
听见是他李承乾没好气地道:“孤王和长安城的百姓一样都是住在长安城,怎么会不知大雪成灾呢?”一句话说的,高仕廉和杨师道脸都红了,唐俭却像没事人一样。
“郝先生你接着报。”李承乾心里摇头。
“尊旨,到今日早晨,东宫六率和长安县一起出动,共找到冻死的百姓尸体三千二百一十具,两县共有五万七千馀百姓房层被大雪压塌无家可归。”郝处俊念到这眼睛有些湿润了。
大殿里一片吸气的声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以两天的大雪会造成那么大的灾难。
“如此大的雪灾长安万年两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报到尚书省?”刘洎感到十分惊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安、万年两县所有的人和东宫六率的人,忙了一上午,雪停了就写奏疏上报了。”郝处俊强压着火气道,想到李承乾处境,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刘洎。
“好啦,现在大家知道了灾情,说说怎么办吧?”李承乾始终不理会刘洎。
“启禀太子殿下薛将军求见!”一个小太监道。
“让他进来!”
殿里众人心里一紧,都神色复杂地看过去,只见薛仁贵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走进来。
前面的重臣基本上都是经历过隋末大乱的人,有几个还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大将,对薛仁贵身上血腥气没什么感觉,可是后面那些驸马有几个脸都白了。
三个亲王只有吴王李恪还能淡然处之,蜀王李和汉王李元昌也都吓得脸色发白。
薛仁贵走到李承乾面前单膝跪下,铿锵有力地道:“启禀太子殿下,魏王带来的一百四十个护卫已经全部斩杀,请太子殿下示下!”
“魏王在哪?”李承乾面无表情地道。
“魏王殿下已被丘神绩送往宜秋宫歇息。”
“还有什么人没有?”李承知道杜楚客跟李泰在一起。
“工部尚书杜楚客与魏王一起来的,现在正压到殿外。”
“杜楚客可曾闯宫?”
“杜楚客站在魏王身边不曾动手闯宫。”
“杜尚书是孤王请他来商量救灾的,让他进来吧。”
“尊旨!”薛仁贵一抱拳起身出去了。
殿里众人也都安心了,太子殿下没有动杜楚客和魏王,就不算什么大事。
杜楚客走进来脸色极其难看,勉强地向李承乾行礼后脸上就现出悲痛万分之状,涩声道:“太子殿下,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承乾平静地看他表演完,冷冷地问道:“杜楚客你是魏王府长史,魏王近来没有生病吧?
在父皇回京之前魏王最好别生病,他要是生了病有三长两短,孤王可不好向父皇交待。
魏王这几天暂居在宜秋宫,稍后你可以去看他,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宜秋宫,记得当年父皇就是宜秋宫门口痛哭隐太子和剿王的,你可以在那里吟一下这首诗。”
杜楚客听完人已经呆住了,他以为李承乾要杀李泰,所以一进门就作出痛心疾首状,谁知道李承乾竟然没有杀李泰的意思。
李承乾见不说话,缓缓起身慢慢扫视一圈在坐的众人,平静地道:“你们也不希望李泰在东宫生病吧?”
“太子殿下乃是魏王的长兄陛下不京中,魏王犯了错自然由太子殿下管教,臣等身为外臣无权干涉。
杜尚书你身为魏王府长史魏王犯错你难辞其咎,还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言乱语,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请罪!”
李世绩已经看出李承乾没有起杀心,只是他觉得今天的李承乾很危险,万一把李承乾激怒了,就不是杀一个李泰那么简单,所以赶忙出来打圆场。
杜楚客脸上通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拜倒在地,沉默片刻才诚惶诚恐道:“微臣无状,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承乾看着跪在面前的杜楚客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才道:“杜尚书平身吧,赐坐!”
“谢太子殿下。”杜楚客往最后面的座位走。
李承乾不待他坐下,便开口道:“现在灾情如火,我现在就两条要求,一个是户部唐尚书马上给万年县和长安县调拨振灾粮食,安置百姓。一个派人出城清理通往骊山道路,尽快迎接父皇回京。”
“太子殿下所议乃是正理,唐尚书马上下令开仓放粮,调给长安和万年两县救济灾民,同时从没有受灾的百姓中抽调民夫出城清扫积雪。
诸位以为如何?”高仕廉尚书是右仆射,这里他的官最大,他说了话其他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李承乾看一眼萧禹,萧禹咳嗽一声道:“我看不好,长安城百姓已经受了雪灾,还要让他们出城清扫道路积雪,你这是苛政猛于虎。”
萧禹本来正后悔刚才冲的太猛,牵扯到东宫和魏王的夺嫡之战,不想说话了。没相到被李承乾看一眼就立即进入状态了。
“宋国公有什么高见请直说!”高仕廉也是有傲气的。
“好了!”李承乾看萧禹都要站起来了,忙摆手拦住。
“太子殿下,不如调左右屯卫的士兵出城清扫积雪,由他们去也能快些迎陛下回京。”李世绩斟酌着道。
“不行,父皇不在京中任何人不得调动兵马,我们在长安城中还不知道周边有多少地方受了雪灾,这支兵马说不定还有大用。”
“那就只能征调民夫。”刘洎今天对萧禹很有意见。
“刚才宋国公和卫国公跟孤王说,众臣都深受国恩,长安遭此大灾,愿意派出家将和家丁去城外清扫道路积雪,早日迎陛下回京。
诸以为如何啊?”
“俺家里有五百家将,一会儿俺带着出城清扫积雪,迎陛下回京。”一直没有说尉迟恭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孤王是这样想的,既然各府出家将家丁,各王府和公主府里的护卫也要派出去,诸位可有不同意见啊?”
“太子殿下这么多人出城,清扫积雪怕是用不完吧?”刘洎自以为得计地道。
“人多了就把通往长安周边县城的道路也清出来,那里的百姓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难道为官作宰的,就只会坐在公堂里等奏报吗?”李承乾实在是听不得刘洎说话。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臣愿意听从太子殿下吩咐。”杨师道很及时的站起来道,其他大臣愣了一下,也一个一个地站起来表示同意。
“正所谓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一定能过去这个坎,就看你们有没有与大唐共度时艰的决心了。”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唐俭一开口,众人都翻白眼了,要知道李世民喜欢听难听的话,要讨好李世民,得给他说点难听的话,像这样说话在贞观朝是很少的。
“既然出城的人多就要统一调度,朝廷派个人去,各家的家主就不必出城了,不知江夏王叔可愿意出城辛苦几日?”
“臣愿意!”李道宗很老实地道。
“长安城内也不能只靠两个县衙门,朝廷要派个钦差去办理此事。就派刘参政钦理长安救灾事宜。”李承乾这回不问其他人的意见了。
“长安就在天子脚下,还要派什么钦差?”刘洎显然不服气。
“就在天子脚下怎么啦?”李承乾森然地看着刘洎,顿了顿才道:“都冻死几千人了,你刘参政不是才知道吗?”
刘洎被李承乾说得头皮发麻,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竟词穷了。
“刘参政你愿不愿意分朝廷分忧?”李承乾再进步。
“刘参政快回太子殿下的话。”高仕廉都着急了。
刘洎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臣愿意。”
第三十二章 看不透的太子
见刘洎低头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今天太子殿下势压全场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大事都安排好了,长安城内积雪也要清理,这个就要发动百姓了。”李承乾说着看向高仕廉。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若是征发长安城内的民夫出城,这长安城内的积雪清理起来也是个大难题啊!”高仕廉点头叹息不已。
“孤王和诸位也都住在长安城,这不能‘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所以孤王想和诸位一起出去清扫朱雀大街上的积雪。
其他在衙门办公的官员只要不到五十五岁的都出来清扫积雪,也让长安城的百姓知道,雪灾不可怕,咱们上下以一心,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太子要安抚人心,这些本来就是大灾之时朝廷该做的,没什么好争的,就是争也争不过。
所以李承乾一说完就都欣然领旨。
“既然诸位都同意,那就由中书省拟旨,咱们从东宫出去,走过皇城时就把各衙门的人都叫上一起去朱雀大街。!”
“臣尊旨。”杨师道说着就起身去拟旨。
“既然诸位要跟孤王去朱雀大街扫雪,那就都写一封信回家,让家里家将和家丁今日酉时之前都到通化门点卯,明日一早就开始清扫城外积雪。
道宗王叔你现在就去通化门准备帐篷炭火之物。”
李承乾说完大殿里落针可闻,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李承乾就是要把各家的家将和王府护卫都调出长安城。
“怎么,孤王安排的不妥?”李承乾明知故问。
“太子殿下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李道宗试探着问道,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迎接父皇回京和救援周边县城百姓,哪一件不是急事啊?”李承乾质问道。
李世绩打个哈哈道:“这些当然都是急事,可也不用急在这一晚上吧?”嗯!嗯!尉迟恭和李靖也跟着点头,表示认同。
李承乾看出来了,自己刚才虽然压住了文官那边,但要降不住这几个武将,今天说所有的事情都办不成。
深深叹一口气道:“道宗王叔和李尚书请随孤王到偏殿来一趟!”
李承乾起身对众人道:“诸位且先稍待。”
李承乾往前走几步,感觉怪怪的,一回头就见大殿里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他。
李道宗和李世绩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宛惜、犹豫、惊惧、决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承乾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把他们吓住了,一直他都觉得这些沙场大将都是智计无双,胆色过人应该早看出他的良苦用心。
万万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误会这么深。
“二位放心,孤王没有埋伏下刀斧手!”李承乾没好气地道。
“呃”这就尴尬了。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还请在此明言吧。”李世绩抱拳道。
“不能在这说!都是沙场大将怕什么?”李承乾嘲讽道。
看着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眼神,两人脸一上红,默默地跟上去,殿里的其他人也都沉默地看着他们走进偏殿。
李承乾一进偏殿直接找个椅子坐下,向旁边的椅子一指道:“二位请坐!”
“太子殿下有话请明说吧。”李世绩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他心里已经做出决定,所以他此时非常平静。
“前几天有人找到孤王,说‘天文有变,当行大事’。”
“太子……”李道宗喊一声,就被李世绩拦住了,李世绩平静地等待李承乾的下文。
“孤王已经把人抓起来了,等父皇回京就交给父皇处理。但孤王不知道这个人背后到底派了多少个道士?都到哪些人的府里去了?”
“殿下是担心?”李世绩说着双眼精光闪现,看向大殿那边。
李承乾不理他,接着道:“张亮临去洛阳之前曾经密秘告诉父皇有大臣要造反,父皇告诉他,你们具为功勋重臣,两人私下的话没有证据,不能以此治罪。”
李世绩和李道宗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但是李世绩很恢复平静道:“那太子殿打算怎么做?”
“保长安城安定,尽快迎父皇回京!”李承乾毫不犹豫地道。
“臣愿遵太子殿下号令!”李世绩平静道,虽然他不完全相信李承乾的话,但也知道李承乾动不了长安里的左右屯卫,就翻出不浪花。
“臣这就去通化门!”李道宗脸有些红。
“你还是先跟外头那些人说说,让他们派人去通化门!”李承乾没好气地道。
“呃”两个人都有些为难,外面有好几个地位比他们要高不能以势压人,李承乾跟他们说的话又不能跟外面人说,只能去苦口婆心地求人。
“孤王想着你们都是父皇的心腹,朝廷有难你们应该先来的,没想到来的那么晚,孤王连单独说句都那么难?”李承乾一抱怨两个人就更尴尬了,人家父子俩把你们当成心腹重臣,国家有难你们却落于人后?
“太子殿下臣这就去找他们要人!”李道宗实在害怕李承乾再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来,说着就落慌而逃,李世绩也忙跟上去。
“等等!”两人愕然回头,不解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道:“孤王跟你们说的话,别告诉父皇,不然父皇以你们是孤王的心腹,那麻烦就大了。”
李世绩和李道宗出去因为态度改变太快,众大臣还以为他们被李承乾收买了,疑心更重,最后还是两人好说歹说,赌咒发誓才把众人说服,同意派遣家将家丁去通化门。
李承乾让人给自己换上常服,招呼大殿里的众人往朱雀大街去,众人虽然已经有不一样的心思,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跟李承乾一起去安抚长安人心。
走到嘉福门前,李承乾大声道:“舅姥爷和杨中书回尚书省和中书省当值,卫国公和宋国公年纪太大就先回家歇息吧。”
“哈哈,太子殿下是嫌老朽无用吗?”李靖说着就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了。“老朽干别的不行扫雪还是没事的。”说着就当先骑着马往前走。
“老臣虽然老了,但是还能动,这几天都要在长安城多走走。”萧禹吹胡子瞪眼说罢也翻身上马了。
李承乾有些吃惊,李靖今年七十岁了,萧禹也六十七了,一米五六的高头大马说上就上了!
不过李承乾很快就不舒服了,一起出来人不论文武老少,纷纷都上马了,一个赛一个的利落。看看自己的右脚,李承乾心想:难怪历史上李世民看不上李承乾,以后也得练练骑马。
老鬼扶着李承乾上了一辆小马车,众人骑马围随着,各自想着刚才东宫的事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不过很快他们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一身白袍的薛仁贵威风凛凛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背着强弓,提着大枪,带着两千步行的左右监门率护送送李承乾的车驾。
这两千人四个一排往前走,动作统一步调一致,军靴踏在地上“啪啪啪……”犹如一个人一样。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是太子殿下显摆,走几步也就乱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从东宫的嘉福门到太极宫的承天门两里多地,竟走丝毫不乱。拐个弯一半人要跑步先行去前央布置,一半继续跟着。众人骑在马上看前面跑步的一千人,仍然是动作统一步调一致,跑出皇城也没有任何散乱的迹象出现。
“啪啪啪……”他们走在长街上的脚步声,仿佛踏众人的心上一样,尤其是李靖、侯君集等带兵的大家,看着这支部队更是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转头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薛仁贵心里都在想这个人箭法通神不说,还有这等练兵的本事,怎么到了快三十岁都没有人知道,太子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真是传言里说的‘是神人托梦’?
再想刚刚在东宫里发生的事情,看着李承乾坐的那辆慢慢悠悠的小马车,越发觉得看不透。
第三十三章 收服吴王
一百五米宽,十里长的朱雀大街,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大雪像是朱雀大街铺上层白被子,看上去软软的,但却耀得人头晕。
长安和万年两个县的县令已经组织了几百名长安百姓,正在用木铣铲雪。
随着李承乾带着百官到来,两边坊里还很多官员的家人陆陆续续出来参加铲雪,一时间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干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只是李承乾这边早就被左右监门率的人隔开了,他们一千人也拿着木铣往牛车上装雪,主要目的是把李承乾和百官与百姓隔开。
李承乾从老鬼手里拿过木铣,手指着远处道:“让那些百姓往这边铲,这样我们就能凑到一起了。”
说罢低头铲一铣雪装到旁边的牛车上,抬头发现吴王李恪、蜀王李,还有杜荷、赵节等人都都惊讶地看着他没有动。
李承乾怒道:“让你们来铲雪,怎么都不动手啊?”
“太子殿下您别干了,我们干就行了。”吴王李恪一脸真诚地道。
李承乾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低下头一边铲雪,一边道:“既来了都得干,你们要是多干点儿,我自然就少干点儿。”
说着不理众人,只是一铣一铣往车上装雪,每往前走一步,脚都点一下,行动极其不便。
薛仁贵看红了眼睛,拿起一把木铣“刷刷刷……”几下把周围的雪都铲完了。
“你有劲,你就到那边多铲点儿。”李承乾翻个白眼拿着木铣往前走,不料薛仁贵干活粗糙,有一点雪没铲干净,还被他的木铣给磨的溜滑,李承乾一脚踩上去,一出溜就摔成个四仰八叉。
这一下子动静大了,周围一帮大臣都荒忙跑过来,请太子殿下回宫/
李承乾头有些晕,“嗯”了一声还没有说话,扶着他的吴王李恪看他脸色不对,伸手模一把李承乾的额头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病了,额头滚烫。”吴王李恪慌忙把李承乾扶到车上,李承乾觉得脚下一轻,就不知什么了。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臣心里都不轻松,在这个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的时代,李承乾这一病万一有个好歹,这些人怎么跟李世民交待?
“快快送太子殿下回东宫,传御医。”李世绩说着,薛仁贵已经驾起马车扬长而去,两千名左右监门率也迅速集合,跑步跟在车后。
众人再看那匆匆而去的马车和悠长、整齐队伍心里就更加复杂了。
“哎哟,太子殿下你从下雪前就天天都不闲着,到处去救济这个救济那个,出了雪灾又天天忧心灾情,还到大街上来铲雪,到底把自己给折腾病了。让我怎么向娘娘交待,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娘娘啊啊!”却j 老鬼从李承乾摔倒他就坐地上,东宫的人都忧心李承乾,没有人顾及到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李靖走到他身边,碰碰他道:“柏内侍,太子殿下已回东宫去了,你还是快回去照顾太子殿下吧。”老鬼也就是柏舟,是从四品的内侍,在贞观年间只有四个,原本都应该在李世民身边,柏舟是长孙皇后拨给李承乾的。
只不过李承乾穿越过来怕露出马脚从来没有问过,这些他都不知道,李靖、萧禹这样的老牌宰相却是知道的。
柏舟闻言一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出溜一下窜上旁边一匹马,猛一挥鞭子,就飞一般回东宫去了。
东宫一人行人走了,余下的大臣心情沉重,都默默地拿起木铣去铲雪,不时还有人叹口气。
只有李恪一直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前日李承乾在魏征家里说的话,心情比别人还要沉重,不自觉地感叹道:“太子这都是被逼的啊!”
话说出口突然觉得不对劲,一回头看见李世绩就在他身后正平静地看着他。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李世绩朝他深深辑道:“吴王殿下,太子殿下病了陛下又不在京城,还请吴王殿下念在兄弟的份去东宫照顾太子殿下。”
“我?”李恪一怔就明白过来,东宫有太子妃,有李承乾的一众心腹,要说兄弟魏王李泰就在东宫,那可是真正的亲兄弟。哪里用得他去照顾李承乾,让他此时去东宫,不过是让他在这场储位之争中表明立场而已。
吴王李恪定定地看着李世绩不说话,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吴王殿下臣这是一心为大唐,也是为了太子和殿下你啊!还请殿下三思!”李世绩说完转身走了。
吴王李恪站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叫上蜀王李,也骑马往东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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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浑身酸痛知道烧还没有退干净。
艰难地转头看见太子妃趴在床边睡着了,伸手拍醒她温声道:“困了你就到床上来睡了,天这么冷你要是也病了,谁照我?”
太子闻言脸上红道:“臣妾刚一趴就睡着了。吴王、蜀王还有高相公和杨相公都在正殿里候着,要不要请他们进来?”
“我好多了让他们回去吧,倒是让老鬼进来!”李承乾感觉有些累。
“这三更半夜宫门都关了,殿下还是见见他们,也好让两位相公放心去歇着。”太子妃温宛地道。
“嗯”
一时四人进来看李承乾果然醒了都长松一口气,李承乾要是东宫自己病了,高仕廉和杨师道不知道也就不来了,可这一次李承乾是在救灾现场倒下的,他们做为李世民托付的留守大臣又都是李承乾的长辈不来就说不过去了。
一到东宫看见李承乾昏迷不醒,也就没法走了,所以一直等到半夜。
李承乾看见四人都很疲惫,吩咐给他们准备夜宵,吃了再让他们去休息。
待四人出去,李承乾就把提练酒精方法告诉了老鬼,让他快去提练一碗高度酒精来。
这时代的中医没有特效的退烧药,不能退烧光吃清热解毒的草药效果也会打折扣,所以李承乾准备用物理退烧。
李承乾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对好利索,这期间吴王李恪和蜀王李一直在东宫,李承乾好些的时候就把他们叫进去聊天。
“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也确实有些才能可是现在却没有地方发挥。就算是以后父皇万岁了,只要不是你登基朝廷都会防着你。”李承乾看着李恪真诚地道。
李恪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终究会不一样的,因过几年我准备重启分封。”李承乾十分肯定地道。
李恪沉默了,李世民的分封已经于去年以失败告终,李承乾更不可把他的天下分给自己。
“父皇没有理解周公分封制的精髓的所在,所以他做错了,他现在改正是对,不然大唐必将付出更大的代价。”李承乾毫不避讳地说李世民错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李恪忍不住问道。
“分封就往国外分封,周公当年分封的地方都不是西周的,像姜太公的齐国、燕召公的燕国,周公儿子的鲁国等等这些都不在西周境内。
所以大唐要分封也应该把你们分封到大唐境外去。”
“大漠?”李恪两眼冒光,大唐男儿谁不想驰骋疆场。
“不,那里不适合耕种,你带不去人难以立国,而且那些地方我还有用,你们都去海外,像日本、林邑、婆利、陀洹等等南方海上诸国土地易于耕种极为富庶,回头我都封给你们。”李承乾认真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那些地方都是有国的啊?”李恪是真心失望,说了半天就是哄我高兴的。
“这就是你们读书不精,你去看看《史记.齐太公世家》姜太公到了营丘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地的一个土国给灭了,才在那里建立起齐国的。
到时候我自然给你派兵灭了,然后让你把百姓带出去在海外建国。”
“太子殿下舍得把百姓送出去?”李恪一脸的不相信,百姓在这个时候可是重要的资源啊。
“一片土地能养活多少人是固定的,我们能做只有两件事,一是努力提高粮食产量,二是获得更多的土地。
如果土地产出的粮食养不活那么多人时,就会出现东汉那样的农民起义,所以大唐要想长治久安必须不断地把人送出去。”
李恪已经听愣了,张大了嘴巴根本合拢,他本来就十分聪明,自然一点就透,所以他能边听李承乾讲,边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是当他听到人口增加到一定程度就会国家大乱时,他一下就想通了。
李承乾的话彻底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些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豁然开朗。
第三十四 灾民的生活
李承乾病好的第二天就不顾众人的劝阻出宫巡视振灾情况,刘洎这个人他已经忍了很久了,这次让他在长安城主持救灾,就是要让他原形毕露,然后借机除去。
李承乾本来计划昨天出手的,突然病了他也没有办法。
李承乾这次出行没有摆仪仗,一辆马车由薛仁贵亲自驾车,车前有五百名东宫左右清道率开路,车后五百名东宫左右内率府随驾。
李恪,许敬宗、郝处俊、裴行俭、丘神绩、张士衡还有几十个崇贤馆的学士书吏等皆骑马随护左右。
李承乾这次几乎把东宫所有的心腹都带出来,算是给足刘洎这个宰相面子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经过皇宫和皇城时,在里面办公的很多官吏听说皇太子病一好就再次出宫巡视灾情,一面被感动,一面也为皇太子的身体担心。
也有一小部分人认李承乾就是刁买人心,李承乾出宫于否于救灾毫无益处。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李承乾的车队都一直朝李承乾既定的目标行驶。
因为李承乾亲自带百官在朱雀大街铲雪且当众病倒,长安城上下对于清除路上积雪都是非常上心,据说在李承乾当天离开后,其他在朱雀大街铲雪的人一直铲到半夜,直到把整个朱雀大街上的雪铲干净众人才回家。
第二天,各坊又把挨着坊墙的道路上积雪都铲干净,听说今天各坊都在铲除坊内的道路的积雪。
路面冻的硬邦邦的,马车走的很快,李承乾坐在车里面除了有些颠簸其它都很好。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太子殿下驾到快快让开!”
李承乾在车里远远听见前面护卫与人交涉的声音,拉开车帘一看,只见到了一处大门口,门前有很多手持长枪硬弩的士兵把守,可以是说戒备森严,听说是太子殿下来了才让开门口。
一进门口马车就停下了,李承乾一下车就看到一幕让终生难忘的画面,一大堆冻僵的尸体,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尸体横本竖八地堆成一座小山,少说也有几百人。里面大多数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有些孩子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浑身被冻青一片紫一片,看着十分狰狩。
李承乾慢慢地绕过这堆尸体,看到正面有一个破旧的唐式院落,院落门前也有重兵把守。
往西看一片巨大的空地,无数衣衫褴褛的人,拥挤地坐在一处处火堆旁边的干草上,离火堆近些的人可能稍好一点,而火堆外围的人冻的缩成一团,拼命往里挤。
李承乾带着这么多进来,除了少数几个人抬头看一眼,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这堆尸体更是没有一个人看上一眼。
就在此时李承乾听见有沉重脚步的声,抬头一看见是两个扛着尸体的士兵从院子里出来。
其中一个士兵扛的是个全身赤=裸的妇人,旁边一个身量瘦小的孩子,那孩子身上披着一件拖到地上破裙子,神情呆滞地跟着那个士兵。
李承乾待那两个士兵走到面前,指那堆尸体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被李承乾这来历不明的人一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子殿下问你话呢!”丘神绩出声提醒道。
听见是太子殿下,扛着妇人尸体的士兵忙小心地将尸体放在地上,然后单腠跪下向李承乾行礼。
“微臣巡街右使任雅相参见太子殿下。”
“快说怎么回事?”李承乾现在一肚子火气哪有心思理他。
“回太子殿下,这些都是昨天冻死的人。”
“什么!一天一夜就冻死这么多人?”李承乾还以是所有冻死的没有往外送呢。
“不,昨天冻死的微臣还没有扛完。”任雅相低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再怎么说你也是巡街右使怎么还亲自扛尸体?”许敬宗是官场老手立即找出几个不合理的地方。
“微臣是带一百人来的,但微臣看他们冻的实在可怜,所以就让人去给他们找些树枝生火取暖,所以只能微臣自己扛这些尸体。”任雅相说话声音充满了悲愤。
李承乾看着那些坐在火堆边上的人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人带着那些灾民一起找柴火呢?”
“刘相公下令不准灾民出去。”任雅相咬着牙道。
“这是为什么?”李承乾大是不解,本来他准备让这些灾民自救的,比如把被压塌的房子里东西抢救出来,冻死家禽家畜找出来,东西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啊。
“刘相公说现在寒冬腊月山里地里都没有吃的,这些人出去要想找吃的只能去偷去抢,所以不让他们出去,每天只给两碗稀粥,省得他们吃饱了闹事。”任雅相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任雅相你起来吧。”李承乾心里很后悔为了算计刘洎害了灾民,又隐隐透出兴奋,因为这次刘洎完了。
就在这时听见院里响起三下锣声,李承乾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就见那些坐在地上的灾民都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院门前跑,很多人同时往一个地方跑,很快就变成人挤人跑不动了。
门前的几个士兵见他们一直往前挤,拿起大棒就往人头上抽,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着,退不回去,只能挨打,后面的人担心吃不到,还一直往前挤。
“他们这是干什么?”李恪不明所以。
“施粥了!”任雅相恨声道。
李承乾沉着脸继续往前走,带来的护卫忙上前去强行分开一条道路,让李承乾一行人过去。
李承乾走到最前面时,已经从院落里抬出两口大锅。
李承乾往锅里一看,清水一样,锅底沉着些‘红了吧唧’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最重要是锅里连点热气都没有。
“万年县主薄参见太子殿下。”万年县主薄一个矮胖矮胖的小老头匆匆出来。
“这就是你给灾民们吃的东西?”李承乾寒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这是高梁粥啊,灾民吃了也是很好……!”
矮胖的主薄把李承乾当成傻子了,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李承乾大声怒斥道:“高梁都是用来酿酒和喂牲口的,什么时候人可以吃了,你把孤王当傻子吗?”李承乾愤怒已极,说着举起手杖就没头没脸地往那个主薄头身上狂抽。
“太子殿下您息怒,当心闪了您的手,要打也让他们打……”老鬼和李恪忙一左一右把李承乾拦住。
矮胖主薄连挨几早趴在地上了,李承乾还不解恨,咬着牙道:“你们给我打,往死里打,丘神绩去带兵把他的家给我抄了。”李承乾气的呼呼出气。
众护卫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旁边老鬼忙大声道:“你们聋了吗,把太子殿下气成这样还不拖出打。”
经他一提醒,众人忙轰然应诺,把趴地上矮胖主薄拎了出去教训。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看一眼低眉顺眼老鬼,转头对裴行俭和郝处俊道:“郝处俊你去把刘洎给孤王带来,裴行俭去把户部尚书唐俭给孤王找来。”
“微臣尊旨。”郝处俊和裴行俭领命匆匆而去。
李承乾对许敬宗道:“你去看看这里有什么人吃的东西,再给他们做点稠的,这些都是清水,吃了顶什么用啊?”
“微臣尊旨。”
“太子殿下院子里面都妇孺。”任雅相低声对李承乾道。
李承乾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嗯”了一声直接往里走。
“太子殿下仁德!”外面灾民堆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第三十五章 骂死刘洎
李承乾听见这话差点没摔倒,心想这一定是讽刺。他不敢回过头来看,因为那是一群快被冻饿而死的人,只有让他们吃一口饱饭,李承乾才敢面对他们(这就像作者更新少的时候不敢查看推荐与收藏一样的心理)。
李承乾匆匆走进院子,看见里面房檐下几个衙役正给灾民打粥,看着一群穿的破破烂烂,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妇女和孩子,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伸长了脖子向锅的方向看。
而打粥的几个衙役每打起一勺清汤寡水的东西都把勺子高高扬起,再慢慢倒入灾民双手捧着的碗里,似是显示他们高高在上一样。
李承乾看得眼圈都红了,正要上前收拾这帮东西,却见许敬宗走过来道:“太子殿下,这里已经没有粮食了,这里的书吏说:要过了午时才能送来粮食。”
李承乾闻言叹口气道:“你马上回东宫调五百石大米和腊肉,一半让人送到这里来,一半你带了人亲自押去长安县的灾民安置地。”
“给灾民吃腊肉?这有几万灾民呢?”许敬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先按每人每天二两腊肉算,吃腊肉可以不吃盐了,这样也方便。”
“太子殿下,两处加起来可是有好几万人呢,一天就是几千斤,东宫供的起吗?”许敬宗不确定地问道。
“你回去找周志要,不够就让他去内府要,父皇曾经下旨孤王从内府领东西不受限制。”李承乾不耐烦地道。
许敬宗不敢多说急忙出去。
李承乾知道没有粮食就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也没有上前打扰灾民打粥,只在四处看看。
突然想到只叫了刘洎和唐俭来,以他们俩人脸皮厚度被骂一顿不会当成一回事的。
如果把百官叫来,也未必都支持自已,毕竟官员的心思复杂,怎么办呢?
一眼看见张士衡,想到了读书人。
“张先生,你拿着孤王的谕令的去往国子监、太学和四门学把里面的学生都叫来让他们来看我大唐的宰相是怎么救灾的。”李承乾说着眼里寒光闪现。
“微臣遵旨!”张士衡答应一句也匆匆出去了。
“老三你去找兵部借些帐篷、木炭还有铁铣什么的分送两处。”
李承乾看着灾民想给他们找些旧衣服,但是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旧衣服,不管穷富一件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主人穿过给仆人穿。
“太子殿下,您要的人和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您还是先上车里暖一暖,在这雪地里冻了半天了。”老鬼低声道。
李承乾左右看看,一时也找不到事情做,总站在雪地里也不是办法。就转身往外走,他的马车还在尸体堆外面。
李承乾走出院子,外面的人正在给粥锅加热,站在锅前的灾民神情则又恢复成麻木不仁的样子,看见李承乾出来直接外走,也没有往锅里加一把米,人群里响几声刺耳的“太子殿下仁德!”
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人都惊怒地向灾民群里看,想找出是谁这么大胆子。
李承乾脚下不停,低声道:“不要管!”众人才忍气跟着。
李承乾带着众人过近尸体堆时,看见刚才那个跟着任雅相的小孩还在尸体堆旁蹲着。
李承乾示意其他人不要上前惊他,自己悄悄走近一看,只见那孩子双手还牵着那赤=裸妇人的尸体,不哭也不闹就是那么静静地看那个妇人。
李承乾猜想这个妇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住那个妇的尸体,然后把那个孩子抱起来继续往外走。
那个孩子就任由他那么抱着,既不亲近也不挣扎,依然安静地看着他。
老鬼慌忙上前道:“太子殿下还是给老奴抱吧。”
李承乾不理他,抱着孩子直接往前走,老鬼怕他们摔了,一直在旁边扶持着他俩。
上了马车李承乾把那孩子放在马车上的小炭炉旁,吩咐把车驾到院外,再派人给这个孩子找些吃的,然后就坐在车上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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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呆了多久,其间刘洎,唐俭来了他没有下车,只是安排里面的人照顾他们。
丘神绩回来带来了非常好的消息,他也没有下车,直到车外有人回说,国子监、太学和四门学的学子都来了,李承乾才从车上下来。
在贞观年间,这个三个学府有三千二百多人,国子监只招收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太学招收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四门学招收七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
众学子都站在车外,见李承乾下车,都忙躬身向李承乾行礼。
站在前面的好多人都是见过李承乾的,有的还直朝李承乾打眼色,显然曾经一起玩过,只是此时的李承乾一个都不认识。
李承乾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官宦子弟,面无表情地道:“诸位平身,今日孤王招你们过来,是想跟切磋一下作诗的事,不知诸位可愿意?”
“太子殿下乃是诗词大家我等能聆听太子殿下教悔,实乃三生有幸。”一个教谕抢答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那好你们都我跟着我进去看看。”李承乾说罢当先走进去。
后面众学子一进院子迎面看见一坐尸山都吓得不敢往前走,李承乾回头招手道:“快过来!”然后一点一点绕过尸山。
刘洎和唐俭已经在里面冻了半天,李承乾让人强行他们每人灌了一碗高粮粥,就凉在雪地里冻着。
二人一见李承乾进来脸色都变了,唐俭还懂点事,知道这么多人冻死不是小事。
刘洎是以为是宰相之尊,李承乾不过是个太子,竟然敢对他堂堂宰相强行灌给灾民喝的污秽之物,还让人压着在雪地里受冻,如此奇耻大辱岂能放过。
只见他脸色铁青,两眼怨毒地盯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你可知臣位列参政,也是大唐的宰相,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作践的人。今日你不给老臣一个说法,老臣必要到陛下面前参你!”刘洎这些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跟在李承乾身后的学子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刘洎说完站在那里胸口一起一伏,等着李承乾给他答复,眼里怒火能把李承乾烧化。
“作践你,孤王怎么作践你啦?”李承乾缓缓往前走着,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道。
“你强行给老臣灌-灌给灾民喝的东西,还让老臣在这里冻着。你对臣子如此残暴不仁,将来怎么能继承我大唐的江山社稷?你顽劣不甚,你视臣子如草芥,臣子视你如仇寇,你不配做大唐的太了……”刘洎真是气盛言宜。
李承乾看刘洎一直不住口,直接一挥手轻轻道:“让他住嘴。”
两个护卫上前强行堵住刘洎的嘴,刘洎怒气不消,不断地争扎,只是一把老骨头怎么也争不脱两个年轻力壮军汉。
“太子殿下,怎么能如此对待当朝宰相呢?”一个年轻的教谕看见李承乾欺负老年人忍不住质问道。
李承乾头也不回地道:“让你来是让你听的,不是让你说的!”
那个教谕还要再辩,却被旁边的一个教谕死死地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宰相尚且如此,何况你我?”
“丘将军都问清了吗?”李承乾回头对丘神绩道。
“回太子殿下,都问清了。”
“讲!”
“事情要从当日芙蓉园里的诗会说起,当日下雪太子殿下看出要有雪灾,所以让在场的官员捐米以备雪后救灾,当日刘参政和民部仓部郎中萧珏都在场,他们两个人都认捐了粮食。两个人因为想着太子殿下要他们雪灾过后就到江南买米,所以就先把义仓里拨出的救灾米给贪了,然后勾结长安和万年两县的主薄,买些陈年的高梁用以振济灾民。”
“他们贪的米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都藏在刘参政的儿子刘沅的外宅里。刘沅和萧珏也都拿下了已经交到刑部审理去了。”
“嗯”李承乾一点头,丘神绩退下。
李承乾转过身看着三个学府的人,语重心长地道:“当朝宰相啊!一向以清正廉明标榜自己,谁知道暗地里竟是这么个下流无耻的人?
刘洎没有做过地方大员,也没有领过兵,可以说是武不能马上安天下,文不能提笔定乾坤,全靠着一张嘴做到宰相,大唐待他可谓是恩深似海啊!
可是他呢?刚有了一点权力就如此胆大妄为,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天下安危,只是一心往腰里搂钱。
这里是昨天一晚上冻死的六百多人,前天和长安县那边的还不算。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他还一心想着把孤王赶出东宫,换一个他满意的人入主东宫,然后让他们家公侯万代,一代一代这么搂下去。”
三个学府的学子听了李承乾演讲,全都张大了嘴吧不敢相信,大唐的宰相竟然干出这样毫无廉耻的事。
李承乾示意人把刘洎放开,刘洎一得自由,指着李承乾就大声道:“这是假的,是你污蔑老臣。”然后又对众学子道:”你们别信他的鬼话,这都是他编造来污蔑老夫的。”
“刘洎!”李承乾大喝一声,震住全场的人,然后指尸堆厉声道:“孤王让你主持长安城的救灾,为什么饿死那么多人?”
“灾年本来就会饿死人,难道饿死几个平民百姓就让我这个宰相偿命不成吗?”刘洎梗着脖子道。
刘洎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看他眼神都变了,几千的人性命,竟然不如他一个,这还是人吗?
“刘洎你是饿死了几千人,救灾的粮食被运到儿子家去了才饿死这么多人的,跟天灾没有关系。
当日孤王就跟你说过‘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因为你贪心不足饿死了几千人,你还觉得你没有事?
你刘洎还是人吗?”
刘洎听得张大嘴吧几次想说话,但看着几千个学子看他眼神有愤恨、有鄙视甚至有人想吃了他,他的心彻底凉了。
“官仓老鼠大如斗,
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
谁遣朝朝入君口。”
李承乾吟完这首诗,看着刘洎道:“你死了以后,这首诗会刻在你的墓碑上,你以后就叫官仓鼠。”
“好”
“好诗”众人轰然叫好。
刘洎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李承乾说的话,手指着李承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承乾不理他,转头对着三府学子道:“今天找你们来是让你们作诗的,孤王的诗已经作出来了,你们也每有作一首诗或写一篇文章对今天的事或是对刘洎这个人的都发表一下看法。”
众学子闻言一拥而把刘洎围在核就一顿狂喷。
刘洎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不停地围着他转,而耳朵全是嗡嗡声,只觉得头沉胸闷,最后一口老血喷出,当场昏倒。
李承乾还要安排救灾的事,也不理他,只让人先把他送回家看管着。
刘洎回到家刚刚醒来,他的妻子就向他哭诉儿子的事情,听到一向看重的儿子,竟然背着他干出这种事,心里一痛再次喷出一血倒下了。
刘洎最后一次醒来是半夜,晕晕的他一低头就看见床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李承乾白日吟的诗句,大叫一声“官仓鼠”就一命呜呼了。
第三十六章 死了的刘洎和快死的魏征
刘洎的死李承乾没有在意,他认为刘洎的名声已经臭了,不会再有人明目张胆地为他鸣冤。
这显然是他把对手理想化了。
刘洎在万年县灾民安置点的遭遇当天晚上就传遍长安城了,想想三千多官宦子弟的传播能量有多大,刑部那边也没有隐瞒抓捕刘洎儿子的事情。
一时间刘洎为了私利置灾民生死于不顾,致使两天就饿死几千人的事情。仅仅半天就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加上几千人写诗写文批评,确实达到了李承乾要的效果。
但是第二天早上刘洎的死讯传出,长安城的百官一下子集体失语了,所有官员对此事都不提了,哪怕是已经写好弹劾刘洎奏疏的人也默默地把奏疏藏起来,闭口不谈此事。
一个宰相,没有皇帝的诏书,贪污的案子还没有审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很多官员感到不安。
百官再想想当时刘洎被强行灌高梁汤,被留在灾民安点羞辱,最后更是几千写诗文批判,尤其太子殿下写的那首《官仓鼠》可以说是句句诛伐,而语句浅显,极容易在民间传唱,很可能会流传千古。
很多官员都清楚李承乾为什么针对刘洎,但是看着刘洎的下场,还是给李承乾下了‘苛刻寡恩’这样的评价。
大部分官员的沉默,使得群龙无首的魏王一党看到了希望。
崔仁师挑头叫上杜楚客和韦挺一起去给刘洎吊丧,三人来到刘府看见刘洎灵前只有一个老管家和哭的也快要死的刘洎的夫人在灵前照应。
三人一见此情此景,想着一向和刘洎交好,如今刘洎死了他儿子还关在刑部大牢里,丧礼上连个孝子都没有,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三人在灵前哭了一会儿,刘洎的老管家上来劝说道:“三位老爷和我们老爷都是多年知交好友,如今我们老爷被奸人害死,剩下的孤儿寡母可还要劳烦三位老爷看在我们的份上照看一二,呜呜……”
三人哭罢被请到旁边的耳室喝茶,待刘府下人都出去,杜楚客问其他两个人道:“如今魏王殿下被困在东宫,刘相公又被人奸害死,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哼!”韦挺重重地哼一声,就沉默了,显然他心情很不好,但是没有办法。
崔仁师看看二人意味悠长地道:“现在看来咱们之前都小看这位太子殿下。”
杜楚客闻叹口气,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崔仁师看着二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慢悠悠地接着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太子殿下这次固然占了上风,但是他刻薄寡恩残害宰相,也让百官心生惧意啊。
二位难道没有看出来,今天百官都不议论这件事了吗?连昨天吵的最凶的人,今天也闭口不谈此事。”
“难道百官不言就能帮助我们?”杜楚客有些激动地道。
韦挺也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但是没有说话。
崔仁师看一眼他二人,脸上显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道:“东宫这回可谓是占尽上风,陛下不在京中因为一场雪灾,他不但无缘无故扣住魏王殿下不放,京城里的王公大臣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家里的家将、家下全被他调出长安城去,这些人会怎么想?”
“这?”
崔仁师不待他们答话,就接着道:“这才隔了一天他就又把宰辅重臣给逼死了,你们说陛下会怎么想?”
杜楚客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接着道:“陛下回来肯定不高兴,只是他做这些事陛下也未必就认为他做错了,毕竟在陛下与京城消息隔断的时候,他能牢牢地掌握着京城也是陛下想看到的。”
崔仁师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缓缓摇摇头道:“若是陛从来没动过易储的念头或者文德皇后还在,他这么做自然没事,说不定陛下认为他能干给他些奖励也都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陛下的心思我们都清楚,而宫里又没有人替他转还一二,只要我们压力给施加上去,陛下也就顺水推舟……”
“对,要立即把人都招来给刘参政吊丧,能来的都要来。
告诉他们东宫的手段和心胸都看到了,如果东宫得势,他们一个也逃不掉!”韦挺一句话说出来,崔仁师顿时有一种被人打断房事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刘洎府上热闹起来,魏王一党的全都前来吊丧,一些厚道的中立官员想着一朝宰相突然暴毙,心里多少有些伤感也前来拜祭一翻。
这些官员回去,跟其他官员说起:刘洎灵前连个孝子都没有,众人也都觉着一个宰相落得这么个凄凉下场,激起一些同情也有因此来拜祭一翻的。
到了下午时分传出消息,长安城到骊山的道路上的积雪已经铲除干净,李世民明日午起驾回宫。
前往刘府吊丧的车马,一下子就在刘府门前排起了长队,从酉时开始刘洎门前的车马络绎不绝直到深夜。
但是所有前来刘府吊丧的人都绝口不提刘洎的死因和刘洎儿子刘沅,当然也没有人敢与东宫有关的任何事情。
刘洎家的事情,李承乾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听说杜楚客三人去刘府吊丧,凭李承乾前世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拿死人做文章。
但这些事前人的经验太多了,李承乾心里冷笑,本来刘洎死了就想放过他了,既然你们敢用死人做文章,那我就让死人也定罪。
李承乾做好安排,就又去指挥灾民自救的事情。
但是躺在病床上的魏征却很生气,他刘洎算什么东西?刘洎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老夫我也快死了,我比他刘洎强多,所以我快死的时候就得有人来看我。
于是长安城的百官大部分都收到了魏征的请柬,这份请柬跟正常请柬都不一样。
因为他的理由太奇葩了,人家过寿,结婚,中进士、升官、生小孩请客吃饭。
魏征的这份请柬却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我请客吃饭,不但要请客请吃饭还请你们看新排的戏《仁寿宫》。
这是我魏征最后一次请客吃饭,如果不来就是看不起我,我死了你们也别来。
以魏征在贞朝的地位和李世民对他的信任,他这样请客谁敢不来,所有接到请柬的人都答应明晚准时赴宴。
躺在病床上的魏征听消息后枯瘦的老脸上也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第三十七章 魏府开戏
李世民没有按原定的午时从骊山起驾回长安,而是一早就从骊山起驾中午的时候李世民的车驾已经长安城了。
随同李世民一起回京的除了随驾在骊山的晋王李治、房玄龄等一干文武外,还有长孙无忌也随李世民一起回了长安。
按原来计划李世民黄昏时进城,李承乾要率领长安城一干文武在通化门接驾。
现在李世民搞突然袭击,李承乾正在南城指挥灾民抢救被雪压住的粮食,衣物等生活物资。
李世民到了皇宫也没有给李承乾任何旨意,只是让人拿他的手敕到东宫把李泰放出来。
手敕上没有提到李承乾,对李承乾就是完全无视。
对此李承乾很无语,从李世民作法可以看出,李世民是在跟他赌气。
李承乾也只好当作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回到长安城,没有去太极宫求见李世民。
李承乾猜对了,李世民确实是在跟李承乾赌气,因为从昨天李世民听说李承乾在长安地干的事,他就想狠狠地揍李承乾一顿。
但是诸遂良亲自骊山去迎驾,联合高季辅狠狠夸赞了一通李承乾,房玄龄也在旁边凑趣说:李承乾这次做事稳妥,爱民如子什么的……
但是李世民听着这话,越听越觉得刺耳,就李承乾那号的没有魏征在后头帮着他掌控住长安城?
而且在他看来李承乾这次虽然保证长安城的安稳,但是也得罪不少大臣和勋贵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反正在李世民想来李承乾就是个没有出息的,越听别人夸,李世民就觉得越生气。但是李世民也知道,他现不能惩罚李承乾,毕竟这段时段李承乾挺得人心的,如果他现了李承乾,以他废了李承乾史书会说他是故害李承乾的,他可不想落下这么个骂名。
太极宫,甘露殿里李世民正安慰痛哭的大胖子李泰,李泰从东宫来到甘露殿,一看见李世民就扑在李世民怀里大哭,已经有一刻钟了,在李世民不断的安抚下,慢慢地变成了抽泣。
“青雀别哭了,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父皇有的都给你。”李世民拭去眼角泪花道。
李泰听见没有提惩罚李承乾的话,便抬起头,双眼含泪地看着李世民道:“儿臣不敢留在长安城了,只是放不下父皇呜呜……”李泰说一句话,就闭着眼咧开嘴,呜呜地痛起来哭,眼泪乱麻一样从他那大屁股脸上流下。
李世民一边给他擦去眼泪,一边安慰他道:“不怕有父皇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你就留在长安父皇,芙蓉园离父皇太远了,明日就搬到武德殿来住。
朕上回提起魏征不同意,现在魏征已经快死了,应该没有人敢说什么吧?”
李泰心里一喜,面上却愁苦道:“儿臣就住芙蓉园吧,不能让父皇为难。”
“青雀不用担心这些,一切有父皇呢!”李世民看着‘胆小怕事’的李泰大包大揽道。
李泰看李世民始终不提李承乾,他也不好在李世民面前直接说什么,就告辞出去,争取恐固好他今天所获得到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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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的百官中有很多人打心里佩服魏征,魏征要死了是百官的共识,所以魏征最后一次请客,被请到人都早早地来了。
但是能进魏征的卧房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都在前厅由魏叔玉和许敬宗接待。
看着躺在病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魏征,房玄龄眼里有泪花闪动,屋里其他人也都心情沉重。
魏征让人把他扶起来,在背后垫上厚厚的被子,“哼哼”了几声,才缓缓道:“我是真得要死了。”
“时文、药师、仕廉、玄龄、辅机、承范、君集还有懋功。”魏征把他请进来的萧禹、李靖、高仕廉、房玄龄、长孤无忌、李道宗、侯君集、李世绩等人的字都叫了一遍。
众人被他叫的心都提起来了,只应一声不也说话,等他往下说。
“你们知道我没什么私心。”魏征喘两口气,才接着道:“今天请这么多人来,只是让你们看一看太子殿下编的戏文,就是用诗和长短句……把隋朝灭亡的事演一遍。
他们都说有舞有唱的很好看,我也看不见……但是,太子写的词很好,所以……所以请你们来看看”
“玄成说好那一定是好的。”好不容等魏征断断续续说完,房玄龄眼泪都出来了,赶紧出言安慰他。
“我就想着我要死了,你们要继续帮助陛下太子治理大唐江山,一定不能出乱子……”魏征说着说着实在说不下去了。
长孙无忌走到魏征面前,一边拉起他的手,一边说道:“您先歇着,我们就先去看戏,看了戏我来跟说说好吧!”
魏征无力地点点头,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鱼贯而出。
众人走出魏征的屋子每个人心情都不相同,但是都没有说话的心思,默默地被魏府的下人带到一前厅。
众人一到前厅就发魏府的前厅完全改了,五间大厅全部打通,西头两间搭起了大台围着幕布,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中间一间房子里除了几大盆炭火,就是数十支高低不等的牛油巨烛,照的房子里如白昼不一般。
东头两间次弟摆着一张张小几,小几上放着几碟子小菜和一壶洒,小几后面是供人跪坐的毡垫。
他们进来时其他人都已经坐下,看见他们进来都站起来跟他们见礼,这几人心情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只是草草地一抱拳。
几人被魏叔玉引到各自的席位上,还没坐下就听见李靖笑向众人道:“玄成这次请客可是下了本钱了,你们看这寒冬腊月上的可都是青菜啊!”
“嗯是不错,看着就好吃,就是酒少了点。”李道宗提着酒壶道。
魏叔玉恭敬在站在旁边不置一词,待众人都坐好,才朝着众人席上一揖道:“诸位都坐好了,那我们就开戏吧!”
待前面几位点头,立即有小厮走上来,拿一个东西把许多牛油巨烛挡住,把光线都逼到西头的戏台上,把戏台照得更加明亮。
坐在东头的众人感觉猛地一暗,还没有发出惊呼声,就听见戏台后头一声锣响,戏台幕布缓缓拉开。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众人一听是首高亢悲凉又大气磅礴的长短句,一下子就吸引到戏台上去了。
第三十八章 《仁寿宫》的启示
“这词写的确实有些意思。”长孙无忌看一眼房玄龄道。
房玄龄端起酒杯苦笑道:“我是写不出这么好的词!”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是。”
“嘶”房玄龄被酒辣到了。
一曲《山坡羊》唱完,紧接着就是正戏了,
第一出:
是写隋文帝的长子皇太子杨勇思念他的兄弟们的场景,用的是李后主思念兄弟的词:
一个贵公子扮的人出来自报家门说是杨勇,把下面的官员吓了一跳,然后是说五个兄弟都在外地,十分思念他们,就开始唱: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第二出,写杨勇和云昭训的爱情故事,云昭训是太子杨勇的小妾,得到杨勇宠幸,为杨勇生了三个儿子。
杨勇的母亲独孤皇后喜欢杨勇的太子妃,杨勇不喜欢他的太子妃,后来太子妃得病死了。
独孤皇后认为是杨勇宠妾灭嫡,总是在隋文帝面前说杨勇的不好,最后他联合大臣杨素和宇文述废了杨勇,立杨广为太子。
大幕一拉出来一个美女,自报家门自称是云昭训。
然后,刚才的贵公子杨勇出来,与她在台上你侬我侬,最后杨勇高兴唱: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为了表现去云昭训的美丽,所以加了一出云昭训游园的戏。
云昭训带一个丫环,来到园子里赏花,载歌载舞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一曲唱完底人都听得如疾如醉,大幕一拉就听见长孙无忌大声道:“这词到底是何人写的?”
“对,词是谁写的这么好?”
……台下众人七嘴八舌的也都跟着问,其无论长孙无忌等人还是一直在前厅里的人,都听人说过,这太子殿下写的词(抄的),要不是长孙无忌问也没有人敢再问。
许敬宗大声道:“这词乃当今太子殿下写的。”
“真的”长孙无忌依然怀疑。
“确实是太子殿下所写,好了我们接看下一出。”许敬宗说罢后面就想开始了。
第四出:就宇文术奉杨广之命给京城里大臣送金银,遇上杨素,两个奸臣一拍即合,设计谋害杨勇,这里用的是《桃花扇》里阮大铖和马士英相遇的场景。
场下一听是这两个人上台,立时骂声一片,不知道谁的酒壶都飞到台上去了,许敬宗解释半天才得已继续演下去。
第五出:隋文帝在奸臣的唆使下,以莫须有的罪名废了太子杨勇,立隋炀帝为太子。
云昭训和杨勇分别,用上白蛇传里白娘子进雷峰塔那一折,场下百官全被感动,有几个不知触动了什么心弦竟失声痛哭起来。
第六出:
隋炀帝入主东宫,十分得意,彻夜笙歌,歌舞酒宴演完,隋炀帝起身唱:“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下面人听了,都怒骂隋炀帝荒淫无道,许敬宗只得待众人骂够了,才上演下出。
第七出,写废太子杨勇被监禁后的苦闷情景,杨勇一个人,在台失魂落魄地边走边唱: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龙渠。
这一段听众人是一片叹息。
第八出,是云昭训被贬后作苦役吃糠的情景,云穿着破衣烂衫舂米,舂罢米一婆子把米拿走,让云昭训把糠吃了。
云昭训边吃糠边唱:“糠和米本是相依倚,被簸扬作两处飞,一贱与一贵。好似奴家与殿下,终无见期。殿下,你便是米呵,米在他方没寻处。奴家恰便似糠呵,怎的把糠来救得人饥馁。思量我生无益,死又值甚的,不如忍饥死了,为怨鬼。只一件,我三个孩儿,靠奴家相依倚。只得苟活片时,片时苟活虽容易,到底日久也难相聚。谩把糠来相比,这糠呵,自有人吃,奴家的骨头,知他埋在何处。”
云昭训这时穿着破衣吃糠与上次出场时(游园),形成鲜明对比,台下一片唏嘘。
第九出:夜会
是说隋炀帝在仁寿宫与隋文帝的容华夫人蔡氏幽会,蔡氏告诉隋炀帝:隋文帝的宣华夫人陈氏已经开始怀疑她。
所以隋炀帝见宣华夫人出来要强行奸污。宣华夫人拼命挣脱,报知隋文帝,隋文帝大怒,让大臣柳述招杨勇去仁寿宫。
隋炀帝与容华夫人在台上搂搂抱抱,还唱“我将这钮扣儿松,把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怎不肯回过脸儿来?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但蘸着些麻儿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香腮。……”
这曲没唱完萧禹就站起来出去了,而旁的其他大臣一边大骂隋炀帝禽兽不如,一边津津有味看台上的表演。
第十出:弑父
隋炀帝在大臣杨素帮助下,给隋文帝灌毒药的场景。这一出借用《水浒传》潘金莲给武大郎灌毒药场景,其中隋炀帝用潘金莲的台词改,杨素用王婆的台词,而隋文帝先是大怒,吼骂,接着大哭,哀求活命,皆无用。
台下大臣看的都是大骂不止,停顿了几次才演下去。
第十一出,隋亡天下大乱,突厥入侵,各路起义杀军相互混战,民不聊生,各种人在台艰难逃生,各种被杀死,这些都许敬宗加上去的。
然后用一个逃亡到江南生归结,唱: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三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一出《仁寿宫》唱完,下面很多人都已是泪流满面,他们都经历过隋末大乱,有些人的家人长辈就死在那个乱世里。
几个小厮,把挡在蜡烛前的东西拿开,烛光又照过东头众人坐的这两间屋子里。
哭过的人擦去眼泪,没有哭的人也不笑话他们,反而是一脸感慨,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想好说什么,就见众小厮抬进来一张床,床上坐着瘦成一把骨的魏征。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坐在前排,看见魏征出来都吃了一惊,忙起身走到床前道:“玄成你怎么出来了?”
魏征淡然一笑道:“今天是我请客的我怎能不见见诸位呢?”
后面的众人有很多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魏征了,见病成这样还出来见人,都颇受感动。
忙起身朝他作揖,乱七八糟地道:“郑国公您排了一出好戏……”
“郑国公您就歇……”
……
魏征艰难地朝众人摆摆手,听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正要说话。
就听旁边的长孙无忌幽幽道:“玄成,太子真得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吗?”旁边几位闻言心下了然,都朝魏征看去。
魏征没有理他们,艰难地扯道喉咙道:“诸位都是我大唐栋梁……这出戏是太子殿下写的,写的好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太子殿下曾给刘洎写过一句话,叫叫‘尔奉尔禄民脂民膏,下民亦虐上天难欺。’……咱们受老百姓供养,自然得替老百姓着想,……所以大唐不能再乱了,不能再出现,再出现前隋那样的祸乱了……”
魏征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聪明都明白,这是要大家保李承乾。
“郑国公说的对,东宫乃是一国之本,在大唐绝不能出现前隋那样动摇东宫的事情。”这话说的郑地有声,众人看过去不是别人谏议大夫诸遂良。
“是啊太子殿下心系百姓,大有仁君之风,如何能被奸邪小人们动太子殿下呢?”
“是啊,要是东宫有变从此朝廷不宁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都说不能动东宫储君之位。
没有人问一句谁要动摇东宫,也没有人说该怎么解决,显然这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明日就是十二初一,是大朝的日子,而且近来京中发生的事情又都对太子有利,东宫必然选择明对魏王发难。
但是这里只有长孙无忌和岑文本知道,魏王一党也选择在明日大朝上对东宫出手。
长孙无忌心里苦笑,本他以为自己已经看破先机,只要等他们斗的两败巨伤时,自己出来收拾残局就行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残局怕是不好收拾啊?
第三十九章 咱们保荐魏王做太子
十二月初一,寅时初,天上还是星斗灿烂的时候,太极宫门前就已经人群涌动了。
等候上朝的官员三五成群地站在寒风里谈笑风生,很多官员都在谈论昨天晚上在魏征府上看的新《仁寿宫》。
昨天去魏府赴宴的人此时都成了焦点,这些人被众人围在中间,向众人说着在魏府看戏的新鲜,看到众人投来的羡慕眼光都感到十分的自豪。
先说昨晚的魏府前厅是如何布置的,再说太子殿下作的词曲如何美妙绝伦,然后感叹一翻隋朝的灭亡,说到最后自然而然地要说一说魏征最后出来讲的话。
听得人从头听到尾,也觉得隋亡与废长立幼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隋亡没多年,而士大夫又都有评古论今的雅好,所以大家都不免要批评一翻前隋不遵礼教,废长立幼,以致亡国的教训。
就在众人堆里,杜荷找到了前来上朝的房遗爱。
杜荷和房遗爱都是李世民的女婿,杜荷像貌英俊又很有才华,所以娶的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城阳公主,早早的就被封为襄阳郡公,还是太子承乾的心腹。
房遗爱娶是的庶女高阳公主,本人才名不显,虽然是房玄龄的儿子,现在也不过是个太府卿。
房遗爱因房玄龄的关系得到魏王李泰的看重引为座上客,但是魏王李泰也慢慢地发现房遗爱无才无德,胆小懦弱,而且房玄龄始终偏向东宫,房遗爱就渐渐地在魏王一党里靠边站了。
杜荷从来看不起房遗爱,今天专门来找他当然李承乾交待的。
“原来遗爱兄在此,教小弟好找。”杜荷笑呵呵地走到近前,朝抱拳房遗爱道。
“杜荷,你找我做什么?”房遗爱虽然没有杜荷精明,但好歹也是混了十几年长安纨绔圈的人,一向与他不睦杜荷突然找来自然引起他的警惕。
杜荷闻言叹口气道:“除了要保荐魏王殿下做太子还能有什么事?”说低下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房遗爱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杜荷要举荐魏王为太子?”
杜荷显得更失落了,半天才低声道:“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改换门庭?”
看着杜荷失意,房遗爱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低头俯视着杜荷,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拖长了声间道:“出什么事了?说说吧!”
杜荷闻言把头低得更低了,长叹一口气道:“昨日我叔叔找到我跟我说,太子近来在城中做的事让陛下很不高兴。陛下昨天已经当面告诉魏王殿下,要让魏王殿下做太子。”
“这是真得?”房遗爱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唉要不是这样,我会来找你?”杜荷没好气地道。
房遗爱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想去一挠挠头,却碰到了戴在头上的帽子。
杜荷见状又指着那三五成群谈论魏征请客的人道:“你也不看看这么多人都在谈论
什么,他们都在谈论昨天晚上魏府请客的事儿。要不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那快要病死的魏征会这么拼命?”
“这倒也是?
可是,我听见他们都在说不能废长立幼,正在这生气呢!”房遗爱说着有愤愤不平。
杜荷则低声道:“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做事你也知道,东宫的几位师傅都被他禁在外面,他还把所有的世家都得罪了。这两天又逼死了宰相,无缘无故把魏王殿下扣住,你说他这做得哪一件事,是陛下能容得下的?
我叔叔昨晚从芙蓉园回来,跟我说了很多,希望我能弃暗投明。
我也想了,跟着太子殿下是为功名利禄,那以后魏王成了太子不也一样吗?
最不济我也不能一条道走黑,跟着他去死吧。
所以我决定转投魏王殿下,然后,然后要给太子殿下争取一个好的地方安置,让他后半生能过得好点儿。”
杜荷说着还抬手抹抹眼角根本就存在的泪水。
“放心吧,陛下不会亏待他的。”房遗爱伸手拍拍杜荷的肩膀安慰他。
杜荷把头低着,似是十分伤心,其实是在等房遗爱来问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房遗爱把杜荷说的信息消化完,就问道:“那今天我们怎么办?”
杜荷也似是调整好了情绪,抬起头,郑重地看着房遗爱道:“我叔叔说,今天不一定能搬倒太子殿下,但是要让陛下对太子做出惩罚,也要让群臣知道后头该保谁做太子。
所以要你第一个出来保荐魏王殿下做太子,因为房伯父在朝中举足轻重,是最了解陛下心思的人。
你一出来众人就都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了,你看这些满嘴里说着‘不能废长立幼的人到时候一个都不敢再出来为太子说了。”
房遗爱听到这里那是满心得意,左右看看太极宫前的百官,心里产生一股顾盼自雄的豪情。
杜荷见他如此,语气幽怨地道:“说到底这头功还是你的。”
房遗爱听了十分得意地道:“贤弟放心你我亲兄弟一样,有朝一日愚兄发达了,定不会忘了贤弟的功劳。”
杜荷装成抱怨道:“那就好!”
房遗爱得意过后又有些美中不足之感,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略有遗憾地道:“魏王殿下怎么不亲自跟我说呢?”
杜荷听了心里一惊,面上却露出不愤道:“我跟你不行啊?这是什么时候让魏王见你?”故做生气地转过头去,恰好看见杜楚客正在那边和几个大臣说话。
“贤弟不要生气,愚兄也是想着半个多月没有见着魏王殿下了,所以所以……”房遗爱忙向杜荷解释。
“别吵吵了,你看那不是我叔叔正在和其他大臣商量吗?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再跟你说一遍?”杜荷拿捏住了房遗爱的性子越发的疾言厉色。
房遗爱则抱着拳陪笑说好话,杜荷看差不多了,才接着道:“这会儿有那么多大事要忙,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一切听贤弟的安排。”房遗爱虽然心里不服,但也不敢在个时候去找杜楚客,心里想着等魏王殿下入了东宫还是要靠我父亲,到时候你叔叔也就没用,魏王面前还不是我得宠……
因为东宫离太极宫比较近,所以李承乾出发的比较晚,他是等到太极宫的打开宫门才起驾的,这样他就不用在太极宫门口等着了。
李承乾到了在太极宫门口,就换乘四人抬步辇,这是因为李承乾脚上有伤李世民特许他可以在宫里乘辇的。
不过原来的辇就是一张门板,盘腿坐在上面很不舒服,李承乾没有见过明清时的步辇具体是什么的样,就直接把的太师椅底下加几个连接木杠的榫孔,让人直接把太师椅抬起来,这样既安全又舒服。
李承乾到了太极殿前,就有小太监上前把他引偏殿暂候不用跟一群大臣一样在太极殿前整班排队。
第四十章 请陛下立魏王为太子
李承乾在偏殿里等了一刻钟,就被人引着来到太极殿门前准备进殿。
太极殿前文武百官员已经按品排班肃穆而立,李承乾以皇太子之尊排在右边第一位。
李承乾想着马上要见到千古一帝李世民,心里有些别扭,毕竟是去认爹。
不管李世民有多么伟大,都改变不了李世民现在想要废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事实。
他现在穿越成了李承乾,这也是他改变不了的,所以他必须面对李世民这个敌人。
找个先千古一帝做敌人,听起来很爽很剌激。
但是想一想李世民那些敌人的下场,李承乾就浑身发冷。
宽阔的太极殿里装饰的金碧辉煌,文武百官站立两立,李世民走上宝座,众人朝圣般地向他行礼。
虽然只是一套简单的礼仪,但是在所有人都一丝不苟地行完礼之后大殿里的气氛显得有那一丝庄严神圣了。
中国的最高权力机构叫‘朝廷’,其实就是朝拜圣人的地方。
李承乾跟着做完这套动作,心里的杂念也少了很多。
他抬头看向上方的李世民,李世民也正透过眼前冕旒朝他看过来。
这些天李承乾在长安城里的动静不小,李世民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世民现在也想不明白李承乾干这些事有什么目的,说他想要个好名声他却得罪了那么多大臣,说他想要铲锄异己,李泰还活的好好的。
但是此时两人目光一接触,李世民感到自己这个儿子与以前有些有同,竟然敢大胆地打量起自己来了。
李承乾十分好奇地打量着李世民,这样的眼光这些年已经很少落到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觉得有些不舒服,眼光就锐利起来,李承乾被他看的一惊就立即低下头收回目光。
李世民心里冷哼一声,还是这么胆小懦弱,将来如何承继大统?
李承乾和李世民之间的眼神交汇只是瞬间的事,很快李世民身边的内侍,站出来宣布大朝开始,众臣有事奏事。
像这样大朝本来就是走个流程,朝廷宣布一些重要决定,一些外臣和藩邦使节朝见一下皇帝,上奏国事都是在常朝时上奏。
但今天显然不样,朝廷没有宣布任何新的政令和重大决定,直接让下面的大臣奏事。
这显然是李世民有意安排的,想要给李承乾和李世民认为的那个给李承乾出谋划策的人一个教训。
李承乾也猜到今天肯定会有人对他发难,要不然他也不用做那么多准备。
昨天专门问了大朝的流程,现在见李世民直接让大臣奏事,其目的不言自明。李承乾心里冷笑,既然你李老二要挑事那就来吧!
但出乎李承乾和李世民两人意料之外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左庶子张玄素。
李承乾看着一个身穿大红袍的瘦小干枯的老头,迈着四方步走到大殿中间,一板一眼地向李世行礼,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臣左庶子张玄素上奏,近日东宫太子行事乖张,不近正人,亲近小人如薛仁贵、裴行俭等。这些小人为了得到权力竟然怂恿太子殿下随意改动东宫卫率轮番守卫之责,更是趁陛下不在京中,与太子一起,虐待亲王、插手朝政,遗误救灾,逼死宰相等等有违常理之事。
东宫失德臣时时忧心,故于市井中查访,竟访知太子殿下被邪魔附体,才有此种种荒唐悖逆之行径。
太子之德行已难于副东宫储位,请陛下早做决断。臣昧死以进!”
张玄素话没说完,李世民脸就黑了,说的都是什么东西?连皇太子都能被邪魔附体?那朕成什么了?
站在前几排的大臣,听了张玄素的话,也很不以为然的。孔子都说‘口不言怪力乱神’唐朝又是对巫术禁令极严的一个朝代,一般人都不信这些东西,却被一个大儒在太极殿的大朝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
张玄素刚一住口就有大臣站出来大喝道:“张玄素你喝了早酒了吗?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快向陛下和太子殿下请罪!”众人看去不是别人正是詹事府詹事于志宁。
于志宁完全是出于好意,但是张玄素却不领他的情,胡子翘的老高,大声道:“这个太子从不肯听你我的谏言,不是邪魔附体了是什么?”
说实话这也不能全怪张玄素,张玄素读一辈圣贤书,从来都是认为自己永远都是正确。结果李承乾从不没采纳过他的谏言,所以他心里认为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错的,为什么错呢,被邪魔附体了。
虽然张玄素的弹劾引起满朝侧目,但是李承乾却差点笑出来,因为邪魔附体的说法,本来就是他让许敬宗放出去的。
张玄素曾经就以太子被邪魔附体上过奏疏弹劾他,奏疏还是他亲自安排杨师道送上去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消息。
今天张玄素在大朝上直陈其事,算是把东宫的几个师傅都埋进去了,这个坑总算没有白挖。
不知道李世民是不是看见李承乾的喜色,不待其他大臣反驳张玄素,直接问李承乾道:“太子你怎么说?”
李承乾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走到大殿中央先李世民行礼,然后才痛心疾首地道:“启奏父皇,张师傅向来如此,只要是谁稍不合他的心意,在他眼里那便是妖魔鬼怪。
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救灾,没有照顾到他,他的病就发作了,在大朝上也说起胡话来了。
当然这件事父皇也有错……”
“混帐东西,你说什么?”李世民霍然起身,愤怒地眼盯着李承乾。
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吓的战战兢兢、屏声敛气尤其是后面的人,都不知道李承乾说了什么,更是以天要塌了。
可是李承乾却面色如常道:“父皇您听儿臣把话说完,再发怒也不迟。”
“讲。”李世民愤然坐下,把脸扭向一边不看李承乾。
“父皇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把这样的老师选到儿臣身边去,这能把儿臣教好吗?
人还说‘远小人,亲君……哎”
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迎面就飞来一个黑影,忙低头躲过就听见身后“砰”地一声,李世书案上的砚台摔碎了。
李承乾吓的慌忙跪下,就听李世民喘着粗气大声道:“反了你个孽子,竟然敢当面非议君父,今天朕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人!”
“慢着!”李承乾眼看着要吃大亏,慌忙大声喊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世民瞪着铜铃大小眼睛道。
“儿臣只想问一句,张师傅口口声声说儿臣德行不配东宫太子,那请问谁配?”这一声喊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见了。
而站在李承乾身后的张玄素也明白了一些,今天太子怎么样尚未可知,但他肯定得不到好了,因些也不也敢再随意说话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李世民说话时,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臣请陛下立魏王殿下为太子!”
第四十一章 求父皇饶命
什么叫‘振聋发聩’,房遗爱这声喊就达到了‘振聋发聩’效果,太极殿里瞬间安静下来。
前排的大臣除了李承乾,其他人全都回过头去看这个混蛋到底是谁?
支持李承乾的人自然把他视为眼中钉,支持李泰人也认为他坏事。
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房玄龄那意思是问他怎么回事?
房玄龄看清楚说话的是房遗爱想死的心都有了,面对李世民的凌厉的目光,房玄龄只觉如冰窟。
但他到底是做十几年宰相的人,应变能力极强,只一个瞬间他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转瞬间心里的尴尬和害怕就全都变成的怒火,对于房遗爱的怒火。
房玄龄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怒气冲冲地朝着房遗爱走过去,想要狠狠地揍房遗爱一顿,先消些李世民的怒火,然后再向李世民请罪。
“房相公你这是要干什么?”李承乾趁焦点都集中在房遗爱身上时,已经悄悄站起来了,看见房玄龄打算搅乱这一次朝会,立即上前拦住他。
“太子殿下,这个畜牲在大朝上胡言乱语,老臣要打死他!”房玄龄装的很激动。
可惜李承乾不为所动,依旧拦住他的去路,平静地道:“他是你儿子,在你家里你想怎么整死他,都是你的事,无论白绫、毒药、匕首还是五马分收尸、千刀万剐都由得你。
但是这里是太极殿大朝上,他房遗爱就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那也是父皇下旨,由金吾执行。
你做为堂堂首相百官之首,在这大朝上还是要注意仪态的!”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拦住房玄龄,把个房玄龄说得哑口无言,十分震惊,心想太子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厉害了。
看他举重若轻地把房玄龄劝退,显然还有后手,不禁怀疑这到底是谁的阴谋啊?
本来这个时候李世民就不想对此事表态,想到可能有阴谋李世民就更不可能说话了,只是冷眼看着李承乾。
这么好的机会李承乾当然不会放过,看着房玄龄垂头丧气地退回去,李承乾转过身笑呵呵地看着站在左边李泰,微笑道:“老四,既然东宫的师傅和宰相家的儿子密谋要请父皇立你为太子,你不说些什么?”
“我我我”
从房遗爱跳出来,李泰就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此时被李承乾问到,更是‘我’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呵,老四这可是机会难得啊,虽然父皇宠你,但你平时也不能直接对父皇说‘你做太子如何如何’吧?”李泰心里火热从昨天李世民再次提起让他入住武德殿,他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此时听见李承乾如此说,他怎么能不动心?只是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承乾看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又加一把火道:“老四,趁这个机会赶紧向父皇和群臣表明,你当了太子后怎么对我和老九。”
所有听见李承乾说什么的大臣,都瞪大了眼睛,好几个大臣都看出来这是李承乾给李泰设的陷井。
只是涉及皇储之争,李世民态度不明李承乾又明显强势,加上昨天在魏府受的思想教育,此时看出陷井的大臣,没有人愿意或者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弟何德何能怎么敢觊觎东宫储位?”李泰谦虚道,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既然开口说话,李承乾怎么会放过他呢?
“又没有真让你做太子,只是让你说说,你做了太子怎么对我和老九?这有什么啊,孔夫子还让门下弟子各言其志呢!”李承乾继续诱惑道。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火热,看一眼李世民,看到李世民似乎也在等着他说话,心下一横大声道:“既然太子殿下一定要让臣弟说,那臣弟就大胆说了,若臣弟真能邀天之幸,自然让太子殿下和厥儿,象儿享亲王之尊位,待我百年之后,杀死自己的儿子传位给九弟。”
李泰这段话纯是讨好李世民的,李世民听了也很觉得十分受用。
李世民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废李承乾,废了李承乾怎么安排?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即便他废了李承乾,他也希望李承乾和他的子孙,能富贵一世。
对于李治更是他亲自养大的,感情与别的儿子根本不同,除了李承乾和李泰李治当然是太子的首要人选。
李泰真是摸准了李世民的心思,一句话就说到李世民的心坎上了。
李世民眼里闪着喜悦的光彩正要开口夸赞李泰几句,也让李承乾向李泰学习,成就兄友弟恭的佳话。
却听见李承乾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容易,老四这一点可比孤王强多了,孤王就从来没有想过把我的儿子杀了传位你或是老九?”
李泰一直观察着李世民的脸色,见李世民高兴以为成功了,脸上显出自得的神色道:“臣弟怎么能和太子殿下比?”
却不料李承乾对站在李恪身后一脸懵逼李治道:“老九啊,我原以为老四就是想杀了我和老三,没想到他连你也不想放过!”
“啊”十六岁的李治,玉服金冠婉如神仙中人,此时被李承乾一吓帅气呆萌十分可爱,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要照顾、保护他。
“老四要杀了咱们!”李恪看着他没好气地道。
“大哥你说四哥要杀我?”十六岁的李治都快被吓哭了。
李承乾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害怕。要知道在历史上就是李治在李世民面前表现出他被李泰吓到了的不安神色,李世民问清楚原由后,就绝了立李泰为皇太子心思。
李承乾只得继续替他分析道:“你相信老四当了皇帝,会杀了他自己的儿子把皇位传给你吗?”
李治又“啊”了一声,半张着小嘴一脸惊呆了的表情,似是怕李泰杀了他,又似是不忍心李泰杀了他的儿子。
李承乾被他这呆萌表情打败了,翻了个白眼,只得继续解释道:“他一定不舍得杀他自己的儿子,除非那儿子是王妃跟别人生,他自己生不出来。”
“太子殿下,岂可如此污蔑臣弟?”李泰彻底恼了。
“你住口!”李承乾也回头大喝一声,紧接着道:“他之所以对父皇说要传位给你,是因为他知道在父皇那里你比他受宠。
他以为比我受宠,就敢窥视储位,他若是入主了东宫怎么能容忍一个比他还受宠的皇子存在?”
“父皇别听他胡说,儿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李泰慌忙跪下向李世民解释。
“你们还不快向父皇求饶!”李承乾低声对李恪和李治道。
李治听了李承乾的解释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慌忙跟着李恪跪下,泪流满面道:“求父皇饶命!”
原来站在李泰身后的李一见李恪跪下,也忙出列跪下大声道:“求父皇饶命啊”
满殿君臣尽皆愕然。
第四十二章 抬棺上殿郑国公
李世民恶狠狠地看一眼无事人一样的李承乾,低头慈爱地看着哭的泪人一般的李治。
微笑着安慰他道:“别听你大哥胡说,父皇没有让青雀做太子的打算。再说了青雀也是可怜,人谁不爱自己的儿子,他竟要杀他自己的儿子传位给你,你怎么还能怀疑他要害你呢?”李世民说的把自己都感动了,还抬手抹抹去眼角。
“父皇,太子殿下才能出众,仁心爱民,日后必将成为我大唐的一代圣君,父皇切不可听信谗言,至使父子离心离德啊!”李恪说着也流下伤心的泪水,李世民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心里冰凉一片,但越是如此他越要靠上李承乾。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这是大朝!”李世民说着一摆手,有小太监出来把他们兄弟扶起来。
“吴王殿下说的有道理,倒是陛下怕是想错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立了魏王为太子,陛下万岁以后,魏王据有天怎么会杀其爱子而传位晋王呢?
今日朝上乱纷纷有大逆之议,皆因为陛下平宠爱魏王过盛,礼秩逾越太子,才让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臣请陛下早下决断措置魏王使东宫安固,天下安稳也免了他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祸!”
诸遂良一翻慷慨陈词,听的李世民很不高兴正要说话却见一大帮大臣走出来,大声道:“臣请陛下早下决断措置魏王使东宫安固,天下安稳,也免了他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祸!”
李世民一看心里大怒,看一眼站在最前排老神在在的李承乾,暗道:逆子,朕还没有收拾你,你倒先让群臣来谏阻朕,哼哼!
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群臣道:“太子,这些事都是你玩闹挑起来的,你看怎么办?”
李承乾心里冷哼,你李老二还踢起皮球来了,但面上却作出为难状道:“父皇此言差矣,这都是东宫的师傅和宰相家的儿子密谋的事,怎么是儿臣挑起来的呢?
父皇要是看儿臣不顺眼就把儿臣这一条腿也打断了,直接送给母后守陵去好了。”
“逆子!”李世民这会儿真想动手打李承乾一顿。
“陛下息怒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治家严,让这畜牲在大朝上胡言乱语,求陛下治臣和这畜牲的死罪。”房玄龄说着痛哭流涕,他是看清了今天不管闹出什么事,房遗爱的罪过都不轻,干脆主动拿房遗爱给李世民当台阶下。
李世民低头想一想,
“众卿且平身,朕自有决断!”李世民本来也是要严惩张玄素和房遗爱的,毕竟李承乾现在还是太子,这两个人算是犯上挑衅了皇家威严。
待群臣退下李世民直接道:“张玄素、房遗爱谋陷东宫,妄议废立,革除一切官职流放交州。”
这个处罚也就比死强那么一点点,唐朝交州可是在现在的越南,流放去的人基本没有活着回来的。很多大臣都看出来,李世民这会儿心情很差都不敢开口求情。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眼色,于志宁就认为这是他表现的时候了。
“启奏陛下,交州远在岭外,山多野兽,地气潮湿,人去了那里九死无生。张玄素虽然昏聩但到底在东宫多年,房遗爱又是房相次子陛下爱婿,还请陛下开恩免了他们流放交州吧。”
房玄龄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我哪得罪你于志宁了你这样害我。什么房相次子陛下爱婿还用你在大殿上说吗?
我和高阳公主不会私下里找陛下求情吗?
“于詹事,你就不要替这畜牲说好话了,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房玄龄声音很大,一边说还一边打手势,让于志宁不要再说话了。
于志宁却不这样认为,他本来就有卖好给房玄龄的目的,房玄龄越拦他越要说。
“太子殿下向来仁慈,难道就眼看着您的妹婿和东宫的师傅去岭南受苦而死吗?”于志宁又将了李承乾一军。
李承乾听了心里大喜,忙走出来道:“父皇,于詹事说的有道理与其让他们一路到交州受尽折磨而死,不若父皇给他来个痛快直接拖出去斩了,也显得父皇天心慈悲。”
“都不要说了把他们拉下去!”李世民本来还想借李承乾的坡的下他的驴,结果李承乾竟然要他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房玄龄幽怨地看一眼于志宁,于志宁心里吐血却不敢再说了。
二人心里均想,以前李承乾虽然胡闹但是性格懦弱并不可怕,今天怎么变的杀伐决断起来了。
本来今天的大朝到此也该结束了,但因为魏王一党准备的弹劾太子东西今天不用后面可能就再也用不上了,崔仁师和杜楚客交换了眼神决定还是今天捅出来。
崔仁师走到大殿中间,恭敬地朝李世民行了礼道。“启奏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李世民有些烦,但是他向来以勤政爱民自我标榜,不好在大朝拒绝上奏于是勉强道:“爱卿奏来。”
“启奏陛下,上月长安城有几十户百姓在大理寺鸣冤,声称太子殿下抢他们的牛羊、妻子、儿女种种不法,当时大理寺少卿卢布曾带着这些上告的百姓去东宫拜见太子殿下对质。
但是太子殿下不但下令让人把他们乱棍打走,还污卢少卿意图行刺,收监了卢少卿软禁右庶子孔颖达。
将百姓告太子殿下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卿孙伏伽继续审理,至今没有结果。”
李世民正想给李承乾点压力呢,就顺势问道:“孙卿家,状告太子的案子你审的怎么样了?”
“启奏陛下,经臣与大理寺的同僚仔细审查,这些状子所诉之事多为时间久远查无实据不能定案。”
“嗯”李世民点点头很满意这个结果,但看一眼李承乾又接着道:“但事涉太子还是要严查的。”
“臣遵旨。”孙伏伽退下。
“陛下此案臣倒是有些线索。”崔仁师再次道。
“哦?”李世民和满朝大臣的眼光都锐利起来。
“日前有一个东宫左监门率叫胡彪的队正找到臣求臣救他,说是怕被太子杀人灭口。
臣问他太子为什么要杀他灭口,他说百姓在大理寺状告太子的罪行都是真的,而且都是他带人去干的。
臣问他可有证据,他对臣说当时做下这些事也没有在意,抢的牛羊人口该吃的吃了该杀了杀了,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但是臣听他所说的那些被抢的人家、抢的东西和抢劫时间都十分清楚不像是假的,所以特地奏请陛下圣裁。”
裁脏陷害的高手,对李承乾这样的身份这些事永远都做不实,因为就算确实有证据证明是东宫干的,李承乾也可以找个替死鬼顶罪。
可是崔仁师这样说,并不能治李承乾的罪就是一个说法,李承乾却永远也洗不清。
李世民已经怒火中烧正不知道该向谁发,只得找李承乾:“承乾你有什么话说?”
李承乾心里正高兴呢,突然被李世民叫到,面上立刻表现出悲苦状,垂头丧气的走出来朝李世民一拱手悲痛万分地吟道:“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李承乾一首诗吟完,支持他的大臣都是心里凄然,堂堂皇太子被逼到这个份上。
李世民更是大怒不已,拍着桌子道:“承乾你做这副腔调给谁看,你是皇太子有什么冤枉只管辩驳,你怕什么?”这完全是一副家长看见没有出息的孩子被人欺负的恼怒了。
正在李世民大发雷霆时,忽然有个小太监跑进大殿禀报:“启奏陛下郑国公求见。”
李世民一怔,心想魏征都快死了上殿做什么啊?
“郑国公是怎么来的?”
“回陛下,是他儿子背他来的,还有他家人抬来两口棺材就放在宫外。”
第四十三章 是臣找人诬告太子
什么?
抬棺上殿这是要闹哪一出?
满殿哗然。
李世民更是怒不遏,大声道:“朕哪一点对不住他,他这样给朕难堪?
让他上殿!”
但是当他看到魏叔玉背着魏征一步一步趋上大殿时,怒火一下就消了大半,心里竟有些心疼。
魏征曾经是他的敌人,还想杀了他,后来关系也不怎么样,但是大家相忍为国十几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魏征的来意李世民也能猜出来,肯定是被李承乾撺掇来的,帮他赶走李泰。
李世民恼火地看一眼李承乾,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如了你李承乾的意!
魏征在魏叔玉的挽扶下,艰难地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不忍心,忙道:“玄成不必拘礼,来人赐座。”
“谢陛下!”魏征闻言仍然把礼仪走完,然后才谢恩。
小太监搬来一个小兀子,魏叔玉扶着魏征坐下,但是魏征的身体已差到了极点,根本坐不住,必须魏叔玉跪在地上从旁扶着,才勉强没倒下。
李承乾看得很心疼,这个应该在床上等死的人,硬是被自己卷入这场前途未卜的争斗中来。
魏征带来两口棺材,那就是准备把魏叔玉也搭上。李承乾看着这父子俩,一个艰难地坐着,一个跪在地上扶着。
就以这样一种姿势来触碰李世民的逆鳞,甚至不惜父子一起丧命。魏征也是有缺点的,甚至就在他决定抬棺上殿的时候未尝没有借此博取名望的心思,但是李承乾还是被他感动了。
李承乾努力不使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大声道:
“把孤王的躺椅抬进来,给郑国公坐!”
一直在殿角伺候李承乾的老鬼慌忙跑出去传令。
满殿里大臣看着魏征父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魏征经过一翻折腾也没有力气说话,最后还李世民无限感慨地道:
“玄成啊你又何必如此,难道,你真就那么不放心朕吗?”
李承乾虽然看不清李世民的具体表情,但可以听出他这一句话里有对魏征的无奈和怨念,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囚父杀兄夺得皇位,一心想做一个好皇帝来弥补他犯下的错误。但是不管他做的多好,后世怎么评价,他都很难过去那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心里的**是无尽的,李世民不可能突然有一天早上醒来,说大唐现在啥都好了,我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当年的事我做的都是对的。
他需要一个人承认他,来告诉他你比你父亲强,比你大哥强,你当年做的没错或者现在的你已经可弥补的过失了。
这个人只能是魏征,以往只要魏征上的谏言哪怕是错误的,只要无关大局他都听从,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征服魏征的心。
可是魏征今天做的事情‘抬棺上殿’,而且他要说的话诸遂良已经说过了,让他把两个最疼受的儿子赶出长安,安置到地方上去,这是李世民绝不能接受的事情。
面对李世民这饱含情意的质问,魏征只说了八个字,把李世民噎的说不出来话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这八个字就像此时的魏征,身体干巴内心强硬。
李承乾听魏征说话不留丝毫余地,不禁有些担心,既担心魏征父子,也担李世民被彻底激怒连他一起收拾。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殿门口传来喧哗。
“放肆!”
李承乾隐约听见是老鬼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老鬼带人抬着躺椅,正在殿门口。
守门的金吾不让躺椅进殿,不禁大怒,猛地一顿手中的拐杖,大吼道:“让他们把躺椅抬进来!”
守门的金吾,闻言一惊,便不敢再拦。
老鬼让人把躺椅放好,在上面铺一张虎皮,然后帮着魏叔玉把魏征扶上去,再给他盖上一层薄薄丝绵被子。
魏征躺下舒服的直哼哼,看得满殿君臣羡慕不已,尤其是李世民眼睛都红了,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是给朕受用的?
看李承乾的眼神更加怒火中烧,李承乾你个不孝子,想伙同魏征来气死朕是吧,你等着!
魏征坐舒服了,缓缓开口道:“老臣行将就木之人,本该在家待死,只是陛下将太子属于老臣教导,今将永辞,特来向陛下当面奏报太子近日行事。”
“卿家来的正好,关于太子正有一事难决,也听听卿家的看法。
崔卿家将你刚才所说的事情,再向郑国公说一遍。”李世民已调整情绪,准备与魏征做最一次对决。
崔仁师又将刚才说的话,对魏征说一遍。
李世民听罢,面无表情道:“卿家也都听到了,太子做的这些事他自己都无法辩驳,依卿家看怎么处理?”
前排几个老臣,心里暗叹今日魏征不上殿对太子更好,刚才李世民明明让太子尽力辩驳,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会却说无可辩驳,让魏征说处理意见。
“毫无证据的诬陷,何足采信。陛下应当严惩这些诬陷太子殿下的人才是!”
魏征一开口就把大殿里听到人都惊住了,如此明显的偏袒是魏征说的话吗?
“卿家也太武断了,若是太子全然无辜何以众口一词?”
“老臣愿以全家人头担保,请陛下把案子交由大理寺审理!”魏征说着就要站起来。
李世民大怒,高声质问道:“事涉东宫储君,关系到大唐的千秋万代,你全家的人头就够了吗?”
李世民是铁了心要给李承乾一个教训,让他别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敢挑衅自己。
魏征却不为所动,平静地道:“陛下既然知道事涉东宫储君,关系大唐千秋万代,就更应该命人详查此事,若是连太子蒙冤都不能清查,千秋万代的史书上我大唐朝还有天日吗?
恐怕到时候陛下也就是一个桀纣一样的暴君。”
“砰”李世民这会儿最听不得什么史书、桀纣之类的话。
“老匹夫放肆……”李世民正要说更狠的话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大喊:“陛下息怒,都是臣的错!都是臣的错……”
众臣看去却是杜荷跪在大殿中间,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都是他的错.
大殿上的人心里都明白,东宫这是要断尾求生了,可是断尾求生也不用断杜荷啊?
“杜荷,你可知道你若是犯了罪,朕是绝不会姑息的!”李世民声音冷的能把人冻住,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臣不敢欺瞒陛下,那些去大理寺告状的人都臣找来的,臣给他们银让他们去诬告太子殿下的。”
百官心里暗叹,这杜荷竟然要替太子担下全部的罪责。
不对,什么……
第四十四章 真假难辨
假的!
一定是假的!
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杜荷是李承乾的心腹,杜荷怎么会找人诬告李承乾呢?
李承乾柱着拐杖一瘸一点地快速走到杜荷面前,对着杜荷愤怒地大吼!
“为什么?
孤王一直视你为心腹,你为什么要陷害孤王?”
但是大殿的百官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支持李承乾的人都抱着‘能混过去就好’的想法。
“太子殿下,您待臣确实天高地厚,但是臣也要活下去啊!”杜荷说着竟大哭起来。
“谁要杀你?”李承乾疯了一样挥舞着拐杖大吼。
“太子殿下,没有人要杀臣,但是臣要再跟着您,日后就活不成了。我叔叔跟我说陛下早就有意立魏王为太子,所以才让他和韦挺、崔仁师、刘洎、……。”
“你胡说!”杜楚客也吓住了,在大殿上自己亲侄儿把自己供出来,以后很难洗涮。
李承乾准备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岂能让人打断,提拐杖抡圆了胳膊猛地砸到杜楚客身上。
“啊”
一下子就把杜楚客砸成了滚地葫芦,杜楚客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突然被李承乾砸中一时站不起来,疼的在地打滚。
李承乾却不放过他,拿着拐杖指他的头道:“你既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让他说?”说着似是不解恨,抬手又打杜楚客一棍。
“啊!”可怜的杜楚客连着被打了两棍连话都说不出来。
“放肆”李世民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来人把太子拿下!”李世民站起来大吼道。
“谁敢!”李承乾看着围上来的金吾卫大喝道。
趁金吾卫一愣神,举起左手里的瓷瓶道:“这里面是鹤顶红,你们再敢进前一步,孤王就喝了它!孤王绝不受你们的侮辱!”
大殿里一下安静的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李世民沙哑着嗓子痛苦地喊道:“承乾!”
李承乾知道,这招有效,只要后面不演砸,今天一定能把李泰轰长安城,也让李世民老实一阵子。
李承乾头也不回,冷哼一声道:“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安排好了,我喝下鹤顶红后太子妃也会带着象儿和厥儿一起服下鹤顶红的,绝不让父皇为难!”
“承乾,你……”李世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他们退下!”李承乾不容质疑地道。
“昏君,你要把太子逼死在这大殿上吗?”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躺在躺椅的魏征,伸出包骨头的手臂颤巍巍地指向上方大吼。
“退出去,你们都退出去!”却是长孙无忌直接对金吾卫大喝道。
只是金吾卫只看着李世民,李世民见状似是刚反应过来,猛地嘶吼道:“滚出去!”
李承乾见殿前金吾退出去,才放下举着的左手,恶狠狠地对杜荷道:“说!今天说不清楚,孤王就把这瓶鹤顶红灌到你肚里去!”
杜荷此时也流着眼泪说:“我叔叔说房相公早就闻到风声,只过不他官高位显不宜投靠新主,才让房遗爱投在魏王门下。
这些日子谁都知道太子殿下把世家大族都得罪光了,您说我跟着您能得善终吗?”
“世家大族算个狗屁,他们当年还支持隐太子呢?世家靠得住的老母猪都能上树!”李承乾极其不屑地骂道。
“你接着说!”李承乾骂完又恶狠狠地对杜荷道。
“就在昨天晚我叔叔还找到臣,让臣今天早上告诉房遗爱,他必须今天代表房相首提立魏王为太子,他说陛下昨天亲口跟魏王说的,郑国公快死了,没人能拦的住魏王当太子。”
听到这,儿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朝李世民看去,李世民一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昨天说的是让李泰入住武德殿啊!
但是既然他昨天的话都有泄露,杜荷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不禁把疑惑地目光投向了李泰。
李承乾要是知道他的设计的如此凑效,一定会高兴的笑出来,只是他这会还要配合杜荷演戏没有看到李世民的表情,但是站在前几排的大臣却都看清了,心里竟都信了杜荷的话。
“我跟房遗爱说的时候我叔叔就站在旁边,不相信你可以问房遗爱,我当时还说要替太子殿下求一个好地方安置,要保殿下和您的子孙一生富贵平安。”杜荷说着伏在地痛哭起来。
李承乾后退几步,大声喝道:“来人呀,把这个杜荷给孤王送到东宫去,孤王要好好地收拾他!”
上来几个金吾卫看见李世民点头,便把杜荷带下去了。
李承乾不待旁人说话,直下令道:“把房遗爱绑了给孤王带进来!”
“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回头却见魏征在向他招手,忙走过去道:“郑国公可是身体不适?”
没想到才走到跟前,已经多日卧床不起魏征竟然猛地坐起把他整个抱住,李承乾正不解何意时,就听魏征大声道:“快把太子身上的毒药拿走!”
李承乾怕伤了魏征不敢挣扎,只是大喊道:“郑国公快松手,我伤了你!”
不喊还好,一喊就觉得有人从背后把他紧紧地抱住,力道奇大,根本挣扎不动。
旁边几个大臣和吴王晋王一拥而上,不但把他手里的鹤顶红夺走,还把他身上翻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的毒药才把他放开。
李世民看着李治递上来的鹤顶红,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抬头恼恨地看着李承乾道:“孽子,你是想气死朕吗?”说着就要亲自上前动手,却被李治死死地抱住,李恪也拦在李承乾身前,准备要替李承乾挨打。
“父皇你就饶了大哥吧,他也是逼不得已啊!”李治说着就流下眼泪。
李世民闻言颓然叹口气道:“罢了!”然后被李治扶着坐回宝座。
“陛下臣是冤枉的啊,都是杜荷设计害臣的,一定是他和太子设计害臣的。”房遗爱一进大殿就大声喊冤。
房玄龄一听就怒火中烧,逆子你真能作死,再也不管什么在大朝的礼仪了,快步走到房遗爱面前,左右开弓一连打了房遗爱数十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个畜牲,到现在还敢攀诬太子殿下!我让你攀诬太子殿下!我让攀诬太子殿下!你想被诛九族吗……”
可怜房遗爱被他打眼冒金星,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暗示。
“够了,你让他把早朝前的事情如实招来吧!”李承乾烦燥地道。
房玄龄闻言松了口气,赶紧让房遗爱把早上的事说清楚,被打成猪头的房遗爱自然是有一说一。
李世民和殿上百官听他说的和杜荷说一样,都再无怀疑。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李承乾跑在大殿上。
“请陛下措置魏王,以安东宫!”魏征在躺椅上大喊道。
“请陛下措置魏王,以安东宫!”殿里群臣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基本上都站出来了。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冤枉的,父皇你可要相信儿臣啊……”肥胖的魏王,敏捷地爬到李世民的宝座前,拉着李世民袍子,声泪具下。
李世民耳朵里嗡嗡作响……
第四十五章 闯进两仪殿
此时李世民的注意力一点都不在李泰身上,他一直盯着跪在最前面的李承乾和躺在躺椅上的魏征。
李世民一直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但是他竟然被李承乾和魏征联手逼到这个份上,他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李世民到底是个政治家,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暂时选择了妥协,面无表情地道:“魏王李泰勾结朝臣,窥伺东宫,祸乱朝政,降封为来东莱郡王,命其年后出都就藩。”
李承乾和众大臣听了都松了一口气,唯有魏征使尽平生力气道:“魏王因罪降封,不与其他王亲王同例,当立即派人将他送出长安。”
李泰本来听了李世民的话,已吓得呆呆地坐着,此时听见魏征要立即赶他出长安,慌忙一把抱住李世民,只叫一声“父皇”就哭的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脸上神色也十分痛苦,半晌才悲凉地对百官道:“现在长安大雪成灾,你让他往哪里去呢?
再说卿等也有子孙,何必如些逼迫朕?”
李承乾见李世民已经发出威胁,不敢逼迫过甚,便道:“父皇说得也有理,毕竟我等都不是为了讨好谁就要杀死自己儿子的人。东莱王也别过了年就走,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走吧!”
李承乾一句话点出李泰的污点,并限定了李泰在长安城的时间,让朝堂上的一众老狐狸都心惊不已。当然大多数官员听了这话,对李泰的厌恶更深,毕竟李泰违犯的是三纲五常中的父子纲常,父慈子孝。
李世民待众臣答应,便疲惫地喊声“退朝”。
李承乾也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起身,险些站不住,还是老鬼悄无声息地出现把他扶住。
“父亲,父亲!”魏叔玉惊慌地大喊声响起,竟是魏征昏死过去了。
李承乾慌忙走过去,看着闭着眼的魏征如同干尸,心里再次感到疼痛,心想自己算是把他压榨干净了。
“快传御医,给郑国公珍治。”却是还没有起驾的李世民,他也怕魏征真死在太极殿上。
李承乾知道魏征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时候啥医都没有用了,越发觉得自己过份了。
含着眼泪大声道:“拿笔墨来!”
众人不知道李承乾要干什么,但是殿上伺候小太监自然不敢违背太子殿下命令,慌忙取来纸笔,此处也没有大案子,李承乾直接把纸铺在地上,就趴在地上,提笔写下了: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李承乾原本打算在魏征死后把这首《卜算子.咏梅》送给他的,不过今日情绪激动就当殿写出来了。
这段时李承乾的文名,在长安城传播,但是熟悉‘李承乾’的人多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在魏府听了《仁寿宫》的人,更是怀疑那风格多变的绝美词曲会是太子殿下一人所作。
但是今日亲眼看见李承乾写这首《咏梅》都不得不佩服李承乾的才气了。
唐朝人大都喜好书法,大殿上包括李世民在内就站着好几个书法大家,李承乾这笔风姿绰约的瘦金体,更是引起了百官们一片的吸冷气的声音。
而李承乾却没有注意这些,他写下这首词后,看两边还有空白,就在两边题下:*******,岂因祸福趋避之。这才满意的爬起来,老鬼慌忙把他写的字拿起来,又是吹又是扇的,众人都围着赞叹不已。
李承乾则走到躺椅旁,看着御医给魏征扎针。
“承乾这幅字就挂到甘露殿去!”李世民看似随意地道,但百官都知道这么好东西肯定要被李世民抢走。
“父皇,这是儿臣写给郑国公的,回头儿臣专门给您写一幅符合您身份的。”李承乾直接道。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重重地一甩袖子就走了。
百官心里暗叹,太子这是把李世民得罪透了,这真的稳固了东宫朝廷就能稳定吗?
就在此时,经过御医扎针的魏征悠悠醒来,李承乾便安慰他道:“郑国公就请放心以后孤王会好好地做太子的。”
“嗯!”魏征此时十分虚弱。
“就用孤王的躺椅送郑国公回府吧,外面盖几层虎皮。”李承乾吩咐罢,转身拿过那幅字递给魏叔玉道:“这幅字你带回去,郑国公要是走了,就把这幅字刻在那他的墓碑上吧。”
“啊”
……
百官都羡慕不已,甚至有那好名的,都想着若是能得这幅字刻在墓碑上,现在死了都值。
但是也有人想太子这话也太不吉利了,但是魏征却不管不这些,以为是李承乾给他写的墓志铭,就让魏叔玉念给他听。
魏叔玉先念了那首词,然后又念出那副对子,魏征听了枯瘦的老脸上竟笑成了花,忙让魏叔玉对李承乾大礼参拜,以示谢意。
“郑国公能得太子这首曲子词和这副字那真是死八回也值了!”长孙无忌一脸幽怨地道。
若是以前长孙无忌敢这么半阴不阳地对他说话,魏征是必要跟他较量较量的,但此时魏征听了,竟不生气,直接道:“赵国公说的有道理,老夫有了这幅字,可以含笑九泉了,叔玉咱们回家,立刻找人给为父刻墓碑。”
看着魏征高高兴兴地走了,殿里众人不禁都有些感慨起来。
李承乾回到东宫,车驾刚进崇教门,就看见太子妃苏氏站在前面。
只见苏氏身穿太子妃吉服外照一件大红羽缎面的狐腋斗篷,云鬓高耸,凤钗低垂,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两排宫女太监雁翅而列。十分自然地显出端庄典雅,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李承乾看的心疼,自从他穿越以来苏氏对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哪怕这些天他因为心里有洁癖从来没有与苏氏同房,苏氏也从无怨言对他初心不变。
李承乾忙下了车驾走过去,看见苏氏的小脸已经冻的通红一片,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心里感动不已。伸手抓住她冰凉的双手,温声道:“我们回家。”
苏氏此时再也忍不住,两行珠泪,从眼里滚下来,李承乾见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给她擦泪,不防却此时突然听见有小孩子喊:“父王,父王……”
李承乾低头一看,从苏氏斗蓬下面钻出两个小正太来,正是李象和李厥兄弟。
原来苏氏一直像个老母鸡一样,把两孩子护在斗蓬下面,李承乾再不犹豫伸手把苏氏揽在怀里。
苏氏脸上一红,忙轻轻挣脱,自己擦了眼泪,一手拉起一个孩子,一家人往丽政殿走。
下午,两仪殿里。
今天的大朝让李世民心里十分窝火,自然想要找回场子,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找谁报复?
太子那是他的嫡长子,而且他派人探察清楚了,今天上午太子妃苏氏带着两个皇孙在崇教门前严妆而立,那是真准备殉夫了。
魏征已经快死了,御医回报说魏征过不了年了,也就是最多还有一个月,现在杀了他让他早死几天?
可是明明知道李泰这次被李承乾算计了,却还要征罚李泰,这让他做为父亲心里很难受。
心情郁闷的李世民只得找来心腹谈天,但是这几个心腹不知道怎么回事谁不提东宫、魏王还有魏征这些事情。
就在急需要发泄的李世民越来越烦燥的时侯,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一小太监飞奔来报。
太子殿下一路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