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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局全文阅读

作者:地狱鬼将     生死局txt下载     生死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生死局全文阅读

楔子:

    太阳冰冷地挂在头顶,那白得耀眼的光线直射在脸上,陆旭艰难地转了转眼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要命的饥渴又冒了出来。

    这都十天了。

    整整十天了,还没有人来救他,如果再过两天,那他就彻底渴死在这茫茫沙漠里了,可他转眼又一想,就算那个人将信带到,那他还是不能获救,他还是会死,而且是死无全尸,想到几天后自己的样子,陆旭无声地笑了。

    也许这就是命。

    是他们这些弃子的命。

    正感慨时,远处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眼睛顿时一亮,张开嘴大声呼救,希望这个人就是来帮他脱离困境的人。

    等那个人走近后。

    陆旭眼睛猛地后缩,那可怕的念头如同电流一般窜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呼救的话卡在喉咙眼,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要不要放弃?”

    来人蹲坐在他旁边问。

    陆旭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放弃,不可能,他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况且如果他放弃了,那保护他的人就会遭殃,甚至会搭上几百条人命,所以他不能放弃,绝不能妥协。

    “不甘心?”

    来人见他这个表情,便明白了。

    陆旭犹豫地点了头:“我要保护他们……”

    “保护?”来人失笑了一声,然后盯着他惊恐的眸冷笑道:“小子,如果你要保护的是一群疯子,一群失了心的恶魔,你还会保护他们,还会这么不知死活的和我对抗吗?”

    陆旭迷茫:“二叔不是疯子。”

    来人叹了一口气,随即站了起来,将他从沙土里拎了出来,又丢给他一壶水和面包,叹气道:“你二叔不是好人,如果你不想当小白鼠,那就离你二叔远一点,要不然你会利用的连渣都不剩。”

    “为什么?”

    陆旭没有拧水壶。

    来人没有看他,而看向远处:“贪婪。”

    贪婪?

    陆旭不明白,也不清楚这人为什么老是针对他们,难道二叔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还是说他们家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个人的事。

    来人没有再说话。

    陆旭渴得要命,便拧开水壶,灌了一大口酒,可刚喝了一口,他便喷了出来,鼻子里,嘴巴里全是。

    “浪费。”

    来人将水壶夺了过来。

    陆旭抹了抹嘴巴,小声嘀咕道:“谁让你给水壶里灌酒的,再说了我不会喝酒,喝酒会过敏……”

    “放屁。”

    来人忍不住骂道:“如果你连酒都喝不了,那还冒什么险,干脆卷铺盖回家种红薯,少他妈在这给老子碍眼。”

    “你怎么骂人,虽然我是你救的,可我不是你的出气筒,你别劈头盖脸的骂我,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陆旭不服气。

    来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陆旭觉得莫名其妙:“笑个屁。”

    来人灌了一口酒,然后转身就往远处走,陆旭跟着这人身后,又往嘴里送了两块面包,虽然这个人脾气古怪,可这个人不会真的对他下狠手,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可就算是这样,陆旭还是怕他。

    走了有一个小时。

    他们出了沙漠,来到一个村子,这人拿出一个手机,那手机很老,上面估计连微信软件也没有。

    “都准备好了吗?”这个人拨出一个号码,直接说了一句,那边的人说了好了,这人才欣慰地说:“那就开始吧。”

    “什么开始?”

    陆旭有些不明白。

    这个人回过头,对他诡异地笑了笑。

    陆旭感觉脖子后面忽然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没一会儿,便没了意识,整个人倒了下去,在闭眼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还有那冰冷残酷的笑。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不会结束!

第一章:风衣男人

    老北京,八大胡同。

    秦越正躺在床上打电话。

    桌上放着半桶泡面,还有一根香肠,墙角放着一堆未洗的臭袜子,那臭味熏得将泡面的味道都盖住了。

    “胖子,你什么时候来北京城,这好几年都没见了,你小子都不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小子蹲大狱了?”

    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笑骂:“你才蹲大狱了,老秦,你小子就不能盼点我好,老子什么人,能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么,再说了,哥哥最近再做正经生意,你小子别嘴里喷粪,到时候将哥哥这买卖说黄了,老子废了你。“

    “行,我不说。”

    秦越挠了挠屁股,继续道:“不过说真的,你小子给我个准数,别给老子搞突击。”

    “后天来。”

    “后天,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后天见不到人,老子杀南方去。”秦越坐了起来,将找了一张纸记时间和车次。

    挂了电话,秦越将纸条揣兜里。

    刚刚打电话是石涛,外号石胖子。

    说起他这胖哥们,那可有得聊了,小时候打架偷鸡进女厕所的损事,他和石胖子可没少干,当年在景苑初小,他们哥俩可是出了名的蔫坏,那班主任被他们气疯了好几个。

    后来,石胖子辍学去了南方。

    他也收了心安安分分上起学,这一念就念到了大学,在大学里没交几个知心的朋友,倒是陆旭那小子还算有点仗义,他瞧着那小子不错,便用两箱啤酒和陆旭交了心。

    这不,大学毕业三个月了。

    他在北京找到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一天朝九晚六,过着狗一般的懒散日子,而陆旭毕业后便去了上海,听二癞子说那小子进了一家外企,日子过得倒是舒坦。

    说实话,他还有点想念陆旭。

    这小子也真是,年前他给那小子打过一次电话,让他回趟北京看看兄弟,可这都五月了,那小子连个信儿也没有,他刚开始还记挂了几天,可这时间一长,便忘了这茬事。

    正感慨时,楼下房东喊:“216的秦越,取信。”

    信,这年头还有人玩写信这老把戏?

    秦越穿上衣服,下楼取信。

    信倒很平常,没什么特别,而且上面没有署名,只写了一行数字,他拆开一看,发现信封里全是带血的照片。

    他吓得有些发懵,心想这是谁他妈这么恶作剧,拿这恶心照片膈应他,可仔细看照片后才发现照片里的人有些熟悉,是消失了近半年的陆旭。

    这一刻,他以为陆旭遭绑架了,可当看到照片后面的字时,他却如呆若木鸡,那字不是旁人,是自己的字迹。

    东西在我这。

    看到那字,秦越第一反应是陆旭在玩他,可后来想想不对劲,如果是玩他,那没必要寄这么带血的照片,而且还是他自己的照片,难道陆旭真遭遇不测了?

    这正猜测,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

    他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起来:“喂?”

    “到西直门拐角的咖啡店来,马上,要不然你那位朋友肯定完蛋……”

    “你是谁?”

    秦越谨慎地问。

    那人的声音像腊月的寒风,冷得人脖子发凉:“能救你命的人。”那话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秦越低声咒骂了一声。

    有病,这年头不吃药的神经病还真他妈多,救他的命,哼,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用得着他个神经病来救命么,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这一个两个都来打扰他,缺德,缺大德了。

    秦越将照片丢进垃圾桶,躺在床上准备蒙头大睡,可手机又响,他骂了一句,然后拿起手机,可当看到手机里的照片,他顿时愣住了。

    是陆旭,是他!

    “叮”一个彩信进来,他点开。

    这一点,他慌得手机都掉地上,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陆旭怎么会,不对,一定是有人恶作剧,一定是。

    他拿起手机,发现发彩信的号码是刚刚打电话的那个人,看到这,他肚子里满是怒火,这个神经病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又打了过来。

    秦越接起电话,直接开骂:“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这一次两次的耍老子有意思啊,我告诉你,别给老子耍阴,要不然老子卸你一条胳膊……”

    “你还有半个小时。”

    秦越心猛地一颤:“去你妈的半个小时,老子就不去,我看你能咋的,有本事来老子这!”

    “我来不了。”

    “放你妈的狗屁……”

    那人直接打断秦越的话,着急道:“他要杀你,你必须来我这,要不然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你了,快点,别磨蹭!”

    “我不去……”

    “哐当!”

    楼下的门别什么撞开,那巨大的声音让秦越慌了神。该不会真应了这疯子的话,有人要杀他吧,这也不能吧,他一个穷**丝,没钱没势,杀他做什么。

    楼下噼里啪啦,还有房东太太的咒骂声。

    他从窗户下探出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上前来,他看了看那男人的手,发现那人拿着一把枪,有枪,看来真有人要杀他。

    秦越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直接拿起手机揣兜里,又拿起电驴子的钥匙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好在他住二楼,要不然这一跳真成残废了。

    电驴子停在门口。

    他猫着身子蹭了过去,拿起钥匙插了进去,然后扭了扭车把,电驴子便冲出大门。

    那人发现秦越跑了,立马下楼。

    “砰砰砰!”

    子弹从秦越头顶飞过。

    秦越快要吓尿了,直接加大油门往西直门跑,奶奶的,今个是什么鬼日子,怎么休个星期日也能上演警匪片,而且他又没得罪黑道啊,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为了逃命,秦越走了胡同。

    七拐八拐好几次,这才甩掉了身后的人,他顾不上擦汗,骑着自己的电驴子往西直门驶去。

    十分钟后。

    他找到了那家咖啡店。

    锁好电驴子,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咖啡店的店员挺热情的,看到他进来,便微笑着问他要喝点什么。

    他摆了摆手,看扫了一圈。

    在角落里他看到一个穿灰色风衣的人,那人背对着他,头发挺长的,他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来的挺快的。”

    这人戴着墨镜,左脸上有一道疤,看着倒是年轻,可这穿衣风格倒是土了点,这大夏天的,穿一长款风衣,真不怕捂出痱子来。

    秦越放下手机,紧盯着对面的人:“你到底什么意思,刚刚那人是不是你安排的,还有你怎么会有我朋友的照片,他现在在哪?”

    “……”

    对面的不说话,只是喝着咖啡。

    秦越急了:“我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巴了。”

    “小子,别整天将骂人的话挂嘴边,这对我不尊重,也是对你不尊重。”对面的人放下咖啡:“刚刚你问的问题有点多,我需要整理思绪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的命是我的了。”

    他的?

    笑话,他自个的命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对面的人勾起嘴角,笑了:“你不信?”

    “对,小爷就是不信,你算哪根葱,小爷出道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翻滚呢,别以为你戴个墨镜就装黑老大,我告诉你小爷还就不信了。”秦越看着他狂妄道。

    对面的人敲了敲桌子。

    秦越等得不耐烦:“你到底是谁?”

    “马茴。”

    “不认识。”

    秦越坐回原来的位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马茴,没听过,而且这北京城好像也没这号人。

    这个自称马茴的人搅了搅咖啡,喝了一口轻笑道:“你不认识正常,这十年来变化很大,连我也认不出这里了,何况你们这些小辈呢,其实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你帮我去内蒙找一件东西,顺便你可以见见你那个朋友。”

    东西,什么东西?

    秦越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人不仅人怪而且做事也怪,这好端端的搞出这么一出做什么,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竟然觉得面前的人可怜,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孤寂让他觉得恐惧。

    “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美金。”

    十万,而且还是美金,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而且还是能砸晕人的那种,难道最近他转运了,还是说他上次拜得佛起作用了?

    秦越虽心里激动,可面上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

    他将身边的黑包放在桌子上。

    秦越看了一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美……美金?”

    “小子,我这个人讲诚信,我希望你也能讲诚信,毕竟现在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出事,你也跑不了,况且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他凑近秦越,一字一顿地说,那森冷的口气顺着空气传了过来,秦越心里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向他:“为什么是我 ?”

    马茴站了起来,那左脸的疤泛着冷光。

    为什么会是秦越,他也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又或许这一切根本没有终极,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局,一个谁也不想承认的套局而已,他是刘川的接替者,而这小子是他的接替者。

    现在,他要走的是刘川的路,进行下一个轮回,生生死死,无限循坏,直到最后的终极。

    秦越见他要走,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可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看到了这人的眼睛,无瞳。

    “小子,自求多福吧!”

    他拍了拍秦越的肩膀,拿起黑包出了咖啡店。

    秦越愣在原地,脚底仿佛生了根。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是无瞳,而且刚刚他有注意到他的右手,那手枯瘦,仿佛是死人的手,冰冷而又僵硬。

第二章:兄弟相聚

    北京西站。

    石涛将自己的行李拿了下来,看着乌压压的北京城,他突然间觉得呼吸不上来,以前北京城也没这么多人啊,怎么几年的功夫就变菜市场了。

    哎呦,这吵得跟菜市场一般。

    他拿着行李从一大堆人里挤出来,脸跟水洗了般。

    “我靠,这他妈要热死人的节奏!”

    石涛用他的胖手扇了扇,可这要命的温度只增不减,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老秦,你个王八犊子,搁哪呢,老子都快在这被烤熟了,你小子竟敢给老子玩失踪,我告诉你,限你一分钟后站在老子面前,要不然老子灭了你丫的。”

    秦越盯着面前红灯,也是无语。

    这石胖子也真是够了,让他早点来早点来,他倒好,专挑下班的点,这不堵在西三环才怪,况且最近在修路,他能半个小时赶过去就算命好。

    “胖子,不是我食言,是你小子这点掐的不对,我不是告诉你让你早点来,可你小子倒好,迟了一天不说还挑我下班的点来,这不是故意让兄弟堵在路上么?”秦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怨道。

    石涛咬牙:“是老子的错么,你小子还和小时候一样,遇了事就知道埋怨人,算了,老子不说了,时间我给你说了,来不来是你小子的事,大不了老子再买张票回南方……”

    “别介。“

    秦越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胖子,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么,你小子怎么动火了,行了,先不说了,路通了,到地了我给你闪电话。”说完便挂了电话。

    绿灯一亮。

    秦越就骑着自己的电驴子往前冲。

    好在这一路没再堵,秦越顺利地到达了北京西站,他停好车,拿出手机给石涛打电话,刚响了一会,那边便接了。

    “老秦,你小子飞地球外了,老子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小子耳朵塞猪毛了啊,老子在这都快被热死了知不知道啊你?”这耳朵刚贴上,这咆哮声就传了过来。

    秦越赔笑:“不好意思,石爷,风太大我没听见,我在大门口,您老搁哪呢?”

    “在售票处。”

    石涛气得翻白眼。

    秦越挂了电话,到售票处去找石涛,今天西站的人很多,他一路找了过去,这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大汗淋淋的石涛。

    石涛也看到了他,直接冲过去抱住秦越:“老秦,老子终于见到大活人了,自从十年前一别,咱哥俩都好久都没见了,你小子行啊,这外形没长残……”

    “胖子,你小子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损。”秦越也抱了抱石涛:“行了,别杵着了,走吧,今个我定了铜锅,咱哥俩好好吃一顿。”

    “那还等什么,走着!”

    石涛拿着行李跟着秦越出了售票处。

    当看到秦越的小电驴,他咽了咽唾沫:“老秦,这是你的座驾?”

    “是啊……”

    石涛绕着电驴子转了一圈,啧啧道:“你小子这也混得太差了吧,我以为你小子整个大奔来接哥哥,没想到是个电驴子,我说,老秦,你小子是不是在北京城给人刷马桶了,这一辆车都整不起?”

    “去,一见面就埋汰我。”秦越掏出钥匙:“这叫环保懂不懂,你没看去年的新闻啊,这北京都被汽车尾气熏成什么样了,我啊骑我这电驴子既环保又自由,一举二得。”

    石涛撇嘴:“老秦,你就吹吧,你小子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小时候怕花钱,现在还是这幅德行,要不这样,哥哥我最近刚买了一辆丰田,我接济你小子得了……”

    “可别。”

    秦越连忙摆手:“胖子,虽然电驴子不怎么上档次,可这驴子好歹救过我的命,上次要不是我这驴子给力,兄弟我恐怕早就挨枪子了。”

    挨枪子?

    石涛吓了一跳:“咋回事,你惹上事了?”

    “就我这一穷二白的能惹上啥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次我还真有事让你给我出出主意。”秦越将石涛的行李放好,然后推着电驴子出大门。

    石涛拍了胸脯,豪气道:“放心,包我身上。”

    两个人出了西站大门。

    石涛坐上电驴子,说了声走着,秦越便扭动车把往自己的窝驶去,一路上石涛说起小时候的糗事,秦越也感慨,这十年过去了,他们都变了,都又都没变,这损人的功夫还和以前一样,所向披靡。

    半个小时后。

    秦越将电驴子停在一家铜锅店。

    石涛下了车,取下墨镜看着面前的铜锅店;“这店面不错啊,看样子是个老店吧,秦越你小子够意思,知道哥哥好这口,就专挑了这喜庆地。”

    “行了,别贫了,进去吧。”

    秦越锁好车,拍了拍石涛的肩膀说道。

    刚一进去,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看到秦越脸忽地一红,石涛哎呦呦了一声,那小眼神暧昧地看着秦越:“秦越,你小子到这都能碰上小桃花啊,佩服佩服,真是佩服的很。”

    “你小子舌头又痒了?”

    石涛揽住他的肩膀,看向红脸的服务员:“开个玩笑,小妹妹,哥哥我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

    秦越对他已经无语,直接进包间,点了一壶毛尖,然后将菜单递给石涛,石涛瞟了一眼上面的标价,这饭还真是吃不起,这一顿下来估计也得七八百。

    他合上菜单,点了些平常的。

    “哎,胖子,你是不是看不起兄弟我,就这几个菜能顶什么事,来来来,你把菜单给我,我来瞅瞅有啥吃的,我给你说,这吃铜锅就得好酒好菜伺候着,要没肉那还吃什么饭?”秦越拿起菜单就点了几样大菜。

    石涛见拦不住,也不拦了。

    菜点好,小姑娘便拿着菜单出了包间。

    石涛喝了一口茶,问:“老秦,你小子给哥哥好好说说,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我虽不常在北京,可认识几个朋友,说不定能给你打听到,那天追杀你的人是哪条道上的?”

    “说实话我也没弄明白。”秦越挠了挠头,这才一五一十地给石涛说起那天的事,他说的平淡,可石涛听得惊心。

    他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问:“你确信那人叫马茴?”

    “他自己说他叫马茴。”忽然想到什么,秦越凑近石涛问:“哎,胖子,这马茴到底哪路人,我瞧着怎么不想个正常人,而且那人的眼睛忒吓人,手冰得跟冰箱里的尸体一样。”

    石涛脸色微变。

    他做了个手势,恐吓道:“你小子倒霉了。”

    倒霉了,这话从何说起?

    秦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神秘兮兮地石涛问:“胖子,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别给我闷锅底,还有这马茴真的有这么恐怖,我看也不像啊,不就和咱平常人一样么……”

    和平常人一样?

    石涛听到这话差点喷了茶:“秦越,你小子在北京城待了这么久,就没听说过古玩界的尊首,想当年这马茴可是威风的很,差点将古玩界的德爷都掀了底,要不是后来莫名失踪,恐怕坐尊首那把椅子的就是这位爷了。”

    “这么厉害?”

    “你以为呢。”石涛又倒了一杯茶,继续说:“不过说真的,你小子怎么会惹上这位宝爷的,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能吧,你小子的胆子小得跟个兔子似的,不可能招惹上这位佛爷?”

    秦越苦笑:“我也不知道,这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惦记上了,说真的,我这心啊到现在还悬在半空,而且那人给我派了个活,要我去内蒙给他取样东西。”

    石涛来了兴趣。

    “什么东西?”

    “他没说,只是让我去取,最让我心里发怵的还有另一件事,我大学同学陆旭也在他手里,而且他还寄了十几张带血的照片给我……”

    石涛愣住了:“带血的照片,是这位宝爷寄的?”

    “我猜是。”

    秦越抄了一块羊肉卷沾了汁:“如果不是他,那还有谁做这么无聊的事,况且这人还给了我十万美金做酬谢,胖子,十万呐,而且是美金,你说这人没毛病谁信啊!”

    石涛没说话,只是闷头吃肉。

    当年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这位宝爷也是一闹成名,可是自从那次后,他便不见踪迹了,甚至古玩圈也不见这人了,他前几年还打算进北京城拜访这位爷,可谁成想生意上的事太多,腾不出时间。

    秦越吃了两口,又问:“哎,胖子,你最近怎么样,上次你说你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嗨,就那样,就是到处乱跑,这不刚刚接手一个活,这还没上手呢就来北京了,不过,我这活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老秦,要不你跟着哥哥我干得了,省得你每个月赚那点蚊子肉。”石涛放下酒杯,看向秦越说道。

    秦越连忙摆手:“还是算了,我这个人穷酸,毛病又多,怕是干不了你这事……”

    “怕什么,有哥哥给你撑着。”

    秦越苦笑:“胖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不能砸了你的事,我这个性子太软面,就算硬着头皮上去也会怂,算了,只要你发达了,不要忘了我就行。”

    石涛还想再劝,可秦越死活不肯应话。

    他也没了办法,只能将这事搁下了。

    两个人喝了一瓶茅台,又喝了一箱啤酒,石涛揽着秦越的肩膀,笑骂道:“老秦,你小子这良心大大滴坏了,你……你说小时候那些破事是不是你小子的主意,可后来遭殃的是我,你小子还他妈装无辜,你说有那么一回事没?”

    提起小时候的事,石涛满是无语。

    这做坏事的是秦越这小子,可每次背黑锅的却是他,更气人的是那秃头教导主任每次就抽他,好在他皮糙肉厚没啥后遗症,要不然他现在肯定冲秃头家里报仇去了。

    秦越尴尬地笑了笑:“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再说了,谁让你小子长得欠揍,那秃头眼神不好使,所以你小子就被抓典型了……”

    “我呸!”

    石涛激动:“要不是你小子后面搞鬼,那秃头能逮住我,说来说去都是你小子的错。”

    秦越连忙点头。

    两个人喝了七八成,出铜锅店的时候摇摇晃晃,秦越掏出自己的钥匙,刚要跨上电驴子,就被石涛扯了下来。

    “行了,别骑车了,咱在这附近的宾馆对付一晚行了,明儿我得早起,去趟潘家园,找人验货。”

    秦越还有点意识,知道这个时候骑车不好,便将电驴子寄存在铜锅店门口,自己和石涛找了家宾馆对付了一晚上。

第三章:佛爷

    早上七点。

    秦越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在宾馆里。

    这刚睡醒脑子有点懵,看到旁边睡着的石涛这才反应过来,哦,昨天是他和他兄弟相聚的日子,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石涛睡得沉。

    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喊醒,叫不醒石涛。

    最后他没了办法只好下了床,洗了把脸,拿起手机看时间,可刚一开机,里面便跳出一条短信,他犹豫着要不要点,万一又是上次的变态视频,那不是整他吗?

    ‘叮’一声,又一条短信进来。

    他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会才点开。

    “时间到了,考虑得如何了,如果没问题,那就来一趟庆丰茶楼,我有事要给你交代一下,十点,小子别放我鸽子。”

    秦越翻上去找另一条短信,上面的号码他最熟悉不过,是陆旭的号,他颤抖着手,盯着上面四个字,那莫名的恐惧蔓延开来。

    秦越,救我。

    陆旭真的出事了?

    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一哆嗦,手机顿时掉地上,屏幕摔碎了。

    “老秦,没事吧?”

    石涛被他的反应也吓了一跳。

    他捡起手机,试了试,发现只是屏碎了,里面的东西都还在,石涛也松了一口气:“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吓成这样,还好手机没事,要不然哥哥我可得给你重新买一部手机。”

    秦越点开上次的视频,递给石涛:“这是上次那人给我发的视频,里面的人是我大学同学,如果不是这个视频,我还以为有人恶作剧。”

    石涛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视频确实挺吓人的,而且还变态。

    他看完视频,将手机还给秦越:“这事真和这位宝爷有关系,老秦,你说会不会有人给这位宝爷泼脏水?”

    “难说。”

    秦越皱着眉头。

    这件事不好评断,是真是假,他也分不清,不过照那天在咖啡店的情形,他觉得这事和马茴没关系,也许是碰巧而已。

    石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咱也先别猜,他不是让你去庆丰楼吗,那哥哥就陪你走一趟庆丰楼,到时候见机行事。”

    “也行。”

    秦越将手机揣兜里。

    两个人快速穿好衣服,在楼下的包子铺吃了早餐,秦越将自己的电驴子骑回家,在家门口的手机摊换了个屏,收拾了便和石涛打车去了庆丰楼。

    没一会儿。

    车子停在路口,秦越和石涛下了车,老远就看到庆丰楼三个字,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老秦,这楼有点年头。”

    石涛打量着面前的牌匾称赞道:“你瞧瞧这牌匾,十足的老物件,字刚劲遒劲,浑然一体,绝对的好字。”

    秦越看不出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半,既然他先到了,那就进去再说,反正还有半个小时,进去喝喝茶听听小曲。

    石涛也正有此意。

    进了庆丰楼,跑堂的伙计一看他们的穿着便猜出两人的身段,可庆丰楼有规矩,不管白丁还是富儒,一概以礼相待。

    他拎着铜壶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两位,掐尖还是落座?”

    秦越虽不常来茶楼,可对于茶楼的拿话还是知道一点,这所谓掐尖就是一楼候人,落座则进二楼吃茶,用法讲究而又繁琐,不过这都是以前的规矩,现在大都不讲求这些,一般的茶楼也废了这套拿话。

    他看向伙计,笑了:“掐尖。”

    “那您稍坐。”

    伙计领着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又倒了口清茶,让两人解解渴,顺便听听今儿的名角小曲儿。

    石涛没见过这种架势,有些懵。

    他喝了口清茶,说:“老秦,行啊,这茶楼以前的拿话你也听得懂,我还以为你小子搁北京城只会刷马桶呢……”

    “我祖上可是皇族后裔。”

    “我呸,还皇族后裔。”石涛捏了粒花生米,眼睛瞟向门口:“老秦,你他妈的太能吹了,你要是皇族后裔,那哥哥我还是玉皇大帝,你小子从小就没个正行,这长大了,还他妈这个德行。”

    秦越端起茶杯喝了口:“我这是朴实。”

    石涛切了一声。

    两人等了半个小时,可那个人没来,秦越打电话过去,那边是占线,他挂了电话又重新拨了出去,这次那边却无法接通。

    “怎么样?”

    石涛见他脸色不好,便问。

    秦越心里憋着气:“无法接通,胖子,你说是不是有人耍我,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来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动机是什么?”

    “不能吧!”

    石涛停下手,仔细想了想说:“老秦,这事吧,应该不会是有人耍你,你想想看,这庆丰楼是什么地方,要是耍你的话,也不能在这,毕竟这地可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

    说的也是。

    秦越这心稍安。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一个声音洪亮的人走了进来,这人身形魁梧壮实,圆脸,眼睛炯炯有神,值得注意的是那张嘴,又宽又阔,一看就是个财神爷的福相。

    他一进来,那跑堂的伙计立马迎了上去:“呦,今天什么风,竟把东爷给吹来了,怎么,这次还是落座?”

    “掐尖!”

    这人爽朗地笑了笑:“虎子呢,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你让虎子过来倒茶,几年了,那小子就喜欢吃虎子倒的茶。”

    “虎哥在楼上。”伙计恭敬道。

    这人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去将虎子喊来,一会我兄弟来,你让他备点好茶,别拿去年的陈茶对付我们。”

    “好,我这就去。”

    伙计将铜壶递给别人,快速上楼。

    这人整了整西服,走了走过来,看到靠窗的秦越和石涛,他眼睛闪过亮光,走过来问秦越:“两位,介意我坐你们这吗?”

    “您坐。”

    秦越扬起笑容。

    这人也笑了:“两位也等人?”

    “东爷也等人?”

    秦越倒了茶,双手端起递给他。

    听到他的名号,这人乐呵呵一笑,接过秦越手里的茶,闷了一口这才说:“小兄弟的耳朵倒是厉害,人也机灵,今个我瞧你面相不错,要不交个朋友如何?”

    “东爷抬举。”

    秦越面上惶恐。

    这东爷是谁,那可是潘家园的一尊佛爷,如果能攀上这位爷,那以后他在北京城那还不得横着走了,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位爷位高是不假,可这里面的事多,他这样的穷**丝还是老老实实过他的小日子得了。

    这人笑了笑没有勉强。

    石涛在桌子底下掐了掐秦越,并小声说:“老秦,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小子竟然推了,这位是谁,东爷,潘家园鼎鼎有名的佛爷,你小子是不是傻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越拍了拍石涛的大腿安慰。

    石涛踢了他一脚。

    可秦越没半点反应,只是闷头喝茶。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老式铜壶,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秦越,忽地一愣。

    “虎子,你小子辈分高了,连我也请不动了……”这个叫东爷的人喝了口茶调侃。

    虎哥走上前:“您这说得哪里的话,这不是折煞虎子吗,哎,东爷,伙计给我说您兄弟要来,这话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说到这,东爷长叹了一口气:“他走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回来了,希望这次回来后就停下,别和当年那个人一样。”

    “是啊!”

    虎哥也感慨。

    听到两人的话,秦越有些不解。

    这东爷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是马茴吗,如果真的是他,那马茴为什么离开北京,他又去了哪里?

    正猜测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秦越定睛一看,是几天前见到的人,他还穿着他那件长风衣,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虽然邋遢,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和之前不一样。

    “茴子?”

    身边的东爷激动。

    他蹭得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走到那人面前,因为激动,那双手不听使唤。

    马茴笑了:“东子,好久不见!”

    “你他妈都走了十年了。”

    “都这么久了。”

    马茴表情淡淡,仿佛这几年对他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东爷死死抱住面前的人,眼眶红了:“你他妈当年走的倒是利索,将老子扔在这北京城不闻不问,马茴,有你这种做兄弟的么啊?”

    “……”

    马茴没说话。

    东爷打了他一拳,怒吼道:“我儿子满月酒你他妈都没喝,瑶瑶走的时候你也没回来,马茴,马小宝,你他妈难道真想断了北京城的一切吗啊,老子找了你十年,十年啊,可你小子连个屁都没给老子放……”

    “东子,对不住。”

    马茴抱住满脸怒意的东爷。

    虎哥看到两个人相聚,也红了眼,他走上前,看着面前的人,恭恭敬敬地说:“宝爷,您终于回来了。”

    “虎子。”

    马茴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辛苦你了。”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

    马茴这才看向秦越:“路上耽搁了,见谅。”

    “好说好说。”

    秦越压下心里的震惊,看来面前这位来头不小,能让潘家园的佛爷红了眼眶,估计身段也不低,他瞥了瞥石涛,心里直打鼓。

    他可不想沾上面的事。

    东爷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都上二楼吃茶,秦越给石涛使了眼色,石涛拿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随后上了二楼。

第四章:终极

    二楼包间,几个人落了座。

    虎哥将上好的毛尖泡了,倒了几次水,反复了三次,又用温水开烫,烫出涩味,再换水沏茶,茶温刚好,他便拿了下来给每个人倒了茶。

    “虎子,你小子这花架子还和以前一样。”东爷喝了一口,只觉口齿留香:“不过这茶还和几年前一样,醇正香甜,好茶。”

    虎哥放下铜壶,笑着说:“这吃饭的把式我这辈子都不敢忘,况且宝爷就稀罕我这口茶,要是我给忘了,那以后宝爷想吃茶那不得费功夫了吗?”

    马茴忍不住笑了:“虎子,你这嘴越来越厉害了,都能比得上咱东爷了……”

    “东爷我可不敢比。”

    虎哥拿起铜壶出了包间。

    秦越喝了口茶,只觉得整个肺腑都被茶香清洗了一般,而且茶叶清甜,涩而不苦,温润如玉。

    虽说他不喝茶,可这茶却让他有些上瘾。

    “小子,考虑得如何了?”

    马茴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越。

    秦越想拒绝,可被石涛按住:“宝爷,咱也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直说,老秦这个人,性子面,有些话问不出来,那我作为他兄弟就想问一下您,您到底什么意思?”

    “帮我取个东西,我付酬金……”

    “什么东西?”

    石涛见识过许多人,可面前这位他看不透,也猜不到这人的真实情绪,更不用说他最终的企图。

    马茴看着他:“能救他命的东西。”

    秦越心里一惊,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个人老是说这句话,难道他身体出问题了,不能啊,他上个月才刚检查的,各项指标都正常,而且半年前他伤着的腿也奇迹般愈合了,不可能出问题。

    马茴知道秦越想什么。

    他眼睛一闪,拿起一旁的叉子快速在秦越胳膊上划了一下,石涛吓了一跳,看到秦越胳膊鲜血横流,顿时怒了:“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嘛呢嘛呢!”

    东爷拍了拍桌子:“小子,睁大你的狗眼先搞清楚情况再质问我兄弟,妈的,老子的台词你小子竟敢抢,活腻了!”

    “胖子,算了。”

    石涛还想骂,可被秦越拽住。

    他看向划秦越的人,愤愤道:“宝爷,您也是这个圈的人物,我仰仗您,可您这不分青红皂白地划伤我兄弟的胳膊,到底几个意思?”

    “没别的意思。”马茴放下叉子,盯着秦越的胳膊,笑着说:“这一叉你们先记下,等我有空了,你们再向我讨,至于我为什么要刺你兄弟,你低头看看他胳膊就明白了。”

    石涛低头,发现秦越胳膊上的伤口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看向秦越:“老秦,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看到这个变故,秦越也懵圈。

    马茴喝了一口茶,冷笑:“有些事命中注定,就算你再怎么逃避,它还是会找上你,小子,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可以让你摆脱这种命运。”

    “这种命运?”

    秦越脑子全成浆糊:“什么样的命运?”

    “终极。”

    马茴说了两个字。

    秦越心里一凛,那从心底窜出来的恐惧让他怕得颤抖,终极,什么样的终极,为什么这种命运会选中自己,他混混沌沌,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终极。

    石涛拍了拍他:“老秦?”

    他对着石涛笑了笑,然后看向面前的人。

    虽然他不明白面前这人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可那彻骨的恐惧让他心里慌慌,而且还有愤怒和厌恶:“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只是个普通的人,不是你说的背负终极命运的人,宝爷,这开玩笑也有个度,别用你那可恶的手安排我的人生,我不是你手里的泥娃子。”

    马茴静默没说话。

    “两位爷,对不住了。”

    秦越憋不住气,直接站了起来。

    石涛虽然觉得这样很驳情面,可他是秦越的兄弟,所以他站他兄弟这边,况且这帮人不是善茬,以后还是别来往,实在不行,他就带秦越下南方,他们哥俩去南方打拼。

    就在两个人要出包间时。

    马茴出声:“你不想救你朋友了吗?”

    秦越顿住,转过头,看向他,心里的恼怒逼得他快要发疯,可他不能发火,至少现在不能:“你到底要怎么样?”

    “帮我取东西,我就放了他,如果你不答应,那好,我一会打电话让那边的人将你朋友做了,反正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埋了省口吃的。”那人放下茶杯。

    秦越吓了一跳:“你不怕惹上官司?”

    马茴笑了起来,这笑声阴冷而又渗着毒气:“那边是混乱区,死个人谁也察觉不出来,况且你朋友还拿了人家要命的东西,如果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你那朋友早就被剁了喂狗了。”

    剁了喂狗?

    视频是真的,而照片也是真的。

    秦越咽了咽唾沫:“他们这么做是犯法的,不就是个东西么,至于将人打成那样吗!”

    “如果这东西牵扯了几百条人命呢,你还觉得这么做是犯法吗,小子,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实话,你朋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下不了决心,那他只能死,而他死了,下一个人就是你。”马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秦越吓得有些结巴:“为……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他们的药。”

    药,什么药?

    秦越感觉有东西正渗进他的身体里,那东西一点点啃咬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想要屈服,想要跪地求饶。

    石涛扶住他:“老秦,别信他的话,咱自个的命自个守,实在不行,哥哥我将自己的命渡给你……”

    “胖子,谢了!”

    秦越按住石涛的胳膊,这番话仿佛给了他力量,让他双脚从泥水里离开。

    他看向面前脸色阴沉的马茴,谨慎道:“我凭什么要信你,如果最后你设计我,将我拖进你们的泥潭里,那又该怎么算?”

    马茴的脸色和缓了点:“不错,比我当年谨慎多了,小子,这样吧,我让潘家园的东爷给你做个证,如果这件事彻底了了,那我给你五百万,顺带将琉璃厂的一间铺子抵给你,这样够不够诚意?”

    五百万?

    秦越有些心动。

    这么多钱,他就是赚一辈子也赚不了。

    一旁坐着的东爷见他犹豫,脸顿时一沉:“小子,你还犹豫个屁,我告诉你,就宝爷开出来的这个条件那可是天价,你小子别他妈的不识趣……”

    “东子。”

    马茴拦住激动的东爷,看向他:“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现在我需要你一个准数,不过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都得有人做,至于过程怎么样,那就看你了。”

    石涛上前,看向他:“宝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们提个醒,这是体面的去,还是窝窝囊囊的去,我已经将选项给他了,就看他怎么选了。”

    听到这话,石涛咬牙:“这是胁迫了?”

    “我也是没办法。”

    去他妈的没办法,这人从一开始就威逼利诱,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去。

    秦越攥紧拳头,愤愤地瞪着他:“我去。”

    马茴满意地笑了。

    既然这小子低了头,那这事就可以进行了,如果顺利的话,一年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到时候他也可以安心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既然事谈完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马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机:“这几天你就拿这部手机,等我通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三天后我会和你联系。”

    秦越接过手机。

    这手机是老式手机,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不过有摄像头,最下面还有一个红外线手电筒。

    “走吧!”

    马茴重新端起茶杯。

    秦越心里疑惑,可还是没问出口。

    两个人出了包间。

    而这时包间里,剩下的两个人静静地喝茶,喝了有一会,东爷憋不住便问身旁的人:“茴子,这些年你去哪了?”

    “到处乱跑。”

    马茴闷头喝茶。

    东爷夺下他手里的茶杯,继续问:“这些年你就没想过回来看看?好家伙,你小子走了十年,哥哥我心心念了几年,你这小子连个风都不给哥哥露,良心大大滴坏了……”

    “东子,他还活着。”

    这句话让正抱怨的人停了下来。

    他瞪大眼睛看向面前凝重的马茴,结巴道:“他……他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当年老铁不是说他倒下来了吗,怎么……”

    “这个我不清楚。”

    马茴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没想到兜兜圈圈还是回到了原地,而我却活成了他那个模样,生死不计,无限循环。”

    听到这话,东爷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年轻的脸,有些哽咽:“茴子,你这次真的还要走吗,还要这么下去吗,我知道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背负着和他一样的责任,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停下来,变回曾经那个威风凛凛的宝爷……”

    “东子,回不去了。”

    马茴回过头,那眼角入骨的刀疤泛着冷光:“有些事我注定要做,有些罪我注定要受,这些都是我该得的,谁也替不了。”

    东爷鼻头酸涩:“你和他都走了,留我一个孤家寡人在北京城,茴子,有时候我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梦里,我们三个还和以前一样,可梦醒了,他不在了,你也不在了,偌大的北京城我却找不到一个知心的人……”

    “东子,我对不住你。”马茴也有些动容。

    这些年他停不下来,正如当年的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因为他要守护自己最在意的人,就算投身地狱,他也在所不惜。

第五章:偷袭

    秦越和石涛出了庆丰楼,两个人搭了出租回到秦越的狗窝,刚进大门口,就看到房东站在楼梯口,见他们回来,她立马走上前。

    “小秦,这你朋友?”

    房东看了眼石涛,问秦越。

    秦越一看房东这架势,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果不其然,房东是为了涨房租而来,而且这房租还他妈的涨了五百,连水电都涨了。

    房东见他脸色铁青,赶紧说好话:“小秦,你不能怪阿姨坑你,这周围都涨价了,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吃亏不是,再说了,我水电都没怎么涨,阿姨对你也算不错的。”

    不错?

    也亏她说得出口。

    这刚涨了没三个月,又他妈的给他涨,而且一涨就是五百,他在北京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有这脸皮厚的。

    石涛瞟了这房东,然后从兜里掏出十张一百塞房东怀里:“您嘞瞧好了,这是一千,我们老秦在这再住一周,以后呐,就不住您这地了,您爱涨多少就涨多少,哪怕涨成一万也和我们老秦没关系,现在,请您打哪来回哪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

    房东将钱揣兜里,面色不善道:“我碍眼,我碍什么眼了,我瞧你长得人五人六的,没想到是个破筒子。”

    破筒子,北京人骂人的话。

    秦越一看这话,也火了:“您这骂人是几个意思,我哥们不过说了几句,您这实打实骂人是不是忒不道德了?”

    “我就不道德了,你能咋的?”

    秦越气得想要抽人,可被石涛拦了下来,他看向房东,虽然是笑着,可接下来的话却冷得刺骨:“要撒泼是不是,好,那你可以先撒,一会我这手不受控制折了您老的胳膊腿,那可别怪我……”

    “你还要打人?”

    房东有些怕了,可面上不肯服输。

    石涛没说话,在门口找了根灯管,一脚踩碎了上面的灯泡,然后拿着灯管走了过来,房东一看这架势,顿时怂了。

    “来,给胖爷撒一个?”

    房东软了气势:“你别胡来,要不然我报警,我真的报警,到时候警察来了你们谁也跑不掉……”

    “那我先打折你一条腿,反正进去也是拘留几天,到时候赔点钱就完了。”石涛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果顶着来,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房东一看石涛不是软柿子,赶紧揣了钱跑了,这年头谁都可以惹,可这不要命的不能惹,况且她也得了钱,这次也不算亏,以后等这胖小子走了,她再向秦越要房租。

    看到吸血鬼的房东走了。

    石涛这才扔了手里的灯管:“老秦,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我给你在你上班的附近买一套房子,这样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

    “等从内蒙回来再说。”

    秦越上了楼,掏出钥匙开了门。

    现在他不敢想买房的事,再说,这里住的挺好的,离单位又近,而且清静,晚上写点东西再好不过了。

    石涛摇头:“你啊,还和以前一样,哎,对了,你写的稿子都发了没,有没有出版社找你出版啥的?”

    “没有。”秦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我估计这稿子黄了,这寄出去都一个多月了,一个信也没有,怕是被人垫桌子了。”

    “不能吧?”

    石涛躺在沙发上。

    秦越苦笑了笑,将剩余的底稿整在一起,然后压在书底下:“以前我挺热衷这件事的,可这一次次的退稿我心也凉了,这几个月我也想清楚了,也许我正如我爸说的那样,不适合这个行业,还是老老实实找点正经事做要紧。”

    石涛一听顿时急了。

    他坐直了身子,看向秦越:“老秦,你可别放弃,这世上的事都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你小子现在有可能在瓶颈期,等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一跃成名了,到时候哥哥我就沾了你小子的光了。”

    “哎,难啊!”

    秦越瘫躺在床上。

    这道理他懂,可现在他看不到希望。

    石涛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慰道:“老秦,先别泄气,说不定你从内蒙回来后就有新的灵感了,到时候再写也来得及,反正你还年轻,这事不急慢慢来。”

    这话听着舒坦。

    秦越从床上坐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胖子,这次谢了,要不是你这话点醒了我,我真打算放弃呢。”

    “嗨,这有啥。”

    石涛爽朗地笑了笑。

    两个人在房子待了一会,便去西街口的夜市撸串,秦越这心里的大石头被移开,他便敞开肚子吃串喝酒。

    喝了三瓶啤酒。

    石涛看向他,问:“老秦,要不这趟我也跟着你去,一来我在内蒙有趟生意,二则咱哥俩在一起,免得有人坑你。”

    “真的假的?”

    秦越打了个酒嗝。

    石涛咬了一口肉串,说:“当然是真的,我石胖子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最是讲义气,况且我看那位宝爷不是个善茬,你小子就这么楞头跟着去,我不放心。”

    “胖子,够意思。”

    秦越喝得有些多,都上脸了。

    石涛怕他喝多了难受,便夺下他手里的啤酒瓶:“老秦,你别整酒,多吃点串,不过还别说,这家串的味道不错,你来吃两串。”

    “胖子,这些年你小子蹲在南方干什么事呢,我每次问你,你小子都给我叉开话题,今个没外人,你给兄弟说道说道。”秦越半眯着眼:“是兄弟就别我整秃嘴。”

    石涛闷了一大口啤酒。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也不瞒你了,我这几年做投机生意,这几年赚了不少,可这心不踏实,所以这次我来北京实则来投奔你了……”

    投奔他?

    秦越忍不住笑了:“胖子,你投奔错了对象,你看看我,这几年混得比狗还差,你来投奔我,还不如去投奔老毛子,你是不知道,现在老毛子可神气了,一出手就是几万几万的,我和老毛子一比,真是狼狈。”

    “我和老毛子不熟。”

    石涛灌了口酒,抹了嘴:“老秦,你小子虽说现在没啥本事,可你骨子里有一股气,这气老毛子是没有的,况且我和你是几年的老铁哥们,他老毛子能比吗?”

    “这话没毛病。”

    秦越捞了根肉丸子。

    石涛拍了桌子,继续说:“老秦,胖爷现在就跟着你小子混了,你小子可得罩着我,这日后有发达的机会,可别忘了兄弟?”

    “这是自然。”

    秦越连忙点头。

    正要说什么,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马茴,这酒顿时醒了。

    他按了接听键:“喂?”

    “现在你们到潘家园来,要快!”

    秦越脑子混沌,没听清:“你说什么,到哪去……”

    “哐当!”

    这时从转弯处冲出来一伙人,他们手里都拿着马刀,气势汹汹地朝撸串摊走了过来,摊主一见这架势,连忙上前:“你们干什么?”

    “滚开!”

    领头的那个人踹飞了摊主。

    其余的人抄起家伙就开始砸,秦越见势不妙,赶紧踢了一脚还在吃的石涛:“胖子,别吃了,快走,要不然今个咱哥俩就见血了。”

    “咋的啦?”

    石涛放下手里的串,向后看了一眼:“我靠,这他妈怎么回事,撸个串都能碰上黑老大,这运气也没谁了。”

    “先别说了,咱先溜……”

    “豹哥,他在那!”

    其中一个看到秦越,顿时大叫。

    秦越一看这帮人是冲他来的,赶紧拉着石涛开溜,可他们一跑,身后的这帮人也开始跑,两个人不敢停,直接在路口拦了辆出租,给司机说了去潘家园,那司机看到他们身后乌压压的人,直摆手说不拉。

    石涛火了,一拳砸在车头:“拉不拉?”

    “拉拉拉!”

    司机吞了吞口水。

    两人直接上了车,那司机踩了油门,车子立马飞了出去,身后的黑帮见他们坐了车,也抢了辆车跟在他们身后。

    看到身后紧跟不舍的车,秦越慌了神,他拿着手机翻了号码拨了出去,手机很快被接起,他压下心里的害怕,直接说:“他们跟在我们后面,你快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们就被这帮人乱刀砍死了。”

    “车牌号。”

    “什么?”

    秦越有些懵。

    马茴又重复了一遍:“他们的车牌号,是自己的车还是抢的,你现在给我说清楚?”

    “车牌号是京d5386x,他们是抢的车。”

    马茴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说:“秦越,你先别慌,现在你将手机给司机,我来告诉他怎么走。”

    秦越将手机给了司机,司机也是吓怕了,手抖个不停,他接过手机,然后将其贴在耳朵上,那边人在一字一句地说,司机连声说好,没问题,我知道。

    这时,后面的车撞他们的车。

    司机连忙抓住方向盘。

    说了有一分钟。

    司机将手机递给秦越,然后将车子打转,一个别尾,将身后的车晃了出去,他瞅准机会,迎头撞了身后的车头,那帮人躲闪不及,后面的车灯被撞碎了。

    “漂亮!”

    石涛忍不住笑了。

    司机按照那人说的,直接将车速提到一百二十迈,车子像火箭一般飞了出去,身后的人见他们加速,他们也加速,两个车不相上下,可就在这时,司机将车一摆尾拐进了胡同。

    那帮人对胡同不熟悉,所以很快就慢了下来,最后出胡同时,已经看不见那辆车,司机拍了拍方向盘,将车驶上了一条土路。

第六章:门帮内斗

    没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潘家园门口。

    秦越和石涛下了车。

    可这时从身后也窜出来一伙人,他们带着和刚刚人一模一样的链子,看到秦越,他们抄起家伙就扑了过来。

    秦越心想,这下完了完了,不被他们剁成肉泥,也得扒层皮,石涛护着秦越往后退,可那帮人手里拿着真家伙,他们就算肉搏,也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秦,你先进去……”

    “放什么屁呢,老子能丢下你不管吗?”秦越虽然也怕,可不能丢下自己哥们落荒而逃。

    那帮人可不管什么,直接上来就砍,石涛以前做投机生意,这种场面见过不少,自然不怕,可秦越不一样,他是北京城的乖乖民,遵纪守法,对于打架斗殴的事只是嘴上说说,一旦碰上真刀真枪,立马就怯了。

    这时一个人朝石涛砍了过来,秦越上前就是一脚,可那刀砍在秦越的胳膊上,血顿时喷了出来。

    “我靠,我他妈和你们拼了!”

    石涛一看秦越挂了彩,气得破口大骂。

    可一拳难敌众手,没一会儿,两个人都见了血,就在两人以为命要丢在这时,从潘家园涌出二十多个人,他们将秦越和石涛护在身后。

    “在我的地盘还这么撒野,谁他妈给你教的规矩?”说话的是早上见面的东爷,他捏着一串金刚菩提,语气生硬:“吴老鬼就*出你们这帮不成器的东西。”

    “东爷!”

    那帮人恭敬喊了声东爷。

    东爷一大嘴巴子呼了上去,大骂:“你们这帮兔崽子,是不是仗着吴老鬼在背后撑腰就敢在东爷的脸面上吐唾沫啊?”

    “不敢。”

    领头人屁都不敢放。

    他们都疏忽了,原以为这位东爷还和以前一样不管事,可今天倒是奇了,这位佛爷竟然亲自出手护着这两个人,难道三爷算错了?

    东爷嘬了一口茶,怒道:“不敢那就快滚,奶奶的,这好不容易有个清静空儿,就被你们这群鳖孙扰了兴趣,晦气!”

    “东爷,你不能护着外人……”

    “什么外人?”东爷虎眼一瞪:“这小子是东爷我的侄儿,他好不容易来看东爷一次,怎么,你们还敢当着爷的面抢人不成?”

    那领头的哭丧着脸:“东爷,我这回去不好交代,要不,您先让我将人带回去走一圈,我保证,一个小时后就把人送回来……”

    “你敢!”

    东爷站在秦越面前。

    他将茶壶递给一旁的大汉:“要拿人,让吴老鬼自己来见我,妈的,爷不发威,都他妈的以为爷是纸老虎。”

    那帮人见东爷死扣着人,也没了办法。

    东爷给一旁的大汉使了眼色,那两人便扶着秦越和石涛进了潘家园,而东爷拍了拍领头人的脸,说了两句也进了潘家园。

    秦越招了好几刀,血糊了一身。

    进来的时候,头发晕看不清人影,等缓过劲来,这才发现院子里站着熟悉的人影,他松了一口气,潜意识将马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怎么样?”

    说话的是马茴,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秦越费力地向他看去:“没事。”

    “……”

    他没说话。

    东爷吩咐人替两人包扎了伤口,这才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马茴坐在他旁边,身上的衣服依旧没换。

    他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地问:“刚刚那帮人是吴老三的人?”

    “是啊!”

    东爷放下茶杯:“你在外面的这几年,北京城都他妈乱套了,当年德爷在的时候,这帮人还受点规矩,可自从德爷让了位,昌叔上去,他们就翻天了,昌叔压不住,便拉着我坐在那把椅子上,可还是镇不住那帮鳖孙,最后没了办法,只能划地各守各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

    秦越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几年北京城的古玩街规矩不一样,想当初他去大钟寺和柳巷里去淘串珠子,两地的价格不一样,而且规矩也不一样,最让他奇怪的是两地的老板虽然是同一个人,可说的话大不相同,那时他不懂这行里的规矩,被坑了一次,现在想想,原来是有这个源头在里面。

    马茴抬起头:“五爷呢?”

    “不管事了。”

    东爷叹了一口气:“茴子,你是不知道,哥哥这几年是真的受罪了,这门里整日里斗来斗去,就为了那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动家伙,我这不想管,可耐不住底下人的啰嗦出手收拾了几个。那帮兔崽子消停了几年,但还是治标不治本,这每隔一两月就给我整事,你说说看,咱好端端的潘家园的爷们,净干着给兔崽子擦屁股的事了!”

    “辛苦了。”

    “辛苦倒不至于。”东爷摆手:“只是这几年你不在,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夜里时常想起我们年轻那会的事,哎,老喽!”

    “……”

    马茴没有说话。

    他现在已经迫不得已,停不下来,也留不下来,当年威风凛凛的宝爷也许在他离开北京城那会便不在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引路人,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没过多久,秦越彻底清醒。

    他坐了起来,看向一旁的石涛,只觉得愧疚,原想着胖子来了,他带胖子到北京城好好逛一逛,可谁成想闹出这种事,他伤着倒不说,还连累了兄弟。

    倒霉,真是霉透了!

    “哎,茴子,这小子怎么会惹上吴老鬼,虽然那狗东西不成器,可也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追着这小子动刀子啊?”东爷忽然开口问。

    马茴冷笑了一声:“他还在打那主意。”

    “我靠!”

    东爷憋不住火:“原来这狗东西还想送死,茴子,吴老鬼就交给我,我来对付他,妈的,老子这几年没收拾人,这次就拿这狗东西练练手。”

    “别整出事!”

    “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秦越身体特异,没一会儿便活蹦乱跳,可是苦了石涛,身上挨了几下,也亏得身体素质好,要不然早挂了。

    打了消炎针,石涛也能坐起来了。

    “胖子,感觉怎么样?”

    秦越扶着他,担忧地问。

    石涛冲他笑了笑:“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你小子,娇生惯养,那几刀估计有的受……”

    “没事,伤口都愈合了。”

    秦越撸起袖子,将胳膊露给石涛看。

    石涛欣慰地看着他:“你小子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这以后拯救地球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老秦,好好干,说不定国家能给你颁个终生成就奖呢。”

    “行了,别贫了。”

    秦越见他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要是石涛有什么事,他一定下南方给石涛的父母负荆请罪去。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

    东爷让人腾出两间房子,让他们今夜住在里面,临睡的时候,秦越被叫到了院子里,他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有些紧张:“宝爷,您找我有事?”

    “来了!”

    马茴转过身。

    秦越见过他的眼睛,里面没眼仁。

    他不管秦越什么神情,直接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然后拿起蒲扇扇了扇:“坐吧。”

    “不用了,您说完我就回去……”

    他好笑地看着秦越,开口:“这事要费些时间,我劝你还是坐下来等我说,否则一会腿麻了,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越咽了咽口水,然后坐在藤椅上。

    “你怕我?”

    他盯着秦越发抖的手笑了。

    秦越尴尬,握住手指:“没……没有,我只是习惯的动作,打小的毛病,宝爷,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那朋友……”

    听到这,秦越有些急了:“他怎么了,是不是那边的人动手了?”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那朋友拿了我的东西,将他放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问过几次,可他不肯说,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能将那东西带回来给我,只要这事你做成了,那接下来的事我替你做了,而你也不用受那些活死人的罪了。”马茴说的很快,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这些字一点点渗进他的脑子,刻在他的记忆里。

    秦越盯着他:“那东西是什么?”

    “你可以问你朋友,他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也得看你们的情谊深不深,如果他也防着你,那你问十遍百遍也问不出来,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马茴晃了两下藤椅,

    秦越拍胸脯保证:“我们是好兄弟……”

    “好兄弟?”他笑了起来:“小子,这世上自称你好兄弟的人很多,可这些人到底是真的拿你当兄弟,还是靠着你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别到时候钻了别人的套,成了他人手里的傀儡。”

    他这话什么意思?

    秦越想问,可他摆手:“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如果信我,那就按照我说的做,如果不信,那我也办法,毕竟这识人心我不在行。”

    “宝爷……”

    “行了,回去睡吧!”

    他靠着藤椅,用蒲扇挡住脸。

    秦越停下藤椅,站起身回了房间。

    马茴这番话让他迷糊,等他经历了所有的事,他才明白马茴这时的良苦用心,明白马茴口里的人心是什么,可那时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往前走,头也不能回。

第七章:内蒙

    在东爷这待了两天。

    马茴便说可以启程了,当天早上,马茴将一个背包交给秦越,里面有新的证件还有一沓资料。

    秦越拿着新证件,问:“这谁的证件?”

    “我的。”马茴又将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了下来,塞给秦越:“这东西能帮你挡点灾,记住别弄丢了,等你从内蒙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

    秦越心里撇嘴。

    还接风洗尘,只要不坑他就行?

    马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路会有点危险,你放机灵点,别让他们怀疑你,还有你要是见到你那朋友,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什么话?”

    “有些事不能勉强。”

    秦越怀疑地看着他,问:“就这话?”

    “就这话。”马茴替他整了整衣领:“行了,走吧,等到了内蒙你给手机里的巴木图打电话,他会到火车站接你,小子,祝你好运。”

    他怎么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石涛将车停在门口。

    下了车,将手里的烟掐了:“老秦,时间不多了,咱们该走了,要不然赶不上火车了。”

    “来了!”

    他提了脚边的背包:“那我走了。”

    “走吧。”

    马茴微笑着看向他。

    出大门的时候,秦越回头看了一眼马茴,发现他的左半边头发白了,而且皮肤也松弛了,仿佛一夜之间便老了几岁。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马茴真的笑了。

    上了车,石涛将车驶出了潘家园。

    因为赶火车点,石涛加了速,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火车站,两个人下了车,提着背包挤过拥挤的人群排队候车。

    火车还没来。

    两个人便坐在椅子上抽烟。

    石涛速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两碗泡面过来,秦越拿了瓶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老秦,宝爷给你说什么了?”

    秦越抹了嘴,漫不经心地说:“没说什么,就是叮嘱我过去后要小心,其他倒没说,哎,胖子,你说宝爷离开北京城这几年到底去哪了,难不成去新疆贩棉花去了?”

    “谁知道呢。”石涛也拧了一瓶水:“这个宝爷年轻那会可是个厉害的主,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包括他最要好的哥们东爷也不知道。”

    秦越心里犯嘀咕。

    石涛喝了口水,继续说:“不过我听我内蒙的朋友说,他在内蒙见过这位宝爷,而且还不止一次。”

    “真的假的?”

    秦越怀疑这话的准确性。

    如果马茴这几年真的在内蒙活动,那为什么这次他去不了,而且这么大费周章地要他一个菜鸟去内蒙帮他取东西,这不符合常理啊?

    石涛也有些迟疑:“这我不清楚。”

    “算了,过去再说!”

    秦越把水喝完,然后将瓶子扔垃圾桶。

    火车到点。

    秦越拿起包和背包走到检票口,石涛跟在他身后,他们一前一后,可就在这时,一堆人挤了过来将两人冲散。

    “胖子!”

    秦越被推到门口,回头就不见石涛,他慌了神,扯着嗓子喊石涛,可喊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回应。

    他急了,想要挤开面前的人。

    可这帮人成心不想让他过去,一个个堵在他面前,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可被这帮人推出了检票口。

    “老秦,你先走。”

    石涛像是被人压住,那声音从底下传来。

    秦越想要冲过去,可看到乌压压的人群还是压下这个念头,他站在检票口,扯着嗓子喊道:“胖子,你没事吧?”

    “没事!”

    石涛喘了一口气:“老秦,火车到点了,你先走,我坐下一趟,等到了地方,我给你打电话。”

    秦越有些踌躇。

    可想起马茴的叮嘱,他狠下心:“胖子,你自个小心点,到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走吧!”

    秦越咬了牙,直接提起包上了站台,在火车即将开动时上了车,他喘了口气,拿着票找自己的座。

    想起刚刚的变故,他有些懵圈。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人来管,而且最让他不解的是他们只是对石涛动手,对他倒是客气。

    难道这些人是东爷的人?

    秦越想不通。

    没过一会儿,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一条短信,他点开那短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揪内鬼。”

    他看不明白。

    内鬼,谁是内鬼?

    难道胖子是内鬼,这不是扯淡吗,胖子什么为人,他最清楚不过了,做内鬼技术太高,胖子做不了这活。

    正想着,又进来一条短信。

    “别回头,内鬼坐在你身后。”

    看到这信息,秦越全身的血液凝滞了,他感觉身后有一道利刃正抵在他脖颈,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咽了咽口水。

    他将手机塞最里面的兜里,然后结结巴巴道:“大……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东西在哪?”

    身后的人直接发问。

    秦越心里了然。

    有一个来要东西的,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玩意,难道这东西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吃了会长生不老?

    身后的人见秦越不说话,那刀又往前松了几分,秦越强忍着头皮发麻,笑着说:“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况且你都没说你要什么,我怎么给你?”

    “你耍我?”

    “哎哎哎,我可没耍你。”秦越生怕身后的人急了眼,赶紧说好话:“大哥,东西确实没在我身上,我只是个跑腿的,你这威胁我也没用,要不,你去找雇我的人,他也许知道东西在哪?”

    “你……”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脖子上的刀便移开了,刀子一移开,秦越这才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他都快吓尿了都。

    他扭过头,发现身后坐着另一个人,在这人旁边还躺着一个人,显然是刚才拿刀威胁他的人,他打量了面前这个人,发现他挺年轻的。

    大概三十多岁,国字脸,长得倒是忠厚老实,不过这人的手指奇怪,手上还戴着一枚青铜骷髅头扳指,那扳指他好像在哪见过。

    “小兄弟,没事吧?”

    这人对他和蔼地笑了笑。

    秦越摇头:“我没事,多谢老哥出手,要不然我这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对了,老哥也是去内蒙?”

    “是啊!”

    这人盯着他大拇指上的扳指。

    秦越遮住扳指,问:“老哥哪里人?”

    “南方人。”

    “哦,我一个朋友也是南方人,不过他坐下一趟车。”秦越觉得他的目光太凌厉,让他有些如坐针毡:“对了,还不知道老哥的名字,不能一直老哥老哥的叫你。”

    “刘川。”

    “那我叫你刘哥……”

    他话还没说完,这人就厉声打断:“除过他两,谁也不能喊刘哥,就算你是他挑中的人,也不能。”

    秦越觉得莫名其妙。

    一个称呼而已,至于这么疾言厉色吗,况且他姓刘,不喊他刘哥,难道喊他川哥?

    也许感觉自己态度过激了。

    他主动道歉:“小兄弟对不住,我想起以前的事了,所以说话冲了点你包涵,要不这样,你喊我老刘,这样听着舒服。”

    “老刘?”

    秦越觉得别扭。

    可这人没什么感觉,反而对他笑了笑。

    既然人家不在意,那他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想到这,秦越将头扭了回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跟着他,他能保护你。”

    看到这条短信,秦越有些纳闷。

    这个人难道是马茴的人?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回了过来,只不过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你现在只能信他。”

    放屁,他现在除了胖子谁也不信。

    想到石涛,他翻出号码拨了过去,那边是忙音,他又拨了一次,可还是忙音,该不会出事了吧?

    这么想着,石涛的电话回了过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秦越这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没事就好,他真怕这趟将胖子给拖累了。

    火车极速飞奔。

    两旁的风景一晃而过,几个小时后,那绿荫慢慢褪去,变成黄沙漫天的戈壁滩,秦越看着外面,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一趟也不知能去多久,他只请了一周的假,要是一周内回不去,那他的饭碗可就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要这趟能顺顺利利回去,那他就能拿到那十万美金,到时候他还上个屁班,直接拿那十万美金去整一套房子,舒舒服服地写他的小说。

    想到回来后的场景,秦越心里就一阵激动,他这以后就是有钱人了,也不用住在那破胡同抠着钱过日子。

    到时候他可以和胖子住在一起。

    想想都觉得美!

    身后的刘川看着秦越年轻的侧脸,也跟着笑了起来,无所畏惧真好,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死,也不用背负山一般的重担,只要一心向前,就可以无所顾虑。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平安绳。

    当年那人也是这样,浑身散发着生命的生机,哪怕是捅下天大的篓子,他也不怕,因为他是北京城的宝爷,威风凛凛的宝爷,就算打折了骨头,可还是挺直了腰杆。

    现在,那人被地狱的淤泥黏住脚了,眼神不再清澈,心肠也狠了,变得和自己一样,他痛心可又无可奈何。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第八章:巴木图

    火车准时到达乌科苏。

    秦越提着行李下了车,刚下火车,他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说了对不起,那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老刘将包提了下来,走到秦越身边,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陌生号。

    “自己人。”

    身后的老刘提醒他。

    秦越犹豫了一会便接了起来:“喂?”

    “你是陈老板吧,我是巴木图。”手机那边是个超大嗓音的人,一口的沙子味:“你们现在在哪呢,我在大门口,出来就可以看到我的车了,陈老板,这次你带了多少东西,要不我过来帮你提……”

    陈老板?

    秦越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最后想起自己兜里的新证件,他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新名字,陈鸣,是个贩黄羊的生意人。

    “陈老板,您咋不说话了?”

    巴木图扯着大嗓门问,秦越回了神,握着手机对巴木图说:“不用,这次我带的东西不多,你先等会,我马上出来。”

    “好好好,那我在门口等您!”

    秦越挂了电话,然后回头和老刘说话,可一转身他就傻眼了,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悄无声息没了。

    他挠了挠头,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算了,他个大活人一定走不丢。”

    秦越提起包,然后出了火车站,在大门口看到了电话里的巴木图。

    这人一米七的个子,头上戴着防风沙的皮帽,脸被内蒙的风刮得通红,头发胡须里都是沙粒,眼睛很小,可相当精神。

    巴木图显然也认出他了,脱了帽子急急忙忙朝他走了过来:“陈老板,您可算是到了,我在这大门口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对了,这次又是您一个人来?”

    “不,这次还有一个朋友,不过他坐的是下一趟,到的话大概都晚上十一点。”

    巴木图问:“那等您这位朋友吗?”

    “不用,我们先走。”秦越之前给石涛打个电话,石涛说自己在乌科苏有熟人,让他不用管自己。

    巴木图明白。

    他将包提着放在车里,然后对秦越说:“陈老板,你这趟舟车劳顿怕是累了吧,这样,我们先去饭店吃饭,再去澡堂子泡个澡去去乏再回我家怎么样?”

    “好啊!”

    在火车上,秦越吃了一碗泡面,可那只吃了半饱,所以一听到吃饭,这肚子就闹起革命了。

    巴木图拍了拍他的肩膀:“陈老板,您这次可算是来对了,我们乌科苏一到这个时候就做烤全羊,而且做了特制的酱料,那羊肉外酥里嫩,香的不得了,这样我给陈老板订一只,到时候您可要敞开肚皮吃。”

    “一定一定。”

    秦越咽了咽口水。

    两个人上了车,巴木图直接将车掉头,然后就往市中心驶,一路上巴木图问了许多问题,秦越按照马茴先前的叮嘱一一回答了,巴木图也没有怀疑。

    到了饭店。

    巴木图熄了火,将车子停在路边。

    秦越下了车,闻着饭店传来的香味,胃里的馋虫又开始闹腾,这顿饿得够狠,肚皮儿都薄了一层,要是再不进饭,他可就没力气干活了。

    巴木图锁好车,直接进了饭店。

    他将车钥匙拍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冲里面喊:“额图,乌兰,挑一只好羊宰了,我这次可接了位大老板,你们都得小心伺候着,伺候好了,咱草原上的黄羊可就有门路了。”

    “你吵吵啥?”里面出来一个身段苗条的女人,她将手里的盆放在桌子上:“没看见我收拾羊吗?”

    看到秦越,她眉眼一挑:“这谁啊?”

    “北京来的大老板。”

    巴木图上前,拽着她走在一边:“人家可是为了买羊的,上次这大老板一口气要了一百只羊,一百只呐,折成钱那可就是五万,要是这趟咱伺候好了,说不定能买一千只,到时候你儿子治病的钱不是有了吗?”

    “真的?”

    她有些不相信。

    巴木图瞪眼:“我巴木图什么为人你难道还信不过,况且这事我可是千辛万苦给你们争取来的,要是你错过了,那可别怪我……”

    “别介。”乌兰瞟了一眼秦越:“他真的能买一千只羊,你可别诓我,我还等着这笔钱给我儿子治病呢。”

    “放心,有我呢。”

    巴木图拍了拍胸脯。

    乌兰心里激动,便看向秦越:“大老板您别见怪,我这个人就是这脾气,要吃什么,您先点,我让我家那口子先给您宰羊。”

    “谢谢老板娘。”

    秦越被盯得有些紧张。

    巴木图拉着秦越坐在椅子上,然后拿了一张菜单递给他,秦越粗粗看了一眼,都是内蒙这边的特色菜,看卖相不错。

    “陈老板,您别客气,爱吃什么直接点,咱这别的不多,就是羊啊牛啊多,您也别嫌荤,这油水多了,人也精神是不是?”巴木图要了两瓶酒,拆了盖直接倒酒。

    秦越也不扭捏,直接点了几样荤菜。

    很快,几样荤菜上了桌,巴木图将酒盅递给秦越,两人碰了一下,便一口闷了。

    “陈老板,爽快!”

    巴木图举起大拇指称赞。

    秦越摆了摆手:“我喝不了多少,这趟来是干正事来的,不能喝太多的酒,要是因为喝酒误了事,那可就出大事了。”

    “那就不喝酒,吃菜吃菜!”

    秦越饿得紧,抄起筷子便开吃。

    没一会功夫,那几盘荤菜便见了底,老板娘见没了菜,快速炒了两个菜,又嘱咐她家男人速度快点。

    巴木图嗜酒,喝了一瓶,还吵嚷着要喝,乌兰走过来,踢了他一脚,让他少喝点,多说点好话拉住大老板。

    “大老板,这菜您先对付着,羊已经烤上了,一会就好了。”虽然老板娘上了年纪,可这一颦一笑风韵犹存,可以看出,老板娘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秦越连忙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瞪了一眼巴木图,说自己先去后厨看看羊好了没。

    秦越虽然不聪明,可也不笨,知道老板娘这么巴结自己,肯定是有事,可她不说,那他也不问,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生意人。

    想起这次来的目的,秦越停下筷子。

    他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看向红脸的巴木图,打听道:“巴木图,你跑路多见识多,不知道见过这个人没有?”

    “谁呀?”

    巴木图半眯着眼睛。

    这看了一眼,他就吓得一身冷汗:“他……他不是死了吗,哦,不对,他现在还没死,是被人关起来了。”

    看来是认识。

    秦越将照片揣回兜里:“巴木图,我实话给你说吧,这位是我朋友,我这次来一来是买羊,二则是为了找我这朋友。”

    “找他干嘛?”巴木图有些惊魂未定:“陈老板,这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事我根本帮不了你,如果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这个人不行。”

    “为什么?”

    秦越盯着巴木图的眼睛问。

    巴木图有些不想说,可顾忌到秦越的老板身份,他又不能得罪,几番犹豫下,他干脆闷头喝酒不说话。

    秦越心里嘀咕。

    这陆旭到底惹了什么事,为什么连名字都不能提,难道这小子睡了人家姑娘,这也不能啊,陆旭这人虽然毛病多,可眼光高,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他绝对干不出来。

    秦越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没一样成立的。

    过了一会。

    老板娘的男人端着一只烤全羊出来,羊刚烤好,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巴木图见羊来了,立马将酒瓶子放在地上,搓了搓手埋怨道:“额图,你老小子是越来越磨蹭了,这只羊我们等了多久,要不是陈老板不介意,我非得说你两句。”

    “……”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

    秦越闻着这肉香,咽了咽口水:“老板,您这手艺厉害啊,羊浑然一体,外皮亮堂,这手艺绝了。”

    男人摆了摆手,打手势。

    秦越这才发现男人是个哑巴,怪不得刚刚没说话,男人拿着刀将羊切成小块,然后将特制的酱汁倒在碗里,做了一个吃的手势。

    秦越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沾了酱汁送入口里,肉香混着酱汁融合在口腔,滋味那叫一个美。

    “怎么样?”

    巴木图也吃了一块肉问。

    秦越对巴木图举了大拇指,称赞:“好吃。”

    “那就好!”

    巴木图心放了下来。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天黑了。

    秦越拍了拍肚皮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他站了起来,在店里转了一会,可就在转眼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陆旭的相机。

    老板娘走了出来,见他盯着相机看,脸色顿时一变,秦越心里一凛,走过去将相机拿在手机问:“这东西哪来的?”

    “捡……捡来的……”

    秦越继续追问:“在哪捡的?”

    老板娘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秦越一看他们都不肯说,便将相机放在桌子上,开始打电话报警。

    “不能报警。”

    老板娘拉着秦越的胳膊。

    秦越冷笑:“你们抢了人,还想着在这开饭店,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告诉这相机的主人在哪,我就报警,到时候你们这饭店就开不了……”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老板娘有些犹豫,可见秦越不肯罢手,只好将不能说的缘由说了出来,秦越一听,整个人都蒙了。

    靠,陆旭你他妈可真行!

第九章:地头蛇

    巴木图撒完尿回来,看到秦越在外面打电话,心里一慌,忙拽过老板娘问:“怎么了,陈老板怎么打电话了,是不是你说啥了?”

    “我……我……”老板娘也慌了:“他看到了那小子的相机,便问我那小子的下落,我不敢说,可他要报警,我怕他真报警,便说了……”

    “你说啦?”

    巴木图瞪大了眼睛。

    老板娘摇头:“我只说了一点,至于那小子的真正下落我没说,况且这事谁说谁倒霉,我又不傻。”

    “那就好。”

    巴木图松了一口气。

    外面,秦越给马茴打电话,一等那边接了电话,他就噼里啪啦地抱怨,那边人也不吭声,静静地听着他的抱怨。

    说了好一会儿。

    秦越这气也消了,便问:“现在怎么办?”

    “等人。”

    “等什么人?”秦越有些不解:“你说清楚啊,要等什么人啊,我这也不能干等着吧,你给我说说……”

    “这个不用你管。”

    那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秦越听到断线的声音,气得踹了一脚柱子,妈的,这他妈都什么破事,他好端端地搅这事做什么,现在倒好,不能救出陆旭也就罢了,还惹得一身骚。

    他搓了搓脸,给石涛打电话,可石涛那边占线,打不通,他有些绝望了,蹲在饭店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他是被人彻底坑死了,胖子不在,他也不知道和谁商量,而且他感觉这事不简单,里面一定还有更多的事,陆旭,这个小王八蛋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是挖了人家祖坟?

    越想越烦。

    “陈老板,您没事吧?”巴木图走了出来:“一会还泡不泡澡,要是不泡,那咱现在就回我家……”

    秦越深吸了一口气:“泡。”

    去他妈的,既然不让他管,那他就不管了,反正他是没一点办法,与其在这发牢骚,还不如去泡泡澡放松放松。

    巴木图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他走了进去将车钥匙一拿,然后给老板娘说了一声,秦越进来拿了陆旭的相机,又看了一眼老板娘,老板娘心虚,不敢看他,秦越冷笑着出了饭店。

    两个人走到洗浴中心。

    巴木图要了两张牌子,便进澡堂子泡澡,澡堂子泡澡的人很多,秦越长得细皮嫩肉的,刚一进来就惹了不少眼光,他将毛巾搭在肩膀,跟着巴木图下了水。

    “陈老板,您这身板也太单薄了吧?”巴木图见秦越脸色不好,又说了两句好话:“不过这一看就是做老板的料,哪像我们这些苦劳力,光长了一身肌肉。”

    秦越闭着眼睛想事情。

    巴木图觉得尴尬,主动岔开话题:“陈老板,这次您来要多少只羊,是不是和上次一样的数?”

    “差不多。”

    巴木图一听,有些为难。

    毕竟他可是给乌兰夸下海口,说这次秦越要一万只羊,要是还和上次一样,那他岂不是丢了面子。

    想到这,他试探问:“陈老板,您是不是遇到事了,如果您信任我,可以给我说说,我给您想想办法……”

    “你不懂。”

    秦越睁开眼睛。

    这件事他谁也不能说,而且现在他唯一能信的只有胖子,算了,还是等胖子来了,他再想想该怎么办。

    这么一想,秦越长出了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陆旭的相机翻看,刚开始只是些景点照,照片拍的很好,可翻到最后,他却发现一张诡异的照片。

    看到这,秦越猛地坐了起来,指着那照片看向身边的巴木图,问:“巴木图,这照片上的地方是在哪,还有戴墨镜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

    秦越盯着他这张泛红的脸追问:“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巴木图,如果你不说,那下次我就不来你这买羊了……”

    “陈老板,这我真不能说。”

    巴木图嘴硬,怎么也不肯开口。

    秦越对付这种没什么办法,只能闭眼泡澡,这个戴墨镜的人到底是谁,他和陆旭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想了一会,想得头都快爆了,可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将相机放在边上,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只能等了。

    这时,走进来一个身上满是刺青的大汉,这人一进来,巴木图就用毛巾蒙住脸,秦越有些莫名其妙,他想问巴木图怎么了,可巴木图示意他先别开口。

    等那刺青大汉下了前面的水池,巴木图这才取下脸上的毛巾,对着秦越挤眉弄眼:“陈老板,咱别泡了,还是快走吧,要不然以后可就走不掉了……”

    “怎么了?”

    秦越有些不解。

    巴木图拿毛巾盖住脸,小声解释:“他是我们这的地头蛇,寻常人见到他都要退避三舍,咱这小鱼小虾自然不用说,况且,上次我惹了他,要是被他认出来,那我们肯定会被打成肉饼,行了,陈老板您先别问了,还是先溜再说。”

    秦越虽然有骨气,可一听巴木图这么说,也顾不上骨气不骨气,直接拿起相机出了水池。

    可这常言道,喝凉水也塞牙,他们刚一出水池,那刺青大汉便认出了巴木图,他大吼了一声:“小子,你给我站住!”

    “快走快走!”

    巴木图推着秦越赶紧溜。

    可刚走到门口,就碰到往里面冲的小喽啰,巴木图连忙收住脚,直接推着秦越往换衣间走,里面有不少穿衣服的人,见他们两慌慌张张进来,他们也慌了,一个个拿着毛巾捂住自己的下面。

    巴木图从柜子里拿出衣服,两个人快速穿上衣服,听到外面的动静,秦越扯了其中一个人的毛巾。

    那人大骂:“你他妈有毛病啊!”

    “大哥,对不住了,借你毛巾用一用,等出去后我还给你。”秦越又拿了那人的拖鞋当武器,看到那人黑了脸,秦越嘿嘿笑了两声:“这借一个也是借,借两个也是借,大哥,帮帮忙了。”

    那人抄起另一只拖鞋扔了过去:“借你妈。”

    “大哥,这只可是你赠送的。”秦越接住另一只拖鞋:“改天还你一双。”

    “你他妈将老子的拖鞋还回来。”

    秦越顾不上,和巴木图走到换衣间门口,门口静悄悄的,巴木图往外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招呼秦越:“陈老板,这会他们没过来,快走……”

    “孙子,哪里走!”

    可就在两个人包着头走出换衣间,那些守在门口的小喽啰立马上前,一见两人露了头,立马就开打。

    巴木图踹了那些人一脚,拽着秦越往洗浴中心后门跑,以前他在泡澡的时候,就是走的后门,因为走后门,他被洗浴中心的老板揍过几次,可这次不一样,如果不走,那就成肉饼了。

    从洗浴中心的后门溜了出去,巴木图找到自己的车,刚要开车门上车,秦越听到破空声,立马推开巴木图。

    可看到身后乌压压的人群,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靠,这他妈是黑社会啊!”

    “陈老板,小心。”

    其中一个人抄着刀冲了过来,秦越连忙躲开,趁机会踢掉了身后人手里的刀,那人没了刀,可又抄起一铁棍冲了过来。

    妈的,来真的!

    巴木图见秦越被缠住,直接抄起一旁的钢管冲了过来,两个人打了一会,可终究势力单薄,秦越身上挨了几下,他抱着胳膊疼得哇哇叫,大骂:“靠,欺负老子没家伙是吧?”

    “陈老板,你赶紧走……”

    他也想走,可这么多人,根本走不了好不好,再说了,他也不能丢下巴木图自己跑,正想着该怎么办,一个烟雾蛋被扔了进来,紧接着秦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老刘!

    “你们快走。”老刘一脚踹开缠着秦越的人,然后对着秦越和巴木图说:“这些人我来对付。”

    秦越心想这人是马茴指定的,那防身的功夫一定不赖,他在这只会拖人家的后腿,与其这样还不如快走。

    如此一想,他便扶起巴木图,往车那边走,可车那边还有两个人,秦越让巴木图赶紧上车,自己则引开这两个人,巴木图知道事态紧急便利索地上了车。

    这两人都是狠角色,抄着铁棍就往秦越身上招呼,秦越反应快,都躲了过去,两人见没打中秦越,便从兜里掏出刀。

    秦越暗道不好,直接撒腿开溜。

    那两人紧跟在秦越身后:“有本事你别跑。”

    放屁,老子要是有本事还用得着跑吗,再说了,他手里没家伙,就算不跑也是挨揍的份,与其这样还不如脚底抹油开溜。

    跑了一条街,身后的两人紧跟不舍,秦越骂了一句,抡起两条飞毛腿往前狂奔,小时候,他和胖子一遇事,就用打不过就跑的战术,这久而久之竟练出了这飞毛腿的功夫。

    “陈老板,快上车。”

    巴木图跟着秦越,趁着他们拉开距离,赶紧将车门打开,秦越瞅准机会便上了车,顺便抓了一把沙子扬了下去。

    身后的人骂骂咧咧。

    看终于甩掉了那人,秦越这才喘了一口气,好久都没跑了,这猛地一跑,脑子有些缺氧,气都喘不匀,哎,看来在北京城待的这几年,他这身体都快废了。

    等这次回去,他得报个健身班,好好练才行,要不然老了就剩下这身肥膘不可。

第十章:黄耗子

    车子拐上一条土路。

    没一会儿。

    巴木图将车停在一家砖瓦房门口,他熄了火,直接下了车,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听到动静便汪汪叫个不停。

    “大狼,大半夜吵吵啥?”

    巴木图将秦越的东西提了下来。

    大狼听到主人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秦越喜欢狗,从兜里掏出一根火腿肠,大狼吐着舌头不叫也不上前。

    秦越将火腿剥了,递到大狼面前。

    巴木图看到大狼这样,忍不住笑了:“陈老板,大狼认生,从不吃生人给的东西,不过你是第一个大狼不咬的人,这很难得,我家大狼性子野,脾气也不好,一旦是生人,那肯定扑上去一阵狂咬。”

    “这么猛?”

    秦越心里惊奇。

    巴木图挠了挠大狼的脖子:“陈老板,我这条件简陋,不比你们北京城,今夜就要委屈你了……”

    “没事。”

    秦越笑着说。

    进了屋,巴木图从桌上拿出两瓶水,递给秦越一瓶,然后从门口拖了一个大盆,往里面倒了些碎肉便招呼着大狼来吃,大狼饿极了,哼哧哼哧就将一盆肉吃得精光。

    巴木图又倒了些清水:“几天没回家,倒把大狼的粮给断了,来来来,喝点水,喝完就给我好好看门,有什么情况给主人报告。”

    “汪汪汪!”

    大狼听话地回应了两声。

    秦越将背包放在椅子上,自己则揉了揉酸疼的胳膊,他打量着巴木图家里的摆设,房间的布置很冷清,墙上只贴了几张女明星的海报,旁边挂着一件皮大衣,底下是一双污泥斑斑的马丁鞋。

    看样子比他的狗窝还惨!

    大狼喝完水便回了自己的窝,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儿,巴木图将大狼的狗盆踢到外面,然后关上门。

    他脱了外套,将其挂在衣钩上:“陈老板,您睡里间的床,那床软和,而且没味,等明儿天一亮,我就带你去黄草坡看看今年的羊。”

    “那你睡哪?”

    秦越环视了周围,发现只有一个椅子。

    巴木图从里间抱了一堆羊毛毡,铺在地上,又取下自己的皮大衣,盖在身上:“我睡地上就行。”

    “那怎么行?”

    秦越觉得不可行。

    巴木图摆了摆手,直接说:“没事,我是本地人,睡地上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这条件简陋,不比市区,只能委屈陈老板您了,对了,夜里会有黄耗子,您睡觉的时候将自个裹好了,别给那玩意抓了脸。”

    “这不行……”

    “陈老板睡吧,明儿还早起呢。”

    巴木图说了一声,便直接闭眼睡觉。

    秦越见他执意,便只好作罢。

    进了里间,看到那所谓的床,秦越有些傻眼,这个床比起他在北京的床简陋的多,而且还带着一股羊膻味。

    他吸了一口气,脱了外套躺了下去。

    虽然巴木图将床让给他,可他觉得睡地上能好点,至少没这股难闻的羊膻味,他捏着鼻子将床上的被子扯开,深吸了一口气便闭眼睡觉。

    夜里,乌科苏的风很凉。

    秦越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个人站在他床边,他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怒瞪着自己。

    靠,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秦越吓了一跳,瞌睡虫全跑了。

    可就在他彻底清醒的时候,却发现床边没有人,刚刚看见的只是一个幻觉,他松了一口气,抹了额头上的湿汗。

    忽地膀胱一阵尿急,他穿着鞋下了床,走出里间,看到巴木图睡得极沉,那呼噜声几乎能将房顶给掀了,他拉开门,走出去放水。

    大狼趴在门口,睡得正香。

    他走到空地,解开裤子赶紧放水,这憋了一夜了,都快憋死他了,就在他提裤子准备回去时,远处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微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发现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你谁啊?”

    秦越心里慌慌的。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不说话,难道是哑巴?

    秦越提起裤子往前走了几步,可就在看清那人的脸,他浑身的血液顿时倒流,那渗入骨髓的恐惧让他想要跑,可这时脚底像生了根迈不出脚。

    那人咧开嘴笑,却没有声音。

    “不……不关我的事,你别找我,千万别来找我。”秦越向后退,可脚下一个趔跄,绊了个狗吃屎,他赶紧爬起来,却摸到一个球状物,直觉告诉他,手底下不是个好东西,他嘴里咕哝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跟在他身后。

    秦越吓得肝胆俱裂,爬起来往屋里跑,巴木图在屋里,只要巴木图在,那一定有办法摆脱身后的东西。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将门反锁。

    巴木图还在睡。

    他走过去将巴木图摇醒,可就在这时,巴木图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那眼睛竟变成了猩红热色,他掰着巴木图的手,可怎么也掰不开那只手。

    “救……救命!”

    他扯着嗓子喊救命。

    慢慢地面前的巴木图变成了陆旭,那张脸被划了十几刀,陆旭就这么看着他,脸上的笑邪气而又阴冷:“该死,都该死!”

    秦越感觉意识正在远离自己,那些小时候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他听到老爸老妈又一次争吵,看到家里被砸得稀巴烂,看到躲在角落里的自己,从自己的眼里,他看到了厌恶和恨意。

    这是十岁的自己。

    那一年老爸老妈离婚,他成了没人要的孤儿,也是那一年,他遇到了胖子,遇到了处处护着他的胖子,那时他就想,这辈子胖子就是他的亲人,就是他的哥哥。

    后来胖子为什么离开,他也记不清了,又为什么辍学,他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天下着大雪,胖子将一个铁盒子塞给了他,让他好好拿着铁盒子,等他回来找他。

    可十年了,那小子才露面。

    越想越远,秦越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痒,他下意识摸了摸脸,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吓了一跳。

    “我靠,什么鬼东西?”

    这一喊意识全部回来了,他环视了周围,发现他此刻正躺在床上,而身边是巴木图震天的呼噜声。

    原来是做梦!

    秦越低头一看,只见床边蹲着一只黄耗子,耗子挺大的,和成年猫一个体型,他一脚将耗子踹了下去。

    那耗子龇牙咧嘴。

    “嗬,还来劲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晃荡,小心也将你烤了。”黄耗子撅起屁股,放了一个巨臭无比的屁,那味道将巴木图熏醒了。

    一看是黄耗子,他立马跳了起来。

    “妈的,三天两头往我家跑,真把我家当成耗子窝了。”他抄起家伙冲了进来:“陈老板,你守着那边,别让黄耗子跑了。”

    秦越听到巴木图的话蹲在墙角。

    黄耗子见出口被堵了,两眼泛着凶光,它盯着秦越,忽然跳了起来,对着秦越的脸就抓了两下,可还没下爪子,就被巴木图一脚踢飞。

    “陈老板,没事吧?”

    秦越拍了拍胸脯:“没事。”

    “没事就好。”巴木图走到墙角,将晕过去的黄耗子提了起来:“这畜生还翻了天了,上次被我夹死好几次,这次又来了,看来我得给我这屋多放点电夹子,免得这畜生又窜进来。”

    秦越有些惊魂未定。

    刚刚那是梦,可那感觉太真实,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上有血。

    巴木图看着秦越,问:“陈老板?”

    秦越使劲搓了搓手,可那血依旧在,而且渗进皮肤里,他推开巴木图,走到洗脸架前,拼命地搓手,可搓了有五分钟,血还在,而且越来越多。

    “陈老板,您怎么了?”

    秦越举着自己的手,问巴木图:“我手上有没有血,有没有?”

    “没有啊……”

    “不对,有血。”秦越烦躁地搓着脸:“这血是陆旭的,是他身上流出来的血,他死了,巴木图,陆旭他死了……”

    巴木图眼里闪过一丝诡异。

    秦越刚要说什么,脖子上挨了一下,人便晕了过去,巴木图将人扛到里间,然后放在床上,他扯过一旁的被子给秦越盖上。

    “陈老板,有些事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多,这口里的舌头就容易丢,所以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巴木图提着黄耗子出了屋。

    大狼猛地站了起来,跟在主人的身后,走了一会,巴木图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让大狼闻。

    大狼闻完便用爪子刨坑。

    没一会儿,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的袋子,巴木图将袋子提了出来,将手里的黄耗子摔死,用瓶子接了黄耗子的血。

    看到那血,巴木图笑了起来。

    大狼用爪子刨出一个坑,然后将死透的黄耗子拖进坑里埋了,在上面撒了尿,做好这些,大狼向巴木图摇了摇尾巴。

    巴木图摸着大狼的头,感慨道:“这次是最后一次了,等干完,咱也该搬家了。”

    “汪汪汪!”

    大狼叫了两声。

    他看着远处的沙包,叹了一口气,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了,只要这事结束后,他也该回那彻底长眠了,也许再也看不到乌科苏漫天的星辰了。

    是啊,该结束了。

第十一章:假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秦越睡得正香,可没一会就被人摇醒,他看着面前的人,脑子有些糊涂:“胖子,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的。”

    石涛将他扶了起来。

    秦越揉了揉脖子,只觉得脖子疼得厉害:“妈的,我这是怎么了,这脖子快他妈断,胖子,你给我瞧瞧,看我脖子是不是断了?”

    “没断。”石涛见他醒了,这心才踏踏实实落在肚子里:“你小子也真是,不给我打电话也就算了,怎么还关机,要不是宝爷查出来地址,你小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被人卖了?

    秦越有些微愣,这话什么意思,他手机一直没关机,而且昨天他一直给石涛打电话,怎么到他这就成了自己手机关机了,难道发生灵异事件了,不能吧?

    他看向石涛:“胖子,我手机一直开机,没有关机过啊,而且昨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直忙音,我还纳闷。”

    “我没接到你电话。”

    石涛掏出手机,将上面的显示给秦越看,果然上面没有秦越的来电显示,唯有一个来电,确实一周前的。

    这就奇了怪了。

    “老秦,你把你手机给我。”

    石涛忽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秦越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问:“胖子,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脑子糊涂了。”

    “老秦,你手机被人掉包了。”

    “不会吧?”

    秦越瞪大了眼睛。

    石涛指着手机上的标识,给秦越解释:“宝爷给你的手机上用红外线手电筒,而且重量比这重,可你拿的这个手机很轻。最重要的一点,宝爷给你存的号都是编号和名字,可你看看这上面,只有名字却没有编号。”

    “还真是。”

    秦越一看果然是名字。

    石涛将手机递给他,埋怨道:“你小子这次吓死哥哥了,我这打了一晚上电话,你小子那边是关机,我这放心不下,只能给宝爷打过去,宝爷一查就知道出事了,便给我发了你的地址,哥哥便奔过来了。”

    秦越听到这,后背一阵发凉。

    如果在火车站接他的人不是真的巴木图,那他是谁,为什么他要冒充巴木图,而陆旭失踪和他有没有关系?

    石涛推了他一把:“老秦?”

    “胖子,也亏得你来了,要不然我真被人做了都不知道。”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秦越就后怕。

    石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我这也联系上了巴木图,等一会他就到这了,你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去黄草坡。”

    “去黄草坡干什么?”秦越不解。

    石涛指了指秦越,提醒:“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贩黄羊的生意人,你如果不去看羊,难道还想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找人不成?”

    “哎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秦越拍了拍脑门,然后穿上衣服:“胖子,宝爷有没有其他指示?”

    石涛站了起来:“目前没有。”

    秦越穿好衣服走出里间,胡乱擦了把脸,在转眼的一瞬间他看到脖子上的掐痕,虽然不深,可看着骇人。

    他走出房子,发现门口的大狼不见了踪迹,唯独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狗盆,他蹲在院子里,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石涛也要了一根烟。

    吸了两口烟,秦越仔细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他和胖子在火车站遭遇变故时,手机没有离他的身,上了火车并且到乌科苏火车站时也没有离身,可为什么一下车就被掉包了。

    难道是撞他的那个人?

    他拍了拍大腿,终于想起哪?一环节出问题了,在下火车时,他和一个人撞了,那人他并没有觉得什么,很普通的一张脸,当时他说了对不起,那人很诡异地笑了。

    那笑容阴冷,而且奇怪。

    他当时没注意,直接拿起手机打电话,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想起昨天这一幕幕,秦越就觉得头疼。

    石涛吸了两口烟:“老秦,这次的事不简单,不说你,就说我昨天晚上下火车那会,火车站停了一辆越野,那时我就多了个心眼,从火车站的后门溜了出去,这一出去就联系了我乌科苏的朋友,让他接的我,要不然哥哥肯定被那帮人给抓了。”

    还有这事?

    秦越心里一凛:“胖子,你说这帮人都是些什么人,难不成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不能吧,我这一穷二白的,他们冲我来做什么,再说我也没啥给他们的啊?”

    石涛也觉得没道理。

    这几年秦越混的很差,连正儿八经的窝都没整一个,那帮人冲秦越来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就凭这小子这张脸。

    秦越挠了挠头:“这帮人脑子肯定进水了,北京城那么多有钱有身份的爷他们不纠缠,偏偏缠上我这穷得揭不开锅的小螺丝钉,我看他们一定是闲得蛋疼,有病!”

    “也许那帮人看上你了……”

    “滚蛋。”秦越瞪了一眼石涛:“胖子,你小子是不是嫉妒小爷比你长得帅,故意埋汰兄弟呢?”

    石涛冷哼了一声:“老秦,你这臭美的毛病还真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副德行,不过,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别顶着你这张脸嚯嚯人家姑娘,小心到时候招了灭顶之灾……”

    “我呸呸呸。”

    秦越吐了口唾沫:“屁个灭顶之灾,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那种损人的事哪能做,再说了,老子三观正,不做那玩人的把戏。”

    “难说!”

    石涛吐出烟圈。

    两个人在门口抽了一会烟,门口便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大汉走了进来,秦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可这一打量他便愣住了。

    这人也认出秦越,三两步走了过来,拍了拍秦越的肩膀感慨道:“这绕了一大圈原来陈老板是你小子啊!”

    “你们二位认识?”石涛不解。

    秦越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在澡堂子见过一面,那时情况紧急,我得罪过这位大哥……”

    他爽朗地笑了笑:“嗨,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话,咱这也是不闹不相识,如果我知道你就是陈老板,那我就算是裤衩也借给你。”

    “严重了。”

    秦越觉得尴尬。

    这人在衣服上搓了搓手,然后伸出手:“陈老板,你好,我是巴木图,是您这次的向导,昨天我在火车站等了两个钟头,可就是没等到您的电话,我还以为你改时间了。”

    “误会,都是误会。”秦越握住他的手:“既然咱现在接上头了,那也别杵着了,一会就去看羊吧!”

    真的巴木图连忙点头:“好好好。”

    三个人出了院子,秦越就看到门口停着的吉普车,车不错,几个人上了车,巴木图就将车驶上大路。

    秦越看着身后的房子,昨天晚上没看清,现在一看,发现那房子后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石坑,坑里有不少石头块。

    巴木图握着方向盘,问:“陈老板,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你怎么和他搅在一起了,而且还惹上了嘎秃噜那个疯子?”

    说实话,秦越也没搞清楚。

    昨天从出乌科苏火车站开始,他就被人坑了,而且还坑得彻底,要不是昨天晚上那一手刀,他估计还蒙在鼓里。

    他见秦越不吭声,继续说:“陈老板您是外地人,也许不清楚这嘎秃噜是什么人,可我们这本地人对这个人是怕到骨髓里了,要是谁惹了这嘎疯子,那肯定会被砸成肉饼,所以我们这一带人都不敢惹他。”

    这话倒是真的。

    秦越看向车窗外,那成群结队的牛羊在悠闲地吃草,远处是个沙包,远远看去像个巨大的蘑菇。

    “那沙包是什么?”

    秦越扭过头问巴木图。

    巴木图吸了一口烟,然后解释道:“那个是我们这的登帝台,听说当年乌科苏王通过登帝台而统一科尔多拉各大蒙古部落的,那玩意其实也没啥,就是个沙土包而已。前几年来了考古队,说那可能是个历史遗迹,便立了个牌子在门口,这时间一长,听说成了景点了,这来我们乌科苏的游客都会去那转一圈。”

    “那外面有没有建房子?”秦越忽然想起什么,他从背包里掏出陆旭的相机,翻出最后一张给巴木图看:“就像这个样子的?”

    巴木图点头:“这就是登帝台,不过这个戴帽子的人我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听到这话,秦越很激动。

    巴木图仔细想了想,这才说:“好像是两个月前,那时我经过那里,他和一个人正在登帝台参观,那时我喜欢他戴的那顶帽子,便多看了两眼。”

    “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秦越又指了指陆旭旁边的人。

    巴木图仔细辨认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个人将整张脸盖住了,几乎看不清五官,陈老板,你找这两个人做什么?”

    “没啥。”

    秦越将相机收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陆旭的下落,可他知道陆旭到过登帝台,那接下来便去登帝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线索。

    石涛拍了拍他,安慰:“你也别担心,说不定你那朋友没事,有可能是忘了给你打电话而已。”

    秦越笑了笑没说话。

    陆旭做事严谨,不可能不会给他打电话,况且那封短信很明显说明陆旭出事了,而且他这个寸步不离的相机都丢了,那更说明陆旭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一路上几个人没有再说话。

第十二章:贩羊

    半个小时后。

    巴木图将车子停在一个蒙古包前,蒙古包成灰色,包外还堆着半人高的牛粪饼,上面还粘着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在人耳边乱叫,听的人心烦。

    秦越取下墨镜,盯着面前的蒙古包。

    以前他在电视里看到的蒙古包都很漂亮,可面前的这个,不仅不好看而且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临时凑合搭的,顶上的烟囱正冒着白烟,白烟径直往上飘,看样子这会的风不大。

    巴木图下了车,直接进到包里,身后的秦越和石涛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

    “乌力吉,看羊的老板来了。”巴木图进包里,直接脱了外面的皮衣:“这次我给你带了个大客户,你可得给我个优惠价,别像上次一毛不拔。”

    乌力吉抬起头,看着巴木图。

    他脸颊通红,颧骨很高,嘴一张就露出里面的黄牙,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蒙古袍,腰间挂着一把青铜蒙古刀和火镰,脚上穿了双黑色高筒雨鞋,鞋上沾满了泥巴。

    看到身后的秦越和石涛,他眼睛忽地一闪,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这才说:“巴木图,这两人都是买羊的?”

    “买羊的是陈老板。”巴木图指了指秦越,然后又指了指石涛:“这位是陈老板的朋友石老板,两位都是大买主,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得罪买主……”

    “什么叫我得罪,分明就是那人不讲规矩,我一头羊都让到那个份上了,他还不依不饶的,如果按照他说的那个数,那我一年的血汗岂不是刮大风了。”乌力吉磕了磕烟锅:“再说了,那人根本不是来买羊的,就算我让到最低,他还得和我嚷嚷。”

    巴木图连忙解释:“上次是我引的人不对,这次我保证,这陈老板绝对的好老板,一定不会压价……”

    “你说的话哪次是真的?”

    乌力吉给烟锅重新填上烟丝。

    巴木图有些尴尬:“乌力吉,别这样,我这每趟都带大买主给你,你不感谢我就罢了,怎么能怀疑我的人品,再说了,这些年我帮你的还少吗,你不能老揪着一处不放啊!”

    “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

    乌力吉瞥了一眼他,冷哼了一声。

    巴木图有些悻悻,面皮子臊得慌,他将秦越推到前面,刚要开口给乌力吉介绍,可乌力吉瞟了一眼,便说:“这位是北京来的?”

    “你咋瞧出来的?”

    巴木图一愣,连忙问。

    乌力吉指了指秦越:“这人脸皮子嫩,面相方圆,一看就是动脑子的人,而且手指上还套着一只扳指,这扳指虽然不贵重,可意义大,这个样式恐怕只有北京城的那位才能戴得起,旁人不行。”

    秦越听到这,下意识摸扳指。

    这宝爷还真是神机妙算,连这都算到了,厉害厉害,不过这人的眼睛太过凌厉,盯得他极不舒服。

    巴木图举起大拇指:“行啊,一眼就能看出来历,乌力吉你这眼光还和以前一样好,我算是服了。”

    “有些人就算是化了灰,我也认得。”乌力吉站了起来,看向秦越意味深长道:“陈老板,接了这个命,那就得负责到底,别到时候又扛不住撒腿开溜。”

    秦越听不懂他这话。

    巴木图拍了拍乌力吉的肩膀,说:“行了,先看羊吧,陈老板来这一趟也不容易的,咱也别浪费人家老板的时间。”

    “走吧!”

    乌力吉拿了缰绳。

    出了蒙古包,几个人骑马去黄草坡,秦越虽然是北京的爷们,可大学的时候骑过马,所以上马的姿势很帅气。

    “老秦,你啥时学会骑马了,我记得你小子小时候骑个木马都怕的要死,怎么这几年不见,胆子练出来了?”石涛看到秦越利索地上了马,不由地调侃道。

    秦越摸了摸马脖子,埋怨道:“小时候哪能和现在比,再说了,我怕马的毛病还不是你小子给我吓出来的吗?”

    “哪能是我吓出来的。”石涛笑了:“谁让你小子胆太小,不过说真的,这几年不见,你小子还真让我大开眼界。”

    秦越嘚瑟:“那是。”

    石涛笑骂了两句,秦越回嘴,两个人在后面斗斗嘴,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斗嘴做损事的时候。

    四个人走了一会,便到了黄草坡。

    乌力吉骑着马去赶羊,他挥着两米长的套马杆将正在吃草的黄羊赶到一起,那悠长的腔调响起,有着乌科苏特有的味道,那长长的套马杆甩的利索,在阳光下,乌力吉额头上的汗闪着亮光。

    秦越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有些熟悉,仿佛他在梦里见过一般,而且他看到乌力吉,脑海里闪出另一个人的脸,那人很平常,可他却不认识。

    巴木图看向秦越:“陈老板,我们过去吧。”

    “走吧!”

    秦越骑着马走了过去。

    乌力吉赶羊的技术很好,那些羊悠闲地吃着旁边的草,看到秦越他们也不惊慌,有些小羊羔正打量着秦越,嘴里正慢条斯理地嚼着青草,仿佛来的不是决定它们命运的人,而是远方来的客人。

    “乌力吉,你今年这羊挺肥的,看来黄草坡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要不,改天我也买一群小羊崽……”

    “你敢。”

    乌力吉吐了口唾沫。

    巴木图陪笑脸:“我不就是这么一说说吗,你生什么气啊,再说了,我这性子能老老实实在这赶羊吗,就算我赶,我也没你那本事,万一羊进了那地方……”

    “不要舌头了。”

    乌力吉甩了甩套马杆:“几年前的教训白受了,这刚消停下来,你又提这事,难道真要被割了舌头才甘心吗?”

    巴木图赶紧闭嘴。

    秦越有些不解,到底什么事,能让他们闭口不谈,甚至谈之色变?

    石涛心里也有疑问。

    几个人看了羊,秦越也是做做样子,便说先订五十只,巴木图说太少了,要他再加点,他不想加,毕竟这趟来真正的目的是取东西,又不是来买羊的,要是真买羊,那钱从哪来?

    因为秦越不肯加,这买卖成不了。

    石涛见状,赶紧将秦越拽到一旁:“老秦,要不订一百只,反正最多也就几万块钱,咱也不能驳了人家的脸面不是……”

    “胖子,不是我不肯加,而是我来这又不是真的来买羊的,况且陆旭没消息,我哪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的面子问题。”秦越叹了一口气。

    石涛仔细想了想。

    好一会儿,他才对秦越说:“要不这样,这买羊的钱我来出,你只管找你朋友,余下的事交给我。”

    “这怎么行?”

    秦越推辞,可石涛按住他的手:“就这么定了,这乌力吉的羊也不错,我买回去转手再买也能赚回来,放心。”

    两个人商量好了。

    秦越松了口说要一百只羊,巴木图还要他再加点,秦越转头就走,巴木图说一百就一百,几个人点了羊,秦越将装羊倒卖的事交给了石涛。

    石涛是做生意的料,几番下来,这省了钱不说,而且连乌力吉的思想工作也做通了,买羊的事情搞定,秦越便让巴木图带他去登帝台逛逛。

    巴木图一口应了下来。

    吃了中午饭,秦越,石涛和巴木图开车去登帝台,乌力吉将他们送了出去,等回到蒙古包,却发现屋里站着一个人。

    他认识这个人。

    “不是都结束了吗,你怎么又来了?”他坐在凳子上,拿起一块布擦刀:“你交代的事我可一直在做,没半点松懈,要是你不放心,可以下去看看。”

    这人转过身:“那个姓陆的小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事,如果你还记着我的话,就不应该对姓陆的小子动手,现在好了,这一切都引起那人主意了,他派人来这查这件事了。”

    乌力吉哑口。

    那件事是他处理不当。

    可是事出有因,他也是没办法,要是那东西被姓陆的小子拿出去,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那要命的诅咒又开始了,无限循环,一轮接着一轮,没有停止。

    “找个机会,将姓陆的小子放出来,如果有必要可以拔了他的舌头,反正这一轮一轮的都会死几个人。”他说的平常,可乌力吉觉得那话仿佛是刀,深深扎进他的心窝。

    当年要不是他跑得快,现在被拔舌头的就是他了,而额图倒霉,不仅被拔了舌头,而且他家儿子也染上病,那种病是吃人的病,根本治不好。

    这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姓陈的是个假老板,真正的老板在我们所有人的背后,那人设了这棋局,目的是将我们一网打尽,你小心应付着,千万别露出马脚。”

    “明白。”

    乌力吉连忙点头。

    这人脸色和缓,继续叮嘱:“还有一件事,那个人还活着,他也会插手这件事,你最好做两手准备,别让这两个人逮到什么?”

    乌力吉神色有些慌张。

    那个人还活着,他不是死了吗,死在那地方了吗,怎么还能活着,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这人说完便出了蒙古包。

    乌力吉瘫跪在地上,盯着面前的火苗沉思,这一刻他感觉他所有力气都被抽走,那恐惧一点点渗进骨髓。

    “神啊,又要开始了吗?”

第十三章:登帝台

    另一边。

    巴木图带着秦越和石涛去登帝台,一路上巴木图说了许多登帝台的事,有传说还有传记,秦越心不在焉的听着,那茫茫大草原蔓延到天边,赤红的太阳此刻斜斜挂在头顶,炽热的温度让他很烦躁。

    “老秦,又在想你那朋友?”

    石涛推了他一把,笑着问他。

    秦越点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不是很踏实,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在哪,有没有事,胖子,我现在一想起那带血的照片和视频,我心里就慌,陆旭这小子该不会被人做了吧……”

    “应该不可能。”

    石涛仔细想了想,说:“如果你朋友真的出事了,那宝爷也不会让你千里迢迢来这,更何况东西还在你朋友手里,要是他出事,那就说明东西也丢了。”

    也是。

    秦越这心放回肚子里。

    如果东西丢了,那马茴一定会让他追查东西,而不是先让他找人,再说了,陆旭那小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没一会儿。

    登帝台到了,巴木图将车停在景点的大门外,秦越和石涛戴着墨镜下了车,进了大门,秦越就看到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的房子,他拿出相机,翻出那张照片,对比了一下。

    “陈老板,要不要照相,这地方是登帝台最好的一部分,我给您和石老板照张?”巴木图瞥了一眼秦越,热情地问道。

    秦越摇头:“不用了……”

    “别啊!”石涛拿过相机,塞巴木图手里:“咱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还是照一张留个念想,也算不虚此行了。”

    巴木图笑了两声:“石老板说的没错,这登帝台虽然没什么,可也算我们乌科苏有名的景点,这到登帝台不照相,那就和去北京不登长城一个道理。”

    “那就照吧!”

    秦越拗不过只好点头。

    巴木图先给他们两个照了相,又让石涛给他和秦越照了相,秦越对于照相没什么兴趣,直接转身进了登帝台的入口。

    登帝台,一个方形的地基,上面用花岗岩垒成台阶,每一层台阶都有花纹,这种花纹像罕禇纹,可又不像,罕禇纹是方形点睛刻法,可这个花纹却是圆形点睛阴刻,两者刻法不同,呈现出的效果就不同。况且一般帝王都用这罕禇纹,很少用这种圆形点睛阴刻法,因为太繁琐,费时费力。

    秦越仔细打量着台阶旁边的小兽头,是蛟而不是龙,这种蛟有蛇的形态,而且没有爪子,说它像蛇,可又不像,因为它头上有角,是龙角。

    这在古代很少见,而且还是千里之外的内蒙,更是不符合常理,蒙古人信仰长生天,而长生天的代表是草原上凶猛的狼,如果要用兽头,那就得是狼头,怎么会是蛟蛇了。

    秦越想不通。

    巴木图走了过来,见他盯着台阶上的兽头看,便解释:“这个是螣,是一种类似蛇的神兽,传说乌科苏王在一天夜里睡觉的时候梦见自己被东巴拉河水冲走了,而这时天上降下这种神兽,将乌科苏王带到了天上,并授予天子印章。而这事也巧了,乌科苏王醒后,身边正好有一枚天子印章,乌科苏王大喜,立马让人建这登帝台,这也是登帝台每一层台阶旁都刻螣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石涛恍然大悟。

    秦越有些不相信这些传说神话,况且传说神话都是人随意捏造的,历史依据很弱,也许这不过是乌科苏王的一个梦而已。

    几个人又看了其他景点,余下的都是后来仿建的古建筑,没什么意思,秦越转了两圈,便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巴木图点了几瓶啤酒,又点了几盘菜,三个人边吃便说话,秦越试图从巴木图嘴里套出陆旭的线索,可套了几次,巴木图不是岔开话题,就是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秦越没了办法,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

    石涛和巴木图说话,两个人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荤段子,秦越笑了笑没参与,可就在巴木图说到他偷看女人洗澡的时候,秦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向巴木图,问:“巴木图,那经常去澡堂,那你有没有见过胸前上纹有骷髅头刺青的人?”

    “骷髅头刺青?”

    巴木图有些微愣:“是不是骷髅头朝下,头上面还盘旋着一条黑蛇,嘴里咬着一只恶鬼的刺青?”

    “对对对,你见过?”

    巴木图点头:“我见过,而且还见过不止三次,其中一次,我撞到了那个人,不过这人戴着一个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

    面具?

    陆旭为什么要带面具,难道他的脸不能让人看到吗,还是说他的脸出问题了?

    秦越想不通。

    巴木图又想起一件事:“陈老板,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个人我在黄草坡见过,那天我带了买主去乌力吉那看羊,刚进包里,迎面就被那个人撞了一下,我那时特意瞥了那人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不对劲,没有眼仁,只有眼白,看起来特别吓人。”

    没有眼仁?

    和马茴一样,是无瞳。

    想到这,秦越忽然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由别人设定的圈套里,那此时的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人宰割。

    这念头一上来,秦越坐不住了。

    他向石涛要了手机,然后站起来,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马茴打电话,如果这一切是个局,那设局的有可能就是马茴。

    不行,他得问问清楚,问马茴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算计他,又为什么一定是他?

    手机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他握着手机,小心地喊了声宝爷,那边人没说话,仿佛让他继续说,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将自己的质疑说了出来,可刚说了两句,就被厉声打断了。

    “小子,你在怀疑我?”

    秦越也不装了,直接发问:“宝爷,咱也别绕圈子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局是不是您设的,您千方百计将我骗到乌科苏,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我秦越是个笨蛋,一个谁都可以骗的傻子……”

    “我没有骗你。”他郑重地说:“我承认最开始我想过骗你,可见过你的那一刻,我放弃了最可行的一个办法,而是尽量让你置身之外,可小子,有些事虽然我能计划的清清楚楚,可还是会出现偏差,我算露了一个人,算露了他也会动手。”

    “是谁?”

    秦越紧追着问。

    可这一问,那边又沉默了。

    秦越忽然生气:“宝爷,您这又是什么意思,既然敞开说,那就别藏着掖着。”

    “小子,你别问了,有些事你现在还是不知道为好,这样吧,过两天你就回来,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了。”

    不让他插手?

    秦越冷笑:“您不觉得说这话已经晚了吗,要是不让我插手,那就一开始别找上我,宝爷,我敬您是北京的爷,但您别拿我当傻子,我秦越脑壳虽然不灵光,可也知道是非对错,况且,我已经被扯进来了,您觉得我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

    “你确信你要插手?”

    “是,我要插手,不仅要插手,而且我要揪出你们背后的秘密,不管是谁都别想躲在阴暗里算计。”秦越盯着眼前的登帝台,一字一句地说,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那边的人笑了,笑得爽朗。

    “你很像那时的我。”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那时我和你一样,为了探索那所谓的真相,不惜一切,可到最后,才发现有些事也许就不应该开始,也不应该执着那些虚幻,因为后果我们承担不起,我不行,你也不行……”

    秦越不服气地反驳:“我不是你,你不行,并不代表我不行,宝爷,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你拦不住我。”

    “天真!”

    “这不是天真,是信仰。”

    那边人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回忆。

    过了好久,他才说:“小子,你选择继续,那好,我不拦你,我也知道拦不住,可我给你一句忠告,万事别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为什么?”

    秦越有些不解。

    那边的人叹了一口气:“因为眼睛会骗人,而心不会,小子,记住你的信仰,只要心坚定敞亮,那一切都成不了你的魔障。”

    “我会的。”

    “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会尽自己最大可能帮你,希望这次我没选错人,你能结束这一切,能让那些枉死的灵魂安息。”那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秦越握着手机,眼睛紧盯着那兽头。

    石涛见他没回来,便过来找他,在柱子旁他看到秦越,此刻的秦越目光呆滞,像个抽去灵魂的木偶。

    “老秦?”

    石涛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越这才回过神:“你怎么过来了?”

    “你小子去的时间太长,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怎么了,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该不会是宝爷骂你了吧……”

    “没有。”秦越摇头,看着石涛说:“胖子,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那你还会当我是你兄弟吗,还会这么对我推心置腹吗?”

    石涛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不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如果你不是你,那你是谁,难道你还是鬼不成,老秦,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写鬼写多了,这脑子都写乱了。”

    “我说认真的。”

    “那我给你一个准话,不管你秦越变成什么样,是人是鬼也好,都是我石胖子的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石涛盯着他的眼睛说。

    秦越眼眶一热:“好兄弟。”

    “好兄弟!”

    石涛抱了抱他,鼻头也酸酸的。

第十四章:陆旭回来了?

    在登帝台待了一会。

    几个人便回市区,巴木图说他订了酒店,晚上就歇在市区,秦越表示无所谓,只要有地睡就行。

    半个小时后。

    巴木图将车停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去要房卡,秦越和石涛提着行李进来,可刚站在电梯门口,电梯就开了,从里面窜出两个人,对着秦越就是一阵打。

    石涛一脚踹开其中一个人,那两人见势不妙,直接开溜,石涛追了出去。

    秦越被打得有些懵。

    可当看清电梯里躺着的人,顿时愣住了。

    “陆旭?”他赶紧进到电梯里,将陆旭扶了出来,看到陆旭胳膊伤密密麻麻的针孔,秦越骂了一声:“我靠,这他妈谁干的?”

    巴木图拿了房卡过来,看到面前的场景也愣住了,秦越拍了拍陆旭,可陆旭怎么也喊不醒,他觉得情况不对,便看向巴木图:“这最近的医院在哪?”

    “啊?”

    巴木图没反应过来。

    秦越火了,直接吼:“我问你最近的医院在哪,我朋友受了伤,得快点送医院,要不然就出人命了。”

    “在扎布多,我带你去。”

    巴木图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他将房卡放进兜里,直接帮秦越将陆旭背在身上,秦越就要冲出去,可就在一刹那,陆旭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有气无力道:“不能去医院。”

    “放屁。”

    秦越气得破口大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去医院难道等死啊,陆旭,你他妈的给老子撑住了,别扛不住给老子挂了。”

    “去路口小诊所。”

    陆旭死死抓着秦越的胳膊。

    秦越暗骂了一声:“就你这样,去小诊所去送死啊,巴木图,听我的去医院,最好是大医院……”

    “秦越,求你。”

    陆旭抬起眼皮,眼睛进盯着秦越:“如果你不想让我被人解剖了,那就送我去小诊所,秦越,我没事,只要挂四瓶消炎水就行了。”

    秦越想骂他,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陆旭说完便彻底晕了过去,巴木图问到底去医院还是小诊所,秦越犹豫了一会便说去小诊所,两个人出了酒店,便上了车。

    这边石涛没追上人便返了回来。

    看到大厅没人,他以为秦越他们已经上楼了,刚准备做电梯准备上去,却被前台拦住:“这位先生,你的朋友还没办理入住手续,您不能上去……”

    “那他们人呢?”

    前台指了指外面,然后说:“您的朋友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去了路口的小诊所,他还说如果你回来,就去路口的小诊所找他。”

    “谢谢啊!”

    石涛说了声谢谢。

    出了酒店,他打量着街上的诊所。

    果然在路口看到一个中医小诊所,他走了过去,推开门就看到巴木图在里面站着,而秦越背对着他,病床上还躺着一个瘦不拉几的人。

    他拽了拽巴木图,问:“这人谁啊?”

    “是陈老板的朋友。”

    老秦的那个朋友,他怎么回来了?

    石涛不解。

    秦越听着老中医在那噼里啪啦地说,脑子仿佛被轰-炸了一般,陆旭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记得面前和陆旭视频的时候还胖点,可现在怎么瘦成这幅鬼样子了。

    老中医给陆旭扎了针,然后将针头拔了出来,看到针尖变成黑色,老中医摇了摇头,他收了家伙什,对秦越说:“中毒了,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看样子撑不了几天了,小伙子,还是准备后事吧……”

    这意思是说陆旭不行了?

    秦越盯着老中医半眯的眼睛,再次确认:“老爷子,我朋友真的治不好了吗,如果你担心钱,那你放心,不管多少钱,我都掏的出来,只要你能治好他。”

    老中医捋了捋胡须:“其实也不是没救了,只是你这朋友中毒太深了,解毒是不可能了,只能拿药吊着,况且这吊命的药不是普通的药材,得一些上了年头的老药材才行。”

    “那就吊,不管用什么只要让他活着。”

    “这药钱你先给。”

    老中医瞟了一眼秦越。

    秦越爽快地应了:“药钱多少,要不先给我朋友用着,我一会就转给你,反正人在这,我也跑不了。”

    老中医举了举三个手指。

    “三百?”

    老中医摇了摇头。

    秦越试探地再猜了一次:“三千?”

    “三万……”

    “三万,你他妈坑人呢,这什么药要三万块,续命丹也没有你这么贵的,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说话,要不然我一拳打碎你这的脑袋!”秦越紧揪着老中医的衣领恐吓道。

    老中医吓得结巴:“你……你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这有监控,你要是动手,我报警让警察抓你。”

    “报警?”

    秦越将手机掏出来:“你现在就报,让警察来抓我,妈的,老子还就纳闷了,这人好好的,你个鳖老龟凭什么说我兄弟不行了,你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不行了吗?”

    “我眼花了眼花了。”

    老中医知道面前的人唬不住,只能求饶。

    秦越气得冒火:“老头,我给你机会,好好治,要是有一点歪心思,我他妈砸了你这摊子。”

    “好好好。”

    老中医心术不正。

    原想着狠狠宰一顿秦越,可没想到遇到个煞星,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套路,这没收点利息,反而赔进去些好药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倒霉到家了。

    他从药柜里拿出药,又给陆旭挂了消炎水,拿着配好的药材在后面煎药,秦越坐在椅子上抽烟。

    石涛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这你那朋友?”

    秦越点头。

    他也没想到陆旭会整成现在这幅样子,而且最让他恐惧的是陆旭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仿佛是被注射了什么一般。

    石涛吸了一口烟:“那你这朋友那瘾也挺大的,瞧瞧那胳膊,我看着都瘆得慌,老秦,我看你还是别趟这浑水,万一惹上那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胖子,你误会陆旭了,他不碰那玩意,况且那些针头也不是注射它的,注射那玩意的针头比这大,而且针孔发青发紫,可陆旭胳膊上的针孔却没有发青发紫。”秦越吐出烟圈解释,虽然他不知道这针孔到底是注射什么的,可他觉得一定和陆旭手里的东西有关。

    听到秦越的话,石涛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秦越这朋友是碰那玩意的,毕竟那玩意不是好东西,一旦惹上那可就麻烦了,他这辈子最恨两样东西,一是那玩意,二则是赌,如果不碰这两样,那他就可以放心的结交秦越这朋友了。

    在诊所待了一个小时。

    老中医煎好药,颤颤巍巍端了过来:“这位老板,这药我是煎好了,不过还缺一味药引,如果你愿意,那就好办了。”

    “什么药引?”

    老中医小声说:“你的血。”

    “为什么是我的血,别的人不成吗?”

    老中医摇了摇头:“他们的血有杂物,用上不顶事,而你不同,我刚刚大体看了一眼,你的血属阴,偏木,能压住你朋友体内的毒气,如果用他们的血,反而起到反作用。”

    治个病还扯出阴阳五行了。

    这理由秦越还是头一次听,觉得不可信。

    石涛也觉得离谱。

    他看向老中医,问:“那你看看我这血属什么,能不能用在这人身上?”

    “你血属阳,偏金,正所谓金克木,你和这位陈老板以后怕是走不长久,如果你想要陈老板好点,你还是离他远点,要不然他肯定会遭大灾……”

    “放屁。”

    秦越瞪了老中医一眼:“你这老头正事不做,反而钻研这歪门邪道的东西,再说了,你说的这些都是谬论,都是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朋友治,治好了我给你钱,若治不好那我揍你这老东西。”

    “命中注定啊!”

    老中医摇了摇头。

    为了防止这老头又说出什么屁话,秦越赶紧让他抽一管血,老中医滴了几滴血在药里,然后给陆旭一点点喂了下去。

    刚喂下去。

    陆旭突然发狂,抓着什么就咬。

    秦越一看这,连忙揪住老中医的衣领怒道:“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突然发狂了,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别别别。”老中医仔细想了想,这才解释道:“你朋友他没事,就是这药将毒发出来了,一会就会醒,小伙子,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

    果然,没一会儿陆旭便恢复正常了。

    看到这,秦越才松开老中医:“要是你敢耍心思,我打断你老东西的一条腿,让你下辈子用拐走路。”

    “不敢不敢。”

    老中医扶了扶眼镜。

    陆旭清醒,看到秦越激动道:“秦越,还真是你小子,我还以为我又在做梦……”

    “陆旭,你小子怎么整成这样了?”

    “一言难尽。”

    陆旭挣扎着起来:“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见到太阳了,以为自己一辈子要闷死在那鬼地方见不到你了,还好,我出来了。”

    秦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陆旭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那声音粗哑的不像人声:“这次,我陆旭活着回来了。”

    秦越觉得这话熟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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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局介绍:
一张张带血的相片。
一个穿风衣的年轻男人。
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是美梦,还是噩运,还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迷雾棋局,那些面目狰狞的人是他曾经的朋友,还是人面鬼心的怪物,他又是谁,脑海里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又是谁的?
“你的信仰是什么?”
“带每个人回家,不是你,也不是他,是所有人,马茴,你听明白了没有,我要带所有人回家,回家!”
“天真!”
他双膝跪在地上,崩溃大哭:“我要带你们回家,我真的想要带你们回家,没骗你们啊!”
生死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死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死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