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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四 当堂棒喝

    ……

    “舍我其谁!”

    刘策沉闷的喝声回荡在整个宴厅之内。

    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威严?这是一个庶族旗团指挥使该有的气势?

    李宿温眼眸寒光乍现,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心目中的情敌,他万万没想到一年多以前在河源见到的那个刘策如今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刘策身上这股散发的气势只有纵横沙场历经百战、踏血裹尸的将者才能拥有,这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李宿温缓缓起身说道:“刘校尉,我们暂且不谈这个,本侯想知道你为何迟迟未来总督府受封?要知道你这么做可是对皇室大不敬啊……”

    刘策双手环胸,带手套的手指有节奏的在自己双臂处轻弹,一脸泰然自若的神情。

    半晌后他开口说道:“自然是去替尔等打造口中的盛世奔命,若不如此,在座诸位还能在这里对饮指点江山么?”

    “放肆!”玉香公主猛的怒斥一声:“刘策,你少在那里给自己懈慢找理由,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把我皇室放在眼里!

    瞧瞧你说的多动听,在座诸位世门官家哪个不是身份显赫,他们百忙之中都晓得前来总督府膜礼天恩,反而你这个区区庶族草莽,

    全靠父皇提拔才有今天的地位,一个小小旗团指挥使,居然把我朝廷天使晾在这里足足两个月,就凭这一点,本宫就能诛你九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姜若颜眉间紧蹙。

    “太过分了,我绝对不能让你有事!”

    想到这儿,姜若颜刚欲起身去玉香公主面前替刘策说话,不想刘策抢先一步开口了。

    “贱妇!说够了没有?”

    一声沉吟的怒斥从刘策口中蹦出,如虎啸龙吟般把所有人再次震惊了。

    姜若颜和姜浔此时满脸不可置信,这刘策怎么了?居然敢辱骂玉香公主?还是当着宴厅众人的面?

    “诛我九族?”刘策双目微睁、眸光摄魂,如同看待傻子一般看着玉香公主,“那你就尽管来试试,我刘策久经沙场,纵横数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杀我?你个贱妇有这个本事么!”

    “你,你方才称呼本宫什么?”

    玉香公主满眼震惊之色,自小到大何时有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更别提居然骂自己是……

    “贱妇!要我再说几遍么?”刘策风淡云轻,闭上双眼不再看她。

    玉香公主气的是胸前不断起伏:“刘……策!你好大的胆!本宫决不会轻饶与你,驸马爷!你就看着本宫被这么个贱族当众羞辱么?皇家颜面何在?你的颜面又何在!”

    李宿温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对刘策说道:“刘校尉,请慎言,如若再这么下去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毕竟玉香公主是我的妻子……”

    “天使大人……”不等姜若颜开口,刘策坚定地回道:“既然她想杀我,那我刘策倒很想看看她是如何诛我九族!”

    玉香公主闻言又是一惊:“你说什么?我杀不了你?”

    刘策不再理会她,而是对着李宿温说道:“天使大人,末将劝你一句,最好管管自己的女人,今天看在在座诸位的份上,本校尉已经很理性很克制了,否则……”

    刘策双眼一冷:“她现在绝对已经是一具死尸!”

    “啊……”玉香公主顿时被吓的花容失色,惊呼一声坐了下来。

    李宿温也是眉头一皱,不由暗自沉思这刘策为何会变得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姜浔说道:“刘策,还不给公主殿下道歉,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刘策对姜浔的话置若罔闻,直直盯着李宿温开口说道:“天使大人,我现在没时间扯其他的事,前军都督一职我什么时候能拿到帅印上任?”

    李宿温心下一冷,随后说道:“刘校尉,军督一职事关重大,需要有战功显赫的将才方能胜任,而刘校尉你初来远州不过一年,又无甚战功,恐怕难以服众啊……”

    其实李宿温当然知道去年远州胡奴内幕,全是刘策一人功劳,但可惜刘策把首级分出后名义上就无寸功在身了,李宿温当然不能承认他的功劳。

    更主要是他发现这刘策功劳都已经改过自己,加之自认为和他又是情敌关系,令他十分忌惮。

    姜若颜一听李宿温这么说,心下为刘策感到万分不值,望着刘策一头乌发中错落的银簇,鼻子一酸,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战功?”刘策轻吟一声,“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战功?”

    李宿温说道:“自然是赫赫奇功!”

    刘策嘴角轻轻一扬:“何时宣读圣旨?”

    李宿温道:“六月初五午时。”

    刘策单手按刀,随后说道:“那末将就再等两天,两天后,前军都督一职帅印请务必交予吾手!”

    李宿温寒眸一闪,说道:“刘校尉难得来一次,不如入席就座一道叙叙旧?”

    “不必!”刘策以一副不容逾越的语气说道,“本校尉不习惯和各位士族大人同桌痛饮,告辞了!”

    话毕,不等李宿温开口,刘策转身就向外走去。

    “等等!”玉香公主见刘策欲走,即刻出声怒道,“你对本宫如此无理,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刘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淡淡地说道:“那你又想怎样?”

    玉香公主怒道:“本宫要你为之前的无礼道歉!给本宫卸甲跪下!”

    “放肆!”

    刘策猛地一回头,吼声如雷,震的整个宴厅鸦雀无声。

    “跪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就因为你身份高贵?抛开你所谓的那皇室公主身份外你还剩什么?

    你为这个天下做过什么?百姓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你可曾有过半分怜悯,有过想改变他们的处境?

    塞边烽烟,边军将士饥寒交迫,却要为尔等荣华安康,身着布衣,手持残剑对抗全副武装的蛮夷入侵而血染沙场,你可曾对他们有过半句宽慰?有过添置一件铠甲,一件军衣?

    没有,全都没有!我看到的只是你拿着百姓缴纳的苛捐杂税在这里挥霍无度享受荣华,在这席间不知廉耻的誉赞虚伪的盛世!

    看到的只是你对他们充满鄙夷不屑的眼神,对他们的艰难遭遇不闻不问,在你们眼里,这些人都是蝼蚁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你以为你出生高贵,就能目空一切为所欲为?你以为你位高权重,就能妄言对错掌控生死?你以为你身份显赫,就能俯览众生视人命如草菅?

    中原子民交着沉重的苛捐杂税,过着困苦的日子,还要为尔等富贵安宁血战疆场抵御外敌入侵,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横耍权威?

    现在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卸甲!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下跪!你配么!”

    喝声如雷,苍劲有力,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扎进席间所有人的心脏,震惊的无以复加。

    玉香公主呆立当场,娇躯不断颤抖,刘策的余音如同九天梵雷令她脑海呈现一片混沌。

    刘策那凛冽的眼神让她如同深坠冰渊,刺的她身心一阵彻痛,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是,我要嫁的男人?”

    崔莺馨呆呆的望着刘策,耳边回荡着他适才的话,第一次发现,或许嫁给这个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刘策,你真的与其他人不一样……”

    姜若颜怔怔看着厅中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以睥睨一切的势态无视皇权威胁,心中更加坚定了他才是自己的男人。

    厅内众人面色十分难堪,因为刘策的话明面上矛头直指皇室,实际上连同他们也说进去了。

    “哼……”

    见众人没有半句话语,刘策挥袍转身,鲜红的披风宛若一道烈焰。

    “废物,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夸夸其谈?笑话!”

    豪语悬梁,魅影无踪,只余一阵铿锵军靴缓缓渐渐消失在宴厅,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在席间不知所措。

    眼见刘策在自己眼前消失,姜若颜再也克制不住,终与不顾一切跟了过去:“刘策,等等我……”

    然而刘策仿佛没听见姜若颜的呼唤,头都没回径直步出了宴厅大堂。

    史夫人对姜浔轻道:“老爷,我也去看看……”

    “去吧……”一直关注刘策变化的姜浔,很快心里有了计较,“李宿温,你想威胁我?正好,我就借刘策来和你过过招……”

    ……

    “刘策,你等等我……”

    一路追随刘策出府姜若颜在他身后不断轻唤,然而那道魅影并未就此停下脚程,连头都没回一下。

    “等等我啊,刘策,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唉……”

    正在追逐刘策的姜若颜,忽然间足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刘策……”泪水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滴在自己芊芊玉手上,这一刻姜若颜感觉自己的心真得好痛。

    “噔噔噔……”

    就在她失落至极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在耳畔响起。

    抬眼刹那,但见一只套着黑色手套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眼前。

    姜若颜缓缓抬头,只见刘策冷酷的脸庞印入自己眼帘。

    刘策淡淡地说道:“姜小姐,需要我扶你起来么?”

    “刘策,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见他终于和自己开口说话,姜若颜喜极而泣,然后一把紧紧握住刘策伸来的手掌,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

    姜若颜起身后,仔仔细细打量起刘策的模样。两个月,足足两个月没见,她从未想过思念一个人是那么的煎熬,那么的痛苦。

    当她看向刘策那黑白发丝之际,泪水止不住再次流了下来:“你,你的头发……”

    “无碍……”刘策扶起姜若颜后,想松开手,但姜若颜却死死抓着不肯放手,不由令他眉间微蹙。

    姜若颜哭着对他说道:“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刘策双眸一闭,随后微睁半颌:“姜小姐不必为在下担心,区区几缕白发何足道哉……”

    就在这时,史夫人也走了过来,看到刘策和姜若颜在一起,不由心下一松,随后走了过去……

七十五 拉拢

    ……

    “在下见过史夫人。”

    见史芸澜走近,刘策猛地抽回被姜若颜紧抓的手掌,朝她微微行了一礼。

    史夫人走到刘策跟前,望着他的头发,顿时心疼万分,颤声说道:“孩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面对史夫人慈母般的关切询问,刘策轻轻摇摇头:“多谢夫人挂怀,在下并无大碍……”

    史夫人看着刘策这幅模样,万分的难受,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额前发丝:“你还这么年轻,头发就……”

    “夫人莫要为在下担忧……”刘策淡淡止住她,拱手回道,“夫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帮忙……”

    史夫人点点头:“你说吧,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刘策说道:“在下欲在总督府逗留几日,还望夫人替我准备间厢房,直待初五,天使受封之后为止。”

    “你要留在这里?”姜若颜一听刘策要留在总督府,顿时心下一喜,“若颜这就去让下人准备房间……”

    “颜儿……”史夫人见姜若颜一副欢声鹊语的模样,轻唤一声制止住她,然后又对刘策喝声说道:“刘公子既然要在府内逗留,老身又岂有不答应之礼?我会命人前去收拾房间的……”

    刘策施礼一谢:“那就有劳史夫人了,另外,烦请转告姜大人,待宴会结束后,请他来府厅一叙,在下有事和他禀报。”

    说完,刘策和史夫人跟姜若颜拱手施礼后,转道头也不回的向总督府大厅走去。

    “刘……”

    姜若颜正待追过去,却被史夫人拉住制止。

    只见史夫人对她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颜儿,注意下自己分寸,为娘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眼下还是不要去打扰刘公子,我们还是去为他准备客房吧……”

    姜若颜强忍冲动点点头,看着刘策身影消失在眼帘后,和史夫人一道向后院走去。

    ……

    “刘策,你找本督何事?还有这几个月你到底去哪里了!”

    总督府厅内,刘策坐与堂下客椅双手环胸,闭目不语,主案上的姜浔死死盯着刘策厉身喝问。

    “大人……”刘策张开双眼,缓缓开口说道,“属下眼下有件事想求你帮帮忙,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姜浔闻言一怔,顿时轻笑一声:“这倒是难得,你刘策居然还有事求本督帮忙?说吧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四千万两白银!”刘策淡淡地说道,“属下现在急需四千万两白银建设冀州,治下军民也需大量银钱补助,还请大人帮我筹集这笔钱粮,属下定当感激不尽。”

    “四千万!”姜浔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我如何帮你筹集这笔银钱?那不是四千,也不是四万!”

    刘策不管姜浔的话,继续说道:“初五受封之后,我希望收到大人的答复,介时先让我拿一笔款项回冀州救救急。”

    “刘策!”姜浔顿时提高了声线,“你有没有在听本督说话?四千万三天时间概无可能!”

    刘策平静地说道:“大人,姜家富甲天下,财阀傲世整个大周,比国库还要富有,区区四千万两又怎么会难倒你呢?难得属下开口求你一次,连这种小忙也不愿帮么?”

    姜浔轻哼一声:“小忙?说的轻巧,别说我没有,就算有我又凭什么要给你?”

    刘策语气一冷:“看来大人是真的不愿意帮助属下了?”

    姜浔摇摇头:“刘策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这么多银子本督概不会帮你筹集的。”

    刘策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算属下跟大人相借如何?来日必定双倍奉还。”

    “别说了……”姜浔罢罢手,“你还是和本督说说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刘策豁然起身对姜浔拱手说道:“既然大人执意不肯相助,那属下就只能另寻他法。”说完刘策就向总督府外走去。

    “站住!”姜浔怒道,“你还没和本督汇报你的行踪,说,最近冀州那边是不是又是你在惹事?”

    刘策回道:“大人不必多言,属下在做什么事自有分寸,既然此处筹不到银子,那属下就只能另去他处想想办法。”

    “刘校尉,你缺银子怎么不和本官说啊,本官来替你想办法如何,哈哈哈……”就在这时,府门之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姜浔和刘策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宋濂。只见他看向刘策,又回想起之前他在宴厅时的表现,不住的点头。

    刘策面无表情的对宋濂行了一礼:“见过宋大人。”

    毕竟宋濂是远州庆暗刺史兼武备中郎将,明面上官职的确比刘策要大,叫他一声大人也无不妥。

    只见宋濂和姜浔行礼后,又笑着对刘策说道:“刘校尉,你缺银子么?不如我来帮你吧……”

    刘策拱手说道:“大人当真肯帮在下?”

    宋濂点点头:“自然,刘校尉你说吧,需要多少银钱,我宋家虽然比不上姜大人富有,但这多年来的积蓄还是有些的,要多少你尽管开口。”

    姜浔一听,顿时眉头一蹙,暗道宋濂怎么突然对刘策这么热情起来,他在打什么算盘?

    刘策点头说道:“既然宋大人这么说,末将也就只好厚着脸皮开口相求了,实不相瞒,末将现下急需四千万两白银,不知宋大人可否有办法帮我筹到?”

    “四千万两?”宋濂闻言也是心下一惊,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说道:“数目不小,不知刘校尉何时需要?”

    刘策说道:“初五,也不用一次性,先让末将带走一千万两缓解当务之急,剩余的两个月内慢慢筹集便可,放心,末将一定会加倍奉还这笔款项。”

    “哈哈哈……”宋濂大笑一声,“刘校尉说笑了,本官能帮汝这等英雄豪杰些许小忙是应该的,初五一千万两白银必定送到,不用还了。”

    刘策微微一愣,暗道我和这宋濂没什么瓜葛,为何会突然之间对我如此倾囊相助?

    同样愣神的还有姜浔,总觉得宋濂好像有什么算计,令他有些不安,现在他有些后悔没答应帮刘策筹银的事。

    宋濂笑着拍拍刘策的肩膀,然后看着他的头发,轻叹一口气,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刘策啊,你要多保重身子,你还年轻,你和然儿的路还很长,切莫留下遗憾啊……”

    刘策眼中顿现疑虑,这和宋嫣然又有什么关系?

    宋濂见他面带疑问,笑着解释道:“刘校尉莫要诧异,我已经让宋文奎这老匹夫把宋嫣然过继到我膝下,以后他就是我的女儿了,你们成亲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不好,这个老狐狸!”姜浔闻言心中一阵波涛汹涌,“他这是看中刘策的能力,想借机拉拢他,而且现在冀州南部都在刘策手中掌控,以他的能力收复整个冀州只是时间问题,

    介时他宋家就可以仗势与我分庭抗衡,以后这冀州就彻底没希望回到我姜家手中,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宋濂居然如此狼子野心,藏的够深啊。”

    一想到未来远东局势大变,姜浔顿时焦躁不安,无他,刘策无论是打仗还是治理地方的能力都实在太过耀眼,强的令人为之侧目。

    宋濂悄悄看了眼案前的姜浔,心里不住冷笑:“姜浔,枉你一辈子谨慎奸诈,可惜你居然连放在身边如此出众的下属都不好好重用,既然你不重视,就由我宋濂拉拢吧,

    我宋家不可能世世代代都看你姜家脸色,能不能让我宋家取代你姜家在远东的地位全看刘策了,庶族又怎么样,今天他表现出来的气势都盖过了李宿温!

    不说四千万,就是四亿我都要赌上一把,宋家能不能成大势就看这一次了。”

    刘策闭目沉思片刻,他自然知晓宋濂心思,不过宋濂和自己没什么瓜葛,但也没恩怨,而且还收宋嫣然为养女,为自己筹银,不管处于何种目的,他还是值得尊重的。

    更何况自己确实需要钱粮去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只要能筹到款项,哪怕明知对面会利用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与他做交易。

    想毕,刘策面上波澜不惊,对宋濂说道:“既然大人如此倾囊相助,那末将就先谢过大人。”

    “咳咳……”宋濂故作不满咳了两声,“刘策,然儿现在虽是我的养女,但我会视她如己出,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改口叫一声,嗯……”

    刘策眼神一闪,随后拱手对宋濂说道:“岳……”

    “慢着!”眼见刘策话要出口,姜浔终于忍不住了,“刘策,你和宋嫣然关系本府亦有耳闻,但你们之间毕竟没有成亲,这两个字太早了!”

    宋濂闻言忙对姜浔说道:“姜大人,恕下官斗胆,刘校尉和然儿虽然还未成亲,但他们这是迟早的事,而且这是下官的家事,大人是否管的太宽了些……”

    “我……”姜浔一时语塞,看着宋濂那张十分脸庞挂着一丝淡淡笑意,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总之,成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能明媒正娶,你又是宋家之主,如何能这般草率?”姜浔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开始反驳道。

    宋濂闻言点点头:“大人所言甚是,其实下官早已经备好婚杖仪礼,也已写好喜帖等定下黄道吉日就派人送发出去,至于媒妁之言,过些日子就让我城中梁媒婆来和刘策说,那父母之命嘛,刘策自小孤苦无依,只需要本官替然儿说道就是了。

    放心吧大人,等刘策和然儿成亲当日,下官定会把婚事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绝不让这对璧人有半点委屈,也断不会失了我士家风度,如此大人可还有忧虑?”

    说到这儿宋濂略带玩味的看了一眼姜浔,眼中隐藏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姜浔此时脸都有些绿了,嘴角不住微微抽动,宋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刘策手中的兵马,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一旦他倒向宋濂那边,姜家不敢说马上衰亡,但远东格局改变是可以预见的。

    “不行,必须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但是如何阻止呢?”姜浔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盯着堂下表面恭敬实际却趾高气扬的宋濂。

七十六 筹银

    ……

    刘策静静的看着堂内宋濂和姜浔之间暗潮汹涌的对峙,双手依旧环与胸前,手指轻点双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换平时他或许会说上几句,但眼下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心思出口打破尬局,更何况宋濂肯出自己眼下急需的钱粮缓解局势,自然而然就随他们去了。

    其实,宋濂眼光看的更远,尤其今天刘策进入宴厅开始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是极有自信获得前军都督这一职位。

    以他对刘策的了解来看,这个职位一旦到手远东各地必会掀起巨大风暴,与其日后自己被风暴席卷,何不借此机会站到刘策这一边获取最大利益,当然风险也十分巨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假如刘策获得边军兵权,加之他和宋嫣然之间的亲密的关系,宋家那就趁势而起鼎力一方,恐怕姜家也要看自己脸色了。

    宋濂越想越是兴奋,下定决心要把宋嫣然当亲娘对待,不,当菩萨供起来讨刘策欢心。

    损失点钱粮算什么?以后得到的利益可是现在的十倍百倍。士庶不能结合?姜浔,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刘策注定不是池中物,你放着你女儿那么好的资源不用,那就别怪我捷足先登了,抱着你那套不成文的规矩哭去吧!

    “不可!”

    就在宋濂为自己家族振兴兴奋不已的时候,姜浔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别忘了,此次朝廷可是赐婚给刘策的,一旦成婚完毕,五年之内不可再娶他室。”

    终于姜浔找到了一个打压宋濂的气焰,如同当头一盆凉水浇灭了他的热情。

    大周皇族出嫁礼仪有一条比较操蛋的规矩,凡是公主出嫁给外人为妻室,士族子弟一至三年不可再娶,庶族的话……虽然五个手指都能数过来,但最快也要五年才能解禁。

    “不好,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宋濂一惊,这才想起李宿温此次来远州的目的是赐婚为主,军督之职为辅。

    姜浔见宋濂一脸落魄,心下冷笑一声,暗道:“就你这花花肠子,想拉拢刘策,做梦去吧!想都别想,难道你还想跟皇族作对?”

    “呵呵……”刘策忽然忍不住轻笑一声,冰冷地说道,“姜大人,你觉得属下会娶那种挺着肚子的女人为妻么?更何况她肚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你觉得我有义务会替她养么?”

    姜浔闻言扫向刘策,但见刘策一副睥睨之势稳若磐石,总觉得这气势和数月之前相比异常不同。

    他避开这股气势对刘策说道:“刘策,莫忘了这是皇室赐婚,你敢忤逆?”

    刘策说道:“今日已经忤逆了,我还会在乎么……”

    姜浔眼眸一冷:“刘策,请注意你的言辞,皇室你万万得罪不起。”

    刘策虎眸一睁:“那我刘策,他们得罪的起么!”

    威严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回荡在府厅之内,震的姜浔和宋濂心中诧异无比。

    只见刘策缓缓说道:“塞外胡奴尚不能奈我何,连流贼都搞不定的皇室又有何惧之有!我麾下冀南胡族各部军队总计四万五千人,冀州军七万余部,直属精卫营二万多人,十余万铁血铸就的百战之师在手,你觉得我会把那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嘶……”

    宋濂闻言心中震撼无比,冀南在刘策手中他早就暗中知晓,但没想到刘策的实力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更加坚定了他要和刘策站同一阵线的决心。

    “你区区旗团长指挥使,却如此拥兵自重,意欲何为?”姜浔见刘策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底牌掀开,顿时惊的无以复加。

    刘策一字一句地说道:“扫平胡奴,纵驰塞外,乱世终结,天下定安!”

    铿锵有力的话语把宋濂和姜浔都给惊住了,不想这庶族出身的刘策会有这等雄心壮志。

    “你就是我宋濂的女婿了,我认定你了!”

    就冲刘策这种实力和豪情,宋濂当下心中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他。

    “不就四千万两白银么?砸锅卖铁也要给你凑出来!”

    而此时的姜浔心下却闪过一丝失落,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哈哈哈……”宋濂大笑一声,对刘策说道:“刘校尉,你果然豪气干云,这四千万两我定会最快时间给你凑齐,你放心,等你和然儿成婚那天,我自会再献上一份大礼。”

    说完又对姜浔拱手施礼:“姜大人,在下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请。”

    不等姜浔反应过来,宋濂带着满腔热情出了总督府,屁颠屁颠去给刘策筹银子去了。

    “大人,如无要事,在下也先行告退,晚上我回府可能会很晚,希望大人留一扇后门即可,告辞。”

    说完,刘策也退出了总督府,他可不会完全把宝压到宋濂身上,给自己筹银子,还要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毕竟要多一分保障。

    “可恶!宋濂,你个老匹夫!本督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待刘策和宋濂都走后,姜浔终于忍不住把桌案前的文册一把掀翻在地。

    “为了权势居然不顾士庶有别联姻?好你个宋濂,本督万万没想到你有如此算计!但本督不会让你如愿的!想要拉拢刘策?痴心妄想!”

    发完脾气后,姜浔又想到了刘策:“没想到一年时间,他的实力膨胀到这个地步,这十几万大军足以撼动我姜家在远东根基了,刘策!本督不会再让你如愿以偿坐上军督之位,否则这远东乃至整个大周就真的要变天了!”

    ……

    “刘校尉,你的头发……”

    锦绣天下之内,姜宁夫妇一见到刘策的模样,齐齐一惊。

    刘策无奈笑道:“姜老板,梅掌柜,多余的话省下,在下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们借一笔钱应急,不知可否……”

    “刘校尉不用多说……”姜宁当即点点头,“难得刘校尉有事需要我们夫妇帮助,在下自当尽力为之。”

    随后对梅华说道:“去把我们这些年积攒的银票取来全数交给刘校尉。”

    梅华二话没说,立刻起身去往自己房中,不一会儿就捧着个盒子回到客厅内。

    姜宁打开盒子从内中取出一叠银票交到刘策手中:“刘校尉,在下知道你所需银两数额巨大,我绸缎庄断不可能一次性给你凑齐,这里有二百万两白银的银票,还请笑纳。”

    刘策接过银票看都没看就收入怀中,对姜宁夫妇拱手施礼道:“两位,你们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请放心,这笔银两我会尽快还上,决不会让两位多年积蓄付诸东流,刘某拜谢。”

    说着,刘策起身对他们拱手鞠躬深深行了一礼。这对夫妇几百万银子眼睛都不眨下全拿出来借给自己,那是对自己多么信任,要说刘策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姜宁说道:“刘校尉不必如此,区区身外之物姜某还不曾看在眼里,今日难得和您相见,听闻刘校尉颇通音律,正好在下也乐于此道,不知可否请你指教一番。”

    刘策说道:“姜老板言重了,在下不过略通皮毛罢了,既然姜老板有此雅兴,自当鼎力奉陪。”

    梅华说道:“我去给二位沏茶,你们慢慢聊,刘校尉,夫君闲来最喜音律,听闻当日一首‘寻玉’是大加赞赏呢!”

    刘策笑道:“梅掌柜言重了,那不过随心所奏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

    “哈哈哈,刘校尉不要谦虚了,你昔日所吟那首‘礼仪之邦’至今万人传唱,鹤阳楼谱曲那首‘牵丝戏’令无数佳侣心生涟漪成双入对,我姜宁实为生平仅见……”

    “姜老板太客气了,请……”

    整整一下午,刘策和姜宁一直在讨论关于音律方面的知识,刘策那套现代人的思维见识加之些许古典音律着实让姜宁来了眼界。

    虽然那歌调有些古怪,但仔细想来却惊讶的发现远比现有的韵律要吸引人,也更加动听。

    最后,姜宁发出这样的感慨:“或许这将会颠覆我大周音律普遍认知,自成一派啊……”

    ……

    掌灯时分,刘策谢绝了姜宁夫妇留下吃饭的请求,到街上随便买了几个饼子果腹后,就向总督府走去。

    马国成和孙彪已经回到驿站歇息,暂时不需要自己去担心,这俩货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没人敢惹他们,否则马国成那脏话能把人气的吐血。

    待走到总督府台阶口看去,只见一道白色倩影早已翘首以盼,等待多时了,刘策眉头微微一蹙,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就在刘策打算和她打招呼时,姜若颜身后出现李宿温的身影,只见他将一件披风慢慢盖向姜若颜……

    姜若颜倩影一闪,对李宿温惊怒地说道:“你要干什么?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

    李宿温面带歉意:“若颜,你还在生我的气么?别这样好不好,晚上天冷,先披上吧……”

    “不要过来……”姜若颜迅速闪到另一边,眼眸如同冰霜般警惕地盯着他,唯恐再像昨日那样遭遇险境。

    李宿温见她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着自己,心中知道她一定还在为昨日的事记恨自己,与是说道:“若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对你做出这种事来……”

    “不要再说了。”姜若颜打断他的话怒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走啊!”

    李宿温还待再说:“若颜我……”

    “姜小姐,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在下腹中饥饿难耐,可否告之我厨房在哪里……”

    就在这时,刘策的声音在他们两人之间响起。

    “刘策,你回来了?”姜若颜一见刘策回来,脸上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我带你去厨房……”

    刘策河眸微微点头:“那就有劳姜小姐为在引路了……”

    在经过李宿温身边时,但见他眼中一道利刃扫向自己全身,刘策精眸轻颌怡然不惧,跟着姜若颜向府内走去。

七十七 汝欲何为

    ……

    “姜小姐,请告知我的房间在哪个方向,在下自己前去即可……”进入总督府后院,一直沉默的刘策对身前靓丽的背影说道。

    姜若颜一听,停下脚步回过身奇道:“你不是饿了么?”

    刘策摇摇头:“现在不饿了,告诉我房间在哪里,在下劳累一天,现在只想休息一会儿……”

    姜若颜美目轻敛:“还是让若颜带你去吧……”

    刘策说道:“姜小姐留步,在下自己前去寻找,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姜若颜顿时心下一沉:“刘策,你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姜小姐多虑了……”刘策轻轻摇头,“这是你的私事,无论怎么样,在下哪会生你的气?你不用和我解释……”

    听刘策这么说,姜若颜呆立当场:“你当真不愿意听我解释么?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策止住她说下去:“姜小姐,我累了,现在不想多说什么,你早些回房歇息,我自己去寻客房罢了,告辞……”

    说完刘策从她身边错身而过,朝厢房所在走去,留下一连呆滞的姜若颜。

    “刘策!你为何不相信若颜?不听我解释……”

    姜若颜娇颤的声音在长亭内回响,传入刘策耳中,但刘策似乎不曾听见一般,足下脚步并未半丝停歇。

    “唉……”刘策步入自己房间之际,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相信你了,不然我留在府内干什么?”

    正当刘策准备关门之时,一名皇室护卫忽然印入眼帘。

    “刘校尉,我家驸马爷请你去阁亭一叙。”

    “知道了,麻烦你转复天使,在下随后就到。”说罢,不等那护卫回话,刘策掩上了房门……

    “颜儿,不哭,为娘一看你哭都不知如何是好……”

    姜浔夫妇房内,史夫人看着泪如梨花般的姜若颜,心里是万分难受。

    姜若颜依偎在母亲怀里不听抽噎,回想起之前刘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神情,心如刀割一般。

    史夫人拍着女儿玉背,叹了口气:“颜儿,你和刘策去年相识至今不足一年,为何会对他如此倾心,为娘真的不明白你居然会为一个男人用情到这个地步……”

    姜若颜哽咽地说道:“娘,是我对不起他,我和刘策十几年前就已经相识,还记得若颜八岁那年和您一道郊外踏青么?

    是他救了若颜,还答应我驱逐胡奴的承诺,他至今都没忘,可我呢?我呢,娘……”

    史夫人闻言一惊,脑海里顿时闪现当年那个挨打怯懦的少年……

    “你说什么?颜儿,刘策就是当年那个念安寺的少年郎!”

    “娘,你教教若颜,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

    “颜儿,你先别哭,听为娘说……”史夫人把依偎怀中的姜若颜扶起后正色道,“颜儿你仔细想想,按你所言,你在总督府门口等刘策回来,却遭李宿温骚扰对么?”

    姜若颜点点头:“是的,那个混蛋还不死心,若颜真得很后悔当初会把刘策给忘记,真的真的好恨自己……”

    史夫人摇摇头:“先不说这么多,你在被李宿温纠缠之时是谁替你解围?是不是刘策?”

    姜若颜一怔,止住了抽噎,仔细回想起之前一幕。刘策出现的恰是时候,现在想想他当时把自己叫走很明显是替自己解围的,可是为什么他之后对自己又是那种态度……

    史夫人抓着姜若颜的手安慰道:“怎么样,现在想明白了吧?”

    姜若颜点点头,又说道:“可是娘,昨天……”

    史夫人说道:“颜儿你收拾一下,为娘陪你一起去和他说清楚,我相信刘策决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孩子。”

    ……

    史夫人陪着姜若颜向刘策憩息的厢房走去,刚过半路,就见刘策在皇室护卫带领下步入长亭朝阁厅所在走去,身上已经换上了黑色便服,不再是白天所见那套骄同盛焰的军服。

    “刘……”

    姜若颜见到刘策,忍不住想叫住他,却被史夫人止住。

    “颜儿,看来刘策是去见李宿温,现在不便打扰,我们且跟上看看他们会谈些什么……”

    姜若颜点点头,和母亲一道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二楼阁亭之内,石桌之上已经摆满了各类佳肴,李宿温负手背立,等待着刘策到来。

    “启禀驸马,刘策已带至亭外。”

    “有请……”

    “遵命!”

    不一会儿,阁亭扶梯处响起了脚步声,待声音临近,李宿温立刻转身对上了刘策深沉的双眸。

    李宿温轻笑一声说道:“刘校尉,一年多不见,今日难得相聚,为兄略备薄酒与你好好叙叙旧,来,请入座。”

    刘策扫了眼桌上的酒席,脸上一副静如山岳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任何情感。

    “既然天使大人有意相邀,在下自是却之不恭,请……”

    说完两人同时入座,边上的侍卫即刻把两人桌前的酒杯斟满。

    李宿温一杯酒下肚,刘策桌前的酒杯却纹丝未动。

    “刘贤弟,怎么你不饮一杯么,还是说这酒不合你口?”

    “抱歉,天使大人,在下酒力不胜,一旦醉酒,恐怕无法克制自己心绪闹出笑话,还望见谅。”

    “呵呵,不想刘贤弟还能如此坚守本分,很好,既然如此,这酒不喝也罢。”

    说完,李宿温也放下手中酒杯,命人将酒撤下,换来一壶沏茶。

    刘策平静地说道:“天使大人,你约我来此相见,不单是叙旧这么简单吧?有话不妨直言。”

    李宿温说道:“刘贤弟还是这么快人快语,好!为兄也不再卖关子,此次约你前来,是为报昔日高阳城相助之恩,既然刘贤弟想要前军都督一职,为兄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初五那日,军督之位,定是刘贤弟莫属。”

    刘策闻言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如此就多谢天使大人一番美意,若无他事,在下先行告退。”

    “且慢!”眼见刘策要离开,李宿温挽留道,“刘贤弟暂且留步,为兄还有另一件事想请贤弟帮忙。”

    刘策说道:“天使大人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

    李宿温眼神闪过一丝柔情,对刘策说道:“是关于我和若颜之间的事……”

    刘策双眸微颌:“天使大人,这是你的私事,在下无权过问,又能帮到你什么?”

    李宿温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和若颜相识之初,她才十岁,那时的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天真烂漫的孩子,

    在若颜十一岁七夕那年,我带她偷跑出来一起赏花灯,记得那时我牵着她的手走过苏州大街小巷玩了一整夜,那丫头开心的就像只出笼的小鸟一般……

    十四岁那年,还是七夕,在苏郊桃林之内,若颜亲手将自己贴身玉佩交予我手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女孩子将贴身之物交予一个男人手中是何种意思么,那一刻起我就认定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值得用生命守护的女人……”

    阁亭一楼的姜若颜听到李宿温说的这些,心情万分复杂。好在史夫人在旁轻轻拍了拍她手掌,安抚了她的情绪。

    李宿温从怀里掏出那块洁玉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接着说道:“之后,我既要为振兴李家四处奔波,又为了实现若颜心中夙愿不惜出生入死征战四方,这些年来久经沙场只为了这两个心愿,

    如今我已入赘皇室,家族振兴指日可待,唯独对若颜多有愧疚,此次前来我想把若颜带回神都,远离这凶险之地,永远陪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

    但现在若颜对我误解重重,我又得知你与她乃君子至交,还望贤弟帮我劝劝若颜,让她跟我回神都,不知可否相助愚兄一把?”

    姜若颜闻言,心下惊恐万分,李宿温果然还是不死心要带自己走,如果真的强来,她无法确定自己的父亲会不会保住自己,握母亲的手不由又紧了紧。

    史夫人眉头微蹙,拍拍姜若颜的玉肩,示意她不要紧张,现在她十分期待刘策如何回复。

    刘策听完李宿温的话,面不改色的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掀碗盖滑了几下碗沿吹了几下,随后慢慢放下,闭上了双眼。

    李宿温一直在观察刘策脸上变化的神情,但很可惜,刘策面庞没有哪怕一丝的波动。

    良久刘策说道:“天使大人,你说完了?”

    李宿温点头:“还望刘贤弟替愚兄劝劝若颜,在下感激不尽,军督一位愚兄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属贤弟!”

    他相信刘策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因为从白天他的表现来看,迫切需要这个军职。

    “也就是说,你拿姜小姐在和我做交易?”

    刘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令李宿温不由感到一丝诧异。

    不顾李宿温异样神色,刘策缓缓说道:“天使大人,恕在下直言,你和姜小姐的过往经历,在下根本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感激你适才所言愿将前军都督一职交予我手中,能省下不少事端,我才勉为其难听你把话说完,

    但既然你说完了,在下可以明确恢复你,我不会帮你去劝姜小姐,更不会拿姜小姐命运为自己的前程做那肮脏的交易!”

    “刘策……”

    楼下听到刘策回复的姜若颜顿时捂嘴轻呼一声,内心感动的无以复加。

    史夫人也被刘策的话语所感染,不住的点头,这孩子果然不同寻常啊。

    “刘贤弟,你……”李宿温一怔,万万想不到刘策会说出这种话来,“你考虑清楚了,这前军都督一职……”

    “天使大人……”刘策坐与石凳之上,双手依旧环胸,闭目说道,“既然你和在下说了你的过往事例,那么在下也来跟你说说我的经历,在下自小长与草莽,在寺庙为生,十二岁那年开始浪迹江湖,尝遍人间冷暖,受尽豪门欺凌,

    十四岁漂泊至河源,恰逢流贼做乱,无奈之下才加入地方军开始军伍身涯,十七岁被朝廷看中加入入雷霆军四处血战只为生存,十八岁创立精卫营至今血战无数,所拥有的一切全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

    天使大人以为,刘某是那种以他人命运做筹码换取利益权势的苟蝇之辈么?”

    “你……”李宿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策继续说道:“我从河源势起到远东至今,所做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良心,刘某不才,比不得天使大人出身显赫友人遍天下,在下朋友不多,红颜知己更是屈指可数,

    姜小姐不在乎在下庶族卑微身份,愿与刘某以君子之礼结交,若在下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则有违知己本分,也和在下恪守的原则背驰而行,此事恕难从命!”

    李宿温眼中寒光一闪:“既然如此,这军督之位,你也休想得手,刘策,不要以为你不帮我,我就没办法带走若颜!”

    刘策闻言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天使大人,这军督一位,刘某势在必得,而且若让我知道有人胆敢逼迫姜小姐做不愿意做的事,我很有可能会做出些大人意料不到的事情来。”

    李宿温闻言缓缓起身,冷冷地盯着刘策:“刘策,你阻止不了,若颜我一定会带走,待她生辰宴一过,我会当众宣布她成为我的妻室带回神都,你又能如何阻止呢……”

    刘策双手按在桌案,也缓缓起身睁开虎眸,迎着李宿温的冷眸开口说道:“那我送天使大人一句话……”

    阁亭上下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肃静,安静的只余清风吹过草坪带起沙沙的声响。

    姜若颜和史夫人紧握双手,掌心处满是细汗,紧张的等待刘策的回复。

    “刘策立足与此,汝,欲带走何人?!”

    ……

七十八 睥睨之势

    ……

    阁亭二楼,刘策单手负背傲然而立,面对李宿温散发的冰冷杀意犹然不惧。

    姜若颜此时芳心早就颤动不已,刘策那句“刘策立足于此,汝欲带走何人”的豪情壮语中充满了无边的自信,也表明了自己在刘策心中的重要性,令她是万分的欢喜。

    史夫人激动的对姜若颜轻轻说道:“颜儿,这下你该知道了吧,刘策这孩子心中一直在乎着你,他一直都在默默保护着你,为了你不惜以庶族之身得罪皇族,你还会在意他今天的异样情绪么?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娘,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姜若颜欣喜万分,紧紧扑在史夫人怀里流下幸福的泪水。

    阁亭二楼,肃立的二人静而不语,李宿温和刘策身上散发的气势令周围两名皇族侍卫都感到巨大的压力袭身。

    一阵清风吹过,带起李宿温锦丝衣摆轻晃,同时带起刘策那触目惊心的黑白发丝飘零散动。

    冰冷的眼神迸射着浓浓的杀意,下一刻,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在二人身后呼啸嘶鸣,激烈的惨嚎之声令人产生窒息般的痛苦。

    “刘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李宿温终于开口说道,“你会为今天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刘策冷哼一声:“代价?恐怕要让天使大人失望了,我刘策从来不在乎什么代价,纵横沙场数载,早已看淡生死,所谓代价无非一条薄命而已,何惧之有?”

    李宿温冷冷说道:“你当真要为一个女人与我为敌?值得么?”

    刘策冷笑一声说道:“恐怕从一开始天使大人就容不得刘某活在这世上吧?有没有姜小姐天使大人你都会想办法除掉在下。”

    李宿温奇道:“何以见得?”

    刘策说道:“高阳一役,真相如何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你李家会留下被庶族施恩的污点让人抠病么?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天使大人与我为敌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李宿温淡淡说道:“不想你还挺明白的,不过可惜现在朝堂上下都已信高阳是我李宿温收复,任你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但我暂时还不想让你死。”

    刘策嘴角一扬:“舆论么?天使大人,你太自信了,我有的是手段让天下人知晓真相,只不过我一直恪守你我之间的约定而已,我既能令你李宿温成为收复高阳的英雄,也能把你描述成卑鄙龌龊的小人。”

    李宿温摇摇头笑道:“刘策,你这话唬不住我的,时隔一年多时间,还有谁会记得你刘策?整片朝堂河源各处都盛传着我李宿温的名号。”

    刘策眼眸一眯:“天使大人,你不懂科技的力量,或许你可以让士族相信是你一力收复高阳,平定乱局,但百姓呢?如同一片平静的江湖,只需要投入一块石头就能掀起万千流光。”

    “科技?”李宿温有些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刘策说道:“天使大人无需烦恼,如果你真要对付刘某,那你就等着身败名裂的那一天,不要怀疑,我刘策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李宿温还是不信,认为刘策只是鼓弄玄虚,于是继续说道:“刘策,若颜我必须要带走,你既然是他的朋友,也不愿意见她一直待在远东兵险之地朝不保夕吧?”

    刘策摇摇头:“如若姜小姐真心愿意跟你走,刘某自然不会阻拦,但若她不愿意,你肯定带不走她,而且江南不安全么?何必惺惺作态跟你去神都避难?

    更何况,天使大人没发现今年的远东十分太平?这样的日子以后将年年如此,姜小姐到哪都是安全的,何苦跟着你去那人生地不熟的是非之地?

    天使大人,在下奉劝你一句,莫要再打姜小姐的主意,我看的出来她好像十分厌恶你,还是不要自寻烦恼较好,也图个清净……”

    李宿温眼神一沉:“昨天的事你也看见了,若颜已经是我的人,纵使我和她有什么过节,也不是你这个所谓的朋友能操心的。”

    “胡说,我没有……呜……”

    阁亭一楼的姜若颜一听李宿温居然当着刘策的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谎话,气的当场就要喊出声,还好被史夫人及时捂住嘴巴,免得惊扰到二楼众人。

    刘策眼眸轻颌,嘴角一丝不屑挂上:“天使大人,你昨日和姜小姐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何必说出来让我知晓呢?

    更何况,如果真如你所言,你今日又何必来找我替你当说客?行了天使大人,天色已晚,在下忙碌一天也有些乏了,如无其他要事,那就先行告退。”

    说完刘策随意一拱手,就向楼梯走去,留下一脸愤怒的李宿温。

    “哦,对了……”刘策在即将踏入台阶之时,又回头对李宿温说道,“还望天使大人早些把前军都督的帅印准备好,初五那日我会取走,另外,那崔姑娘还是打哪儿来送回哪儿去,她肚里的孩子需要亲爹陪伴才能幸福圆满……”

    “刘策!”李宿温轻喝一声,“我希望你记住,我李宿温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我也会得到手,不管对手是谁,都也别想阻止我,姜若颜我一定要带走!”

    “你带不走!”刘策异常坚定的说道,“把人同货物相提并论,你有什么资格带姜小姐离开?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我刘策在这一天,这里的一切天使大人你都不用想染指了,我只说一句,交完前军都督帅印后赶紧回去吧,西凉胡奴还等着镇凉侯去弹压,告辞!”

    说完刘策步下了楼梯,一楼的姜若颜和史夫人连忙躲在暗处,看着刘策从自己眼帘消失。

    “孩子,若颜没看错你,以后把若颜托付给你,我放心了……”

    史夫人看着刘策的身影,心中真的是感慨自己女儿眼光精准,能遇到这么好的男儿,也不枉这几个月来颜儿对他是茶不思饭不想。

    姜若颜眼神痴迷万分,回想着刘策和李宿温的对话,心下七分欢喜外带三分焦虑,欢喜的是刘策言语处处维护自己,有他在自己不用再害怕李宿温咄咄逼人的气势。

    焦虑的是刘策这么做必定是把李宿温和皇家得罪了,以后可能会有无尽麻烦等着他,又该如何是好?

    史夫人回头跟姜若颜说道:“颜儿,跟为娘去厨房,命下人做些糕点给刘策送去。”

    “嗯……”姜若颜轻轻答应一声,随同史夫人一道向厨房走去。

    就在娘俩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也从暗处闪出,只见姜浔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刘策,你真是屡屡令本督感到惊奇……”

    “刘……策!”

    二楼阁亭的李宿温猛的捏碎桌前碗盖,被刘策那种沉稳自信的气势给逼的动了肝火。

    ……

    厢房内,刘策此时正静坐在桌前沉思,当然他想的不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而是眼下远东的局势。

    “这些日子从各地传来的远东情报来看,看似平静的各省早就暗潮澎湃,幽州那边,

    郁野师旗苏敬山、常阳守备陆元岭、大胜关董天珂不断吞噬边军扩充自己军备,三支军队数量已达二十余万,情报所言他们早和冀北塞外勾结,密谋起兵造反?

    定州方向,上官云、上官飞父子同样拥兵二十余万,已多次不听魏文冉的调遣,据苏文灿分析来看,他们早对魏家心有反意,

    只是冀南目前被我精卫营占据,暂时切断了他们和胡奴联系,不过最近他们都在抓紧时间招兵买马,看来起兵作乱也只是时间问题。

    另外,还有其余对世家不满的各散兵游勇,零零碎碎联合起来共计六十余万,远东六省近七成兵力都牵扯进来了,看来这真是山雨欲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到这儿,刘策起身来回在屋内踱步,不断思虑应对之策。

    “以我精卫营的战力,自保不成问题,谅他们也不敢与我铁军为敌,而且看这情形两年之内,他们还不会有所动作。”

    “姜浔的六万府兵或可一战,然而被打散在远东四处很难聚集,一旦远东有变,我若不回援的话,远州难免再起兵乱,这对我定下的冀州发展战略极为不利。”

    “眼下军督之位是必须要到手里,这样我名义上就是各省边军主帅,以我精卫营雷霆手段必能对他们造成一定影响,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这还不够,光有军督之名,却无掌控边军的实权,等于是一个架空的虚职,但我又该如何迅速夺回兵权将边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刘策略感烦躁,当自己地盘实力骤增之后,越来越发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远东局势暗涛汹涌,他明知有变,可又没好的办法消弭与无,更何况还要抵御来自冀北塞外胡奴的威胁,十几万大军看起来虽多,但也只够守住以永安为中心的冀南,而且发展也需要时间。

    刚经历的大战,麾下损失两万兵马已经伤筋动骨,光抚恤金就是笔天文数字,自己眼下却还没有着落,虽然宋濂说会替自己解决,可还是不能对他完全信任,仍需要自己多走几条路子岭寻他法。

    不过,让刘策略感安心的是,治下的子民对自己的军队非常拥戴,这让他心理少了层包袱。

    “看来等拿到前军都督一职后,我要迅速行动起来,尽快把蛰伏在远东的这股暗流弥平,决不能让我大军后方不稳,必须要和姜浔商议一下,这仗不能我一人来打!”

    想到这里,刘策定了定心绪,随后理了理额前发丝。

    “目前最重要还是需要银钱度过眼下难关,四千万两,短时间内我该怎么去筹呢?烦!罢了,总会有办法的,为了塞外那些受苦的百姓以及中原子民的安康,我就是熬也要熬过来……”

    下定决心后,刘策来到床边,准备熄灯宽衣入睡。

    “刘公子,你睡了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史夫人的呼唤声,以及手指轻敲门沿的响动。

    刘策顿时心下疑虑,这么晚了史夫人找自己何事?

    ……

七十九 有钱任性

    ……

    带着一连串疑问,刘策还是重新穿戴好衣物,上前打开了房门。

    只见史夫人、姜若颜以及婉儿三人立与门外,婉儿手中端着个盘子,内有新做的糕点以及一盅鱼翅羹……

    刘策一见,眉头微微一蹙:“史夫人,您这是?”

    史夫人一脸关切地说道:“刘公子,老身知道你未用晚膳,特命下人做了些糕点给你,顺便有几句话想和刘公子说,还望莫要嫌弃老身深夜打扰。”

    刘策平静地说道:“多谢夫人关心,还请进屋内说话。”说完,刘策侧身闪到一边,将门外三人请进屋内。

    姜若颜经过刘策身边时,特意放慢了脚步暗自观察了阵他的模样,回想之前他和李宿温之间针锋相对的对话,不由嘴角扬起一道涟漪。

    在婉儿经过刘策身畔之时,刘策接过她手中餐盘说道:“婉儿姑娘,交给在下吧。”

    婉儿不好拒绝,只能任由刘策把餐盘从自己手中端过去。

    史夫人扫视了房内一圈,随后问道:“怎么样,刘公子,屋子还合适么?尚缺什么尽管和老身说,如果不满意那就换间屋子。”

    刘策将餐盘端到桌上说道:“多谢史夫人挂怀,房内一应俱全,在下很是满意,无需劳烦再换房了。”

    史夫人看着刘策心疼的说道:“那就好,快坐下趁热把羹汤喝了吧,你看看你,这两个月不见,消瘦了不少……”说着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刘策闻言谢过史夫人,缓缓落座端起鱼翅羹,取过汤勺浅浅舀起一勺吹了吹轻泯了一口。

    “刘,刘公子,为何你手上还带着手套?”姜若颜见刘策大晚上还带着手套,不由出声问道。

    刘策闻言平静地说道:“姜小姐,在下常年出征在外,这掌套已经习惯不离双手了……”

    “哦……”姜若颜轻轻答应一声,然后在茶几边缓缓入座,静静地看着刘策喝鱼翅羹。

    史夫人笑道:“刘公子,这里不是军营,你不必有忧虑,还是把掌套取下吧,哪有大晚上还带着手套的?”

    刘策怔了怔没有言语,继续喝着汤羹,脸上神色依旧,没有半丝的波动。

    姜若颜见刘策不语,柔声说道:“刘公子,你还是听我娘的,把手套取下吧,在这里你不必拘束……”

    刘策面色轻轻一凝,随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也罢,请恕在下唐突……”毕竟戴着手套确实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而且姜家母女对自己也礼数有加,只好取下覆盖双手的掌套。

    当刘策手掌上那与恶狼搏斗留下的伤疤印入三人眼帘时,不由各自瞪大了眼睛。

    “刘策,你的手怎么回事?”姜若颜猛地起身上前想要去抓刘策的双手。

    刘策连忙起身避开:“姜小姐莫要惊讶,区区小伤而已,在军伍之中司空见惯,不足挂齿。”

    姜若颜不断摇头眼含热泪:“刘策,你告诉若颜,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你这伤痕还有你的模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若颜好不好?”

    史夫人心中也是万分心痛:“孩子,告诉老身,你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罪啊?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刘策见她们母女一脸关心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史夫人,姜小姐,你们莫要激动,这区区小伤根本不足挂齿,

    这些小伤和在下的模样与那些战死疆场的战士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只叹我现在不能替那些战士的家属尽一份为帅本分,唉……”

    姜若颜见刘策面有难色,知道他有烦恼,与是问道:“刘策,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告诉我好不好,让若颜能帮帮你……”

    刘策摇摇头说道:“有劳姜小姐挂心,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在下会自己解决,姜小姐不必为我担心。”

    “刘策,你就……”

    “颜儿……”

    史夫人知道刘策眼下确实有难处,但又不肯说,只能制止姜若颜继续说下去,然后又对刘策说道:“刘公子天色不早了,老身不打扰你休息了,颜儿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起身和刘策欠了欠身,拉起姜若颜和婉儿一道向屋外走去。

    刘策将她们送至门外,这才缓缓带上门,看了眼桌前糕点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准备歇息……

    半路上,姜若颜不解的问史夫人:“娘,你为何……”

    史夫人说道:“为娘知道,你不必多言,刘策这孩子性格我已经有些摸透了,他不愿意说的事,肯定不会讲,再等等吧,唉……”

    姜若颜闻言不语,仔细回想着刘策适才在屋内的愁容和所说的言语,忽然脑海灵光一闪,大致知道了刘策的难处。

    ……

    厢房内,刘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在为钱粮的事发愁,最后索性起身把军服的披风挂在身上在屋内来回踱步。

    “还是自己发展时间太短,如若铁厂能建立,哪怕月产钢铁只有三五千吨,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大周精铁铁价一斤高达八钱,熟铁一斤一钱五分,

    而且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这等暴利以我治下的钢铁产量只需几年就有足够的储备资本外销,可是眼下,唉……”

    想到这里刘策无奈的叹了口气,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的发展数年建立基本工业体系,奈何事与愿违,远东瞬息万变的局势令自己疲于应对,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安心种田,当然这毕竟是前线,想安稳太平发展壮大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除非能把所有不安因素一一剔除。

    “刘策,你睡了么?”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姜若颜轻微的呼唤声。

    “嗯?”刘策眉头一蹙,暗道,“这么晚了她又来干嘛?”

    与是说道:“姜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找在下何事?如若不急,明日再说不迟……”

    姜若颜轻声说道:“刘策,你打开门让我进来,若颜有事和你商量……”

    刘策想了想,只好紧紧自己身上披风遮住睡袍,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一股清香扑鼻,令刘策不由脑识一晃。但见姜若颜身着一身轻如薄翼的淡色轻衫,内中贴身的丝绸胸衣隐隐乍现,胸口两条青黄色的胸衣带子交叉缠在玉颈之后,肩上披有一件雪貂斗篷,玉手捧着一只精致木盒,含情脉脉地望着刘策。

    “姜小姐,你……”

    刘策见到她这幅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觉的体内血液一阵沸腾,心跳也不由加速,立马警惕的退后数步别开双眼,努力保持镇定。

    也不知怎么解释,每次一见姜若颜刘策都会十分谨慎,不想与她走的过于太近,就怕一个不慎会步入万丈深渊一般。

    姜若颜见刘策这幅样子,俏脸微微一红,随后说道:“刘策,你不请我进去么?”

    “姜小姐,请进……”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啥好怕的?”刘策安慰了自己一句,面不改色的把姜若颜迎进了自己房间,然后把门带上。

    “姜小姐,你这么晚孤身一人找在下有何要事?”

    面对刘策的询问,姜若颜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伸出玉手对他说道:“刘策,你过来坐……”

    刘策缓缓踱步到桌子另一边在她侧面一角入座,这是一个礼数问题,他是异常遵守的,断不会在她对面齐眉而坐。

    姜若颜看着刘策的模样,轻声说道:“刘策,你是在为你营下将士的安置银发愁吧?”

    刘策心下一惊,暗道她是如何知晓的?不由脸上显出一丝疑虑。

    姜若颜见刘策这幅表情,轻笑一声:“刘策,若颜非是愚笨之人,适才和娘亲来你房中见你神情有异,就已猜出数分,若颜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钱,所以……”

    说罢,姜若颜缓缓打开盒子,印入眼帘的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以及琳琅满目的珍稀珠宝。

    刘策一见不由呼吸急促:“姜小姐,你这是?”

    姜若颜说道:“刘策,这是若颜这些年来的积蓄,这些银票加起来有一千五百多万两,

    还有这是爹爹过继到若颜名下的各处商铺田亩的地契,换算银两也有二千余万,

    还有这些翡翠玉石,去珠宝行换算的话价值四五百万,现在全部都交给你……”

    刘策顿时脑袋一沉,万万没想到姜若颜富裕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同时心下叹了一口气,自己出生入死几经周转所获的物资银钱还没人家一介女流几年积蓄富有,真是有钱任性,人比人气死人啊……

    见刘策不说话,姜若颜忙道:“够么?如果不够的话,若颜在苏州还有些产业,明日我命人前去江南,让他们把地契和银票早日取来……”

    这些资产姜若颜本来是准备留给李宿温来远东驱逐胡奴之用,当年她就想好如果李宿温肯来远东,自己一定鼎力相助,可见当初李宿温来远东找她叙旧时,她所言自己一定全力相助并非一句虚言。

    只是现在她看明白了,李宿温根本无心驱逐胡奴,只醉心与家族振兴,对自己又百般纠缠不清,昨日还兽性大发,差点被他玷污清白,对他已是万分厌恶。

    反观刘策,自他到远东凭一己之力驱逐了胡奴南下,且没有半分所求,完全是一心一意为远东安宁舍命奔波,今夜更是得知他为保护自己,不惜得罪高高在上的皇室。

    这样的男人如何令她不倾心?又如何令她看他有难处不尽力相助?这区区身外之物跟刘策所作所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姜小姐,这些钱我不能要。”刘策看着这些眼下急需的银钱,还是按捺住了一把夺过的冲动,“这些都是小姐您多年积蓄和家底,在下断不能……”

    “刘策……”姜若颜轻吐幽兰打断他道,“你当若颜还是你朋友的话,就请务必收下吧,这些全都是属于你的,如若不收就是对若颜心有芥蒂,更何况若颜知道你需要这些钱是去做正事,还请不要推辞。”

    刘策闻言闭上双眸,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心下无数思虑飘过,终于下定决心对姜若颜说道:“既然姜小姐这么说,在下就暂且收下,就算今是日刘某问小姐相借,他日必定数倍奉还……”

    “无需你还……”姜若颜摇摇头轻启贝齿说道,“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刘策……”

    说着她缓缓起身来到刘策跟前,眼眸中流转着浓浓情意略带羞涩地对他说道:“今夜,就让若颜留下来陪你好么……”

八十 空壳子

    ……

    “……”

    姜若颜那诱人到极致的语气让刘策额头浮现一丝细汗,木讷的硬是说不出半句话。

    他低着头盯着木盒中的银票,仿佛在研究纸上字迹出自何人之手般,身侧传来阵阵幽香扑鼻,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神经和**。

    他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想表现的镇定些,无奈倒入杯中的茶水还是不断溅出洒在桌面上……

    塞外一行,他在数十个部落中都能抵御住各种女人诱惑,本以为早就已经心如止水。

    然而此时才知道,唯独对眼前这仙女般的璧人好像丧失了应有定力,想拒绝又不忍心,想答应却又心有顾虑,可谓是万分煎熬。

    姜若颜见刘策迟迟没反应,心里也是有些焦急,与是坚定且含羞的地说道:“刘策,若颜不会后悔自己今晚的决定,是心甘情愿,你,不要有负担……”

    说到这儿,姜若颜只觉得自己面颊通红、浑身滚烫,心脏也是狂跳不止,话已至此就等刘策反应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这不是男人才应该做的事么?

    刘策深吸一口气,微微哆嗦的举起茶杯往嘴里送。眼角瞥了一眼姜若颜那蝉翼轻衫内若隐若现的玉肌香肤,感觉血液都开始极速流动起来。

    既然都把话说这份上了,而且,这种气氛下,谁能顶得住?

    与是刘策呼吸略带急促地想说道:“姜小姐,那个……”

    “咳咳……”

    就在刘策万分尴尬不知该如何抉择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姜浔沉稳的咳嗽声。

    姜若颜猛地一回神看向门外,将披在肩上的斗篷紧紧裹住娇躯。刘策则如蒙大赦一般,心下一松,脸上迅速换上了一副风淡云轻的表情。

    “总督大人这么晚了,莫非有事来找属下么?”

    “本督有些烦闷,不知你现在可否有空出来陪本督走走?”

    “既然总督大人需要有人相陪,属下自然不胜荣幸。”

    “本督在湖边等你……”

    待确定姜浔走远后,然后刘策起身退开数步,对姜若颜施礼说道:“姜小姐,天色不早了,你还请早些回房歇息,多谢你的帮助,在下铭记于心。”

    话毕,留下一脸娇羞又带几分幽怨的姜若颜,打开门前去找姜浔了。

    “爹爹,唉……”

    姜若颜幽怨地叹了口气,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被姜浔破坏,不由有些失落。

    不过她一想到刚才刘策的神态,绝对是对自己有情意的,只不过强自镇定,不由轻笑一声,随后也悄悄步出房门向史夫人房间走去……

    假山湖畔,姜浔望着平静的湖面负手而立,待发觉身后刘策走近后,立马开口说道:“颜儿她回房了?”

    刘策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姜小姐已经安然回到夫人房中,大人可以安心了……”

    “你倒是思虑周密。”姜浔轻笑一声,“不想还会暗中目送颜儿回房。”

    刘策淡淡地说道:“毕竟府中住着个对姜小姐不利的人,在他离开府邸之前,在下有义务对朋友的安危考虑。”

    姜浔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在自己家中也会有不测?”

    刘策回道:“昨日情形,想必大人不会不知道……”

    “那是意外……”姜浔顿觉有些尴尬,“那只是本府一时疏忽,以后这种事断不会再发生。”

    “可它还是发生了……”刘策说道,“昨日我本可以一剑杀了李宿温,但顾及此处乃大人府邸,所以才不愿徒惹事端给大人造成烦恼。”

    姜浔猛的一回身,死死盯着刘策:“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知道李宿温什么身份?代表的又是什么?今日你在宴厅上那番话让皇家颜面扫地,我看你以后如何应对他们的报复。”

    “这不就是正如大人所愿的么?”刘策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不是一直担心我与皇族联合对你姜家造成威胁,属下这么做也应该让你释怀安心了吧?”

    姜浔微微一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刘策说道:“大人那些心思属下还是能揣摩一二,今日属下当着众人的面当面呵斥当今圣上的公主,想必以后也断了跟皇室合作的可能性,也能让大人你放宽心,

    但作为回报,还请大人助我把前军都督一职夺到手中,让我早日能与蒙洛蛮夷展开决战。”

    姜浔摇摇头:“概无可能,刘策,本督不得不承认,你的能力太强,强的已经令我感到忌惮,如若军督一职到你手中,本督不敢想象你的实力会膨胀到何种地步。”

    “姜大人……”刘策没在意姜浔拒绝,“这军督之位属下是势在必得,只不过有大人您相助的话,可以省下不少麻烦,不然属下恐怕又要闹出不少动静来,您也知道属下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儿。”

    姜浔说道:“没用的,这次无论你闹出如何动静,本督也不会如你所愿,而且李宿温已经答应本督,将军督之职人选交由本督去选,任你如何闹也不会得到这个职位。”

    刘策嘴角轻扬:“恐怕大人又要失望了,这次如果在下不能如愿,这动静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的多,你还是仔细考虑下吧……”

    “难道你想造反?”姜浔心下一惊,暗道这刘策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虽然语气平静,但其中透露的却是无边的自信。

    “造反?”刘策冷笑一声,“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属下目前还不想见到远东生灵涂炭的一幕,不过若真被逼急了,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刘策!”姜浔怒道,“你若真敢这么做,就是你败亡的时候,真以为我大周是任意拿捏的柿子么?”

    刘策闭目说道:“敢问大人一句,自大周历340年至今,在我精卫营出现之前,大周军队对战胡奴蛮夷的胜率是多少?

    在下翻过史册,大周同夏国羌奴交战十四次,败绩十三次,最惨一次除了逐雁军全军覆没外,就是十二年前的称之为‘雍军收凉’的战役,

    那一战皇室殿前司精锐尽出,协同地方边军总计四十七万浩浩荡荡从雍州出发,誓要一战取回凉州重归大周版图,结果呢?

    当时西夏主将元天莽领五万羌奴杀的西征大军仅七千人回朝,可谓是前所未有惨败,唯一胜的那一次只斩首一千羌奴首级去趁胜求和,一年给予羌奴四千万两白银物资为代价换取所谓的和平。

    要知道大周财政一年不过八亿两!”

    姜浔沉默了,那一战简直就是皇室的耻辱,殿前司精锐尽失,也把卫稹吓的从此打消了收复西凉的想法。

    刘策继续说道:“而对战蒙洛更是惨不忍睹,我真不知道朝堂那群废物是怎么想的,明知蒙洛帝国铁骑赫赫凶名,在自己又缺少武备的情况下居然会主动让四边精锐弃城和他们野战?

    这种错误居然连着犯了三次,足足六十万大军血洒塞边,直接导致边军精锐尽丧,甚至到了百里城关仅四十三人巡守的奇闻,

    若不是蒙洛现在专心攻略西域,恐怕神都早就被他们取下了,在下实在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至于呼兰人,大人您久居于此,我想就不需在下提醒了,不过就是蒙洛酋夷的一支部曲就让远东焦头烂额屡战屡败。”

    姜浔闻言心下一紧,这刘策把局势看的实在太透了,实在令他有些吃惊,他真得只是二十岁?

    “所以说,大人……”刘策顿觉得左肩有些酸痛,忍不住抖动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的大周,尤其是皇室,看上去还有数百万大军可用,然这些军队多为强征所得,

    这些兵士一缺兵甲傍身,二缺士气战意御敌,三缺薪资糊口填腹,除了摆摆样子壮壮胆外,真正可战的屈指可数。

    而且,由于士族不节制的增幅,朝堂所需财政开支也日益庞大,这也直接导致其中一些野心家已生异心,就等着有人带头起势从中牟利,

    这看似强大的帝国其实早就内忧外患不堪一击,大人,你想想若属下这时候起兵造反的话,这个帝国还能支撑多久?恐怕会是各地州县迅速烽火四起,最终承受不住压力轰然倒塌!

    介时塞外异族也会趁势入主中原,那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姜家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姜浔听完刘策分析,背后一阵冷汗袭身,令他不寒而栗,刘策说的完全正确,如果真有那一天,姜家又该何去何从?

    刘策面色露出一丝痛苦之状,只因左肩现在难受至极,自去年肩胛受伤至今尚未完全好透,加上出征塞外血战不休兼之马上颠簸,这几天时时伴有酸痛感令他苦不堪言。

    “刘策……”姜浔语气稍缓,“本督还是希望你能为远东百姓,为大周百姓尽一份力,莫要做那千古骂名的恶举……”

    刘策说道:“所以我更需要得到前军都督一职,只有获得这个兵权正职,我才有能力力挽狂澜解救百姓水火,避免这一切发生,更何况,大人应该知晓现在远东内部也不太平吧?”

    姜浔点点头:“的确,幽州和定州近五十万大军如今意向不明,本督也为此异常烦恼,既然你说出来,本督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嘶……”刘策觉得左肩似乎越来越痛,说到一半忍不住对姜浔说道,“抱歉大人,在下肩膀伤痛未愈,请允许在下暂且宽衣敷药……”

    姜浔从刚才就见刘策一直捂着左肩,面上表情虽然依旧,但还是能看出是在强忍伤痛,与是点点头:“需要本督给你备药么?”

    “多谢大人,在下身上自备了药膏,换一剂即可,失礼了。”

    说完刘策转身坐到假山后,把披风解下,松开睡袍抽出左袖,取出药膏准备敷起来。

    姜浔摇摇头说道:“不想你刘策行伍出生还会这般腼腆,本督没那龙阳之好,你无需如此,呵呵……”

    说着姜浔取出火褶向他凑近提供光亮,毕竟他现在心里也不想刘策有事。

    刘策解下左肩上的药膏,正准备敷药时,忽然身后传来姜浔惊呼声:“刘策!你肩上的胎记从何而来的?”

    刘策闻言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是胎记,自然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大人何需如此惊讶?”

    说完,刘策将一剂药膏重重的贴在肩上,只觉一股暖流流畅,缓解了肩上的酸痛,然后迅速穿好袍衣系上了披风,才缓缓起身。

    待他回头,却见姜浔震惊万分的盯着自己,令他心下一阵诧异,这又是怎么了?

八十一 沐家

    ……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见姜浔紧盯自己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刘策顿觉有些意外。

    姜浔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心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刘策身上的胎印:“虽然只是粗粗一看,可那淡红色的胎记……错不了的,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大人,还需继续听属下跟你分析远东局势么?”

    刘策的声音把姜浔神识拉了回来,定了定心绪对他说道:“你只管说,本督听着。”

    刘策眉头一皱,然后继续说道:“大人,如若在下所料不差,定州那边总督魏文冉和上官家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如今上官飞更是四处购买铁料兵械扩充军备,二十余万大军已经和定州总督府呈现对立之姿,趋于水火之态,

    属下在冀州这些日子也获知这些年来上官家和塞外往来密切,不得不怀疑他上官家已经心生异心。”

    姜浔点点头:“你倒是观察仔细,幽州那边呢?”

    刘策说道:“幽州那边的情况更为复杂,不过倒没定州上官家对远东局势的威胁大,毕竟苏敬山、陆远岭之间关系貌合神离,而陆天珂去是左右逢源的投机者,纵有三十多万大军然各自为阵,暂时不足为虑。

    不过,不管是定州也好幽州也罢,他们对远东的威胁毕竟都实打实的存在,希望总督大人早些做好应对之策以备不时之需,用不了几年内乱一定会爆发。”

    姜浔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一旦战事爆发,受苦的依然是远东的百姓,本督实在不愿意再见到远东生灵涂炭,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能为远东出一分力……”

    刘策轻笑一声:“大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属下还要面对来自冀北和塞外的胡奴带来的威胁,根本没多余的兵力和精力投入到远东其他各省,更何况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去介入?”

    姜浔说道:“刘策,你不是自诩为远东百姓安康舍命么?怎么?难道你说的都是在蒙骗世人?”

    “大人说笑了……”刘策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属下自然不愿见到百姓遭遇战乱之苦,然而属下也知道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十几万军队要随时应对整片草原异族入侵已经十分吃力,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局势,如若真到那一天,属下最多保持中立对爆发的内乱不插手便是了。”

    姜浔眉间一蹙:“说到底你还是想要前军都督一职?”

    “大人英明……”刘策没有否人,“只要有了这个职位,属下就有了足够名份参与到平叛之中来,无论上官家还是幽州各部,他们的军队名义上都属于边军编排,理应受军督节制!

    一旦他们有异动,我这军督就必须有责任和义务平定这场叛乱,敢问大人现在远东还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位的将领么?”

    姜浔沉默片刻,然后抬头说道:“抱歉,本督还是不能让你随便坐上这个位置,上官飞他们固然狼子野心,但你又何尝不是一头凶兽恶虎呢?其实和上官飞他们比起来,你刘策比他们可怕十倍百倍不止。”

    “大人多虑了……”刘策说道,“至少目前为止属下还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远东百姓的事来,如若在下真有企图,今夜也不会和你分析诉说这么多了,既然大人执意不愿相助,属下也不便多言,天色已晚,还请大人早些安歇。”说完刘策转身就走。

    “刘策……”就在这时姜浔叫住了他。

    刘策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姜浔想了想还是说道:“本府想问你,你生辰何时?”

    刘策说道:“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的生辰已在文册之中记载,自是十二月十六。”

    姜浔笑道:“可据本官所知,你自小无父无母,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生辰的?”

    刘策闻言心下一怔,这生辰是自己前世生日的日子,这具躯体生辰根本无从得知。

    “大人,这是寺内授业恩师所言,属下自是铭记与心了……”刘策给自己生辰漏洞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是这样么?”姜浔闻言眼前一亮,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刘策回身说道:“大人,没其他的事,属下先行告退了……”说完他很快消失在了姜浔眼前。

    看着刘策离去,姜浔眉头越发紧锁,开始仔细回忆起刘策身上的那块淡红色的胎记。

    ……

    六月初三,沐府。

    李宿温端坐在沐家大厅主座之上,与沐家家主商议关于这次军督分配之事。

    但见李宿温轻泯一口茶说道:“沐大人,你觉的这样如何?”

    沐天成眼珠子不断流动,随后说道:“既然驸马爷把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我沐家,在下理应尽心尽职,但是……”

    见沐天成忧心忡忡,李宿温放下茶碗说道:“沐大人还有什么疑虑尽管和本官说,何需这般吞吞吐吐?”

    沐天成对李宿温施礼说道:“回驸马爷,前军都督这么重要的职务落到下官头上,下官自是欣喜若狂,然而驸马爷您也知晓,总督大人在远东树大根深,下官怕获得该职后难免和其有些许冲突。”

    李宿温笑道:“大人多虑了,姜家虽然庞大,但已远不比当年,而且皇上也有意要针对姜家,这对你们沐家来说也是个机会,还望大人千万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沐天成拱手说道:“驸马爷,话虽如此,但请恕下官直言,就算姜家现在再孱弱,又岂是我小小沐家能得罪的起?而且远东局势错综复杂,纵使下官如愿以偿得到前军都督一职,要收复边军又谈何容易?”

    李宿温说道:“大人所言甚有道理,这个军督目前的确是虚职,但如果有我李家支持大人您呢?那局势又会变得如何?”

    沐天成一听,心下开始飞快的计算起利益得失。都是世家门阀,又是一家之主,首要思考的就是家族振兴的机会。

    如果真得到李宿温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皇室和李家两座靠山,那还真可以和姜浔掰下手腕。

    而且眼下多事之秋,谁有兵权谁就能掌控局势安稳立足,军督一职如同爵位一般超品的存在,区别就是军督位置有能力掌控的话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实权。

    “那下官就先谢过驸马爷!”沐天成心下一横,决定为自己家族搏一搏前程,向李宿温靠拢。

    李宿温嘴角一扬:“大人好气魄,你放心,有我李宿温在,保你沐家日后平步青云,直到俯仰远东那一天。”

    “这一切都有劳驸马爷栽培!”沐天成拱手致谢。

    李宿温端起茶碗又喝一口茶,然后说道:“大人,在下还有件小事想求你帮帮忙,在下和姜小姐青梅竹马,此次宣旨过后她会成为在下妻室一道回转神都,就怕介时宣旨仪式上有宵小之辈阻扰,还请大人一定站在在下这边。”

    沐天成拍着胸脯说道:“不想驸马爷对姜小姐这般用情至深,如此有情有意的儿郎当今世上已经不多见了,请放心,下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驸马爷和姜小姐珠联璧合,成双入对!”

    李宿温说道:“那就先谢过大人襄助之情,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也不便久留,告辞。”

    沐天成拱手说道:“下官恭送驸马爷。”

    李宿温点点头起身向沐府外走去,待身影消失后,屏风后沐云臻立马闪了出来,一脸忧容。

    “爹,你难到不知道我对姜小姐情意么?为何要助李……”

    “你给我闭嘴!”沐天成厉声喝止他道,“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以后如何继承我沐家产业?那姜若颜你别再痴心妄想了,从现在起立刻忘掉她,专心读书,为父今天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知道么!”

    沐云臻还是不甘心:“可是爹,我苦恋姜小姐多年,你……”

    “住口!”沐天成见儿子这幅模样,顿时动了肝火,“天下女人那么多任你挑选,唯独这姜若颜你绝对不能有半分念想,李家、皇室、姜家我们现在谁都惹不起,只能周旋在他们三方牟取最大利益,明白么!”

    被父亲这么一呵斥,沐云臻顿时焉了下来,杵在原地一脸失魂落魄。

    沐天成看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连连摇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你……”

    “回禀大人,刘策刘校尉在外求见……”

    就在沐天成为自己儿子这怂样发火之时,门外下人出声禀报刘策的到来。

    沐天成和沐云臻同时一楞,心道这刘策来府上干什么?

    “让他到偏房等候,我随后就到。”

    想了想,沐天成还是决定见见,看这刘策找自己有何目的。昔日他把自己儿子揍半死却依旧置身事外那一幕令他万分恼怒,不过这刘策却也不能随便得罪,毕竟他用兵确实厉害啊。

    与是沐天成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缓缓向偏房走去。

    沐家院子内,刘策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府中一个约二十出头的青年使枪,心下则暗暗称奇。

    那青年一身破旧的粗布劲衫,脸上神情专注,手中一杆蛇矛舞的是栩栩如生,每一矛刺出都夹带着无穷力道,仿佛能把周围空气刺出一个洞来。

    “这家伙好刚猛的枪路,我如若与之对上,也未必有胜算,不想世上竟还有如此奇人,可惜这等手段的人衣着为何这般褴褛,连下人都不如?”

    刘策面不改色紧紧盯着场中舞枪的青年,心中却早已被他的枪法折服,震惊不已。

    “刘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就在刘策细观那青年枪法之际,沐府一名下人恭敬的来到他身边说道。

    刘策双手负立,眼神直视舞枪男子,头也没回对那下人问道:“那是何人?”

    那下人顺着刘策眼神望去,然后笑道:“回刘大人的话,这家伙名唤张烈,他父亲是本地一名铁匠,三年前得病而死,

    只因其父生前欠下我们沐老爷的债尚未还清,所以特让他来府内为奴抵债,权当个下人使唤,这家伙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扰了大人您的清净,小的这就去把他打发走……”

八十二 合作

    ……

    “走吧……”

    刘策听完那下人的话,又看了眼张烈舞枪的挺拔身姿,转身向沐府偏房走去。

    “不想刘校尉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不知你找老夫有何事?若没要紧的事还请回吧,老夫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

    一进偏房,早已等候的沐天成以一副高不可攀的语气对刘策来了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刘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眸瞥过一丝不屑,然后微微拱手说道:“大人,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在下前来只是和你知会一声,这前军都督的位置你最好不要插手觊觎,否则我怕沐家有灭门之灾。”

    “放肆!”沐天成顿时大怒,“刘策,你敢来威胁老夫?如果你来见老夫是想说这话,那就请回吧,来人,送客!”

    “大人见过李宿温李天使了吧?”眼看沐天成拂袖转身欲走,刘策不咸不淡的说道,“适才来时路上我见李宿温带着一班护卫从你府上出来,想必他定是为前军都督的事来和你商议吧?”

    沐天成闻言心下一惊,立马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疑惑地望着刘策。

    “先退下……”沐天成挥手示意门外静候的两名下人先出去。

    刘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对沐天成说道:“大人,让在下猜猜,李宿温和你碰面是不是许诺要把前军都督一职交你沐家手中?而且他还会做你的依仗?给你沐家撑腰?”

    沐天成缓缓落座,眼睛死死盯着刘策,但见刘策脸上波澜不惊,实在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思和心情。

    良久,沐天成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刘策双眸微颌:“在下如何得知这个就不劳大人操心了,请放心,在下此来没有恶意,只想奉劝沐大人一句,若你得到了前军都督一职,你沐家很可能就会永无宁日,甚至,有血光之灾……”

    沐天成心下一惊,然后说道:“刘策,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老夫知道你用兵厉害,但你若敢对士族动手,就形同造反,后果你想过没?”

    刘策轻笑一声:“先不说在下会不会对你沐家造成威胁,大人可否想过,你取得这军督之位后如何应对来自姜家和各方世阀的压力?还有,敢问沐家可有镇朔一方的豪杰统帅?”

    沐天成说道:“然驸马爷已经承诺会全力支持老夫,谅他人也不敢对我沐家胡做非为。”

    “呵呵……”刘策双臂环胸,忍不住轻笑几声摇了摇头。

    沐天成眉头一皱:“刘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策说道:“我在笑大人您真是老糊涂了,根本没看清楚你眼下将要面对怎么样的窘境。”

    沐天成瞳孔一缩:“刘策,你不妨把话都说明白些。”

    刘策睁眼说道:“敢问大人,远东和西垂雍州相距多远?李家可在远东有什么根基?据在下所知,李家在远东的势力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士族门第。”

    沐天成陷入沉默之中,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

    刘策接着说道:“大人,就让在下和你来推演下未来事情发展过程,

    初五你获得军督一职,然后你首先开罪的就是总督大人,毕竟你此举等于是在同其手中刮分眼下最为重要的军权,他定视你为眼中钉,不得不对你防范有加,

    到时,你沐家和姜家现有的和睦关系将烟消云散,你沐家在远州各处经营的产业会遭到姜家各方打压,让大人疲于应付,

    其次,大人以为军督一职到手就能得到边军的兵权么?别做梦了,边军现在名义上效忠大周朝廷,可谁都清楚他们大都已经成了各门阀的私兵,敢问大人你如何跟远东各家手中要兵?

    你若去要兵等于把各方士族门阀全部得罪,不要等于拿着一个可有可无的虚职,每日还要承受来自姜家的威胁打压,请问大人你又该如何抉择?

    再言,在下对军督一位是势在必得,如若沐大人你一定要从中作梗的话,我不介意做出一些惊人的举措,反正在下现在属于总督大人直属,到时借其名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闹些小事,相信姜大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大人仔细想想,到那时候你还能指望谁?李宿温?皇室?初五过后李宿温就要离开远州,请问大人他又如何支持你?大人还没看明白么?

    李宿温不过给你下了一个圈套,让你沐家一步一步走入他铺好的陷阱内,然后慢慢把你折磨死,更甚者,这是借用一个烫手虚职让整个远东士族彼此争夺对立内耗,直至血流成河!

    你真以为李宿温好端端会把一张如此大的馅饼丢到大人头上么?”

    一滴冷汗从沐天成脸颊滑落,刘策的话令他万分惊悚。仔细想想,他发现这一切真得很有可能发生在自己头上。

    “但是,我已经答应驸马爷了,如若反悔我怕到时……”虽然已经看清部分局势,可毕竟自己和李宿温有言在先,一旦不从极怕他李家和皇室报复。

    刘策轻哼一声说道:“大人,区区口头承诺和家族兴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在下已经说了,李宿温不过借机要造成远东士族不合,既然他先失信,你又何必在乎与他之间的约定呢?

    当然,如果大人还是忧心忡忡怕遭其报复,在下倒是有个建议,不如大人还是另外找个可靠的合作对象。”

    “何人?”沐天成问道,“我沐家虽然在远东也小有名气,但都是生意上往来,甚少涉及军务,能找谁呢?”

    刘策端直身子,挥了下千户服的下摆,随后说道:“大人不知有没有意愿跟在下合作呢?”

    沐天成眼前顿时一亮,心道这刘策分析局势透彻,字字句句能切中要害,而且手上的那支虎狼之师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说吧,要老夫帮你什么?还有跟你合作对我沐家有何好处?”沐天成迅速打定了主意,开始了利益谈判。

    刘策说道:“初五那日李宿温授旨之际,只要大人一言不发就是对在下最大的帮助,至于沐家的好处,在下一向不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最基本一点,沐家安危在下保下了,而且,以后塞外经营沐家可以参上一股。”

    沐天成一惊:“塞外?你居然把主意打到塞外去了?你可知……”

    刘策不顾他吃惊的表情:“大人,我刘策从不说空话,莫忘了去年的胡奴首级,我可是给了大人不少啊,你应该知晓我的实力,何况在下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从我来远东第一天起,塞外就是我必筹谋的目标。”

    沐天成点点头,虽然刘策给的条件和好处不能让自己有多大满意,不过能和他搭上线合作一把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有刘策作保,自己在远东至少高枕无忧。

    想到这里,沐天成又说道:“可是,军督一职给你的话,你岂不是要被整个远东士族所忌惮?”

    刘策说道:“这不是很好么?至少你们远东士族能连成一线,不会被皇室给利用而产生不合,你说是么?”

    沐天成心下一惊:“想不到你这么有魄力?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刘策笑道:“大人不必惊讶,远东各士族早就对在下庶族身份的傲慢无礼深有成见,就算不拿这军督之位,你以为他们对我看法会有改善?”

    沐天成叹道:“没想到啊,你年纪轻轻居然如此有见识,实在令老夫刮目相看,我若是姜浔……”

    刘策说道:“大人,闲话休提,在下前来还有件事求你帮忙……”

    “你说……”既然已经决定和刘策合作,沐天成自然态度就和之前不同,语气也不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只见刘策从怀中摸出一块镜子对沐天成说道:“久闻大人门下善于经营奇珍异宝,不知这东西可入你的法眼?”

    沐天成起身来到刘策身边接过镜子,入眼望去一下便见到了自己的相貌,连自己的纹理都清晰的印入眼帘之中。

    “这,这是琉璃宝镜?”沐天成激动地说道,“我二月在鹤阳楼见过一次,本欲花二十万两白银购买一块,但姜小姐死活不卖,不想如今又见到这等奇珍异宝,你从何得来这琉璃宝镜?”

    刘策说道:“既然大人喜欢,这块镜子就送与大人做个纪念,不过在下想问句这样的面镜价值几许?”

    沐天成坚定地说道:“这块巴掌大小的三千两最少,运往海外卖给西夷至少翻两番,如果是鹤阳楼内一人高的琉璃镜,我保证运往海外一块少于一万两黄金我沐天成三个大字倒着写!”

    刘策心下一惊,三五两最多不过十几两银子的成本居然能卖出最少三十万两白银的天价?难怪说奢侈品赚钱,看来无论哪个位面哪个时空都是如此。

    “大人,我想请你赞助在下一千万两白银,我保证一人高的琉璃镜一月给大人送来十块,这相面镜一百块。”刘策平静地说道。

    沐天成闻言并没有马上拒绝也没有表示同意,而是来回不断踱步思考其中利益。

    “一个月光这些利润就至少达二三百万两,最多四五个月就能收回成本,至于这宝物从何而出,想那刘策也不会细说,罢了,一千万两能获此宝物渠道,更重要的是拉拢刘策跟自己合作,值!”

    沐家不缺钱,世代海外经营倒卖早就累积了巨大的财富,一千万两真的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刘校尉,请跟我去账房,顺道立一份契约……”

    “可以,不过大人在下还有个小小请求。”

    “刘校尉但说无妨。”

    “门外那张烈,可否割爱让在下带走?他所欠的债务我来偿还。”

    “我当什么事,那张烈成日舞刀弄枪搞得府内上下好生烦躁,既然刘校尉要人,那就带走吧,那些债务微不足道,免了……”

    “那就多谢大人,人我待会儿离开就带走。”

    “刘校尉,请随我来……”

八十三 张烈猛,陆羽勇

    ……

    “刘校尉,恕不远送,有空常来寒舍坐坐。”

    “沐大人留步,在下先告辞了……”

    看着刘策带着张烈离去,沐天成不断捋着下巴胡须。

    “唉~我沐家要有这种儿子早就有一番大作为了……”

    良久沐天成叹了口气,一回身却看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儿子沐云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道句:“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成天不务正业花天酒地,除了在胭脂粉里打转还会干什么?”

    沐云臻看刘策离去,不满地对沐天成说道:“爹,你对那刘策客气啥?怎么不把他吊起来让我打一顿出出气?”

    “啪啪啪!”

    忽然间沐天成连着扇了自己儿子三记响亮的耳光,只打的沐云臻是眼冒金星,一脸懵逼的楞在原地。

    只见沐天成一脸怒容地吼道:“你个混账东西,你和你妹妹一个样,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你妹妹天天勾搭士族子弟,光天化日之下跟人卿卿我我都不嫌害臊,我这老脸都快被他丢尽了,再看看你,你都多大了,啊?

    还没个人样,你要有刘策一成的能力,我做梦都能笑醒,九泉之下也好去跟沐家祖宗有个交代了,

    但你们兄妹俩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多读圣贤书,另外月例减半!省得沐家攒的这点基业给你和你妹妹败光。”

    “爹,我怎么了我?”沐云臻捂着脸,顿时委屈的说道,“好端端你冲我发什么火啊?还有琳裳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得那些男人好像都我怂恿来的,

    你要见她不爽就给她一条白绫一杯鸩酒好了,干嘛把我也说进去啊?他刘策不就一介庶民武夫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够了!”沐天成怒道,“你看看你,我真的不想再说你,对了让你妹妹赶紧回家好好呆着,我打算把她许配给宋家的宋景浩,再这么下去我沐天成就没脸出门见人了……”

    “爹,你到底怎么了?”沐云臻一下不知所措,“好端端跟我提这个干什么?我又不管琳裳的事……”

    沐天成打断他又道:“还有你!下个月初三跟我去趟文家,你该成个家了!文家千金也已经二十了,又知书达礼……”

    沐云臻脑袋顿时一沉:“爹,那文家千金泼辣刁钻,哪来什么知书达礼?我断不会娶她为妻,儿子死也不从。”

    “由不得你!”沐天成厉喝一声,“总之我聘礼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哼,既然这么想死赶紧死吧,我不拦你,省得每天见了心烦……”

    “爹!”看沐天成坚决的转身离去,沐云臻一下子瘫倒在地。

    ……

    “一千万加上三百万,还有二千七百万的缺口,就看宋濂那边能凑出多少了……”

    一路上,刘策心下不断计算着所需四千万两白银的差距。经过昨夜和姜若颜相处那一幕,令他差点把持不住,让他现在都不敢拿她的钱了,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今日清晨天刚亮就急冲冲离开总督府,以免相见太过尴尬……

    “刘校尉,你真的是精卫营主帅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身侧的张烈一路跟着刘策,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张烈生平最佩服英雄豪杰,听闻刘策的精卫营力挫胡奴斩首两万级,那是万分崇拜,做梦都想见他一面。

    眼下他终于如愿以偿得见心中崇拜的英雄,还赎他出了沐府免于为奴,怎能不激动?

    刘策淡淡说道:“跟我去见你袍泽,今日开始你就是我刘策的兵了!军中条例介时有人会告诉你,记得谨遵军律!”

    “愿为将军效力!”张烈持矛猛的对刘策一拱手,能加入精卫营征战沙场是他毕生所愿。

    刘策点点头:“好了,驿站就在前方,快到了。”

    ……

    “砰!”

    就在刘策和张烈即将到达驿站之际,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周围有许多人围观。

    “我糙你……啊……”

    但闻马国成骂声未出,就惨叫一声,被人一拳击倒在地。

    “国成!”

    孙彪见马国成被打倒在地,二话不说对眼前一名魁梧的青衫劲服的青年扑了过去。

    “还来!”

    但见那青年迎着孙彪重拳不闪不避,在拳头即将打到自己脸上时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喝一声,然后顺势一扭,向后退了两步把他手掌一拉。

    但见孙彪如同一条被按三寸的蛇一样,扭动着身躯被横放倒在地,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汝还敢出言不逊么?”那青年神色刚毅,对地上痛苦不堪的孙彪吼道。

    “糙你娘!”

    马国成怒吼一声,再次起身对着那青年挥拳袭来。

    “你嘴巴最毒,去!”

    青年不屑地哼了一声,对着马国成就是一脚,直喘的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的瘫坐在地。

    那青年连着收拾两人后,一脸傲然的立在原地,气不喘心不跳,异常的镇定。

    “给某道歉!”良久那青年对着地上哀嚎的二人说道。

    “臭小子,报上名来!”孙彪自加入精卫营来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气的是暴跳如雷。

    那青年负手而立,傲然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某定州陆羽是也!”

    “去你妈……啊……”

    马国成还待再骂,陆羽猛的一脚将他踹飞出去,眼见就要砸中人群,忽然冒出一黑色粗布劲衣的青年,单手抓住马国成,稳住了他身形。

    “嗯?”陆羽暗暗一惊,但见那黑衣劲衫的年轻人也是魁梧异常,尤其那根蛇矛,冒着森森寒光气势万分逼人。

    张烈将马国成放下后,对着陆羽大声吼道:“你这厮,尽敢当街行凶?”

    陆羽凤眼一颌:“你是他同谋?”

    张烈把蛇矛重重一竖:“凶徒焉敢多言,当街行凶按律当斩!”

    陆羽闻言眼眸中寒光一闪:“放肆,你这泼皮好生无礼,敢这么和我说话?”

    张烈笑道:“你这厮少在那里犹自壮胆,敢不敢接你张爷爷一矛?啊!”

    不等对面反应,张烈蛇矛一闪,直逼陆羽而去。

    陆羽直觉面前一股劲风袭来,瞳仁一缩,迅速向后退去,避开了这来势凶猛的一枪。

    “好猛烈的气势!”避开枪势,陆羽暗自称赞了一声。

    “这厮身手不差!”一枪落空,张烈心下一忱,对陆羽也是赞赏有加。

    刘策则在人群中不动声色,暗暗观察着这两人。

    张烈收回蛇矛对陆羽说道:“去取兵器来,我不杀手无寸铁之辈!”

    陆羽眼中精光一闪:“某,如你所愿!”

    话毕,陆羽转身从自己的行礼车上取下一把偃月刀往地上一插,对张烈说道:“泼皮,出招吧?”

    “啊!”

    张烈抬枪猛刺,周围众人直觉一道犀利的劲风扫过,面颊一阵刺痛。

    “喝!”

    陆羽一蹬腿就势横刀带起泰山之势迎着张烈的来枪撞了上去。

    “叮!”

    兵刃交接,刺耳的金属摩擦震的众人耳膜一阵轰鸣,差点晕了过去。

    “好!”

    两人齐齐一吼,然后彻底厮杀在了一起,足足三十多招下来彼此谁都分不出胜负。

    “叮!”

    宽厚的偃月刀刀刃和刁毒的蛇矛矛尖再次碰撞在一起,周围围观人群只觉似有一阵狂风席卷,猛的被掀翻在地。

    “呀~”

    “嘿~”

    刀矛紧紧交缠在一起,张烈和陆羽二人脸憋的通红,努力压着相互间的兵刃,谁都不愿意输。

    “噌~”

    一阵刀刃出鞘,如同龙吟虎啸般在搏斗二人耳畔响起。

    下一刻,但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军刀刀身重重压在双刃之中,强行将二人分开。

    陆羽只觉一阵气诧,正待抬眼看去是何人时,入眼所见是一道阴森的寒意袭来。

    他连忙举刀格挡,但觉一阵胸口气闷,连退数步,还未定神,又是一刀拍在偃月刀刀身上,再次退开数步,这才定住了身形。

    “不错!”

    刘策手持镔铁军刀,傲然立与二人中间,满意的对陆羽点点头。

    “你是何人?”

    陆羽见眼前这少年身着千户服,手持寒刀,黑白相间的发丝衬托他那英武的面庞,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质,不由令他侧目。

    “噌~”

    刘策收刀回鞘,然后对张烈说道:“去把他俩扶起来,那是你同袍。”

    “是,将军!”张烈瞪了一眼陆羽然后把孙彪和马国成二人扶了起来,“在下张烈,见过二位!”

    张烈那边和孙彪、马国成行礼,这边刘策和陆羽对视而立。

    良久,陆羽拱手说道:“敢问大人名讳?”

    刘策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你和我下属之间有何过节,为何会在这大街之上大打出手?”

    陆羽说道:“原来这二人是大人麾下?某自定州来此欲投奔刘策刘太守处从军,不想却遇大人麾下对某出言不逊,脏话连篇,某一时气急才出手教训了大人的麾下。”

    “可有这事?”刘策回头对孙彪和马国成问道。

    马国成正待开口,孙彪连忙抢过说道:“将军,这家伙拉着板车路经街道口时,溅起了地面的积水把我俩裤脚都弄湿了,国成气不过,就谩骂了他两句也没太当回事,结果这家伙就凶神恶煞的要找我等理论,与是,就有了这档子事……”

    刘策点点头,回头看向陆羽,等着他回答。

    陆羽正色说道:“大人,那厮说话忒难听了,如果好言相说,某也断不会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之动手。”

    “国成……”刘策双手负立,“你都说了什么?”

    马国成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来到刘策身边说道:“将军,我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但是……”

    “道歉……”刘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呃……”马国成楞了一下,只好上前对陆羽拱手行了一礼:“抱歉,多有得罪……”

    陆羽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对刘策也一拱手:“大人,方才某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就此拜别……”

    “慢着……”眼见陆羽要走,刘策叫住了他,“我的下属已经和你道歉,但你殴打我下属的事,我们还要仔细算算。”

    陆羽闻言一惊:“大人想怎么样?”

    刘策嘴角一撇:“你不是要去从军么?我满足你这个愿望,现在开始你就是精卫营的兵,等会儿去换身衣服吧!”

    陆羽眼眸一缩:“敢问大人名讳?”

    刘策冷然一笑:“翊校尉,刘策!”

    ……

八十四 蒙洛使节

    ……

    外城某酒楼内,刘策、张烈、陆羽、孙彪、马国成五人坐在二楼雅间之内尽情痛饮。

    “惭愧,惭愧,都是陆某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血战胡奴的英雄,陆某自罚三碗以赔不是……”

    只见陆羽对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孙彪和马国成,端着酒碗就“咕咚咕咚”连干三碗,看的几人是不住称好。

    “好!”不等孙彪和马国成发话,张烈忍不住大吼一声,“所谓不打不相识,陆兄弟,来!我张烈借将军的酒敬你一碗,干!”

    说罢,张烈也是仰脖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引来陆羽一阵侧目。

    刘策端起酒杯轻泯一口,静静看着陆羽和张烈暗道:“一个使蛇矛,一个舞大刀,张飞关羽?呵呵,有意思,可惜我可不是刘备,不过这二人勇猛异常,假以时日或可在我精卫营中独树一帜也说不定。”

    孙彪和陆羽也碰了一碗酒,随后问道:“陆兄弟,我很好奇,你家住定州,为何会跑远州来投军呢?”

    陆羽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不瞒诸位,某本是定州边军一小校,只因上司克扣军饷,连着数月不发薪饷没了糊口伙食,便找齐理论,

    不想上司不但对某的要求置之不理,居然还要派人加害与某,某一怒之下,一连击倒四五十人逃了出来,

    然后在外辗转数载卖艺求生,直到去年听闻将军斩首两万胡奴首级,震惊乡野,这才打算以这一身武艺前来投效将军,不想却惹出这些事端,惭愧,唉……”

    张烈听后也叹道:“我也差不多,家父生前给这些狗官打了一辈子铁,不想却反欠铁匠司一堆债务,可怜最后治病的钱都问沐家借的,死时连安葬的钱都没,要不是将军今日搭救,恐怕我这辈子都得待在沐家为奴。”

    各人闻言也是对他俩遭遇唏嘘不已,不过现在大家既然都在一个将军麾下,以后也就是同袍了,之前的那些恩怨也没必要放心上,更何况将军能收到这两个勇猛的将士也让精卫营如虎添翼,也是万分高兴。

    “各位,你们继续,本将军已经在柜台上预支了银钱,你们只管尽兴,吃完饭孙彪你带张烈和陆羽去换身合适的衣衫,我刘策的兵不一定要多艳丽,但决不能给人觉得寒酸。”

    只见刘策忽然起身对其余四人敬了一杯酒,吩咐完事宜后就告辞向酒楼外走去……

    大街上,刘策忧心忡忡向内城走去,心中还在想着如何筹集银子。

    “要不,先把姜若颜的银票拿来暂用一下?又不是不还……”

    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动了那箱子银票的主意,既然人家是以朋友之礼相助,自己不收还真说不过去,这样也显的自然些。

    辗转间,他就已经来到总督府大门口,刚准备抬脚步上台阶却又有些犹豫。

    “见到她又该如何面对?”刘策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万军丛中我都能犹然不惧,怎么偏偏……算了还是先去其他地方逛逛……”

    想到这儿,刘策转身漫无目的向他处走去,决定还是暂时避一避姜若颜,以免太过尴尬。

    ……

    “云琴苑?这是什么地方?”

    一座古朴典雅的花园门口,刘策停下了脚步,望着牌匾上三个大字眼里写满了问号,但见周围不少人流涌动,似乎等着参加什么重大典礼一般。

    刘策心下思忱片刻,反正现在瞎想也只会徒增烦恼,索性也跟着进入了园子,来到这世界两年自己还没好好静下心来休息过一天,不如放松下心情,没准有办法了呢?

    走过一片万紫千红的花林,途中一双双儿女或打着精致的纸伞遮挡阳光,或摇着折扇风度翩翩,一些单身未婚配的女子在父母带领下手持团扇遮住半边俏脸,娇羞的向前走去。

    为免去头上发丝带来的烦恼,刘策特意带了顶黑色帽子把发丝挡住,这才避免了往日那般引人瞩目。

    待穿过花林,入眼所见更是一片令人庄严肃穆的景象。

    “那是……”刘策眼眸微微一敛,“冠礼?还有笄礼?”

    但见一座高大的圣人像前,近百已达及笄芳龄的少女齐齐对着铜像行跪拜礼,在铜像最前方则是一群士家少年郎也在一道跪拜,他们同样到了成人礼的年龄。

    铜像之下,一名神采奕奕的先生以正宾之态对下跪的男女宣读着成人礼后需注意事宜的训诫,显的额外端庄大气。

    周围人群也是异常安静,肃立原地静静等待成人礼大典的结束。

    终于大典结束,铜像前的少年男女起身回到父母长辈身边,然后在他们的带领下前往花林内,各自准备好的地点举行成人礼仪式。

    刘策看着他们在父母长辈带领下离去,叹了口气:“和我前世所知细节略有不同,不过,也无伤大雅……”与是他也跟了上去想继续看看如何行这成人礼。

    花林草坪上,一对对妙龄少女双膝落与地上早准备好的软垫上,面对着自己的长辈,待行完拜见礼后,母亲就会为他们及笄插簪……

    冠礼更显端庄肃穆,毕竟男人地位在这个世界要高于女子,只见那群刚过十五六岁衣着鲜丽的少年郎席地而坐,接受面前长辈的祝福和期望……

    “英儿,今天开始你就真正长大成人了,以后要承担起一个男儿该有的担当。”

    “孩儿多谢爹娘多年来养育之恩,定会恪守家规,谨遵教诲……”

    花林一处,一位刚行完冠礼的少年对着自己父母深深的行了一礼,两位高堂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去见见你的世母吧,想必倩儿她的笄礼也该行完了……”

    “孩儿离开了……”

    刘策独自在一角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眼中一丝异样流动,此情此景令他觉得很是温馨。

    “继续努力吧……”

    心里打了下气,刘策转身就向云琴苑之外走去,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哪怕为了守护眼前这一幕。

    “中原女子果然很漂亮啊,这次没白来一趟,哈哈哈……”

    甫一转身,刘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和谐胡语声,顿时眉头一紧,双目变得异常阴冷。

    但见不远处一群身着胡裘皮衣的异族人,对着那血正在或刚行完及笄之礼的少女指指点点,眼中满是贪婪凶残的目光。

    “看看那些公子哥,一个个细皮嫩肉跟个娘们似的,哪有我们蒙洛帝国的勇士强壮,怪不得每次都被我们杀的片甲不留!”

    另几个胡人望向行冠礼的少年口出狂语,一脸的不屑。

    这时一个胡人问道:“你说这些男女都在干什么?早就听闻中原礼数繁杂,这该又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节吧?”

    “那叫成人礼!”一个看上去似乎对大周颇有研究的胡人说道,“中原男子和女子满十五到二十岁都会举行这个仪式,以示长大成人。”

    “切……”一名胡人不屑地说道,“就这样扎个簪,带个头冠就叫成人礼?远不如我们草原男女豪爽,

    想我草原男人成人礼当日需在猎场狩猎一头野猪或苍狼,女子当日就献身给部族心仪的勇士以示成人标志,比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繁文缛节强上太多了!”

    其余几名胡人闻言,立马随身附和深表同意。

    忽然其中一个络腮胡人说道:“不如让他们这女人体会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成人礼?也叫那群公子哥开开眼界?”

    “莫要胡来!”一个首领模样的胡人喝道,“我们此次奉圣皇之命出使远东和姜浔商讨冀州的事宜,这个时候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使节大人!”那提议的胡人略带不甘的说道,“你在担心什么?勇士们好不容易来趟中原之地,理应快活一下,再说了我蒙洛大帝早晚会入主中原,提前享用下自己的战利品又有何不妥?”

    另一些胡人也说道:“是啊大人,一路行来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到了这花花世界,就让勇士们放纵下,难道你还怕这群绵羊报复不成?有啥好怕的?”

    那个被称为使节大人的胡奴见周围下属都这么说,也开始沉思起来,说实话他是万分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闹出点不愉快以免影响了谈判进程。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并非不可以,这时候来个下马威显示下自己实力,没准也能对姜浔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不要闹太大,差不多就行了,速去速回!”

    “放心吧使节大人!”眼见被许可,这些胡人立马兴奋的向及笄礼仪之所看去,顺道挑衅的望了一眼冠礼处的男子……

    “倩儿,你行完礼了?”

    “嗯,英哥,你也好了?”

    花林一处,适才行完冠礼的少年正在笄礼处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女相会。

    那少女出落的跟芙蓉一般,娇羞的望着眼前儒雅的儿郎,两人眼中满是情意绵绵。

    “小姐,你看的这么出神,是不是在想刘校尉?”

    另一处各楼小亭内,姜若颜和婉儿坐在石桌前,望着成人礼现场思绪万千。

    “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在这里或江南的桃林一起踏青,他能为我撑伞遮挡骄阳,而我在漫天花雨中可以为他倾心一舞……”

    看着云琴苑内出双入对的璧人,姜若颜第一次十分渴望自己和心上人也能无忧无虑的加入他们其中。

    今日清早醒来,回想起昨也自己对刘策这么大胆的举动,也是娇羞万分,一个上午都不敢去见刘策,同样不知该如何面对。

    就在她鼓足勇气决定还是要和刘策表明自己情意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天一亮就出门了,不由心下一阵失落,与是便来这云琴苑散散心。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几名胡人粗暴的闯入成人礼现场,令姜若颜玉眉紧蹙,脸上挂上一层寒霜。

    她立马起身微怒:“好大的胆子,哪来的胡奴胆敢破坏成人礼?真是放肆!”

八十五 寒刃出鞘

    ……

    “小姐,别过去,危险啊!”眼看自家姜若颜横眉怒目就要冲出亭外,婉儿死死拉住她,“小姐,那些胡人凶神恶煞的,不要招惹他们啊……”

    “那就任凭他们在这里胡作非为?”姜若颜回过头对婉儿怒道,“这要是出点事,我姜家颜面何在?百姓又如何看待我们?”

    婉儿见姜若颜这么说,心下一动劝道:“小姐,大道理先不说了,你别忘了刘校尉之前怎么交代的么?不要做那无谓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情形还没明了,先看看再说吧。”

    姜若颜一怔,顿时冷静了下来,但依旧紧紧盯着成人礼现场,如果他们胆敢乱来,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去阻止。

    成人礼现场,三四个胡人一脸贪婪的扫过那些席地而坐的少女,脸上那满是狰狞的面容,吓得她们连忙往自己父母怀里缩了缩。

    虽然去年胡奴在远州伤亡惨重,但依然没能安抚百姓对胡人的恐惧心理。眼见这群恶鬼一样丑陋的胡人肆无忌惮的靠近,周围人不由把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以免被其殃及。

    “就她了!”

    一名胡人指着不远处的倩儿淫笑了一声,立马引来其余几名胡人侧目。

    “爹,娘~”

    眼见那几个胡人向自己行来,倩儿吓得扑到母亲怀里,倩儿的父母也是战战兢兢的护着女儿向身后倒退。

    “别怕,我,我保护你,他们,不敢乱来~”

    那行完冠礼的少年心下也是万分恐惧,但还是鼓足勇气挺身挡在倩儿以及她父母身前。

    “你,让开!”

    终于,胡人走到他们身前数步距离停了下来,对那儒雅的少年厉吼一声。

    少年咽了下口水,努力克制住恐惧:“你,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八字胡的胡人笑着对少年说道:“让你们见识下我们草原的成人礼是怎么样的,你要不要一起来体验下?”

    “你们,不得无礼!”虽然不清楚胡人口中草原成人礼是怎么样的,但少年还是明白绝对是异常野蛮的。

    那胡人大笑几声对少年说道:“滚开,看你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这在我们草原上早就被抛去喂狼了,你想保护他们?有这个能力么?”

    说着手一挥,身后几人和自己淫笑着一道缓缓靠了上去,惊的那少年满头大汗,而少女则花容失色,不断往父母怀里紧了紧。

    “简直不可理喻,这群蛮夷到底想干什么!”姜若颜眼见那群胡人逼近那少年少女一家人,心里怒意更为炽盛,“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礼仪国度居然想行禽兽之举?真当我大周没人了么?”

    说罢,姜若颜提起昔日刘策给姜矍的短剑(姜矍:这把剑一开始就被姐姐霸占了,我很伤心,很无奈。)就要冲上去阻止罪恶发生。

    婉儿差点晕过去,死命抓着姜若颜的手臂:“小姐,求求你千万别再做傻事了,去年的教训您忘啦?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此非常不满了,再说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不敢胡来的!”

    就在姜若颜打算冲出去之际,那边的一个胡人已经把倩儿拉到怀里,她的父母死命的想上前拉回自己女儿,无奈却被另外几个胡人拦阻动弹不得。

    “哈哈哈,你们这些中原的绵羊听着!”就在这时,那边胡人中有个络腮胡子对四周战战兢兢的围观人群大声狂笑道。

    “你们这些中原可笑的繁文缛节根本没用,那只会把你们培养成懦夫,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们草原勇士是如何行成人礼,以后等我主入主中原后定会把你们人人都训练成强壮有血性的勇士……”

    说着那络腮胡子一把将倩儿推倒在地,缓缓伸出魔爪准备去扒她身上的衣物……

    “畜生啊,倩儿……”那少女父母眼见自己女儿在如此庄重的礼仪当天就要被这群禽兽强暴,顿时气的老泪纵横,作势要扑上去,无奈身边一名魁梧的胡人紧紧拉着他们,使之动弹不得。

    “娘,爹,救我……”

    少女感受到那胡人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马臊味,不由惊恐的向后移动几步。

    “放开我!”

    就在少女即将遭遇不测之际,那少年郎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勇气,一把挣脱身后制住自己的胡人,冲到少女身边推开胡人,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倩儿别怕,有我在……”

    “英哥哥……”

    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紧张的看着那几个胡人,同时眼神向四周望去,期望能得到周围众人的帮助。

    但很可惜,现在的远东无论士族还是庶族,都早已被胡奴吓破了胆,根本没胆量站出来阻止眼前这一切。

    只见那络腮胡人缓缓从草坪上爬起,对着那少年郎说道:“很好,总算有个像样的男人,不过,你觉得你这样能保护你的女人么?”

    然后那胡人再次踏步向前挥了挥拳头欲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少年郎。

    然而少年将怀中依偎的少女紧紧搂住,一脸惊怒的盯着络腮胡人靠近,他发誓就算死也不会让这丑陋无比的野蛮人动自己心上人一根毫毛。

    “婉儿,我忍不了了!你赶紧去把姜三叔和他护卫给我找来,我去会一会这群蛮夷!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姜若颜眼睁睁看着胡奴在园内如此嚣张,猛的抽出短剑,就要向亭外走去。

    “噌~”

    就在这时,众人只闻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待反应过来之际,只见一袭锦衣白服、头顶黑帽的少年手提寒刀一脸阴沉的向那几个胡人走去。

    “刘策?”姜若颜猛地一愣神,万万想不到他也会在这里,下一刻止住了自己冲动的心绪,缓缓放下了手中短剑……

    “什么人?啊~”

    那络腮胡人被这阵金属声吸引,止住要殴打那少年郎的举动,抬眼想看看是何人。

    结果入眼所见只是一片刺眼的寒光,下一刻只觉得自己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刘策轻甩刀脊一把将那胡人拍飞,随后不顾周围众人异样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向那络腮胡人……

    “好大……呃~”

    那胡人起身刹那顿觉脸颊又是一痛,整个人再次仰面飞了出去。

    “纵马驰横敌胆寒……”

    “啪~”

    “啊~”

    “烈骨马革裹尸还……”

    “啊……”

    “弥平兵燹定干戈……”

    “呃……”

    “誓犁王庭挽狂澜!”

    “砰!”

    澎湃激昂的诗句吟毕,那胡人脸上已经肿的看不清本来面目,整个人也被刘策扫出草坪之外,重重落在地面上……

    “你什么人,胆敢殴打我蒙洛帝国的使臣?”

    周围所有胡人立马把刘策围在中间开始对他不断质问。

    “军人!”

    刘策口中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手中寒刀夹住肘弯,随后用力一抽,脸上的神情冷漠,眼中对周围的胡人充满了浓浓地杀意。

    “是刘校尉,是刘校尉啊!”

    人群中,终与有人认出了刘策,忍不住激动的大喊起来,这一喊之下,四周顿时人情激昂。

    “太好了,刘校尉来了,看胡人还敢嚣张么……”

    “刘校尉好英气……”

    “原来传闻中的刘校尉这么年轻啊……”

    “我还道是何人能谈笑间把胡人打的狼狈不堪,敢情是刘校尉来了。”

    “这下我看那些胡人还敢嚣张么?”

    四周入耳一片尽是群情激昂的呼喊,这时候刘策那些传闻中的“劣迹”反而成了他们的依靠。

    这些胡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刘策身上散发的气息也令他们心里一阵发凉。

    刘策望着那使节胡人冷笑一声,用熟练的胡语说道:“胡奴,你们很幸运,成人礼上不得见血,否则今日尔等头颅必将高悬此处,现在赶紧滚,不然本将军很快就会改变主意。”

    “嗯?”感受着刘策身上散发的气势,这些胡人顿时有些胆怯,毕竟这是在大周境内,如果真闹出事来,以后不说,自己命可未必就有命回塞外了。

    “暂且避其锋芒,顺道打听下这是何人,就把今天的事作为筹码跟姜浔施压下,介时一并和这群周人算总账。”

    使节打定主意,和刘策对视一眼,然后手一挥,四周围住的胡人立马跟着他想园子外退去。

    “噌……”

    眼见胡人离开,刘策依旧面无表情的抽刀回鞘,不理会周围众人的目光,也向花林外走去。

    “刘校尉,多谢你的搭救之恩。”

    就在这时,刚从胡人手底获救脱身的少年少女一家人齐齐来到刘策身前,对他深深的施了一礼。

    “嗯……”

    刘策轻轻点了点头,依旧一脸冷然的向前走去。

    “刘校尉,请受江英一拜!”

    “刘校尉,请受小女子于倩倩一拜。”

    见刘策步伐未停,少年少女齐齐在他身后跪伏深深的拜下,感激他搭救之恩。

    刘策脚步一缓,微微撇头,对那对璧人再次轻轻一点头,然后再次向外走去。

    “刘校尉……”

    就在这时,苑林内所有在行成人礼的家属异口同声呼唤他的名讳,然后齐齐行了一个揖礼。

    “唉~”

    刘策闭目长叹一口气,还是没有回头,一人继续落寞的向苑林外缓步走去。

    “小姐,刘校尉他怎么了?”

    婉儿十分不解,这次刘策回来后似乎变了很多,除了头发变了外,其他地方她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姜若颜望着刘策那孤单的身影,轻轻摇头道:“刘策背负了太多包袱,若颜可以深切感受的到他心中的痛苦,婉儿我们也跟上吧,我不能让刘策一个人承担这种煎熬。”

八十六 醉吐心声

    ……

    “喝!”

    “嗨!”

    “拿出勇往直前的精神来,别忘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将军麾下最为彪悍的精卫营!你们该为能加入这支军队感到自豪!瞄准,刺!”

    永安城外的营地内,武镇英正在训练新招的两千新兵。说是新兵其实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新兵,因为这些士兵都是从冀州军和徐辉处的辅兵挑选出来的,都有过临场战斗经验,所缺的就是更具系统化的训练。

    许文静望着军营内操练的军士,心中却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定略问题。

    “从目前局势来看,远东局势已经岌岌可危,如若处理不妥善的话,对我精卫营整个冀州以及攻伐塞外的战略有着莫大的阻扰,得想个办法延迟幽州和定州动乱的时间,最好能拖个三五年等将军把冀州彻底掌控手中最好。”

    许文静很快开始转动大脑准备布局,尽量在最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合理的计谋把这股动乱暂且安抚下去。

    “不才见过军师……”

    就在许文静绞尽脑汁思虑如何弥平叛乱之际,身后忽然想起一声异常年轻的声音,令他措不及防。

    “你是?”许文静回身望着眼前这个身段瘦弱,手握一串澄色玉佛珠,身披白色斗篷,将脸遮在篷帽内的少年,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虑。

    那少年将篷帽缓缓取下,露出一张极其年轻且温文儒雅的脸庞,看这年岁最多不过十七八岁模样。

    但见那少年举止儒雅微微行了一礼:“不才叶胤,奉秦先生之命特来永安协助将军和军师协理军务……”

    “什么!”许文静瞳孔猛的一缩,“你就是叶家那个一力平定定州叛乱的少年神童叶胤,叶文宣?”

    叶胤对许文静的话没有流露半点情感波动,而是谦卑地说道:“军师过奖了,所谓神童一说,不过世人夸大其词罢了,不才只是一介普通的读书人而已,蒙秦先生和兄长(叶斌)引荐,才得遇机会为将军为百姓尽一份力,以后还请军师多多指点不才的不足之处。”

    许文静看着眼前少年不卑不亢,谈吐举止得放大体,心下不由揣摩:“没想到啊,叶斌能耐真是不容小觑,居然能把叶文宣给拉到精卫营阵营来,看来叶家也是铁了心站在将军身边,

    这叶胤十一岁就能以三十九名叶家护卫尽歼三千叛军,同年更是敢只身前往流州劝降三万义兵免去了一场兵戈,

    这能力绝对令人万分忌惮,按理说应该继承叶家下任家主之位重点培养,如今秦墨居然把他派到我身边,这……我得好生思量下如何与之相处,此子断不能以常人对待……”

    “军师不必忧虑……”叶胤仿佛看穿许文静心思一般,随后又施了一礼,静静地说道,“不才只是单纯来协助军师治理军防边务替您分忧,顺道想和军师您学习下兵略之道,冀州有今日局面,军师居功至伟,不才对您是万分敬仰,还请万望不吝赐教……”

    许文静点点头,对叶胤说道:“都是将军教导有方,好,既然是秦先生所托,你我又同属将军麾下效命,我自有义务带你熟悉下军中事务,请随我来。”

    叶胤微微一低头说道:“劳烦军师,不才感激不尽,请……”

    ……

    六月初三,傍晚时分,雨。

    刘策端坐在远州内城一家酒楼二层雅间之内,看着窗外细雨绵绵,时不时泯一口桌上摆放的酒水,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圆桌对面斜侧一角,姜若颜静坐不语,细细地观察着刘策,好在刘策发现她跟着后也没有阻拦,这才能一道来到这酒楼雅间之内品酒赏雨,只是她能很明显感受到刘策这是在借酒消愁。

    自和刘策相识以来,除了昨晚那一幕之外,她还从未和他真正单独好好相处过,如今她终与有了机会可以更加详细的了解他。

    见刘策桌前酒杯已空,她及时的给他斟上半杯。

    良久刘策终于开口了:“姜小姐,谢谢你鼎力相助,在感激不尽。”

    姜若颜笑道:“刘策,你莫要提那谢字,太见外了,若颜是诚心实意想帮你,这些区区身外之物和你为远东百姓付出那么多相比,真的不足挂齿……”

    刘策闻言也没回应,取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姜若颜适时再次给他斟上半杯。

    “刘策,昨晚,抱歉,吓到你了吧……”终与,姜若颜还是鼓起勇气解释昨晚,“你不会觉得若颜是个轻浮的人吧……”

    “姜小姐切莫误会,在下从没有这么想过。”刘策摇摇头说道,“还请小姐不要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是在下心里确实有心事,这才辜负了小姐一番美意。”

    “你没那么想就好……”姜若颜呼了口气,继续说道,“刘策,能和我说说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么?为何,为何你的模样……”

    刘策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又是一杯下肚,姜若颜再给他满上一杯,然后说道:“当然,你不说,就当若颜唐突,你不用回复若颜的……”

    “唉……”刘策长叹一口气,望着窗外的细雨,然后说道,“其实说与小姐知道也无妨,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我,去了塞外……”

    “塞外……”姜若颜美目圆睁,忍不住惊呼出声,“你,你怎么跑那么凶险的地方去了?”

    刘策双臂环胸,缓缓起身来到窗边,一脸向往地说道:“一言难尽,我见证了塞外的一切,蓝天白云绿地,诗一样的美景,牛羊成群,万马奔腾,说不出的豪放舒情,

    寂静的夜空下能看到银河流动,也能在牛皮毡包内喝上一碗清香的酥茶感受草原上暴雨来临,那种磅礴的气息……”

    姜若颜怔怔地聆听着刘策话,仿佛置身在一片世外桃源一般,从他的话语中把姜若颜一直以来的认知颠覆了。她一直以为塞外是苦寒之地,不想这和她所想有很大出入。

    “当然……”忽然刘策话锋一转,“还有数不尽的罪恶,百姓为奴为婢生不如死,胡奴野蛮无知残暴至极,可叹我刘策却无能为力……”

    说到这儿,刘策回到桌前取过酒杯一口饮尽,随后拿起酒壶仰脖痛饮起来。

    “刘策,你不能再喝了……”姜若颜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手中酒壶夺下,“再这样喝下去你会醉的……”

    “醉了更好……”刘策忽然神情变的万分落寞,“醉了就不用再有这么多烦恼,醉了就能不用回想所见到的一切……”说完刘策再次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去。

    “刘策,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姜若颜拼命夺下他手里酒壶,“你这么喝下去身子会垮的,你有什么苦衷跟若颜说,我在听,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刘策无力的坐回座位上,眼眸有些湿润,抬起一只手掌在眼前说道:“你知道么?我在草原都做了些什么?那些中原子民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带他们走的时候,我居然无动于衷,把他们全抛在那片罪恶的地狱里继续承受无尽的屈辱和折磨,

    有个女孩拉着我的手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我带上她,我却用谎言在欺骗她,给了她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有个大夫救了我的命,却病死在了回关内的路上,就死在我面前,你知道那种感受么?

    上万将士的性命因为我的决定在塞外流尽了鲜血,他们都还很年轻啊,全都就这么没了,他们的家小失去亲人会遭受怎么样的打击?

    这次去塞外,我一个人都没救回来,一个都没有!还连累很多无辜的人为我而死!

    我以为自己很有能力,可以解救生灵成为救世主,实际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塞外之行就是一次惨淡的死亡之旅!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却无能为力,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多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与在这一刻爆发,刘策轻声低吟过后再次夺过酒壶灌入口中。

    “刘策,你别这样,不能再喝了,把酒壶给我……”姜若颜再次夺下酒壶,“这不是你的错刘策,你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你一个人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姜小姐,你不用安慰我……”刘策因为酒精的作用,眼神有些涣散,脸颊变得通红,“我刘策害死了那么多将士性命,救不了哪怕一个中原子民回关内,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狂人罢了,一万多名将士啊,短短两个月就这么没了……”

    姜若颜这才明白刘策承受的压力远比想的还要沉重的多,如果自己去承受这些她估计现在绝对已经疯了,现在他她终于明白刘策这些日子性情为什么会大变了。

    刘策那刚毅的表象的背后,担负的是何种的重担,多年来他都一直在默默忍受,很少和人诉说,姜若颜顿时心下产生一阵怜惜。

    “刘策,你听我说……”姜若颜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这些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一直都在努力改变这一切,若颜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苦,也知道很多人无法理解你,但若颜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相信若颜好么?你一定会成功的……”

    刘策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姜若颜那张绝世容颜,慢慢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再回塞外,我一定要将那群畜生全数诛灭不留一个活口,在此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说完刘策缓缓的倒在桌子边,失去了知觉,此刻,他终于醉倒了,或者说是累倒了……

    “刘策,刘策,你醒醒,别在这里睡啊,会着凉的,婉儿!快进来帮忙!”

    眼见刘策不省人事,姜若颜连忙把门口静候的婉儿叫了进来,两人一起搀扶着他向一楼的马车所在走去。

    好在刘策潜意识里还有最后一丝本能,在搀扶之中还能主动挪动脚步,不然凭借这两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是断然带不动他的。

八十七 叶胤

    ……

    夜晚,永安城。

    “叶公子,请坐……”

    “不才谢过军师……”

    许文静带叶胤巡视完军营后,一道来到将军府内,很快就有侍卫将两盘盛满食物的餐盘端到两人面前。

    许文静道:“如今冀南粮食紧张,各处都要开支用度已经入不敷出,只能暂且委屈叶公子,还望莫要嫌弃这些粗茶淡饭。”

    叶胤起身微微欠了一身对许文静说道:“军师言重了,不才对饭食一向没有什么讲究,山珍海味倒不如这些清淡的粥汤小菜令人开胃,还请军师勿要为不才忧心。”

    许文静点点头:“如此甚好,叶公子,在下正好有些疑虑想向你请教,我们边吃边聊。”

    叶胤入座后说道:“请教不敢当,不才定会对军师的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文静说道:“叶公子,早年听闻你凭三十九人降服五千叛军,一举弥平定州危机,在下十分好奇,你是如何办到的?而且那一年,你才十一岁,另外流州数万兵马你又是如何令他们打消起兵的念头?”

    叶胤取过汤勺轻轻舀了一勺白粥放嘴边泯了一下,待咽下之后才开口回道:“回禀军师,这不过他人对不才的能力夸大其词罢了,事实真相是即使不才不出面,那五千叛军也必会被魏文冉的总督府尽数歼灭,所谓三十九人定戈五千叛军纯属子虚乌有,在下不过是用了劝慰之计而已,

    流州三万兵马,不才也用了相同的方法将他们安抚下来,事实上换谁都有本事平定这场危机,因为,无论五千叛军也好,流州三万有异心的将士也罢,都对远东局面造不成什么威胁,

    军师仔细想想必能明白其中道理,不才不过比他们提早去做了这些而已。”

    “十一岁就有如此胆识?”许文静由衷的叹道,“叶公子真是令在下佩服不已。”

    叶胤听到夸赞依旧波澜不惊,儒雅的脸庞看不出半点喜色,令许文静不由谨慎起来。

    他暗暗仔细观察叶胤脸色变化,最后叹了口气:“此子喜怒不形于色,这份定力也只有将军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只见叶胤轻启竹筷,夹了一小片青菜缓缓送入嘴中细嚼慢咽,这副优雅姿态更是令许文静眉头一蹙。

    “军师还有什么疑虑需要不才一一解答么?”似乎感觉到许文静注视自己的眼神,叶胤出声将他神绪拉回。

    许文静收回细观的眼神对叶胤说道:“叶公子在下还有个问题感到不解,希望你如实相告。”

    叶胤轻放竹筷,对他说道:“军师有何疑问尽情说来,不才已说过知无不言。”

    许文静说道:“以叶公子的能力和背景身份,本该可以入仕为官,最不济也能在远东各地一展所长,为何会突然到这庶族营中来效命?

    更何况秦先生想必也和你说了,我精卫营所在乃前线最为凶险之地,随时要面对来自塞外冀北胡奴侵略,你可想过这些?”

    叶胤闻言,对许文静拱手说道:“实不相瞒,姜浔姜总督、魏文冉魏总督以及当朝驸马李家李宿温都曾来找过不才,还愿委以重任,然不才全都拒绝了……”

    许文静奇道:“哦?这是为何?要知道姜家李家如今都是大周显赫至极的门第,叶公子若能依附任何一家,不单你个人前程无量,叶家也能立马水涨船高,甚至跻身世阀门列。”

    叶胤端起盘中茶水轻轻吹了几下,然后说道:“军师可知那五千降卒和三万初动异心的流州军士最终命运如何?”

    许文静一听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叶胤一丝黯然瞬逝:“五千降卒被魏文冉满门抄斩,三万流州军士事平一个月后从人间蒸发……”

    许文静眉头紧锁:“姜家干的?”

    叶胤没有否认:“军师试想,没有姜家在背后默许支持,魏文冉有这个胆子敢对已经诚心归附的数万将士下手么?要知道这些军士可是远东抵抗胡奴的一线的边军将士,只是处于万般无奈才被迫心生异心开始叛变。

    那五千降卒根本没对定州造成什么伤害,不才让他们归降后,城中百姓也早已经安定下来,而那三万流州兵马,更是只起怨心而已却遭受无枉血灾,

    不才无能,昔年还是太过年幼,看不清这些权欲熏天的士族高官手段是这么的卑鄙,如果让不才重新选一次,断不会插手这一桩子事,姜家双手染满了远东士卒的鲜血,只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何能让不才为之效命?

    至于镇凉侯,此人虽然军事上才能出众,然而他和姜家一样,不,甚至更为狠毒,为了赢一场战争可谓是不择手段,五年前为了驱逐扶纥入境,尽然驱策蜀地八万百姓做诱饵,

    以八万无辜百姓为代价平定了此次危机,而扶纥不过区区七千之众而已,如此心术不正,不才更断不会为之效命……”

    许文静撇了撇嘴摇头说道:“叶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在下虽对姜家也是深有芥蒂,然姜总督此举并无不妥,毕竟远东有这么个不安分因素存在,换谁都要千方百计把这股暗流彻底消除与无,

    至于驸马爷嘛,在下与之接触不多,也不好评论,但在下提醒叶公子,将军手段也是雷厉风行,与姜李二家相比,犹要更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不一样!”叶胤坚定地说道,“不才也听兄长叶斌和秦先生说过将军手段,然不才发现将军纵使杀俘虐俘,唯独没对百姓下过手,而且所杀那些尽是罪孽深重的凶徒,岂能相提并论!”

    许文静点点头,拿起茶杯对他说道:“不想叶公子倒也是一个为苍生百姓着想的热血男儿,来,文静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叶胤举杯淡定地说道:“军师言重了,不才愧不敢当……”

    饮完一口热茶后,叶胤继续说道:“至于不才为何会愿意来精卫营,实不相瞒也有不才的私心在作祟,

    一,去年远州胡奴伤亡惨重,虽然士族刻意隐瞒其中真实性,但又如何能堵住悠悠百姓之口?将军解救的七十万百姓就是铁一样的事实!可知将军心怀天下,值得不才愿意在信任一次,尝试效力。

    二,不才和宋嫣然姑娘之间……”

    “啥?叶公子,你和宋姑娘啥关系?”许文静一听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心道这叶胤莫非是宋姑娘的青梅竹马?这样的话将军岂不是……

    叶胤眼神一敛,止住许文静的话:“军师莫要胡思乱想,不才和宋姑娘只是纯粹普通的朋友关系,断无半点逾越之礼,

    不才幼年受过宋姑娘恩惠,如今知她即将有了幸福归属,结束孤苦无依的日子,自是替她万分高兴,正因为谨记宋姑娘的这份恩情,也是不才来汉陵的原因……”

    “这样啊……”许文静见叶胤语气神情异常镇定,不似半点作假,这才放下心来。

    叶胤继续说道:“三,这一个多月来在汉陵所见所闻令不才大开眼界,除开那治理井井有条的治下各属,尤以那学堂之地近千学童和数百业师不分男女皆可入学授学,可见将军不拘一格令不才万分敬仰。

    所以不才愿尝试为将军效一次力,看看能不能改变这混乱的世道,但不才才疏学浅,翻看精卫营势起至今的种种事例战绩文册,

    才知自己与之断无法相提并论,还望军师和将军能多多指点不才,让不才能早日能成材,和诸君一道共同为百姓尽一份力。”

    说完叶胤起身对许文静深深行了一个揖礼。

    许文静刚想开口,但他发现叶胤行的礼数似乎哪里不对,可一时也没注意到,索性不去细想,然后对他说道:“叶公子太客气了,既然同属将军麾下,在下一定会把自己知晓的全告之与你,我们就一起互勉吧。”

    叶胤起身说道:“如此不才在此先谢过军师。”

    许文静喝了口茶说道:“好了,你我无需这般拘礼,如今天色不早了,用罢晚食先早些歇息,明日再带你去治下各地转转熟悉熟悉永安目前环境。”

    叶胤说道:“多谢军师,不才已经足够了,还请军师替不才安排一个单间,不才晚上还要思考些问题,不想被人打扰……”

    许文静说道:“这是自然,我已经命人替叶公子收拾好了房间,只是,你不再多吃点?或者说饭菜不合胃口?”

    叶胤说道:“多谢军师挂怀,不才食量一向如此,加上今日旅途劳累,这些已经足够了。”

    许文静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请叶公子早些歇息,来人,带叶公子前去准备好的房间……”

    叶胤起身欠身谢道:“军师,不才失礼,先行告退了……”说毕他将斗篷帽拉回头上,跟着门口护卫一道向将军府内自己房间走去。

    “奇怪,这叶胤,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嗯……算了,以后密切留意着他些,希望别给将军和我添乱。”

    看着叶胤离去那消瘦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是继续思考定州和幽州的局势如何化解吧……”

    想到这里,许文静也没了心思吃饭,命人将饭菜撤下,继续开始翻看文册,为远东局势筹谋起来。

    ……

    初四清晨,远州总督府。

    “我这是在哪儿?嘶……头好痛……”

    刘策从昏睡中缓缓醒来,看着房间四周的布置和景色,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昨晚我记得我好像在酒楼,怎么现在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强自起身后,刘策使劲摇了摇脑袋,开始回忆起醉酒后的情形,然而只记得好像是姜若颜和婉儿把自己带回总督府,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房间?不是我住的厢房么?嗯……”

    猛然间一阵幽香扑鼻,刘策发现床沿一道靓影趴在边上,不是姜若颜还有谁?

    “她,就这样陪了我一夜?”

    望着熟睡中的佳人,刘策心下一阵感动,忍不住伸出手向她秀发抚去。

八十八 八幡?

    ……

    “唉,你这又何苦呢?我何德何能哪里值得你如此青睐?”

    轻抚着姜若颜顺柔的秀发,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刘策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又轻抚她的额头。

    忽然,姜若颜眼睫闪动了几下,刘策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掌,脸上换回那副冷然的神情。

    姜若颜缓缓睁开朦胧地睡眼,看向床边,顿时眼眸一亮:“刘策,你醒啦?”

    “嗯……”刘策淡然地应道,“姜小姐,多谢你照料,现在我没事了,你累了一宿,赶紧回房休息吧……”

    姜若颜摇摇头泯嘴一笑:“刚醒就要赶若颜走,你很讨厌我么?”

    刘策说道:“姜小姐误会了,在下看你神情憔悴,想必现在十分疲倦,需要好好休息下,别伤了身子……”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姜若颜笑着说道,“若颜不累,现在你头很痛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止痛的药汤。”

    说着,不等刘策回话,姜若颜起身就要向屋外走去,不想一回头却撞见姜浔和史夫人在门外等候。

    “爹,娘?”

    姜若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昨夜刘策回府时自己执意要留下照顾他已经引起姜浔极大不满了,此时见姜浔黑着张脸,心下担心起来,怕他对刘策不利。

    史夫人见场面气氛有些凝重,立马出声说道:“好了颜儿,你也累了一宿,先回房歇息一下,看看你都憔悴成啥样了?”

    姜若颜摇头说道:“不,娘,若颜不累……”

    “咳咳……”姜浔出声止住她的话,然后说道,“听你娘的话,回房歇息去,这里有我和你娘在,不用你操心。”

    姜若颜还欲坚持:“可是……”

    “姜小姐……”刘策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对姜若颜说道,“在下已无大碍,你还是先回房好好安歇,养养精神,昨晚多谢你的照料,刘策铭记于心。”

    姜若颜听刘策这么说,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和史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回房去了。

    待确定姜若颜离开后,姜浔这才和史夫人回过神来望着刘策,只是这两人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刘策没察觉他们眼神中流露的异样:“大人,史夫人,在下目前无恙,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还请回去吧……”

    “还说无恙,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都醉成啥样了?有你这么喝酒的么?”

    刘策闻言微微一怔,因为这话不是史夫人说的,而是姜浔说的。

    姜浔继续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么?看看你这头发,年少白头,以后如何出去去见人?”话语中满是关切的味道。

    “多谢大人关心,区区几缕白发算不了什么大事……”刘策虽然对姜浔忽然的热感到有些诧异,然而也没多想,“大人,在下需要更衣换装,还请……”

    “你换罢……”史夫人此时万分激动的说道,“你就当我们不在就好了……”

    “史夫人,嘶……”刘策正待再说,忽觉脑袋一沉,异常的难受,忍不住轻吟一声。

    姜浔见刘策这幅模样,忙对门外喊道:“来人,把醒酒汤和止痛丸取来……”

    很快,门外早已等候的丫鬟就端着一个盘子缓缓步入房中,史夫人端起醒酒汤颤着双手放到桌前,对刘策说道:“孩子,快,趁热喝下头就不痛了,我命下人放了很多味药材……”

    “多谢夫人……”刘策也没客气,来到桌边拿起汤碗一口喝干。

    “刘策,你赶紧收拾下……”见刘策喝下醒酒汤,姜浔这才开口说道,“驸马今日就要宣读圣旨,莫要错过了时辰。”

    刘策闻言心下一惊,对姜浔问道:“不是初五么?怎么提前足足一天?大人为何如今才来告之?”

    姜浔摇摇头道:“本来昨天就想告之与你,奈何一天寻不到你踪迹,晚上又醉的不省人事,这才耽误了。

    今日蒙洛派出的使节要前来和本督交涉,驸马这才打算借此机会一并把圣旨宣读了,本督还怕你至今一醉不醒呢。”

    “蒙洛使节?”刘策心下一凛,立马回想起昨日在云琴苑的发生的事情。

    与是刘策说道:“好的,大人,下官这就收拾准备下。”

    姜浔说道:“刘策,这次蒙洛人来找本督,如若所料不差,定是为了冀州而来,如今冀州那块你在负责,你,有多大把握保住冀南?”

    刘策冷笑一声:“大人,冀州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局面,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断无可能再拱手相让,

    就算大人答应,属下也决不会妥协,塞外蛮夷觊觎我神州锦绣山河久矣,冀州乃远东门户,是胡奴欲南下的必经途径之一,

    十几年来由于门户缺失,远东各地遭受的灾难还不够么?这个用鲜血付出的代价断不能再次重演!”

    姜浔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冀州断不能再容有失,但是本督得到情报,拓拔宏业对西域的战事已经快结束了,最快十月份就会班师回转努速尔汗(蒙洛王庭),介时我怕不单远东,整个大周都会陷入战争边缘……”

    刘策眉头一皱,心下快速思虑起应对之策:“蒙洛连续七年远征,即使回转王庭,也需要时间休整,想毕短时间也不会对大周妄动干戈,

    应该还来得及,从此次塞外之行得知的情报来看,蒙洛才是我真正该面对的敌人,但我对蒙洛所知还是太少,不如借此问问姜浔,也好有近一步了解……”

    想到此处,刘策向姜浔问道:“大人,你可否和我说说蒙洛人的情况,让在下好有个深入了解,以后也好有个应对之法。”

    姜浔说道:“很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有此问,本督又岂有不告之你的道理。

    既然你身为将领,那些草原习俗就不多说了,我就和你说说关于蒙洛的军事部署,以后万一你面对他们也不至于焦头烂额。

    蒙洛军事组成由低到高分别为:奴隶军、依附军、敢死军、以及汗王卫军。

    奴隶军不必我多提,自是从各地部落和大周内抓去的百姓族民组成,不过他们战力要比冀北呼兰人奴隶军要略强,数量也最多,据情报来看不少与一百五十万,主以步兵为主,只多不少。

    依附军是主动归降拓拔宏业的塞外以及西域各部顺民,他们地位高于奴隶军,且很多都有甲胄披身,还有少量铁甲,战力远高于奴隶军,数量在六十万左右。

    再来是敢死军,这支军队是从奴隶军和依附军内挑选出来的精锐死士,这些人各个悍不畏死十分悍勇,战力可以说是远胜其余各军,数量在十万左右。

    最后就是汗王卫军,唉,恕本督直言,这支蒙洛最为精良的部队足以傲世整个塞外内了。”

    “愿闻其详……”刘策难得见姜浔会对一支军队有如此高的评价,还是敌人的部队,不由感到了一阵好奇。

    姜浔说道:“汗王卫队是清一色由蒙洛黄金贵族组成的军队,他们以各部旗号颜色为准,足有八支军队,称之为八幡……”

    “嗯?”刘策闻言瞳孔猛的一缩,“八幡?八旗!”

    “八旗?”姜浔见刘策这么说,微微一怔,随后释然了,“也可以说八旗吧,这八色幡旗组成的军队分为正色幡和绣色幡,正色幡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四色幡,绣色幡为绣黄、绣白、绣红、绣蓝四幡,

    其中正黄、绣黄、正白三幡由拓拔家族皇族亲自掌控,三幡兵力足足七万,且人人身披精良铁甲,腰挎精铁兵刃,足以敌我大周百万大军。

    而其余各幡总兵力也有十二万,分别有慕容氏的正蓝幡,尉迟氏的正红幡,贺丹氏的绣蓝幡,勿忸氏的绣白幡,以及宇文氏的绣红幡!

    这八幡本部所过之处几乎无人能敌,刘策你若遇上切莫逞能,须依托城墙御敌,免得无端伤亡……”

    “无人能敌?”刘策冷笑一声,“大人,这世上没有必胜的军队,你太高估这群蛮夷了……”

    姜浔说道:“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我大周军队与之交战数次都是以惨败收场,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刘策说道:“到底是蒙洛八幡太强,还是我大周军队太弱,我想大人心里应该有数,不需要在下再重复一次了吧?不过还是多谢大人把蒙洛的情报告之在下……”

    姜浔叹了口气:“罢了,刘策,你赶紧准备准备,跟本督一起用过早膳一道前去准备天使宣旨仪礼吧。”

    刘策拒绝道:“多谢大人,不过在下还要去准备些东西,恐怕无法和大人一起用餐了,还望大人谅解。”

    姜浔顿时脸一沉:“你,本督难得请你一起用膳,你也不愿意么?放心,就本督和夫人以及你三人,没其他人……”

    “是啊,是啊……”史夫人忙劝道,“孩子,一起来吧,老身都准备好了……”

    刘策拱手说道:“多谢大人和夫人一番美意,不过在下的确有要事赶紧去处理,请放心,我定会在午时之前回来,绝不耽误宣旨典礼,况且……有些东西我一定要得到……”

    “你当真这么在乎那个职位?”姜浔知道刘策说的是前军都督的职务。

    刘策眼神一敛:“势在必得!”

    见刘策心意已决,姜浔只得说道:“罢了,既然这样本督也不勉强你,记得把止痛丸也吃了,午时开典前务必回来!”

    说完就和史夫人离开了刘策房间。

    刘策缓缓起身来到那套军服边上,轻抚披风一角,眼眸中那丝精芒异常的坚定。

    “今天,就要让这群高高在上的权贵知道,我刘策到底有没有能力担任军督这一职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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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