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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九 毒控心智

    ……

    夜空之下,宇文本部内星火点点,原本该有的喧啸因为刘策的一道命令止于平静。出塞以来至今,今夜大军难得回归到在关内的表现,没有了纵淫欢乐的情景。

    除了守夜的将士之外,其余帐篷之内只闻听到战士此起彼伏的鼾声。

    偌大的主帐之内,羊脂火把在大帐一角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幽暗火光照射之下,只见刘策合衣躺在白虎皮毯之上,双手枕在后脑勺微颌双眼看着帐篷顶端,仿佛能看穿顶篷望向寂静的夜空一般……

    而在刘策身边,姜若颜静静地侧卧一畔,身上的白衫整洁始一,眼中光影流动,细细打量着身边男人的面庞。

    刘策侧过头望了她一眼,柔声说道:“不早了,你还不睡么?”

    姜若颜轻轻摇头道:“将军,该睡的是你吧,你征战一天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刘策轻轻一笑说道:“有佳人在侧,让我如何入眠?”

    姜若颜轻轻一笑:“看来是若颜打扰将军休息,我这就离开……”说着姜若颜作势要起身。

    “别走……”刘策轻轻抓住她满是伤痕的玉手,柔声说道,“你走了,我更睡不着……”

    姜若颜一听,这才再次重新躺下侧卧,含情脉脉地望着刘策。

    刘策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答应我,嫁给我好么?”

    姜若颜娇躯微微一颤,随即轻闭美眸摇了摇头:“将军,之前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刘策伸出手指指向住自己的嘴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若颜,我再和你说一遍,我绝不是心血来潮才这么跟你讲的,我再告诉你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我和谁都没提过,现在只告诉你一个人知晓……”

    姜若颜微微颌了下美目,示意刘策继续说下去。

    刘策轻轻说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空间,那个世界的人没有这边那么多繁文缛节,大家崇尚的是自由无拘束的生活,只要不触犯法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且啊……”

    “将军!子俊求见……”刘策说的正起劲时,帐外传来楚子俊的的声音。

    “唉~”刘策看着姜若颜,抱以一个歉意的眼神,替她拉了拉皮毯裹住她的娇躯,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处理完事务再来和你细说……”

    姜若颜回以一个理解眼神,然后静静看着刘策起身离去。

    刘策仔细整了整身上的衣甲,随后说道:“子俊,你进来吧。”

    帘帐拉开,楚子俊端着一碗药汤,身后跟着提着一个篮子的陆养生。

    刘策见到这一幕不由微微蹙眉,随即问道:“子俊,这是干什么?你端的什么东西?还有,那篮子里什么东西?”

    楚子俊回头看了一眼陆养生,随后笑道:“将军,这是陆大夫开的补药,他言将军这几日过于操劳,特地熬了些药汤,至于篮子里……”

    “篮子里只是一些驱虫粉沫。”陆养生说道,“草原上毒虫蚊蝇居多,草民特找了些香料帮将军的大帐驱除这些污秽之物,好让将军静静安歇休养……”

    刘策笑道:“你们倒也想的周到,多谢了。”

    “这是应该的……”陆养生躬身说道,然后打开篮子将内中的粉沫洒到正中的篝火堆里,立马窜起一阵火苗,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不要!”姜若颜惊叫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怎么了若颜?”刘策奇怪的回过头,但见姜若颜一脸的惊恐,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只闻姜若颜紧张的说道:“将军,快把篝火熄灭,快啊!”

    刘策闻着这股清香之味,觉得很是受用,心下顿觉奇怪,与是问道:“若颜,这驱虫粉挺好的啊,你不喜欢么?”

    但见姜若颜一脸焦急之态:“将军,赶紧把它熄灭,听若颜一句,若颜是不会害你的,那,那驱虫粉有剧毒,他们,他们这是在害你的性命啊!”

    “真的?”刘策一惊,随后再看向帐中,只见陆养生好像没听见姜若颜的话,继续把香粉洒入火堆之中,很快整个帐篷弥漫着清新植物的香味。

    “将军,喝药了……”楚子俊见到刘策刚才对着身后的白虎毯说话,知道他是毒发陷入幻象之中,默不作声的来到刘策跟前,将药递给了他。

    “别喝,别喝,那是毒药,将军,千万别喝!”

    看着楚子俊递过来的药汤,身后姜若颜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

    刘策闭目沉思一阵,眼眸神情一变,紧紧盯着楚子俊,说道:“子俊啊,这药我不需要,还有把篝火扑灭吧,我和若颜都不喜欢这阵气味……”

    楚子俊面上抽动一下,依旧端着碗说道:“将军,这是陆大夫辛苦煎熬的安神药,服下后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我说了不需要,你没听到么?”刘策阴冷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

    楚子俊咬咬牙继续坚持道:“将军,为了你的身体,更为了能带我们早日回到关内,请您务必服下这碗汤药。”

    刘策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不服这汤药就没法带你们回到关内了?”

    “将军,请您服药!”楚子俊见刘策语气阴冷无不,还是鼓起勇气坚持让他用药。

    “你到底听不听的懂我在说什么!”刘策双眼忽然间变的通红,“你三番五次逼我吃药,到底是何居心?”

    楚子俊急道:“将军,我真的为了你好,求你快快服下这汤药!子俊不会害将军的。”

    刘策点点头,然后接过冒着热气的药碗,楚子俊刚想呼一口气,忽然就见刘策把整碗药倒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令楚子俊和陆养生大为震惊,陆养生再看刘策时,不由心下一沉:“不好,他被彼岸花藤的幻象控制了……”

    “呵呵呵……”刘策阴沉的笑声在大帐中响了起来,“我早该知道,当初我让大军在塞外实施草原法则时,你就对我颇有不满,如今更是出现一个初见不久,来路不明的江湖郎中好端端的逼我吃药?我看你这是居心叵测啊!”

    楚子俊额头冷汗淋漓,他知道刘策这时已经陷入了可怕的臆想之中,连忙说道:“将军,您误会了,子俊断没半点此念,您……”

    “哦,我明白了……”刘策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你发现若颜在这里,是不是对她起了歹念?这些日子我对你们的纵容让你们肆无忌惮?想把我毒杀然后对她进行凌辱?告诉你,做梦!”

    “将军!”楚子俊见刘策越说越离谱,终与克制不住了,对他大声吼道,“姜小姐根本不在这里,你中毒了!陆大夫在帮你驱除体内的剧毒,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刘策狂笑一阵,随后脸上表情巨变,显的邪魅异常,“多动听的谎言,中毒?子俊,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枉费平日里对你信任有加,不想你却会拿这种理由诳骗与我。”

    “将军,我……呃……”

    楚子俊还待再解释,忽然刘策猛地探出手掌扼住了他的脖子,顿时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在脖颈处散开。

    只见刘策鼻子里一丝丝黑血淌落,通红的眼眸里暴戾异常,死死盯着楚子俊。

    “想要联手外人背叛与我?真当我不敢杀你么?想碰若颜?你给我去死吧!”

    刘策狠厉的话语如同一把尖刀传入楚子俊的耳朵,更是刺进了他的内心。

    楚子俊痛苦,不单是脖子上铁手传来的力道,更是对被彼岸花藤折磨的刘策感到悲痛。它居然能把一个抱有理想初心的主帅变成一个分不清虚实的可怕魔鬼!

    “我一定要阻止,不能让将军被彼岸藤继续毒害下去丧失最后理智!”

    想到这儿,楚子俊抓住刘策的手腕,左腿猛的一踹。

    刘策没有防备之下被一脚踹开数步,望着挣脱束缚的楚子俊,脸上邪魅更是加重了几分:“很好,你果然想背叛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话毕,刘策猛地一冲,双手拳掌互换间带起一股股劲风,对着楚子俊迎面扑来……

    “呃……”楚子俊接下数招后左肩中了刘策一拳,吃痛之下连连退后数步,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我自小在苏郊念安寺长大……”刘策甩了甩自己手腕,一步步走向楚子俊,“从四岁开始,每天除了打杂之外,余下的就是练功,你很荣幸将成为第一个死在我的拳下的精卫营将领……”

    刘策每近一步,楚子俊就退后一步,他被眼前这股暴戾的气息震慑的心头发凉。边上的陆养生早就缩到一角战战兢兢望着眼前这一切。

    “将军,得罪了!”楚子俊大吼一声,摆出一副对决的姿态。

    “好!”刘策脸上戾气大盛,怒吼一声,“拿出你所有的手段,别让你的生命留下遗憾!”

    楚子俊闻言立马蹿身而上,使出当年在湄河镇和薛鹏所学的擒拿手,想要先发制人,但是……

    只见刘策不退反进,面对袭来的擒拿手掌,竟是飞膝直起,重重向楚子俊的胸膛撞去。

    “嘭!”

    楚子俊面对这汹涌一击,立马将双手护与胸前,硬生生顶住了这致命一击。但觉双臂一阵前所未有的酸麻痛楚,随后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将一张矮桌硬生生砸裂。

    “不错……”刘策面目狰狞的看着地上的楚子俊,然后伸手将鼻子内不断流淌的黑血狠狠抹去。

    “不过,到此为止了,现在你给我去死吧!”

    刘策犀利的嘶吼声回荡在帐内,只见他飞起一脚,重重的向楚子俊身上踏去……

六十 大梦初醒

    ……

    “嘭!”

    就在刘策一脚即将踏到楚子俊之际,但见他就势一滚,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踹。

    起身后的楚子俊对着帐外大吼一声:“陈庆、牧风!快进来!”

    话音刚落,帐帘猛地掀开,只见陈庆和牧风一下窜入了帐中。

    刘策的眼神变得更加通红,死命盯着窜进来的陈庆和牧风二人,缓缓开口说道:“原来你们都想要造反?好,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今天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眼见刘策癫狂至极,楚子俊只对两人说了一句:“先制住将军,他失去理智了!”

    陈庆、牧风闻言一怔,就这么一楞神的功夫,刘策的拳掌就已经近身。

    两人连忙伸手一挡,硬生生抵开了这一击,但身子也止不住向后退了数步。

    “将军的功夫……”陈庆心下一沉,刚才接下的那一招,知道自己和他有一定差距。

    他看向边上同样愣神的牧风,随后默契的点点头,对着刘策的攻势迎了上去……

    刘策面对袭来的拳脚不闪不避,见招拆招,双拳双腿使的是虎虎生威,牧风陈庆二人一时竟是处于下风,只能一味防守。

    “嘭嘭……”

    两声倒地巨响在帐内震动,陈庆和牧风在刘策那密不透风的强势攻击下,双双被击倒在地。

    楚子俊连忙上前扶起他们两个,三人一脸震惊的望着刘策。

    牧风摇摇头,捂着左胸说道:“我万万没想到将军竟会如此厉害……”

    陈庆苦笑一声说道:“如果可以,我宁可和封愁年那疯子过招,也不愿意招惹将军,这种情况下的将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缠……”

    “纳命来!”

    就在三人一脸紧张思量如何制服刘策之际,刘策的身影再次向他们几个扑了过来。

    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攻到自己之时,忽然间刘策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噗……”

    只见刘策一脸痛苦的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正不断的喘着粗气。

    “药粉气效了……”一直缩在角落的陆养生见刘策吐出一口黑血,顿时大叫起来,“多让将军吐些黑血出来,药壶里还有备用的药,我这就去取来!”

    说完,陆养生当下起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帐外……

    “趁此机会,制服将军!”

    三人眼神一个交流,齐齐向刘策扑去,相互分三路锁住刘策的退路,誓要一举将他拿下。

    “这样就想制住我?太天真了!”刘策忽然起身嚎叫一声,猛地扑向实力最弱的楚子俊。

    楚子俊一惊,眼看飞身而起的刘策拳头要落到自己脸上之时,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在半空中将刘策重重扑倒,带起一阵木器碎裂的声响。

    只见牧风死死压住刘策,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身后的陈庆和楚子俊也立马迎了过来……

    “滚开!”

    炸雷般的吼声震的众人耳膜一阵轻鸣,下一刻,只见牧风的身影重重的飞向楚子俊和陈庆二人。

    “哎呦……”

    楚子俊和陈庆哀嚎一声,和牧风一道再次被甩倒在地。

    刘策起身后,扭动了下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轻响后,擦干了嘴角的黑色血丝,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三人。

    “这下怎么办?”

    面对刘策投来那满是杀意的冰冷眼神,三人一时都束手无策。

    刘策一步一步靠近他们几个,每一步都让三人感觉压力重重,心跳不由加速。

    “拼了!”

    陈庆忽然间起身摸去腰间的环首刀,猛地向刘策身上甩去。

    “陈庆,不可!”

    眼见陈庆使出这一手,地上二人齐齐惊呼一声,他们是来就刘策的,不是杀他的啊!怎么陈庆也疯了?莫非他也中毒了?

    刘策连忙侧身一闪,避开那一刀,而后目光紧紧锁住了陈庆。只见陈庆不断挥舞着换首刀,一时间刘策竟无法近身。

    “还不上前帮忙,愣着干什么!”眼见刘策被自己攻势逼的连连后退,陈庆连忙对还在发呆的二人呼喊道。

    楚子俊和牧风二人一听,即刻上前向刘策身后奔去。

    “死来!”

    陈庆一个刀势破绽迅速被刘策抓住,只见他一把擒住陈庆的手腕就势一转,环首刀就落在地面上。

    然后,刘策的怒拳不断击打陈庆的身上,好在陈庆身上穿戴了皮甲,不然这几拳下来,就算不死也会旧伤复发落下终身残疾。

    就在刘策专心拳打陈庆之际,牧风和楚子俊终与来到了刘策身后,但见牧风用力一撞,把刘策和陈庆齐齐撞翻在地。

    下一刻,楚子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压住刘策后背,刘策正要挣扎之际,牧风也赶到将他的手锁住,陈庆强忍着痛楚也压了上来制住刘策的双腿制住。

    “放开我,混蛋,放开我!噗……”

    不甘心就此被制的刘策不断嘶吼着,猛然间又吐出了一口黑血,身体挣扎的幅度又起了变化……

    “药来了……”

    帐帘再次拉开,只见陆养生提着药壶和碗飞奔似的冲了进来,一看到帐内情景,顿时愣住,不知所措……

    “赶紧灌药,瞎楞着等菜啊!快点,顶不住了!”陈庆咬着牙关向陆养生大叫了一声。

    陆养生这才连忙倒了一碗药汤,心惊肉跳的步向刘策。

    “快,快啊,你倒是快啊!”

    终与在陈庆等人连番催促下,陆养生鼓足勇气把刘策的嘴撬开,将清草药汤灌入了他的嘴中。

    药一入口不久,身上三人就被刘策重重掀飞出去,他一脸怒气的冲向陆养生抓起他的衣领,满是血丝的逼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刘策挥起拳头对准陆养生的脸庞重重砸去,而边上三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能为力……

    “住手吧刘策……”

    一阵天籁之音忽然在脑海里回旋,猛然间缠绕刘策脑袋一片灵光闪现,说不出的舒坦,手上的拳头也顿时一松,缓缓垂落下来。

    刘策回过身,见到的是姜若颜的身影,她身上无半点伤痕,白壁无瑕,就如同初见之时一般。

    姜若颜对刘策笑了笑,说道:“刘策,你仔仔细细地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刘策不断回味着姜若颜的话开始陷入自我意识里的挣扎,慢慢的脑海中的思绪渐渐开始清晰起来,所有不合理的场景逻辑全都被推翻,一幅幅场景如同画面般闪现在眼前……

    “我中原男儿何在!”

    “喝!”

    刘策脑海里定格在这个画面,那是谁在呼唤,忽然间他想起来了。

    当时正是自己眼见密林内女子的惨状,对自己身后的将士喊的,那是自己的声音。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已经陷入了迷茫之中,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和理性。”

    刘策不住自嘲了一声,然后看向“姜若颜”,对她说道:“我早该知道,姜若颜去年就已经得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若没打败了呼兰人我又如何带兵来到塞外?可惜啊,这么亲历发生的事我居然会去质疑它,我真是傻的可以……”

    随后刘策又看了眼躺在白虎毯上另一个姜若颜,摇摇头道:“你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只是幻象罢了,姜小姐现在应该安全的待在远州城内,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白虎毯上的“姜若颜”闻言起身来到刘策跟前,缓缓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将军,我没骗你,去年我的确被胡奴所掳掠,之后和你所言一切也句句属实,只不过……”

    说到这儿,她看了眼另一个姜若颜,笑着对刘策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出现改变了若颜的命运,也改变了历史该有的轨迹,谢谢你,刘策……”

    话毕,只觉一阵清风吹过,再定睛看时一切都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奇妙的经历,只是,总觉的似乎哪里不对,算了,幻觉而已……”

    刘策笑了笑,缓缓睁开了双眼,叹了一句……

    “将军……咳咳咳……”

    帐内众人见刘策醒来,立马围了上来。

    刘策见楚子俊、陈庆、牧风几个人人身上带伤,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顿感万分愧疚,连忙起身对他们说道:“你们,我,抱歉……”

    三人一听顿时脸上一喜,看来将军没事,那真是太好了,他们一直担心他恢复不了,那可就真的是大麻烦了。

    牧风爽朗地说道:“将军不必在意,能和将军过上几招,真是畅快淋漓啊!今天在下方知将军武艺高超,牧风甘拜下风!”

    楚子俊眼含热泪:“将军,你让子俊担心死了,还好你现在没事,否则,不让你子俊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庆拍拍楚子俊,也对刘策说道:“将军,你再歇息一阵,我已派人马去各地打探呼兰人动静,陆大夫说你还需服药几日清理剩余毒素方能无碍……”

    刘策闻言眉头一蹙:“我睡了多久?”

    陈庆道:“两天一夜了……”

    “什么!这么久?”刘策闻言连忙掀开被毯,“赶紧告诉我最近草原各部动态。”

    楚子俊忙道:“将军放宽心,草原各部暂时还未有动静,等傅云骁回来后再做计较。”

    “哦……”刘策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开始沉思起来:“如此看来,他们获知动静还需一些时日,趁这段时间我是不是该准备些什么,离开草原前,送他们一份大礼留个纪念?”

    刘策脑海里飞速的旋转着如何避开蛮夷追击,但同时又要给他们一个十足的教训。

    “奇怪,我是怎么中毒的?”

    ……

六十一 塞外轰动

    ……

    “轰轰轰……”

    苍茫无际的草原之上,响起一阵令人胆寒的震动夹带这无穷无尽的杀意,数以十万计的铁蹄敲打着绿地和戈滩,仿佛要把大地踏碎一般。

    “吁……”

    马匹的嘶鸣在苍穹之下连绵不绝的响起,疾驰的战驹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与天地连成了一片。

    “呜呜呜~”

    近前支角号贯彻大地,犀利的号声直冲云霄,似乎要把生灵的魂魄从躯体剥离。

    “咚咚咚~”

    数百面沉闷有力的战鼓敲响在滚滚洪流之中,每一下仿佛都要把苍天给震个窟窿,空间都为将之扭曲。

    “呼啦~”

    一面高达数丈的大纛在前行的大军之中矗立,只见大纛的旗帜被四面固定,烈风吹过,旗帜上狼王的图腾紧紧向后缩去,发出鞭笞一般的嘶啸……

    “嗷~”

    一声狼嗥嘶鸣在行进洪流最前端回荡,放眼望去,但见足足千余头体型硕壮的苍狼在驯兽师都是驱策下,低头而行,锋利的铁爪似乎能把一切撕碎,血红的狼眸充斥着无边暴戾的气息。

    大军的正中,足足二百衣甲鲜明的骑兵紧紧的将一名骑在黑色高大的西域良驹上战袍华丽,年过六旬的呼兰人围住。而在身后是足足三千人马皆甲骑兵,他们是呼兰草原唯一一支重甲骑兵,可汗亲卫队!

    而那名在马背上的呼兰贵族,不是别人,正是整令远东七省(远州、定州、燕州、义州、幽州、流州以及冀州)闻风变色,万千生灵涂炭的呼兰草原主宰者,纥奚董狸!

    此时的董狸愁眉深锁,眼眸中浮现一丝深深的忧虑。只因他收到慕容敛派人送来的迷信,得知冀南有大股骑兵如今堂而皇之已经出现在了塞外,沿路因为这支军队,不少部落惨遭灭族下场。

    在收到情报后,董狸稍作思虑后当即调拨自己麾下亲属三部六万骑兵出征,顺道命治下其余各部加紧防护外,又命他们调出五万骑兵汇合一道,浩浩荡荡开始寻觅扰乱塞外各部军队的踪迹。

    “敢来到草原?这些周狗真是不知死活!正愁怎么报仇雪恨,胆敢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哼,定要他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董狸边上,身为万夫长的戴铎怒气冲冲,对这支军队的到来可谓是气的牙痒痒!

    去年远州的那场惨败,令他觉得是毕生的耻辱,两万呼兰勇士,就这么被孱弱的周国官兵给击败了,几乎是全军覆没!这是呼兰人崛起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啊。

    现在倒好,又来一支周国的军队,还横冲直闯进入草原肆意屠杀各部族民?真是岂有此理……

    董狸望着洪流海洋,听完戴铎的话也不言语,只是闭着眼睛一直在马背上做着沉思之状。

    “戴铎,少说几句吧……”另一侧同为万夫长的苏里琛见董狸比目标不语,对戴铎埋怨道:“别打扰可汗和大地之母的交流。”

    “无妨……”忽然,董狸睁开了双眼,止住了他们争执,“本汗只是在想为什么这支庞大的骑兵会出现在我草原呼兰草原之上,左育王(慕容敛爵位)信中只交代这是支孤军,被冀北贺丹络击败溃逃出塞的孤军,但为何这么一支溃败的军队却要如此兴师动众,居然令我尽起大军一道围剿?”

    戴铎闻言对董狸行了一礼:“可汗,左育王一向谨慎,您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这股骑兵能从冀州脱身至此,沿路又攻打了我不少部落族人,想必也是有一定的实力,也难怪左育王有此顾虑。”

    董狸可汗轻笑一声:“你说的或许没错,但左育王在信中并没有明言这支军队是何属,会不会就是精卫营呢?”

    “可汗说笑了……”苏里琛连忙否定道,“精卫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在冀州跟贺丹部打的火热么?”

    董狸摇摇头问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何这次贺丹络、贺丹胜、贺丹阕的六万大军也会跟随出塞追击这支孤军?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冒险置冀北战场不顾么?”

    戴铎和苏里琛闻言也陷入了沉思,听董狸这么一说,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没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董狸狼视前方黑影簇动,坚定的说道:“先找到这支军队吧,不管是不是精卫营,都必须将他们歼灭!”

    ……

    另一处,贺丹络大军继续在草原上驰行,然而他们彼此的脸上都浮现着一丝愁容,士气低落。

    只因为他们途经的部落,入眼所见尽是人畜不息、一片殷红,那些没被屠杀的女人早就跑的不知所踪……

    “这群狗娘养的!”贺丹阕一想起这些日子所见的景象,忍不住喝骂一声,“等逮到他们,一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贺丹络听儿子这么说,心情也是异常沉重。

    原以为这支骑兵出塞会寸步难行,但没想到的却是他们居然会主动对草原各部发起攻势。

    这些日子行来,已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男丁被屠空,尸体都被叠成一座座小山似的堆在所灭的部落之中,令人观之毛骨悚然,自己大军的补给也十分困难……

    然而,更令贺丹络感到诧异的是,这么多天下来,硬是没找到这支骑兵的踪迹,难道这些中原骑兵的马匹和骑术都比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勇士还高超么?

    “他们到底怎么办到的?这种行军速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思来想去怎么都不明白的贺丹络也止不住出声说道。

    “我想我应该知道他们如何办到的。”这时,慕容敛策马来到贺丹络跟前说道,“本来我还在疑虑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然这几日一路行来,我总算搞清楚他们为何会有如此行军效率,让我们总是追之不及。”

    贺丹络奇道:“哦?驸马知道么?还请指点末将一二……”

    只见慕容敛从马鞍一侧袋子内摸出一条马腿递给贺丹络。

    贺丹络接过后看了几眼,对慕容敛说道:“驸马,这条马腿有何特殊之处么?恕末将眼拙,看不出端倪。”

    慕容敛笑道:“络将军,你看看马蹄,就知道有何不同了……”

    “嗯?”贺丹络闻言朝马蹄看去,待他见到底部那块“Ω”形状的马掌时,不由惊讶道,“这是?”

    慕容敛正色说道:“将铁块钉在马蹄底部,解决了马蹄磨损带来的损耗就能延长马力,加之他们劫掠各部之中的马匹,一人数马,自然就追之不及,没想到啊,这周国还有比我们更懂怎么使用战马的人存在,这精卫营真是令人惊讶。”

    贺丹络盯着手上这条马腿久久不能言语,没想到一块小小的铁疙瘩居然会让马力提升一个档次,为何自己还有草原众人就没想到呢?

    “以后我们草原帝国的骑兵也要将这些铁块装在马蹄上!让我们的勇士如虎添翼!”贺丹络坚定的说道。

    慕容敛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这所费铁料可就大了。”

    贺丹络忙道:“等剿灭塞外这支孤军后,回到冀州后,我必会让冀州子民加倍开采矿石,争取早日让蒙洛帝国所有坐骑都能印上这铁块,介时就是真正的铁蹄了!”

    慕容敛看着贺丹络笑而不语,心道:“冀北一年产出的矿石炼成铁不过六十万斤,最多时也就一百二十万斤,就算一半是熟铁,除去兵甲所用,剩下的能有多少铁去装备如此庞大的战马?更何况这条马腿上的铁块可是精铁啊……”

    但想归想,慕容敛还是决定先装备一部分给蒙洛帝国的战马,先提升他们的战斗力,或许对西域的战事有所帮助。

    良久慕容敛抛开这些想法:“先不想这么多了,迅速找到这支孤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消灭殆尽!”

    ……

    宇文本部大帐,刘策靠在帐口一旁,静静地望着族内被解救的奴隶和军人一道忙碌的情景。乌达拉手持狼牙杵,宛若一座小山,一动不动的守卫在他身侧。

    这几日刘策每日一空闲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部族内忙碌的情景,不发一言,搞得前来禀报军情的诸将领还以为他毒没驱除干净,立马去找陆养生询问状况。

    “将军,傅云骁传来草原各部最新的动静……”不远处,楚子俊一路小跑来到刘策跟前下马和他行礼禀报,“罗津部接纳了达兰盛会中幸存的胡人和宇文残部后举族迁徙向北部而去,傅云骁询问是不是趁机追击,或者取下罗津本部?毕竟他们走的很急,许多东西根本没法带走……”

    刘策全程听完楚子俊的话,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族内那些被掳掠为奴的中原人忙碌的身影。

    半晌过后,刘策才开口说道:“回去告诉傅云骁按兵不动,继续严密监视各部动向,另外打探下来时路上可否有大股骑兵的动静。”

    “遵命……”

    楚子俊依言离去,而刘策则继续呆滞的望着那些被俘虏的奴隶。

    “他们都还没被奴化,还有希望,但是……”

    刘策看到几名缝补衣甲的女子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笑容时,心下是一阵刺痛。

    “抱歉,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救你们,抱歉……”

    初入塞外荒漠,刘策见到各部被俘获的奴隶都是那种逆来顺受,麻木不仁的表情,这让刘策很是失望,才坚定了心思释放将士们的**为所欲为。

    然而,眼前这些忙碌的人大部分都对生活还抱有期待,这一刻刘策才明白,纵使草原上的中原子民都如眼前这样,现在的自己依然无法救他们。

    无论他们对未来抱有希望还是自甘为奴,结果却是相同的,那就是现在的刘策,根本没能力解救他们……

六十二 信念

    ……

    “将军……”

    就在刘策还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些奴隶的安危问题时,牧风带着数千骑兵回到了宇文本部。

    牧风一下马就说道:“将军,按您的吩咐,方圆百里之内的彼岸花藤和清灵草末将全部都收集起来了……”

    “做的好……”刘策闻言对牧风点点头,“即刻将彼岸花藤磨成汁粉,越快越好!”

    “末将遵命!”牧风领命告退,带着大包小包向陆养生所在的药帐走去。

    那日刘策中毒恢复后,脑海里仔细的在回忆中毒过程,最后怀疑就是当日攻打达兰盛会前随手摘取的植物导致自己中的毒。

    因此他立马带着陆养生和大部回到当日中毒所在地,找到了那种害自己产生幻觉的植物。

    经陆养生确认后,就是那害自己迷失心智的彼岸花藤,而且得知这毒人畜都有效后,当下刘策即刻命令牧风将周围百里之内所有彼岸花藤都收集起来,顺道将清灵草也一扫而空。

    “草原各部肯定有所动作,如果和他们正面冲突的话,无疑以卵击石毫无胜算,所以……”

    刘策眼神一冷,握紧了腰间宝剑:“我定要给你们这些胡奴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也不枉我刘策来这塞外走一遭!”

    ……

    陆养生的帐篷内外,数百名将士使劲的在石臼内捣着采集而来的植物。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处理这些东西,可既然是刘策吩咐,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将军从来没让大家失望过,一切照做就是了。

    “唉,此举是否太伤天和了?”陆养生一边捣药一边叹气,“这药如果被那些胡人吞下,十有**是有死无生啊……”

    边上一名捣药的年轻士兵闻言,不满的说道:“我说陆大夫,你怎么同情起这些胡奴来了?别忘了是谁把你和家人分开,逮到这荒原之地为奴的?”

    陆养生连忙对那士兵作揖行了个礼:“对对对,这位军爷说的是,我确实不该同情他们,我只是一时嘴贱,瞎说罢了……”说着他轻轻掌掴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那士兵见陆养生这副模样,不由笑道:“陆大夫,你这样可不对,被将军他们几个知道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会受罚的,我们精卫营不兴这一套,无需这般……”

    “仁义之师啊……”陆养生称赞了一声后,继续低头开始捣药。

    “呼哧……”

    帐篷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只见牧风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陆养生和周围士兵见此刚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止住了。

    “陆大夫,汁粉准备的如何了?”

    “回牧风将军的话,还需些时辰,明日才能全部准备完毕。”

    “辛苦你了,陆大夫,将军催的紧啊……”

    “草民晓得,还望牧风将军一定要告之刘将军,务必带我回塞内和家人团聚啊……”

    “放心吧,将军已经同意了,对了你赶紧准备下,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最多两天,大军就要启程了……”

    陆养生闻言一怔:“这么快?”

    牧风说道:“为免夜长梦多,如今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草原各部必有大动作,若再不走,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陆养生点点头,又为难的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只是那些被虏获的中原子民又当如何?”

    牧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说道:“这个,将军自有定夺,陆大夫忙完这些快去收拾行李吧,记得只带些必要的东西,多余的都不要了,以免影响行程……”

    陆养生道:“好,等忙完这些我就去准备行李,对了将军劳烦你转告刘将军,草民定会在今天入夜前完成汁粉准备事宜,让他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陆大夫了,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告辞了……”牧风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帐篷。

    ……

    “图塔,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没去参加达兰盛会么?”

    董狸阵前,罗津部现任族长图塔,率领族民出现在了可汗大军之中。

    去年罗津部在远州大败而归,在脱出回雁谷回转塞外途中,图塔和突勒密谋忽然发难,杀死了科穆尔,取而代之成为了罗津部新的族长。

    由于图塔为人和善,又对大局有十分透析的见解,很快就得到了整个罗津部族民的支持,顺利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十天前,当他从收拢的宇文残部和达兰盛会的族民处得知盛会被一支马匪破坏,宇文部惨遭灭顶之灾时,除了震惊之外很快冷静的分析了局势。

    他联想到冀州现在的势态,再结合达兰盛会的惨状,十分明智的判断出那支骑兵根本不是什么马匪,必定和精卫营有关系。

    为了保险起见,他当即决定带族内所有族民向可汗王庭迁徙,连奴隶都全部放弃了。

    事实证明图塔这么做恰好躲过了一劫,因为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傅云骁就找到了他们的部落。

    面对戴铎的疑问,图塔行了一礼然后对他说道:“戴铎勇士,请您速速带我去见可汗,呼兰草原,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了!”

    戴铎一听,顿时眉头一皱:“图塔,你可否告之我发生什么大事了?”

    图塔一脸焦急的说道:“戴铎勇士,还是快带我去见可汗吧,到时你就知道了!”

    戴铎见图塔一脸凝重,再加之对他为人的了解,知道他绝非危言耸听,与是对他说道:“好吧,图塔你随我去见可汗。”

    “多谢!”

    在戴铎的带领下,图塔紧随其身后,进入了大军中阵……

    ……

    宇文部大营内,无数刚获救不久的中原子民齐齐跪在地上。

    在得知刘策即将开拔离开之后,这些本已成为奴隶的百姓不断哀求将他们带上。

    这些日子以来,是他们被掳掠到草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军对他们都礼遇有加,并没有做出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来,而且只吩咐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缝补衣甲和做饭之类的活,让他们找到了身为人的感觉。

    如今当他们得知这支强悍的军队即将开拔离开,都纷纷下跪求他们带上自己。

    刘策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万分沉重,他十分希望将他们全都带上,带回关内,送回他们的家人身边团聚。

    可身为主帅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自己目前只是一支孤军,无奈之下才来到塞外,现在根本没能力解救他们。

    如果带上他们的话,军队的行军速度会被严重阻碍,很快会和草原上各部追击自己的胡奴遭遇,介时不但救不了他们,而且自己也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更主要的一点是,就算侥幸避开胡奴追击,又如何带他们回到关内?要知道现在冀州北部依然在胡奴手中,带那么多百姓如何闯过固若金汤的玉阳关?

    “将军,求求你带上我们吧,不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小女子求求你了……”

    一声凄厉的哭喊哀求声在刘策耳畔回荡,他抬眼看去,那女子他认识,就是当日在密林所救的女子之一,名叫夏妙音,是个比较坚强又漂亮的女孩。

    刘策走到她跟前,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后伸手说道:“夏姑娘,你起来,别跪,我军中不兴跪拜,起来说话……”

    “不,将军,我不起来……”夏妙音抬起头,只见她面带梨花,“将军,小女子求求你带上我们这些姐妹兄弟吧,大家在塞外受尽胡奴凌辱折磨,过着牲口不如的日子,

    我们每天都在祈祷有一天能有一个英雄来搭救我们脱离苦海,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将军,那是苍天开眼,你怎能又忍心弃下我们不顾呢?”

    “将军,带我们走吧……”

    夏妙音的话引起跪伏在地众人的共鸣,大家齐齐向刘策哀求带上他们。

    刘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然后俯身将夏妙音扶了起来,又扫视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众人颤声劝道:“大家都起来吧,听我说一句!”

    众人闻言这才抬头看向刘策,止住了哭声。

    刘策再次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看了一眼夏妙音,缓缓说道:“诸位,并非刘某不愿意带上你们,说实话我非常想把你们全都救回关内,把你们带回文明的世界,就算你们的家人嫌弃你们,

    在我刘策治下你们也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把你们带走啊,真的没办法啊……”

    说到这儿刘策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瞒你们,我这支军队目前只是一支孤军,每日和塞外胡奴在生死线上追逐的孤军,如果带上你们,我的军队就会被胡奴追上,全部葬身在塞外。

    抱歉,我现在真的没能力救你们,更没实力带你们回到中原,真的抱歉!”

    说到这儿,刘策拱手对他们深深行了个揖礼。

    众人一听,顿时失落异常,夏妙音看着刘策泪如雨下:“将军既然没能力解救我们,为何又要给我们希望却又把这希望亲手扑灭?你知道我们获救时有多么的激动么?可如今……将军,你太残忍了,既然这样,你索性杀了我吧,妙音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屈辱,情愿一死!”

    “不可!”刘策闻言立马出声喝止,“活下去,我要你们活下去!”

    夏妙音撕心裂肺的对他吼道:“你让我们如何活的下去?”

    “希望!”刘策大声吼道,“我要你们抱有希望的活下去!”

    “希望?”夏妙音一听,顿时摇了摇头,“将军,你不觉的现在说这话可笑么?现在你们都要走了还哪来的希望?”

    刘策目光坚定地说道:“这次没能救你们出苦海,是我刘策实力不足,但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到那时,这片土地就是你们的家园!”

    夏妙音闻言,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刘策,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刘策继续说道:“我不是安慰你们,我说的句句属实,下一次当我出现在草原之时,就是胡奴的末日,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

    保持自己的信念不变,无论遭遇怎么样的痛苦折磨都要咬牙挺下来,坚持到我再临的那一天,

    到那一天,你们所遭受的屈辱磨难,我会让胡奴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而这片土地不再是地狱,而是你们任意驰骋的家园。”

    说到这儿,刘策从怀里摸出一块青紫色的香囊,那是昔日在为参加姜浔夜宴准备的,现在郑重的放在夏妙音手上。

    “替我好好保管这个香囊,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亲手交还给我,好么?”

    夏妙音看着手心的香囊,又看向刘策坚毅的面庞,不由把香囊紧紧握在手掌中,含着热泪重重点了下头。

    “坚持住自己的信念,纵使身心千疮百孔,灵魂也不要堕落,希望会再一次来临!等着我回来!”

    大军缓缓向宇文部外行去,留下了刘策最后一句话在众人耳畔回响……

六十三 毒

    ……

    “你说什么!达兰盛会被人破坏了?死了好几万族人?宇文部没了?好大的胆子!”

    当董狸听完图塔的讲述后,身后静立的苏里琛顿时大喊出声,连戴铎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这可是草原衍生至今千年来前所未有的噩耗,除了天灾不可避免之外,还是第一次被人为破坏。

    还有,宇文部居然灭亡了?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宇文部实力可是异常强大的,宇文家族又有蒙洛帝国暗中扶持,如今就这么消失了?

    可当他们看到那些宇文部残余的数千人马时,不得不相信此事千真万确。

    董狸可汗坐在自己的行军大帐宝座前紧闭双眼一眼不发,但从他握着代表可汗象征的权杖手上的青筋可以看出,显然心中有了不小的波动。

    苏里琛继续吼道:“找出这群卑贱的屠夫刽子手,我要把他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戴铎也是气的浑身颤抖,要知道达兰盛会的意义非同寻常,如今这么被破坏殆尽,还死了好几万族人,这真的就是对大地之母最大的侮辱。

    “哆!”

    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帐内回荡,众人一听顿时安静下来,齐齐向董狸看去。只见董狸手中代表可汗地位黄金打制的权杖敲打了几下地面,缓缓睁开了双眼。

    “图塔,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什么人破坏了盛会,灭了宇文部?他们有多少人马?”

    图塔恭敬的跪伏在董狸脚尖前,低头说道:“尊敬的可汗,根据来投靠的族民描述得知,这股骑兵不下万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去年在远东遭遇的那支名唤精卫营的部队。”

    “精卫营?!”

    包括董狸在内,所有人齐齐睁大了双眼,向图塔望去。只见图塔面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难怪啊……”董狸冷笑一声,“左育王会如此重视这支孤军,是精卫营的话就可以理解了。”

    然后董狸猛地起身说道:“传本可汗之令,全军即刻开拔,继续前进,另外通知沿途所有部落,告知他们达兰盛会的消息,尽起所有过十六岁以上男丁全力寻找这支军队,一定要把这群凶徒尽数消灭在草原上,本汗要让他们的鲜血祭奠大地之母,以求神灵宽恕!”

    “遵命!”

    ……

    巨大的拉加尔湖边岸,在楚子俊和牧风指挥下,一袋袋汁粉被将士们尽数倾倒入了湖中,但见湖面一阵翻腾,扬起片片涟漪。

    刘策看着眼前一切,回想起离开前夏妙音等人的神情,第一次深深察觉到了无力感。

    “我今天救不了你们,但我也不会就此罢手让胡奴好过,夏姑娘,希望你们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等我再临塞外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刘策眼神愈发的冰冷。

    “我第一次如此渴望拥有强大的实力,就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苦却无能为力,所以我一定要尽快获得更强大的实力,强大到令人不敢直视,这样就能保护拯救你们……”

    当最后一袋彼岸花藤磨成的汁粉倒入湖面后,很快湖水就归为平静,仿佛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只见楚子俊来到刘策身边说道:“将军,一千二百三十五袋汁粉全部倒入湖中,请问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堵住水流出口,防止毒水流失失效,但也别堵死,留几条缺口,以免胡奴生疑。”

    “遵命,末将这就去办。”

    楚子俊依言离去,刘策走到湖边,望着静静地湖面,嘴角浮现一丝坚韧而又残忍的笑容。

    “胡奴,这份大礼就是要你们铭记,我刘策,我精卫营就是你们的噩梦!今天这些只是利息,下回我要把本钱都讨回来,替被你们残害的中原百姓讨个公道!”

    说完,刘策转身向骑阵走去,一侧的乌达拉扛着沉重的狼牙杵紧紧地跟随在后。

    谁都没想到,这利息是如何的庞大,直接导致了草原各部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就在刘策走后不久,湖面上起了几道波纹,数百条硕大的黑鱼忽然飞出了湖面,瞬间又沉入了湖底……

    ……

    “可汗,前方拉加尔湖边上发现不少马蹄印记,看情形应该是两天之前留下的。”

    两日后午时时分,十几万王庭大军终与抵达了罗津原址地,拉加尔湖畔,前去探查的亲兵恭敬的向董狸禀明前方动向。

    戴铎见董狸沉思不语,与是对那亲卫问道:“跑的还挺快,有查探出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么?”

    亲兵回道:“回万夫长,依马蹄所示方位,敌军应该往玉阳关方向去了……”

    “自寻死路,呵呵……”苏里琛一听忍不住笑道,“玉阳关有两万大军镇守,且关墙厚实,想要攻破简直痴人说梦。”

    戴铎也点头说道:“没错,算算时间,贺丹络他们的大军也快抵达玉阳关了,介时我们两面二十万大军前后夹击,看那万余精卫营士兵如何抵挡!”

    “嗯……”董狸点了点头,一只手掌抚摸着胸前狼牙串,“看来这精卫营是在劫难逃,命令大军就地休整,取水造饭,待休息过后继续追击,务必将精卫营全数尽歼在玉阳关之下。”

    “遵命,可汗!”戴铎和苏里琛当即领命离去。

    而一直在外侧的图塔却愁眉深锁,一脸的担忧。他是唯一正面和精卫营交过手的呼兰将领,精卫营那可怕的战斗力和出人意料的策谋算计至今都令他心有余悸。

    “如果这支部队真是精卫营的话,决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我们知道他的动向!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这感觉和在回雁谷一样,但上回我大军被逼无奈之下才惨遭大败,这次没理由会失败啊……”

    带着满腔疑问,他看了帐内的董狸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

    “那些呼兰人以为我们会走玉阳关道?呵呵,这么傻的事本将军怎么会干的出来?”

    距离董狸驻扎的拉加尔湖二百里之外,刘策望着草原上一条奔腾川流不息的江河,神色阴沉。

    “没想到董狸跟贺丹络都出动了,要不是沿途抓获前来打探情报的胡人,本将军还被蒙在鼓里呢,不过也好,借此绕开你们追击,按原路反回,我不信你们不在,熊蜂岭还有阻挡我归程的实力,都快两个月了,是时候结束这次塞外之行了。”

    望着那奔腾不息地急流,刘策心中万分激动,这次塞外之行带给他的磨炼终身难忘,也更坚定了要剿灭胡奴的信念。

    这时,牧风来到刘策身后说道:“将军,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继续启程了。”

    刘策点点头,忽然问了一句:“牧风族长,你以前在草原生活过,可知这条江河何名?为何水流会如此踹急?”

    牧风说道:“将军,此江河名唤歌尔雅布河,按中原话你可以直接唤他天河,水流如此踹急是因为水的源头在距离此处五十里外的山岭之上……”

    “山岭之上?”刘策听完牧风介绍,低头沉思起来,“看来此处地理位置应该处于矮势,高处,高处,等等……”

    忽然他眼眸一亮,仔细看了眼江流水面快速流动的趋势,不由捏紧了拳头。

    “传令下去,向天河源头进发!”

    牧风一听有些不知所谓,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不是去熊蜂岭么?怎么又要去天河源头?”

    刘策脸色顿时变的阴冷无比:“当然是要给追击我们的那群胡奴一个深刻的印象,我想过了,光彼岸花藤的毒还远远不够,应该让他们沐浴一下这天河的圣水才行,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厚礼,应该会很喜欢吧……”

    牧风顿时感觉全身上下有一股凉意袭遍全身,刘策的话字字句句透着恐怖阴冷的气息……

    “事不宜迟,立刻动身,争取董狸到之前堵住上游的河流!他们追击我们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肯定需要洗个澡舒服下,索性让他们在圣河内长眠吧。”

    说完这些,刘策转身从牧风身边错身而过,只余下牧风望着江面目瞪口呆。

    “将军,你这么做的话,太伤天和了,不单是追击我们的呼兰人遭殃,恐怕草原那些普通牧民和其他部族也会有灭顶之灾啊,你,你到底有是天使还是魔鬼?”

    牧风回头看着刘策的背影重重的叹息一声,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知道刘策这么做的话,等于是双手染满了草原族民的鲜血,将会成为整个塞外胡人的公敌,如果这样的话,以后就算问鼎塞外又有什么用?难道他打算把那些仇视自己的胡人全杀光么?

    然而,牧风不知道的是,刘策根本不在乎什么天和不天和,他信奉的是对敌以暴制暴,用雷霆之势扫清四方魍魉,方能施展菩萨手段普度救世。

    草原族民的性命?他根本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在胡奴侵犯下朝不保夕的中原子民,以及自己部队的安全。

    他根本不在乎骂名,他要的只是一个属于普通百姓祥和安宁的世界,那个世界如同他前世处在和平国度一般,虽有很多不足,但不会像如今这般天天遭受兵燹之苦。

    不久之后,刘策的凶名将传遍整个塞内外,在草原人心目中,刘策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死亡,他是死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专门来惩罚罪孽深重的自己。在中原贵族眼中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刽子手,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

六十四 逆袭

    ……

    “飕飕飕~”

    “噗……”

    一连串的箭矢入躯之身在战场之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交战双方正是刘策的精卫营和可汗董狸以及贺丹部的大军。

    此时,距离刘策开始修筑天河的堤坝已经过去两天,刘策主动以自己为饵,率领三千骑兵故意暴露踪迹把他们慢慢引向天河边缘。

    戴铎望着向天河靠近的刘策所部,冷笑道:“哼,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精卫营如何抵挡我二十万大军的攻势?”随后继续领兵开始追击刘策。

    董狸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下不由沉思起来:“听图塔所言这精卫营诡计多端,但为何如今却会以区区三千骑来挑衅我十数万大军?难道他们觉得我呼兰部勇士和那些远东军一样的不堪一击么?”

    看着戴铎领着一万大军不停追赶,董狸心里越发沉重起来,然后对身边另两名将领说道:“鄂泰、兀突儿,你们也率部去支援戴铎,莫让刘策逃脱出去。”

    “遵命!”

    鄂泰和兀突儿当即领命率本部各自五千人马追随戴铎一道而去。

    ……

    “奇怪,这些胡奴难道没饮用湖里的水么?为何还这么精神,看上去没中毒迹象,不应该啊……”

    眼见身后追击自己的戴铎等部精神不错,刘策不由心下起疑,难道他们发现湖中有异样所以没喝水?

    但很快这个疑虑就被自己否决了,他们不可能不准备饮用水,毕竟拉加尔湖距离此地二百里,沿路以来在没其他能提供十几万大军饮用的水源。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湖面太大,稀释了部分彼岸花藤的毒性,延迟了毒发时间。

    “不管这么多了,先想法子把二十万大军都吸引过来吧!”

    刘策心下思定,然后猛的催动战马指挥大军继续向前疾驰而去。

    戴铎见刘策所部加快了马速,不由大喊一声:“你逃不掉的!侩子手!全军加速前进!”

    就这样,在平原上出现这样一副壮观景象:最前方三千铁骑飞驰,后有两万骑兵紧追不舍,再后是十几万大军缓慢的向前两处大军逼近。

    “将军,快到天河了!”

    和戴铎的追兵拉开一定距离后,乌达拉及时提醒刘策即将到达埋伏之地。

    “洒!”

    刘策听后大喊一声,随后用匕首划开身后马背上的袋子,但见一堆铁角料在疾驰之中飞速洒落在地面之上,陷入草丛之内……

    “嘶啦……”

    疾驰的大军齐齐将早就准备好的角料袋子割破,随着战马颠簸,袋子内的角料也跟着一路洒来。

    “嗯?”戴铎一见到远处骑兵动静心下开始起疑,“他们在干什么?莫非……”

    “吁~”

    “啊……”

    就在戴铎还在考虑刘策那些骑兵有什么阴谋之时,前方疾驰的骑兵传来一阵人马皆嚎的嘶鸣。

    戴铎眼眸一缩,当即下令道:“不好,是陷阱,全军听令,缓速前进!”

    “啊,不……”

    “呃……”

    然而数万人马命令想要传达出去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在马背上疾驰之中传令。除了自己的中阵和后阵外,最前方追击的骑兵至少有二三百骑轰然倒下。

    宽阔的平原之上,倒下二三百匹马算不上什么,但是在疾驰之中的马匹就不一样了。前方战马忽然之间倒下,往往会造成后方紧随骑兵也跟着遭殃……

    “嘭嘭……”

    “吁~”

    “嘎啦……”

    由于情况突然又毫无防备,前阵冲锋的数千骑兵因为前方骑兵的倒地来不及反应过来,也被地上哀鸣的战马绊倒在连人带马一道重重摔在这片大地之上。

    一时间惨嚎声响彻四野,然而不少人只来的及起身看一眼就被自己的同伴淹没在骑海之中……

    刘策手持长槊一马当先,疾驰在阵列最前方,没有回应身后敌军的哀嚎,目光紧紧锁定在董狸大军本阵。

    “这样都能沉得住气?”见王庭大军行军缓慢,刘策不由挂上一丝焦虑的神情,“看来他们对身后这几万人马很有信心,觉得势在必得么?”

    “轰轰轰~”

    戴铎大军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再次重整旗鼓向刘策的三千骑兵奔来。

    刘策脑海开始快速分析接下来的战术策略:“看样子不把他们打疼的话,大军根本就不会进入预设的埋伏圈内,必须想个办法击败身后这两万胡骑。”

    ……

    “可汗请看,戴铎就要追上那支骑兵了,必定会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可汗大阵中军,望着远处矮势平原上的战事,眼见戴铎再次逼近刘策他们,身旁的苏里琛兴奋的对同样策与马上的董狸恭敬地说道。

    董狸看着远处这一幕,再听苏里琛这么说,轻轻点了点头。两万追击三千,同样是骑兵,在绝对的优势面前胜负已然分出,等待那支骑兵的只有灭亡的下场。

    “就算他这三千骑兵是诱饵又如何?只要把他们全吃下,我看还有什么诡计能阻挡本汗的铁骑!”

    ……

    另一侧,贺丹络等冀北将领也在自己所部大军中望着平原上的追逐战,看到目前这局势,都已经料定胜利一定属于董狸的。

    慕容敛看着战场上这一幕,脸色异常凝重:“真的有这么容易么?”

    边上的贺丹阕则满脸的兴奋,紧了紧手中的马鞭,终与忍不住对贺丹络说道:“父亲,让我也派兵下去一道阻截吧!”

    贺丹络点点头正准备开口答应,慕容敛却阻止道:“络将军,先等等,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贺丹阕一听顿是不高兴了:“驸马,你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挥军前去支援戴铎他们一道截杀这股精卫营骑兵?别忘了他可是我们草原不共戴天的仇人!正好一并擒杀立下战功!”

    慕容敛摇摇头:“阕将军,你看看目前形势,你觉得你派兵去了能有什么作用?无非就是锦上添花罢了,还指望战功?别想了。”

    然后慕容敛不再理会贺丹阕的神情,直接对贺丹络说道:“络将军,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吧,如果真的需要我们帮忙,董狸可汗那边会有派人来通知我们的。”

    “嗯,就依驸马之意,暂且按兵不动……”贺丹络也觉得此时加入战场意义不大,而且他也担心生出其他变故,容不得他不谨慎。

    “咦,你们看……”就在这时候,一直密切注意战场动向的贺丹胜一脸疑惑地说道:“那三千人马怎么忽然转变方向了?”

    慕容敛、贺丹络父子闻言立即向战场上望去,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怪异……

    “吹号,紧跟本将军大纛前进!”

    “呜呜呜~”

    在离天河不足一里之处,一直向天河靠近的刘策一声令下,马身猛的一个侧转,三千骑兵如同一柄扭曲软剑,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向一侧弹去。

    戴铎一见冷笑一声:“这样就想避开我军追杀?哼!全军听令,继续给我追!”

    “嗷嗷嗷……”

    戴铎本部大军收到命令齐嗥一声,朝刘策大军变动的方向紧追不舍,两万狼骑的阵型也开始改变了……

    “跟紧了!”

    刘策从侧面一直盯着鄂泰、兀突儿的两支骑兵,待他们的身影被戴铎的大军阻挡之际,再次下令改变了方向。

    “吁~”

    “轰轰轰~”

    战马狂啸,铁蹄轰鸣,但见疾驰的铁骑一个急转,在飞沙走石之间再次浮现一道巨长的弧线,与之前的急转遥相呼应,呈现了一个完美的“s”型,和正在紧追的戴铎大军错开了一定距离。

    下一刻,三千铁骑以半月之态直逼紧追的胡骑,攻守之态在这一刻发生了彻底逆转……

    “什么?怎么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令戴铎脑海一片空白,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看着那道弧线不断向自己的中阵侧翼凿来。

    “锥形阵,冲锋!”

    “喝!”

    三千精骑齐啸震天,瞬间切换好了阵型,将手中骑枪从马鞍前提起,黑压压的对准了滚滚的骑海……

    “那是!”

    “什么!”

    远处观战的董狸和慕容敛齐齐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战场上那骤变的一幕。

    不单是他俩,远处观望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停止了喧啸,苍茫大地除了马蹄的轰鸣,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杂音。

    刘策手中长槊已经扬起,对准一名满脸惊呆的呼兰骑兵,狠狠的冲了过去。

    “不!”

    戴铎发出一声绝望的凄喊回荡在天河平原之上,局势的瞬间逆转令他根本无法接受。

    “唏律律……”

    “噌……”

    奔腾的铁蹄在即将把骑海凿穿的一瞬间,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停止在了这一刻。

    飞溅的砂石飞溅在铁蹄之上,久久不曾落地。冰冷的枪尖直逼侧面的胡骑,在他们惊恐的神色中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董狸、慕容敛、苏里琛、贺丹络、贺丹胜、贺丹阕此刻的表情凝固在了空气之中,满是震惊的神色。

    “噗通~噗通~”

    在两军交接那一刹那,仿佛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响,缓慢又沉重,一下又一下,拷问着灵魂深处。

    天地在这一刻归为沉寂,无声又无息,显得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却又残忍无比。

    “滴……”

    一滴冷汗滑落的细响在两军阵前如此的刺耳……

    “桀……”

    高空中,展翅雄鹰的犀啸同时回荡在血腥残忍的沙场之上……

    “精卫营!杀!”

    “喝!”

    刹那过后,雄浑的怒吼打破了瞬间的宁静,世界再次恢复了狂暴的轰鸣……

    “噗噗噗噗噗~”

    “砰砰砰砰砰~”

    “唏律律,吁……”

    三千铁骑以刘策为首,毫不留情的凿进戴铎的中阵,只见人浪叠涌,战马悲鸣,**和金属碰撞的巨响宣告着又一场杀戮的开始……

六十五 蛟龙入海

    ……

    “轰……”

    一道以活物组成的巨浪伴随一阵剧烈的震动腾空而起,向身后阵型重重的拍去。

    三千铁骑集中突破一点,锥形阵从侧面毫无防备的骑兵侧列切入,如同蛟龙入海将完整的骑阵捣成惊天巨浪,层层叠叠永无止境,硬生生将首尾切断,瞬间戴铎的骑兵部队陷入了混乱之中……

    刺耳的金属摩擦在战场上不断回荡,和轰鸣的铁蹄一道掩盖了痛苦的哀嚎。生命这一刻在骑枪面前变得一文不值,精卫营骑兵每一刺都能带出一道沸腾的血液,将敌人的胸膛捅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噗……”

    刘策迎着一名满脸惊愕的呼兰骑兵,一槊就将他身着皮甲的胸膛贯穿,在马速冲击加速之下迅速被带离了马背,凌空向身后的同伴撞去。

    “噗……”

    又一名呼兰骑兵被刘策手中的长槊串飞,粗长的槊刃上已经有三具呼兰人的尸体,如今被挂在半空中带离马背冲往下个目标……

    “嘣~”

    槊杆承受不住尸体的重量,在疾驰过程中渐渐弯曲变形,最终三具在落地的瞬间,刘策就势一甩,长槊发出一阵轻响,槊杆从淌血的躯体内弹回原状,带起一股血雨飘散在骑海之中。

    “死!”

    乌达拉策马疾驰在离刘策两个马身的距离,手中的狼牙杵如同一团飞旋的黑云,将错身而过的敌骑砸的是身胆俱裂。

    只见他怒吼一声,一杵扎进一名胡骑的脑袋,那胡骑的双眸当场就被砸出眼眶,带出一串长长的血色连筋,连同眼珠子一道被挂在脸上,形如恶鬼,怖态万分。

    “啊!”

    由于狼牙杵上的倒钩陷入了头骨盖,一时半会拔不出。乌达拉仰天一声长啸,手势狼牙杵柄用力一甩,那名胡骑三分之一的头颅瞬间被甩离躯体,鲜红沸腾的血白浆液如同捣碎的豆腐一般落在奔腾的大地之上。

    “痛快,痛快!”

    乌达拉杀的兴起,不断大声咆哮,胯下地位坐骑并未停歇半刻,继续敌骑密集的阵列无情的撞去,但见又是一片人马翻腾的奇景,狼牙杵扫过之处遍地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噗噗噗……”

    锥形阵终于完全凿入了戴铎的中阵,只见翻涌的铁浪带来一片血海,从最初的一条直线迅速扩散,越来越宽,直至整片中阵被彻底凿穿,向着鄂泰所部直扑而去。

    “不好,迎敌,阻止他们!”

    鄂泰起初看到戴铎所部一片人海翻腾的景象,已经是十分诧异,不想这么会儿功夫那面猩红色的血旗连同那群可怕的铁骑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帘,顿时惊惧不已。

    “唏律律……”

    战马的吐息清晰的在鄂泰所部骑兵耳畔回荡,等他们回神那一刹那,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轰……”

    “虎!”

    铁骑如蛟,入海化龙!精卫营的骑兵在刘策为首的带领下长驱直入,风卷残云般的切入了敌阵!

    “吁~”

    “啊,不要~”

    “呃~”

    “噗呲~”

    哀嚎嘶鸣,折戟裂金。激烈的碰撞声,雄浑的呐喊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无情的践踏声全部融合在了一起。

    断肢残臂,血雨飘淋,迷茫的眼神对上刚毅的精眸,高昂不屈的战意迎战无知卑贱的野蛮。在一刻,全部以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嚎,刘策手中的长槊扫过鄂泰的眼帘,鄂泰就势低头一闪,与之擦肩错身而过。

    但等他起身向前望去,眼中所见尽是一片殷红的色彩,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只觉得头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似有什么东西一直顺着脸庞向下滑来。

    一瞬间他发出不似人吼的尖啸,刘策那一扫将他半个脑袋连同头盔都齐齐削飞,熟铁打制得铁盔根本无法阻挡锋利硕长的矛刃……

    在他倒落尘埃临去地狱之际,只见到一双双奔腾而至的马蹄似要将整片土地震的粉碎。

    “跟紧了!”

    “喝~”

    凿穿鄂泰本部后,刘策大吼一声猛的一转马身向侧面奔腾而去。紧随而至的铁骑齐喝一声,形成一道半圆弧线直扑左侧敌骑后阵。

    “杀!”

    震天怒吼如同晴天霹雳,在戴铎后阵骑兵的侧翼炸雷般的响起,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汹涌澎湃的骑蛟已经开山破浪般的贯入,带来一阵新的死亡风暴……

    刘策三千铁骑在两万敌阵之中以“s”型,如同一条巨蟒不断冲锋绞乱他们的阵型,直至被分割成数段,将他们的阵列彻底的废了。

    恐惧如同毒药般在混乱的胡骑心头蔓延迅速扩散开来,这支如风如魅般可怕的铁骑让这些原本气势逼人的塞外蛮夷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他们害怕了,从来没觉得死神会离自己如此之近……

    “我两万呼兰草原的铁骑居然被击败了?”

    董狸看着战场上胡骑为避开精卫营铁骑蹂躏慌不择路的一幕,眼中寒光阴冷刺骨。

    “居然还是在最引以为傲的野战中被处于绝对劣势的敌人正面击败?”

    看着精卫营的铁骑将兀突儿的部队分割包抄,然后以严谨的阵型将他们一一淹没在骑海之中时,董狸浑身止不住的在马上抖动起来,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或许两者都有。

    良久他长叹一声:“这精卫营果然不同凡响,吹号,让戴铎他们退下来吧,这一战失败了,顺便派人打探下,对面那支骑兵主将何人?能把骑兵运用到这等地步,断非等闲之辈。”

    “遵命!”

    “呜~”

    粗犷的长角号声在大军之前沉闷的吹响,在战场上听闻这阵角号的胡骑如蒙大赦一般,迅速脱离战场,潮水般的向董狸所在大军阵中退去。

    另一边的慕容敛同样盯着战场上呼兰大军溃败退兵的这一幕,脸上满是忧愁之色,这支骑兵的打法令他心有余悸。

    “这不单单是勇武就能办到的,从适才战场上那支骑兵表现来看,他们主将无论是心计还是战场临变能力都是顶尖绝伦,

    在绝对的颓势之下居然硬生生击败了七倍与己的呼兰大军,此人若不能把他除掉,来日必是我整个草原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儿,慕容敛眼神一冷,随即对身旁已经目瞪口呆的贺丹络说道:“络将军,你速速派人前往玉阳关通知守军,无论草原有任何异动,都必须坚守关隘,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另外熊蜂岭即刻加派兵马镇守,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支军队困死在草原之上!”

    贺丹络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敛,稍作思虑即刻回身对贺丹胜说道:“贺丹胜,你现在即刻领本部一万人马回转熊蜂岭守住密道,还有朔阳周边城寨的人马你可有任意调动,绝不能让精卫营有一人通过熊蜂岭!”

    “遵命!”贺丹胜领命后立刻回转本阵带着一万兵马向熊岭回转疾驰而去。

    贺丹络吩咐完雄蜂岭防备事宜,又对身边的亲卫说道:“那塌,你即刻前往玉阳关告诉贺丹雄,没本帅命令谁都不准出关,也不准任何一个人出入!”

    见那塌领命飞驰而去,慕容敛这才稍稍呼出一口气,然后继续紧密盯着战场上那面血红的大旗……

    “嗷~”

    战场之上,眼见敌军退去,乌达拉坐在马背上拎着兀突儿的头颅,满脸是血的嚎叫起来。

    “嗷嗷嗷……”

    下一刻整个精卫营骑军齐齐欢呼起来,这一战杀的真是酐畅淋漓,印证了那句“我精卫营不问敌人有多强,只问敌人在哪里”的豪言,连最可怕的草原骑兵都被自己正面杀的落荒而逃,世上还有谁能匹敌?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在呐喊声中油然而起。

    “唏律律……”

    刘策在阵中策马而出,看着万余胡骑溃逃而去的身影,再扫了眼四周遍地人马尸骸,心下也是热血沸腾,对将来再次来临塞外充满了自信。

    “胡奴,这下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还不全都压上来么?”

    代表可汗王庭的狼王大旗在凛风中呼啸,和战场上精卫营大纛上的精卫烈鸟遥相对应,神鸟和凶兽,终究要分出一个胜负……

    戴铎披头散发,一脸疲态的跪在董狸脚下,出战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不甘、愤怒等各种情绪相叠而成的奇异表情。

    董狸一言不发,看着战场上那欢呼雀跃的精卫营士兵,心中思绪万千,脑子里不断思虑该如何对付这支骑兵。

    “重骑兵?”

    忽然他心中冒出了自己可汗卫队的影子,随后看向站在边上那支铁骑的指挥将领,也是自己的儿子,莫尔达。

    “不行,这支铁骑是本汗立与草原的资本,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派出去,可是如果不派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儿,他又扫向四周呼兰将领以及各部的部族族长,那些将领族长见董狸望来,赶紧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颅,生怕被他点名去和那支可怕的骑兵作战。

    “唉~都怕了……”

    董狸见他们这副神情哀叹了一声,这些各部的族长首领各个都是人精,亲眼见到精卫营那强悍的战力,肯定不会出兵请战,毕竟他们也要保存实力,不想做无谓的伤亡。

    呼了一口气,董狸对仍跪在地上的戴铎说道:“你起来吧……”

    戴铎闻听董狸话中没责怪的意思,这才放下心舒口气站了起来。这一战两万骑兵损失四千多人,回到大军阵中的骑兵身上也多带有伤痕,尤其鄂泰、兀突儿的死,令大军神情颓废,士气低迷。董狸不怪罪已属意外了。

    “那么,我们如何消灭这支军队?”董狸扫了众人一眼,语气冰冷的问道。

六十六 狼嗥汹涌

    ……

    “难道我呼兰草原就无人能敌那区区数千中原骑兵,就这样任其肆意妄为?”

    扫视一圈众人,见无人站出来应战,董狸重重敲击了一下权杖怒吼出声。

    “请可汗息怒……”

    众人见董狸发怒,齐齐低头跪伏在地。

    苏里琛说道:“可汗,如今敌骑初胜,士气正旺,此时若再与之交战,纵使能将他们全数歼灭,我呼兰勇士也会有不小伤亡啊……”

    “是啊,请可汗明鉴,不是我等贪生怕死,而是现在真的不宜再战……”

    “现在应该暂避其锋芒,待他精疲力竭之际,再一举将之击溃……”

    “请可汗三思,如今各部损失惨重,实在经不起更大伤亡了啊……”

    眼见各部族长将领跪伏在地为不出战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董狸只觉得有一股气血直冲脑海,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在董狸身边一直闭口不语的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原男子开口说道:“可汗,如各部族长所言,眼下的确不宜再派军攻打,而且俱探报所知,此次前来塞外的骑兵多达上万,可眼前只有数千人马,那其余兵马藏在哪里?不能不防啊。”

    “嗯……”董狸闻言点点头,“姜先生所言甚是,但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股骑兵在大军眼皮子底下离去么?”

    说话的人名叫姜峰,原是姜家磐竖营中的军师,和大军一道固守在玉阳关抵御塞外胡骑南下。

    二十多年前因为和姜浔有过节,在玉阳关被攻陷后,主动投降呼兰人。因为他对冀州军情洞悉熟知,又颇懂兵法谋略,受到了宇文宏业的大力赏识,令他在董狸身边做起了军师一职,很快就帮草原蛮夷稳定了冀州局势。

    可怜冀州子民因为姜峰的出卖,十几年来一直在胡人高压统治之下苟延残喘,远东百姓年年遭到蛮夷入侵,民不聊生。

    磐竖营数万将士慷慨就义,唯独他姜峰恬不知耻的活了下来,还做了蛮夷的帮凶,只因为他和姜浔之间的私怨仇让他的心变的极其扭曲。

    姜峰说道:“可汗,您不必忧虑,在下倒有一计不但可以消灭眼前这股中原骑兵,没准还能把他们的伏兵也一并引出来,到时大军齐出,必能将其一网打尽!”

    董狸一听忙道:“军师请讲,本汗该如何做?”

    姜峰眼眸以寒,阴冷地说道:“狼兵!”

    ……

    “将士们的遗骸带上了么?”

    “将军,全部捆在马背之上了……”

    眼见董狸大军迟迟未动,刘策也不可能就在原地干等着,命军队收拾好将士遗体向天河上游行去。

    “嗷呜~嗷呜~”

    就在精卫营士兵向埋伏地点前进之际,可汗主军阵中传出一阵接过一阵的狼嗥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吁~”

    刘策连忙拉住马缰向后望去,但见敌军阵沿前方,出现了上千头体型硕大的怪物……

    “那是……”

    刘策顿时眼眸一缩,一股强烈的不安袭过脑海。

    乌达拉一见,惊呼出声:“那是苍狼,草原上最为凶残的恶狼之一!”

    “他们居然驯服了狼群?”

    这下轮到刘策有些震惊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异界的恶狼真容,没想到会是这般可怕的模样,更令他担忧的是那些呼兰人居然可以驯服狼群?驯服后的狼群还有野性么?

    “去吧,下面这些都是你们的食物,去把他们的骨头都啃食干净,今天你们将饱餐一顿……”

    驯兽师挥舞着长鞭,指挥着狼群准备进攻。但见这些可怕的野兽纷纷露出了森白的獠牙,血红的狼眸闪烁着暴戾残忍的气焰。

    “嗷呜~”

    长长的嗥叫不绝与耳,坚韧细长的爪牙不断摩挲着松软的土地,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扑上去将眼前的人类撕成碎片

    “啵~”

    一滴冷汗从刘策额头滑下,滴落在干硬的地面之上,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凶猛的野兽,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抵御的住。

    周围的将士此时也是咽喉不住上下滚动,显是十分的紧张,胯下坐骑也开始不断踱步,显得万分不安。

    “镇定,我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刘策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就算是狼又如何?我一定能战胜它们,尸山血海都爬出来了,还会被这些畜生吓死不成?”

    想到这儿,刘策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全军听我命令!”

    “喝!”

    主将的声令驱散了他们紧张不安的情绪,齐齐震喝一声看向刘策。

    “剩余2548骑,留下五百骑随我断后,其余速速带领将士遗骸撤往指定之地,不得有误!”

    “……”

    这声令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将军居然要断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虽然知道刘策疼惜将士性命,但万万没想到会到这地步。

    “愣着干什么?将士遗骸不能被这些畜生糟蹋,速速撤去!这是命令,听到没有!”见身后没动静,刘策再次怒吼一声。

    “遵命!”

    众军见刘策心意已决,知道劝不动,与是按照他的命令缓缓向下个埋伏地点退去。

    “乌达拉,你也去吧……”见精卫营将士已撤往后方,刘策让身边这个异族护卫也尽早去往后方安全之地。

    “不!”一向对刘策唯命是从的乌达拉第一次忤逆了眼前主将的命令,“我跟随,将军,保护,将军!”

    刘策回头看了眼这个面相可憎却又十分憨厚的异族壮汉,不由摇了摇头:“乌达拉,你是个汉子,我敬重你的勇气,但你也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等回去后我会赐予你应得的一切……”

    “我,不要!”乌达拉坚定的说道,“我只想和,将军并肩作战,请,将军,成全,我不会走的!”

    刘策眼眸一颌,见乌达拉如此执着,也不再相劝,索性列阵紧紧盯着眼前嗥叫不止的狼群。

    “嗷呜呜~”

    一声急促的嗥叫响彻天地,下一刻,上千头恶狼飞快的向刘策所部扑了过来……

    战场上浓重的血腥气味不断刺激着这些畜生的神经,令它们愈发的疯狂。

    “精卫营,冲锋!”

    “喝!”

    面对扑来的汹涌兽潮,刘策即刻下令麾下骑兵摆好阵型,迎着这些狼群疾驰过去。

    两道长长的飞沙在殷红的战场上越逼越近,人的意志和狼的凶性,即将分出一个胜负,终于……

    “桀……”

    “嗷~”

    接触一刹那,隐约间一阵鹰扬九天的呼啸和狼群震天齐吼同时响起。

    “啊~”

    一头健硕的苍狼迎着一名疾驰的骑士,在接触刹那,竟腾空而起一下将他扑落马下。

    伴随那士兵撕心裂肺的一声呐喊,便没了动静。

    “畜生,死来!”

    眼见同伴瞬间惨死在野兽獠牙之下,身后一名疾驰的骑兵对准狼身重重的挥出了手中环首刀。

    “呜~”

    一声野兽惨叫响起,锋利的换首刀将它整个身子劈成两半,野兽的内脏和血液一下子浇灌在了大地之上。

    然而下一刻又有数头苍狼一跃将他扑落马下,也步上了和之前那位被野兽撕咬而死的骑兵相同的命运。

    “噗噗噗~”

    刀刃骑枪入躯的声响在四周回荡,尽管精卫营与狼群接触瞬息间已有二十多名将士落马,但随后而至的金属无情的洞穿了那些野兽的躯体。

    可是,沸腾的血液所散发的气味却让这些野兽更加狂躁暴戾,无边无际的苍狼纷纷一跃而起将马背上的骑兵一一扑落,当然也有不少苍狼被疾驰的战马撞飞出去……

    “噗~”

    “呜~”

    刘策一槊洞穿一朝自己蹿来的苍狼的头颅,它的尸体就这么被挂在矛刃上疾驰了数十步,才被甩落在地。

    “嗷~”

    就在刘策将另一头苍狼的头颅砸的粉碎之际,左侧一头高高跃起的恶狼猛的扑在了他身上。

    “呃~”

    “嘭……”

    眼见自己的脖颈就要被獠牙撕裂,刘策当即弃槊用手狠狠抵住苍狼的血盆大口,一个不稳双双坠落在了马下。

    “咳咳咳……”

    落马瞬间,刘策只觉得一阵飞沙袭入口鼻,令他呼吸异常难受,在咳嗽几声过后。就见一头苍狼满脸鲜血的盯着自己,眼眸中泛发着赤红的光芒……

    “嗷~”

    还不及反应,那头苍狼对着刘策一个疾驰迎面驰来。

    “噌……”

    在狼身跃起一刻,刘策本能的从腰间拔出八面汉剑对着狼首就是一个直刺。

    “嗷嗷嗷~”

    剑身狠狠地刺入了苍狼的血盆大口,一捧腥臭的血液溅了刘策一脸。

    然而恶狼的生命极其顽强,一时竟未死去,在如此重创之下沉重的狼爪依然扫过刘策的身躯,刚起身不久的刘策再次倒落在地面之上。

    “妈的,真难缠……”

    待确定那头狼已经死后,刘策暗骂一声,用力从它口中抽出了汉剑,缓缓站了起来。

    “嗷~”

    不想身子还没站稳,刘策耳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嗥,待回身之际,又是一头苍狼扑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重重撞倒在地,护身的汉剑也随之丢落在了一旁。

    “嗷,嗷,嗷~”

    恶狼扑在刘策胸前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狼牙不断向刘策咽喉袭来,锋利的狼爪抓的胸前铁甲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而刘策则用手死死卡住恶狼的脖颈,不让它得逞,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离死亡是多么的接近。

    “给我死!”

    恐惧伴随着不甘在刘策脑海心头不断徘徊,最终他怒吼一声,双手抓住狼口,不顾獠牙对手掌的伤害用尽全身力气用力上下一掰……

    “喀啦~”

    一道直流的唾沫伴随一丝血液滴在了刘策脸上,那头可怕的恶狼终于停止了挣扎倒在了刘策的身上。

    “起开……”

    待刘策推开那具沉重的狼尸后,感觉全身上下透支了一般,不断喘着粗气。

    “呜噜~呜噜~”

    可怕悚人的气息再次回荡在耳边,刘策定睛望去,有足足四头苍狼眼含血光朝自己慢慢爬来。

    “剑,剑……”

    死亡阴影再一次降临在自己头上,刘策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那把汉剑……

六十七 猛士

    ……

    “嗷嗷嗷~”

    就在刘策转身向汉剑掉落所在跑去之时,四头恶狼齐嚎一声向他扑了过来。

    “快了,就快了……”

    听到身后劲风阵阵,刘策用尽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向自己的汉剑掉落的方向奔去。

    “嘭~”

    然而就在他扑倒在地,即将触摸到剑柄之际,一头倒落的苍狼将整把剑压在了身下。

    刘策心头顿时浮现一丝绝望,随即转身看向那朝自己疾驰扑来的恶狼,长长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我来到这世界两年来,千军万马都能奈何我不得,却要死在这群畜生手里,真是不甘心啊……”

    这一刻刘策脑海里闪电般浮出无数念头,死神逼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狼群向自己逼近。

    “将军!”

    就在一头苍狼即将扑到刘策之际,一道雄壮魁梧的身影猛的出现在刘策眼前。

    “呜~”

    “嘭!”

    但闻一声巨响伴随着恶狼哀鸣,刘策的危机顿时解除了。

    “将军,快走!”

    乌达拉挡在刘策跟前,一杵扫飞一头苍狼后,面对迎面扑来的另一头恶狼又是一记横扫,那恶狼登时被沉重的狼牙杵甩出数丈之远。

    刘策抓住时机立刻从压剑的苍狼尸体下取出汉剑,长吸一口气对着从另一侧扑来的恶狼挥出一剑,瞬间将它的狼首削飞。

    “砰!”

    于此同时,乌达拉干掉了袭来的最后一头苍狼,两人暂时安全了下来。

    “呼呼呼……”

    刘策不断喘着粗气,看着四周景象,真是触目惊心。

    五百铁骑如今在马上的只余二百骑不到,而狼群依然有四五百之多,这些可怕的畜生所爆发的战斗力令他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将军,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眼见局势颓危,乌达拉对着刘策大喊一声,铁塔似的身影再次迎着狼群扑去。

    刘策剑尖抵地,对乌达拉吼道:“要走一起走,我绝不能抛下自己的将士逃命!”

    “嗷呜~”

    “啊~”

    恶狼嘶鸣和精卫营将士的哀嚎再次从战场上传来,令人闻之动容。

    “唏律律……”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战场变化的可汗大营动了,无数战马极速向阵中逼来,局势变得更为凶险了。

    乌达拉一杵扫飞一头恶狼,然后一把抓起虚弱不堪的刘策把他送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将军,你,不能死!我,来断后,快走!”

    说完,又对那些在狼群下幸存的精卫营骑兵大声说道:“你们,快保护,将军离开,这里,有我!”

    话毕不等刘策开口,重重拍了下马臀,战马嘶鸣一声,向着两千骑兵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紧随的还有五十多骑……

    “将军,我是,有资格,成为,精卫营么!”

    乌达拉对着刘策离开的背影长啸了一声。

    “乌达拉,我命令比回来,我们一起走,你是老子的兵,是精卫营的骄傲……”

    刘策回头看着乌达拉博战狼群的身影愈来愈远,心中万分沉重,急欲拨转马身前去救援。

    身边的骑兵连忙阻止他说道:“将军,走吧,不要辜负了乌达拉将士一番心意,精卫营还需要你啊!”

    “乌达拉……”

    刘策眼中含着泪水轻唤一声,一直以来他都把这些胡人当做利用对象,只想以他们的性命减少精卫营本部的损失。

    但是,这些依附在自己麾下的胡人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从不会有任何异议,哪怕让他们去死也不会皱下眉头。

    这一刻刘策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太过刻薄,乌达拉那句话深深印在了自己脑海里。

    “走!”

    终与,刘策下定了决心,催动胯下战马向前疾驰而去。

    ……

    “砰砰砰!”

    乌达拉如同一尊移动的铁塔,面色狰狞,将周围扑上来的狼群全部扫飞。

    就在他打算继续进攻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尖啸。原本攻势凶猛的狼群听到这阵声音后,立刻齐齐向可汗大军本阵撤离了回去。

    战场中,包括乌达拉在内,共计还余八十七名骑兵,这些人中有周人也有胡人,这一刻全都不分彼此的并肩策与马背上望着渐渐逼近的可汗大军,脸上却毫无一丝惧意。

    乌达拉牵过一匹满是伤痕的战马翻身而上,举起手中满是血色的狼牙杵指着对面的可汗大旗大声吼道:“胡奴,我是,精卫营,乌达拉!你,敢战否!”

    “喝喝喝!”

    身后八十六名骑兵再次呐喊起来,随后迅速组织起了战阵,眼中满是战意流露,面对十余万大军,竟都闪过一丝嗜杀的光芒。

    “勇胆可畏啊!”

    看着战场上不足百骑依然屹立在战场中间毫无畏惧,慕容敛内心被触动了一下。

    “这精卫营,当真神奇,刘策,本王现在对你越来越有兴趣,真希望有一天能亲自会一会你。”

    ……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苏里琛不屑的看着那数十骑呐喊,然后和董狸说道,“可汗,请允许我去把这些蝼蚁全部踩死。”

    董狸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苏里琛当即点拨麾下的千人队长牙巴喇,领一千骑兵呼啸的向乌达拉等共计八十七名骑兵冲杀过去。

    “精卫营,冲锋!”

    乌达拉大喊一声,率先会东手中狼牙杵迎着奔腾而来的一千胡骑,冲了上去……

    “射箭!”

    “飕飕飕~”

    在两军相近之刻,牙巴喇一声令下,数百支狼牙箭矢从骑阵中如毒蛇一般钻向前方。

    “噗~”

    “砰!”

    “吁~”

    冲锋的精卫营骑兵中立马有二十骑人马翻腾,倒落尘埃带起阵阵黄沙四起。

    “杀!”

    乌达拉挥掉一支箭矢,疾驰战马怒嚎一声,直接贯入了千骑之内。

    “砰砰砰~”

    但见一连串巨响在阵中响起,乌达拉所过之处的胡骑清一色被他用狼牙杵掀落下马来,转瞬间已有六骑命丧在他的狼牙杵上,死状可谓是恐怖至极。

    “噗噗噗~”

    紧随而至的精卫营骑兵造入大阵,与眼前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杀,双方刀入身躯,金属撞击以及连绵不绝的惨嚎声连成了一片,已经分不清是从哪边发出的声响。

    “死!”

    “咔嚓!”

    乌达拉与一名年轻的呼兰骑兵错身而过瞬息一杵扎入他的胸膛,然而厮杀多时,手中狼牙杵早有裂痕,在将那呼兰人击毙后,也应声而断。

    “啊~”

    眼见兵器折断,乌达拉巨吼一声,一夹胯下血马之腹,冲向对面一名手持虎枪的异族骑兵,在枪尖要碰到自己那一刻,他就势将手一抬,用下腋夹住了那支虎枪。

    “去死吧!”

    乌达拉怒吼一声,腋下重重一压,活生生将碗口粗的枪杆给折裂开来,然后挥起半截虎枪扫在那士兵的脸颊……

    “砰!”

    由于用力过度,加之坐骑本就伤痕累累,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倒在了地面上。

    甫一落地,乌达拉对面就有三骑向自己扑来,如今手无寸铁的他在见到三骑要撞向自己时刻,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其中一匹的马缰……

    “啊~”

    “吁~”

    只见乌达拉附身一手抓住马缰,另一只手用力一托马腹,就势一转竟将整匹马举了起来,随着一声悲鸣,马背上的骑兵一个不稳翻落在了地上。

    “死!”

    下一刻,乌达高举马匹,用力扫向四周,以马匹为武器硬生生将疾驰而来的敌骑纷纷扫飞马背,但见一道道从空中飘落的身影,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砰砰砰……”

    一阵旋转过后,乌达拉以马身为钝器举在胸前,对着骑阵就是一个直冲,那些避之不及的草原骑兵霎时间人仰马翻……

    “去死!”

    最后,乌达拉把马匹朝向一名将领模样的呼兰人重重砸去。那呼兰将领一时错愕之下,直接被庞大的黑影砸中胸膛,吐出大口鲜血后倒落在了尘埃之中……

    “哈哈哈哈哈……”

    乌达拉狂傲的笑声响遍战场周围,如此震撼的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了这些呼兰人心中。

    “杀,杀死他……”

    牙巴喇吞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随即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可怕的怪物杀死。

    “杀我?”

    乌达拉见数十骑逼近,捏紧了拳头,猛地一冲,对准一匹战马就是狠狠的一拳。

    “吁……”

    这一拳直接将拥有顽强生命力的马匹活活击毙,顺带将背上的主人也压在马身上。

    “呲~”

    这时,一把锋利的弯刀在乌达拉身上滑过,已经破损不堪的肩甲没能抵挡住这沉重的一刀。只见数片铁叶飞溅,带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乌达拉眉头微微一皱,正待再战时,背部又是一痛……

    “噗噗噗~”

    “呲呲呲~”

    数十声金属划躯的声响在乌达拉身上不断响起,瞬间他的胸口、肩膀、后背全是刀锋滑过的伤痕,滚烫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甲,不断淌落在大地之上。

    然而,乌达拉依然如同一座铁塔般屹立在战场中,任凭周围胡骑如何砍杀,就是没有倒下。

    “杀啊……”

    就在又一柄刀锋划来之际,乌达拉轻吼一声,左手一拍将那胡骑一掌砸落,随后一步一步向牙巴喇走去。

    “强弩之末,哼!”

    眼见乌达拉眼中神色开始涣散,牙巴喇持枪催马上前对准他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呃……”

    这一枪来势汹汹,乌达拉纵使抓住了枪杆也无力阻止它从自己手掌擦入自己的胸膛,最终整个左胸被枪身彻底贯穿,一朵血花在这片草原上娇艳的绽放开来。

    乌达拉半膝跪地,紧握枪身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随后低下了他那高昂的头颅。

    “哈哈哈,跟我斗,你还早的很呐!”

    战场上所有的精卫营士兵已经全数阵亡,乌达拉是最后一个。

    牙巴喇看着眼前这一切放肆的大笑起来,随即策马上前手中紧握的长枪再次往乌达拉体内挪动了几寸,确定他不会动弹后,这才松开枪杆翻身下马来到他跟前。

    “敢和我们呼兰人作对?”牙巴喇对着乌达拉尸体阴冷地笑道,“什么精卫营,我呸,还不是……呃……”

    就在牙巴喇开始辱骂的时候,忽然间一直不动的乌达拉猛地抬起头,抬起双手就势展开朝他脑袋两侧重重一拍。

    下一刻,牙巴喇七孔流血,满脸的惊恐之色,待周围骑兵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活活震碎颅骨气绝身亡了。

    豁命的一击让乌达拉嘴角挂上一丝满足的微笑,在确认牙巴喇已死后,他再一次单膝跪地,缓缓低下了头颅,就这样含笑九泉……

六十八 暴雨之夜

    ……

    夜幕星河,大地一片肃静。天河之畔,入眼满是星火点点,草原的凤吹拂草坪发出细细的碎响。

    刘策静静的站在天河下游,凝望着远处呼兰大军的营火,一言不发。双手手掌处缠着厚厚的绷带,一簇殷红触目惊心,那是与狼搏斗时留下的印记。

    这时,一阵脚步声走近,只见傅云骁恭敬的站在身后对刘策说道:“将军,堤坝处的江水已经过半,是否可以泄洪了?”

    刘策望着流淌的江河,对傅云骁的话置若罔闻。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狂风大作,将众人脚下的草坪吹的呼呼直响。

    “啪嗒~”

    一滴雨水落在了刘策的铠甲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抬眼望去,又是一滴落在他的脸庞……

    “暴雨……”

    刘策喃喃自语一声,闭上双眼,紧握双拳,任凭还未愈合的伤口崩裂,鲜血直流,感受着暴风雨的来临的气息。

    草原天气瞬息万变,一个时辰前还是骄阳烈日没准下一刻就会乌云压顶,雷雨交加。唯一稳定的季节就是寒冬,除了冰雪就是透骨的寒冷……

    傅云骁见天色大变,立刻再劝道:“将军,大雨将至,还请您随末将一起回天河之顶避避雨吧……”

    “准备破堤!”猛然间刘策睁开了双眼,黑暗中瞳眸散发出一道支冷的寒光,“就借这雨势,为此次战死在这片土地的将士送行!”

    话毕转身上马和傅云骁以及百余骑兵一道,向天河源头疾驰而去,刹那间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呼兰人大营之内,董狸望着牛皮大帐外暴雨倾盆的情景,紧了紧身上的皮裘,眼中阴霾欲盛,大营内满是为避雨势而忙碌的身影。

    忽然天际一道亮光闪现,董狸抬眼望去,只见漆黑的上空闪过一道紫色的天雷。周围所见尽是一团黑云组成的漩涡正在苍穹之上悠悠的旋转,如此奇景在他看来却显得额外诡异恐怖。

    “唏律律~”

    远处传来战马嘶鸣的悲呼,不知为何,这些战场之王的牲口此时却显得异常焦躁。

    “嗷呜~”

    苍狼的长嗥在夜雨之中响彻全营,仿佛在对神明诉说今日厮杀,又好像在预示着灾难即将来临……

    “可汗,小心着凉……”

    董狸身后,姜峰见他矗立不动,恭敬的出声提醒道。

    “姜先生……”董狸回过身来看向姜峰,语气异常尊敬,“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下棋了,今也不知为何忽而技痒难耐,不如你我趁此雨景对弈一局如何?”

    姜峰笑道:“难得可汗有如此雅兴,在下理应舍命相陪。”

    说着两人席毯而座,很快就有下人送上一副象牙打制的围棋,两人开始对弈起来。围棋边上摆放着董狸最为喜爱的水晶琉璃灯,明亮的同时散发的火光还带有黯淡的香气,这水晶灯可是他的命根子。

    董狸落下一子后,叹了口气:“自从十余年前和先生相识,是本汗这一辈子最大的兴事,记得当年本汗初登汗位不久,草原呼兰各部皆对本汗坐上汗位不服,纵使得圣皇(宇文宏业)依仗,本汗依然可以感到自己的汗位岌岌可危。

    若不是先生投效,为本汗出谋划策,稳定的不安的局势,断不会有呼兰部族长达十余年的盛况,这一切皆赖先生之功……”

    姜峰闻听董狸这么说,淡淡一笑,随之也落下一子:“可汗言重了,自在下投效可汗以来,深受大汗赏识,不介意我为中原人,力排众议给予我应有的尊重和礼遇,在下得遇明主自尽心尽力辅佐可汗!”

    董狸点点头,随后看着棋盘上的变局,眉头深锁,待落下一子之后又说道:“没想到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自我登上汗位至今算算已是一十三载,与先生相识也十一年有余,仔细想想这一切,恍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姜峰也是心下感慨,这十一年时间他在呼兰草原之上可谓是地位尊崇,所有族民见到自己都要行礼,如有不敬可以先斩后奏,董狸还把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女儿嫁给自己,可见他对自己多么重视。

    这一切是在大周在姜家所没有得到的,起初他还时常在为自己的背叛遭受良心的谴责。但时间一久他才发现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远东百姓和枉死的军队,与自己何干?

    “唉,本汗老了……”

    忽然间董狸冒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不由令姜峰心下一惊。

    姜峰忙道:“可汗何出此言,您现在不过五十九啊……”

    董狸伸手止住他说道:“先生无需安慰我,本汗的身体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姜峰忙道:“可汗是不是为这支精卫营劳心费力?您无需如此,如今那支军队已是瓮中之鳖,待明日天明之后定能一举消灭他们。”

    董狸摇摇头:“这精卫营当真厉害,把我呼兰草原搅的不得安宁,这么强悍的军队也是本汗生平仅见,我听闻那支部队主帅叫什么刘策?是姜浔下属?”

    一听到姜浔的名字,姜峰眼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恨意:“可汗,莫要再提那个名字,我恨不能食其肉,抽其筋,再把他们姜家连根拔起!”

    董狸大笑一声:“你呀,让本汗如何说你好?时隔那么多年,你还是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天下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任你挑选,这又何苦呢?”

    姜峰愤怒地说道:“可汗,你不知深爱一个女人到撕心裂肺是一种什么滋味,二十多年前要不是姜浔横刀夺爱,芸澜早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也儿孙满堂,他姜浔不就仗着自己嫡出身世显赫么?

    凭什么把芸澜从我身边夺走?一想到她夜夜在姜浔怀里承欢,同枕共眠,最后居然还为他生下儿子,我这心如同刀割一样!可汗,您雄才伟略自是不明白我这等庶出的无奈和痛苦……”

    “先生,莫要悲伤……”见姜峰情绪激动,董狸连忙劝慰,“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再说当年你不是已经将他们的孩子杀了解恨么?”

    姜峰摇摇头:“是,我就是见不得姜浔和芸澜幸福的样子,既然我难受,他们也别想好过,是我暗中勾结瀛奴海盗,让他们的孽种姜睿死于非命,我就要他们一辈子在活在痛苦中自责,凡是姜浔的一切我都要亲手毁灭!”

    “先生也是性情中人,本汗佩服!”董狸点点头,“本汗答应你,待来日我草原勇士入主中原之时,定会让你亲自手刃姜浔,

    把史芸澜送回你身边,再请圣皇封你为远州总督,让她跪在你面前祈求宽恕!介时她定会为昔日错误的选择后悔不已!”

    “多谢可汗……”姜峰连忙跪下做了一个揖礼,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咳咳咳……”正待说话的董狸,被自己的咳嗽打断。

    姜峰见之一脸关切的说道:“可汗,保重身体啊……”

    董狸掩步擦了擦嘴角,对他说道:“无妨,先生无需担心,既然今日难得和你促膝长谈,本汗有些话想和你说下,希望先生能帮我排忧解难,按你们中原的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姜峰忙道:“可汗请讲……”

    董狸叹了口气,说道:“我老了,也该为我的后事顾虑一番,本汗膝下十九个儿子,把汗位传给谁好呢?

    长子阿图耶鲁整日沉迷女色,次子莫尔达有勇无谋,三子图善体弱多病,四子王罕倒足智多谋然城府颇深性格阴沉,五子吉尔塔罗无心汗位,

    剩余几个不是年幼就是能力不足,倒是十三子代勒心地宽厚文武双全,然他又太过妇人之仁,唉,本汗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姜峰听后,拱手说道:“其实可汗心中已经有继位人选,只是怕兄弟相残吧?”

    董狸说道:“先生所言不差,我草原历代汗位交替都伴随着腥风血雨,本来本汗也不必多加忧虑,任其自然便可,

    然如今局势不同以往,精卫营在草原上一番作为已经让我呼兰各部损失惨重,如若再因汗位之争徒添杀戮的话,我真不知道我们呼兰人会走向何种局面,更何况本汗也不想见到他们兄弟自相残杀……”

    姜峰说道:“可汗不必忧虑,在下会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让……”

    “报告可汗!”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姜峰不得不止住要说的话。

    “何事?”董狸恢复了身为王者的威严,沉声对帐外问道。

    “启禀可汗,营中各部勇士有不少忽然间神情癫狂,不少马匹也出现异状,各部统领不知该如何处理,特来请可汗定夺。”

    “有这种事?”董狸闻言心中一凛,随后掷下手中棋子,取过权杖来到帐口说道:“速带本汗前去查探!”

    临走之际,又对帐内的姜峰说道:“先生在此稍待,等本汗回来再与你一道下完这盘残棋!”

    姜峰起身施礼道:“可汗尽管前去,军务要紧,在下就在此地等您……”

    “嗯……”说完董狸走出了帐外,边上立马有一亲兵把一件偌大的羊皮蓑衣顶在了他头上,将董狸全身覆盖。

    刚步出没几步,董狸心中一凛,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了一眼牛皮帐中的姜峰,只见他此时正对着那盘残棋仔细琢磨。

    “走吧……”董狸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贺丹部驻扎的营地内,慕容敛望着瓢泼大雨,眉头紧绷……

    忽然间他回头对贺丹络说道:“将军,速速命大军退往十里之外,本王总觉有不安的事情要在今夜发生。”

    贺丹络说道:“驸马,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间……”

    慕容敛眼神一凛:“络将军,你速按我说的去做,相信我不会有错的,今夜,这里肯定会有大事发生,退的越远越好”

    看着慕容敛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贺丹络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对外面的亲卫喊道:“来人,传我军令……”

    眼见贺丹络开始拔营,慕容敛心松的同时也在暗自揣摩,因为许多事太不合常理了,他感觉二十万大军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令他不寒而栗。

六十九 飞瀑怒潮

    ……

    “轰隆隆……”

    “唏律律……”

    电闪雷鸣,风啸马吼。天河之畔,数千铁骑冒雨前行,向着天河源头急急而去。

    “快点,跟上跟上!”莫尔吉对着身后的可汗亲卫大声嚎叫着,随后又看向同样在军中驰行的父亲董狸说道,“父汗,你让我去就行了,何必跟着一道涉险呢?”

    董狸说道:“军中大变,对面敌军主将又狡诈悍勇,本汗怕你一人难以应付,所以才与你一道而行,更何况你所领三千重骑是王庭最为强悍的依仗,容不得半点闪失……”

    莫尔吉也道:“我真没想到军中突然之间会有如此多人发狂,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全中毒了!”董狸眼中怒火炽盛,“这肯定也是对面大军搞的鬼,如果我们不趁势将他们一网打尽,十几万人会全死在这儿啊……”

    “不可能吧……”莫尔吉满脸不信,“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董狸怒道:“本汗这些日子总算想明白了,对面这支军队不但凶悍,而且他们主将的心机城府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屠灭二十余部男丁唯独留下女人和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何?第一个目的就是要加重我草原各部负担,你知道一个胎儿从生成到培养成一名战士需要多久?

    最快十六年!足足十六年,这么多年时间要花费多少精力和粮食?更何况草原环境恶劣又有多少夭折?又有多少女婴?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还有,那么多女人孩童留下,会让多少部落为增加自己所部人丁自相残杀?可以想象不久以后草原上就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最后,一直对我呼兰人掌控草原塞外不满的丁零、鹊纥等部族也极有可能会借各部男丁骤减之际,群起反之!

    好狠的心机,这支部队的主帅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除去,不然我塞外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惨遭灭顶之灾啊!”

    听完董狸分析,莫尔吉顿时也心下惊惧不已:“如此说来,必须要把他们除去了?”

    董狸点点头:“别的不说,你看到营中那些人了么?要么疯癫狂舞,要么双目恍惚无神,如我所料不差他们必是中了彼岸藤的剧毒,难怪一路行来我怎么发现哪里不对,

    现在仔细想想,这定是他们的杰作,沿路无论毒藤还是解毒必不可少的清灵草全消失不见,好狠,好狠,咳咳咳……”

    说到这儿一口雨水飘进董狸口中,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父汗放心!”莫尔吉恶狠狠地说道,“我必定会把这群卑贱的周狗消灭在这片草原之上!”

    “轰隆隆……”

    一阵闷雷带着闪电照亮了四周环境,顿时莫尔吉被雨淋的朦胧的双眼猛的一缩。

    “飕~”

    “噗~”

    只见闪光一瞬,数支锋利的弩箭带夹带着暴风之势,穿透无数雨滴印入自己眼帘。

    但闻一声破甲入躯的轻响,身后一名重骑兵立马倒落马下。

    “敌袭!”

    “轰隆隆!”

    莫尔吉的吼声被雷鸣所覆盖,阻碍了他的命令传达,下一刻一阵劲弩破弦的声响在三千重骑周围响起……

    黑暗中,但闻一阵人仰马翻的轰响,无数冲向死亡禁地的铁骑被疾驰而至的弩箭逼在了离埋伏地数十步的距离不得寸进,阵型一下子被捣乱了。

    “没想到这里也有埋伏,这也是你们的布局么,好算计啊,刘策!刘策!咳咳咳……噗……”

    眼见雨幕之中自己引以为傲的重骑兵在黑暗中被各方射来的冷箭一一射杀,情急之下,董狸一口鲜血猛的咳了出来。

    “杀!”

    忽然间,暗处一阵天长啸,在下一道闪电浮现瞬间,董狸和莫尔吉父子亲眼看到了一片白色骑浪缓缓逼近。

    “唏律律……”

    马蹄践踏在满是积水的草地上,溅起一片涟漪,此时看来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庆字营!”

    “无往不利!”

    随着陈庆一声巨吼,庆字营两千白袍骑兵在暴雨中手持长枪利刃,重重的凿向混乱不堪的可汗重骑。

    “三千重骑,若正面迎战我绝无半分胜算,但是……”

    暴雨中,陈庆满是朦胧的双眼紧紧盯着董狸所部,手中长槊缓缓举起,对准了那手持金杖的胡人。

    “兵者,讲究的近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若能运用得当,蝼蚁也能撼天,今天就借这雨势以暗击明,你们,败了!”

    “噗噗噗!”

    “砰砰砰~”

    两千白袍骑兵在董狸和莫吉尔震惊的眼神中,重重的切入了三千铁骑之中!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破躯裂甲,血与水与暴雨骤风融合在了一起……

    “本汗自登位以来,呼兰草原日益强盛,就等将来随圣皇入住中原,尽得神州之地,让我塞外子民不用再在塞外这片苦寒之地煎熬,

    可为何如今会变成这副样子,大地之母,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会有如此可怕的敌人出现在草原之上?

    既然你让我的族民看见了强盛的曙光,为何会让这精卫营出现在这个世界,又为何让刘策把这一切美好破灭?大地之母,我恨你,我恨你!我诅咒你……”

    望着逼入眼帘的森冷枪尖,董狸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怒火,竭力嘶声咆哮起来……

    “呼~”

    正在可汗大帐内苦思残局的姜峰忽然感觉帐外有一阵寒风吹过,不由闭眼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待再看棋盘时,发现边上可汗最喜欢的那盏水晶灯居然熄灭了。

    “奇怪,这灯火内的油脂灯芯皆是用西域上好的牛脂所制,若非人为怎么会熄灭?”

    望着一阵细烟飘散在大帐内,姜峰心里产生一股强烈的不安。

    “莫非可汗?我得去看看……”

    想到这里,姜峰当即起身不顾大雨倾盆,向军营外走去寻找董狸的身影。

    当他进入军帐时,发现了可怕的一幕,只见数千呼兰人浑身是血在大雨中疯狂起舞,那神情癫狂狰狞令他心下一凉。

    边上还有一群精神呆滞的异族人坐在地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你看到可汗往哪里去了?”姜峰也没心思管他们了,抓住一名神色正常的百夫长问道。

    那百夫长神情忧忡:“可汗半个时辰前就率亲卫队向敌阵杀去了,军师,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姜峰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不来告诉我?糟了!”

    “轰隆隆~”

    一阵刺耳的雷鸣响彻耳膜,闪电照亮了整个大营,但见军营内如同群魔乱舞一般人畜齐舞,令人望而生畏。

    “可汗!”

    姜峰跪在雨中仰天长啸一声,脸上泪水雨水混迹在了一起,他已经明白了董狸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呼兰草原,要变天了,而自己和他下的一副残棋,此生注定成为遗憾……

    天河源头,刘策站立在暴雨中,望着天河沿岸处的大营,眼眸处思虑万千,在黑暗中额外的明亮。

    身后传来一阵军靴踏水的声响,只见陈庆来到刘策身侧,拱手说道。

    “将军,果不如你所料,呼兰人会趁雨夜突袭,末将幸不辱命,全歼来袭之敌!”

    刘策冷冷的说道:“很好,接下来,该让他们接受审判了!泄洪!”

    “遵命!”傅云骁即刻领命向堤口走去。

    陈庆见傅云骁离去,从身后拿出一根黄金权杖递到刘策跟前:“将军,末将在剿灭这股胡骑时,从他们首领手中获得这根金杖……”

    刘策接过金杖,只见这金杖通身黄金打制,顶端还镶嵌了一圈名贵珍惜的宝石,这断不是普通首领能拥有的,而且看着色泽手感也不是新打制,至少也有上百年了吧。

    带着疑虑,刘策对另一侧的牧风问道:“牧风族长,你可认得此物?”

    牧风定睛仔细一看,不由瞳孔紧缩:“将军,这,这是可汗的权杖啊!呼兰草原最高权力的象征!谁得到他就等于得到了大地之母的认可,呼兰草原的人丁必须无条件服从金杖主人!”

    刘策一听,也是心下一惊,然后转向陈庆说道:“陈庆,你,立了盖世奇功啊!”

    陈庆忙道:“末将不敢居功!全赖将军的功劳……”

    “陈庆不必自谦,我……”刘策说到这儿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让你们的荣誉埋没的,你们会得到应得的待遇……”

    “呼轰……”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在众人耳边响起,感觉脚下大地一阵晃动。但见斜坡处,一道冲天巨浪猛的将阻挡在眼前的残余堤坝冲溃出去,如同九天银河落入凡间一般向下游矮势地段呼啸而去。

    众人望着眼前壮观奇景,各自思虑万千,这道天河之击将会有多少人葬身在江底呢?不得而知!

    “传令全军,向熊峰岭进发,是时候回家了……”望了眼巨浪涛天的情景,刘策留下一句话后手持金杖坚定的转身离去……

    “那是什么,天啊,是神迹,神迹啊!”

    可汗大营中,以趋向疯癫之态的众兵眼见洪水铺天盖地的从半空中攒落而下,形成一道高达数丈的浪墙时,竟齐齐开始跪地膜拜起来。

    “跑啊,是山洪!”

    还没被彼岸花藤完全腐蚀心智的呼兰士兵在黑暗中见到这一幕立刻慌不择路的夺马而逃。

    然而同样中毒的马匹此时也是暴躁异常,不断将背上的骑兵掀落下马,甚至开始在营内横冲直撞,瞬间整个大营乱作一团。

    “天意,天意啊……”

    早就察觉形势不妙的姜峰带领数十名亲信策马行至高处,望着怒潮澎湃的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河之怒协裹暴雨之势,无情的砸入王庭大营。呼喊惊吼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被掩埋,不带任何一丝声息,只余洪水怒吼声和狂风暴雨在夜幕中肆意妄为。

    然而,草原的噩运远远没有结束,一个多月后,因为这场洪水以及之前阿尔加湖内的花毒,一场席卷草原几百万人性命的可怕瘟疫爆发了……

七十 银发如雪,万奴跪伏

    ……

    “咳咳咳,我要见将军……”

    在即将到达熊峰岭时,一路随军至此的陆养生躺在双马之间用牛皮制成的担架上,一路连连咳嗽不止。

    刘策闻听陆养生异状,当即来到他身畔探望。

    只见担架上的陆养生此时已经面容憔悴,青黑色的眼眶内是布满血丝的眼眸,苍白的面庞已无半点血色,仿佛生命的蜡烛即将燃尽。

    “将……将军……咳咳咳……”

    见刘策到来,陆养生努力想起身,无奈此时实在无力起身,只能缓缓抬起消瘦的手臂……

    刘策立马握住他的手,一脸关切的说道:“陆大夫,别说话,马上就要到关内了,你挺住啊……”

    陆养生这一路跟随大军行来,为救治受伤的将士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几日几夜都不曾入眠,加之三日前那场暴雨侵袭,彻底将他身体击垮,如今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陆养生有气无力的说道:“将军,我,我快不行了,咳咳咳……”

    刘策忙道:“陆大夫,振作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马上就能回到远东,你的家人还等待跟你一起团聚呢,务必挺住啊,到时候我会让叶斌他们医治你的。”

    陆养生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将军,我就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你听我说,现在不说可能再也没机会了,咳咳咳……”

    刘策眉头一蹙,忙道:“有什么话等入关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但陆养生还是坚持说道:“不,将军,你听我说,我,我七年前被胡奴掳掠到塞外,目睹了中原子民的惨状,今有幸得将军搭救,

    是上天对草民的最大恩惠,这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妻儿,也为在草原上受苦的百姓感到心痛,

    将军,你是搭救万民与水火的英雄豪杰,给我们这些,在塞外受苦的兄弟姐妹带来一丝希望,草民,恳求你,求你以后一定要,要救那些百姓脱离苦海,咳咳咳……”

    “我答应你,陆大夫你快别说话了,保重身子啊……”

    “还有……”陆养生接着说道,“将军,你中一次幻毒之后,这毒对你,就无效了,以后再临草原之时,不用担心了……”

    刘策紧紧握住陆养生的手,说道:“陆大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刘策毕生铭记于心!”

    陆养生眼中的生机慢慢流逝,开始变的黯淡起来:“将军,能救你一命,是草民这辈子最大,最大的荣耀,将军,你一定要救救那些草原上……”

    说到这里,陆养生的手无力的滑落了下来,脸上挂满了笑意,安祥的去了……

    “我答应你,我会会救他们的,我一定会再临草原,一定把这片地狱变为天堂,我答应你……”刘策对着陆养生的遗体郑重的说道,随后缓缓取下了自己的头盔。

    “将军,你……”楚子俊顿时惊呼出声。

    但见刘策散乱的发丝随风飞舞,一头黑发中竟夹带数错银白,在众人眼中是那么显眼,透露着一股无尽的悲凉。

    刘策浑然不觉,对着陆养生深深鞠了一躬:“陆大夫,你放心,我会把你带回去见你的家人,生虽不能让你和妻儿团聚,死我亦要让你回到中原入土为安,你安心的去吧……”

    “哔!”

    近万骑兵齐齐下马跟在刘策身后,对陆养生深深鞠躬送行。这个大夫,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和生命为代价,赢得了众将士的尊敬。

    刘策额前白丝飞散,回头望了眼苍茫的塞外,眸中写满了坚毅,塞外,自己一定会回来!

    “全军听令!向熊蜂岭进发!”

    “喝!”

    ……

    “唏律律……”

    贺丹胜望着熊蜂岭出口处那遍布与地的马蹄印,心下不由一沉。

    “好赶恶赶,还是晚了一步,可恶!”

    数日前,贺丹胜受慕容敛和贺丹络所托,星夜兼程向熊蜂岭赶来,不想半路遇上了丁零部族骑兵的骚扰,一番纠缠之下耽搁了脚程,让刘策大军先两天抵达了此地。

    此时贺丹胜只能内心不住祈祷:“希望秋风牧场的守军能拖住他们,虽然这支军队凶悍无比,

    但连番血战加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路,想必一定十分的疲惫,牧场一万五千大军没理由抵挡不了,

    只要拖过两天,等我前往支援,介时前后夹击定能一举消灭这支军队,一定可以的,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贺丹胜一拉马缰,下令大军向熊蜂岭内行去,追击刘策。

    ……

    “咯哒哒……”

    熊蜂岭内,峡道纵横,刘策策与马背之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任凭凛风吹乱自己的长发,黑白相错的苍丝在山林之间漫漫飘零。

    “将军,前面快到秋风牧场了,探马来报有大股胡兵在此镇守,看来又有一番恶战了……”

    傅云骁看着刘策的模样,心中是万分的难受和不适应。年少白发,这是承受着何等的折磨和煎熬?他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一些,哪怕减轻些压力也好啊。

    刘策缓缓说道:“让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还有……把金杖取来……”

    “是……”现在的傅云骁对刘策的话是半点不敢忤逆,生怕他再为此操心,对他是言听计从。

    一边的楚子俊也是万分难受,自从进入熊蜂岭以来,将军变的寡言少语,经常一个人在马背上闭目沉思,而且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不知道他心绪究竟如何……

    “敌人,列阵……”

    眼见精卫营出现在牧场之上,牧场的守军将领当下大吼一声,一时间,一万五千兵马杂乱的列好阵型随时准备作战。

    陈庆望着那牧场那些胡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正准备请命出战之时,刘策却手持金杖单骑出列,迎着守军胡奴缓缓行去……

    万军阵前,一骑肃立,马背上身躯傲然挺拔,冷酷的脸庞双眼轻颌,睥睨之态展露无疑。

    忽然刘策大声对严正以待的冀北胡奴用胡语吼道:“我乃呼兰草原的新任霸主,你们的主人,现在我以草原可汗的名义命令你们!放下你们的兵器跪伏在地,给我开道!”

    这话一出,对面的守军面面相觑,一脸惊讶的望着前方那名银丝黑发齐散的主帅,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以草原可汗的名义,命令你们给我开道,但敢违逆,诛杀九族!”

    猛然间刘策高高扬起手中的黄金权杖,再次厉声喝道。

    “那是……”

    这一举动令那些异族守军彻底惊呆了,那根不就是草原几百年来代代相传的可汗权杖么?怎么会落到他手中?一时间大军全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唏律律……”

    大军不动,刘策一拉马缰再次向他们靠近数步,这一举动令身后的陈庆、楚子俊等人不由捏了把冷汗。

    “本汗的话你们听到没有!”刘策举杖策马在胡奴阵前扫了一圈,“我就是草原之王,大地之母认可的王者,是你们的新任主人,从现在开始,我主宰你们的生死,你们的一切由我掌控,包括你们的性命!

    你们可以忤逆我,但我告诉你们,胆敢跟本可汗作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我大军的铁蹄会将你们的灵魂禁锢在地狱深处,永受煎熬鞭笞不得超生!

    现在我只问一句,你们是愿意听本可汗的命令跪伏开道,还是接受死亡审判!”

    犀利的话语在清晰的传入阵前各阵异族人耳畔,这一刻他们浑身都在发抖,拿刀的手不停使唤的缓缓放下。

    “可汗,请原谅您的仆人吧……”

    终与有一名异族战士再也承受不住刘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当即丢掉兵器,虔诚的跪拜起来。

    “可汗,您的仆人祈求您的宽恕……”

    “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请接收我的歉意,愿您宽恕我的罪孽……”

    “我的一切都是可汗您的,包括我的性命,只求大汗您不要囚禁我的灵魂……”

    一瞬间,一万五千异族胡奴对着刘策五体投地,不断顶礼膜拜,有几个激动的热泪盈眶,对他发自肺腑的崇拜。

    但见人海之中,刘策肃与马上,在烈日普照之下如同天神下凡,让人不敢直视。

    身后的精卫营将士全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此时此刻,刘策给他们的感觉,是一股远远超越身为将领该有的气势……

    望着跪伏的人群,刘策冷冷的说道:“本汗不会就此轻易原谅你们,现在好好在此地忏悔,给我大军让道,若再阻扰,尽诛!”

    出塞归来的大军轻踏马蹄,从跪伏膜拜的异族胡人身前经过,入目所见尽是一片虔诚的身影。

    “吁。”

    刘策拉住马缰,缓缓转身看了那条通往塞外的捷径,回想塞外经历的一切,心绪万千。

    “抱歉夏姑娘,我没能救你们出火海,我知道你们遭受的是非人的折磨,承受的是怎么样的屈辱,但请坚持住,不要放弃任何活下去的机会,等到我们再见那一天,希望你能亲手将香囊交还我手中……

    陆大夫,谢谢你治好了我的毒患,对不起没能将你带关内和家人团聚,可你放心,你的所托我一定会完成,因为你我所愿相同,都希望能看到中原子民不再受苦的一天。

    乌达拉,你的悍勇证明了你是一个坚强不屈的战士,谢谢你为精卫营付出的一切,刘策永远铭记与心,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忠诚!

    在草原受苦的百姓们,我看到了,看到你们还没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是你们坚定了我刘策的信念,终有一天你们会重获新生,在草原下自由的驰骋。

    战死在塞外的将士,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将士感到由衷的骄傲,愿你们在天之灵可以保佑我大军所向披靡!请放心,我会为让你们获得应有的尊重!

    草原上的蛮夷们,谢谢你们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你们的野蛮血腥令我明白,盛世祥和的道路还很漫长,必须要有更为强大的实力来披荆斩棘。

    等下一回再临草原之际,你们将见到的是更为心惊胆战的面容,准备迎接全新的杀戮吧,这一天不会太久!”

    猛然回身,这一刻的刘策是万分的决然,铁蹄下的步伐无比的坚定!

七十一 前军都督

    ……

    五月二十七,永安城将军府。

    刘策静坐案前,眼眸中尽显深思之色。

    府内大厅两侧,各级精卫营和新附军主将静等刘策发话,正中所跪两人,一个许文静,另一个左烁。

    回到冀南已经三日,刘策变的寡言少语,每日一人独坐案前做沉思之状。

    在他出征塞外这些时日,冀州局势也是瞬息千变,攻打冀北各处城镇的部队足足将疆土扩展到弥禄平原以北三十里。

    但也仅限于此了,付出的代价是整整八千将士的性命,虽然夺下了四座城镇,但使得原本就困扰冀南的粮草问题更加严峻了,不得已之下只能停止攻势。

    眼见这些时日刘策愁眉不展,许文静决定负荆请罪,携同左烁主动在刘策面前请求惩罚。

    左烁在刘策攻下秋风牧场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脱离绝境,协裹五千燕城冀州百姓和数十车军粮向永安退来。

    无奈半路依然有不少胡奴阻拦,待杀出重围之后,只余两千百姓和三百此行的护卫(包括精卫营士兵)抵达冀南境内。

    “都起来吧……”良久,刘策平静地说道,“这次都是本将军的责任,与你们何干?要罚也应该先罚本将军。”

    左烁闻言并没有半分喜色,而是声泪俱下的说道:“将军,都是末将的错,要不是末将立功心切,也不会有今日之局面,害我大军遭受如此大的伤亡,末将愿一死顶罪,还望将军成全!”

    许文静也说道:“将军,都是我思虑不周,属下愿和左旗总同罪!”说完他也重重拜了下去。

    刘策眼中一丝阴霾闪过,额头筋脉轻轻跳动了几下,又道:“是该罚,但若这么杀了你们俩也太便宜你们了,此罪暂且记下,下回一并清算,左烁等会儿去领三十军棍。先起来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商议。”

    “谢过将军……”两人这才起身谢过。

    许文静心下呼了口气,他可不想真的去死,自己抱负还没实现呢。而左烁内心却是万分内疚,尤其见将军那几撮银发真是越发懊恼。

    刘策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此次冀州之变,我军伤亡甚巨,阵亡的将士家属需要抚恤,损失的兵甲需要补充,各地建设又需花费大量财力物力,如今我治下没这么多钱粮,你们有何办法暂且缓解下眼下这困顿局面?”

    众人闻言也都暗自蹙眉,让他们上阵杀敌那是二话没有,但这些问题岂是他们能出谋划策的?

    刘策看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许文静身上。

    许文静知道眼下也只有自己能说上几句了,与是对刘策拱手言道:“将军,眼下局面确实困境不少,不妨托关七和各省商贩接触,早日组成商会……”

    “太久了……”刘策摇摇头,“我需要尽快筹集至少三千五百万两白银物资,而将军府现在积存白银不过七十万两,连零头都不够,商会固然利益巨大,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许文静闻言一怔:“将军,如此巨量白银,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啊,关七已经愿意捐出五十万两作为在燕城伤亡的精卫营将士的抚恤,除此之外就只有贩卖盐铁牟利……”

    刘策再次摇摇头:“眼下各处都要用铁,冀州铁厂还在修建中,目前没多余的铁料外售,

    至于盐,你觉得现在大张旗鼓的外售会有什么后果么?你是商人出身不要告之我你不知晓。”

    许文静自然知晓现在盐铁外售后果,会引起各士家觊觎惹出不少麻烦,尤其现在这种时候根本没精力再和他们勾心斗角。

    想到此处,许文静也有些气馁:“除此之外,属下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将军,您是否该去趟远州了?朝廷对你的册封礼仪已经等了足足俩月了……”

    “册封?”刘策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也罢,看看朝廷这次能给我多少钱粮来收买我,事不宜迟,下午我就动身前往远州城。”

    “将军,你不回汉陵了么?”许文静小心翼翼地问道,“宋姑娘这些日子可是一直挂念着你……”

    “嫣然……”刘策眼中温柔一闪而逝,随后说道,“派人通知她我没事,让她不必担忧,正事要紧,朝廷那边的事儿终需有个了断,再拖也不是办法,顺便我去看看有没有筹集钱粮的办法。”

    许文静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对刘策说道:“将军,这些日子属下从苏司那里打探到一个消息,此行李宿温还有一道秘旨,据闻是要重立前军都督一职。”

    “前军都督?”刘策扶了下额头,想了一阵,好像以前和秦墨叶斌闲聊时提起过。

    大周开国初期,由于国力强盛,太祖卫煌特意将军政分开,除开各省从政官员最高级别为政督外,军事方面设立了五军都督之职。

    这五军都督分别为:中军都督、左军都督、右军都督、前军都督和后军都督。

    中军都督主管神都以及中部地区各省皇家卫军,主以殿前司禁军为主,左右都督分别管辖南北各地地方军职务,后军都督主要负责后勤以及兵源补充。

    至于这前军都督,则负责前线边军总理军务,是所有都督中的重中之重,要迎接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直接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命脉,这个职位还有个霸气的称呼:军督。

    然而,自士族坐大后,各地都督之职越来越边缘化。加之财政紧缩,不少各地官兵都成为各士族门阀的私兵,皇室又大力实行对士族优待政策,五军之督的职位自一百五十年前便荒废了,而是以总督之名被世家霸占,形成了军政一体的地方集权体系,也导致了士族力量和皇室之间有了分庭抗衡的能力。

    如今,卫稹为了不让士族近一步坐大,不惜走一步险棋重设军督一职。

    但远东这块一直都是最为凶险的地域,前军都督的职务可谓是个烫手山芋,而且姜家势力在这里根深蒂固,即使设立也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傀儡。

    更何况这职位等于是在和姜浔分权,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接?

    “军督?”

    刘策喃喃自语,开始深思起来。

    许文静继续说道:“将军,前军都督一职非同小可,在这乱世之秋,谁能有能力驾驭这个职务,就等于掌控了整个远东七省的边军为自己所用啊……”

    刘策眼中精光一闪,忽然起身坚定的说道:“这军督之位,本将军要定了!”

    经过这些日子经历,刘策彻底明白了权力的重要性,自己埋头慢慢发展固然可行,但目前的局面如此恶劣,若没有绝对的权力辅佐,想要崛起还要许多年。

    自己可以等,但草原上等待自己解救的百姓呢?他们能等么?

    更何况阵亡将士的荣誉必须要有提升,目前自己无论怎么变都是区区旗团长之职,如何给他们应有的待遇?

    还有,骁勇善战的将士跟随自己也需要有立功封赏的好处,最好不过是土地和官职,以及赫赫威名光宗耀祖!

    只要自己有了这个职位,就有向远东各省征兵的权力,也有了主动发动战争的借口,还能名正言顺不会被人落下口实。

    这样,自己麾下的将士战斗力就能一直保持在一个高昂的水平线,还能获得应有的军衔职务,以及丰厚的利益,可谓名利双收。

    当然,即使拿到前军都督这个职务,想在这个士族遍地的世界有所作为,还需要有一定的魄力和筹谋才行,尤其自己还是庶族身份。

    不过,别人或许怕得罪姜浔,刘策可不怕,别人拿个军督职位充门面,刘策不会。

    只要军督之位到手,必会将这职务发挥出应有的效用,绝不会白白浪费。

    现在的刘策迫切需要提升自己实力的任何力量,只有足够的权力才能实现他心中理想,固然这条道路充满血腥,他也毅然决定亲自踏出去。

    “即刻为我准备军服新衣,把那把新打制的镔铁军刀带上,本将军要去总督府会会李宿温,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抢军督一职!”

    说完,刘策就踏步走出将军府,留下一脸肃然的众人望着他消失的背影。

    只有许文静对刘策背影作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心道:“将军,你终于迈出第一步了,等你取得这个职位后,就再也回不了头,未来的日子定会慢慢让你走上皇龙之道,直至君临天下……”

    ……

    六月初一,远州城郊外。

    由于刘策迟迟不现身,正在和崔莺馨踏青的玉香公主是焦急万分。

    一来,崔莺馨肚子越来越大,都快掩盖不住了,这要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存?本以为刘策也就晚个几天,不想数月过去都了无音讯。

    虽然崔莺馨不是皇家中人,但毕竟还挂着“安怡郡主”的名号不是?她也不知道刘策那庶族会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从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打探到这刘策……好像真的不好相与。

    二来,离开京城已久,怕父皇和母后都担心,加上自己也甚是想念,归心似箭。

    三来,最重要一点就是,自己的丈夫李宿温这些日子一直在纠缠着姜若颜。

    自那日姜若颜对自己如此无理后,玉香公主对她是厌恶至极,加之这些时日自己在府内她对自己不冷不热,令自己好生不快,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让她和自己共侍一夫。

    但李宿温每次见到她都魂不守舍,几次三番去纠缠她也令玉香公主醋意横生。

    好在她发现姜若颜每次对李宿温都是避而远之,这才让自己心下稍宽。

    “哼,这姜家小贱人当真自贱,居然会对一个卑微的庶族青睐有加,本宫倒想见见那刘策,到底有什么魅力令她如此不惜为难本宫。”

    带着无数心思,玉香公主暗暗下定决心,等刘策出现要当着李宿温的前面,好好羞辱细姜若颜和刘策这对“狗男女”。

    ……

七十二 冷眼旁观

    ……

    “若颜,先别走,你听我说……”

    “驸马爷,若颜已经和你讲的够明白了,还请不要再来纠缠我行不行,让别人看见作何感想?”

    总督府后院内湖畔,李宿温拦住欲回闺阁的姜若颜,脸上满是焦虑愤怒又夹带些许痴迷的神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李宿温对着姜若颜说道:“看见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女人?别人爱说就让他说去吧。”

    姜若颜脸色一变:“驸马爷请自重,莫要再说这种疯话来,你到底要若颜说几次才明白?”

    李宿温说道:“疯?是的,我已经发疯了,早就为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看着我发疯?”

    姜若颜美目一敛:“驸马爷!你冷静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冷静不下来!”李宿温情绪失控,“我深爱的女人居然爱上另一个男人,你让我如何冷静,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为了你日夜苦思冥想食不知味,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你告诉我让我如何冷静?”

    李宿温的吼声惊动了周围经过的下人,全都一脸诧异的望着他和自家小姐。

    “看什么看?”李宿温焦躁之下对着那些下人丫鬟一顿怒吼,“没看到本侯在和自己的女人说话么!”

    那些下人一听,立马纷纷避而远之,毕竟自己身份低微,如何能得罪皇室驸马。

    “李宿温!”姜若颜被他的无耻引燃了心中怒火,“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分寸,你不要脸面我姜若颜还要!现在立马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见到你!”

    李宿温闻言立马怒目而视:“不想见到我?那你想见谁?刘策么?今天若这么纠缠你的是刘策,你是不是立马就恨不得投怀送抱?”

    “你说够了没有!”姜若颜彻底被激怒了,“我和刘策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干系?你明不明白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李宿温眼神一冷,忽然说道:“你是不是和刘策睡过了?”

    姜若颜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气的直摇头:“李宿温,我真是没想到,这么龌蹉的话居然会从你口中说出来,滚,现在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真是令人作呕……”

    李宿温闭眼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把抓住姜若颜的手臂:“跟我过来,今天一定要把话给我说清楚!”说着,李宿温拖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

    “你给我放手!听到没有!”姜若颜一路挣扎,但无奈李宿温毕竟行伍多年,又岂是能随意挣脱,任凭她如何用力挣扎还是不停向他房间移去。

    ……

    总督府大厅内,刘策站在主案前双手负立,眼眸轻颌,身上所着千户服崭新耀眼。

    “刘校尉,总督大人和夫人一道,今日清晨就去治下勘查公务了,要晚上才回来……”

    身后的亲兵小心翼翼的和刘策说道,不知为何,眼前这个见过多次的刘策此时给他的感觉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快要窒息,尤其那头黑发中几撮银丝是额外的触目惊心。

    “天使人呢?”听闻姜浔不在,刘策又问道。

    亲兵战战兢兢回道:“天使大人,他,他公务繁忙……”

    刘策打断他道:“他在府中?”

    “在,在……”

    “那我去找他……”

    说完,刘策即刻向后院步去。

    那亲兵急道:“刘校尉请留步啊,我去通知驸马……”

    “不必了……”刘策脚步并没停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既然天使大人公务繁忙,正好我也有公务找他商议,你且退下,有何事我一力承担……”

    “呃……”

    那亲兵正待再说,刘策已经消失在了大厅内。

    ……

    “你到底要干什么!”

    被李宿温拽进屋子的姜若颜终于脱离了他的铁手,一稳身形就对他怒吼道。

    “嘭!”

    李宿温反手关好房门,双眼血红步步逼近姜若颜:“说,你和刘策到底发生什么了!今天必须给我说个明白!”

    姜若颜美眸一冷:“你那么想知道?”

    “说!”李宿温拳头捏的咯啦直响,额头青筋暴增,“你是不是已经和他……”

    “没错,是的,你满意了?”姜若颜索性把盛颜一横,冷冷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现在够清楚了吧?”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李宿温一听瞬间全身不可遏制的抖动起来,“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你对得起你爹,对得起姜家,对得起我么?”

    姜若颜见此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驸马爷,你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以后莫要再来纠缠若颜……”

    说完,姜若颜就不管一脸怒容的李宿温,与他错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忽然李宿温脑海灵光一闪,猛地拉住姜若颜的手。

    “你干什么……”

    “嘶……”

    就在姜若颜准备怒斥之时,右臂轻如薄纱的洁白袖管被李宿温用力撕扯下来。

    但见洁如姣月的玉臂上出现一点殷红,显得娇艳欲滴,异常夺目。

    李宿温一见,顿时脸上一喜,颤声说道:“还在,果然还在,我就知道你故意在骗我,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是清白干净的,若颜我……”

    “啪!”

    一记包含十分怒意的巴掌甩在李宿温脸上。

    只见姜若颜此时满脸寒霜,冷的如同耸立的冰川般。这辈子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顿时是羞怒交加。

    “李宿温,你这个疯子,闹够了没有!”姜若颜眼角一行屈辱委屈夹带气极的泪滴滑落,对着李宿温沉声低吼了一声。

    李宿温呆住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璧人居然会扇自己耳光?诧异恼怒之下,他顿时理智尽失。

    就在姜若颜转身夺门欲走之际,他忽然将她一把抓住,不顾其挣扎,硬是向内堂床沿拖去,最后猛的把她甩到床上。

    “疯子?没错,我早说过我疯了!”李宿温一步步逼近床沿,“既然我已经发疯,那索性疯给你看!”

    “你想怎么样!”姜若颜顿时发现情形有些不对,立马扫向四周准备随时寻机夺路而逃。

    “怎么样?”李宿温双目血红,英俊无比的脸庞此时异常狰狞,“你是我的女人,你说我要怎么样?”

    说着他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姜若颜这时才知道事情严重性,弄不好今天自己的清白恐怕要被这畜生玷污……

    “若颜,我要看看你的内心到底还有没有我,你只能属于我,我会让你忘掉刘策,以后只会装下我李宿温一人,永远都不会让你忘记我的。”

    说完,李宿温将身上的衣服猛的一拉,露出健壮的胸肌向姜若颜扑去。

    “混蛋,放开,放开我!救命!救命!来人……”自己被李宿温压身下,姜若颜立马大声呼救挣扎起来,试图把他从身上推开。

    “叫吧,叫吧,你是我的女人,我巴不得让大家都来看看,我是如何疼惜自己的女人!”

    “李宿温,你个禽兽,真是无耻!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死也是我李宿温的鬼,生生世世都是!”

    “你个畜生,快把我放开,住手,快住手!别碰我!不准碰我!”

    忽然间,李宿温抬起头对着身下一脸梨花面带怒容的姜若颜激动的说道:“哭吧,你就尽管哭吧,不过若颜你乖乖听我说,待会你可能会哭的更凶,因为会很疼,女人第一次都会如此,

    正因为疼才能让你记住,我李宿温就是此生此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入你身心的男人,让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尽管在我身下哭吧,若颜我来疼你了!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若颜!”

    说着李宿温再次压了下来,一只大手迫不及待去撩姜若颜的绣裙,用力向上滑去。

    “我的清白决不能给这个人渣夺去,决不,决不,决不!”

    姜若颜内心惊怒交加,死死挣扎扭动娇躯守护住自己神圣,决不让李宿温侵犯得逞。

    李宿被身下姜若颜挣扎的烦了,五指化爪一把撕裂绣裙一角直起身子低声吼道:“别反抗了,若颜,你放心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啊……”

    猛然间,李宿温只觉的左肩一阵剧烈刺痛,惨叫一声翻落下床。

    只见他左肩一股鲜血顺着胸口直流,再见姜若颜时,她满头散发,手掌中紧握着一根行笄礼时的金簪,带着鲜红的血滴,愤怒的盯着倒落在地上的李宿温。

    “畜生!”姜若颜俏目含泪,丢下一句当下跳下床沿夺门而出。

    “若颜,若颜,你给我站住,回来,给我回来!不准走……”

    眼见姜若颜跑出门外,李宿温忍着疼痛草草穿好衣服紧跟了出去。

    “混蛋,畜生……”姜若颜脸上满是委屈的泪水,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是又怕又怒。

    身后李宿温不断追赶:“若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说……”

    “我怎么会对这么个畜生动过情?真瞎了眼我……”

    姜若颜在长厅内捂着脸不停奔逃,越想越是害怕,心里满是懊恼恶心的情绪。

    最终李宿温还是追上了姜若颜,一把拉住她不断道歉:“若颜,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难以自持,所以……”

    “你给我住口,把你的脏手拿开,你……”

    姜若颜一把甩开他的手,正要怒斥,忽然间怔住了,因为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负手而立,正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刘,刘策……”

    “什么……”

    姜若颜吃惊的呼唤声,令李宿温也是心头一震,连忙回头看去。

    此时的刘策面无表情,双目微颌冷冷地轻扫着他们两人此时不整的衣衫和面上神情,脸上看不出有一丝情感波动。

    李宿温心中一凛,忽然把一脸震惊的姜若颜搂入怀中对着刘策笑道:“刘贤弟,一年多不见,我们又见面了,不好意思,我和若颜,那个你明白的吧……”

    姜若颜一时没反应过来,注意力全在刘策身上,一看到他头上的发丝变化,顿时吃惊的说不出话,心下是一阵刺痛。

    刘策静静的望着李宿温,随后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又望了他怀中的姜若颜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们继续,我改天再来。”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向总督府大厅走去,和长亭另一边踏青回来的玉香公主以及崔莺馨错身而过。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见有人路过见到自己不行礼,玉香公主心下不满,随即对那身影问道。

    “与你何干?闪开。”回应她的是刘策那冰冷轻稳的声音。

    “大胆!”玉香公主闻言一怒,对那身影说道:“你敢跟……”

    “呵……”刘策背对着她沉声一吟,“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想你现在给我闭嘴!”

    “你!”玉香公主和崔莺馨顿时一愣,这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哼……”刘策不屑的冷哼一声,直接步入了总督府大厅。

    “刘策,刘策……”见日夜期盼的人消失,姜若颜这下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挣脱李宿温向他追去。

    玉香公主见姜若颜一头散发外加衣衫不整,又看了眼李宿温也差不多,顿时脸上浮上一丝浓浓的妒意。

    “刘策……”

    待追到大厅内,刘策早就没有了身影,顿时心急如焚。

    “糟了,他一定是误会在生我气了……”

七十三 舍我其谁

    ……

    “什么?颜儿你说的都是真得么?驸马爷……不,李宿温他当真对你如此无礼?”

    夜晚,姜浔夫妇房间内,姜若颜向史夫人诉说着白天李宿温对自己所做的事,听的史夫人是惊怒万分。

    史夫人搂着姜若颜不断安慰着她,同时又对李宿温对自己女儿做出这种禽兽之举感到厌恶和愤怒。

    “老爷,你说句话,咱宝贝女儿这么被那李宿温欺负,要是真出了事,让颜儿以后如何见人?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姜浔在屋内来回踱步,异常烦躁,他也想不到一向温文儒雅的李宿温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但现在能怎么办?李宿温现在代表的是朝廷,更是皇室,处理不妥当后果可是麻烦不断。

    “老爷,驸马爷求见……”就在此时,管家在屋外轻声呼唤道。

    姜浔眼神一凛:“好,本督正好要向他当面质问一番,看他如何给今天的事解释,带路!”

    说完看了眼史夫人和姜若颜,转身向屋外走去。

    史夫人搂着还面带惊色的姜若颜,心疼的说道:“颜儿,今晚开始你就来和为娘一起住,免得那混账东西再来骚扰你……”

    “嗯……”姜若颜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娘,我见到刘策了……”

    史夫人闻言心下一怔:“啊,那,那孩子终于回来了?老天保佑,他,他还好吧?”

    姜若颜眉头一蹙,想起刘策那头白发以及离去时的情形,一行情泪忍不住落下,依偎在史夫人怀里抽噎起来:“不好,很不好,娘,若颜看的出他一定受了很多苦,他现在一定很生若颜的气,若颜该怎么办,娘……”

    史夫人闻言,心下忽然一痛:“怎么回事?快和为娘仔细说说,那孩子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屋外内院,李宿温和姜浔并肩立与湖河之畔。

    只见李宿温恭敬的对姜浔说道:“伯父,今日之事确实是世侄不对,还请您代我向若颜致歉,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让她莫往心里去。”

    “哼……”姜浔冷笑一声,“驸马爷,本督真想不到你会对颜儿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枉我对你如此信任,真是令我失望透顶。”

    李宿温闻言叹道:“伯父,您也知道世侄我对若颜的一片心意是天地可鉴,今日实在有些难以把持,才会迷失心智给她造成了伤害,还万望伯父替我和若颜美言几句,另外,世侄还有一事相求,还望伯父一定答应。”

    “断无可能……”姜浔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姜家女儿断无给人做妾道理,不用想了,驸马爷,天色不早了,早些回房安歇吧……”

    李宿温闻言脸上笑意顿无:“伯父,您考虑清楚了,若我日后封得王爵,若颜就是王妃,那身份贵不可言,又岂会是妾?更何况我对若颜的情意,您又不是不知道,断不会有半点委屈,而且介时姜家威望会更上一层楼……”

    “那等你得到王爵再说吧……”姜浔轻笑一声,这种想白嫖的事他见多了,凭这也想引诱自己?那自己四十七年就真白活了,这几十年总督之位也白坐了。

    李宿温见姜浔不为所动,也不急:“伯父,还望您一定成全世侄这毕生夙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把前军都督的人选交您手里去选,您看如何?”

    姜浔闻言,陷入沉默之中,皇室想出这一手就是为了打压姜家,想借此削弱自己手里的兵权,这也是他颇为头痛的一点。

    如今李宿温为了姜若颜抛出这根橄榄枝,容不得自己不仔细思量一下,权衡其中利弊。

    但他也不能马上答应李宿温,与是说道:“驸马爷,你这么做就是背叛皇族啊,不怕日后难堪么?”

    李宿温笑道:“伯父多虑了,如今多事之秋,朝廷最缺的是什么?将才,恰好世侄对行军布阵之道略通一二,就算知道我有意出让军督名额,也断不能拿我如何。”

    姜浔沉思片刻后回道:“我考虑一下吧,过些时日给你答复……”

    李宿温知道姜浔动心了,与是笑道:“那世侄就先行告退了,不过还请伯父早做定夺,莫让世侄失望,世侄对若颜初心一直未变……”

    说完,李宿温消失在了黑暗中,留下姜浔一人独自沉思。

    “这李宿温是在欺我姜家无将啊,话语中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如若不答应他的话,那军督之职一旦落入其他势力手中,或者皇室另选他人的话,唉……”

    想到这儿姜浔闭目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刘策,本督现在倒有些想念你了,你若是真心肯为本督效力的话,那该多好啊……”

    带着各种心绪姜浔走向书房,反正他知道今夜姜若颜肯发会在自己房间留宿,何必再多跑一趟呢。

    ……

    六月初二,总督府内。

    姜若颜生辰临近,不少世家又开始了络绎不绝的献礼献殷勤,一时间总督府内人满为患。

    刘策在远处一角,看着这群纷沓而至的宾客,眼中不带一丝波澜。

    “糙~”

    此次跟随刘策前来远州城充当护卫的马国成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群糙他娘的玩意儿,上阵打仗不行,治理地方也是烂成一片,尽拿些民脂民膏溜须拍马,若他们把这些心思用在地方上,远东各地早就成人间乐土了,糙他娘的……”

    马国成喋喋不休的叫骂着,边上的孙彪见刘策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总督府台阶上的人流时,立马止住马国成继续谩骂。

    “国成,少说几句,你看将军都没发话,说那么多干什么?”

    马国成一听,立马闭上了嘴巴,深怕刘策发怒。

    自塞外回来后,刘策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开口说话,脸上也没怎么见他笑过。孙彪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知道他有很多心事,但又不便多问,只能尽力别让人打扰他,免得引起不快。

    “走,回客栈,替我更衣换上军服。”

    忽然刘策冒出这么一句,转身就向内城客栈走去……

    总督府内宾客满席,尤其李宿温和玉香公主在此落脚,更是人流不息。

    “若颜,对不起,我和你道歉,请原谅昨日我的无礼……”

    宴厅内,李宿温看见史夫人和姜若颜同时出现,立马上前和姜若颜为昨天的事致歉。

    姜若颜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一个字也不说,向母亲身边又挨了挨,对这个人她已经彻底失望。

    李宿温现在也是万分后悔,自己怎么会忽然之间对他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而且说的那番话事后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史夫人看了姜若颜一眼然后语气不善的说道:“驸马爷,快开宴了,还请就席入座吧。”

    李宿温听出史夫人语气中对自己不满,知道她也对自己昨日行为感到愤诧,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尴尬。

    与是他继续说道:“夫人,若颜,你们和我一道坐上席吧……”

    “不必了……”史夫人抓住姜若颜的手轻轻拍了几下,“老身和颜儿已经有座,不用劳驸马爷了……”

    说完就和姜若颜径直走向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桌宴席。

    玉香公主看着眼前一幕,轻哼了一声……

    宴席过半,众人齐齐向姜若颜致敬,而姜若颜神情恍惚,根本不在状态。

    “唉,都说远东凶险之地,年年胡奴来袭,民不聊生,可本宫来此数月,入眼所见却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看来朝堂所传那些都是夸大其词了嘛……”

    玉香公主在席间对众人这般说道,实际上矛头直指姜若颜当日对自己不敬,令她难堪。

    若平日姜若颜闻言还会起身辩驳一番,但如今却是静静坐在席间不发一言,脸上神情憔悴至极,根本没心思听她说什么。

    “刘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别误会……”

    此时姜若颜对席间所言置若罔闻,只是不断回想昨日刘策离去时的神情,以及那一头银丝在风中轻舞的模样,最怕的就是刘策对自己误解。

    “公主所言甚是,来!我们举杯为公主贺,为大周太平盛世贺!”

    席间众人闻言齐齐向玉香公主和李宿温举杯致意。

    姜浔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忽然心中一丝莫名难受,为刘策感到不值,若不是他,远东能有今天么?

    “好!”玉香公主当即举杯回敬,“为天下太平,满饮此杯……”

    “多谢公主……”

    众人立马齐齐致意,正准备举杯仰脖而尽饮此杯时……

    “笑话!”

    一声犀利沉稳的喝声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在宴席厅内轰然响起。

    姜若颜一听这阵声音,立马美眸含光,那声音不就是……

    玉香公主顿时一怒:“何人如此大胆!”

    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寂静的宴厅内……

    “噔噔噔……”

    一阵军靴踏入大理石地板的清响缓缓响起,每一步都带着不可言语的威势,一声一声敲打在各人心弦。

    待脚步声临近,印入眼帘的是一副前所未有,气势磅礴的景象。

    只见刘策紧闭双目,黑白相间的发丝梳理的整洁干净,身上一套红黑互搭的劲衣军服,所绣金丝精卫之焰,是那么夺人心魄。

    他双手着黑色手套掌背各挂一小串澄链,右手按在挂在腰后一把长九十公分的军刀刀柄上,血红的披风在众人眼中如同初升的骄阳一般光彩夺目。

    “刘,刘策……”

    姜若颜再也忍不住,不顾此时场景当席呼唤起他的名号,眼中满是情泪包含。

    刘策微微睁眼,左手伸出食指指向玉香公主,以睥睨之态傲然说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尔等负重前行!”

    “你……”玉香公主闻言大惊失色。

    同时诧异的还有姜若颜、姜浔、李宿温、崔莺馨、史夫人,以及,席间所有人……

    刘策面无表情,再次颌上双眼说道:“省下你的说辞,不懂世间冷暖民间疾苦,就不要再言这些令人捧腹的话语!”

    “你敢这么和本宫说话!”玉香公主这在彻底激怒了,“你个庶族简直……”

    “住口!”

    一声沉喝,让玉香公主和所有人心头一震,同时连姜浔和李宿温也打了个冷颤。

    “发生了什么事?这刘策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盛气凌人了?”

    姜浔心中一连串疑问闪过,两月时间不见,这感觉伙完全就换了个人。

    “……”

    玉香公主脑海一片空白,对眼前这个衣着肃严的庶族居然产生一丝彻骨的恐惧。

    “天使大人……”刘策没半分在意在场众人的反应,双手环与胸前对李宿温说道,“本校尉今日前来就是想向你知会一声,那前军都督之位……”

    说到这儿,刘策虎目一睁,逼人的目光直刺众人心扉:“舍我其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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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