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灭族
……
“回禀将军,末将已经从那些蛮夷身上探听出多延部下落,距离此地以西八十余里,按我军行程最多一天时间就能抵达!”
战斗结束后,牧风将从那些呼兰俘虏身上探听到的消息如实禀告给了刘策。
刘策问道:“有没有探听清楚现在多延部有多少控弦士兵?”
牧风道:“探听清楚了,如今整个多延部自去年一战之后,损失惨重,又经过一整个冬天煎熬,以及和罗津部几番火拼,如今可战之士不足三千人……”
“三千?”刘策冷哼一声,“天助我也,传令全军,火速赶往多延本部,今天过后我不希望再听到有关多延部的任何消息!”
“是!”牧风领命而去。
刘策望着身后的陈庆说道:“陈营使,这次剿灭多延部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有信心么?”
陈庆立刻拱手说道:“多谢将军给末将这个机会,若此次不能灭掉多延部,陈庆愿军法从事!”
“好!”刘策说道:“就由你庆字营为先锋,务必一举灭掉多延部,替我精卫营拔掉呼兰人在塞外的一颗钉子!”
“遵命!”
陈庆大吼一声,身体因为激动而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很快,一阵腥风血雨即将在呼兰草原之上彻底展开,而于此同时的远州城……
“爹,求你告诉若颜,刘策他到底去哪儿了?半个多月过去了,为何至今没半点他的消息?”
总督府姜浔夫妇房间内,姜若颜一脸焦急的向姜浔询问关于刘策的踪迹,她有种直觉,姜浔肯定知道刘策在哪里。
姜浔淡淡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么?爹根本不知道那臭小子去哪里了,你问我,我如何得知?”
姜若颜摇摇头道:“不,爹,若颜知道您一定晓得刘策去哪儿了,求求您告诉我,好让若颜安心。”
姜浔怒道:“刘策,刘策,你每天跟我见面就只知道提那两个字,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姜若颜急道:“爹,刘策是你属下,没你默许,断无可能悄无声息消失这么久不露面,更何况还有朝廷圣旨等他领授,爹,若颜求你告之他在何处!”
“够了!”姜浔愤怒地打断她的话,“你那么关心他行踪干什么?他做什么又与你何干?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这几天公主殿下在府内你也不去接待,还敢公然在府厅顶撞与她,你……”
“我不管!”姜若颜一脸决然,“女儿现在没心思想其他的事,只想知道刘策到底在哪里,为何迟迟不现身!”
姜浔闻言满脸寒霜,指着姜若颜说道:“好啊,我其实早看出来了,从去年在鹤阳楼开始,你就对那小子一直念念不忘,说,你是不是对他……”
“你说的没错……”姜若颜说道,“女儿确实倾心与他,我做的最后悔一件事就是当初和他见面居然鬼迷心窍,没有履行誓约,我这辈子欠他太多太多,也不想一错再错了!”
“你,我……”姜浔气的浑身发抖,“你居然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我劝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在一起,想都不要想!你丢的起这人,我丢不起!姜家更丢不起!”
说到最后,姜浔几乎咆哮起来,被女儿的话彻底震怒了。
“爹!”姜若颜闻言,俏目更是泪光点点,“你就忍心看着女儿日夜这般煎熬么?女儿真的快疯了,求你告之女儿刘策到底在哪里吧……”
姜浔别开脸不去看她:“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事没的商量!至于刘策,哼,能有命回来就万幸了!”
姜若颜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爹,你刚才说什么?你一定知道刘策去哪里了对不对?你快说啊,算女儿求你了……”
姜浔自知方才失言,面对姜若颜不断询问,正待思虑如何回答之际,却见外面有下人唤他,这才呼了口气拂袖离去。
“刘策,刘策……”姜若颜瘫坐在椅子上,不断念叨着刘策的名字。
……
汉陵,刘策家中。
“妹妹,刘将军离开这么久,你就不担心他有什么意外么?”
“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啊,与其在这里瞎担心,不如和姐姐多学些曲子等他回来好表演给他看,我相信刘大哥不会有事的……”
只见宋嫣然专心的弹奏着薛沫忆教授的琴曲,一脸的清纯。
薛沫忆见此也是暗自摇摇头,这个宋嫣然真是单纯的紧,难道真一点都不担心刘策么?
“哎呀,又弹错了,我真笨……”
猛然间,宋嫣然弹错一个符曲,顿时鼓着腮帮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薛沫忆安慰道:“妹妹,你已经弹的很不错了,这些日子进步神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宋嫣然“咯咯”一声清笑,对薛沫忆道:“姐姐,你就别笑话嫣然了,对了快午时了,我这就去做饭吧,姐姐稍待片刻。”
薛沫忆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见宋嫣然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薛沫忆再次无奈地摇摇头。
进入厨房后,宋嫣然望着水缸中倒印的身影,脸上挂满了愁容。
“刘大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嫣然知道你这次远行凶险万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担心,但你千万别抛下嫣然一个人,嫣然真的好怕好怕……”
……
“唏律律……”
“轰隆隆……”
傍晚时分,多延部落之外,一千身着白袍的庆字营骑兵,分为数列,以三百重骑开路,向着敌阵逼杀而去……
“放箭!”
“飕飕飕……”
“叮……”
守在木栏之后的多延弓箭手将一支支狼牙箭射向不断逼近的铁骑,然而箭矢所过之处,只擦出一阵火花飞溅和金属碰撞的清响,并不能阻挡重骑兵的冲锋。
轰鸣的马蹄声愈来愈近,白色死亡浪潮已经彻底呈现在试图阻挡洪流的呼兰人面前。
那一面面令人胆寒的面甲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支支冰冷的骑枪已经缓缓压下,宣告着杀戮即将开始……
“冲锋!”
在中阵处督军的陈庆大吼一声,三百重骑的马速迅速提升,对着数十步外的木栅呼啸而去。
“怪物,好可怕……”
眼前的白袍骑兵出现的异常突然,令多延部士兵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就陷入了绝境之中。
陈庆故意挑在傍晚时分发动攻势,那是经过周密的布局计算。因为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精神状态最为松懈的时候,基本已经卸甲休息开始恢复一天的疲劳,这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陈庆的判断没有错,在呼兰人发现庆字营进军时候,连战马都来不及牵,只能勉强抄起弓箭在大营门口举弓以待,但一向引以为傲的箭术在精良的铁甲面前却彻底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威力。
“砰……”
三百铁骑重重的凿开了那不怎么坚固的木栅,守在最前两排的多延部弓箭手当场被撞飞半空之中。只见前段一片人海翻腾的景象,下一刻骑阵却不曾半点停歇,将眼前的敌阵活生生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杀啊……”
重骑如同一道道巨浪般,硬生生将阻挡在自己眼前的多延部呼兰人给碾压在铁蹄之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后滚滚而至的七百骑兵冲入缺口,将已经混乱的敌阵搅的更为不堪。
“噗……”
骑兵手中锋利的环首刀一甩破开呼兰守军身上的甲胄,带起血肉横飞的场景,一股股喷溅的血液染红了将士白袍,在夕阳之下是这么的娇艳残忍……
“饶命……呃……”
纵使这些呼兰人再如何骁勇善战,但失去马匹之助的情况下等待他们的只有一边倒的屠杀。
求饶声并不能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败者只能任人宰割,庆字营的骑兵毫不留情的将跪伏在地求饶的呼兰人淹没在铁蹄之下……
当落日彻底没入远处地平线之际,血腥的屠杀终与落下了帷幕,三千多延部的呼兰人的尸体静静躺在战场之上,部落内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刘策的战利品……
“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尽歼多延三千胡奴,虏获族内丁口奴隶总计三万七千余人,战马六千二百余匹,牛羊四万余头,金银尚在计算,推测不少于六十万两白银,请将军定夺处置。”
多延部主帐内,刘策大部进驻多延本部大营后,陈庆一脸兴奋的向他汇报战果。
“陈庆,辛苦你了……”刘策对庆字营表现异常满意,这支骑兵已经彻底成为精卫营中最为精锐的骑兵了。
帐内主将也纷纷向陈庆道贺,同时也是一脸的羡慕之态。
刘策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吩咐下去,即刻埋锅造饭,牛羊任取,奔波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吃顿饱饭慰劳一下。”
“多谢将军……”陈庆对刘策拱手行礼道,同时看了一眼其他三人,随即又小声问道,“将军,今夜是不是还是和昨日相同?”
刘策闻言一怔,思索片刻后起身说道:“先带我去看看那些俘获的丁口……”
在陈庆的陪同下,刘策见过那些被胡奴虏获的大周男女百姓后,脸上满是失落,从他们眼中看到的依然是麻木和恐惧……
在深吸一口气后,刘策对身后的众将下令道:“身高过车轮的男丁不管是不是奴隶,一律尽诛,那些女人……”
说到这儿,楚子俊清楚的看到刘策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脸的不忍之色。
“按我早上所言执行吧,记住省点力气,别等敌人杀来连提刀的劲都没了……”
说完,刘策不再看那些俘虏,转身步入帐中,外面很快传来众将士欢呼以及女人啼哭的声音……
“必须要狠下心来,否则我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必须……”
帐中的刘策听闻帐外的动静,强自安慰着自己,端着盛有马奶酒的杯子都在不停地抖动……
四十五 少女、少年、军队
……
“咩……”
“哞……”
孛洛部的牧区,蔚蓝的天空和青绿的旷野仿佛连成一线,让人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一般,痴迷陶醉不可自拔。
蓝天白云之下,看顾牛羊的男女牧民哼着草原上那动听的歌调,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不时发出阵阵破空尖啸,尽情享受着老天赐予他们的恩惠。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从远到近在牧区内响起,只见有三匹马驹印入牧民们的眼帘,其中为首枣红色的马匹上,一名身着鲜红色绒服、清纯靓丽的胡家少女手持马鞭,一脸的英姿飒爽。
她身后跟着两名年轻英俊的呼兰骑士,望向那少女的眼神中满是爱慕的神情,他们一个叫也先,一个叫苏图,都是那胡家少女的追求者。
“雅若真是太美了,不愧是我们孛洛部的女神,我一定要她做我的女人。”
“别做梦了,雅若是属于我的,也先你别想和我抢。”
“苏图,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觉得雅若看得上你么?”
“呵呵,也先,要不咱俩比比,明天部落大比,看谁先获得去‘达兰盛会’的资格,落败一方就主动退出以后不准靠近雅若,你敢么?”
“有何不敢!”
苏图和也先两个情敌当即定下了赌约,誓要在明天大比中率先获得去宇文部参加今年“达兰盛会”的资格。
雅若听闻身后两名追求的对话,心中满是得意。草原上的女子也同样爱慕虚荣,巴不得仰慕自己的男人能为自己争的面红耳赤,甚至拔刀相向。
她身为孛洛部族长腾里木脱的掌上明珠,自然和其他草原上的女子不同,成为众人格外关注的对象……
“驾!”
雅若没有阻止那两个男人争吵,而是加速向前冲去,周围见到她的牧民,无论男女都恭敬的低下了头颅。
在一片安逸和谐、牛羊成群的牧区一角,两头野鹿正在低头觅食,忽然间它们猛地抬起脖子看向四周,随后迅速的向远处跑去。
“唏律律……”
战马呼啸声在孛洛部牧场外的山丘之上轻轻响起,隐蔽处浮现三道贪婪而又阴冷的目光,他们其中一人伸出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眼眸如狼一般紧紧盯着下方满是牛羊人丁的牧区,仿佛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良久,其中有两名骑兵策马向山丘后方缓缓行去,顺手将一支削尖的木箭狠狠望泥土里一插……
雅若在一群满是少女的牧民中间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只见她翻身下马走向那早为她准备好的毡毯上坐下。紧随她而来的也先和苏图也一并在他两侧的毡毯上坐了下来。
周围牧民很快就送来了水果、酥茶以及奶酪和囊饼摆放在他们三人面前,那水果在草原可是很珍贵的,寻常人根本吃不到。
雅若喝了一口酥茶后随即掰开一个橘子,对苏图和也先说道:“不知阿爹什么时候从罗津部回来,都出去三四天了,担心死我了。”
苏图忙道:“雅若姑娘,族长大人一定会在明日大比之前赶回来的,族内大比他从不缺席的。”
也先点点头:“族长大人一向沉稳,你就别担心了,再说图塔大叔人也很好,不会有事的。”
雅若闻言心下一松,往嘴里塞进一片橘瓣,咀嚼一阵后舒服的深了一个懒腰后对他们两人说道:“苏图也先,你们都是我的追求者,说实话你们都很优秀,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也先抢先一步上前单膝跪在雅若跟前说道:“雅若,你是我的女神,我也先在此恳求你做我的女人,我发誓这辈子只认你做我的唯一妻子,若违誓,宁被万箭穿心而死!”
苏图也上前跪在雅若跟前,诚恳的说道:“雅若,你是我的月亮,我苏图每为了你已经快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边缘,只求你能垂怜与我,做我的女人吧……”
雅若看着跟前两个部族内最优秀最年轻的勇士,如今像条狗一样趴在自己面前,心中那股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毕竟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让他们跪在女人面前的举动足以令人刮目看待了。
然而,雅若他们几个以及周围牧民,甚至整个孛洛部的族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场灾难马上就要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桀……”
孛洛族高空之上,一声犀利的鹰啸回彻在整个平原之上。随后,摆放在雅若矮桌上的酒水物品开始轻轻的晃动起来……
“哒……”
盛满酥茶的杯子忽然倒在地上,苏图和苏图猛地望向身边的茶盘,只见抖动的是越来越剧烈。
下一刻,雅若感到所落座的毡毯似乎也在晃动,那震动声仿佛要把整片牧区夷为平地一般。
“轰……”
“吁……”
“骷唔~”
山丘之后,猛地出现数千人马皆甲的骑兵,直扑部落外的牧场而来,沉重的铁蹄轰鸣伴随战马灼热的吐纳,打破了这祥和的宁静。
“那是……”
雅若起身怔怔地望着那群缓缓逼近的漩涡,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同时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她的心头……
“不好!敌袭!”
苏图和也先同时惊呼一声,当即跨上了战马。
“唏律律……”
刘策和楚子俊、陈庆策马立与山丘之上,望着铁蹄汹涌以及孛洛部牧区一片混乱的景象,脸上的阴狠更为加剧。
片刻后他才沉声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楚子俊道:“回将军,这是第九个,沿路行来我军已经攻灭八个部落,斩杀部落男丁共计四万二千有余!奴隶并未细算……”
刘策听闻,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连行数日,今天就在这孛洛部落脚歇息,吩咐下去,迅速击破牧区本部,但凡抵抗者杀无赦,午时之前结束战斗……”
楚子俊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破军营一千六百骑齐齐向孛洛本部大营疾驰而去……
“勇士们!这些强盗要把我们的牛羊、女人、毛毯全部都抢走,一杯酥茶都不留给我们,你们甘心么?”
“不甘心!”
“那就随我一道,将这群强盗全部赶出去,令他们见识下我呼兰男儿的风采!”
“嗷嗷嗷……”
尽管事发突然毫无准备,但苏图和也先还是召集到了数百名呼兰骑兵嚎叫着向数千骑兵扑了过去,手中的弯刀在骄阳之下十分的显眼。
雅若在牧民和呼兰护卫的保护下躲进了一个牧民的毡包内,等待着厮杀结束。纵使她此时内心惶恐,但仍旧相信自己部落那些骁勇善战的勇士可以把他们全部驱赶出去……
“破军营,随我直捣本部!”
“喝!”
楚子俊一声令下,千余铁骑分为数列一字排开,向着混乱的孛洛本阵呼啸而去。
而另一边,牧风所率的新附军已经攻入牧场……
“噗……”
一名正慌不择路的孛洛牧民,被迎面而来的骑兵一刀滑过脖颈,那牧民当场就被刀劲带起双脚,原地转了两圈后,重重摔倒在地,血液顺着咽喉慢慢将他身边的草地染成殷红……
无数的牧民惨遭疾驰的骑兵屠戮,鲜血染红了整片牧区,如同末日一般。
“嘭……”
“轰……”
牧风疾驰战马,借助马镫起身对着冲上来的苏图,将手中长槊对准他的胸口狠狠一甩。
苏图双眼欲裂,连忙将手中弯刀护与胸前,试图阻止长槊对自己造成伤害……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长槊的威力,尽管已经横刀与胸护住要害,沉重的马槊还是狠狠砸中了他的胸口,连同挡在胸口的弯刀也一并砸裂。
“噗……”
苏图只觉胸口一闷,感觉全身上下的有一道澎湃的力量将自己紧紧包裹住,最终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仰面被掀飞了出去。
“苏图……”
也先见到苏图和牧风一个照面就落与马下,不由嚎叫一声,手持狼牙杵对着牧风疾驰而来,面上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狰狞。
牧风此时宛若战神一般,手中长槊如同一条长龙,将错身的呼兰骑兵纷纷扫落马下,被其身后新附军的铁蹄无情碾压。
“贼子!看招!”
牧风忽闻侧面一声怒吼,等回身之际却见也先满面杀机向自己冲杀而来,手中狼牙杵挥舞的虎虎生风……
“真是年轻啊……”
牧风轻轻叹了一声,催动胯下战马猛地向前冲去,随后一个急转来到了也先身后……
“遭了……”
牧风这个举动让也先心下一怔,万万想不到对面那使长枪的骑兵还会有这样的骑术,瞬间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给我死!”
牧风不断催提马速,手中长槊一直对准着也先的后背,在槊刃即将逼近也先后背挂着的圆盾时,大吼一声,双足一踏整个身子用力向前倾了过去。
“呃……”
也先只觉得的自己从后背到前胸产生一股巨大的阻力,整个身子被带离了马背,却依旧在向前疾驰,体内的力气随之也被抽之一空。
渐渐地他神识开始模糊起来,天地间的眼色开始慢慢黯淡下来,最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到一支长长的槊刃,仿佛有殷红的血液在流淌……
“嘭!”
牧风将长槊重重一甩,也先的尸体就势倒落在了葱郁的草地之上,脸上最后表情定格在满是惊悚的那一幕……
“继续杀!”
“杀啊……”
杀戮并没有因此停止,牧场和孛洛本部大营杀声和绝望的哭喊不曾停歇,沉重的铁蹄不断在周围践踏,入目所见只有鲜红的血液顺着洁白的蓬帐缓缓淌落……
刘策举着窥镜,望着镜中这一切冷若冰霜不发一言,身边的陈庆则一脸肃然。
“我们都快变成禽兽了……”
久而久之,刘策忽然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陈庆微微一愣,震惊的看着刘策。只见刘策缓缓放下窥镜,重重叹了口气。
“但不出此下策,就无法震慑住草原各部,无法活着回到关内啊……”
四十六 风水轮流
……
“哈哈哈,这妞好俊,我先发现的……”
“滚开,是我先发现的,让我先来……”
“不想塞外蛮荒之地还有这么漂亮的胡女,这下有福了……”
血腥的屠戮刚歇,大军在收拾战场之际,几名新附军将士忽然在一座牧民毡包内发现了一脸惊恐的雅若几个,顿时色心大起,眼中流露出野兽一样的光芒。
雅若手持弯刀,战战兢兢的指着他们几个不断挥舞着,试图阻止他们靠近。
“哎呦,还挺带劲,我喜欢,哈哈哈……”
一名新附营士兵一靠近,就被雅若用刀逼退,顿时大笑起来,眼中的满是贪婪的神色。
“你们别过来,我是孛洛部族长的女儿,若敢动我一下,我爹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望着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新附军士兵,雅若鼓起勇气,用胡语颤声说道,握刀的手也开始不断抖动,显是心里害怕极了。
新附军的士兵闻言一怔,片刻之后齐齐肆无忌惮大笑起来。
“怪不得这么标致啊,原来是族长的女儿……”
“我说呢,瞧她身上穿的,哪是一般牧民能拥有的?”
“看她那把刀,还镶了不少宝石,啧啧啧……”
“今天真是有福了,我一定要在她身上好好泄泄火……”
“我先来……”
“滚,我先来……”
见自己报上身份后,那些士兵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中的怯懦,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研究起如何处置自己时,雅若脸上一片死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
雅若今年刚过十六,这在草原上早该出嫁,甚至已经身为人母了。然由于自己父亲的宠爱,加之自己眼光甚高,没遇到心仪的“白马王子”,这婚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可如今,眼前这些士兵如同看着一头猎物般望向自己,一旦他们扑过来,自己必定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这时候什么美好憧憬,什么白马王子,全都被深深的恐惧所覆盖……
几个士兵吵闹一阵后,忽然眼神一冷,猛地扑向雅若……
雅若一惊,娇呼一声,连忙举刀朝一名新附军士兵挥去。
然而刀刚挥至半空,雅若顿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按住,下一刻从两侧各自扑过来一名士兵将她肩膀按住。正面那名士兵趁势淫笑着抱住雅若,不顾她惊呼向她脸上亲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禽兽,放开我……”雅若不断扭动脸颊,不断避开那士兵凑过来的嘴唇,脸上满是恐惧惊悚。
而雅若这种反抗,更是激起了那些士兵的兽性。只见正面的士兵对旁边两名士兵使个眼色,示意他们把手放开,随后忽然将她整个身子抱起向毡包内的一处毡毯行去……
雅若粉拳不断挥打在士兵脸庞胸膛,全身不住挣扎着哭喊道:“不要,放开我,放开,你们不怕死么?呜呜呜……”
“死?哈哈哈……小妞儿,要是怕死我们就不会到草原来了,当年呼兰人对我们族人犯下的罪孽,今天就让你先来补偿一下!”那士兵不理会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将她狠狠放倒在毡毯之上。
随后那士兵淫笑着解开身上披甲的扣子,将铠甲丢在一旁,接着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满是浓毛的胸膛。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别,别过来……”雅若见到这一幕,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干什么?”那士兵此时已经欲火焚身,一把抓过雅若,“你说我要干什么?”
说着将她身上裘衫猛的向两旁狠狠一拉,一具诱人的**呈现在众人眼帘。
“啊……”雅若惊呼一声,连忙用双手护住胸口,惊惧到了极点。
“嘶……不愧是贵族的女儿,这肤色,啧啧啧……”
周围士兵看到雅若裸露的肌肤,忍不住纷纷出口赞道。
“我觉得她可能还是个雏儿,没被人碰过……”不知道哪个士兵笑着说了声。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周围士兵的欲火,纷纷开始解自己身上衣甲,脸上的神情已经开始趋向癫狂。
“不,不要……”
眼见周围一具具**的躯体散发着恶心的体味不断向自己逼近,雅若只能无助的缩在毡毯一角瑟瑟哭泣。
“呼哧……”
就在此时,毡包的帘子被人无情的拉开,一道刺眼的亮光驱散黑暗,将内中丑陋的一幕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们在干什么!”
傅云骁沉稳的声音在毡包内响起,那些正欲施兽行的新附军士兵闻听立马光着屁股起身向他行礼。
傅云骁望了他们一眼,满脸厌恶的说到:“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成何体统,外面战场还没收拾完就这么猴急么?”
几名士兵闻言干笑几声,各自不好意思的互看一眼。
见他们这幅窘样,傅云骁没好气地说道“:赶紧穿好衣服,打扫完战场,到时有你们乐的,快点,晚一步把你们都剁了喂狗……”
几人这才连忙穿戴起衣甲,同时的望了眼在毡毯上抽噎的少女,脸上写满了不甘。
傅云骁随着他们视线望去,见到了正缩在一角的雅若,顿时眼眸一亮,思忱片刻后,又对几名士兵说道:“顺道把帐内其他人都带出去,那位姑娘受到了惊吓,本营使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几名士兵闻言一怔,他们从傅云骁眼中看出了一丝贪婪,不由偷偷窃笑,其中一名士兵壮着胆子来到傅云骁身边小声说道:“傅将军,那娘们儿还是个雏儿呢……”
傅云骁一听,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但马上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滚!赶紧去把外面收拾干净,什么雏不雏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本营使行的端正,你们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是这么龌蹉的人么?”
“嘿嘿嘿……”几名士兵听傅云骁这么说,尬笑几声后,迅速穿戴好衣甲,将毡包内其他几个牧民女子也一并带了出去。
傅云骁见毡包内除了自己和雅若外,再无他人时,便一脸淫笑的走向雅若。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傅云骁来到雅若跟前,用半生不熟的胡语“安慰”着她,“你别怕,叔叔疼你,来,到叔叔这边来……”
然而雅若感觉眼前这个三十多岁左右的中原男子相貌虽然比之前几个士兵俊朗不少,但给她的感觉却比他们更加可怕。
见雅若不说话,傅云骁小心翼翼地伏在毡毯之上,慢慢向她爬去,如同一条饿狼玩弄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令雅若止不住浑身颤抖。
“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这里的一切都可以给你拿走……”
雅若知道此时如果不引开他的注意,自己肯定难逃魔爪,只能出声想引开傅云骁的注意力。
傅云骁闻言心中一阵冷笑,你整个部族都不复存在了,还想拿这事儿来转移我注意力?可笑,现在孛洛部一切都归将军分配了,包括你你也一样。
忽然,傅云骁闻到一阵尿骚味,看来她真是吓的不轻啊。
“肯定是雏儿没错,看来老天待我老傅不薄啊……”傅云骁心中激动万分。
“姑娘,你裤子湿了,这样对身子不好,来,叔叔帮你脱了吧。”
傅云骁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如同饿虎扑羊般向雅若扑了过去,一下抓住了她的裤管,猛地一拉。
“不要,不要……”
雅若眼见自己衣裤离开自己身躯,惊呼一声,不断挣扎起来。
“啪……”
眼见雅若哭喊不绝,傅云骁当即一巴掌甩在她脸颊,雅若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一时间停止的挣扎,惊讶的望着傅云骁。
“哭什么哭!再动一下信不信我杀了你!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战利品,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不要说你,你们现在整个部落都是我将军手中的战利品,我们有权决定你们的生死!”
傅云骁的话一下把雅若怔住了,自己的部族就这么被人征服了?高贵的呼兰人被击败了?她始终无法相信这一切,然而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又作何解释?
见雅若不再动弹,傅云骁淫笑一声,将她的**紧闭的双腿用力的掰开,看了一眼,顿时血脉贲张,眼睛都直了,随后迫不及待的去解自己的裤带……
“不……”
雅若认命了,自己守了十六年的身子原本幻想着交给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如今却要被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无情的夺走了,或许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吧……
“嘿嘿嘿,叔叔一定会好好疼你的,马上要变女人了,开心点,会很快活的……”
“呼哧……”
就在傅云骁准备压下身子的时候,毡包口帘子又被人拉开,刺眼的光线再次驱散黑暗。
“妈的,谁啊,给我滚出去!”
“哐!”
只见一个飞来瓦罐在傅云骁和雅若毡毯边炸裂开来,随后传来一声冷哼。
“傅云骁,这几日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把刚才的话再和我说一遍试试!”
听到那阵熟悉的声音,傅云骁立马打了一个冷颤,体内那股子欲火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连忙起身单膝跪向帐帘口。
“请将军息怒,末将不知是将军到来,冲撞到了将军,万望恕罪。”
来人正是刘策,只见他靠在帐口,手里拿着拨好的橘子一瓣一瓣送入嘴中,微眯着眼睛看向跪伏在地的傅云骁,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立刻穿好衣物,探马来报,数十里外发现数百呼兰骑兵正在向这边赶来,如今各部就你最闲,赶紧领兵准备去阻截这股敌军,快点……”
“末将遵命!”
刘策下达完命令后,将最后一片橘子丢入口中,扫了一眼被剥的一丝不挂、正在抽噎的雅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毡包……
四十七 野蛮盛会?
……
夜晚,孛洛部大营之内,处处都燃烧着篝火,每一座帐篷之内都传出将士淫乐的笑声……
刘策在主帐内啃着囊饼,喝着刚泡的绿茶,不断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呼哧……”
主帐帘子被人拉开,只见傅云骁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
一见刘策,即刻行礼说道:“回禀将军,我……”
刘策止住他说下去,从瓦罐里倒了一杯茶对他说道:“先过来喝口茶,慢点说……”
“谢过将军……”傅云骁上前接过茶水,不顾滚烫喝了一大口。这些日子天天牛羊肉吃的人都有些腻味,此时这茶叶真的可以说是神物,饮下后不但可以清胃,还能让人感觉异常舒畅。
喝完茶后,傅云骁恭敬地说道:“回将军,前来孛洛部的三百骑兵被我一举歼灭,为首的就是本部族长腾里木脱,他的人头我也带来了,就在外面……”
“很好……”刘策满意的点点头,“辛苦你了,赶紧下去洗漱下,和你麾下将士去休息,放松放松吧。”
“多谢将军……”
傅云骁闻言大喜,他至今还没忘记在牧民毡包内那少女,要不是刘策赶来,当时早就给她开瓜了。毕竟夺走一个女人第一次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那是倍有面子的事儿,更何况还是将军允许的,不用担心被砍脑袋……
傅云骁屁颠屁颠地准备再去找那胡人少女,然刚把手伸向帘子,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即刻转身回到刘策跟前说道:“将军,此次剿灭腾里木脱,末将获得一条重要消息,或许对将军下一步动作有所帮助。”
“哦?”刘策奇道,“你说说……”
傅云骁说道:“末将在消灭这股部族骑兵时,从他们口中得到一条消息,说是十日后,宇文部将会举办一年一度的盛会,好像叫什么达兰盛会?介时各部落都会派遣大队人马前去参加……”
“达兰盛会?”刘策眉头一蹙,喃喃自语道,然后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忽然说道,“速速把牧风叫进来,另外把陈庆、楚子俊几个也叫来。”
“遵命!”傅云骁见刘策这么说,知道他有了新的计划,当即领命离去。
当牧风将所知晓的“达兰盛会”内幕告之刘策以及帐内众将时,刘策几个脸色表情各异。他们想过塞外胡人野蛮,但万万没想到会野蛮无耻到这种程度。
楚子俊一脸悲愤地说道:“这种践踏人性尊严的举措,亏这群胡人干的出来,实是令人作呕!”
陈庆点点头:“当真令人无法理喻,这群蛮夷当真连畜生都不如!”
傅云骁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管他呢,他参加他们的什么狗屁盛会,咱继续在各部征战厮杀,这日子好不快活。”
“你给我闭嘴!”刘策对傅云骁呵斥了一声,随后又陷入了沉思。
达兰盛会……介时宇文部定会聚集十几万各部人丁集结在一起,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做些什么,把盘踞在关内的胡人引出来,削弱他们的防御力量,自己也好借此返回关内。
刘策虽然将麾下将士的阴暗面都激发了出来,这固然可以让大家在草原上尽最大努力活下去,但是如若再这么下去的话,这支部队就怕真的会变成野兽不复人性,那是自己断不愿见到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这次出塞准备的不充分,他可不想带着一群野兽回到关内,这无论对精卫营还是治下百姓都是一个灾难。
“既然如此,那就破坏他们的达兰盛会,这么大举动,必定会吸引各方动作,介时就有机会回去了……”
想到这儿,刘策当即对大家说道:“立刻探听清楚宇文部所在,要赶在达兰盛会开始之际将他们各部一网打尽!”
“将军……”
四人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宇文部本身控弦之士就有两万多人,加上此次出征远东又没什么损失,冒然前往会不会太过凶险,更别说还有其余各部士卒存在。
刘策见众人一脸的忧虑,忍不住笑出声道:“怎么?你们都怕了?”
陈庆说道:“将军,我们并不是怕,只是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末将担心会有不小损失……”
楚子俊也劝道:“是啊,将军,太过冒险了,不如趁他们参加盛会之际,将他们所在部落一举清扫干净吧……”
刘策摇摇头说道:“冒险?我们现在在塞外哪天不是在和时间赛跑?危险何处不在?天天都在拿命赌命。
子俊所言也有道理,但那么多部落一个个杀过去,先不说将士体力能否支撑的住,光寻找这些部落就要花费多少时间?何不借此机会一举将他们歼灭在宇文部呢?”
听刘策这么说,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细细品味他的话,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认同……
刘策见众人不再反对,继续说道:“呼兰各族之间明争暗斗,如若单单一个宇文部我们想吃下他可能会花费一番力气,然而群聚集结的话,正好借他们彼之间不信任,遂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行么?”楚子俊虽然认同刘策的说法,但还是一脸疑虑的道出自己的担忧,“要知道我们现在经过多番奔波和厮杀,已经损失三千五百余骑,剩下一万六千多人吃下十几万人是不是太……”
“子俊说的没错。”刘策点点头不否认,“连番征战我军固然伤亡很大,但你也看到了,这些日子来屡战屡胜,大家心里已经迈过了呼兰人这道坎,此时士气达到了顶点,为何不借此良机将那肮脏的聚会终结掉呢?”
楚子俊不再言语,陈庆、傅云骁也陷入沉默之中。
见众人不再言语,刘策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好了,你们赶紧从那些俘虏的人丁口中逼问出宇文部下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办他!”
……
夜幕降临,雅若沐浴的干干净净,身着一件绒裘裹住自己那诱人的娇躯,在几名奴隶侍女陪同下朝刘策所在大帐走去。
当晚上她看到自己父亲的人头被挂在牧场的栏栅上时,除了悲痛之外,马上就开始为自己的命运筹谋起来。
草原上的女人一向十分的现实,知道想活下去就必须给自己找个依靠,一旦没有强者庇护,哪怕是一天都没法生存下去的。
这个道理不单草原上普通的女人懂,身为族长女儿的雅若更明白其中利害。如今庇护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她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复仇,而是该如何活下去,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的更好。
午时自己险遭侮辱那一幕令她至今都心有余悸,虽然之后因为刘策的介入没有**,但她明白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与其这样等着成为那些军士的玩物肆意践踏,还不如趁现在自身这么优越的条件让自己依附在强者之下呢?
雅若直觉告诉她,下午在毡包口出现的那道身影,对这支如狼似虎的部队有着绝对的威信,虽然没看清那道身影长什么样,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阵声音一定异常的年轻……
大帐内,刘策握着碳笔正在一张纸上绘制草原地形图,上面正是出塞以来所经过的路线。
忽闻帐外守卫一声禀报:“将军,腾里木脱的女儿,雅若求见。”
“让她进来吧……”刘策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帐帘外沉吟一声。
帐帘被轻轻挑起,一道倩影趋入帐中。沐浴过后的清香伴随少女的体香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极其诱惑的气味,摄入刘策的鼻孔,令他不由微微皱眉。
雅若此时娇羞万分,虽然她从傍晚开始就在做思想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慌张,不知如何与帐中主帅相处。
她就这么静静立在大帐之中,等待着对面那男人来剥开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遮羞衣物,只要褪去这件负担,她的**将会一丝不挂完美的呈现在大帐之内。
可是,她低着头等了许久,对面那男人好像还是没动静,只听到碳笔顺着纸张滑动的声音。
最终雅若忍不住抬起头悄悄瞄向正案前的刘策,印入眼帘的是一名比她想象中更为年轻的将领,只见他英武的脸庞上挂满了沧桑,此时正目不斜视地盯着桌案前的纸张。
“挺英气的……”
这是雅若心中第一个想法,尽管这个年轻男人是造成自己部族悲剧的真正主谋,可雅若看到他时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别站着了,随便坐吧……”
刘策的声音在帐中沉声响起,令雅若不由一怔,她赶忙回过神来,朝边上一角的虎皮毯上缓缓入座。
但她却发现刘策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全神贯注的在纸张上笔画着什么,这令她有一些沮丧。
自己在部落里好歹是男人们争相追捧的对象,可现在眼前这男人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魅力还没那支笔和纸重要?
如果刘策此时知道雅若内心想法的话,肯定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和我正在描绘的地图来比,还真的是一文不值,我所描绘的地图是未来征服你们整个塞外的关键!有了它,以后我精卫营出关就再也不用担心迷路,有了它,你们就等着迎接灭族的命运,虽然现在它还只是个雏形而已。
“回去是不是该研究下沙盘了?”画完最后一笔,刘策看着宣纸上的地形图,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说着将纸张铺排好找了块石头压平,伸了个懒腰,瞥见一角坐在毯子上裸露着半截白皙小腿的雅若,随口说了一句:“好了,你也别呆着了,回去休息吧……”
雅若闻言,娇躯猛地颤抖起来,立马起身哽咽地说道:“主人,请不要抛弃您的仆人,让我留下来服侍您……”
四十八 征服者
……
刘策望着跪伏在地的雅若,脸上却面无表情,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主人……”雅若边哭边爬到案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刘策,“求求你千万不要抛下我,别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刘策冷冷地望着她,嘴角轻扬露出一丝不屑。
从塞外一路杀来至今,类似眼前这种表情和言语,他已经看的厌烦,也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这种做法无非就是求着自己临幸她们将她们带在身边以求自保。
不过,所有人都低估了刘策的节操,在自身原则性问题上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比许多人都要能坚守。
“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可以回去了……”刘策盯了她一阵,冷冷地回道。
“主人,你就不想要我么?”雅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真的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
刘策冷笑道:“做任何事?别忘了你父亲是死在我手中的……”
雅若忙道:“战场之上,各分阵营,阿爹死在主人手中,那是他势不如人,就算今天主人不杀他,来日也会死在其他部落的人手中。”
刘策摇摇头:“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灭你全族,杀你亲人的仇家面前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雅若闻言身子微微颤抖,鼓起勇气说道:“草原上本来就是这种习俗,强者有权利享受弱者的一切,包括他的妻子女儿,……”
“令人作呕的风气……”刘策听后不屑地嘀咕一句,低头看着桌案上画完的地形图说道:“行了,这里真的不需要你了,下去吧……”
雅若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外面那群野兽般的士卒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吞噬干净,如果被他们知晓这么快就从主帐内被赶出来,那么今晚会有什么遭遇不用说也可想而知,他相信绝对不会有白天这种奇迹。
想到这儿,雅若忽然起身站在刘策面前,双手去解自己胸口的系带,只要松开那道系带,自己的**就能完美呈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眼前,他不信刘策见到自己身体还会无动于衷。
刘策虽然没抬头,但从她发出细微的动作声里还是能明白她要做什么,当即冷冷地出声说道:“如果你敢这么做,本将军立马把外面的士兵叫进来,我想他们比我对你的身体更感兴趣,你自己好好思量下……”
雅若闻言一怔,手上的动作也硬生生停了下来,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刚才说愿意帮我做任何事?”
就在雅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刘策的话语打破了帐内的寂静。
雅若闻言一喜,忙道:“主人,我愿意帮您做任何事,您有何吩咐?”
刘策抬起头盯着她说道:“你既然是部族族长的女儿,想必一定知晓宇文部在哪里吧?给我说说那里的情况……”
雅若点点头:“我跟父亲和兄长们去过几次,记得非常清楚,宇文部族长叫宇文邕什,距离此地以北三百里,部族人口六万多,控弦之士两万多人,下有奴隶二十万,自去年罗津部出征远东被一支叫精卫营的军队杀的几近全军覆没后,宇文部已经是附近各大部落中最强的一部了,这次达兰盛会董狸可汗特意令宇文部筹办……”
刘策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那三百里路径沿途有多少部落?”
雅若摇摇头:“这个除了可汗之外谁也不知晓,毕竟草原大部分部落都在不断迁徙,久居一地的都是些大的部落,我们孛洛部也不过在此才落脚两个多月而已。”
“嗯……”刘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对她眯眼说道:“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过我没叫你不准靠近,好了,现在你随便找个地方安歇去吧。”
“谢过主人……”雅若闻言重重呼了口气,有了刘策这句话至少今晚是绝对安全了,不用担心沦为帐外那些骑兵的玩物。
与是,她在帐内随便找了个角落,取过一条棉毯盖在自己身上躺了下来。
回想起一整天的经历,早上还是高高在上的族长女儿,如今部族遭遇灭顶之灾,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已身首异处,自己更是沦为了阶下囚朝不保夕,想想也是唏嘘不已。
带着一系列的思绪,雅若倦意止不住的袭上眼帘,最终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策抬头望了眼已陷入熟睡中的雅若,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嘲道:“还是不够狠心啊……”
说着缓缓步到她身边,看着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叹了口气随后走出了帐外……
……
特让部牧区内,率军前来塞外找寻刘策行踪的贺丹络和慕容敛等人,望着牧场内一具具吊在半空中已逐渐腐烂的尸体以及蜷缩在一处,密密麻麻的女人孩童时,不由齐齐眉头一皱。
“可恶……”贺丹阕愤怒地出声说道,“让我找到他们非要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贺丹胜也对眼前景象感到震惊,万万不会想到一向以礼著称的周人中竟也会有这等手段残忍之辈。
慕容敛却望着那些女人和孩子,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留下这些女人和孩子不杀?难道他们不知道女人和孩子对草原的重要性么?”
贺丹络听慕容敛这么说这才向那些妇孺看去,脸上也挂满了疑惑。
“谁知道,没准他们本来就不想杀女人呢?中原人一堆规矩,鬼晓得呢?”贺丹阕无所谓的说道。
慕容敛说道:“既然不想杀女人,又为何不把她们带走?他们把整个部落男丁屠空,却唯独留下女人,图的又是什么?”
贺丹络闻言回身对慕容敛说道:“敢问慕容驸马可知其中端倪?”
慕容敛笑道:“如若我推测不差,他们这股骑兵出塞应该属于临时无奈的举措,根本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带上这些女人反而是累赘,更何况又能带他们去哪儿呢?”
贺丹络、贺丹胜听完慕容敛分析不由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无法理解既然女人是累赘为何不索性一并杀了呢?
慕容敛继续说道:“至于为何留下这些女人嘛,这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明白这支军队不同以往所遭遇的周国官兵,而是一支真正的精锐,务必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们歼灭在草原之上,否则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我蒙洛帝国的心头大患!”
“慕容驸马言重了吧?”贺丹阕不屑地说道,“你要说这支骑兵是精锐,我认了,但会成为我们草原帝国的心头大患恕我不敢苟同,
想我洛帝国雄兵百万,盘踞塞外虎视天下,区区一支两万兵马的中原骑兵如何与我等帝国相抗衡?我帝国碾死他们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无需吹灰之力!”
慕容敛听贺丹阕这么说,冷笑一声问道:“阕将军可还记得燕城内区区一千人是如何挡下我三万大军半个多月的攻势?”
贺丹阕一时语塞,燕城之战可谓是刷新了他的常识。三万大军连攻燕城百余次都被城楼之上的守军打退,还折损了数千人,虽然知道再打下去也一定能攻破城池,可不得不说那支军队的坚韧程度超出了他的想像。
见贺丹阕不再言语,慕容敛嘴角轻轻一扬,随后对贺丹胜说道:“将军,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倾尽全力找出这股骑兵所在,顺便派人即刻前往王庭通知董狸可汗一并派兵围剿,务必将他们全部诛杀在草原之上!”
“依驸马之意,我即刻派人前往可汗所部禀报,顺道沿路通知各部严加防范。”贺丹络对慕容敛的分析非常赞同,他也认为这支中原骑兵绝对不同寻常。
慕容敛点点头随后看向那些妇孺,对身后的贺丹络说道:“找几个人问问,看看那支骑兵最后往哪个方向去了。”
……
“主人,你不带上我么?”
孛洛本部牧场外,刘策所率的骑军经过两天的休整,都已经恢复了精神,是时候到了再度出征的时刻。
眼见刘策要走,雅若心中焦急万分,居然还有一丝不舍。
这两天来她一直待在刘策身边,可刘策根本没有碰过她一下,只是简单的让她端茶送水,这对已经有身为奴隶觉悟的雅若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大军出征从不带女眷,雅若姑娘,你现在自由了,以后好自为之吧,如果想要为你父亲和族人复仇,我随时恭候!”
刘策一身铁甲,威风凛凛的策与马上,坚毅的脸庞面无表情,一拉马缰准备向大军集结的方向行去。
雅若连忙上前挡住刘策去路,苦苦哀求道:“主人,您就带上奴婢吧,我若是失去了主人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您就……”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刘策冷冷地说道,“我不杀你们这些妇孺已是仁至义尽,至于以后你们怎么活下去都和我无关,我们只是征服者,来征服你们草原各部的魔鬼,不是散播仁义的天使!给我让开!”
说完刘策马鞭一挥,凌空狠狠地甩了一下,发出一声破空尖啸,吓的雅若连忙闪到一边。
“吁~”
战马从她身侧疾驰而过,留下一阵嘶鸣后便渐渐融入了万马奔腾的大军之中。
雅若望着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主人,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一定会……”
四十九 我中原男儿何在!
……
宇文本部前十几里外的空旷草场上,不断有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达兰盛会的各部人丁。他们牵着骆驼、马匹,上面载满了此次要来和各部交易的货物……
“呜呜呜……”
“叮铃~叮铃~”
旷野外数辆马车之上,一阵阵女人的哭声伴随着风铃一道传入即将召开盛会的旷场之内。
这些正在哭泣女人就是被各部选出参加“狩猎仪式”的“猎物”,这种将尊严践踏到丧心病狂的举措每一年都会在草原上上演,被选上的女子下场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
“特让部和多延部以及孛洛部的人还没到么?”
举办达兰盛会的场地外,身为宇文部族长的宇文邕什望着人群云集的场地,不由蹙眉问道。
“大哥,我看他们是不会来了,去年他们各部入关损失惨重,怕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来进行交易了……”
说话的是宇文邕什的弟弟宇文优泉,宇文部一直以来都是宇文家族在掌控管理,容不得其他人介入。
“或许吧……”宇文邕什听弟弟这么说,叹了口气也不作多想,“记得守好达兰盛会,莫要出什么意外。”
宇文优泉笑道:“放心吧大哥,这次我带来三千勇士守在盛会之外,出不了什么事的!更何况谁有这么大胆子来捣乱?”
宇文邕什点点头:“那就好,对了,罗津部那边有什么动静?”
宇文优泉脸色一沉:“他们此次只派了几十人前来参加盛会,摆明是不把我们宇文部和大哥您放在眼里啊……”
宇文邕什冷笑一声道:“这也难怪,去年他们足足损失一万名勇士,我们又和他部落交战数回,若这时候再派大股人马前来参加盛会那才真的有鬼了……”
宇文优泉也笑道:“活该,被一群周狗打成那鸟样,连族长都死在战场上,啧啧啧……”
“好了,少说几句吧……”见自己弟弟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宇文邕什无奈的喝止道,“死的都是呼兰草原的勇士,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宇文优泉连忙认错道:“哥哥教训的极是,小弟确实不该这么说……”
说到这儿,宇文优泉眼珠子一转又一脸沮丧的说道:“可惜啊,要不是他们三部大败,今年本该可以继续南下劫掠的,现在真是……”
宇文邕什闻言眉头一皱,对弟弟说道:“又来了,草原勇士受到这样大的伤亡,这两年是铁定无法南下了,首要就是稳定呼兰草原局势,若今年再冒然南下,我们呼兰人在草原极有可能被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仇人撼动根基。”
说到这儿,宇文邕什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现在冀州那块也不同往日了,冀南之地已经被那周国官兵占据,再想安然南下,已经不可能了……”
宇文优泉闻言,便不再言语,但脸上表情却满是不服之态。
宇文邕什见弟弟这副模样也不再相劝,继续向盛会场地观望过去。
……
“咯哒哒……”
距离达兰盛会不足六十里的平原之上,轰鸣的马蹄声不绝与耳,带起阵阵飞沙走石在空中飞舞……
马背上的骑兵一人三马甚至四马,共计六万兵马呼啸着窜向此行目的地,宇文部达兰盛会!
“停!”
刘策一拉马缰,大吼一声,挥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下一刻数万兵马缓缓停下了脚程开始待命。
“傅云骁,传令下去原地休息两刻钟,待人马体力略复,继续前进!”
“牧风,你即刻去周围查探下,是否有前去参加达兰盛会的部族经过!”
“楚子俊,陈庆,你们命人严守四周,莫让胡人趁机摸了过来。”
“遵命!”
众人即刻领兵前去布置各自事宜,刘策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身后一名士兵后,随即习惯性的掏出窥镜望向四周。
“打完这一仗,整个草原必定会知道我这支军队的存在,接下来该考虑退路了,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到关内……”
刘策明白一旦达兰盛会被破坏,整个呼兰草原必定会对自己所部军队展开疯狂的报复,介时的危险系数要比现在高出不少。
但是自己已经没退路了,要想快点回到关内,回到冀南,只能出此下策,必须捣乱整个草原,惊动关内的胡奴出塞追击自己,这样才有机会回去。
而且出塞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冀州战事进展如何,他也十分关心,更何况自己不在治下,会不会产生乱子?姜浔和那些士族又会趁机做什么手脚?这些想法一直围绕在自己脑海,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如何,是时候准备回去了……”
刘策定了定心绪,脸上满是决然之色,他随手从草地上拔出一根不知名的植物,一口咬下咀嚼了起来,只觉一阵奇异的酥麻香甜袭上舌尖,不由眉头一蹙,随后忍不住又咬下了半截……
……
达兰盛会在草原上独有的萨满祭奠仪式过后,伴随着前来参加盛会的部族族民欢呼声,正式开始了。
这些欢呼的异族族民不知死神已经悄悄降临到了他们头上,依旧沉浸在这次盛会的喜悦之中……
“把这些女人全扒光,哈哈哈……”
“今天我要狩猎五个以上,将我的种子播撒到他们体内,为我草原孕育新的生命!”
“看到那几个周国女子了么?我们一起分享,哈哈哈……”
在一个个巨大地位圈羊栏珊之内,被视作猎物的女人,此时被剥的只剩勉强遮住**部位的衣布,正一脸惊恐的望着四周看向自己的野兽……
这些女子都是新捕获的奴隶,多为大周的女子,按草原上的说法是,她们此时还没有做为奴隶的觉悟,灵魂还被恶魔所占据,需要通过狩猎大会来洗涤她们的灵魂,最终成为一名言听计从的奴仆。
“放开栏栅!将猎物驱逐到前方密林之中!”
随着一阵粗犷的胡语响彻遍野,围住这些几近赤**子的栅门被打开了……
下一刻,在“牧养人”的鞭笞驱赶下,数千女子齐齐向密林内奔跑而去。阳光下那群白花花的身躯异样的亮眼,令身后准备“狩猎”的部族勇士不住咽着口水,眼中满是淫秽贪婪之色。
“我不要这样,爹,娘,救救我吧……”
“我想回家……”
“娘,女儿好怕……”
奔跑的女人们不断哭喊着,尽管很累但脚步都不曾停歇,只想快点躲入密林之中,以求能得到片刻庇护。
“好了,她们都进林子了,勇士们,去猎取你们的猎物吧,这是大地之母赐予你们的厚礼,莫要辜负了神的恩赐,去吧!”
“嗷嗷嗷……”
随着祭师一声令下,一千多呼兰各部的男子褪下身上的甲胄,有些甚至连外衣也脱了,任凭矮壮黝黑、布满伤痕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之下,随后狼嗥一声向密林那边奔去。
看着健壮的呼兰男儿向密林奔驰而去,大祭师双手摊向天空念念有词:“愿大地之母永佑我呼兰草原,人丁兴盛,经久不衰……”随后虔诚的匍匐在地。
跑进密林中的女人们惊恐的望着外面缓缓逼近的“野兽”,不由浑身颤抖起来。
这些娇弱的女人又怎么会跑的过那些精壮的异族男子?更何况密林内路途更为难行,身上衣服又如此暴露,一不留神就划破了娇嫩的肌肤。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姐妹们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
几名女子再也承受不住这股精神上的压力,索性选择一死以求解脱,但他们没勇气自杀,只能求身边的人帮忙。
可怎么帮?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又无寸铁傍身,又如何帮的了那些一心求死的女人?
眼见那些异族男人丑陋的脸庞已经印入眼帘,甚至面部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时,密林中再次传出一阵惊恐的哭喊声。
“这就是命么?”就在这时,一名脸上带有强烈不甘和愤怒的绝色少女,缓缓起身旁若无人的走到那些拥抱一起的女子前面,死死盯着那些野兽不断靠近。
“我不接受!”少女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老天爷,你告诉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牲口一样的待遇?”
“我大周的数百万雄狮呢?”
“我大周士族子弟呢?”
一张丑陋的脸庞看向了自己,张开双臂向自己扑来,眼中表露的是令人作呕的贪婪。
少女眼角泪水滑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不甘的怒吼:“我中原男儿何在!”
“喝!”
“飕~”
“噗~”
少女怒吼的声音刚落,伴随一阵齐喝声,一支白色的羽箭当即贯穿了那胡人的口腔,喷洒的血液溅了她一脸,连同洁白的**也被血液染红……
“飕飕飕……”
“噗噗噗……”
在少女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之际,密林内又响起一阵阵绷弦之声,带起一支支如蝗般的箭矢,无情的将冲入密林中的胡人一一射杀,一时间密林内惨嚎不断。
“唏律律……”
一阵马啸在少女身后响起,她缓缓转过身,入眼所见的是一张年轻且冰冷到了极点的脸庞。
“一个不留,杀!”
“喝!”
刘策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已经愤恨到了极点,这等野蛮又无耻的行径居然真的存在!多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慢慢开始点燃。
密林内惨嚎之声不绝与耳,这些化身野兽的胡人被愤怒的精卫营和新附军追上斩杀,密林内满是血液飞舞。
“多谢将军相救……”
一声熟悉的天籁之音在刘策耳畔回荡,刘策心中猛地一怔。
“这声音是……”
他缓缓看向跪伏在自己跟前的少女,等她抬头时,不由瞳孔紧缩,忍不住大吼一声。
“姜若颜,你怎么在这里!”
五十 一骑如魅
……
“将军,你认识我么?你是如何知晓若颜名讳?”
少女见刘策喊出自己的名字,顿时也是一怔,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听人唤起了。
刘策赶紧翻身下马,来到她跟前恼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叫你好好在远州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你怎么就不听劝,这么任性呢!”
说着连忙解去身上的披风,将眼前少女暴露的娇躯整个裹住。
少女奇怪地望着刘策,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将军,你我初次相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刘策闻言心道,难道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么?长的一模一样,还都是同名同姓?
“将军,你怎么了?”少女见刘策陷入沉思,一脸疑惑的问道。
刘策当即抬头问道:“你真的是远州总督的女儿姜若颜?”
少女点点头:“家父正是姜浔,不知将军是怎么得知我的名讳?”
“姜小姐……”刘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精神都好像快崩溃了,忍不住颤声问道:“你忘了么?我之前告诉过你不要随便乱跑的,你的誓约我都收了,剩下的一切我自会处理,你还跑来这里干什么!添什么乱啊?说啊!你倒底在干什么啊?”
姜若颜一脸诧异,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将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若颜今日第一次见到将军,你说的那些我听不明白……”
“说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刘策死死盯着姜若颜,眼中都快喷出火来,“我不是答应你了么?你还跑来这凶险之地干什么!”
刘策撕心裂肺的嚎叫引来了周围抽噎的女子和收拾战场士兵的侧目,但当大家看到他发怒之后,脸上都挂满了异常怪异的表情。
姜若颜被刘策的眼神瞪的有些惊慌失措,连忙避开,随后脸上落下一行清泪缓缓说道:“将军,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去年远州遭遇数万呼兰人侵袭,我任性出门在外,不幸落入胡奴手中,成了他们的阶下囚……”
“远州……去年?”刘策闻言一楞,随即摇头说道:“不对,不可能,决不可能,去年我人就在远州,我领军斩杀了两万胡奴,不但解救了百万百姓,也把你救下了啊,这不可能的……”
“将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姜若颜带血的脸庞和泪水交集在一起,泣不成声,“去年远州七十万百姓被呼兰人劫掠,哪来的将士有勇气能抵挡他们的兵锋?”
“怎么可能?姜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刘策继续和她解释道,“你听我说,去年,我!刘策来远东上任,被你爹姜浔任命为汉陵太守,是我领精卫营在巫山镇杀的胡奴片甲不留,也是我,把你从胡奴手中救下来的,远州七十万百姓也尽数获救,你我在鹤阳楼相识,
我杀了王海盛,还是你想让楼内学生联名保我,最后你我结为君子之交这些你都忘记了?还有今年二月初我们再次相会时我已经告知你了今年远东六省一定会安然无恙,这些你也忘了么?”
“刘策,精卫营……”姜若颜喃喃自语一阵,然后木然的摇摇头:“将军,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我今日真的第一次相见,若颜很感激你能出手相救,让我免遭更大的屈辱……”
“你……”刘策正待再说,忽然发现姜若颜裸露的脖颈处有一道道深深的牙印,不由双瞳紧缩,伸出手想去揉那伤痕:“你脖子上……”
“将军别问了好么,给若颜留点最后的颜面,莫要再提那伤心事可以么……”姜若颜一听刘策问及自己屈辱的遭遇,顿时神色黯然的转过头去,身子不住的在颤抖,显是在哭泣。
“这群畜生,他们,他们居然敢这样对你………”刘策眼眸轻颌,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袭上心头,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我要,把这些杂种,碎尸万段!”
话毕,刘策猛的转身跨上战马,一拉马缰,腰间的汉剑“噌”的一声出鞘。
“我一定要宰了这群狗娘养的!杀!”刘策双眼通红,愤怒的吼声在密林内炸雷般的响开,没人发现他眼角处有一滴滴热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将军!你去哪里?”
刚赶过来打算禀报战况的牧风一见刘策拔剑策马冲出密林,顿时急呼一声,连忙朝他消失所在追去。
“快快快,跟紧将军!”
牧风眼见自己无法阻止刘策,当即也策与马上,命令周围骑兵跟紧刘策,谁都可以死,唯独刘策断不能有半点闪失……
“畜生,准备迎接我的怒火,你们的末日到了……”刘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人烟稠密的盛会聚集地,然后缓缓拉下了头盔内的面甲,手中的汉剑握的更紧了。
“嘿嘿,密林里那群家伙今天是走运喽……”
“我也好想去啊,咋就没抽到呢,可惜啊……”
“明天就轮到我们狩猎了,再等等吧,嘿嘿嘿……”
守在达兰盛会广场外百余步的几名宇文部的呼兰士兵正一脸惬意的讨论着密林内的情景。
“唏律律……”
“咯哒哒……”
就在此时,一声马鸣嘶啸伴随着沉重的铁蹄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谁……”
“噗~”
一名守卫刚一回头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随后他觉得整个人都飞到了半空之中,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感受到蔚蓝的天空是多么的雄壮,待他落地之时看到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还端着酒碗坐在草坪上,头颈处的裂痕正不断喷洒着热血,慢慢的画面变成了灰白,最终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嘭嘭~”
两声撞击巨响,前方两个还未反应过来的宇文部士兵被疾驰的战马瞬间掀飞出去,待落地后,一双巨大的马蹄印入了眼帘。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头颅就如同茄子般被踏裂,变成一坨肉泥……
瞬间连杀三人,刘策马不停蹄,继续催动战马直扑前方一个毡包而去,顺手将汉剑指向了毡包一角。
毡包内,两名守卫正端坐在毡毯上喝着酥茶,谈论这次盛会上的交易成果。
“嘶啦……”
“吁~”
忽然间,毡包一角撕裂的声响贯入他们耳畔,一声急促的战驹嘶鸣在毡包内回荡。
“噗噗~”
“嘶啦~”
“轰~”
两名休息的守军回头瞬间,就见一骑如风,随后听闻两声金属划过肌肤的轻响,直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一道半圆弧恨将毡包的布幔染的血红……
刘策手中汉剑用力一挥,毡包另一角的布帆应声而裂,在马速冲击之下,整个毡包被活活掀飞……
“怎么回事?”
正在另一座毡包外憩息的几名呼兰人闻听一侧动静,顿时齐齐回过头望去,但印入眼帘的除了漫天飞舞的毡包外,还有……
阴森可怖的修罗面相!
“给我死!”
面甲后的刘策发出一阵沉吟怒吼,在与一名呼兰士兵错身刹那,手中的八面汉剑重重的甩在他的身上。但闻一道骨裂巨响,无数血肉从那呼兰士兵切口处,如同漫天花雨般洒落一地。
“你……”
眼见那名呼兰士兵被一剑斜砍,从肩颈到胸口半边都被利刃劈穿,剩余的其他人吓得是魂飞魄散,万万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这等利器?(八面汉剑一面四刃,借马速挥砍下造成的伤害绝对不是单刃剑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八面汉剑属于重剑范畴)
“噗噗噗……”
三声轻响带起一阵血雨,呆立原地的呼兰守卫未及反应就被刘策的怒剑带走了性命。
“呜~”
终与,达兰盛会外的守军吹响了敌袭的号角,其余毡包内正在憩息的呼兰人闻听角号,纷纷蹿出帘子向角号声源望去。
刘策对身后的号角充耳不闻,缓缓从战马一侧抽出一根投枪对准了木栅外一名正准备搭弓射箭的呼兰人……
“呼~”
“飕~”
“噗!”
“叮!”
三十步外,狼牙箭和投枪同时出手,沉重的投枪准确无误的贯透那名弓箭手的胸膛,将他钉在木栏之上。同时刘策挥剑一扫,只闻一声金属撞击清响伴随一阵火星飞溅,射来的箭矢被汉剑格挡了下来……
“你们……统统去死!”
面甲后的刘策此时神情已经趋向疯癫之状,一回想起密林内姜若颜所遭遇的惨状,所有的心痛化成了无边的怒意,誓要将眼前所见到的所有胡奴全部扫平碾碎!
“起!”
眼看就要撞上木栏,刘策猛地一拉马缰,胯下战马顿时腾空而起,跨过了那道长长的木栅。
“蹼!”
落地前夕,沉重的铁蹄瞬间将挡在木栏后的一名呼兰士兵脑门踢爆……
“噗……”
铁蹄落地刹那间,刘策手中汉剑一挥,边上一名持枪欲上前的呼兰士兵当即胸口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在他不可置信的倒落之际,一团血雾从他身上彻底爆开……
“受死!”
面甲后冰冷的气息不带一丝情感,如果有,那就是已经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噗噗噗……”
铁蹄所过之处,阻挡在眼前的一切生灵都被剑锋无情的夺去性命,只徒留一摊血迹染红脚下这片碧绿的草地。
……
远处密林内,数千骑兵鱼贯而出,他们不断催动胯下战马疾速向盛会聚集地冲去,为首的正是牧风和傅云骁。
傅云骁望着远方盛会聚集处混乱的场面,焦急的说道:“速速去接应将军,若将军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回到汉陵回到永安也无法和军师秦先生他们交代啊!”
牧风点点头,沉思一阵说道:“奇怪,将军一向稳重,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方才我见他单骑冲出密林,脸上那疯癫神情我还是第一次见,真的好可怕……”
傅云骁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没准将军见到方才的场景引动怒火了呢?毕竟这场面着实令人不耻,我老傅也是气的牙痒痒。”
“不对……”牧风摇摇头,“将军决不可能会是这般意气用事之人,必是有什么缘由令他丧失了理智,总之先跟将军会合再说,驾!”
“驾!”傅云骁也随即催动战马加速,身后数千骑兵紧紧跟随着向达兰盛会目的地扑去。
……
五十一 失控暴怒
……
“啊……”
达兰盛会的会场之内,惨叫声不曾停歇,刘策手持汉剑策与马上如同一尊死神般肆意收割着能见一切生灵的性命。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从修罗面甲后冰冷的传出,如同来自地狱般的气息笼罩在会场之中……
“杀……”
一声轻喝,宣告新的杀戮即将开始。但见染血的面甲内一丝浊气吐出,下一刻,疾驰的战马如同闪烁的流星,瞬眼冲入混乱的人群之中……
数名正准备夺命奔逃的牧民,刚一转身就被锋利的汉剑洞穿胸膛,随着战马的疾驰,坚韧的剑身随势向上一提,那牧民从胸口到脸颊被活活切裂,浓稠的血浆和内脏“噗”的一声全部蹦出体外,令人观之胆寒。
“轰……”
另有两名前来参加盛会的族民被疾驰的战马直接撞飞半空,待落下之后,将正在交易的货物一并砸翻在地,再看时,那两人已是双目圆睁七孔流血,早就没了生息……
“杀死他!”
以为宇文部的千夫长见到盛会内部一片狼藉混乱的场景,当即怒吼一声,领兵冲杀了过去。
“你们……全部得死!”
冰冷的言语伴随粗重的喘息声再度在面甲之后深沉的响起,只见刘策手中那把尚在淌血的汉剑平指前方迎来的数骑,双足一踏马镫,催动战驹再次疾驰。
“呀!”
“喝!”
千夫长的虎枪迎上刘策手中的汉剑,只见两人怒吼一声,兵器交接刹那,竟同时落下马来。
那千夫长就势一个打滚,长二米三的双刃虎枪抵地站立起身,然而他刚抬起头瞬间,瞳仁立马一缩……
“噗……”
只见刘策一跃腾空而起,双手紧握汉剑对准他的脖颈重重斜砍挥下,千夫长的头颅立马飞入半空之中……
在无头尸体倒地一瞬,刘策将手中宝剑王草坪上重重一插,夺过他手中的双刃虎枪,对准错身而来的一名骑兵就是一甩。
“砰!”
那疾驰的宇文部骑兵整个面颊在这一甩之下尽数崩裂,强劲的去势将他重重掀落在了马下……
“喝!”
一枪结果那骑兵之后,刘策猛地把枪往后一缩,另一侧冲杀而来的骑兵顿时整个腰部被洞穿,冰冷的枪刃把他的肠子活活给切断钩出了体外,那呼兰人看着满是血液的腹部发出了不似人般的惨叫……
“发生何事?”
刚从另一侧达兰盛会归来的宇文邕什和宇文优泉二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赶了过来。
当看到会场内混乱不堪的以及那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声之时,不由愣住了。
“一个人?一匹马?”
得知整个达兰盛会因为一名骑兵被破坏成这局面时,宇文兄弟两人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
达兰盛会这边可是足足有一千本族勇士看守,另有其他各部加起来近千的护卫,居然还奈何不了一名骑兵?
“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胆敢在达兰盛会之上闹事!”宇文邕什对弟弟使了个眼色。
宇文优泉当即领二百骑兵向会场之内疾驰而去……
“噗噗噗……”
“砰砰砰……”
达兰会场之内,刘策手中的虎枪使的如同奔龙破浪般,每一枪刺出必会带出一片血雨,每一枪甩出必有人魂飞魄散,转眼间他所过之处已经有十名骑兵和二十多名宇文部士卒倒在血泊之中……
“他……他……”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杀了多少人?”
“好几十名勇士死在他枪下了,还有那些部族族民更多……”
“不要靠近他,他是魔鬼啊……”
刘策四周已经围满了呼兰士兵,但都被他那可怕的气息所震慑住,不敢上前一步,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畜生!领死!”
面甲后的刘策脑海里一直回响之前在密林内和姜若颜的对话,一想到她身上那代表屈辱的痕印,以及那憔悴至极的神情,心中的愤恨更为加剧,出塞以来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与彻底的爆发了。
“畜生!下地狱,死~”
只见刘策身体猛地一蹿腾入半空,手中虎枪高举头顶对着包围的一方重重的挥下。
“轰!”
眼见枪势凶猛无匹,四周包围刘策的呼兰人快速闪向两旁,粗重的虎枪挥空落地带起一阵泥沙飞溅……
“躲的了么?给我去死!”
一枪落空后,刘策就势一扫,锋利的虎枪瞬间滑过急欲上前的脚踝,但闻一阵刺响回荡,围上来的呼兰人立马倒下了一整片,各个都抱着脚掌在地上哀嚎惨叫起来。
“杀!杀!杀!”
面对倒在地上哀嚎的呼兰士兵,回荡在刘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杀!
手中的虎枪狠狠地向他们身上的要害处刺去,一道道长长的血柱不断在他周身飞洒,汇聚成一片血雨,把他身上的铁甲彻底染红……
“放肆!”
一阵炸雷般的巨喝出现在战场周围,宇文优泉手持双锤策与马上,脸上充满了暴怒的气息,身后二百多骑看着眼前这血腥无比的一幕,顿时露出一丝惊惶的表情。
“呼!”
刘策闻听那阵吼声,猛的一个回身将脚底下一把链锤踹向宇文优泉。
飞旋的链锤在半空中呼啸着扑向宇文优泉的脸颊,一旦被砸中,断无活命的可能。
“大胆!”宇文优泉身子快速向后一扬,就见那链锤在自己眼前快速向后飞去。
“嘎啦……”
一声骨裂巨响回荡在人群之中,宇文优泉身后一名倒霉的士兵当场被链锤的锁链给缠住了面颊,链锤在他脸上一阵旋转,将他整个脑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扭转……
“给我杀!”
宇文优泉见到这一幕,气的直接怒吼一声,身后二百骑兵迎着刘策奔腾而去,誓要将眼前这个血人踩成肉泥!
血色面甲的瞳孔处,射出两道阴冷疯狂的眼神,直逼眼前滚滚而来的铁骑。刘策将手中的虎枪紧紧一握,忽然就势一个旋转,带起一道劲风,舞的呼呼直响。
“畜生!死来!”
刘策低沉的怒吼声从面甲之后再度传出,向骑兵迎了上去……
“杀!”
牧风和傅云骁的军队终于杀到了达兰会场,轰鸣的铁蹄震耳欲聋,不断敲打在达兰盛会内异族军民的心头,仿佛要把灵魂都震碎一般……
“噗噗噗……”
傅云骁一刀带走阻挡在眼前的呼兰士兵性命,率先冲入了内场,身后的牧风紧随其后,手中长槊对准一名满脸惊恐的士兵,贯穿了他整个胸膛。
“速速找寻将军,凡有阻挡我大军前进者,格杀勿论!”
“喝!”
……
“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会场外另一角的宇文邕什见到达兰会场内疾驰而入的骑兵时,不由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毕竟身为一部族长,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当即冷静下来:“即刻命令外围守军,阻杀这股敌军,另速速回往本部大营,让多棱、塞顿速率本部前来支援!”
“遵命!”身后两骑迅速前去传达宇文邕什的命令。
……
“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单枪匹马捣乱我达兰盛会,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宇文优泉见达兰盛会内满是敌骑身影时,顿时目眦欲裂,对着不远处的刘策怒吼一声。
“哈哈哈哈哈……”
只见刘策周身倒落着十余人马在血泊之中,听到宇文优泉的话语后,居然大笑起来。
阴冷的笑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听的宇文优泉和周围剩余骑兵心头一股寒意窜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宇文优泉脸颊抽动一阵后,强提精神驱散那股冰冷的气息,手中铁锤指着前方血人,怒喝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狂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冰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他们耳畔:“精卫营,刘策!”
“精卫营!刘策!”
宇文优泉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两万呼兰草原的男儿都是你杀的?”宇文优泉嘴角不断的抽搐着。
“哈哈哈哈哈,可惜我杀的还不够,远远不够啊!”刘策癫狂的笑声回荡在会场之上,每吐一个字场上气氛就冷一分。
宇文优泉吼一声,举锤怒道:“你这个刽子手,给我死去的草原男儿偿命来!”
当确认眼前之人就是去年造成草原各部悲剧的罪魁祸首之时,宇文优泉的怒火也彻底被点燃,一夹马腹迎着刘策冲了过去。
“想我死?你有资格么!”
刘策见宇文优泉拍马袭来,巍然不惧,手中满是鲜血的虎枪再次迎上疾驰的战马。
“叮……”
“咔擦!”
“砰!”
宇文优泉在于刘策错身刹那,手中的双锤狠狠挥击而出,和刘策的虎枪产生激烈的碰撞。
沉重的铁锤一下击中虎枪枪刃,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同时另一柄铁锤挥打在枪杆之上,虎枪应声断成两截。
然而就在虎枪断裂瞬间,刘策腾空猛一挥其中一截断裂的枪杆,狠狠砸在宇文优泉的肩甲之上。那熟铁打制的肩甲在这全力一击之下,应声裂开,宇文优泉也被这一重击扫落马下……
“呃,哈……”
宇文优泉落地瞬间,双腿连忙一屈,随即一个翻滚腾空而起,稳稳立在地面,死死盯着刘策的动向。
“想杀我?那你先去死吧!”
但见刘策手持两截断枪,对着宇文优泉迎面冲了过来。
“刽子手!纳命来!”
宇文优泉双眼通红,高举双锤也向刘策扑了过去。
此时的两人各怀心思,理智已经被抛诸脑后,脑海里唯一留下的只有……
“杀!”
……
五十二 疯狂至极
……
“找到将军没有?”
“还没有,太乱了,没看到将军身影!”
“继续找寻,就算把会场翻个底朝天,也务必要把将军找出来!”
牧风和傅云骁在会场内杀了一阵,依旧没找到刘策的身影,不由紧张起来,即刻吩咐周围的骑兵全力搜索刘策的身影。
……
“叮!”
此时,刘策和宇文优泉二人打的可谓是难分难解。
刘策将手中两节断枪如同毒蛇般不断从各个方向刺向宇文优泉,誓要置他与死地。而宇文优泉手中双锤也是犹如开山之势不断和虎枪碰撞在一起。
只见枪刃和铁锤互撞之间入眼竟是火花闪腰,如果此时去抓枪刃或铁锤,必会烫开手掌心。
“身手不错,能和我宇文优泉战上五十多合,你还是第一个,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比我见过的草原勇士都要勇猛。”
宇文优泉战的兴起,难得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纵使刘策是敌人,是杀害自己草原数万男儿的罪魁祸首,也不得不在心中对他竖起大拇指。
“不过,你毕竟是我呼兰草原的罪人,所以,给我去死吧!”
宇文优泉怒吼一声,再次挥动双锤向刘策砸去。
面甲上血红的修罗相看不出刘策脸上真实的表情,但从粗重的喘息以及眼孔处冰冷摄魄的目光,宇文优泉还是能感受到眼前的敌人杀意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的炽盛!
眼见铁锤已经逼近自己眼帘,刘策身子猛地向后一缩,避开这致命一击,随后手中两节断枪一变,化枪为棒,暴风骤雨般的袭向宇文优泉。
“砰砰砰……”
宇文优泉顿时被刘策这一变招惊的不知所措,连忙举锤挥挡,但闻一阵阵重击巨响,纵使宇文优泉全力格挡,但还是被这连绵不断的攻势搞得异常狼狈……
“想杀我?来啊!怎么了!畜生!去死,去死,去死!”
癫狂冰冷的声音再次从面甲后传出,所说每一个字都带着无边的愤怒和仇恨,落在宇文优泉铁锤上的断枪力道不减反增,体内油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
“死啊,怎么还不死,给我去死,死啊!”
见宇文优泉落入颓势,刘策一阵眼花缭乱的攻势后,找到一个破绽,左腿猛地一跃踩在他膝盖上,右腿膝盖重重的向他脸颊撞去。
宇文优泉见膝盖骨向自己鼻尖袭来,极速的一转头,但觉眼前一阵金星闪耀,整个人都被撞飞出去。
“咳咳咳……”
纵使头昏眼花,宇文优泉依旧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的脸颊现在除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算麻,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脸颊肯定肿了起来。
但他现在没工夫理会自己的伤势了,因为他看到那可怕的血人又快速向自己冲了过来……
“他难道不知道累么?连番厮杀应该很疲惫才对啊!”
强烈的恐惧不可遏制的袭上自己脑海,将之前失去的理智拉了回来。
现在,宇文优泉总算明白,眼前之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夹带着无尽仇恨要将一切都粉碎殆尽的恶魔!
“不行,必须要阻止他!”
宇文优泉将手中铁锤重重敲击在一起,借助金属的刺响驱散了脑海中的惧意,再度提起勇气冲了上去!
“呼!”
在相距数步距离之际,刘策猛然掷出手中两截断枪,呼啸的声响迎着宇文优泉的脸庞飞去。
“嘣嘣~”
宇文优泉双锤一甩将掷来的两根断枪格开,正准备再一锤向刘策头盔砸去之际,忽见眼前的血人身子一低随即一个俯冲,将自己的腰环住……
“嘭!”
不等宇文优泉反应过来,就被刘策一个侧摔狠狠放倒在地,紧握的双锤此时也脱离了自己手掌……
“死,给我,死!”
宇文优泉耳边一直回绕着这句话,他可以感受的到面具后那副表情是何等的狰狞恐怖,那是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才能发出的声音。
下一刻,宇文优泉的脖子被刘策的铁臂死死地固定住了,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刚想挣扎脱身,却被一双有力的大腿给缠在了腰上,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呃,呃……”
宇文优泉使出浑身力气用双手去掰固定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但无论他如何用力却始终无法撼动刘策双手分毫,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憋的紫青,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离自己是这么的近……
“咯哒哒……”
就在宇文优泉即将被掐断脖子一命呜呼之际,一名宇文部骑兵疾驰而至,但见他手中一杆锋利的长枪向着地上刘策的臂弯刺去……
“飕……”
“噗~”
就在刘策一条臂膀即将被枪刃废去之时,一支羽箭带动气流旋动,狠狠的扎入马背上骑兵的咽喉。
“保护将军!”
傅云骁一箭射杀呼兰骑兵后,大吼一声,随即身后数百新附军骑兵齐齐向刘策周围驰来,很快厮杀声再次响了起来。
“呃~”
“咯嘞~”
一声骨裂清响在刘策臂膀之上传来,下一了宇文优泉双目圆睁,但眼眸中的生机已经渐渐消退,他的脖颈被刘策活活拧断了……
“啊啊啊!”
然而刘策并没有就此松开双手,依旧将手肘紧紧固定在宇文优泉的尸体上,发出野兽般的嗥叫,听的周围交战双方头皮发麻,只觉得特别人……
“将军,冷静点,人已经死了……”傅云骁赶紧下马来到刘策身边,试图把他和宇文优泉的尸体分开。
然而刘策的双手如同钉死在尸体身上一般,任凭傅云骁如何用力始终都掰不开。
眼见自己没办法分开刘策的双手,傅云骁对着身前几个新附军士兵大吼道:“你们几个!别楞着,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几名士兵这才下马来到刘策身边,手忙脚乱的和傅云骁一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与把刘策和宇文优泉的尸体彻底分开……
“杀,杀,杀……”
面具后愤怒而又冰冷的沉吟不断传入周围将士的耳朵,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身心回荡。
傅云骁即刻拱手对刘策说道:“将军,将士们已经杀入达兰盛会,密林的女子按您的吩咐,我们一个都没动,由楚子俊正在安慰照料他们,请将军放心……”
“密林?若颜……若颜!”刘策听傅云骁这么说,猛地大吼一声,将他和周围士兵推开,向会场之外急奔而去,顺手将插在地上的汉剑拔了起来。
傅云骁见刘策离去的方向连忙下达命令:“你们几个跟紧将军,千万不能再有意外了,其余人跟我一道,把这群人渣全部杀光!”
……
“若颜,若颜,若……”
从嗜杀疯癫之态中恢复过来的刘策,一直喃喃自语,盯着远处的密林,豁尽全身力气向那边奔去。
此时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从面甲眼孔处望去,整个画面似乎全在不停地晃动,到处都是一片殷红。
耳边的厮杀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另一边传来,渐渐地刘策什么都听不见了,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最终在身心极度疲惫之下重重的倒在草坪之上。
昏迷之前,刘策看到一双精致的绣鞋印入眼帘,他努力稍稍抬头望去,只见到洁白的裙摆在轻风吹拂之下微微摆动……
“若颜……”最后轻唤了一声,刘策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将军!”
身后数名前来保护刘策的骑兵见他倒地,齐齐大喊一声,急催马速来到他身边,随后将刘策脸上的面甲取下,小心翼翼的抬至马背之上向密林缓缓而去……
宇文本部之内,收到达兰盛会被人侵袭的多棱、塞顿即刻领一万大军向达兰会场扑去。
就在多棱、塞顿离开不久之后,左侧丘坡之上出现一支两千全副武装的白袍骑兵,另有四千新附军骑兵,此时都冷冷的注视着山坡下的宇文部落。
陈庆踏马来到前方,掏出窥镜观望一阵后,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依将军计策,捣乱会场引宇文本部大军前去会场支援,趁现在他本部空虚,我庆字营正好一举将他们部落歼灭,不足七千毫无防备的呼兰守军如何能抵挡我精卫营铁骑的蹂躏?”
想到这儿,陈庆看了眼身后士气旺盛到了极点的将士,随后手中长枪一指,大吼一声:“将士们,随我杀下去,踏平这个野蛮的部落!”
“喝!”
“我精卫营!”
“万胜!”
“杀!”
“杀!”
两千武装到牙齿的白袍重骑和四千骑兵在陈庆的指挥下,迅速排好了阵列。
“呜~”
犀利的出战角号被吹响,一片涛天白浪在战马呼啸声中,一列列整齐如一的向宇文本部缓缓拍去……
白袍陈庆,这个名字和刘策一样,即将成为草原帝国永远的梦魇!
……
“兄弟!我的兄弟啊!”
在多棱、塞顿等人率军抵达召办达兰盛会会场时,入眼尽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地上的草坪已经被染成了血色,浓浓地血腥味久而不散,数十座燃烧的帐篷正冒着滚滚的浓烟。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不是梦境,而是残忍无情的现实,一年一度的达兰盛会如今被死神所拥抱。
前来侵袭的大军在宇文部大军抵达之前就已经撤回了密林之中,会场内,一头散发的宇文邕什抱着自己弟弟的尸首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
“完了,这下全完了……”宇文邕什抚摸着弟弟宇文优泉的脸庞,**落魄的说道,“达兰盛会被破坏,我如何向董狸可汗交代?”
痛失亲人固然心痛,然宇文邕什真正担忧的却是部落的未来,望着会场内数不清的尸体和浓烟滚滚的景象,他绝望的摇了摇头。
“族长,眼下唯有将这股胆敢破坏盛会的狂徒赶尽杀绝,再将他们的首领头颅献给可汗,方能从轻发落啊!就让我率军攻入密林,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啊,塞顿说的没错,只有如此才有资格请求可汗宽恕,请族长下令吧!”
……
五十三 虚实交替
……
“好!全军听令,即刻集结大军,将密林内那群胆敢破坏盛会的凶手全部杀光,本族长要将那刘策手脚砍断,献给可汗谢罪!”
塞顿和多棱的话提醒了宇文邕什,眼下只有把刘策抓住才有机会在董狸可汗面前保住自己部落,否则宇文部可能就此就要被分散到其他部落,自己家族也会尽诛。
“族长英明,我等这就率军前去密林将贼首抓来!”
塞顿和多棱话毕即刻集结大军准备向密林发动攻势,留下宇文邕什依旧抱着宇文优泉的尸体哀伤不已。
……
“头好痛,水……”
密林内,刘策靠在一棵大树后,从昏迷中缓缓醒转过来,只觉的一阵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就在他开始摸向自己腰间的水袋时,一双满是伤痕的芊芊玉手伸到眼前,手中所拿的正是自己目前急需的水袋。
刘策不顾一切夺过水壶拔开塞子狠狠的灌了几口,待淡水滑入咽喉这才稍稍舒畅了点。
“谢谢……”刘策咳嗽了几声这才答谢给自己送水的人。
“将军,你这又何苦呢?若颜不值得你这样拼命……”
刘策闻言一惊,这声音……
“若……姜小姐……”
他抬头望去,印入眼帘的正是姜若颜。此时她依旧一袭白衣,只是脸上憔悴了许多,裸露的肌肤处满是青紫色的伤痕,尤其脖颈处那几道牙印……
看着眼前佳人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刘策眼眶渐渐湿润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姜若颜见刘策双目含泪,不由伸出手欲替他擦拭眼角的泪滴,不想手刚伸到他脸庞,就被刘策一把抓住。
“啊……”姜若颜忍不住轻呼一声,眉头微微一蹙,显是极其的痛苦。
“你的手……”刘策见到姜若颜手腕上满是遭受虐待过后的伤痕,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你,你受了怎么样的苦……”
说到这儿,刘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脸庞,握手腕的手也不由放轻了力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面对刘策的道歉,眼前的姜若颜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将军,无妨,若颜没事,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将军,若颜此生无憾了……”
刘策摇摇头,看着眼前憔悴消瘦的身影,心痛的快要窒息,忍不住抱头颤声懊恼:“抱歉,都是我没用,没有把你救出来,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
此时刘策已经开始怀疑去年发生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而眼前的姜若颜所言才是真相,否则怎么解释她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不必自责,若颜,若颜初次与您相见,就让你身陷绝境,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对不起,将军!”
姜若颜看着刘策,脸上也是泪如雨下。
“不,是我没用!”刘策得知姜若颜遭到这种非人般的折磨,内心悔恨不已,“我没能救出你来,是我没用啊!不然你怎么可能会遭受这样的痛苦和屈辱?”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让你如此伤心?”就在这时,楚子俊的声音传入刘策耳畔。
他听见刘策的哭喊声立马停下手中防御工事,赶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却见刘策靠在大树后一脸的泪水,不由为之一惊。
刘策抬眼望向楚子俊,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随后向身侧望去,然而发现身边根本没姜若颜的身影。
“肯定是不想其他人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若颜她一直很注重自己形象的……”刘策内心对姜若颜突然失踪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得出了一个自认为准确的理由。
随后,他淡淡的和楚子俊说道:“子俊,我没事,只是想到眼前这些女子的遭遇,心痛而已……”
楚子俊眉头一皱,迅速打量了一下刘策,脑子里飞速转过无数念头后,这才说道:“将军,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林子外的宇文部随时都会发动攻势,你,真的没事么?”
刘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强撑着站起身来,向密林外扫了一眼,随后对楚子俊说道:“按来时的计划进行,工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楚子俊说道:“已经完成七七八八了,就等胡奴进来,将他们一举歼之!”
“好!吩咐牧风、傅云骁做好防范,未设好的陷阱加紧铺设,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血可以留在这片密林之内!”说到这儿,刘策脸上表情变的愈发狰狞,令楚子俊都感到有些陌生。
“遵命,末将这就前去通知牧风族长和傅营他们做好准备,将军,你身体不适,再多歇息一阵吧,这有我们在,您暂时无需操劳……”
楚子俊说完后,行了一个军礼后,转身欲继续去准备防御工事。
“子俊啊……”刘策轻声唤住了他,“你说,我们精卫营去年真的在远州么,真的在巫山镇救出了七十万百姓,真的击败了侵犯远州的呼兰人?为什么这一切会变得如此不真实?”
楚子俊闻言顿时心下一惊,额头一滴冷汗滑落,随后转身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刘策,咽了下口水后说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当然都是真的!
两万胡奴的鲜血都在巫山镇和回雁谷流尽了,那些解救的百姓大多都在您治下啊,如今你怎么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将军,不要吓唬子俊,你,你真的没事么?”
刘策听楚子俊这么说,顿时陷入沉默之中,随后喃喃说道:“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么?”
“将军!”楚子俊猛地单膝跪地,对刘策拱手说道,“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有什么需要末将去做的您尽管开口,子俊保证不会辜负所托,只求你万望保重身体!”
“子俊,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刘策见楚子俊行这种大礼,连忙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而已,放心吧,我休息一下就好,速速前去准备作战事宜吧。”
楚子俊眉头皱了几下,随后起身告退向工事布置地走去。
“观将军神态似乎着了魔一般,适才就发现他一人自说自话,得想法赶紧找个医生来看看,
但,这塞外蛮荒之地,上哪找大夫去?不如先和傅云骁他们几个商议一下对策……”
想到这里,楚子俊立马向牧风所在的工事区域走去……
刘策见楚子俊走远,再次靠着大树坐了下来,取过地上的水袋又灌了几口。
“将军……”
树后再次传来姜若颜的声音,刘策缓缓转过头挤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我就知道,姜小姐还是这么在乎自己形象,放心,现在人都走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姜若颜闻言点点头,连忙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将军,只是若颜好奇您又是如何知晓我这些性子?”
“我当然知晓了……”刘策把头靠在树干之上,“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与是,刘策把自己和她相遇相识一切经历一并说予姜若颜知晓,只听得姜若颜瞠目结舌,满脸不可置信。
等刘策说完,姜若颜美眸圆睁,脸上尽是迷茫:“照将军这么说,真的和若颜在远州时的情形十分相似,可,将军,你说的这些若颜真的很糊涂,若颜真的是今日才与您相识啊……”
刘策笑着说道:“无所谓,姜小姐,既然在下来到了塞外,就一定会把你救回远州,你且宽心,等杀光外面那群畜生后我就带你回家和你父母团聚!”
姜若颜闻言摇摇头,对刘策说道:“多谢将军一番美意,但,若颜现在有家也回不得,如今若颜已非清白之身,早被胡奴践踏的面目全非,又有何面目立与世间,只求将军到时能给若颜一个痛快,结束这个噩梦。”
“不!”刘策一听斩钉截铁的说道,“发生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你怎能有如此轻生之念?”
姜若颜脸庞两行清泪再次滑落:“多谢将军这番话宽慰,昔日若颜在鹤阳楼立誓,只叹没能早日遇见将军,否则必定以身相许,如今这残花败柳之姿,是万万配不上将军……”
“我不准你这样说!”见姜若颜泪眼婆娑的样子,刘策心如刀割,良久鼓足了勇气说道,“什么配不配?我刘策不在意这些,如果你不嫌弃我庶族出身,让我娶你吧!我保证一辈子都会爱护你,不会让你再遭受半点委屈!”
“将军,你……”姜若颜满脸诧异,不想刘策会说出这种话来,令她感动万分,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还是摇了摇头:“将军,你不要说傻话了,你这等英雄气概娶一个被异族百般凌辱过的残花败柳,会损你一世英明的,世人又会如何看待你,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有毁将军名誉的事来,恕若颜断不能答应……”
“我不在乎!”刘策大声怒吼道,“去他妈什么一世英明,世人怎么看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会呵护你一辈子,用余生去抚平你的伤痕,谁敢动你一下,我让他十倍百倍奉还!”
姜若颜娇躯不断颤动:“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么,莫要拿这些话来安慰若颜……”
刘策一脸坚毅的回道:“当然,字字肺腑,绝无半句虚言!等回远州之后,我就去和你爹说,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一辈子。”
“将军!宇文部骑兵出动了!”
这时,一名亲卫的声音在树后响起。
刘策闻言起身对姜若颜说道:“若颜你先回避下吧,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等我消灭这群害的你如此凄惨的畜生后,再来找你……”
姜若颜点点头:“将军无需管我,尽管前去吧,等战事结束后,若颜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嗯……”刘策用力点了点头,从树后闪出身出现在亲兵面前。
只见亲兵也是眉头紧蹙,一脸的怪异之色,但依旧恭敬的拱手立在原地。
刘策脸色变得异常冰冷,但同时又有一股汹涌的戾气在眼眸中不断流动……
五十四 有多少血能流
……
“轰轰轰……”
密林之外,震人心魄的马蹄声仿佛要将整片大地都踏碎一般,马背上的骑兵挥舞着手中兵刃,不断发出怪异的吼叫。
“弓箭手准备!”
“咯吱~”
密林之内,牧风一声令下,隐匿在树丛后的千余新附军弓箭手已经将手中角弓弓弦拉开满圆,发出一阵弓臂扭曲的刺耳之音。
“嗷嗷嗷~”
“唏律律~”
怪异的吼叫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向密林处不断逼近,这些宇文部呼兰人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达兰盛会何其神圣!现在居然被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马匪(宇文邕什这么宣传的,此时草原各部普通人并不知晓刘策的名号)给破坏殆尽,这让他们如何不怒,如何不恨?现在他们巴不得将躲在密林内的这些强盗碎尸万段!
“放箭!”
“飕飕飕……”
待宇文部骑兵进入射程后,牧风一声令下,千余箭矢先后从丛林后如同飞蝗般窜出,疯狂的吞噬起马背上的呼兰人……
这一瞬间,立马有百余兵马倒落在地,一阵又一阵的泥沙高高的扬起,与飞溅的血液融为一处。
“飕飕飕……”
又是一阵箭雨飞泻,疾驰的呼兰骑兵群中又传来一阵翻腾倒地的巨响。两波箭雨之下有近三百骑损失,这对宇文部来说是一个不好的开始。
正在疾驰的宇文部骑兵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产生了疑虑,这真的是马匪能拥有的战力?一股不祥之兆在他们心中跃起……
“隐蔽!”
两波箭雨后,眼见呼兰人也开始绰弓搭箭,牧风立刻命令丛林后的士兵前往预先选好的埋伏点隐蔽起来。
“飕飕飕……”
疾驰的骑兵群中腾起一阵飞蝗,数千支漆黑的狼牙箭向密林之内铺天盖地的的洒去……
“噗噗噗……”
只闻一阵箭镞入躯声响在密林之内回荡,然而诡异的是并未听到惨叫。
连续数波箭雨之后,多棱亲领的数千骑兵率先扑入了密林之中。
“嘶~”
密林之内,印入多棱眼帘的是十分恐怖的一幕,令他和随行的骑兵从脚底升起一股子的寒意。
只见长长一整排的尸体被钉在削尖的木头上,足足一千多具参加“狩猎”的各族尸体横阻在骑兵阵前,尸体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这也解释了适才为什么箭入躯壳却不闻惨叫的声音。
“这群混蛋,居然敢这么侮辱我草原勇士的尸体!”多棱龇牙咧嘴,眼睛瞪的都能喷出火来,“把他们全找出来,我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飕飕飕……”
“噗噗噗……”
多棱话音还未落下余音,就从高的树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冷箭,将还在马背上的骑兵一个个全部掀落马下。
“有埋伏!”一名多棱的亲兵大喊一声,向身后的骑兵传达了警惕之意……
“慌什么!”多棱一刀扫落一支羽箭,愤怒的说道,“继续前行,冲过去,向他们主阵移动!”
“飕飕飕……”
仿佛为了印证多棱的话,下一瞬,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射来数不清的箭矢,直扑林中多棱的兵马,密林内又响起一阵凄惨的哀嚎……
多棱挥刀扫落四面八方袭向自己的箭矢后,一催胯下战马,指挥身后众人向密林深处急速奔去。
“吁~”
“嘭!”
正在直冲躲开冷箭袭扰的多棱听闻身后一阵人仰马翻的声响,心下不由一惊,连忙回头望去。
只见身后数十骑马蹄被隐在泥土里的扎马钉和削尖的木签扎成血淋淋一片,战马吃痛之下将背上的骑兵也疯狂掀落马下,几名霉运缠身的士兵当场被地上的尖物刺的鲜血直流……
“飕飕飕……”
同时隐蔽在树上的弓箭手并没有停止向下倾泻箭矢,一支支冷箭带起点点血珠,嘶鸣的哀嚎声在林子内不断回荡。
“嘣~”
“呃~”
“退,快退出去!”
眼见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多棱举起手中角弓迅速瞄准一棵树上偷袭施放冷箭的士兵,毫不拖泥带水地松弦出箭,一箭将那士兵射落树下。随后急忙拨转马身命令大军撤出密林,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在一片惊呼声中,多棱所部飞速向外围退去,待他们又留下数十骑后,林子外扬起一阵烟雾,马蹄声渐行渐远……
“不要,不要丢下我,救我啊……”
密林之中受伤的宇文部士兵眼见大队抛下自己远离而去,不由发出绝望的嘶喊。
而于此同时,这些胡奴身后出现了数百不怀半点好意的精壮将士,手持利刃缓缓的向他们逼近。
“救我,救……”
一名大腿被箭矢扎入的宇文部士兵,手中长枪拄地,艰难的向林子外慢慢挪去,在感受到四周异样的眼神后,心中恐慌更是加剧。
这时,刘策从人群中,缓缓步出,看着前方正在拄地前行的宇文部士兵,猛地抽出腰间汉剑,面无表情的向他背后走去。
“哈,呃……”
那宇文部呼兰人感受到了身后阴冷的寒意,头都不敢回,拼命的向外蠕动,就在他看到密林入口一刹那,只闻脑后勺一阵劲风夹带金属摩擦的清响……
刘策双手持剑,对准他的脖子用力横扫而过,只见一道血痕从剑刃带起,那头颅如同飞驰的流星般向侧面的树上飞去,最后尽是活活卡在了树梢间的缝隙内。
一剑断首后,刘策脸上戾气暴增,随后对林子内大吼一声:“尽诛!一个不留!”
“喝!”
周围士兵收到刘策命令,当即举起兵刃向那些宇文部伤患扑去,密林内再度响起惨叫之声,随后迅速归位平静,只留下将士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刘策将手中淌血的汉剑轻轻抬到自己胸前,看着刀锋处几道缺口,眼中寒芒更盛……
半晌后,刘策望向密林外边,冷笑一声:“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群杂种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
“族长,林中到处都是陷阱,不利我骑兵作战,我甫进林子就遭到了偷袭,折损了不少人马,还请族长责罚!”
宇文大军阵前,多棱跪伏在地向宇文邕什禀明密林之中的遭遇,同时等待着他的发落。
“起来吧,多棱,这不怪你……”宇文邕什语气温和的说道,“如果这么轻松就能将精卫营歼灭,那我草原两万呼兰勇士和达兰盛会四万族人的性命岂不是死的太冤了?”
多棱深深的将头抵在地面:“多谢族长……”
待多棱起身后,宇文邕什望着对面那片庞大的密林不禁陷入沉思,按多棱所言内中必定有所防备,如若冒然再派大军进攻,难免会造成更重的伤亡。
草原上讲究的是实力为尊,如果自己部落的勇士折损太大,介时就算董狸可汗不怪罪,那也必定会成为其他部落觊觎的对象,自己必须要想个妥善的吧办法将精卫营彻底歼灭。
“火攻?”
猛然间,宇文邕什脑海里浮现这两个字,瞬间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的笑意……
密林之内,刚结束战斗的众将士正在抓紧时间休整,等待宇文部下一波的攻势。
“若颜,你在哪?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刘策在密林内焦急地寻找着佳人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现在一空闲下来,脑海里无时无可不在想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深怕她有什么意外。
“将军……”楚子俊和牧风见刘策从他们身边经过,齐齐向他行礼打了声招呼。
然而,刘策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呼唤,依旧自顾自地在密林内四处转悠。
“你在哪啊?别吓我,出来啊,我带你回家,我答应你了我会娶你的,真的没有骗你……”
找了一圈不见姜若颜的身影,刘策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晕倒过去……
“将军,你没事吧?”好在楚子俊和牧风发觉不对劲时,赶紧上前将刘策扶住,关切的问道。
“子俊……”刘策一见到楚子俊,连忙拉住他的衣甲,一脸愁容地问道:“你有没有见到姜若颜?她刚才还在那棵树后,现在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她?”
楚子俊闻言瞳孔一缩,望向身边的牧风,此时他脸上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表情,都发现刘策是真的出问题了,这可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将军,你怎么了?姜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她在远州城啊……”楚子俊慢慢地和刘策解释道,“再说此处是塞外,远州城离此数千里,别说现在冀北有胡奴把守,就算畅通无阻马车载动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到此啊。”
牧风也忙说道:“是啊,楚营说的没错,将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可能那人长得很像姜千金,所以……”
“不可能!”刘策松开楚子俊的衣甲,坚定的说道:“方才大战前她还和我在一起,我们说了很多话,怎么可能认错?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我自己去找,若颜,若颜……”
眼见刘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楚子俊和牧风对使了一个脸色,随后赶紧架住他说道:“将军说的没错,姜小姐的确在这里,不过外面宇文部虎视眈眈,末将和牧风族长怕她有危险,已经将她转移到安全所在了。”
“真的么?”刘策闻言眼睛一亮,“快带我去见她……”
牧风急道:“将军,现在恐怕不行,林子外的胡奴随时都会进攻,这里需要你坐镇指挥,等彻底击溃了那群胡奴,姜千金她们也就安全,到时再见也不迟。”
刘策一听,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随后冷静了下来:“你说的没错,先把我放开……”
楚子俊和牧风见刘策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慢慢松开架着刘策的手。
只见刘策在原地来回思索片刻,忽然说道:“陈庆那边应该已经吃下宇文本部了吧?只要坚守到庆字营出现在宇文大阵后方,我再挥军杀出,前后夹击,我就不信这种情况下他胡奴还有不败之理?”
楚子俊和牧风听后点点头,同时心下又生疑虑,将军条理清晰,但为何……
“当然……”刘策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意,“我们也要做好第二步准备,如若事态有变,也好有所应对……”
楚子俊和牧风深觉有理,随后再次互望一眼,决定必须要照看好刘策,想方设法拖延时间,至少现在自家将军的表现还是非常正常,和之前那种神态判若两人。
五十五 火攻
……
“族长,达兰盛会内所有的羊脂、油糕以及火油都在这里了,但,你真确定要这么做么?”
塞顿受宇文邕什命令,将达兰盛会内所有的可燃物都收集了起来放在阵前,但真要放火烧林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有林子就代表有猎物,有林子就说明有植被和水,这些对草原民族来说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宇文邕什望着前方的密林,手中拳头一紧,再瞥了眼一旁焦急等待塞顿,心中迅速下定了决心。
“要想灭掉这股骑兵,必须要动用非常手段,如今各部族人都在我宇文部遇难,若不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以后如何在草原立足?董狸可汗那边又该用什么理由去说服他饶恕我们?”
塞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烧完后,我们宇文部附近的林子可就都没了啊!而且,万一他们退出林子了呢?”
“绝无可能!”宇文邕什断然否决塞顿的话,“如果他们真要离开那片林子,在你们赶到前早走了,还会等到现在?这支军队不可能只是为了破坏达兰盛会而来,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说到这儿,宇文邕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死他们,以绝后患!”
……
密林之内,刘策附身在泥地上简单的画了一幅图,和楚子俊、牧风以及傅云骁三人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刘策拿着一根树枝对着泥地上一条线说道:“在此处尽量引诱胡奴多冲锋,留出一些破绽……”
傅云骁不断点头,他觉得这片密林简直就是个可怕酷刑场,到处都是陷阱,不说敌人,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他兴奋的抬起头正准备对刘策大加赞美之际,猛然看见刘策的鼻孔有一丝鼻血极其缓慢的流落,不由大吃一惊。
傅云骁忙道:“将军,血……”
“嗯?”楚子俊和牧风闻言也齐齐抬头望去,果然见刘策右侧鼻孔有黑色的血液流出,顿时心下更是沉重。
刘策听后,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鼻孔,果然有血,只是血不是红色的么?为何会这么黑?
但他也没多想,连忙将鼻血擦拭干后对他们轻笑道:“不必为我担心,没事的,我们继续……”
然而,除了傅云骁之外,牧风和楚子俊脸上挂满了担忧,刘策的情况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要替他医治下。
“……所以,这个圈子内务必好严加把控,胡奴一旦靠近这块,就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刘策讲述完策略,将手中树枝折成两段。楚子俊和牧风一直在思索刘策的策略,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
“好了,准备作战吧,最多再撑两个时辰,陈庆他们一定会赶到,介时就能反守为攻,一举击杀宇文部主力,到时草原各部定会闻风而动,若能惊动关内贺丹络那更好不过,这样就有机会回去了……”
“末将告退。”
战术布置完毕,各人也分别退了下去安排接下来的战事。
刘策望向密林之外密密麻麻的胡骑,眼眸中的寒意更为加剧!
“我一定会让这群杂种付出代价,等着看吧……”
……
“勇士们,你们放心去吧!我保证会把你们的女人和孩子照顾好,让他们永受大地之母的庇佑……”
一千名呼兰骑兵策与马上,肃立在大军阵前,此刻他们人马一体,都被粗硬的绳索固定,身上马上都装满了可燃的油脂。
宇文邕什举着手中的酒碗和这些有死无生的勇士饯别,但闻齐嗥一声,上千张碗(木碗瓷碗混合)重重往地上一摔,伴随着马蹄践踏,缓缓向密林驰去……
宇文邕什望着死士远去的身影,喝干了碗中的酒水,大吼一声:“拜托了!”
瓷碗重重的落在地面,发出一阵碎裂清响,极其的悲壮……
“点火!”塞顿见此向周围的士兵大吼一声。
无数支火把被点燃,握在宇文部士兵手中,踏着沉重的步伐,渐渐向密林之外逼近。
……
“胡奴来袭,准备战斗!”
奔腾的马蹄声响引动了密林内严阵以待的将士,在探哨将消息传达之后,迅速回转各自岗位埋伏完毕,做好了战斗姿态。
“不对劲啊……”望着窥镜内一千胡骑汹涌而来,楚子俊顿时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三千多骑都攻不破这片林子,这一千骑又能有什么作为?奇怪……”
同样感觉到不同的还有傅云骁和牧风,这一千冲锋的骑兵给人感觉特别反常,那阵狼嗥声是异常的疯狂。
而在后方的密林高处,刘策同样手持窥镜凝望着远处奔袭的骑兵,冰冷至极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情感。
在刘策身后,站立着一个铁塔般的乌族战士,手持一柄狼牙杵,脸上涂有两道异族特有的油彩。
他叫乌达拉,在楚子俊发现刘策异样后,特奉牧风之命前来保护他的。
当乌达拉得知自己能去保护心目中的最为敬重的英雄后,那是异常的激动,只觉得这是上天赐予自己的荣誉,令他感到无限的光荣,发誓就算死也要守护眼前这位年轻主帅的安全。
刘策缓缓放下窥镜,嘴角扬起一道怪异的笑容……
“飕飕飕……”
眼见骑兵逼近,树丛后埋伏许久的弓箭手纷纷将箭矢攒射而出,如同追星赶月般扑向骑阵。
“噗噗噗~”
一阵肉响,当先百余骑被锋利的箭镞洞穿身躯,一时间飞溅的血液相互碰撞,形成一团团血雾在密林前方散开。
然而诡异的是,中箭的骑兵并没有落与马下,有几个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矢,却依旧在马背上向树林疾驰。
“怎么可能!”傅云骁感觉眼前的景象不可思议,“这些胡人居然还在马上冲锋?”
“杀啊……”
但见后方的骑兵发出一阵齐吼,用尽全身力气夹紧马腹,奋不顾身的冲进了密林入口。
“我不信了,继续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傅云骁眼见骑阵入林,当即大声吼叫起来,下一刻,密林之内一片箭镞呼啸的声音。
“冲过去,啊!”
“吁~”
震慑心扉的嘶喊声在这群宇文部死士阵中响起,紧随的骑兵一呼百应,纷纷解下身上的布袋瓦罐往茂密干燥的树丛挥洒而去。
“噗~”
一名正在马背上挥洒油脂的宇文部骑兵,借助马速一路疾驰,在经过两棵大树中间时,被早就安置在树干上的一把刀刃划破了左侧咽喉。
另一名宇文骑兵更惨,疾驰中整个头颅都被削飞了,但无头的尸体一路飞洒着血液硬是没有倒落马下,令人观之心惊胆寒。
楚子俊望着密林内血肉横飞的景象满脸的震惊,今日所见已经有些超越了他以往的认知。
丘林上的刘策望着密林内这一幕,冰冷的眼神里不带一丝情感。在看到马背上的尸体依然在不停疾驰之后,轻声说了句:“把人绑在马背上?够狠……”
“不对,那是什么味道?”牧风从那些骑兵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顿时瞳孔紧缩,一丝不祥跃上心头。
“燃油,不好!”楚子俊随即大喊一声,“他们要火攻,速速撤离!快通知将士们,快撤!”
傅云骁闻言大惊失色,立即命人吹响号角向密林深处跑去。
而刘策却依然静立在丘林之上,对发出的角号声充耳不闻,没有一丝的反应。
“放箭!”
密林之外,早已准备就绪的宇文部士兵,在看到所有死士进入林子后,将涂油脂油的箭矢放置地上燃烧的草坪上点燃,随着一声令下,数千道黑烟腾空而起,如同散开的陨石落向前方的密林。
“轰!”
一支火箭准确的钉在涂有脂油的枝干上,瞬间整棵树干都燃起了熊熊烈火,随之将周围的灌木丛也一并点燃……
一支支燃烧的箭枝落入密林之内,不多时功夫,密林外围的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将成片的林子覆盖在火焰包围之中。
“啊,救命,啊……”
“唏律律……”
埋伏在密林丛中的士兵连同死士人马一道周身被火团包围在一起,凄厉的嘶喊一浪高过一浪,慌不择路的四下奔跑,将周围的草木点燃,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救人,快救人啊!”
楚子俊眼见新附军的将士一个个葬身火海,当下心急如焚,纵使他们都是胡人,但现在他们都是自己的同袍,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活活烧死?
“放箭!”
就在楚子俊打算带人冲过去救那些被火焰覆身的将士时,刘策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楚子俊震惊的回过头,但见刘策双眼通红,面上的神情冷若冰霜。
“若不想火势继续蔓延,就按我说得去做,射箭!”
刘策那不容半分质疑的语气让楚子俊心中不由一紧,待再望向火海中哀嚎的身影时,痛苦的闭上了眼眸。
“飕飕飕~”
无数箭矢扎向正在痛苦中挣扎的人群,无论是宇文部的死士,还是新附军的将士,这一刻都成为了箭下亡魂……
“退出密林,向后方撤去!”
刘策大喝一声,随即和乌达拉一道和楚子俊等林中将士迅速朝密林另一处出口潮水般退去。
“火攻?”后退中的刘策心中一片冰凉,眼中戾气更加炽盛,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够狠,不过,火攻不是这么个用法,我来教教你们这群畜生什么才叫火攻……”
五十六 本部噩耗
……
宇文邕什望着密林燃起的熊熊烈焰,叹了口气摇摇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塞顿和多棱见安慰道:“族长,我们的计策成功了,那一千勇士没有白白送死,如今那群马匪一定都已经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唉~”宇文邕什闻言重重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这么好的一片林子变为灰烬,以后如何阻挡沙暴的侵袭?看来,我宇文部也要早做准备开始迁徙了……”
塞顿和多棱闻言也是唏嘘不已,知道失去林子的部落意味着什么,赖以生存的牧场很快会被沙化,要想部族生存就只能不断的迁徙找寻下一个适合的牧场。
草原生存环境远比想象中的恶劣,在培育出如野兽般的战士同时,生存问题,一直阻碍着他们繁衍壮大。
宇文邕什抬头看了眼天空,见日已西斜,缓缓说道:“今夜就在此处过夜,设好关卡以防残军突围,等明日火势小些,立刻进入密林,找寻刘策的尸骸……”
塞顿闻言点点头,即刻前去安排本部人马安歇固守。
但是,宇文邕什总觉得好像这一战太过轻松,那可是屠杀两万呼兰勇士的主将部队,真的有这么容易葬身在火海么?
……
密林另一侧出口,数千被解救的女子此时正蹲伏在一片空地之上,精卫营地位士兵将沿路征战得来的皮裘覆在她们几近**的娇躯之上。
其中不少士兵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有了非分之想,但一想到此前刘策说过谁碰者死的话,硬是强自忍住了这股冲动,毕竟有言在先,什么都得听从他的吩咐才行。
刚从火海脱身的数千将士,如今在另一处空场上休息,望着密林燃起的熊熊烈火和葬身火海的将士,纵使已经安全也还是心有余悸。
“将军,水,给!”
刘策靠在一块石头上,身旁的乌达拉解下腰间的水袋,用生硬的中原话恭敬的对他说道。
接过水袋喝了两口,望着乌达拉那凶一样魁梧的身姿,刘策对他笑了笑:“乌达拉,你坐下休息会儿。”
见刘策和自己开口,乌达拉受宠若惊,当即坐了下来:“谢过,将军。”
刘策点点头将水袋递还给乌达了,随后看着远处密林内的大火,陷入沉思。
“不想宇文部的人这么果断,见势不妙就直接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还是有些小瞧了他们,可惜林子内那么多陷阱还未来的及派上用处,就被付之一炬了……”
想到这儿刘策摇了摇头,忽然间脑海里响起一阵轻鸣,随后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了起来……
他猛地摇了摇头,待再看向周围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看来我真的有些累了,等结束这一战,好好休息一下。”刘策按了按太阳穴,自我安慰着。
这时,楚子俊和傅云骁来到刘策身边,乌达拉见到他们两人,立马起身行了一礼。
楚子俊示意乌达拉不必多礼后,径直和刘策说道:“启禀将军,林内埋伏的六千将士,大部已经脱离火海,但,仍有两千人……”
刘策闭着眼,听着楚子俊的禀报,不断摩挲自己头上的穴位,随后睁开双眼,轻叹一声:“记下他们的名号,回到关内,一律进入忠烈祠供奉,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无论是周人还是胡人,全部要好生抚恤照料……”
“将军仁义!”楚子俊不由赞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将军,今日战事是不是就此作罢?待明日将士们恢复体力,火势减弱再做计较?”
“作罢么?呵呵……”刘策闻言冷笑一声,“不,还没结束!”
楚子俊一惊,问道:“将军,你打算如何做?”
刘策盯着火海中的密林,不言一语,忽然转身向楚子俊和傅云骁问道:“战马损失情况如何?”
傅云骁说道:“得亏战前怕马匹受惊,破坏伏击,末将和牧风族长将大量马匹带离了密林,损失不大。”
刘策听后,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好,立刻集结四千快马,然后……”
楚子俊和傅云骁听完刘策的计策后,眼中充满了精光,连忙拱手说道:“将军妙计,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去布置准备。”
刘策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然后转身依然矗立在原地的“铁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去帮忙吧。”
“遵命!”乌达拉没有半点犹豫,刘策说的话他不会有半丝其他想法,照做就是。
见四周无人之后,刘策这才吐出一口气,找个空地一个人坐了下来。
“将军,若颜有礼了……”
刚闭眼不久,他就听到那阵熟悉的清音在耳畔响起。
“若颜?”
刘策闻言睁开双眼,果然眼前再次出现那道佳人的身影。
“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知道么?”刘策望着姜若颜那绝色但已显万分憔悴的脸庞,心中不由再次一痛。
姜若颜俯下身子,从腰间取出一条洁白的丝帕,轻轻擦拭刘策脸上的血痕。
姜若颜慢慢的和刘策解释着缘由:“将军,让你担心了,若颜不想将军在战场分心,所以随楚将军他们撤往了安全之地……”
刘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生怕再弄疼她,根本不敢多用力,关切的对姜若颜说道:“你没事就好,见到你无恙,我就放心了……”
“将军……”姜若颜泪眼朦胧,“若颜真的不明白,你为何会对若颜这么关心,我真的不值……”
“别说了……”刘策看着她眼中的热泪,心都快碎了,伸出手掌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滴,“别哭,你哭的样子真的令我心疼,再哭,再哭就不美了……”
刘策声音已经哽咽,现在还是无法接受眼前佳人会遭到这种非人的折磨,在心中对胡奴恨意加剧之际,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懊恼……
姜若颜连忙擦干眼泪,看着刘策的面庞,不由轻笑一声:“将军,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还好意思说我……”
刘策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脸上泪痕擦去。
“将军……”姜若颜的声音再次传入刘策耳畔,“你之前在林子内和若颜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刘策抬起头望着姜若颜,一脸坚定的点点头:“绝无虚言,只要若颜你愿意,我刘策定会娶你为妻……”
姜若颜听刘策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刘策发觉端倪,随后紧张的问道:“若颜,你,不愿意?还是不相信我?”
姜若颜摇摇头,随后转过身背对着刘策:“若颜知道将军所言字字真心,但是,现在的若颜真的配不上将军……”
“若颜,你……”
“将军你听我说完……”姜若颜打断刘策的话,“若颜当然很想做将军的妻子,可是将军,我现在真的无法接受自己这副千疮百孔的躯体去侍奉你,纵使我心里能接受,我身体也无法接受,
你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可我在乎,我怕以后我们结合在一起走在大街上,背后有人对着将军指指点点,等我们有了孩子,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遭受过的屈辱,又该如何面对他?又会如何看待他父亲当初的选择?
将军你有想过这些么,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若颜绝对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毁了将军一生……”
话毕姜若颜的身影就向解救的人群中步去,一眨眼就消失没了踪影。
“我说了我不在乎!你为何就不明白!若颜,若颜,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刘策猛地站起身大吼一声。
“将军,马匹都准备好了,你,你怎么了……”
傅云骁兴冲冲的赶到刘策所在之地,刚开口想说连环马已经准备完毕,却见到刘策猛的大吼一声,立马上前搀扶。
“什么事?”刘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幸好被傅云骁扶住。
“呃……”见刘策问起,傅云骁撇了撇嘴,怔了一下说道:“将军,您让准备的连环马已经准备好了……”
“是么?”刘策闭眼使劲晃了晃脑袋,再睁眼时,深眸之中阴沉狂暴的气息已经不可遏制的溢了出来,“我要让这群畜生死无葬身之地!”
……
密林另一侧,万余宇文部的士兵各自取下了马鞍,在数百步之外的空地上养精蓄锐,等待着清晨曙光的来临。
多棱望着密林熊熊燃烧的火焰,笑着对宇文邕什说道:“族长,我看他们应该都被烧成灰了……”
“但愿吧……”宇文邕什望着密林内的火海轻轻点了点头,“好好歇息,明日火势减弱,就进军密林仔细查探……”
说完,宇文邕什转身就像阵列走去,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疲惫不堪,自己的弟弟死了,族民也有不少伤亡。更重要的是达兰盛会被破坏,董狸会怎么对待自己,他心里还是没底。
忽然间,宇文阵列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但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本族士兵在马还未完全停下之际,猛地蹿了下来,跌倒在地。
宇文邕什发觉动静,对身边的塞顿说道:“把他带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塞顿依言上前将那骑带到宇文邕什面前,一见到宇文邕什,那骑士兵立刻双目紧瞪,大声说道:“族,族长,不好了,部族,部族被人,被人突袭,死,死了很多……”话未说完,那士兵头一歪,没了气息。
“不好!中计了!”宇文邕什一听,顿时心底一凉,“速速回援宇文部,快!”
“吁吁~”
“嘭嗒!”
就在这时,密林火海之内响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战马长啸悲鸣之声,一棵棵燃烧的大树轰然之间倒塌。
巨大的动静将正在休息的将士惊坐起来,随即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前末日来临的景象……
燃烧的密林之内,猛然间蹿出一整片一整片的“怪物”,浑身上下冒着炽热的火焰,向着宇文本部疯狂的疾驰而来……
五十七 怒马凌关
……
“那是……”
眼前的景象让宇文部的士兵一时震惊不已,看到奔腾的烈焰不断逼近,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吁~”
“骷噜噜~”
一团团疾驰的“烈焰”从燃烧的密林之内呼啸而出,大地都为之颤动。
嘶鸣的尖啸伴随沉闷的马蹄轰鸣,在这一刻如同地狱之门开启,将关押在内的魔鬼尽数解放。
“挡,挡住他们!结阵,快结阵!”塞顿看到呀不去情景当先反应归来,立刻咆哮着指挥本部兵士抵挡那些烈焰冲阵。
然而,这又谈何容易?八匹马连成一片犹如一座快速移动的小山,四千匹马足足有五百连环,岂是人力能够抵挡的?
宇文部的兵士在塞顿、多棱的指挥下,手持圆盾组成一个个盾阵紧张的列与阵前,身后不断有弓箭手射出锋利的狼牙箭,意欲将那些战马阻挡在阵前……
“噗噗噗~”
暗夜之下,一道接过一道的劲风扫向连环马,只闻一声接过一声箭镞入躯的声响,但唯独不见马速有一丝缓解的迹象。
马的生命力极其强悍,尤其是经过训练后的战马,哪怕被射中要害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只会更加刺激它的狂性,更不用说还是连成一片,哪怕有一匹死亡还是会被其他战马带动继续驰骋下去,直至全部死亡为止。
战马身上的灼热的烈火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狂性,震耳欲聋的铁蹄轰鸣不绝与耳,时刻敲打着阵前宇文部大军的灵魂……
“挡住,挡住,挡住!挡住它们!”
眼见地狱之火已近逼眼前,宇文邕什发出绝望的咆哮,可以想象一旦前方的盾阵被凿开,那等待自己的是何等的命运……
“嘭嘭嘭!”
“轰……”
“吁……”
瞬息之间,连环战马就和宇文部呼兰勇士撞在了一起。事实证明,看似严谨的盾阵在暴走的野兽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但见最前沿数排士兵与疾驰的战马相触一瞬,就如同一张张薄纸被轻而易举地捅破撕裂……
星空下,成片成片的黑影腾空而起,伴随一阵阵凄惨的吼叫重重落入人群之中。
从高空向下望去,但见一道道明亮的火焰在一片黑色的海浪里不断加速疾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火墙,异常的壮观艳丽……
“啊……”
“嘭……”
“吁……”
当简陋的盾阵都无法阻挡连环战马的前进,身后的呼兰士兵就更加的不堪。
不少人只听到一阵剧烈的轰响后,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团火焰闪过,然后整个身子就被高高的掀了起来,再落地时,耳边只有一阵轰鸣回荡……
更可怕的是,“烈火”的逼近直接刺激到了黑暗中本部的军马,这一刻,它们全部受到了惊吓,不顾一切的开始横冲直撞、肆意践踏。不少刚骑上马背的宇文部士兵就被暴躁的战马顶落在地,一双双硕大的铁蹄将他们的身躯无情的踏碎,本就混乱的阵型捣的更乱了。
“好狠,好狠……”宇文邕什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龇牙咧嘴,目欲喷火,万万想不到对面的精卫营会想出这种可怕的计策来。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数百团“火焰”在阵中肆意纵横,宇文部的勇士被冲的溃不成军,哀鸣之声在夜空之上连绵不绝,似无停歇……
“败了,失败了……”
宇文邕什看着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对面的敌人远比自己想象要狡猾,也更加凶残,真的不敢想象宇文部会遭遇到如此可怕的对手。
自己本部被占,必是塞顿、多棱待军前来救援达兰盛会后不久,趁大营本部松懈之际发生,这肯定也是密林另一处的敌人的算计。
如今又突然冒出这些可怕的怪兽,将自己本阵冲击的溃不成军,可以想象接下来肯定会有人马杀出,而自己的军队现在根本无法抵挡,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想到这里,宇文邕什仰天长叹一声:“我呼兰人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轰隆隆……”
一团烈焰战驹直扑多棱所部,在火光照耀下,多棱终于看清了这些燃烧的怪物是什么样的形状。
“八匹马用铁链粗绳串联一起,然后再浇上脂油冲入密林很容易被点燃,燃烧的马匹必然受惊发狂,马身之后架有一堆沉重的石料木材控制住马匹方向,厉害,真的厉害啊……”
得到答案的多棱满足的闭上了双眼,一团疾驰的烈焰将他重重的撞向天空,再睁眼时除了漆黑一片只余轰鸣的铁蹄在大地上震动……
“族长,我们快撤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塞顿来到宇文邕什面前,不停地劝道。
宇文邕什紧紧握住手中的马缰,脸上满是不甘的神情。宇文部完了,就因为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一天之内全完了……
“唏律律……”
就在这时,远处的密林之内,再次响起一阵铁蹄轰鸣的巨响。
楚子俊和傅云骁率领骑兵顺着连环马的冲撞过后的痕迹一路杀出了密林,对着溃不成军的宇文部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这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混乱不堪的宇文部士兵崩溃,根本无心恋战……
“退,前往罗津部!”
最后,宇文邕什下定了决心,投靠昔日的敌人罗津部。
塞顿闻言大惊:“族长,你,罗津部和我宇文部有仇啊,去投靠他们无疑羊入虎口!”
宇文邕什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眼下只有前往罗津部寻求庇护,而且他们去年伤亡惨重,实力大损,一定会同意收留我们的,只要我们暂时归附他们保留种子,我相信,宇文部总有一天会重新在草原上立足的!”
塞顿无奈的点点头,立刻向黑暗中大吼一声:“全军听令,跟随族长一道,向罗津部前进!”
“晚了!”
塞顿话音刚落,一声狮吼沉喝在他们后方的达兰会场内响起。
宇文邕什和塞顿定睛望去,但见星火之下照见的是清一色带血的白袍骑兵。
只见为首一名年轻的将领策马上前一步,扬起手中的长枪,对准了塞顿和宇文邕什:“胡奴,就让我陈庆来终结宇文部的罪恶,今夜过后宇文部将化为尘土,不存与世,将士们,锥字阵,杀!”
“杀!杀!杀!”
望着陈庆的铁骑滚滚而来,宇文邕什和塞顿心下顿时一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彻底完了……”
……
宇文本部之内,刘策端坐在巨大的主帐之中,不断按着自己双鬓,试图缓解头痛带来的折磨。
在他边上,乌达拉紧紧守在一侧,时刻守卫着刘策的安慰。
“将军……”楚子俊、陈庆、牧风三人齐齐进入大帐向刘策回禀战况。
陈庆拱手对刘策道:“末将奉命攻破宇文本部,尽数诛杀七千本部士卒以及试图抵抗的牧民,共计一万一千余人,虏获宇文部……”
“呜呜呜……”
刺耳轻鸣在刘策耳畔响起,渐渐地把陈庆的话音给淹没了过去。
刘策只觉得右侧头颅一阵撕裂般的绞痛,就在他难以承受之际,忽然间鼻孔处有液体滑落,暂时缓解了那股剧痛,耳鸣声也随之消弭了下去。
“……宇文邕什首级已悬挂在本部大门口,可惜达兰盛会上仍有不少呼兰人逃往各处,末将认为用不了多久,整片呼兰草原都会震动,还望将军早做打算……”
刘策拿起桌前一块棉布,微不可查的擦掉鼻子上黑色的血迹,听完陈庆的话后,思索片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暂且休整数日观察草原动静,等将士们恢复元气后,即刻向关内进发。”
陈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楚子俊又出列说道:“将军,出征塞外至今,我骑军已损失了七千多名将士,剩余不足一万三千骑了……”
刘策叹了口气:“都怪我,把塞外看的太过简单,不想这片草原会是这般的凶险,让将士们白白送了性命……”
牧风忙道:“将军,您无需自责,我军损失是大,各地胡奴所部损失更大,尤其今日一战,尽诛达兰会场七万多人,这等功绩放眼整个大周又有几人能做到?”
刘策摇摇头:“不,从整个局势来看,这次出塞无疑是失败的,如果当初我切入一点杀回永安或跟左烁他们会合,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总而言之接下来我会倾尽全力把你们带回关内。”
说完,刘策只觉眼前一阵扭曲,不由闭目养神,随口说道:“另外,从今天开始,恢复精卫营条例,不准再行草原野蛮法则,违令者斩!我希望带回去的是人,而不是一群野兽!”
“将军英明!”三人听刘策这么所,肃然起敬,恭敬的行一礼。
刘策手掌抚着额头,说道:“好了,没事你们先下去吧。”
楚子俊和牧风、陈庆互望一眼,最终陈庆说道:“将军,我看你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刘策摇摇头说道:“我没事,你们退下吧……”
陈庆拱手说道:“将军,我在宇文部内发现几名中原的郎中,不如让他给你看看吧,适才末将一直见你在流鼻血,而且额头青筋跳动,显是被头痛折磨吧?”
刘策奇道:“陈庆,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陈庆笑道:“将军,您忘啦,贱内可是医药世家,跟她待久了也知晓一些简单病理了……”
“程素英?”刘策恍然大悟,“怪不得啊,也罢,今日这头确实痛比寻常,就让那些郎中来看看吧……”
陈庆说道:“将军稍待,末将这就去把他们唤来……”
说完陈庆和楚子俊、牧风微微点了点头,走出了帐外。
……
五十八 彼岸花藤
……
“小民陆养生见过将军……”
主帐之内,三四名中原郎中被带到刘策案下,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中年人一见到案上所坐之人立马跪下行礼,以示好感……
这些郎中都是从远东各地掳掠而来替部族中人诊断医治各类病况。毕竟草原情况特殊,医疗条件还十分的原始,有个头痛发热什么的全靠那些祭师跳个大神、烧个香来治病。
各部首领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跳大神这玩意儿除了给你点心理暗示外,逑用都没有,全是蒙人的玩意儿,和中原那边胸口碎大石兜卖个神打药之类差不多。
要说救治病痛,还是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夫郎中靠谱。因此每次南下劫掠,各医馆的郎中大夫都是必抓对象,而且这些郎中大夫在草原各部中地位和待遇还不错,有的甚至比族内第一勇士还要高一分。
陈庆在剿灭宇文部大本营后,这些在宇文部的郎中自然也成为了自己阶下囚。在和楚子俊接触后得知刘策的异样,这才借禀报军情之际,让这些郎中给他诊断一下。
刘策见陆养生跪伏不起,轻声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陆养生受宠若惊:“多谢将军……”然后才缓缓恭敬的起身。
刘策仔细打量了那郎中一阵,随后说道:“陆大夫,本将军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头痛难忍,有劳你帮我诊断下了……”
陆养生忙道:“为将军效劳,这是草民的荣幸。”
刘策点点头,然后深出手腕说道:“陆大夫无需拘礼,请……”
陆养生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缓缓走到刘策跟前,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的脉搏处。
只见陆养生闭目一阵调息,手指不断在刘策腕上轻轻跳动。
“嗯,这是……”忽然间陆养生脸色一变,双眼猛地睁开,然后又仔仔细细搭脉确诊。
楚子俊见陆养生这幅表情,忙开口问道:“大夫,将军无恙否?”
陆养生没有回答楚子俊的问题,搭完脉后又对刘策说道:“将军,请恕草民无礼,可否让我看看的面庞?”
刘策说道:“这是自然,陆大夫不必在意,尽请自便……”
陆养生将手轻轻按在刘策的眼帘上,边上的乌达拉见到这一幕,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狼牙杵,如果眼前这个家伙敢对将军不利,他会毫不犹豫的一棒将他脑袋砸烂。
陆养生观望过刘策的五官后,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对刘策说道:“将军请多注意休息,您太操劳了,草民这就去营内找找看,有没有调理身体的草药……”
“陆大夫不用麻烦了……”刘策笑着拒绝道,“既然我没事那就好,这几日确实有些乏累,我歇息几天就好……”
陆养生回头看了陈庆一眼,正好和他眼神对上,陆养生轻轻对陈庆合了下眼睛,陈庆立时心下一凛,知道刘策真的有异样,只是不好明说出来……
意会到陆养生的表情,陈庆当即对刘策说道:“将军,你好些安歇,莫要太过操劳,我等暂且告退。”
刘策点点头:“你们也多注意休息,天色已晚,早些安歇吧。”
陈庆、楚子俊带着郎中告退后缓缓步出大帐,这一刻空旷的大帐内只余下刘策和乌达拉两个人。
“你也去安歇吧……”
“是,将军!”
乌达拉走到帐口时,一道白色轻衫的倩影从他身边经过,而乌达拉仿佛没看见一样,对那佳人头都没回一下……
姜若颜望着乌达拉离去的背影,回过头向刘策说道:“将军,您麾下可真是藏龙卧虎,还有这样的胡人为你效命?”
刘策看到姜若颜出现,心中一喜,连忙起身向她走去:“若颜,你来了?”
……
“说,将军什么状况?”
楚子俊帐篷内,陈庆、牧风、楚子俊三人将陆养生围在中间询问刘策的病情。
陆养生脸色异常难堪,良久后说道:“不瞒各位将领,将军他没病……”
“没病?”牧风和楚子俊闻言齐齐出声道,“不可能,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陆养生忙道:“几位听我说完,将军确实没病,但,他中毒了……”
“中毒?!”
陆养生这句话不由让三人一怔,满脸不可置信。
陆养生说道:“错不了的,我适才替将军诊治时,他眸中神色涣散,只是一股意念在强自支撑,而且观他额头青筋有一丝黑气,必是中毒无疑,只不过现在毒性不算太深罢了……”
这下三人有些慌神了,楚子俊连忙对陆养生说道:“陆大夫,你可有办法帮将军驱逐体内剧毒?”
陆养生想了想拱手对楚子俊说道:“诸位,还望告之将军毒法时的症状究竟为何,草民好确认将军中的是何种毒,也可以对症下药。”
楚子俊和牧风互望一眼,然后将所见的一切全都告诉了陆养生。
陆养生听后,眉头紧皱,在帐内来回踱步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这种症状,如若草民所料不差,将军中的毒名唤彼岸花……”
“彼岸花?”
三人第一次听到这种名字的毒药,不由脸色一阵阴沉。
只见陆养生继续解释道:“这彼岸花是草原上一种特有的植物,花色绽放异常娇艳,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然而为何会唤彼岸花?只因这美丽的表态之下杀机四伏。”
陈庆、楚子俊、牧风三人听的是目瞪口呆。彼岸花,那不是传说中黄泉路上才有的么?
陆养生接着说道:“当然,可怕的不是彼岸花的花瓣,花瓣虽美但无剧毒,一旦彼岸花盛开后,它的毒性就自然而然随风飘散了,真正有剧毒的是它的花藤……
尤其未开的彼岸花藤,一旦误食,思维就会产生错乱,陷入精神世界的幻境之中渐渐不可自拔,时间一久这幻象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分不清虚实,最后导致精神彻底崩溃,发狂致死。
就好比彼岸花在体内扎根,待花开之时便是生命终结的时刻,如不及早把体内的毒素驱除出去,断无半点生机,此乃草原之上最可怕的幻毒,将军是如何中了彼岸藤的毒?”
静,死一般的寂静,陆养生的话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判官,让帐内陈庆三人脑袋一片空白。
楚子俊和牧风没想到刘策的情况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这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如果将军有个意外,能不能回关内先不说,汉陵和冀南包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铁定完了……
半晌过后,楚子俊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么,将军这情况能撑多久?”
陆养生思虑了一阵,摇摇头道:“最多五天,其他人熬不过三天就暴毙身亡了,但我观将军言语清晰,可见他现在还有自己的意识在抵抗毒素近一步侵蚀脑识,但也撑不了多久的……”
“陆大夫!”牧风忽然间跪伏在地,“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将军,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牧风能做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求你救救我家将军吧!”楚子俊和陈庆也跪在陆养生跟前。
陆养生连忙上前搀扶:“你们,快快起来,草民受不得如此大礼啊……”
然而,三人跪伏在地就是不起:“陆大夫,你在草原久居,必定知道解毒良方,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将军,求你了!”说罢三人对着陆养生重重磕起了头。
“你们,唉……”陆养生见他们这样,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中此幻毒者草民也见过不少,解毒的办法也有,不过……”
“不过什么?”三人一听将军有救,连忙抬头问道,“需要什么尽管提……”
陆养生说道:“这世上有毒物,必有克制他的解药存在,彼岸花盛开的周围,有一种名唤清灵草的植物,经常遮住彼岸花的花蕊,剥夺它迷惑世人的姿态,这便是彼岸花的克星……”
楚子俊急道:“敢问陆大夫,这清灵草在何处?我这就去找来!”
陆养生说道:“楚将军先别急,草民话还未说完,这清灵草只能起到思路清晰,遏制毒素侵蚀脑识出现幻象的作用,将军留在体内的毒还需辅以另外的法子一道解除。”
陈庆说道:“还请大夫明示……”
陆养生道:“草原各部的萨满祭师举行祭祀之时,所燃烧烟幕用的粉香便是最佳驱毒良方,毕竟存在数百年的教派至今依旧存在自有他的道理,
几位将军可搜查萨满祭师处的香粉想办法在将军身边点燃,随后再服下清灵草熬制的药汤,或许将军能恢复过来,但草民不敢保证肯定能医治好将军,最多五成把握。”
“多谢陆大夫,我这就去找那些祭师取香烛!”牧风立马起身向帐外走去。
楚子俊起身对陆养生道:“敢问大夫,请告知在下清灵草的位置,我好去取来。”
陆养生道:“楚将军不必操劳,草民帐内恰巧有几株清灵草以备不时之需,我这就去熬药……”
“有劳陆大夫了……”陈庆和楚子俊答谢道。
陆养生叹了口气:“我只求一件事,等将军恢复后希望能带草民回到关内,草民的妻儿老小足足有七年没见了……”
楚子俊重重点了点头:“陆大夫是我精卫营救命恩人,这点小事在下替将军应承了!”
陆养生一听,震惊不已:“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精卫营,怪不得如此悍勇,草民今日有幸得见天军真容,真是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陈庆上前一步对陆养生小声说道:“陆大夫,将军的状况还请万望保密……”
陆养生道:“陈将军请放心,草民省得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熬药……”说完,他告退后退出了营帐。
“但愿将军平安无事啊……”
楚子俊和陈庆齐齐叹了口气,自己都是最早跟随刘策一路征战走到今天的地步,无论于公于私都不希望刘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