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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一十一 短暂的温存

    ……

    “薛姐姐,这曲子是这么弹的么?为啥我弹得和你不一样啊?明明按你说的做了啊……”

    刘策府内,从思茗斋结束一天献艺生计的薛姑娘被宋嫣然带回家中一道用罢晚饭,顺道请她指点自己琴艺。

    薛姑娘听宋嫣然这么说轻声笑道:“妹妹,哪有这么快啊?没个十天半月哪这么容易入门?”

    宋嫣然一听,顿时有些气馁,鼓着腮帮说道:“就没点捷径嘛?”

    薛姑娘见她这幅模样美目轻颌,对宋嫣然说道:“音律棋艺哪有什么捷径,就算天赋再好,没基础不苦练也是不行的,妹妹这又何苦呢?”

    宋嫣然沮丧地说道:“那些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诗词歌赋就是琴棋书画总有一两样精通的,可我却什么都不会,唉……”

    薛姑娘安慰道:“妹妹何须这般,你也有自己的长处啊,就比如这厨艺和针织手艺,我是自叹不如……”

    宋嫣然清笑一声对薛姑娘说道:“薛姐姐就不要安慰我了,这些是没办法才逼自己学会,不然怎么能混迹市井养活自己呢?”

    薛姑娘叹了口气道:“不想妹妹也是这般命苦之人……”

    宋嫣然莞尔一笑:“都过去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说到这儿,她又想到了刘策,一脸的幸福甜蜜。

    薛姑娘见她这幅模样,似乎触动了回忆一般,心中一阵羡慕同时又是万分凄苦……

    宋嫣然回过神来对薛姑娘说道:“不说这么多了,薛姐姐,如今外面天色已晚,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薛姑娘道:“使不得,妹妹,我还是回客栈吧,不打扰……”

    宋嫣然拉住她的手说道:“不碍事的,再说了住客栈多费钱啊,以后啊你就搬过来住好了,也好跟我做个伴……”

    薛姑娘连忙摇头道:“那怎么行?妹妹好意我心领了,但……”

    宋嫣然止住她说道:“先这么定了,薛姐姐陪我一起睡吧,跟我来……”说着起身拉起她的手往自己闺房走去。

    自从宋嫣然住进刘策家中以来,刘策对她可谓是万分照顾,雇佣下人主以服侍她为先不说,仅这被褥床单就备了非常多。

    这个冬天到现在为止,宋嫣然再也没有挨冻过一晚,可以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天明,和往年缩在床角靠一些劣质炭火和一床单薄的床被裹身熬到日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除此之外,刘策家中的财务宋嫣然可以任意拿取支配,根本不会过问。这个不单宋嫣然感到意外,就连那些下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首先宋嫣然还不是刘策妻子,无权掌管刘策的财务,就算是!大周史上也从未有过这种例子,财政一般都是男人掌控,女人最多只有负责保管的份儿,一旦需要动用必须经过自己丈夫同意才行。

    然而刘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没这么多想法,只是单纯想对宋嫣然好点,尽量不让她再吃苦,加上自己常年出征在外,也没时间照料她,索性就把家里的一切交给她,由他随意打理。

    宋嫣然自然知道这是刘策对她的照顾和信赖,心下感动的同时也从没有乱花钱,自小苦惯的她除了必要的开支外,就是偶尔去茶馆听书喝杯茶……

    当丫鬟在宋嫣然的床边又铺上一床厚厚的棉被时,薛姑娘心中感慨万千,只得点头答应她的请求。

    宋嫣然开心的挽住薛姑娘笑道:“薛姐姐,今晚咱俩可以好好聊聊……”

    “你呀……”薛姑娘见宋嫣然这幅清纯可人的模样,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薛姑娘觉得自己来到汉陵遇到宋嫣然就感觉异常投缘,兴许是她那单纯善良的心境令她想到了昔日的自己,总之每次看到她,自己就能感到异常熟悉。

    “妹妹……姐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看着宋嫣然正在为自己准备浴桶之际,薛姑娘忍不住出声问道。

    宋嫣然抬起洁白的玉臂在浴桶内试着水温,对薛姑娘说道:“姐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

    薛姑娘说道:“妹妹,姐姐知道你在这府内也呆了有些时日了,那你和刘将军啥时候成亲呢?”

    宋嫣然一听,娇躯一怔,这个问题也是一直在困扰着他,虽然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除了刘策已经没有任何男人位置了,但目前也仅和他属于暧昧的关系……

    想到这儿,宋嫣然岔开话题对薛姑娘说道:“薛姐姐,水温好了,你来试试,我去给你准备一身衣服……”

    “麻烦妹妹了……”薛姑娘见宋嫣然不肯说也不勉强,只好来到屏风后净室浴桶边,慢慢褪去身上衣裙……

    当宋嫣然走出房间,想要再检查下门关没关严实之际,蓦然发现正厅中的刘策正端着碗筷就着那些剩菜不断往嘴里咽……

    “刘大哥,你几时回来的?你,你别吃,都凉了……我,我给你去做。”

    见刘策回来宋嫣然心中当真欢喜万分,可又见他只是就着冷菜冷饭时又是一阵心疼,当即想去厨房给他做菜。

    刘策止住她道:“嫣然,不用了,我已经吃完了……”说完刘策放下了碗筷。

    宋嫣然略微有些不满道:“每次都这样,回来都不打声招呼么?”

    刘策擦了擦嘴一脸歉意地说道:“治下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下次一定注意……”

    宋嫣然笑道:“刘大哥,我开玩笑的,瞧你认真的劲……”

    “呃……我来收拾吧。”刘策看她的笑容,不由有些尴尬,连忙起身收拾碗碟。

    “我来吧……”宋嫣然上前强先一步欲接过刘策手里的碗筷。

    刘策摇摇头:“没事的,嫣然,我说了我会收拾的,天色已晚,你赶紧去歇着吧。”

    说完将桌子上的碗碟迅速收入自己手中,宋嫣然见此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对了,刘大哥,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儿?”

    紧随刘策来到厨房的宋嫣然站在身侧,想替他洗碗,但刘策坚决不让她插手,宋嫣然自然知道刘策不想让自己操劳,心下不由暖意流淌,为了找个话题才出声对说道。

    刘策想都没想就说道:“可以,你自己决定吧,我同意了。”

    宋嫣然一楞,说道:“可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事呢……”

    刘策报以温柔一笑:“你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

    宋嫣然感到自己眼睛有些湿润,缓缓开口说道:“刘大哥,你为何会对我这般好?”

    刘策回头望了她一眼说道:“哭啥啊?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难道要我天天对你板着脸凶神恶煞的么?”说完又洗起了碗筷……

    宋嫣然闻言捂嘴轻笑,随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刘策,站到他身后缓缓上前一步伸开双臂将他的腰轻轻环住,脑袋紧紧靠在了他的背上。

    刘策心下一怔,停止正在洗碗的双手,感受着宋嫣然传来的亲密接触,楞在原地。

    “刘大哥……”宋嫣然依偎在他身后,闭着眼柔声说道:“嫣然自小无依无靠,娘亲过世后就再也没人待我这般好过,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再也感受不到什么叫温暖,但是老天真的待嫣然不薄,让我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你,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说着宋嫣然环腰的细手又用力紧了紧,感受着刘策的身上的体温,继续说道:“但是,我真的好怕,怕有一天你会讨厌我而把我赶走,我知道自己很笨,琴棋书画样样都不会,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大气,但是,刘大哥你知道么?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刘策轻声说道:“嫣然,我怎么可能会赶你走呢?你想太多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而且觉得我会是在乎那些的人么?要说出生,我还不如你呢……”

    宋嫣然心中一暖,俏目微睁:“真的么?你永远不会赶我走对么?”

    刘策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身后宋嫣传来的阵阵心跳,不断震慑着他的心弦。

    “娶我好么……”宋嫣然十分平静地说出这句想了很久的话,主动对刘策表明了心际,“我想做你的妻子……”

    刘策一怔,宋嫣然这句话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说的,与是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双手搭住她的双肩,望着她的美眸开口道:“嫣然,给我一点时间好么?等我办完事后我给你一个最隆重的婚礼,让你成为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你能等我么……”

    宋嫣然心下一颤,轻启朱唇说道:“刘大哥,有你这句话嫣然真的很欢心,放心我会一直等你来娶我那一天,哪怕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等你……”

    刘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闻着她身上体香,温柔地说道:“傻瓜,不会那么久的,很快的,相信我……”

    “刘大哥……”见刘策主动将自己抱在怀里,又说出这番话,宋嫣然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正式确立,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哎呀……”

    正在感受甜蜜温存时刻的刘策突然被宋嫣然一声惊呼吓了一跳。

    宋嫣然红着脸欲脱离刘策怀抱,然而刘策却死死揽着她不肯放手。

    “怎么了?”刘策问道。

    宋嫣然说道:“我差点忘记跟你说了,薛姑娘现在就在我房中,我想让她在这里歇息一晚……”

    刘策奇道:“就是那个茶楼唱曲的薛姑娘么?”

    “嗯……”宋嫣然感受着刘策身上的气息,心跳不由加速,感觉脸红的发烫,“刘大哥,能不能先放开我……”

    这话一出,刘策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了,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你的房间给她住了,不如你今晚去我房里睡吧……”

    “我……”宋嫣然被这挑逗的话语捣的是意乱情迷,很想答应但又想拒绝,矛盾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她这般窘态,刘策忽然笑道:“逗你的,傻丫头……”

    说完便将她慢慢松开说道:“去陪陪她吧,我感觉这薛姑娘好像经历过什么磨难……”

    宋嫣然忽然睁大眼睛:“刘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刘策叹了口气说道:“别忘了嫣然,我也是自小就在外漂泊拼命,天天风餐露宿,看尽了人间冷暖,有些事还是能感受到的……”

    宋嫣然一时语塞,这才想起刘策的遭遇的苦难远比自己要艰难凶险百倍……

二百一十二 精卫营!开征!

    ……

    “刘大哥,我想让薛姑娘住进咱家可以么,呃……”

    宋嫣然刚说完,连忙捂住嘴巴,那句“咱家”已经是潜意识把刘策彻底当成自己丈夫了。

    刘策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这家里以后你说了算,还有过两天我就要出远门了,也正好让薛姑娘陪你解解闷……”

    “谢谢你刘大哥……”宋嫣然见刘策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请求,不由心下欢心万分。

    刘策轻声说道:“谢什么谢?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送你回房了,你多陪陪薛姑娘吧,记得早些歇息……”

    “嗯,刘大哥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宋嫣然清灵一笑,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刘策看着宋嫣然离去,回想之前刚发生的事,不由叹道:“总算说出来了,至少也了了一桩心事,嫣然,不会太久的,只要三四年,我一定会平定冀州!”

    夜晚,宋嫣然和薛如鸢共卧一床,好在床宽,两人身子又轻灵,倒没什么拥挤迹象。

    幽暗的灯火下,宋、薛二位佳人正在述说着夜话……

    “这么说来,刘将军是答应和你成亲了?”

    宋嫣然今天非常开心,数个月来终于和刘策确定了关系,这种激动喜悦自然而然就跟一旁的薛小姐说了。

    “嗯……”听薛姑娘惊讶的语气,宋嫣然轻轻应了一声,害羞的将脸埋入被窝中,但从她表情来看却是万分的欢喜。

    薛姑娘笑道:“那先恭喜妹妹了,不知道何时能喝到妹妹的喜酒?”

    宋嫣然探出小半个脑袋小声说道:“他说等他把事处理好就和我拜堂成亲……”

    “那他没和你说什么时候么?”薛姑娘问道。

    宋嫣然说道:“刘大哥答应我了,一定会娶我的……”

    薛姑娘忙道:“妹妹,这种大事岂可儿戏,婚姻是人生大事,需要三媒六聘,定下黄道吉日方行,这刘将军不会是骗……”

    说到这儿,薛姑娘不再说下去,她很想说是刘策是在骗你,但一想到宋嫣然至今仍旧是处子之身便不再言语了,那刘策似乎真的没什么地方值得骗宋嫣然。

    宋嫣然笑道:“姐姐,你不了解刘大哥,他说话从来就没失信过,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才是了……”

    薛姑娘轻笑一声,看来宋嫣然已经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的,同时又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有一丝落寞。

    想了片刻,她继续说道:“妹妹,姐姐也不多说什么,但若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你们成亲后最好早些为刘将军生个子嗣……”

    宋嫣然惊奇地说道:“孩子?不是成亲后就会有的么?”

    “噗嗤……”薛姑娘忍不住笑出声,“妹妹,你当真什么都不懂么?”

    宋嫣然摇摇头:“我看人家夫妻成亲后最多两三年自然而然就有孩子啦……”

    薛姑娘叹了口气说道:“妹妹,妄你还在外忙碌这么多年,姐姐来告诉你些男女之间的事吧……”

    说着薛姑娘把身子朝宋嫣然被窝里挪了挪在她耳边口吐幽兰。

    宋嫣然听完,耳根子都红透了,感觉自己身子滚烫滚烫,本以为自己和刘策拥抱已经是非常亲密举动了,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儿,一想到之前刘策对自己那种暗示,更是连忙将头埋入被窝……

    薛姑娘见她这般模样,嬉笑同时,也有些黯然神伤……

    第二日,宋嫣然被昨夜薛姑娘的话印的一夜都没睡,直到天亮之际才沉沉睡去。

    薛姑娘看着宋嫣然甜美的睡容,捂嘴轻笑一声,随即开始起身梳洗起来……

    当她刚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刘策在院子里收拾身上铠甲,出于本能的恐惧,他连忙退后数步,很想关上房门,但刚退几步,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虽然上次和刘策在思茗斋见过一面,但那时她根本没看清刘策长什么样,这时望去,但见刘策那张不算多俊的脸庞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英气,浑身上下散发着百战沙场将领才有的气质,透露一种无尽的自信,不惧任何艰险,这样的男人给我一种感觉,安全!

    一时间,薛姑娘竟有些痴迷,喃喃说道:“难怪嫣然妹妹会这么死心踏地,今日光一见就知这刘策不同寻常。”

    刘策仿佛感受到房门内的窥视,抬头向房门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这姑娘,当真绝世佳人啊,仅这容貌恐怕就不比姜若颜逊色几分,而且她身上片露的肌肤竟似白雪一般细腻光白。

    刘策由衷叹道,薛姑娘见他望来,吓的连忙将房门关上。

    “怎么回事,我的心跳怎么这么快?”薛姑娘倚在门后,感觉自己心跳不断加速,除了有些害怕之外,好像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巴不得他能再望向自己一般。

    “奇怪的人……”刘策见薛姑娘把门关上,不由摇头笑了笑,也没多想继续整理自己身上的铠甲。

    就在刘策准备出门去大营之际,房门再次被打开,刘策楞了楞,没有回头,直接拉开院门而去。

    走在半路,刘策一直感觉那薛姑娘就跟在身后不远处,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大步朝前方走去。

    “刘将军……”在经过一条无人巷道之际,薛姑娘主动出声叫住了刘策。

    听到呼唤,刘策这才停下脚步,并没有回身,对她说道:“薛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身后顿时没了声响,就在刘策决定继续前行之刻,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敢问将军,你觉得一个失去清白之身的女子,曾经相爱的男人还会愿意以命守护么?”

    刘策沉声说道:“那得看那男人怎么看待那女子,是愿意随波逐流,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守护在她身边了……”

    薛姑娘顿了顿,又问道:“如果换做将军你,你会如何抉择?”

    刘策笑道:“这种事绝对不会在我身上发生,姑娘这问题问错人了……”话毕,抬脚欲走。

    “我是说万一……”薛姑娘连忙说道,“万一你的女人因为某些原因没了清白,但她是被迫的,你还会接纳她么?”

    刘策怔了怔,良久回过身望着带了斗篷棉帽遮住脸颊的薛姑娘一字一句道:“会!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错,错在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她!但我刘策知道这一切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在发生这一切之前我会死死守在她身前,谁想动她一根毫毛,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薛姑娘闻言退后几步,被刘策的话给震住了。

    “薛姑娘,这答案你满意了吧?好了,在下公务繁忙,告辞。”说完刘策回身便逐渐消失在了她眼前。

    薛姑娘望着刘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你要是有他哪怕一分就好了,你还会愿意接受我这副残花败柳之身么?”

    ……

    “见过将军!”

    精卫营主帐之中,刘策端坐正中,下属各营旗齐齐到他地方报道听候调遣,恭敬的行了军礼。

    刘策说道:“诸位将领免礼了!今日召集你们过来,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杨又怀拱手道:“但凭将军吩咐!”

    刘策对杨又怀点点头说道:“不知诸营新兵操练的如何了?”

    杨开山说道:“将军,新兵训练已经结束,遵从您的训练指令,成兵一月后就拉出去跟汉河以及盘踞在汉门一代的山贼土匪交手见过血,现在各兵营基本已经达到预期设想。”

    其他人听杨开山这般说,也都点了点头。

    刘策非常满意,忽然发现陈庆也在其中,与是问道:“陈庆,你的伤?”

    陈庆说道:“多谢将军挂怀,末将已经没事了……”

    话虽如此说,但刘策见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不由说道:“还是再多歇息俩月吧,庆字营会有人替你打理,你且放宽心……”

    陈庆摇摇头:“不了,将军末将无碍,你有何事就尽管吩咐吧!定不辱使命!”

    刘策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相劝,更何况有陈庆的庆字营确实对冀州的既定战略有非常大帮助。

    见帐内众人一脸期盼的眼神,刘策起身说道:“好,我现在宣布,十日内,精卫营开征冀州,大战马上又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但凭将军驱策,末将万死不辞!”

    帐内众人齐齐行了一礼,眼中散发着渴望的光芒,各个是求战心切。

    刘策很满意,随即大声说道:“这次出征不同以往,我们将面对的是整个塞外异族,你们都要做好万全准备!现在开始全面备战,二万五千精卫营将士留下一万镇守汉陵,其余一万五千连同集训的三千冀州军七日后正式开赴冀南!”

    “末将遵命!”

    帐内众人一脸兴奋,连续数月没什么像样战事,这令这群靠战起家的将领憋的难受,尤其封愁年杨开山,两人不断的摩拳擦掌巴不得立即前往冀州……

    刘策继续说道:“这次出征,我们就要把整个琅城地界拿下,把占据我冀州十年之久的呼兰人尽数剿灭,还我大周百姓一片朗朗乾坤!不要忘了我精卫营组建初衷:精卫所过……”

    “乱世呈祥!”帐内众将齐齐呐喊道。

    刘策一脸刚毅:“很好,就让那群占据神州的胡奴蛮夷知道,我精卫营带来盛世同时,更是带来了尸山血海,以后,让他们见到我精卫营的旗帜就望风而逃,成为他们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虎!”

    大帐内众将包括刘策在内,齐齐行了一个军礼,每个人脸上带着一股决然之色!

    ……

一 大势

    ……

    大周369年,十二月二十八,冀州……

    “唏律律……”

    冀南虎拓平原之上,寒风凛冽,断肢残臂,一匹匹无主的战马在刚结束的血腥战场上上不住喘着粗气来回踱步,似乎因为悲伤而发出阵阵嘶鸣。入目所及尽是尸山血海,干硬的土地一片殷红……

    “哈……”

    就在这时,远处一片尸堆之中,猛然间晃动了一阵,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凝的呼气声,只见一头类似前世“金钱鼠尾”发型的胡人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那胡人望了一眼遍地横尸,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六千勇士一战而殁,琅城危矣,我得赶紧回去禀报尉迟将军……”

    念及此处,那胡人拾起地上一杆狼牙枪,支撑着摇摇欲坠得躯体,艰难地向不远处一匹正在低头嘶啸的战马挪去……

    “咻……”

    “噗……”

    就在即将拉住马缰这一刻,一支侧面呼啸而来的箭镞将他的脖颈瞬间贯穿,溅出一串飞洒的血珠……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万万想不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会在暗处放冷箭,脖子处剧烈绞痛伴随着沉闷窒息重重袭来,令他万分的痛苦。

    只见他死死握着箭杆,努力想转头看看杀他的究竟是何人,然而入眼所见,远处是一团模糊的的身影,渐渐的他感觉天似乎暗了下来,无尽的寒冷袭入他的骨髓甚至灵魂,最终带着满心的不甘,“金钱鼠尾”重重倒在了地上……

    就在那胡人死后,他四周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直至到他身边才缓缓停下。

    “邱千长,你这箭术没的说。”

    “哼,仔细搜他的身,完事即刻回郓县向军师禀报,也好让那群归附的蛮子知道,我们冀州军不是小妈养的!”

    说话的邱百长名为邱桓,早年一开始就加入冀州义军抵抗胡人,但因为为人古板不晓变通之道,一直都没有出头之日。直到归附精卫营后,才有机会表现出为将的才华,因为战功卓越,加之武艺过人,便被许文静破格从士兵升任为百长,令他更为死心塌地的为刘策效命。

    “吁……”

    打扫完战场后,邱桓便和周围部下齐齐跨上战马,同时牵过缴获的战马向郓县疾驰而去,身后的修罗战场是何其的悲壮凄凉……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建,郓县各处各处城防连落一片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凭借天然地形优势易守难攻。

    “不错,一个多月时间日夜加固,总算像个样子了,好了,这些奴隶使命也结束了……”

    许文静站在高楼处望着修砌完毕的城墙,心中万分满意,再望向那两万多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的胡人奴隶,眼中不断寒芒闪烁……

    此时,一身铁甲的左烁来到许文静边上拱手说道:“军师,邱桓回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许文静说道:“让他进来……”

    左烁应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邱桓的脚步声就在阶梯口响了起来,待许文静感觉他已步至身后数步之距时,这才回身望去。

    “属下见过军师大人……”一见到许文静,邱桓就单膝跪地抱拳和他行礼。

    许文静望去,但见邱桓身上的衣甲血迹未干,一股尘土气息扑鼻而来时就知道虎拓平原的伏击战是如何的惨烈……

    环视了邱桓一圈后,许文静开口问道:“战事如何了?我只需知道结果便可……”

    邱桓说道:“前来攻打郓县的六千琅城的胡兵全军覆没,然我部大军依然有五千多伤亡……”

    许文静冷笑道:“两万人对付六千人,还是趁其不备偷袭,居然还会有这等伤亡,看来我还是高估那群胡人的战力了,如若正面硬撼,我估计这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邱桓说道:“这也不怪那群胡人,毕竟琅城蛮夷都是经过呼兰人精心训练过,加之装备差距,能一举歼之,已属侥幸不易了……”

    “哼……”许文静冷笑着说道,“若不是我下了死命令,这群胡人能如此拼命么?我现在总算知道将军为什么对这些胡人如此不信任了,看来不单单是习俗问题,主要是这群胡人战术毫无章法,对阵那些孱弱的远东绵羊军还可以,一旦遇到精锐根本就是一触即溃……”

    邱桓闻言下意识的说道:“如果他们这都不算精锐,那怎么才算?毕竟都是呼兰人亲手训练出来的啊!”

    许文静听邱桓这么说后,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弧度:“精锐?”

    说到这儿猛地盯住邱桓,许文静眼中的冷冽寒光令他不由心下打颤……

    只闻许文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很快就能看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精锐……”

    “嗯?”邱桓一时不解他话语中的意思,一脸无奈地望着许文静。

    许文静回身看向窗外那群胡人劳力,平静地说道:“这些胡人太浪费粮食了,如今城墙已经修复加固,没必要再留着了,找个时间机会全部解决了吧……”

    “遵命,末将知晓该如何去做。”邱桓知道许文静这话实际上是对自己在说,这是个表现得机会,他岂能就此错过?

    许文静点点有,对邱桓的态度表示满意:“事成之后,我会带你去见将军,有什么要求你自己和他去说,但我劝你最好实际点,不要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

    邱桓大喜,连忙拱手对许文静说道:“多谢军师大人栽培,属下愿为军师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许文静紧了紧身上裘衣,对身后的邱桓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不过在将军赶到郓县前我也不希望再听到冀州军中有对精卫营不利的声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邱桓刚起身后却听到许文静说出这种毛骨悚然的话来,不由冷汗直冒为难地说道:“军师大人,我就一个小小的百长,冀州军目前四万多人,恐怕……”

    许文静笑道:“谁让你去对付这四万人了?如若真动手,恐怕将军非把我这颗脑袋摘了去……”

    邱桓心下一颤,随即说道:“请恕属下愚钝,还请军师大人明示……”

    许文静目中阴狠闪过:“挑出闹的最狠最凶的杀,至于怎么去做,我想不需要再教你了吧?”

    邱桓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说道:“请军师放心,这两件事我自会办的妥妥当当……”

    许文静转过身来到窗外,良久说道:“算算日子,将军和他的大军这两日也已经快到郓县了,介时也是时候对琅城发动总攻了,决定整个远东命运的第一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

    虎拓平原之上,一群衣衫褴褛的冀州流民正在尸堆里不断翻找着一切可用的东西,对眼前这些胡人尸体他们早已麻木。

    他们都是附近的庄园民户,冀州连年混乱,死个人比死条狗都容易,纵使七八岁的孩童都对这一切习以为常。趁着大战方歇,他们齐聚在此翻能驱寒裹腹的物什……

    “爹,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人群中发出一阵稚嫩的童声,周围众人闻声望去,但见孩童手里举着个羊皮水袋不住和不远处的父亲挥舞。

    孩子的父亲见此立马上前夺过水袋,望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怒道:“跟你说多少次了,找到东西不要得意忘形……”

    说着他向四周看了一眼,继续轻声对孩子说道:“万一有人起歹念,你十条小命都没了,知道不?赶紧把能用的东西都找出来装走……”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俯下身子开始在尸堆中翻腾起来,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和御寒的冬衣……

    就在此时,一阵军乐鼓号伴随摇铃声从远处悠悠传入这些正在尸体中寻找物资的百姓耳中。一时间人群齐齐停止了动作,缓缓起身向军乐所传方向望去。

    《北伐军进行曲》由远而近,震烁的行军乐曲令这些终日在胡乱中挣扎求生的百姓一时竟忘记了危险,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平原上一杆杆耸入云霄的长矛印入眼帘,而最令他们触目惊心的就是那杆腥红的大旗与寒风中呼啸招展,精卫营,这支铁血铸就的军队,与今日正式来到了冀州!

    “将军,前方就是虎拓平原,据探马所报,离郓县不过三十里……”

    主帅阵中,身侧的杨开山恭敬的和策与马上的刘策说道。

    刘策望着前方战争过后的惨烈景象以及麻木的百姓,不由回想起自己在河源时种种遭遇,顿时冷若寒霜。

    “又开始了,不过……”刘策闭上眼睛,随后缓缓睁开,眸中精光迸射,扫了身后一万五千精卫营将士一眼,“这一次,不同以往了!”

    话毕,纵马向前来到百姓跟前大声说道:“冀州的百姓们!今日起,冀州就有我大周翊校尉刘策来守护!我发誓你们能在这片土地上永远安安稳稳的生活,不会再被胡虏欺凌奴役!但是,我也需要你们的支持,告诉我你们愿意相信我么?”

    百姓依旧呆立原地没说半个字,但那年轻将领所展现出来的气质还是令他们不由动容。

    望着那将领身后尽数清一色铁衣寒甲、肃立如林的精卫营将士,不少人努力咽了咽口水,心下不由暗道我大周何时有了这么一支强悍雄壮的军队了?

    “我相信……”

    一声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只见之前因为炫耀水袋遭父亲挨打的孩童,一脸崇拜的盯着刘策。

    刘策点点头,随后手一挥,就在百姓们以为厄运即将来临的时候,下一刻从阵中步出百余士兵,一人手中提有一袋五六十斤重的粮食放到了他们跟前……

二 风起

    ……

    郓县之外,十里窄道,许文静、徐辉、傅云骁、牧风、牧阔静候刘策大军到来。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行军乐曲渐渐逼近之际,干硬的地面竟产生一阵轻微的晃动,沉吟的嘶啸附和着铁蹄声响,不断震慑着众人心弦……

    当近一万五千名铁甲军浮现在众人眼帘之际,那些归附不久的胡族首领以及冀州义军不由呼吸急促,这种阵势的军队……他们闻所未闻,比之呼兰人更令他们感到恐惧。

    “停!”

    亲卫见刘策挥手示意之际,立刻止住了军乐继续吹奏。

    许文静为首的各级将领以及各族族长立马迎了上去,但见许文静带头对刘策大声说道:“属下许文静,见过将军!见过各位指挥使大人!”话毕拱手附立,偏瘦的身躯因为兴奋止不住的颤抖,身后众人也随着许文静一道和这名年轻的主帅行礼。

    刘策策与马上,对他们示意了一番,随后望着已经修固完毕的郓县城墙,沉声问了句:“那些奴隶呢?”

    许文静说道:“将军,他们的使命已经结束,为了以示我精卫营诚意,属下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说完轻瞟了刘策一眼。

    刘策闻言闭目片刻后说道:“办的不错,头颅呢?”

    许文静嘴角弧度轻扬:“回禀将军,早已备好,就等攻占琅城之时派上用处了……”

    刘策点点头:“进去商议吧。”

    ……

    郓县府衙之内,各级将领分立两侧,刘策端坐高堂之上,打量着堂内众人,当见到几名不曾见过的异族首领,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许文静见刘策神情,出列说道:“将军,容我介绍下。”

    说着他指了指乌族族长:“这位是冀南乌族族长莫吉,全族中八万子民已尽数主动投效将军,而且莫吉族长不但作战勇猛,还写的一手好字,令文静都赞叹不已,族长还不快上前见过将军……”

    莫吉闻言,连忙出列单膝跪伏在地,对刘策行拱手行了大礼,激动的说道:“卑奴莫吉见过刘将军!”

    刘策仔细打量堂下莫吉一阵,说道:“说,为何主动投效与我精卫营,要知你族人八万有余,控弦三万,为何不投呼兰人?”

    莫吉说道:“将军,莫吉虽是胡人,但也知是非好歹,呼兰人对我部族处处打压剥削,明年所要供奉更不是我族中可以承受的,听闻将军的精卫营犹如天降,为了能给族人一条活路,这才主动投靠将军!”

    刘策说道:“莫吉族长客气,先起来吧,既然你乌族如此识时务,本将军也不会亏待你与你族人……”

    莫吉大声说道:“谢过将军!”然后重重磕头拜了下去。

    刘策见莫吉起身欲离去,又唤住他:“莫吉族长……”

    莫吉闻言连忙回身说道:“将军有何吩咐,卑奴立刻去做……”

    刘策笑道:“莫吉族长,适才听军师所言你字写的不错,这中原话也是利索的紧,不知你是从何学来?”

    莫吉闻言有些自豪,但不敢表现太过明显,对刘策恭敬地说道:“将军,军师言重了,卑奴的字是……是从掳掠当地的百姓中一名先生地方学来的……平日显着无事随便练练,上不得台面……”

    说到这儿莫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堂上的刘策,生怕他产生不满,毕竟这事放以前那是“无伤大雅”,但现在毕竟不同了,精卫营的条令他也了解了些,对有这种劫掠的行径可以说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刘策却没和他计较这些,而是玩味地对莫吉说道:“没想到啊,莫吉族长还这般附庸风雅,来日本将军定要好好观摩一下你的笔墨。”

    莫吉一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见边上许文静对他含笑点头,这才回过神绪对刘策称是。

    见莫吉回列,刘策又开口对他说道:“还有,以后见到本将军就不要自贱身份了,我精卫营不兴这套。”

    莫吉闻言心下有一丝感动,对刘策再次拱手致谢。

    待许文静介绍完各族族长之后,刘策心里已经对治下军队有了个大致了解。

    “除开灵族,投效胡人可战之兵十二万,冀州军四万五,差不多可以对琅城展开攻势了……”

    刘策心中快速计算着攻打琅城的得失,现在就等汉陵方面三千冀州辎重兵将攻城器械运到了。

    思虑至此,刘策开始切入正题,他再次扫了一眼堂内众将,说道:“诸位,如今万事俱备,是时候开始决定冀州归属了……”

    堂内众将齐齐对刘策抱拳道:“但凭将军驱策!”

    ……

    待众人退下后,郓县府衙之内,就只剩下刘策和精卫营各级将领以及军师许文静,开始商议琅城攻略。

    刘策对许文静说道:“军师,你说说吧,虎拓平原万余死尸究竟怎么回事?”

    许文静望了周围各级营使一眼,随后开口说道:“将军,属下已经将前因后果通过信笺交付与您了,又何须多此一问呢?”

    刘策说道:“我是让你告诉在场诸位,你究竟如何想的,把大致过程说一下,也好让大家心里明白,放心,眼下没外人,但说无妨……”

    许文静知道这是刘策给自己在精卫营众将面前一个展现机会,与是说道:“将军,属下按您吩咐严格遵循包抄琅城的策略,然琅城守卫严密,城中粮草颇丰,尉迟襄又是草原名将,若想要顺利取下,首先就是斩去尉迟襄左膀右臂,属下用盐铁之利,在收纳异族效命搅乱整个冀南同时,顺道将琅城精锐引来,这尉迟列乃是尉迟襄亲弟弟,将其斩首示众一来可使将军治下新军士气旺盛,动摇琅城军心……”

    说到这儿,许文静看了一眼刘策,见刘策示意便接着说下去:“尉迟列失踪,尉迟襄必定心生疑虑,但此人奸诈狡猾,不可能会轻派城中呼兰直属前来攻打,因此会着依附各部胡人前来打探郓县虚实,属下将计就计就在他们必经的虎拓平原设下伏兵,一战尽歼前来郓县的六千呼兰部曲……”

    杨开山、杨又怀、封愁年等人闻听到此顿觉心升一口凉气,这许文静,心机果真毒……

    许文静接着说道:“六千呼兰附属一死,尉迟襄肯定会对郓县实力有一个新的认识,如属下所料不差,不久定会前去冀州北部甚至草原求取援军,我们务必要在呼兰人援军抵达前攻下琅城,否则,今日所作一切都白费了……”

    韩锋忍不住说道:“军师,你这岂不是一步险棋?”

    许文静对韩锋行了一礼说道:“韩营使说的没错,的确是一步险棋,但却也是攻下琅城最佳机会!”

    陈庆眼前一亮,奇道:“军师你是说……”

    许文静见陈庆这么快已经明白过来,不由对他赞赏的笑了笑,随即说道:“没错,在尉迟襄派人前去求援之时,他必会龟缩城中保存实力,我们正可趁此良机对琅城方圆实行包抄,随后一举攻克琅城,鼎定冀南局势!”

    端坐正堂的刘策听完许文静的话,问道:“如军师所言,那么北部援军抵达琅城需要多长时间?”

    许文静道:“最快也得一个月,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内拿不下琅城,那一切都太迟了……”

    “足够了……”刘策眼中杀气腾腾,“一个月内务必拿下琅城,不然,就算北部草原援军不来,我们也已经失败了,此次率军前来冀州本将军只带了一个多月粮草,也只有一个月时间了……”

    许文静见刘策认可自己的策略,不由心下一阵激动,但同时又不无担心的说道:“虽说现在琅城外围要控制住不难,但琅城毕竟城墙坚固、四面环水,要一个月内攻破着实有些困难……”

    刘策笑道:“军师,我之前就说过我有办法迅速攻破琅城,你只管肃清外围依附呼兰人的各族部曲……”

    许文静见刘策神色坚定自若,知道他这么说肯定不是单纯安慰军心,一定已经想出办法破城,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与是继续和众人讨论关于琅城攻取的相关要点……

    待商议完征略之后,众将齐齐告退步出衙门,内中只剩下刘策和许文静两人。

    沉默半晌,刘策脸一黑,对许文静说道:“许文静,你好大的胆子!”

    许文静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平静地说道:“将军,为何这般说?”

    刘策看着许文静,摇摇头说道:“说吧,你和灵族族长之间……我真想把你脑袋砍下来,我离开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忘了?”

    许文静说道:“将军,这事其实也有好处,你且……”

    “住口……”刘策打断他说道:“你是不是想说阿诗曼在灵族地位极高,把她征服就能让灵族死心塌地为精卫营效命?”

    许文静笑道:“将军英明!”

    刘策冷笑一声:“是给我精卫营效命,还是为你效命?”

    许文静闻言背后不由湿了一片,连忙躬身对刘策说道:“将军明鉴,属下绝不敢有此不轨想法,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将军能顺利问鼎冀州啊……”

    刘策闻言顿时乐了:“许文静,你真是个混蛋,管不住下身找出这么个蹩脚的理应,这么说来本将军还要谢谢你了?”

    许文静见刘策这模样,心下松了口气,连忙谄笑道:“将军,你也知道属下好风花雪月,连着几月没碰女人,真的心窝子都在煎熬……”

    刘策挥手止住了他:“这次就算了,灵族族长那边你自己去安排好,若有下次……”

    “情愿斩首示众……”许文静斩钉截铁地说道。

    刘策起身地说道:“去准备出征事宜吧,明日就开赴琅城……”

    “遵命……”许文静闻言缓缓向门外退去。

    这时传来刘策戏谑的声音:“再有下次,我替你把下半身那二两肉切了喂狗……”

    许文静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起风了……”

    来到衙门外的许文静望着呼啸的风势,呐呐自语道……

三 云涌

    ……

    高耸的琅城城墙之上,尉迟襄肃立与前,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簇动,不由眉头紧蹙。这些人可不是自己的附属部曲,而是前来围攻琅城的各部大军。

    “短短五天时间,十万人马就兵临城下,外围属军尽数被歼,如今琅城已经是一座孤城,本将军失算啊,万万没想到精卫营居然会直接介入冀州……”

    当尉迟襄得知精卫营进驻郓县消息时,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些日子让冀州各部自相残杀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支击败三部两万呼兰骑兵的精卫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精卫营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居然敢将手伸向冀州!

    想到这儿,尉迟襄狠狠地拍了一下女墙,对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后悔。

    最初冀南各部落火并厮杀之际,尉迟襄并没多想,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呼兰方面物资催的太紧所导致的,而且他心中也乐于见到这种局面,毕竟冀州从草原各处迁移过来异族人口的实在太多,加之今年呼兰人远州之行大败而归,一些不服号令的胡族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如今各族厮杀他们完全就是坐山观虎斗,也好减轻呼兰人在此地的压力,争得喘息之机。

    然而,事情的演变大大出乎尉迟襄的意料,由于自己的疏忽,仅不到三个月时间,冀州各部异族之间的厮杀愈来愈烈,最后已经到了彻底无法控制的局面。忠与呼兰人的部族几乎全部被屠灭,冀州本地子民突然间也开始强硬起来,时不时袭击巡查的勇士。

    直到这几天他才弄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精卫营在高鬼,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城外各据点已经尽数被他们占据,琅城已经俨然成为一座孤城。

    “好在已经派人前去北方燕丹城向贺丹络求援,不出意外一个月内就会有援军抵达。”

    在对冀南局势感到头痛之际,尉迟襄心中还是感到一丝欣慰,毕竟琅城乃屯粮重地,内中粮草够麾下将士三年之食用,加之城高墙坚,又有五万人马镇守,守住一个月根本没什么问题。

    与是尉迟襄对着远处密集的黑点冷笑一声:“这一个月内,我看你们能耐我何?”

    ……

    五里外精卫营营地内,刘策站在箭楼之上,举着窥镜望着远处琅城城楼,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身畔的楚子俊和封愁年静静立与一侧,等待着刘策发话,良久刘策垂下窥镜说道:“子俊,我且问你,如果换你攻城你会如何攻打……”

    楚子俊思虑片刻,答道:“若我破军营攻城,自然是引敌出城与之决斗,毕竟末将麾下以骑兵为主,放弃己方优势冒然攻坚只会徒添伤亡……”

    刘策点点头,又问封愁年:“疯子,你说说你如何破城?”

    封愁年不加思索说道:“自然是正面强攻城门,琅城四面环水,想借云梯攻城塔逼近已是不可能,为今之计只能出此下策……”

    刘策笑着摇摇头:“照你这种打法城未攻下恐怕大部人马都得折损了,打仗要动脑子的……”

    封愁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性格就这样,在战场上喜欢的就是一力降十会,强攻取胜。

    “依属下看先攻心为上……”

    就在这时箭楼爬梯处浮现许文静的身影,在听闻楚子俊和封愁年的话后,即刻出声说道。

    “见过军师。”封愁年和楚子俊见许文静到来,即刻对他施了一礼。

    许文静笑着回礼后,径直站到刘策身后。

    刘策听到许文静的话,叹道:“知我者,许文静也,北边打探清楚了么?”

    许文静道:“将军,北部地形已经探清,在呼兰援军必经之路有处极佳的埋伏点……”

    刘策道:“莫非是山势峡道?”

    许文静摇头:“非也,而是一处平原……”

    刘策回过身奇道:“平原?”

    “然也……”许文静眼中笑意更浓。

    刘策知道许文静这么说肯定有什么依仗,否则平原地形打伏击?开什么玩笑?

    一边的封愁年却忍不住对许文静说道:“军师,你在开什么玩笑,伏击无不是凭借地形险要,易于隐蔽,在平原上如何埋伏?不如直接硬撼得了……”

    许文静拍掌道:“封营使所言极是,就是硬撼!”

    “嗯?”这下封愁年彻底懵了,这什么情况?

    刘策见封愁年不断抚摸自己光头,一脸的疑问,便对许文静说道:“地形图呢?”

    许文静从怀中取出刚描绘不久的地形图交到刘策手中,刘策取过后望去,顿时眼中一亮,忍不住大声说道:“好!就这里了!”

    许文静笑道:“将军英明,这弥禄平原就是拦截来援呼兰人的葬身之所!”

    刘策沉思道:“现在就怕他们不来啊,否则就白忙活了一场……”

    许文静道:“将军放心,呼兰人铁定会来救援琅城的。”

    刘策见许文静如此笃定,便不再疑惑,对他说道:“那就按军师所说的做,传我军令,命杨又怀、韩锋以及陈庆三部火速赶往弥禄平原修建防御工事,务必给这群蛮夷狠狠再上一课,告诉他们巫山镇战役我精卫营可不是侥幸取胜!”

    许文静道:“属下领命,不过,将军,必须在呼兰人抵达前攻下琅城啊,否则我军面临的局势就十分被动了……”

    刘策闻言回过身继续望向远方琅城,随即说道:“军师放心吧,琅城,肯定会打下的。”

    ……

    “都准备好了没有!”

    琅城之下,十几座投石机已经在徐辉所部努力下组装完毕,那些依附的胡人和冀州军第一次见到这种攻城器械,虽然不知道它威力如何,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冰冷可怕之处……

    徐辉见投石机已经准备完毕,大声下令道:“现在,给城墙上那群蛮夷送上一份大礼吧,希望他们能喜欢……”

    “放!”

    下一刻,其中五座投石机弹袋内被装上一个个棉布包裹,测距手瞄准后,对身后的队官招了招手示意已经准备就绪,随着队官一声令下,粗长的臂杆脱离缰绳将弹袋内的包裹重重抛向琅城城墙……

    “嘭嘭嘭……”

    城楼上的胡人以及尉迟襄、尉迟渤眼睁睁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包裹在触及城墙瞬间爆开,滚落一颗颗风干的头颅掉落下方护城河中……

    “嘭……”

    “啊……”

    终于有几个包裹抛入了城墙之上,当爆开后一颗颗面目可憎的头颅印入眼帘时,不少守城胡人心下一阵惊惧,有的甚至惨叫起来,严谨的阵列出现了一丝骚乱。

    “继续……”

    徐辉见这波成果收效甚微,继续命令士兵将斩获的胡奴头颅通过投石机送入城中……

    当漫天的头颅源源不绝倾泻到守城胡人的头上时,恐惧不断在他们身上蔓延,渐渐地骚乱越来越明显,不少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敲打着他们的紧绷的神经……

    “稳住,不要慌!”

    尉迟襄脸颊不断抽搐,他万万想不到这精卫营如此残忍,居然会用这么龌蹉手段来扰乱自己军心。

    一旁的尉迟渤则大声骂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随即他对尉迟襄说道:“大哥,这样下去军心都乱了,让小弟我率军出去杀他一阵,灭灭他们的锐气!”说着就要走下城楼。

    尉迟襄阻止他道:“不行,敌人此举就是要逼我们自乱阵脚,此时贸然出击就真的着了他们的计了!”

    尉迟渤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看看那些守军,快要乱了!”

    尉迟襄冷冷道:“传令下去,扰乱军心者,斩!”

    “将军,将军!”

    就在此时,一名呼兰士兵捧着一件血袍和一颗头颅来到尉迟襄、尉迟渤身边,一脸的慌乱。

    “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这,这事三弟的衣物……”

    正欲大骂的尉迟渤一眼认出了尉迟列的衣物,满脸不可置信,一侧的尉迟襄也呆立当场。

    “拿来!”尉迟列一把夺过呼兰亲卫手上的衣物和头颅,仔细望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三弟勇猛异常,怎么可能会这么死了!我要杀了这群畜生!”

    当尉迟渤确认这件衣甲是他失踪许久的三弟尉迟列时,发出狼嗥般的咆哮。

    “冷静点!二弟!”眼见尉迟渤快要失去理智,尉迟襄当即上前拉住他大声吼道,“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们就是要诱我们出城知道么?”

    尉迟渤捧着尉迟列那已经有些模糊的头颅回身对尉迟襄说道:“大哥,三弟死了!你难道不心痛么?不想为他报仇?”

    尉迟襄强压悲愤的情绪对尉迟渤说道:“二弟!听从指挥!现在立刻去自己位置守好!”

    “我不!”尉迟渤咆哮道,“我尉迟家族赫赫威名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们杀我三弟,我要让他们全部来偿命!”

    话毕尉迟渤就要走下城墙,尉迟襄大声呵斥道:“尉迟渤!你再不遵从本将军命令,军法从事!”

    “要杀尽管杀!”尉迟渤回身怒目而视:“我只知道我三弟死了!你不愿为他复仇,你就呆在这里吧!哼!”说完后,尉迟渤头也不回步下城楼召集兵马去了。

    “二弟!可恶!”

    尉迟襄恼怒异常,但此时却没其他办法,毕竟城楼之上需要自己镇守,否则那些胡人就会失去约束……

    “轰隆隆……”

    沉重的马蹄声响彻城楼之下,尉迟渤率领两千呼兰骑兵和五千部曲夺门而出,向徐辉所部怒气冲冲的疾驰而来。

    “杀我三弟,我今天要把你们全部屠光!勇士们为尉迟列将军报仇,杀啊!”

    “嗷嗷嗷……”

    七千胡骑狼嗥般的吼叫着,疯狂的向徐辉扑杀过去……

四 这才是精锐

    ……

    “列阵!迎敌!”

    “喝!喝!喝!”

    精卫营中一声令下,但闻一阵犀利的号响,投石机前方封愁年部两千长矛手和重装步兵已经准备就绪,冰冷的长矛无情的对准了百步外正蜂蛹出城的而来的胡骑,嗜血刀锋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即将来临的厮杀。

    “弓箭手!”

    冀州军内,三千射手和刀盾手在黄横云指挥下弯弓搭箭,瞄准好了抛射角度……

    “两翼!”

    杨开山大吼一声,下一刻鼓声如雷他麾下三千五百山字营将士即刻分列冀州正军两侧,防止胡骑从侧面包抄夹击。

    “拒马阵!”

    徐辉一声大吼,但见辉字营士兵冲至阵列最前齐齐用力,拉起早已布置在地面上成人腿粗、长约四米多连成一片的拒马枪。随即无数铁蒺藜从拒马阵后的士兵手中抛洒而出,形成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

    极短时间内,精卫营阵已摆好阵势,这种行令禁止、纪律严明的军势令那些归附的胡人叹为观止,同时又庆幸自己现在是精卫营这边,不然下场那是极其悲惨……

    “杀啊……”

    尉迟渤一马当先,红着双眼,挥舞着手中锯齿长矛,纵使见到前方布阵严密此时也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完全不顾一切。

    “弓箭手,准备!”

    眼见胡骑逼近,黄横云一声令下,长号声一下传遍了三千冀州兵阵营。闻听军令的冀州弓箭手立即开弓满圆,咬着牙等待绷射的那一刻……

    “轰隆隆……”

    成片马蹄交织而成的死亡之音逐渐逼近,黄横云已经从窥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冲在最前胡骑战马呼出的丝丝浊气……

    “放箭!”

    抵近预设距离,黄横云当即立断,重重下达了抛射命令……

    “飕飕飕……”

    “虎……”

    一千五百支漆黑的长蛇腾空而起,带起一片撕裂窒息的声响,如同下坠的天雨落向尉迟渤所部大军……

    “噗噗噗……”

    “啊……”

    “吁~”

    散落的箭雨毫无怜悯的撕开那些正在疾驰骑兵身上的甲胄,破开他们的肌肤,连同胯下的战马一道带起一股股飞溅的血液。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响彻琅城外郊,但见成片成片的骑兵连人带马重重摔落在地,随即绊倒了后面正在前行的同伴。

    “放箭!”

    黄横云再次一声令下,伴随霹雳绷弦清响,又是一片黑云从精卫营上空呼啸而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弧线攒落而下。

    “呃……”

    一名正在冲锋的呼兰百夫长被三支半空滑落的箭矢破开了面颊,但见他整个面部插着还在抖动的箭杆,锋利的箭镞将他划割的面目全非,淌落的血液很快被寒风凝结。他在马上又疾驰一阵后,最终无力的倒落尘埃,被后面滚滚而过的马蹄淹没……

    连续不断的哀嚎,以及满地尸体,令那些正在疾驰的胡人无不胆颤心惊,已经心生退意。

    但现在想退也来不及了,后面骑兵不断从城门处涌出,此时后退难免会产生更大的骚乱,唯一能做的只能继续向前冲。

    当黄横云下令第三波箭雨贯空而下后,已经有近千人马倒落尘埃,倒在了血泊之中。

    “射死他们!”

    此时尉迟渤的胡骑所部也进入的马弓射击范围,但见他一声令下,无数狼牙箭矢从马背上胡人手中攒射而出,疯狂的向不远处精卫营阵列扑去……

    “虎!”

    精卫营阵中早已待命多时的刀盾手即刻举起手中圆盾,尽数将射来的箭矢挡了下来,然而依然有近百名弓箭手被腾空而落的箭矢从圆盾缝隙间钻入射中了躯体,但闻他们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杀!冲过去!”

    眼见弓箭收效甚微,尉迟渤当即立断,大吼一声下令全军向精卫营中阵碾压过去。

    “弓箭手,后退!”

    胡骑逼近,如若弓箭手继续待在此处,纵使有扎马钉守护,也难免会徒增伤亡,黄横云即刻下令大军退往拒马阵后。

    “喝!”

    冀州军弓箭手闻令在刀盾手掩护下紧张而有序的向精卫营后阵退去,待经过先锋营身边时,封愁年眼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喝!”

    不用等封愁年下令,先锋营两千多名长矛手在各自百长指挥下齐喝一声,冰冷的长矛死死瞄向那群正在逼近展开阵线的胡骑。

    “记住,胡奴靠近,就一矛将他们捅个窟窿!知道了么?和平时训练一样!”

    已经如愿以偿升任百长的聂磐,此时一脸惬意的安慰身后的将士,尤其那些第一次面对胡骑的新兵,听他那口气似乎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咯嗒……”

    轰鸣的马蹄声渐渐逼近,精卫营阵列中的许多新兵第一次面临这种场景,身体不由开始抖动起来,要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边上镇住气场,也许他们早已经扭头便跑了。

    “吁……”

    “啊啊……”

    一声嘶鸣马啸传来,下一刻又是一片惨绝人寰的哀嚎,锋利的铁蒺藜无情的扎穿了马蹄将马背上的骑兵一个个掀落在地,一头扎进了布置好的铁钉之上……

    “阿妈,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

    一名双眼被铁蒺藜扎爆的胡人从地上爬起不断四下哀嚎,只见他浑身上下满是流淌的血液,最为恐怖的是他脸上眼眶处那两枚粗长的马钉还在滴着鲜红的血珠……

    “嘭……”

    最终在挣扎一阵后,那名胡人重重倒落在地,满是鲜血的脸庞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表情。

    “噗……”

    “啊,不……”

    另一名呼兰骑兵胯下战马被马钉扎穿后,他本能的向前一跃,然而即将落地之际,他猛然见到了前方那可怕的拒马枪正斜对自己,顿时在半空中惊恐的呼喊起来,然而下一刻他的躯体还是被粗长的枪身整个洞穿,碾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尉迟将军,退吧!我们攻不进去的……”

    一名呼兰亲兵见自己所部还未与对面敌阵正面接触就已经造成如此大的伤亡,顿时心胆俱裂,不断向身边的尉迟渤劝道。

    “攻不进?”尉迟渤眼见战场形式对自己极为不利,更是焦躁万分,“天下间还有我呼兰人攻不破的阵营么?给我继续冲,杀光这群周狗!”

    尉迟渤的骑兵终于冲到了先锋营阵前,然而令他们感到无奈的是,眼前那道长长的拒马阵严重阻碍了自己胯下战马的行进。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令下:“搬开这些拒角!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嗷嗷嗷……”

    疾驰的胡骑闻言忽然四散分开,一道道牵引索投掷而出,紧紧固定在拒马枪上……

    “蠢货,上勾了,哈哈!”

    眼见对面胡人妄图拉开拒马阵时,封愁年不由笑了起来,随后单手一挥!紧密的方阵顿时松散开来,每个缝隙间间隔了一步半左右距离。

    “投枪!”

    但闻徐辉一声令下,辉字营六百名手持投枪的士兵借助小跑穿过缝隙将手中沉重的投枪狠狠掷向那些不过数步远的胡骑身上。

    “噗噗噗……”

    正准备拉开拒马阵毫无防备的胡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支支投枪给掀飞了出去,带起一片片鹅毛般的血液,凄厉的哀嚎令人闻之头皮发麻……

    “魔鬼,他们是群魔鬼!我们根本无法战胜他们,大地之母在上,原谅我们吧!”

    胡骑之中不知谁大吼了一声,那群本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胡人闻言齐齐嚎叫起来,不顾各族将领的弹压纷纷四散而逃,誓要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稳住!不准退!谁退一步,格杀勿论!”

    尉迟渤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自己带兵出城到现在才多久?还没近战交锋就已经彻底失败了?他异常不甘心!

    ……

    刘策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冷笑一声,对边上许文静说道:“这尉迟家族也不过如此,琅城纵然坚固易守难攻,但通道却只有一条,我故意将精卫营压到城前二百步距离,就是为了防止骑兵展开阵形,试想下挤在城门内的骑兵如何能在如此短范围内拉开阵线?他除了一股脑冲还能有什么办法?”

    许文静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属下记下了。”论临敌经验他是万万比不了刘策这种一路靠征战起家的将领,如今见刘策告之他行军布阵之道,自然是认真聆听。

    望着向琅城退去的胡骑,刘策又对身后一名督军卫士兵说道:“另外,命楚子俊、傅云骁两部从两翼夹击混乱的胡骑,但切记不可进入护城河范围,想这么轻松就走?没这么容易……”

    “遵命!”那督军卫士兵领命立即策马而去。

    不多时,精卫营阵前两侧各自出现一支骑兵正向混乱的胡兵滚滚而去……

    许文静知道前方战场已经没有悬念了,恭敬的同时又不无担忧的对刘策说道:“将军,就怕此战之后,胡人就会龟缩城内不出,想再削减他们兵力很难啊……”

    刘策笑道:“没错,不过是时候削减下依附与我精卫营的胡人丁口了,人数太多不好控制啊……”

    许文静嘿嘿一笑:“将军英明,今日一战,精卫营的威慑力足以令他们不敢造次,正好借机命他们主攻城楼……”

    刘策和许文静互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一丝狠戾之色……

五 熬

    ……

    “大哥,唉……”

    在琅城之下被精卫营杀的大败而归的尉迟渤一脸无奈的在尉迟襄面前叹息了一声,此时他已经完全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此战损失三千余人马,自己带去的两千呼兰骑兵,也折损了两百余骑,损失不可谓不大。而且那些撤回城内的胡族士兵各个神色惊恐,完全没有了之前出战前那种气势,导致整个城墙上的胡人都被渲染,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尉迟襄负手而立,望着城外那支铁甲雄兵以及不断来回疾驰的胡骑,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

    许久他开口道:“本将军也没想到啊,这精卫营当真是一支精锐,今日一见,总算明白为何我呼兰勇士在远州会有如此惨败,不冤……”

    尉迟渤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尉迟襄回头看了他一眼,温声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还有半点我尉迟家风度,换身干净的衣甲再来。”说完回过头不再去看他。

    尉迟渤道:“大哥,我不听军令擅自出城,导致损兵折将、大败而归,甘愿接受惩罚……”

    尉迟襄冷冷地说道:“当然要罚,但不是现在,如今敌人兵临城下,正值用人之际,你的罪且记下,要好好坚守城池将功折罪……”

    “是……”尉迟渤情绪低迷,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势,听自己大哥这么说也只能默默回应了一声,便向城楼下走去……

    “二弟……”就在尉迟渤走下城楼台阶之际,尉迟襄又叫住了他。

    尉迟渤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自己大哥,只见尉迟襄回身说道:“三弟已经不在了,你我兄弟两人一定要守好城池,现在琅城能依靠的只有你我兄弟两人了……”

    尉迟渤捏紧了拳头,重重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下了城楼。

    “唉……”见尉迟渤离去,尉迟襄再次望向城外那群黑压压的大军,不由眉头紧蹙,“我有预感,这城不好守啊,希望贺丹络能尽快派遣兵马前来驰援吧……”

    ……

    精卫营大营内,炊烟袅袅。

    “哈哈哈……将军,各位营使,我牧阔服了,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杀的尉迟渤是抱头鼠窜啊,精卫营不愧是精锐之师!”

    刘策主帐内,帐下正在一起用餐的各精卫营各营使以及牧风牧阔和莫吉众人欢声笑语,不断描述着早上精卫营对阵胡骑那一幕。

    封愁年笑道:“这算什么?要不是那群蛮子溜得快,老子能再杀他个两千人马,然后把尉迟渤脑袋拧下来!”

    “封营使威武啊!”莫吉及时拍了下马屁,“在下是万分敬佩!”

    刘策扫了堂下众人一眼,笑而不语,待将手上碗筷放下,取过毛巾擦了擦手和嘴,这才轻咳了一声。

    帐内众人见此,立即安静了下来,端坐的笔挺。

    刘策望了莫吉一眼,说道:“莫吉族长,明日攻城就有你部为先,那些依附的散落部族尽归你驱策,你可有异议?”

    莫吉忙道:“请将军放心,卑……末将明日一定把琅城大门给攻下来,多谢将军把这首功机会给末将。”

    刘策心下冷笑,明日能攻破城门?你怕不是在做梦,我只是让你们去送死啊!尉迟襄好歹也是草原贵族名将,有这么容易会让你们从容攻城?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与是刘策装出一副赞赏的神情:“有莫吉族长这句话,本将军深感欣慰,放心,待攻下琅城这首功非莫吉族长莫属!”

    “多谢将军……”莫吉连忙起身躬身对刘策谢道。

    刘策点点头,又对徐辉说道:“徐营使,下午你再加把力,给琅城里那群蛮子一点颜色看看,尽量给明日乌族兄弟减轻压力,明白么?”

    徐辉起身道:“将军放心,末将知道该如何做。”随后又对莫吉拱手说道:“莫吉族长且放宽心,末将定会倾尽全力!还望族长定要尽心攻打城楼。”

    乌族族长忙起身说道:“徐营使言重了,为将军为精卫营效命,是在下的荣幸。”

    随后又仔仔细细观摩了一阵徐辉,忍不住叹道:“徐营使相貌堂堂,不但知晓行军布阵,又懂那么多的诗词音律,真是令在下万分羡慕,可惜我四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不然……”

    “莫吉你想干什么!”这话刚出口,一直默不作声的牧风一下子跳了起来,对莫吉大声吼道,“徐辉是我女婿,你想都别想!”

    莫吉不屑地说道:“是你女婿了不起啊?徐营使这模样娶几十个都不是问题?切,瞧你那德行,更何况还没成亲呢,就你那女儿脾气,要不要还不一定呢……”

    牧风顿时气的语塞,满脸通红,而边上的牧阔见自己哥哥被怼,立马跳出来替他解围对莫吉大声说道:“你懂个屁!徐营使和我侄女没成亲是不假,但人家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跑的了么?”

    “噗……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刘策闻言猛的吐出刚咽下喉咙的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徐辉,同时望去的还有精卫营各营将领,一脸的玩味,主帐内很快充满了八卦的气息。

    徐辉连忙解释道:“诸位,不是的,我,那是,不是那样的,我,我没有……”

    越是紧张,徐辉越是说不利索,一时间帐内众人眼中眯成一条黑线,各自暗道:这家伙平日里装模作样,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想到也是这般衣冠禽兽,不过罢了,反正他俩也早晚会成一家人,提前摘了果子吃也就吃了。

    然而牧阔见徐辉这模样,立刻对他大声说道:“徐营使,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还别扭什么?我都看到了,那天你和牧琴在我族中大帐内,你在下面,牧琴在上面,你俩光着身子……”

    “嘶……好小子,我平日还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这么会玩!”

    封愁年听后,忍不住出声对徐辉伸起了大拇指,其余众人望向徐辉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戏谑,杨开山望着牧阔一脸期待,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不是那样的……”徐辉此时满脸通红,连忙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其实那天我和牧姑娘只是……”

    “好了,别说了,不管如何,回汉陵后,徐辉你早些把婚事办了……”刘策出声打断他们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趣闻八卦稍微缓和下气氛可以,但也要有个度,太过了反而不好。

    见众人安静下来,刘策继续对莫吉说道:“莫吉族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就全赖族长您了!”

    莫吉起身对刘策拱手道:“请将军放心!”

    刘策点点头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就先回各自营帐,去准备接下来的事宜吧,切记不可懈怠,要时刻防备城内尉迟襄他们反扑……”

    “谨遵将军之命!”

    众人和刘策告辞陆续离去,刚坐下不久,许文静就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见到帐内只有刘策一人,便上前欲行礼,却被刘策止住了,示意他坐下说话。

    见许文静落座,刘策问道:“说吧,陈庆他们行军至哪里了?”

    许文静道:“斥候来报,怀字营、锋矢营以及庆字营三部人马已经行至磊河,预计明日清晨便能抵达弥禄平原。”

    刘策道:“如此说来,这时间是绰绰有余啊……”

    许文静摇头道:“将军,我还是要提醒你,琅城若不能尽快拿下,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刘策看了许文静一眼,笑道:“军师,是不是还在为如何攻破琅城发愁?本将军不是已经和你说了么?”

    许文静也不否认:“将军,话虽如此,但属下还是希望你把破城之计告知,也好让属下心里有个底,不然我真的寝食难安啊……”

    刘策想了想,便对许文静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说话。

    许文静见此,起身来到刘策身边俯下半个身子,刘策在他耳边轻说了几句,不由目光发亮。

    “妙,妙啊!将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许文静听完刘策所言的破城之法,忍不住击掌出声。

    “小点声……”刘策连忙止住他,继续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如此笃定了吧?为什么我会让那些不通攻坚之法想胡人去送死了吧?”

    许文静目光阴冷地说道:“现在属下明白了,将军此举用意一来是消耗军中胡人数量,二来令城楼之上尉迟襄疲与应对,待我精卫营露出獠牙之际,便无力再阻挡了,这回属下是彻底安心了……”

    刘策说道:“军师所言不错,毕竟城内数万胡人镇守,不灭灭他们锐气如何能攻下琅城?”

    许文静说道:“那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去安排,也不至于介时手忙脚乱,顺道将此计完善。”

    刘策道:“也好,军师切记,此事目前不宜透露,一定要万分保密。”

    许文静道:“将军放心,属下知晓……”

    刘策点点头,然后靠在椅背上,用手扶了下额头按摩一番道:“现在就和琅城的胡人比耐性了,谁熬的更久,最后胜利就属于谁!”

    ……

六 姜家往事

    ……

    在琅城血战打的如火如荼之际,远州城总督府内,姜浔站在窗口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重重叹了口气,一向稳重坚毅的脸庞满是哀痛之态。

    “二十年了,又快到这一天了,睿儿,再过三日便是你的生辰,你在那边过的可好,为父对不起你啊……”

    说着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回忆起二十年前的往事,那一年,姜浔二十七岁。

    ……

    苏州姜府之内,姜浔在一间雅房外堂焦急的来回踱步,内中传来一名女子即将临盆那种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产婆的宽慰声。

    “哇……”

    一声洪亮的哭声骤然在房内响起,不一会儿产婆满头是汗地跑了出来,一脸喜色对姜浔说道。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史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无事……”

    “真的?太好了……”听到产婆恭候,姜浔浑身激动地跑进内堂。

    当姜浔看到一脸疲惫的史芸澜以及他枕边刚出生的男婴时,心中不由感慨万分,连忙来到安慰道:“夫人,辛苦你了,为我姜家添置了人丁……”

    史夫人轻轻握住姜浔的手道,又一脸慈祥地望向枕边孩儿,说道:“夫君,这些年妾身总算不辱使命,给你姜家传宗接代,妾身心也安稳了,我……”说着史夫人欲起身。

    姜浔连忙阻止道:“夫人莫动,躺好,好好歇息……”

    说着又看向枕边孩儿,忍不住抱了起来,只见怀中婴儿努了努嘴,紧闭双目,看的姜浔是爱不释手,一脸慈祥。

    史夫人笑道:“瞧把你乐的,又不是第一次当爹,还这副模样……”

    姜浔乐道:“这是我儿子,我能不开心么?”

    周围女仆见少爷这副样子,都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夫君,快给咱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史夫人见姜浔一脸乐不思蜀模样,心下欢心同时也出声提醒道。

    姜浔闻言,抱着孩子在屋内来回踱步,随后灵光一闪,出声说道:“看这孩子面相,聪慧机灵,就叫他姜睿吧?夫人意下如何?”

    史夫人点点头:“姜睿,好名字,夫君就依你,以后咱们得孩子就叫姜睿……”

    姜浔怀里的男婴仿佛同意一般,居然轻轻笑了一声。

    “睿儿,我的睿儿,哈哈哈……”姜浔开心的大笑起来。

    ……

    “睿儿……”

    思念至此,姜浔已是双眼通红,泪水不由自主淌落脸颊……

    ……

    姜睿满月那天,姜府可是宾客满朋,无数世家子贵前来道贺恭喜,光礼品就摆满了一整间两层屋子。

    “爹,你说什么?要把睿儿过继给莫家?这是为何?我不答应!”

    在姜晏房中,姜浔听闻姜晏要自己把姜睿过继给他人,万分不情愿。

    姜晏笑道:“你傻啊,莫家可是世袭侯爵士贵,又与我姜家是世交,可惜莫家夫妇膝下无子,若再无子嗣,下一代他们可就无法袭任侯爵之位,这对我姜家是一个重大损失,我孙子过继给他们绝对不会吃亏的,定会视如己出,更何况……”

    姜晏顿了顿说道:“等侯爷的夫人也有了身孕,若产下是男婴,睿儿便可以送回府中团聚,如若是女婴,那就过继到姜家来,将来联姻岂不是亲上加亲,双方也少了很多隔阂,睿儿也可以因此获得侯爵之位,岂不美哉……”

    “可是,爹……”姜浔还是犹豫不决。

    姜晏见他这副样子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为我整个姜家家族着想,莫侯爷现在就在堂外,我现在就去和他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

    “娘,你怎么了?不哭……”

    苏州姜府内,同时回忆起往事的史夫人也是泪流满面,一旁年幼的姜矍不住安慰她,顺道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滴。

    就在这时,姜若颜步入房中看到自己母亲这副模样,也是神情落寞,出声宽慰道:“娘,你又想起四哥哥了么?”

    见姜若颜进来,史夫人连忙擦干脸上泪水看向她,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示意姜若颜过来。

    姜若颜拉住母亲的手,顺势和姜矍一道依偎在史夫人怀中。

    “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

    史夫人思绪不可遏制地飘回到了二十年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侯爷一行人怎么了?”

    “回禀少爷,夫人,侯爷在回京城途中遇到了大股瀛寇袭扰,好在侯爷他们安然无恙,已经踏上了回程的船只,只是……”

    “只是什么,说!”

    “少爷,只是四公子已经……已经……抱他的奶娘被瀛奴杀了,四公子恐怕已经……请节哀……”

    “睿儿,我的睿儿……”

    听闻这阵噩耗的姜浔呆立当场,史夫人更是当即晕了过去,好在被身旁的女仆扶住。

    “夫人……夫人……”

    姜浔强忍悲痛,连忙上前搀扶住史夫人,在一连串忙活下,史夫人这才缓缓醒转过来。

    “睿儿,我的睿儿……夫君,我们的睿儿呢,我要见我的睿儿!”

    面对史夫人撕心裂肺地哭喊,姜浔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他现在是万分懊恼悔恨。

    “你还我的睿儿,夫君,你答应过我的,我们睿儿会平安无事的,会平安无事的……”

    史夫人如同发疯一般,不断拉扯拍打着姜浔的身躯,姜浔一动不动,任凭她撕扯……

    “夫人,冷静点……”见自己妻子愈发疯癫,姜浔终与忍不住抓住她的双肩,止住她继续撕扯,说道:“我们的睿儿没了,夫人,我们的睿儿没了……”说着姜浔再也克制不住,泪水直流,嚎啕大哭起来。

    史夫人一怔,随即摇头说道:“不,我不信!我绝对不信!死要见尸,我不相信睿儿已经不在了,夫君,你赶紧派人去找,赶紧啊,就算妾身求你了!”

    “对对对,找,去找,来人……”姜浔被史夫人一语点醒,立刻亲自前去出事地点查探自己孩儿的下落……

    然而连着一个多月,除了周围和瀛奴搏杀留下的尸体外,哪还有姜睿这个襁褓中男婴的影子?最终认定姜睿是被游荡的野狗吞噬了。

    史夫人得知这一消息后,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足足病了三个多月才慢慢好转。

    ……

    “唉,为父对不起你啊……”

    姜浔望着外面飘落地雪花,再次叹息一声。

    “如果当日我誓死不从我父亲之意,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你也能平安长大,现在也该成家立业了……”

    姜浔至始至终都在为当日的决定感到后悔,随后想到了姜若颜。

    ……

    “姜少爷,这是我家侯爷大夫人的千金,刚满月就命老奴千里迢迢送来,他万分愧疚没能保护好小少爷,没脸来见您,特命在下携千金前来过继给你们,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你们姜家人了,和莫家不再相干,这是她的生辰八字,六月初六……”

    苏州姜府内,京城平安侯府管家携带一大堆稀世珍宝,以及奶娘抱着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女婴站在姜浔面前,此时距离姜睿遇难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

    就在姜浔不知道该不该接手这女婴之际,史夫人从容的从侯府奶娘手中接过了这女婴抱在怀中对姜浔说道:“夫君,这女孩是我们睿儿用命换来的,留下她吧,我们把她当自己亲生骨肉对待,将来把她抚养成人,就当替我们的决定恕罪吧,也算是睿儿留给我们的一丝念想,你说好么……”

    “夫人,你真的愿意……”眼见史夫人这么开明,姜浔愧疚同时也是一阵感动。

    史夫人望着熟睡中的女婴,眼中浮现一丝母性关爱,轻柔地笑道:“夫君你看,这孩子真漂亮,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儿,我们把最好的一切都教给她好不好……”

    “一切都听夫人的……”

    姜浔知道这一年来史夫人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整日以泪洗面,如今见她愿意接纳这个孩子,心中不松了一口气。

    “夫君,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听到史夫人说话,姜浔望着那女婴白皙透彻地小脸蛋,摇摇头,对史夫人说道:“还是请夫人取名吧……”

    史夫人也是士门贵阀出生,自小也是知书达礼,听姜浔这么说,与是仔细端看怀中胎儿,良久说道:“就叫若颜吧?”

    “若颜,姜若颜,好,今天开始她就叫姜若颜,是我姜浔的亲生女儿!我定会待她视如己出,决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将来出嫁也一定要替她找天下间最优秀的儿郎!”

    ……

    “颜儿……”念及此处,史夫人轻轻呼唤……

    姜若颜闻言,抬头看向史夫人:“娘亲你唤我?”

    史夫人轻抚她的秀发,眼中满是宠溺之意:“娘就是想你了……”

    好在十年前史夫人又产下一子,便是现在的姜矍,算是减缓了她丧子之痛。

    她越是对姜睿愧疚就对姜若颜越是疼爱,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些,即使有了姜矍后,她依然最疼姜若颜……

    姜若颜笑道:“娘,我不就在你身边么?”

    史夫人闻言,再次将她揽回怀中:“正月一过你又要走了,娘舍不得你……”

    姜若颜道:“娘,我会每年回来看你的……”

    史夫人叹道:“你不小了,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能陪在娘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

    姜若颜往史夫人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娘,我不嫁,我要永远陪着您……”

    史夫人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呢?你若有意中人的话一定要带回来给娘亲瞧瞧……”

    “娘……”姜若颜紧紧依偎在史夫人娇声呼唤道,脑海中浮现那少年和刘策重叠的身影,心中一丝暖意流淌。

    史夫人抚摸着怀里两个孩子脸庞,忽然说道:“过完正月我和你们一道去远州,两年多没见你爹了,矍儿也是……”

    ……

七 线索

    ……

    “大人……”

    正在回忆中的姜浔忽然被人一声呼喊拉回了思绪,他连忙擦干脸上泪痕,平复了下心情,努力回到了身为总督该有的气度。

    “何事?”

    “大人,探马来报,发现最近冀州那边好像有不小的动静……”

    “嗯?冀州?”姜浔心里一阵诧异,“怎么回事?”

    那亲卫道:“据探马来报所示,好像最近冀州南部各族胡人火并十分严重,遍地都是尸骸,似乎有人在从中作祟……”

    姜浔闻言奇道:“胡人火并?可有查探出是何人从中作祟?”

    亲卫道:“这个尚在打探,不过……”说到这儿亲卫忽然闭口不谈。

    “说!”姜浔见那亲卫吞吞吐吐,立马追问,“不过什么?”

    那亲卫躬身道:“不过属下最近觉得很奇怪,冀州诸多百姓甚至胡人都涌进汉陵之地,这事可能和刘校尉脱不了干系……”

    “刘策?”姜浔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摇头道:“不可能,本督最近并未见到汉陵有兵马经过城下,回雁谷那里也没动静……”

    那亲卫苦笑着说道:“大人,您忘了么?汉水之地已经划归刘校尉手中,与对岸冀州仅一江之隔而已,何需再绕道回雁谷……”

    姜浔这才想起当日交易之际,刘策用几百呼兰人脑袋换来汉水之地,本以为只是为安置被劫百姓栖身而用,怎么会想到拿他去冀州呢?

    不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你是不是搞错了?就算汉水在刘策手中,他麾下就一个旗团兵力,敢去冀州?再说冀州凶险万分,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他有这么大胆子敢去趟这淌浑水?”

    亲卫咽了下口水,说道:“大人,恕属下直言,这刘校尉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么?您看他来远州至今都干了些什么事?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更何况那些冀州百姓来的方向都是汉河……”

    姜浔听闻后,这才慢慢想起刘策种种事迹,平乱匪,闹生辰宴(虽然闹得是自己),定乱军,胁迫步渊,诛胡奴,踏歌内城,揍沐云臻,闹医馆,杀王海盛,更是连朝廷皇室都不放眼里。

    “真是好大的胆子!”想到这些,姜浔越想越觉得这事真有可能,忍不住大声呵斥,“他是想把我远东,把我大周都陷入绝境才肯安歇么!简直岂有此礼!”

    呵斥完回身对跪在地上的下属说道:“即刻备马,本督要亲自去一趟汉陵,当面问问这个浑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大人,苏州来信!”

    就在这时,门外姜府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踏入厅内。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

    姜浔见他这副模样,心生厌恶,心里却挂念着刘策的汉陵。

    那管家看了跪在地上的亲卫一眼,闭口不谈,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姜浔。

    姜浔立马明白过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对亲卫说道:“你先退下去准备吧……”

    “遵命,属下告退。”亲卫起身行礼离去。

    此时厅内只剩自己和管家两人:“说吧何事,现在这里没外人……”

    管家说道:“老爷,你数月前命人打探那刘策的身世,现在有眉目了……”

    一听是关于刘策的消息,姜浔也好奇起来:“哦?是么,都查到什么了?”

    管家摇摇头:“并未查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你大呼小叫的跑来干什么?”一听是这个结果,姜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管家连忙说道:“老爷息怒,刘策身世虽未查到,但老奴却带来一个惊天消息,老爷你听后千万别激动!”

    姜浔不耐烦道:“你不能一次说完?什么惊天消息!瀛奴又犯江南各地了?”

    管家摇摇头,忽然双眼泛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姜浔都为之一楞,这个老管家跟随自己多年,他十分了解,除非做错事,不然决不会主动下跪。

    “到底什么事?说啊……”姜浔急切的问道。

    只见管家抬起连,脸上带有喜色,哽咽地说道:“老爷,四公子,可能尚在人世……”

    姜浔闻言顿觉脑海一片空白,又问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管家抬头说道:“老爷,四公子可能尚在人世啊……他当年没死……”

    “起来,快起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一听到自己已经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姜睿可能尚在人世,姜浔强压内心澎湃激动情绪,拉起地上的管家询问起来。

    原来,姜浔为了打探刘策身世之谜,命人去苏州找人暗自找寻线索,然而事过多年要想着手查找又谈何容易?

    初步查探结果只知道刘策跟随他收养他的护寺长老俗姓,然后是在寺门口发现的孩童,十二岁就离寺不知所踪,再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但偏偏在查找刘策身世途中,一名姜府密报人员忽然发现了二十年前有过数面之缘的侯府护卫,正巧从他口中得知了二十年前瀛奴街道时的情景,正是他舍命护住姜睿冲出瀛奴包围。

    但当时那护卫已经身负重伤,恐自己命不久矣,便抱着姜睿行至海边,求一对渔民夫妇跟前照料后并将身上所有细软给了他们,便匆匆离去。

    不想那护卫命大,在昏倒半路途中被一名医术高超的医生所救,足足养了半年伤这才回到海边想接回姜睿,然而等他去时,那家渔民早已不知去向……

    因为觉得愧疚,那护卫没脸回侯府也没去姜家,就一路寻找姜睿踪迹,足足二十年不曾半点停歇,直到被姜家探查刘策身世的密探找到。

    “那护卫人在哪里?”

    听完管家描述后,姜浔激动万分,抓着他的肩膀大声说道。

    本来已死多年的孩子如今被告之尚在人世间,姜浔岂能不激动,脸上挂满了热泪。

    管家说道:“老爷,人就在偏房,我这就带您前去。”

    姜浔忙道:“快,快带我去……”

    就在这时,刚才那名亲卫来到门口对姜浔行礼道:“大人,马车已备好,敢问何时前往汉陵?”

    姜浔大怒:“备什么马车!去什么汉陵?谁告诉你去汉陵了!闪开!别挡道……”

    笑话,区区汉陵的事有自己儿子重要么?那刘策爱闹就让他去闹好了,冀州他能翻出什么花样?自己儿子线索要紧……

    亲卫一脸懵逼地看着姜浔离去背影,心道这算什么事?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自己上司呢,惹不起啊。

    ……

    偏房内,姜浔见到了已经五十多岁的昔日侯府护卫子封。

    那护卫一眼就认出了姜浔,当即跪倒在地:“姜少爷,我对不起你啊……”他意识里依旧把姜浔当成那个二十几岁的姜家二少爷,而不是如今的远州总督。

    姜浔连忙把他扶起,说道:“子封,你快和我说说当年的事儿,仔仔细细说与我听……”

    那护卫将来龙去脉说与姜浔听,大致过程与管家所讲差不多,但更多了些细节。

    听完后,姜浔呼了口气,心情甚是激动,原来自己儿子真的可能尚在人间,那再派人找寻就是了,大周虽大,但姜家势力也大,总会找到的。

    姜浔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誓要把当年的遗憾补回来。

    护卫子封见姜浔这幅样子,想了想起身说道:“姜少爷,在下在寻找令公子途中,遇到一对开茶铺的夫妇和当年那对渔民十分相似,但还不敢肯定,只知他们带着一个青年……”

    “在哪里?”姜浔一听立马抓住子封的臂膀问道,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要将自己儿子找回来。

    子封说道:“乾州省,墨阳城……但在下实在不敢肯定……”

    姜浔立马对管家说道:“即刻派人前去乾州,顺便通知乾州总督顾朝晟,让他一道找寻,本督重重有赏!”

    “老爷……”管家闻言连忙说道,“你别忘了,即使现在找到四公子,你要用什么身份和他相认呢?”

    姜浔一听,这才怔了怔,是啊怎么相认呢?这么多年了,他会认自己么?这么多年他一定吃了很多苦,会不会对自己狠怨恨呢?而且相认了,又该如何面对若颜?这么多年养下来,姜浔夫妇对姜若颜可谓视如己出,宠爱早已超过了自己几个亲生儿子,家教虽然严了些,但从没让她吃过什么苦,而且她亲生父母也已亡故,自己如何跟她说?

    良久,姜浔想了一个折中办法:“先找到再说吧,我打算用义子名义将他重新归入府下。”

    “好,老奴这就前去……”

    管家说着欲出门,但刚走几步又折回来说道:“老爷,那刘策那边底细,还查不查了?”

    “不用了,没那必要了……”姜浔说道,“依我看,这刘策就是庶族无疑了……”本来还指望刘策是士族之后,那么自己有心让姜若颜嫁给他也无妨,但自己亲生儿子找到了那就无所谓了。

    管家点头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姜浔想了想,还是叫住了管家,叹了口气,“算了,继续打探下他身世吧,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念在他对远州百姓的贡献上,本督尽力让他知道自己身世吧……”

    管家应声而去,子封也道:“少爷,让在下一道去吧,至少我对那夫妇还有些印象……”

    姜浔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睿儿,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的亏欠,为父一定尽力补偿给你……”

    而与此同时的琅城,战争已经步入了白热化,也到了最后决定胜负的紧要关头……

八 互相伤害

    ……

    “嘭!”

    一声巨响,带起一片沙土飞扬,连续八天不断地攻城,新附军(依附精卫营的胡人)以损失五千余人性命为代价,终与将琅城城楼上的吊桥给拽了下来。

    “杀!”

    莫吉一声怒吼,早已准备就绪的数十名胡人在周围弓箭手掩护下,推着冲撞车疯狂的向城门扑去。

    “死守!”

    尉迟渤见此,立即指挥城楼上的胡人,将滚石擂木搬上墙沿,周围胡人射手搭箭射向正在吊桥上前行的新附军。

    “啊……”

    惨绝人寰地哀嚎不断在城楼下方响起,不少人中箭后翻落护城河内,原本清浊的河水经过这么多天战斗,早就被血液染的殷红。

    “嘭!”

    城楼正下方,举着盾牌前行的冲撞车刚欲进入城洞,就被从天而降的滚石擂木拦住了去路,不少人当场被砸的是血肉模糊,有几人连人带盾都被压的粉碎……

    “继续前进,不准后退!”

    莫吉不断地嚎叫着,他可是在刘策面前打下包票一天破城,然而现在已经过了八天,好不容易才拉下了吊桥,自然要一鼓作气的攻克下来,不然刘策那边先不说怎么处罚置自己,自己这张脸往哪搁。

    但问题是,尉迟渤也好,尉迟襄也罢,都不是无智之辈,经过八天前那次惨痛教训,再也没有主动出城进攻过精卫营,任下面大军叫骂嘲讽,就是死死守住城楼,以居高临下之势对他们进行反击,打退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咯吱吱……”

    “绷!”

    刺耳的弩臂拉扯声响起,下一刻伴随着破袭尖啸,城楼上六座八角弩同时射出了粗长的弩矢,将冲撞车后边紧随的十几名士兵齐齐掀落护城河,其中两名士兵被一支弩箭扎成一串斜飞着带起边上一堆人海,甩落护城河内,溅起一道巨大的浪花,下一刻掀落的河中,散开一团血雾。

    “滚石,继续!”

    城楼上一阵大吼,在冲撞车即将撞向城门之际,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倾泻而下,砸的下方新附军士兵是哭爹喊娘……

    “嘭……”

    又是一声巨响,冲撞车终于承受不住连续不断地砸击,轰然散开,三四名正在推车的士兵当即被这股巨浪掀至半空,随后重重落下,但见抽搐一阵后就这么在惊恐不安中死去……

    “退,退下去!”

    眼见攻势不利,冲撞车被毁,莫吉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白白送死,与是下令让那些攻城士兵撤了下来。

    下一刻,吊桥上的士兵如潮水般向后方本阵退去……

    “惨烈……”

    许文静看着眼前这一切,也忍不住叹了一句。

    随后又道:“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再死两万人都别想攻下城楼……”

    这时一只大手拍在了许文静肩膀上,让他脸色微微一变,不用看都知道这手主人是刘策。

    “确实惨啊……”刘策望着眼前场景也不由叹道,“这些死去胡人的家属还要本将军照料,能不惨么?”

    许文静闻言差点翻白眼,心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个?还有没有天理和良心了?当然,这也正合自己本意,反正这些胡人死再多也无所谓。

    刘策又道:“不过,我如果不出点血,他们如何会这么卖命?你说是吧?军师?”

    许文静装出一副谄媚之相,对刘策笑道:“将军英明,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花留之何用,更何况用的都是敌人的钱,嘿嘿嘿,将军,高啊……”

    刘策松开他的肩膀,上前数步望着那城楼上不断欢呼的守军,冷冷地说道:“不过,这么挨打也太憋屈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些新附军好歹也是本将军麾下一员,这么死了要不有点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话毕对身后许文静说道:“告诉徐辉,用投石机给他们送份回礼表示下,给我狠狠地砸,砸死这群狗娘养的!”

    ……

    “呼呼呼……”

    十台投石机在臂杆挥动下,将单袋内六七十斤打磨过的石弹毫不留情的朝琅城上正在欢呼的人群砸去。

    “轰!”

    一块巨大的石弹重重甩在城楼之上,当场有十几名胡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掀下城楼,城墙地面上立刻空出一整片……

    “轰轰轰……”

    一块块坚硬的石弹不断从半空倾泻甩落,十座投石机抛射出的石弹有六块落在城墙之上,只见一片人海翻腾,城楼之上马上乱成一团。

    “可恶,这等利器他们是如何造出来的?”

    尉迟襄望着眼前景象,双眼通红,这几日来城楼下的胡人倒对他们影响不大,甚至可以直接忽略,唯独那些可怕的石弹实在令他无可奈何。

    城楼上伤亡的士兵十之**都是这些投石机造成的,每次一听到那阵可怕的呼啸声,守城胡人只能紧紧挨在女墙下尽力躲过那些石雨袭扰,但依然有不少人被这些石弹砸成肉泥。

    “抛射!”

    徐辉冷漠的继续指挥麾下将士无情的抛射石弹。

    随着琅城之上一声接过一声的轰鸣,坚固无比的城墙一角,已经出现一道深长的裂纹摇摇欲坠。

    徐辉从窥镜中发现了那道城墙不同,当即下令:“瞄准那道裂痕,调整角度!”

    “嘭嘭嘭……”

    连续几次抛射后,投石机射出的石弹命中率越来越高,最后十座有无座都能准确命中那道裂痕周边。

    “怎么回事?”

    那道带有裂痕城墙上的胡人只觉的脚底似乎在摇摇欲坠,顿时绝的似乎踩在云里雾里一般。

    但对石弹的恐惧使他们紧紧贴在城墙后不敢冒头,唯有在这里他们才感觉安全点……

    “嘭!”

    “轰隆……”

    终于在又一块巨石砸中瞬间,那道裂壁开始缓缓下降,伴随一阵碎石飞溅,轰然倒塌。

    在城墙上的胡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身子不断下坠,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已经重重沉了下去……

    “什么!怎么可能!”

    尉迟襄和尉迟渤同时大喊一声,万万没想到如此坚固的城墙居然会被那石弹给活活砸塌,只见断壁处有一道长达五米的缺口,至少有四五十人被掀落城下,以及一台八角弩被摧毁……

    “这下遭了……”眼见周围胡人惊惧疲惫的神情,尉迟襄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句,“如果他们连续不断抛射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然而他也没办法,好在护城河的存在给了他些许安慰,如果下面是地面,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好!”

    精卫营阵地见城墙被砸塌一段,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连许文静都差点跳起来,原本攻城失败士气低迷的新附军也重新振作,一道欢呼起来。

    “不错……”刘策见此也一脸兴奋,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比谁狠!谁比谁硬!”

    随后对许文静说道:“差不多了,明日准备就攻下琅城吧。”

    许文静道:“将军,不如再多耗他几天吧?”

    刘策摇摇头:“够了,今日就让莫吉最后攻一次城,城楼上的胡人差不多精疲力尽,已是强弩之末,再让那些胡人送死,就怕迎起哗变,明日就正式攻城吧,那些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许文静道:“早已备妥了,就等将军一声令下。”

    刘策点点头,又道:“令新附营将护城河内尸体打捞上来,今夜也不能让他们太平。”

    许文静道:“遵命!”话毕就退了下去,准备安排明日破城事宜了。

    ……

    “大哥,这些蛮子怎么会这般凶猛?一个个都不要命了么?真是奇怪!”

    夜幕降临,尉迟襄和尉迟渤在城楼内商讨明日守城事宜,尉迟渤对这几日新附军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感到万分奇怪,按理说他们这种损失早就该崩溃了。

    尉迟襄说道:“你发现了没有,那些蛮子投效那什么精卫营后才变得如此凶猛无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故……”

    尉迟渤怒道:“等这一仗打完后,我定要将那群蛮子诛灭九族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尉迟襄闻言不语,若换以前,他也会附和几句,然而现在他真的没这心情,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根本撑不到贺丹络驰援琅城就会被攻破,这个念头这几天时常都会浮上心头。

    “咚咚咚!”

    “杀啊!”

    就在尉迟襄两人苦思良策之际,城外忽然传来一阵轰鸣的擂鼓声。

    “嗯?不好!夜袭!”

    尉迟襄猛的起身向城楼外走去,但见城墙上正在熟睡的守军疲惫地睁开双眼,通过火把向声源所在望去。

    但见精卫营大阵中火把簇动,无数厮杀声震天撼地般席卷而来。

    “准备防御!死守!”

    尉迟渤怒吼一声,下一刻守军连忙抄起身边兵器,一脸惊恐地望着城楼下方。

    然而,就在他们全神戒备之际,那阵厮杀声却突然销声匿迹,很快恢复了平静……

    “搞什么鬼?”

    城楼上的胡人守军见远处敌军大营除了火光点点,再无半点动静,顿觉的莫名奇妙。

    等了一阵,确定没人攻城后,他们才紧了紧身上棉衣,继续靠在城墙身上闭目休息。

    “杀啊……”

    胡人刚睡下没多久,又是一阵杀声震天,那些胡人连忙起身望去。

    就在他们以为大战马上要爆发之际,那杀声再次沉寂下来,四周黑压压一片,除了寒风呼啸声,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尉迟襄脸上浮现凝重之色,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九 浮梯破城

    ……

    “咚咚咚……”

    “杀啊……”

    整整一夜,琅城外的呼喊厮杀声就没有停下来过,但偏偏等他们做好防御姿态之际却有突然偃旗息鼓。

    尉迟渤已经快被逼疯了,对尉迟襄说道:“大哥,索性我们不去理会他们,由他们闹腾去吧,你看看大家现在都快顶不住了……”

    “不行!”尉迟襄也是乏累不堪,但听到尉迟渤这么说,立马拒绝道,“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万一这其中有一次真的发动攻势,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渤说道:“话虽如此,但这么闹腾下去,大家也休息不好啊!大哥你看看,白天血战一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再这么一折腾,明天谁还有精力守城?勇士们困得不行啊!”

    “守不住也得守!”尉迟襄吼道,“一旦城池被攻破,可以永远休息了!”

    尉迟渤哑口无言,看了一眼周围已经两眼打颤、神色麻木的胡兵,不由摇了摇头。

    ……

    “将军,你这招够损的,这么折腾下去就算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啊……”

    精卫营主帐内,杨开山一脸奸笑,对刘策的计谋佩服不已,身边的封愁年早已倒在地上鼾声如雷,他厌恶地瞥了一眼,不由戏笑一声。

    刘策说道:“区区小计,不足挂齿,待明日清晨就得看你们了,希望能一举攻下城楼!”

    杨开山道:“请将军放心,末将绝对一战拿下城墙。”随后又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封愁年,继续说道:“还请将军将先登之战让与我山字营!”

    刘策知道他这是在和封愁年抢战功,山字营和先锋营一直都是竞争关系,只要不出现那种恶性争夺,他是不会在意的。各营相互之间正常的角逐,是保持部队巅峰战力的合适办法。

    刘策点点头说道:“准了,不过切记,不要贪功,万事小心为上。”

    杨开山闻言大喜道:“多谢将军成全!”

    刘策拍拍他的臂膀说道:“好了,你们也早些去歇着吧,大战马上要开始了……”

    “是!”杨开山行了一个军礼后,就向营外走去,刚踏开两步,立即踢了封愁年两脚,把他惊醒过来……

    看着杨开山、封愁年离去,刘策走到帐外望向夜空:“明日,就是决定冀州未来的时刻了,老天爷,我该做的都做了,你满意了么?”

    ……

    清晨时分,足足一夜时间,琅城内守军就在起起伏伏的战鼓厮杀声中,被折磨的整整一宿。此时他们人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双眼通红,眼眶布满了黑眼圈。

    “天亮了,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准备抵御敌人的进攻!”

    尉迟襄也是一夜没合眼,脸上倦意甚浓,但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躺下,城外十万大军依旧虎视眈眈,一旦他先睡去城上士气极有可能会彻底崩溃。

    “呼呼呼……”

    就在城楼守军北靠在城墙之际,那阵可怕的石弹抛射巨响又如同幽灵般在耳边回荡。

    “隐蔽!”

    眼见半空中十块巨石呈抛物线落向城楼,尉迟襄大吼一声,率先俯身在城墙后。

    “轰!”

    “咯吱,嘭!”

    一台八角弩被飞落的巨石瞬间砸的粉碎,四散而裂的木屑将周围几名胡人脸颊扎穿,顿时凄嚎声传遍整个城墙,给本就士气低迷的守城军队更加添上了一层阴影……

    “嘿!嘿!嘿……”

    就在城楼之上碎石飞溅之际,精卫营后方忽然出现了十几座庞然大物,在下方劳力集体用力推动之下,缓缓向护城河逼近。

    “那是什么鬼东西?”

    尉迟襄和尉迟渤从女墙缝隙中望着那一座座正在缓缓逼近的庞然大物,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只见那一座座庞然大物,全部用木料层层堆砌捆绑而成,有几座甚至比城楼还高,大部分和城墙持平……

    “我命人去山林伐木,专门选用轻木,然后层层磊叠捆绑,介时放入护城河中,便可飘至敌城之前,这样,胡人居高临下的优势不复存在,再加之连日不断袭扰,敌军目前无论士气和精力都已跌倒谷底,趁此良机正好一战而下,如此琅城便可尽破!”

    许文静想着那日刘策和自己说的话,心中对他是万分敬佩。

    “哗啦……”

    只见护城河一片片水花飞溅,十几座浮梯已经全部运入了河中……

    “不好!快!射箭!千万不要让它们靠近!”

    在浮梯落水那一刹那,尉迟襄、尉迟列就算是白痴也知道那些庞然大物是做什么用的了,连忙大声呼喊道。

    “飕飕飕……”

    精力憔悴的琅城守军,木讷的射出手中箭矢,向三十步外的浮梯射去,只闻一阵金属钉入木屑的声音……

    “推!”

    但见一队队山字营刀盾手进入浮梯后,后面的士兵用力一推,满载将士的浮梯缓缓向对面城墙飘去……

    “上伐!”

    同时又是一声大吼,一条条竹筏也被投入护城河中,紧紧跟在浮梯之后,每条竹筏之上有五名刀盾手。

    “火攻!火攻!”

    眼见那浮梯越漂越近,尉迟襄连忙下令!

    一支支箭镞燃火的狼牙箭不停向浮梯射去,然而预料中的火焰并没有窜起来……

    “呵呵……”刘策见到这一幕冷声说道,“早料到会有这手,可惜我早命人在建造浮梯过程中每一根木料都涂上了生灰粉,这次我看你尉迟襄还有什么手段!”

    “还击!”

    眼见还有十几步距离,在浮梯上的山字营士兵,忽然齐齐将盾牌立与胸前,单膝跪地。

    随后,盾牌中间出现一支支阴森可怖的弩箭。

    “卜……”

    一声清脆的金属扳机扣动声响起,但闻一阵劲风袭过,对面正在瞄准射箭的胡人立马应声而倒,带起一片片飞溅的血液,如同百花绽放,是那么残忍而娇艳……

    “杀!”

    浮梯终于靠在了琅城边缘,严正以待的精卫营老兵齐喊一声,迅速持盾撞向城头正在发愣的胡人。

    “嘭嘭嘭……”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在城头响起,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胡人瞬间被撞的是七零八落,每座浮梯上三十名山字营将士,其中二十五名是刀盾手,五名弓弩手。

    当二百多名身披铁甲,头带铁盔,面带精罩的刀盾手登上城楼之际,顿时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盾阵!”

    “喝!”

    但闻韦鹏一声震慑人心的喝令,各自为战的十几个分组成员齐齐将圆盾举在胸前,抵住袭来的兵刃,随后再用力一顶,立马掀倒四周一片胡人,随后手中戚刀迅速挥砍而下,四周只闻一片死亡糜音……

    “将他们挤下城楼!”

    尉迟襄眼见精卫营已经登上城楼,连忙下令胡人利用人数优势欲将山字营士兵赶下城楼。

    “切阵!攻!”

    “哈!喝!”

    眼见四周胡人愈来愈多,韦鹏当即立断下令改变阵型,有全力防守改为半守半攻之态,结阵向中间合拢。

    “噗噗噗……”

    “叮……”

    前行的铁甲阵沿途不断收割可见胡人的生命,他们身上优良的铁甲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防护,不少刀剑袭来只是擦出点点星火……

    “把浮梯拉过来,再上一波!”

    眼见城楼进入鏖战阶段,杨开山立即下令另一波准备就绪的士兵前进。

    “呃……”

    韦鹏一个圆盾侧扫,盾沿将两名呼兰人砸的是浆液爆裂,随即一个前冲,顶翻了一片守军,身后的同伴立刻上前对着那些到地胡人就是一个旋身劈砍……

    “结阵!”

    经过一番激烈厮杀搏斗,二百多名刀盾手以伤亡十六人的代价,终于合兵一处,但闻韦鹏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城楼之上一片盾甲闪烁,震的那些胡兵士心惊胆寒。

    “杀!”

    浮梯再次游了过来,又带来两百多名山字营刀盾手,伴随一阵喊杀声响,也全部登上了城墙!

    “听我军令!目标,城门!”

    “喝!”

    城墙上四百多名刀盾手闻言齐喝一声,开始向城楼阶梯结阵厮杀而去。

    “好可怕,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罗津部会败得那么凄惨了……”

    眼见精卫营刀盾手逼近,尉迟襄心中震撼无比,明白了呼兰人在远州惨败绝非偶然,就凭他们身上那些铁甲,就绝非远东各路官军的劣质产物,而是货真价实的精铁甲叶缝制而成!

    “不打了,这仗不能再打了!”

    “我们投降……”

    眼见扑向盾阵的己方士兵被无情的弹开,带出一股股血液,却无法阻挡他们逼近的脚步,那些本就疲劳无比的胡人彻底崩溃了!

    “大哥怎么办?”

    见到守城胡人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尉迟渤心急如焚,询问立在一旁的尉迟襄。

    尉迟襄看着这一幕,说道:“城楼守不住了!赶紧放弃,其他人别管了,速速召集本部人马随我一道撤往内城……”

    尉迟渤大惊失色:“内城?大哥我们现在本部加起来不足六千了!内城如何守得住?”

    尉迟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军心大乱,已经没能力镇住他们了,速速去办,再晚就来不及了……”

    “唉!”尉迟渤叹了口气立刻按尉迟襄意思去办了……

十 琅城光复

    ……

    “嘿!”

    “嘭!”

    琅城内,龟缩在内城的尉迟襄以及六千呼兰人严正以待,看着内城大门在门外冲撞车的撞击下,不断晃动,门洞上方不时落下灰尘。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如此坚固的城池就这样被破攻了……”

    望着内门前持刀举枪一脸惊惶的呼兰人,以及冲撞车撞击城门的巨响,尉迟襄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从精卫营兵临城下开始至今不足半月,就变成了这种局面……

    “轰……”

    一声巨响,内门被冲撞车撞出一个巨大窟窿,抵在门后的数名呼兰人当场被震碎胸膛掀飞了出去,待落地望去,皆是七孔流血,有几个嘴里血浆如同开闸的水坝,不住向外翻腾。

    “顶住!快顶住!”

    尉迟渤即刻命人前去抵住城门缺口,但见一队队呼兰人扛着圆木门板不断向城门缺口抵去。

    “失算啊,早在各族自相残杀之时,我就该派兵介入,或许就不会有今日局面了,都怪我疏忽大意……”

    尉迟襄望着城门后人头簇动,深深的自责,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更何况他也没料到这精卫营居然会把手主动伸进冀州地界,十年前除了姜浔之外,这种事就再也没发生过。

    “琅城,守不住了……”最终尉迟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

    内城之外街口处,三万多被卸去兵甲的琅城守军在牧族的看守下背缚双手,集中在城中的广场之上,等候刘策发落。

    许文静望着广场上诸多胡人,不由心下犯难,该如何处置这些人?全杀了?那多浪费,而且这些胡人经过呼兰人操练后这战力不是其余归附的散漫胡族能比拟的,不由想将他们纳入新附军中。

    而且城池方经大战,也是急需劳力修复的时候,哪怕把这些人拉去做苦力也好过白白丧命。

    想到这儿,许文静暗下决心:“等将军赶到,我和他好好商议一下,暂且留下这些人,就算要杀,至少也得修复完城墙再死!”

    而此刻的刘策,则带着楚子俊和徐辉两部将士在视察城内民情,顺道监视进入城内的新附军是否不尊自己军令,擅自骚扰百姓。

    要说对这胡人的自律性实在是高估了,果然新附军一入城就把刘策之前和他们所言的“不得袭扰百姓”这条忘的是一干二净!看到城内有房子就二话不说砸开,搜刮内中物什,看到人家姿色稍好的女子就忍不住上前欲施暴发泄。

    这些发泄兽行的新附军,被精卫营逮到后,一律被拖到门口一刀斩杀,连审讯过程都免去了,一路行来,已经有近千新附军身首异处,血液染红了整个地面,这才把那些胡人彻底震慑住了。

    刘策望着那些正各自发呆,瑟瑟发抖的胡人大声吼道:“我说过,进城之后必须严格遵循我精卫营军律,不得骚扰百姓,不得私藏财务,你们把本将军的话当耳边风是吧?不怕死的你们尽管试试,我不介意将你们灭族绝种!”

    四周的新附军听闻刘策怒吼,心中是胆寒万分,各自低下了头,深怕和刘策的眼神接触。

    刘策见他们这幅模样,再次大声吼道:“还有谁想祸害百姓,你们尽管站出来,看看是你们脑袋硬还是我的刀利!”

    那些新附军头低的更低了,刚才精卫营砍杀违纪军士那一幕是毫不手软,对方连辩解机会都没有就被砍下了脑袋,这种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的手段已经把他们彻底折服,内心有的只是敬畏和恐惧。

    “把这些脑袋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谁想步他们后尘尽管前去试试!”

    对身后徐辉说完这些,刘策便大步来到街道中间,望着那些衣衫褴褛,双眼带有一丝恐惧,更多是麻木的琅城百姓,拱手说道:“诸位!我刘策治军不严,袭扰到大家了,在下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

    说完深深行了个大礼,看的房门内外的百姓是万分好奇,不知道那个年轻将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策行完礼继续说道:“不过,请诸位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刘策正式接管琅城,我发誓只要我精卫营在一天,你们就能在这里安稳的生活一天!昔日你们所遭受的磨难将一去不复还!”

    ……

    “轰!”

    一阵震天巨响,在内城之外响起,紧闭的城门终于在冲撞车连续不断地撞击下,轰然倒塌……

    “先锋营,列阵!”

    城破刹那,封愁年立马怒吼一声,发出如雷般的炸响,下一刻一支支冰冷的长矛齐齐压下,喊着整齐的号声向内城逼近!令人望之胆寒。

    尉迟襄见此抽出手中宝剑,大声说道:“勇士们,你们是草原上最优秀的士兵,不惧任何的艰险,现在这群可恶的周人联合草原败类叛徒,欲要夺取我们用鲜血换来的城池物资,你们答应么!”

    “不答应!把他们全部杀光!”

    “嗷嗷嗷,我们是呼兰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敢和我们作对都得死!”

    尉迟襄的话点燃了这群胡人最后的激情,六千最忠诚的呼兰士兵齐齐发出不甘的怒吼,迎着逼近的长矛举起兵刃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在同先锋营长矛撞击在一起的瞬间,飞溅的血液相互碰撞交织成一团团爆开的血雾,迷住了众人的视线。

    “噗……”

    “啊……”

    成排成排的呼兰人被密不透风的长矛刺穿了躯体,在哀嚎嘶鸣声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随后依旧有连续不断的呼兰人撞向那带血的矛刃。

    “刺!”

    “喝!”

    封愁年并没有因为呼兰人的血勇而怜悯,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血性,他最喜欢这种硬碰硬的对决,在正面对战中将阻挡在自己眼前的一切敌人碾碎……

    “噗噗噗……”

    长矛入躯不绝,轻松破开了那些呼兰人身上的锁子甲,带起一片血浪。双方士兵各自的脸庞已经变得十分狰狞,誓要吞噬掉眼前的对手。

    结阵而战和个人勇武之间的高低对比已经彻底明朗起来,密集的长矛整齐如一的刺出,再收拢,再刺出,如此简单的招式硬是将那群自小习武的胡人杀的鬼哭狼嚎,习练了十几年几十年身手的草原士兵,就这么毫无价值的倒在最简单的一刺之下……

    “闪开!你们在干什么!”

    尉迟渤见扑向长矛阵的呼兰士兵,成片成片倒在血泊中,只闻一阵阵凄厉的嘶嚎在耳畔回荡,不由怒火中烧,当即手持狼牙枪冲了上去。

    尉迟列的死、城外的惨败、琅城外围的沦陷、内城城门的倒塌,一切的一切让尉迟渤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草原贵族的骄傲令他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屈辱,在这种时候彻底的爆发了。

    “给我死!”

    尉迟渤长枪一扫,拨开眼前数根长矛,从缝隙处冲入了先锋营将士眼前,一枪将一名先锋营士兵刺翻在地……

    “来啊,杀啊!”

    神情疯癫的尉迟渤一枪刺死那名长矛手后,横枪一扫,格挡开周围刺来的数根长矛,再次一枪刺出,带血的狼牙枪破开另一名先锋营士兵的甲叶,钻入了他的胸膛……

    “喝!”

    就在尉迟渤打算拔出枪刃继续厮杀之际,只闻耳畔一阵沉吟喝声,四五根长矛从各个角度向他的躯体袭来……

    “噗……”

    “噗……”

    尉迟渤身子猛地向后一缩,躲开了两三支长矛,却依旧被其中另外两支长矛洞穿了腰部和胸膛……

    心知必死无疑,尉迟渤吐出一口鲜血,大声吼道:“我乃蒙洛大帝麾下……”

    “噗……”

    然而话还未说完,又是几根长矛袭来,将他的咽喉、左胸、小腹一一扎穿,但见尉迟渤身上满是流淌的鲜血,狰狞的脸上那副如同铜铃般大小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最终眼中生机渐渐消弭了下去……

    “二弟!”

    眼见尉迟渤惨死,痛苦的唉嚎一声,随后挥舞手中宝剑,也迎了上去。

    “放心,大哥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尉迟襄眼前一条条滴血的的长矛正在缓缓逼近,死亡注定成为他最终归宿。

    ……

    “不用多言,全部就地处决!”

    外城广场上,刘策断然回绝了许文静留下这数万降卒的提议,引起许文静一丝不满。

    “将军,这些胡人可以死,但大战方歇,城内很多道路房屋以及城墙需要修复,正是用人之际啊。”许文静还是继续相劝。

    刘策问道:“军师,我问你,本将军出征冀州至今,现在依附在精卫营下冀州的百姓有多少人口?”

    许文静不假思索地说道:“五百二十万,不包括琅城和胡人部落。”

    刘策闻言怒道:“那你还犹豫什么?现在治下这么多人口不用,却要去用这群无法掌控的胡奴?你脑子怎么长的?”

    许文静辩解道:“可用那些百姓需要钱粮甚多,以将军您的脾性断不会亏待他们,何不用这些胡人减少些支出?”

    刘策指着广场上那群跪伏在地的胡人对许文静一字一句的说道:“三万多人,每天只吃一顿也要多少粮食?你算过没有?给这群畜生为何不省下来给百姓?不必多言,就地处决!”

    随后又俯在许文静耳边说道:“没那么多粮食啊,你知道不知道?治下还有几百万人要养呢,以后还有更多……”

    许文静还待再劝,刘策却已经拂袖而去,只得叹息了一声。

    “罢了,就地处决!”

    想了想刘策的话似乎也有道理,许文静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这些胡人也早晚都要死,万一用不好闹出点乱子造成哗变,可不只是钱粮损失的问题,更何况的确如刘策所言一般,虽然打下了琅城,但粮食并没想的那么多。

    在他一声令下后,广场上降卒的身后,每一名牧族士兵举起了手中屠刀,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随之重重挥下……

    大周历,369年,正月十三,精卫营攻克琅城,冀南收复!从这一刻起,远东局势开始扭转,而距离刘策从河源到远东至今,不过九个月时间……

十一 阻截

    ……

    “唏律律……”

    弥禄平原之上,一支万人组成的骑兵部队正浩浩荡荡向琅城方向开进,此时距离精卫营占领琅城已经过去半个月时间……

    “哈,呸!”

    骑兵之中,为首一名长相狰狞的异族将领忍不住吐了一口浓痰,随即对身后的另一名异族将领说道:“你说这尉迟襄发什么神经?区区几个部族叛变也值得我们兴师动众?”

    那名异族将领闻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尉迟襄为人持重谨慎,如果不是遇到十分棘手的难题,断不会派人前来求援的。”

    说话两人一人是贺丹裘,一人是贺丹胜,同样属于草原贵族,忠心与董狸和拓拔宏业……

    贺丹裘听闻后,不屑一顾:“区区几个反贼都收拾不了,这个尉迟襄也真是枉费我草原贵族名号。”

    贺丹胜道:“少说几句吧,待见了尉迟襄再问也不迟……”

    “哼……”贺丹裘冷哼一声,随即大声对身后骑兵大队说道:“赶紧跟上,趁这几天天气不错,加紧脚程,等到琅城好好歇息一下,再找几个娘们泄泄火。”

    “哈哈哈……”

    那些骑兵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夹紧马腹加速向琅城行去。

    无论大周士兵还是草原士兵,都对物质没什么抵抗力,唯一爱好就是喝酒干女人再加敛财。区别就是异族士兵真的会付诸行动,大周士兵只能过过嘴皮子瘾。当然精卫营是一个异数,暂时不在讨论之列。

    ……

    “杨营使,贺丹部已经抵达十里之外,已经进入弥禄平原……”

    “知道了,代我向苏司长问好,就说等我娘子生了必定请情报司兄弟们喝酒,让他把红包给我备好!”

    “那在下先在此给营使道喜了,放心,介时一定会备个大大红包,让您备有面子,在下尚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了……”

    隐蔽在芦苇丛中杨又怀和苏文灿斥候告别后,也和自己部下小心翼翼弓着腰向下坡方向退去。

    等到下坡口时,入眼尽是一片肃立的铁甲海洋,令人望之生畏。

    “杨营,如何了?”已经身为副营使的方竞见杨又怀归来,立马上前询问冀北敌军动向。

    杨又怀笑道:“让兄弟们准备好,那群蠢货已经到平原附近了。”

    方竞闻言一脸激动的说道:“我这就去通知韩营和陈营他们。”

    “不,我亲自去一趟,你在这里好生把守阵列,这次我们要给他们来个大的,也不妄在这破地方呆了快一个月……”

    说完,杨又怀就朝韩锋所在的锋矢营集结地走去。

    当陈庆和韩锋得知一万骑兵逼近消息时,眼中并没有什么紧张之色,经历那么多次战争,他们对自己和所属部队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这种自信只有在一支百战强军之中才会体现出来。

    “一万人?切……”韩锋冷笑一声,“不知道够不够我的锋矢营塞牙缝,这群胡奴还没学到教训么?”

    杨又怀说道:“如果他们学到教训就不会只派一万人前来了。”

    陈庆思虑了一阵,说道:“介时追击溃敌之际,还望你们两营多多配合,不要阻我骑兵去路。”

    杨又怀笑着说道:“陈营使,我们还是第一次合作么?放心吧,现在唯一令我挂怀的是你和程姑娘什么时候成亲,也好让我喝杯喜酒。”

    陈庆笑道:“等此战结束后回转汉陵,我请将军给我主持大婚。”

    韩锋拍拍陈庆肩膀说道:“陈营啊,你得加油了,你看看我和杨营,这娃都快出来了,你居然还没成亲……”

    陈庆道:“不是还有子俊和将军么?急啥……”

    “子俊不愁找不到姑娘,这将军嘛……”杨又怀叹了口气,“将军是把自己逼太狠了……”

    陈庆忙道:“好了,别说了,准备作战吧,什么话等打完这一仗再聊不迟。”

    “别呀……”杨又怀见陈庆和韩锋起身欲走,连忙说道:“再聊会儿,刚把话说开,怎么就走了呢?不就一万胡奴么?两柱香功夫全给收拾了……”

    若远东其他官兵见到这三部士兵对一万呼兰骑兵不屑一顾,绝对会疯掉,不要说一万,就算只有一千他们也没胆量这么说。

    ……

    “不对,停!”

    进入弥禄平原后,贺丹胜顿觉四周不对劲,即刻让身后骑兵停了下来。

    贺丹裘见大军停下,顿时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贺丹胜摇摇头:“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这里有古怪……”

    贺丹裘闻言向四周望去,但见平原之上除了风吹芦苇晃动声响,再无他物。

    待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后,说道:“胜将军,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哪有什么问题?”

    贺丹胜道:“还是小心为上,万一这里有埋伏的话……”

    贺丹裘笑道:“埋伏?谁敢埋伏?是冀州那些弱不禁风的义军,还是各部野人?埋伏是吧?好,我贺丹裘倒要看看有什么埋伏能阻挡我大军铁蹄横行!”

    说罢,他大吼一声,指挥自己所部五千骑兵向前方芦苇地疾驰而去。

    “贺丹裘,别……”

    眼见贺丹裘已经跃马而出,贺丹胜连忙阻止,但轰鸣的马蹄声很快将他的声音给淹没。

    “哪有什么埋伏?哈哈哈……”

    疾驰百余步,芦苇丛也被铁蹄踩踏而倒,莫说是人,连半个鸟影都见不到。

    “难道是我多虑了?”眼见贺丹裘一路无足,贺丹胜也不禁怀疑自己判断是不是出错。

    只见远处贺丹裘对贺丹胜大声吼道:“贺丹胜,你还去不去琅城了?你不去我先走一步了!”

    贺丹胜叹了口气,只能一拉马缰,指挥身后骑兵跟在贺丹裘身后。

    “吁……”

    就在这时,贺丹裘猛的一拉马缰,随即指挥大军停了下来,贺丹胜一见贺丹裘这个动作,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连忙策马来到他跟前。

    只见贺丹裘望着下坡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贺丹胜随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顿时瞳孔一阵紧缩。

    “这,这是……”

    只见下坡处,旌旗林立,长矛入云,目及之处尽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铁甲方阵。

    良久,贺丹裘咽了下口水说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贺丹胜也是久久无法平静,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尉迟襄会如此焦急派人来求援了。

    “都是步兵?”贺丹裘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发现对面都是步兵后,神色立马松了下来,“一个冲锋就能突破,吓老子一跳!”

    贺丹胜见贺丹裘似乎要出战迹象,连忙阻止道:“且慢,你看到没有?下坡平原处那些军队阵列整齐,定是有备而来,贸然进攻空会白白折损兵力啊……”

    “呵……”贺丹裘冷笑一声,随即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如这样吧,我领本部兵马从正面突击,你从侧翼包抄过去,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

    贺丹胜还欲再说,却被贺丹裘止住道:“别忘了,我们奉命前去驰援琅城,这么拖拖拉拉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再说了,你看看他们布阵,居然在下坡处?对我骑兵是大大有利,他们指挥官定是不通军务的蠢货!”

    话毕,当即一声怒吼:“勇士们,随我将这群试图阻挡我大军前行的狂妄之徒,全部碾碎!”

    “嗷嗷嗷……”

    五千呼兰骑兵齐吼一声,伴随一声低沉的角号声响,齐齐扑向下坡处的怀字营和锋矢营。

    ……

    “呵,蠢货,为什么同样的错误会接二连三的犯下呢?”

    从窥镜内看到这一切的韩锋不由冷笑一声,当即和身边旗牌手点点头。

    “喝!”

    两千名锋矢营将士齐喝一声,向前一步,来到怀字营刀盾手身后,将箭匣放置在地,取出一支搭在弦上,其中是命测距手拉弓满圆,将绑有红布条的羽箭呼啸射出,有五支钉在了地面上。

    “杀啊……”

    贺丹裘挥舞着链锤,一脸狰狞,身后五千骑兵嚎叫着扑向下坡平原上的精卫营士兵。

    借助下坡优势,马速越来越快,最后终于整个疾驰起来。

    “放!”

    就在第一匹战马跨过红条之际,只闻一声犀利的吹号声。

    “绷~”

    “虎~”

    两千支一石五斗力道的步弓,瞬间腾空而起,整齐如一的破音令人耳膜发痛,密如黑蝗的箭矢,遮天蔽日般扑向正在疾驰的贺丹裘所部骑兵。

    “唏律律~”

    “吁~”

    “嘭嘭嘭~”

    黑蝗所过之处,正在疾驰的骑兵连人带马如同麦子般被一一割倒在地,半坡之上满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继续冲!”

    “放箭!”

    贺丹裘和韩锋同时下令,又是一波箭雨腾空倾泻,如同倾盆大雨“淋”在坡道上的骑兵身上,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嘭……”

    就在贺丹裘的骑兵即将冲下坡道之际,脚下如同震裂一般陷落下去,不及反应的骑兵顿时落入提前挖好的陷坑之中……

    “停下,不!”

    贺丹裘眼见十几步外的精卫营阵前出现一道深长的陷马坑时,惊的是魂飞魄散,正欲拉住马缰之际,被后面的骑兵一撞,重重摔入陷坑中,只见坑内一支削尖,有小臂粗细拒角渐渐向自己胸膛逼近……

十二 冀南平定

    ……

    “从侧翼迂回包抄过去,捣乱他们的阵型!”

    从侧翼挺近的贺丹胜,眼见两侧无重兵把守,只有千余弓弩手各守一侧,当即命令麾下骑兵冲过去,纵使他再谨慎也绝对不信那区区一千弓弩手会顶得住自己铁骑冲锋。

    “放!”

    眼见贺丹胜部骑兵逼近,千余手持劲弩的锋矢营将士,在各自甲长怒吼之下,重重扣下了弩机。

    “噗噗噗噗……”

    劲弩的力道是又狠又远又准,尤其在这种平原地形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但闻一阵弩镞入躯,穿透骨胛碎裂之声,百步之外五千呼兰骑兵登时倒下二百余骑,伴随战马倒地巨响,留下一片哀鸣之声。

    “好可怕的箭矢,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破甲……这……”

    身在后方的贺丹胜若不是亲眼见证眼前这一幕,打死他也不信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他见对面弓弩手射出一箭后便没了动静,立即明白过来那弓箭和八角弩差不多,需要时间装填,心下顿时一松,催促骑兵快速通过,只要到他们跟前,这些弓弩手就是任自己宰割的存在。

    “变阵!”

    齐射一阵后的劲弩手在长官命令下,忽然转换了阵型。只见他们三百多人分列三阵,然后才开始有条不紊的装填起努矢,脸上浮现的是残忍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

    “呼呼呼……”

    正面战场上,落入陷坑的贺丹裘在即将被拒枪洞穿整张脸时,求生的本能使他在半空中奇迹般猛地就势一个侧身,和拒枪几乎擦脸而过避开了这死亡一击。从死里逃生的他,不断喘着粗气。

    “嘭嘭嘭……”

    “吁~”

    不断有控制不住马速的骑兵连人带马跌落陷坑中,他们中不少人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被坑内拒角扎穿躯体,带出五脏六腑。贺丹裘向四周望去,到处都是肠子、脑浆内脏和触目惊心的殷红,连同马粪混合成一股极其作呕的气味。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强忍着反胃呕吐的冲动,贺丹裘赶紧爬起身子,再呆在这里恐怕不会被这些气味恶心死也会被凌空落下的骑兵给活活砸死。

    当他踩着麾下尸体向陷坑外爬去之际,忽闻陷坑外一声齐喝,下一刻数百支长矛向陷坑内刺来。

    “啊……”

    一阵惨叫再次在陷坑内回荡,直至飘入天际,响彻旷野。正在攀爬的呼兰士兵,顿时被扎出数个涌血的窟窿……

    “啊……”

    眼见一支长矛刺来,贺丹裘连忙闪开,可惜他的左手手掌因为慢了半拍被三棱锥给活活刺穿,鲜血直流,内中森冷白骨清晰可见。他惨叫一声重重摔回坑内,倒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满脸的痛苦。

    望着蔚蓝的天空,他只见一片片黑压压的飞蝗不时印入眼帘,向自己脑袋后呼啸而去,四周能听到的只有震天的杀声和凄厉的哀嚎交织成一篇死亡乐章……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贺丹裘思绪飘散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黑云,向自己压来,待他想转身避开之际,还是迟了一步,那“黑云”将他整张脸彻底盖住,只闻一声轻爆,他的双腿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整个头颅被掉落陷坑的战马活活碾爆了。

    “杀!”

    不知自己主将已死的呼兰骑兵还在不知死活的冲锋,当他们终与用尸体踏平陷马坑之际,却又遭锋扎马钉的“照顾”,但见马蹄刺痛后向前一曲将马背上的呼兰人甩向对面的长矛阵中,冰冷的长矛上满是腥红的血液……

    一名侥幸没被长矛扎穿的呼兰人,重重摔在地上,但下一刻无数脚底带有铁钉的靴子从他身上踏过,还未来得及哀嚎一声,便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死状极其恐怖,仿佛后悔出生到这个人世间……

    “刺!”

    随着不知第几次下令,成排的长矛手将手中长矛无情贯入已经没有半点骑速优势的呼兰人身上。失去马速优势的骑兵对阵长矛步兵,结局已经注定……

    ……

    “啪嗒……”

    “唏律律……”

    “吁~”

    侧翼战场,正在疾驰的呼兰骑兵在冲入五十步距离之时,忽然感到自己座骑一沉,慢慢陷了下去……

    “不好!我怎么把这给忘!这下遭了!难怪啊……”

    见到远处这种场景的贺丹胜顿时心中一惊,脸上惊恐万分,因为自己骑兵陷入了最遭的地形,沼泽!

    只见陷入泥潭的骑兵不断拉着马缰试图将战马从沼泽内拉出来,无奈这根本不是一两人可以办到的……

    “射击!”

    眼见贺丹胜部陷入沼泽泥潭不可自拔,对面的锋矢营士兵怎么会错过这种“打活靶”的机会,纷纷露出了可怕的獠牙,一支支冰冷的弩镞对准了正在挣扎的呼兰人,随着一声令下,扣下了弩机。

    “噗噗噗……”

    在泥潭中拉着马缰无法动弹的呼兰骑兵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支支可怕的弩箭贯入自己身躯,伴随剧烈的痛处,整个脸都扭曲变形,最后跌落沼泽地陷入黑暗之中……

    “继续射击,哈哈哈,射死他们!”

    三列阵型连绵不绝地射出手中弩矢,将沼泽中的骑兵一一射翻,看的后阵贺丹胜以及未出战的呼兰骑兵是胆寒俱裂……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眼见骑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剩余的呼兰人连忙弃马步行,希望能获取一线生机,然而经过马蹄践踏后的沼泽,已是松软不堪,一落地便被泥潭陷至膝盖,真得可谓是寸步难行……

    “射!”

    可怕的弩机再次被扣动,将正在泥潭内匍匐的呼兰人一个个射成筛子,伴随着阵阵哭喊声,无力的倒在了这片可怕的沼泽中,渐渐和它融为一体。

    “撤吧!快撤!”

    贺丹胜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而且是惨败,这一战自己带的骑兵损失了足足二千骑,再打下去恐怕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当即立断下令撤退,只希望正面的贺丹裘能安然无恙,但直觉告诉他贺丹裘所部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

    “杀!”

    “喝!”

    正面战场所部,贺丹裘的部队在杨又怀和韩锋两部远近交错打击下已经步入了崩溃的态势。

    这群横行远东塞外多年的呼兰人首次明白了什么叫绝望,眼前那支铁军如同一尊尊杀人机器,将自己的骄傲心一次次迅速击溃。

    他们无法理解这支周国的官军为何会这般悍勇,这般可怕,他们到底什么来头?周人见到自己不是应该掉头就跑么?这些人呢?不但不跑,反而快将自己逼疯!这一刻他们害怕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现在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裘将军呢?”

    直到有一个人喊了一声,这时这些呼兰人才回过味来,自己的指挥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他去哪里了?

    忽然一个可怕念头在脑海闪现,贺丹裘死了!这个想法不可遏制的传遍他们身心每一个角落,如果主将死了,那自己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唏律律……”

    就在呼兰人心中不安之际,精卫营后阵传来一阵战马呼啸声响,瞬间感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而且这震动远比以往所闻更为沉重,更为可怕,仿佛要将这大地给踩裂一般……

    “分阵!”

    “呜……”

    怀字营和锋矢营传令官一声喝令,下一刻原本紧密无缝的战阵骤然散开,印入呼兰人眼帘的是一片白色骑海……

    “那……那是……”

    当庆字营一千重骑出现之际,这些呼兰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那片白袍修罗相的骑兵正手持粗长的骑枪缓缓向自己逼来,那阵铁蹄轰鸣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

    “跑!”

    这就是见到庆字营骑兵后呼兰人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他们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些骑兵都是清一色重骑兵,与之交锋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电光火石间,这些呼兰人当即拨转马身,不断鞭笞马身向来时的山坡跑去,眼中惊恐之色暴露无遗……

    “追!”

    冲过杨又怀阵前时,陈庆只有断断一个字,用骑枪指了指远处正在溃逃的呼兰骑兵,身侧周围的铁骑齐齐将竖立的骑枪缓缓压下逼向他们的后背……

    不久之后,陈庆以及他的庆字营,成了草原胡奴可怕的噩梦,当那袭白袍骑兵经过之际,带来的只有无情的杀戮和无尽的绝望。

    ……

    琅城内,城建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着城墙裂缝渐渐被修复,刘策满意的笑了,自己总算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领地了,尽管此地还时刻处在凶险之中,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守住,因为这里!是自己实现理想的真正起始地,再也不用受制与士族把持了。

    “报!将军,弥禄急报。”

    刘策回头望了眼报信的信使,一脸凝重的接过密报,当他一目十行看完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对身后的许文静说道:“军师,冀南,平定了!”然后将密件交于许文静。

    许文静看后也是喜形于色,对刘策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刘策叹道:“这多亏了军师你的策略,才能如此迅速拿下冀南,再给我两三年时间就能出兵冀北收复整个冀州了!”

    许文静道:“属下不敢居功,若不是将军和麾下和营将士,断不会有今日成果!”

    刘策说道:“不要争了,军师,既然此间大势已定,过几日我便回汉陵去处理下事务,姜浔那边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收到消息,我得先去稳住他,给我冀南发展争取时间。”

    许文静道:“将军所言极是,毕竟将军目前还是汉陵太守,属于姜浔节制,明面上不能闹太僵,您放心,这边有在下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你办事我很放心,就是你这好色毛病收敛些就好了。”刘策叹了口气说道。

    许文静嘿嘿一笑:“将军放心,属下这色心是很难收敛,但也知道轻重,您放心吧将军,保证不会为女人耽误事情的。”

    刘策点点头又道:“记住,那些尚未归附的异族能劝则劝,要不就命冀州军和乌族遇到全部灭掉,这次回去我把牧风牧阔带上,我既然答应他们去大周看看自然不能食言,顺道你安排下牧族事宜。”

    许文静道:“属下自会计较。”

    刘策道:“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了,等我再回来时我希望看到一个完整的琅城,不,改名,以后就叫永安吧!”

    ……

    然而此时刘策并不知道,姜浔姜大人已经忆子成狂,就算刘策此时当着他的面说要造反,他也懒的理会。

十三 奇闻

    ……

    大周历370年,二月初二,远东各地气温已经渐渐开始回暖,又到了农忙的时节。

    沉寂了近一年之久的汉陵地界终与恢复了农事生产,近一年来,八十余万亩开垦完毕的土地,农民们正在农业司人员的指导下播下各种粮食物种,预计四十天左右就能有第一批不靠劫掠而获的粮食。

    农田划为军田和民田,军田按功行赏给那些战功卓越的将士,他们家属有了自己的土地,即使以后自己的男人战死也不会因为失去依靠而至家破人亡的地步,也能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下去。

    同时打造好的农具和上万头牛都已经租借发放下去,还是优先给予精卫营的家属,这于公于私都值得刘策这么做,若不是他们的悍勇忠诚,自己断不会有今日成就。刘策不是那种喜欢揽功的人,他分得清谁才真正该获得荣誉和奖赏。

    看着眼前忙碌的情形,刘策笑了,这俩月以来是他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弥禄平原之战后,冀北那边没了动静,果如许文静预料一般呼兰人已经陷入了部族纷争,无暇顾及他处。

    本来刘策想借机索性一次性把冀北也收复,但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自己在冀南这么一搞,冀北胡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加紧防范。

    而且冀北局势不同冀南,冀南基本处于无管制状态,就一支尉迟襄所部镇守,也是睁眼闭眼,冀北可是全权握在呼兰人和蒙洛帝国手中的,要想拿下至少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非常吃力的,还是安安稳稳发展两年待机而动吧,除非有巨大的变故再做计较。

    “将军,您说的三百五十块玻璃按你要求已经全部送往鹤阳楼,目前已有工匠在打制,只是顶层姜小姐的阁楼,他们说什么也不让进。”

    正在思忱之际,身后吴成孝前来告知这一消息。

    “这样么?”刘策点点头,随即笑着问道:“吴匠师啊,你觉得鹤阳楼怎么样啊?他们没为难你们吧?”

    吴成孝笑道:“托将军的福,本来以我这种身份是一辈子都进不去的,不想在下一亮出将军给的腰牌他们都对我们这些工匠是待若至宾!这鹤阳楼不愧是文人墨客云集,书香气十足,我这大老粗都觉得有些被渲染了。”

    刘策听后哈哈大笑,然后问道:“嗯,那你说说最近远州有什么奇闻趣事么?”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觉得奇怪为什么姜浔没来找自己质问,按理说自己在冀南搞出这么大动静,姜浔肯定会来怀疑自己啊,而自己说辞都想好了,却未见他露一面,令他万分难受。

    吴成孝眯着眼说道:“还真别说,确实有这么几件奇闻趣事。”

    刘策道:“说来听听,我也好久没听些趣事啦。”

    吴成孝道:“小事就不说了,有这么两件事,我就先说第一件吧。”

    刘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吴成孝道:“第一件事,远州城列出了三不惹,也就是说远州有三个人无论如何惹不得。”

    刘策一听来了兴致:“说说。”

    吴成孝一脸神秘:“第一,姜浔姜总督,这个就不必说了吧?”

    刘策道:“这个确实,天下第一大家族,皇室都要敬三分,的确惹不得。”

    吴成孝继续说道:“第二个,姜若颜,姜小姐,她……”

    刘策打断他道:“豪门之女,精通琴棋书画,加之国色天香,美艳绝伦,聪……姑且算她冰雪聪慧吧,无数世家才子欲拜倒在她裙下而不可得,这是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得起的。”

    说到这儿,吴成孝神秘一笑:“这第三可就神奇了,人言宁惹前二,不扰第三……”

    刘策奇道:“什么人这么厉害?把前俩风头都盖过了?有机会我定要好好拜访下。”

    吴成孝尴尬地笑了笑:“这第三……就是将军您啊……”

    刘策闻言一怔,回头看着吴成孝,一脸懵逼道:“这与我何干?”

    吴成孝笑道:“将军,您想想您在远州城都干了什么事?现在谁还敢惹您啊,您干的那些事可是比前面二位惊天动地多了,城内现在不少人可是以您为榜样啊,更何况您还是庶族,多少士族门阀想任性一次都没那胆量……”

    “呃……”刘策取出君子扇十分尴尬的拍了拍额头,“算了,随他们去吧。”

    就在瞥眼瞬间看到扇尾所挂的白鹿吊坠,是昔日姜若颜托秦墨带给自己通行鹤阳楼信物,不由眼前一亮,心道:“阁楼进不去?我看未必,不就几扇破窗户么?我亲自动手不就结了?欠人家的我可不想一直欠下去。”

    有了计较,刘策将折扇插回腰带继续问道:“你不是说有两件事么?还有件呢?”

    吴成孝说道:“姜大人要过四十七生辰,三天后……”

    “这算什么奇闻?”刘策闻言不由气馁,这远不如第一件有趣,与是边说边解下腰带另一侧的水袋,往嘴里灌水。

    “不是……”吴成孝忙道,“姜大人很少过生辰,除了满十外,从未过过,这次要过只因为他要收个义子……”

    “噗……”

    刘策闻言一口水没憋住,吐了出来,瞪着双眼问道:“他姜浔五个,哦不对,有一个英年早逝,嗯也不对,夭折,对,夭折,那还有四个儿子啊,至于收什么义子么?”

    吴成孝道:“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闻姜大人好像对这义子特别重视,这次为自己办生辰宴实际上就是为了那义子准备的。”

    刘策听后顿觉脑袋也大了,与是问道:“那姜浔收的义子是什么来头?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又是哪家士贵公子?”

    吴成孝道:“将军,你不妨自己去打探下吧,反正生辰宴那天不就知晓了么?”

    刘策摇摇头道:“我倒是想去,可人家没邀请我啊,不过我也确实要去趟远州,对了那些剩余的玻璃和木料以及工具还在鹤阳楼吧?”

    吴成孝道:“都在,其余都已经完工,唯独缺姜小姐的阁楼。”

    刘策道:“好了,我知道了,鹤阳楼阁楼那边我亲自去把玻璃给它安上。”

    吴成孝奇道:“你?将军你说你去?”

    刘策笑道:“怎么?不行?别忘了工匠坊里不少东西还是我鼓捣出来的……”

    吴成孝想想也对,这玻璃和镜子就是刘策告之自己如何打制,还有那些许多新鲜实用玩意儿也是。

    不过,刘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方太守,一军主帅,让他去干这种工匠活,吴成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刘策又说道:“事不宜迟,我过会儿就出发,这两天我就不回来了,这儿就交给你们了……”

    吴成孝道:“放心吧,农司这边有卢建他们几个在,出不了什么状况。”

    刘策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向汉陵城内走去。

    ……

    距离远州城约一百五十里的平原之上,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车厢顶部赫然插着一面“姜”字大旗。车厢内坐着一个约摸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和两名粗衣夫妇。

    那年轻人身着华衣锦服,相貌猥琐不堪,脸上满是飞扬跋扈的神情,他就是姜浔苦苦寻找的四儿子姜睿。

    当子封和姜家人一道出现在这对陈姓夫妇面前时,子封仔细辨认认后确定他们就是那日托孤的渔民夫妇。

    当子封问及他们当日为何不辞而别,又为何会出现在此时,那对夫妇紧张的道出海盗瀛奴猖獗,昔日为避乱这才辗转到了此间开了个小茶馆为生。

    当再被问及那孩子去向时,那对夫妇顿时不知作何回答,正好在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个赌钱输光回来的邋遢青年,那对夫妇连忙拉过子封悄悄说那青年便是昔日托孤的婴儿。

    子封问了那叫陈伟年轻人年龄,确定是二十后,又见他腰上挂着当年姜浔给的平安锁,即刻确定此人可能是姜浔失散多年的儿子,但一想到姜浔交代,并没有告之他任何实情,这应该有姜浔自己和他说,与是便说予他有人想收他做义子,让他和陈氏夫妇一道前往远州。

    当陈伟得知自己将成为姜家义子之际,在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兴奋的不能自己。姜浔管家为了替姜浔和史夫人弥补多年亏欠,在他身上花了大量银钱,只希望为自家老爷恕点罪……

    那陈伟在确定自己确实将被姜浔收为义子后,自小在恶劣生活环境中长大的他,此时有了翻身机会,立马暴露出本性来。

    不但要求穿金戴银,出入烟花场所寻欢作乐,花钱也开始大手大脚,昔日欺负他的那些士贵公子也被他借姜家势头狠狠报复了一遍。

    子封和管家因为念及他是姜浔骨肉,又想到自小缺乏良好教育索性也就处处忍让,任他为所欲为,直到姜浔生辰临近,这才将这一家子接到远州城来。

    “我爹是姜浔,哈哈哈……”

    车厢内的陈伟躺在车塌上,翘着二郎腿,不住笑道。

    “伟儿,你像样点行不行,你看看你什么德行……”

    陈父实在看不下去陈伟这副样子,忍不住出声劝道。

    陈伟眼都没睁:“切,我是姜浔义子,从今以后荣华富贵我享之不尽喽,你们两个老东西也跟着沾光,平时拿你们几个小钱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现在怎么样,还不是靠我?”

    陈父陈母一听他这么说,也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两人眼中互望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

    与此同时,姜若颜和史夫人以及姜矍也抵达了远州城中,在他们抵达后不久,刘策带着牧风牧阔也来到了远州城。

    刘策对牧风牧阔说道:“你俩去城内随便逛逛,别闹事就行,我有些私事要办,你们介时去福云栈等我即可。”

    牧风、牧阔很是兴奋,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池,为了来此免得引起误会特地换了中原衣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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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