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异界烽火录TXT下载异界烽火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异界烽火录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零六 变化

    ……

    七月初一,汉陵城郊,天王堡。

    高老汉和冯英此时正在一口小高炉面前紧张地计算着铁水出炉时间,周围百余山匪苦力正手持各中长柄勺子严正以待。这座小高炉是刘策根据前世记忆中搜罗的零零碎碎相关资料让冯英和高老汉以及一些工匠重新整理后制作出来的。

    “开炉!”眼见桌案上一炷香燃尽,在长长的香灰脱落之际,冯英和高老汉同时大喊一声,立马有两名工匠手持长长的铁钩将炉门一起拉开,顿时一股热浪迎面向众人扑来。直见一阵白烟飘散,下一刻大片鲜红沸腾的铁水缓缓向斜坡处的沟槽流去,那沟槽是用石灰岩、黏土和铁料碎渣等混合凝制而成,可以说算是一道土水泥制成的沟槽。

    几名山匪苦力在铁水留下那一刻纷纷顶着热浪,冒着被铁水吞噬的危险,将手中长柄铁勺不住伸向铁水中将那些大块残渣捞起,防止堵住下方三层同样是土水泥制成的过滤板,导致铁水外溢造成悲剧。

    铁水流过滤板时,挡住了不少杂质,待流入到下方开好的模具中时,经过层层过滤内中杂质已经十分稀少……

    “很好,呵呵呵……”冯英笑的跟花一样,那可怖的刀疤此时也随着他的笑声不住抖动。

    他粗略估算,这一锅铁水可生产的铁料不少于五十万斤,也就是刘策所说的二百五十吨,只要能从内中获取五万斤精铁,就够他做梦都能笑醒。

    他依稀记得刘策解开远州城之围回来那天,带着那面甲气势汹汹找自己的情景,不由感到好笑。刘策非要说自己打造有问题,为此还大吵一架,后来自己将他头盔取过检查时,才发现头盔内侧有一颗断裂的门牙死死镶嵌在内中皮套处,这才平息了这次风波。

    “这小子,就知道胡闹,不过看在这么多铁料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冯英看着飞溅的铁水星沫不由如此想道。

    “哎呦,一锅就出这么多铁水我高老汉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军真是神人啊,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高老汉见磨具内铁水渐渐冷却变成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铁块时,也是激动的手舞足蹈。

    另一名叫孔异色工匠此刻也是忍不住叹道:“观这些铁水怕是远远超出五十万斤啊,依我看不少于六十万斤,如此算算一个月两锅铁水,怎么也不少于百万斤啊!整个远州一年也才产多少铁?”

    冯英闻言,不住点头,同时暗道这无烟煤制作的焦炭当真管用,可惜现在人手还是太少,铁矿石产量不够,否则他打算再造个七八座小高炉,就算每座一月只产一锅铁水,都远远超过远东诸省好几年铁料产量了……

    当铁水全部流入下方的磨具内时,那些山匪苦力就等铁块冷却后便拉往匠作坊内交给那些工匠好打制成各种兵备农具,同时等待小高炉降温后再清理内中残渣……

    “开饭啦!开饭啦!你们还吃不吃了?”

    午时时分,精卫营的伙头军就来到各操练场地敲着竹梆喊他们吃饭。

    各营正在操练将士的甲长、百长听闻喊声后,吹响了手中铜哨将士兵集结起来,又教导了几处训练时所需注意的事项后直接一句“解散”,然后士兵们纷纷来到兵器架上将手中长矛、戚刀、盾牌等兵器一一放列整齐,和自己同袍踏着轻快的步伐有说有笑地朝食堂大营走去。

    偌大的食堂营地,搭建着百余顶巨大的帆布帐篷,帐篷四周用土水泥涂沫过,看起来厚实沉重,雨天还能防雨水渗漏。

    每顶帐篷内放置着十张长桌,每张长桌可容纳十人吃饭,一顶帐篷也就是能容纳百人进餐。由于现在精卫营离满编还差的很远(厨子不算),所以这些帐篷足够容纳精卫营目前的进食需求。

    “我来看看今天吃什么……”黄横云大踏步迈进一间帐篷,向摆放在长桌上的食盘望去。只见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红烧肉丸子印入他的眼帘,不由咽了下口水,边上是满满一碗冒尖的米饭,还有那青菜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没少放油水,食盘一端还放着个用卤水浸泡过的咸蛋和一碗紫菜汤……

    只见黄横云不由食指大动,一个大踏步来到桌子前找了个靠近帐口的位置,跨过长凳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往食盘里竖着敲了下,随后夹开一块肉丸子,取下上面一截肉就往嘴里送,吃的很是满意……

    “肥腻刚好,这营里伙食是越发的好了……”黄横云一边赞叹着一边狠命把米饭扒到自己嘴里,突然噎了下,显然吃的有些急,他立马端起紫菜汤喝了一大口,瞬间一股满足感袭遍全身。

    与此同时,黄横云周边不断有人入座开始就食,帐篷内一片咀嚼以及碗筷敲击发出的声响在长桌边上不断回荡……

    食堂的伙夫看着帐中将士们吃的开怀,心下也是一阵满足,随后回到厨房中和内中其余火头军端起几桶白米饭和一桶肉汁以及部分青菜向营外走去。

    营地之外,有不少失去亲人的孤儿寡母正坐在一边焦急的等待。忽而几个嗅觉灵敏的孩童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下子把营口围了起来……

    那些伙夫和厨子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由叹了口气,暗道将军仁义啊,每次给精卫营将士做饭时总嘱咐要多做百余成人份的饭,就是为了接济这些失去家人无法得到照料的老弱幼残……

    厨子和伙夫给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顺带舀起一勺带有散碎肉丸的肉汁浇在饭上,递给那一个个伸来的手中。

    “喏,拿着,这个给你的,还有个给你妹妹带去。”一名伙夫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时,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趁人不注意将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塞入他怀中。那孩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端着米饭向自己妹妹地方走去了……

    看着那些妇孺孩童狼吞虎咽的吞食白米饭,不远处手持窥镜望着这一切的秦墨不由心中一阵感慨,他永远忘不了初到汉陵第三天时的情景……

    “我刘策发誓,只要我在一天,我治下的百姓就不会忍冻挨饿,只要有我在一天,我治下百姓就不会被胡奴欺辱!那些失去依靠的家眷幼儿我来照料,那些因为战乱而死的百姓我来掩埋,我刘策定要让这汉陵方圆百里之地成为远东人间乐土,永无战火、安享太平……”

    那一天,秦墨依稀记得刘策再次落泪了,他就站在自己所立之地,用匕首划开了自己手掌指着汉陵城,在血液从他握紧的拳头处滴落时,为了他治下那数万百姓,含着热泪重重地立下了誓言。

    “将军……墨能追随你,三生有幸……”念及此处,秦墨哽咽了……

    “咯吱吱……”

    汉陵城外,近千护卫押送着巨量物资朝城内开来,刺耳的木轴摩擦声响不绝于耳……

    “快点,快点,别磨蹭了!都快过饭点了!”

    走在最前面指挥那些护卫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汉陵求援解远州之围的周伯熊,而那些护卫正是最早替溪文镇押送过物资的保镖。

    很快就城门处就有两名精卫营的士兵将他们拦下,周伯熊上前一步,递给他姜浔手书以及一路行来的各精卫营庄地文书印章。

    那精卫营卫兵打开仔细看了一阵,然后将两件文书还给了周伯熊,并左手击打右胸口,行了个精卫营标准的军礼。

    周伯熊见此奇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刚才看文书甚是认真,莫非你识字?”

    那精卫营士兵道:“那是自然,我精卫营上下几乎人人都能读书识字!”

    周伯熊一听顿时尴尬的说道:“呃……怪不得……怪不得……”想他长这么大可还是大字都不识一个,而眼前只是个小小守兵就能观看文书印件,怪不得这精卫营能一下将乱兵击溃……

    “周百长,你来啦?一路辛苦了!”眼见姜浔真把军饷运来,刘策顿时眉开眼笑,忙着把周伯熊请进屋内说话。

    周伯熊还是老样子,一条腿搭在凳沿,掏出烟杆抽了起来,一下子刘策办公屋又开始腾云驾雾起来。

    只见周伯熊猛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一脸的享受,随后说道:“刘将军,这次姜总督托我押运的军饷粮草都在这里,这是他的文书册子,请过目,您放心,这次是一粒米一个铜子儿都没克扣,我全程负责看押的,要不去点点?”

    刘策笑道:“周百长出马我还有啥好不放心的?对了,最近远州城可安好?”

    周伯熊眯着眼睛,脸上横肉抖动几下说道:“好的很,您带精卫营攻破乱兵之后,那几个怂家子弟第二天就派兵前来远州,前前后后多达七八万人马,说是帮着姜总督防范乱兵,实际上都知道不过是群又怕死又要功名的废物罢了。”

    刘策也暗自好笑,这群士家子弟当真各个人精,远州城最混乱需要援助之时各个找理由推脱,眼见远州城安全了就纷纷向姜浔开始表忠心了,当真无可救药。殊不知是骡子是马早晚有一天会被证实的,更何况这些士家子弟军估计连驴都算不上……

    周伯熊接着又对刘策感谢道:“将军,那日你给足了我周伯熊面子,在同僚面前大大露了个脸,现在那些人看到我无不客客气气的,这份恩情我先记下,待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您……”

    刘策笑着罢罢手道:“举手之劳罢了,周百长就别取笑我了。”

    周伯熊立马说道:“这还举手之劳?不足五千破敌五万,十倍差距啊,被你一击定乾坤,这还叫举手之劳那我看其他酒囊饭袋连个手指甲都算不上了。”

    刘策摇了摇头笑了几声,正待再说,就闻一阵“咕呜呜”的叫声,只见周伯熊尴尬的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刘策。

    “瞧我……”刘策故作懊恼之态,用手掌轻抚额头,“周百长路途辛苦,定是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走走走,我带你去食堂随便将就点,粗茶淡饭还请不要见谅……”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周伯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老实的站了起来,跟着刘策一起向食堂走去。精卫营的伙食他吃过,油水足还有肉有鱼有蛋,在送信求援那几天可把他足足吃的长了一斤肉,对此一直是念念不忘……

一百零七 七夕

    ……

    七月初六,汉陵城,匠作坊。

    “叮叮叮……”

    匠作坊内,热浪冲天,铁锤撞击金属的声响不绝于耳,带起阵阵火花飞溅。几名光着膀子身上满是汗水的铁匠,此时正用长柄镊子夹着一些锻打成形的铁块放到水桶里冷却。

    “……”

    只见一缕缕白烟从桶里窜起,一件件已经成型的铁器从水中捞起,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小高炉炼出的铁块经过工匠仔细甄别,由内中杂质多寡细细分类开来。那些经过简单锻造就能成为上等精铁的铁料自然归类为一等品,用以军备打制兵刃铠甲。稍次一等的精铁归类为混合军民共用,比如锅碗瓢盆、投枪、骑枪之类,再次一等普通铁料的完全就是民用了……

    “唉……歇会儿……”

    之前忙活的工匠眼见手里的活都干完了,便走出匠房外透透气,一些老烟枪顺便磨出腰里别着的烟杆,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张头,你也在啊?”

    工匠孙链在河边见到了同样在休息的张拱,便迎了上去打了个招呼。

    张拱闻言,努了努嘴示意孙链坐到自己身边,孙链也不客气大步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顺带将手中水壶递给了他。

    张拱接过喝了一口,把水壶还给了孙链,然后问道:“孙链,这几日如何?听说老冯、高老汉那小高炉炼出的铁水质量均数上品、数量也大,怎么样?忙坏了吧?”

    孙链笑道:“哪里话,活多赚的也多,不过都是些粗活,上不得台面,比不上张头你搞那些精细活计,令人叹为观止啊……”

    张拱笑了笑,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现在正钻研齿轮技术,争取早日解决齿轮制造繁复的难题,将它们普及到百姓日常中,造福与民。

    这些都是刘策和他说的,在听闻这些话时,张拱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低贱的工匠居然会被寄予如此厚望,不由热血沸腾,更加努力的投入到工作研究之中。

    “都一样,将军说了,工种不分贵贱,我能研究出的东西还不是需要你们锻造坊来完成制作么?没有你们,我就算再怎么研磨出一堆东西也无法问之与世……”张拱客气的回应道。

    孙链一听内心也是骄傲非常,张拱说的也的确是事实,无论再怎么精良的器具都需要有人用心给制造出来,否则就只是存在与纸面上毫无意义可言。而自己恰恰就是那些精良器具问世的执行者之一,心中当然可以也有成就感……

    想到这儿孙链立马对张拱客气道:“张头瞧这话说的我都怪不好意思,你只管安安心心研究那些精细的活儿,只要我老孙能帮的上的只管说,别的不会,这敲敲打打的力气我还是有点的!”

    张拱闻言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吃不消太累可别怪我哦……”

    孙链脸一横:“张头别瞧不起人,我要喊个累字孙链俩字倒过来写……”

    说完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他俩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收入高了,日子也好了,更重要的是获得了一种名叫尊严的东西!

    忽然张拱来了一句:“明日就是七夕了……唉……”只见他眼中渐渐黯淡起来,望着流淌地河水深深叹了口气,“英子,你要是晚走一步就好了,还能让你享几天福……”

    ……

    “将军,明日便是七夕了,末将可否告半天假回去陪陪我家那位?”

    “将军府”内,郭涛、杨帆、孙承等一些年轻将领回禀完一天的军务后,集体向刘策告假半天,因为再一天就是“情人节”了。

    “这群混蛋,诚心是在虐我这单身狗么?老子就是不准,看你们怎么办!”刘策心中不断吐槽着,不过也仅仅只是吐槽一下而已,在这种节日里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更何况还都是新婚燕尔……

    思虑片刻,刘策点点头笑道:“本将军也正有此意,你们明日忙完军中事务后,就各自回家和亲人团聚温存一番,这些时日操练辛苦,也是该让你们放松下了。”

    顿了顿,刘策又道:“另外军中成家将士也一并放假半日,不过必须在明日晨练之前回营,不得有误!”

    “多谢将军成全!”堂下各营齐齐答谢道,脸上流露着满是幸福的神情。

    刘策望着他们样子不由开始思量起来,精卫营操练是不是过于辛苦了,除开作战归来休整歇息外,根本没什么休假日,是不是该来个七日一休的条例?也好缓解下将士们的心情,多和家人亲近亲近,不过这要等呼兰人今年南下之后才能正式开始颁布了……

    七月初七,夜晚……

    汉陵城内,一对对璧人衣着鲜丽走在城内街头之上,尤其那些精卫营将士的家眷,穿上了崭新靓丽的轻衫长裙,一个个如同仙子一般,挽着自家男人的臂弯依偎在身侧满脸的幸福。

    “夫君,你看那儿……”杨帆身侧,他妻子宁氏指着空中升起的纸灯(孔明灯),对杨帆说道,脸上满是渴望的神情。

    杨帆望去,不由点点头,回头望向自己妻子时,发现本就娇滴滴的宁氏经过精心打扮之后愈发动人了。他怔怔地望了一会儿后,柔声说道:“走,为夫带你一起去放祈愿灯……”

    “嗯……”宁氏脸上一抹绯红浮起,轻轻答应一声,踩着小碎步跟着自家男人向卖祈愿灯方向走去……

    “年糕,我要放祈愿灯,赶紧的陪我去买。”街角一处,一名美娇娘拉着封愁年不住向前一路小跑,此女正是封愁年妻子卢氏。

    只见平日里凶狠恶煞的封愁年此时如同一个孩童般任由卢氏摆布,实在被拉的急了,只好出声道:“慢点慢点,会买的,我好歹是个营旗使,你这样让大家看到影响多不好,给我留点脸行不行……”

    “要什么影响?到底你脸面重要,还是你家娘子重要?还不快走……”卢氏说着又死死拉着封愁年向前走去。

    路上封愁年麾下的将士看到自己营旗使这幅模样,不由暗自窃笑,惹的封愁年满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些和精卫营将士成家的女子大都是比较幸运的,尤其那些跟随刘策一路来到远东的老兵,家境都比较殷实,可以给自家女人很优越的生活条件。当然更主要的是由于刘策的循循善诱,那些将士对自家女人那是相当的尊重和照顾,尽量不让他们受委屈。这个世界女人地位十分低下,被男人打骂欺凌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也是随时都可以抛弃送人的对象,如今她们能受到自家男人如此对待,自然是万分甜蜜幸福……

    汉陵城外空地上,秦墨、杨又怀、杨帆、孙承、杨开山、韩锋、郭涛、封愁年等各级将领携带自家女人齐聚在一起,在祈愿灯前默默许下心愿,随后一起将祈愿灯用火褶点亮放飞空中……

    “愿我家夫君长命百岁,逢凶化吉……”空地上的女人们齐齐望着飘向夜空的纸灯,心中不住祈求上天,保佑自家男人能在战场上平安归来。

    “愿我精卫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愿我家将军早日能遇到自己所属,不再孤单……”这是精卫营各级将领许下的心愿。

    此时的远州城内,姜若颜也在府内小院放飞了祈愿灯。

    “愿乱世弥平,永无战火……”这是姜若颜许下的心愿。

    ……

    汉陵一处酒楼二层雅间,刘策、楚子俊、徐辉这三条单身狗此刻正坐在一起抱团取暖,陈庆因为军中将领放假而代他们前去值守军营……

    刘策看着窗外纸灯飞起,对徐辉和楚子俊肆无忌惮地嘲讽道:“怎么样?羡慕吧?嫉妒吧?你俩赶紧找个喜欢的成家吧,不要再拖了,这样明年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了过这七夕了。”

    楚子俊忙道:“将军说笑了,子俊现在一心扑在军务之上,无瑕顾及儿女私情,等以后再考虑也不迟……”

    徐辉也忙道:“在下也和子俊兄一般,暂且没考虑那么多……”

    刘策闻言看了他们一眼,不由摇了摇头,精卫营中楚子俊和徐辉两人相貌最为出众,而且两人学识渊博,修养也不错,最主要的是年纪轻轻已经是独领一军的将才,可谓是文武双全又兼仪表堂堂,无数年轻貌美女子对他俩可是青睐有加、暗送秋波,但无奈他俩现在一心只挂念在事业之上,对那些女子投来的情意却视若无睹……

    “随便你们,我真不知道操的哪门子心,管那么宽干什么……”刘策无奈的嘀咕了一句,随后端起酒杯对他俩示意了下。

    楚子俊和徐辉连忙起身拿起桌前酒杯向刘策回敬,三人同时扬脖一饮而尽。

    刘策放下酒杯后对他二人又说道:“如今我精卫营是在汉陵扎稳脚跟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全力抵御呼兰人的进犯,你们要加紧营伍操练,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只要能挨过胡奴这一次进犯,我精卫营就会营来一次质的飞跃!”

    楚子俊和徐辉一听,立马起身说道:“末将一定不负将军厚望!”

    刘策没有说话,而是站到窗口处望向夜空中越飞越高的祈愿灯,久久无法平静……

    良久他心中叹道:“七月了……塞外那边应该有所动作了,老天爷,你既然把我刘策送来这个世界,一定有你的道理,绝不是让我来称王称霸这么肤浅,这也非我心愿,自到这世界一路行来,你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人间地狱,我明白你是看不下去了,想让我当这个救世主对吧?那好,这份重责我刘策扛了,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让我有足够勇气守护眼前这份安宁和平静……”

    ……

一百零八 塞外

    ……

    七月十四,塞外……

    呼兰草原上的罗津部,位于冀州边界以北四十里处的拉尔加湖附近,此处占地方圆三百余里,周围水草茂盛、牛羊遍地,是十分适合牧民定居的佳选之地。

    罗津部是呼兰人一支分部,部中本部人口达到了四万余人,奴隶二十万余口,控弦之士更是多达二万有余,是呼兰高层南下掳掠远东各省的重要拉拢对象。

    在一片木栏围建起来的毡包外,无数被罗津部掳获的草原各族和从大周劫掠而来的男子正在凶神恶煞的异族监工鞭笞下,干着最累最脏的活。

    这些掳获的男子无一不是被贬为奴隶供罗津人驱策。在所有奴隶中,周人地位最为低等,待遇也最恶劣,常常吃着发霉变馊的食物,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还要忍受其他异族奴隶的欺凌。而且周人男子不能有所反抗,不然轻则就是凿鼻挖眼,重则扒皮抽筋。不远处个木架之上,便倒挂着几具正在淌血的周国百姓的尸体……

    而毡包内中,不时发出男子淫笑喘息和女人啼哭地声音,可想而知内中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向毡包木栏挺近,木栏口两名罗津部守卫立刻取下背后角弓,沉重的狼牙箭已经搭在弦上,警惕地望着马匹渐行渐近。

    “吁……”

    “唏律律……”

    马背上的身披锁子甲的异族骑士策马来到到那俩守兵跟前,喝住胯下战马,一跃而下用胡语说道:“别紧张,是我!科穆尔……”

    那俩守卫一见是自己族中千人长,顿时收起手中角弓,恭敬的匍匐在地向他行礼。

    科穆尔并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拍拍身侧战马,让他自己去周围草地就食,然后径直向木栏内最大的一个牛皮毡包走去,四周的奴隶看他经过,紧张地闪到一边,以免激怒这位喜怒无常的贵族将领。

    毡包前,巨大的牛皮帘帐被科穆尔拉开,但见内中一股荷尔蒙气息迎面扑来,入眼尽是白花花的**……

    “科穆尔,我的勇士,你回来了?来来来,先干了这碗酒!”毡包正中位置,一名**上身满是五黑胸毛的彪悍异族将领坐在虎皮毯子之上,搂着身旁是两个一丝不挂的大周女子,对科穆尔递着酒碗大声说道。

    科穆尔上前一步,接过酒碗一口喝干,辛辣的马奶酒进入腹中如同火烧一样,洒落的酒水从嘴角不断洒落。

    只见科穆尔喝完马奶酒后,直接把盛酒的木碗丢在地上,对座上的异族将领跪伏在地:“我尊敬的统领楼那千族长,你的仆人现在向您禀报来自董狸可汗的指示。”

    楼那千立刻推开身边两名女子,走到科穆尔跟前,座下方十几名异族将领也同时起身跪伏在地。

    科穆尔起身后,直接口述道:“尊敬的呼兰之主董狸可汗下达了最新指示,托大地之母照顾,今年各部风调雨顺,部落相较去年更为壮大,马儿过了繁殖交配季节,现在是膘肥体健,是时候准备南下给远东那些绵羊再来一次血的教训时机,好让他们知晓远东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着我罗津部出八千控弦勇士前往冀州与其余各部汇合待命,待八月初大军集结完毕就杀向远东各省,掳掠丁口和财物,为我呼兰草原更填旺盛。”

    楼那千和其余将领听完科穆尔述说后,齐齐将双手伸到半空中大声道:“赞美可汗!”

    之后众人齐齐起身,回到各自座位上继续开始和那些周国女子淫乐起来。

    科穆尔转述完董狸的话后,也卸下锁子甲,摘下头盔,光溜溜的头顶露出两条细细的长辫,丑陋至极。他直接坐到属于自己位置上,边上马上就有一名罗津部将领把自己一侧的大周女子推到他怀里,科穆尔搂过那名**笑着向她**的臀部重重拍了一下,留下一道血红的手掌印,那大周女子脸上痛苦的抽搐一下,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楼那千看了科穆尔一眼,笑了几声,同时自己的那粗糙的大掌向两侧**抓去……

    “哈哈哈……”楼那千肆无忌惮地笑道,“终于又可以出征了,这次我定要再为我罗津部落增添几十万周国奴隶,再多捕获些周国女人赏赐给我部落勇士繁衍丁口,哈哈哈……本族长这次决定出一万勇士南下,吓破那些绵羊鼠胆!”

    毡包内各人闻言,不住点头称赞统领英明,毕竟远东周人孱弱已经深入他们每个人骨髓中,每次南下都是满载而归,此次人派越多自然也就能得到越多的利益,至于所可能面临的危险,那可以忽略不计了……

    “统领英明,你的奴仆也正有此意!”科穆尔对楼那千的话十分赞同,“今年各部风调雨顺,马儿健壮,丁口旺盛,就算我罗津部不多派部中勇士前去,其他部族也会加派人马,与其这等好处被他部所获看着他们愈发强盛,不如趁现在兵强马壮多分一杯羹,好让那些部落不敢觊觎我罗津部……”

    毡包内各级将领纷纷点头,毕竟草原竞争是十分残酷血腥的,一切以实力为尊,楼那千听科穆尔这么说很是满意,对座下将领说道:“既然如此,本统领下令,三日后集结一万勇士随我一道开赴冀州!”

    “统领英明!”众人齐齐喝声道,满眼的兴奋。

    科穆尔将那周国女子搂在怀里,用匕首尖端轻轻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慢慢滑过,眼中淫光炽盛:“这周国女子当真令人回味无穷,这次南下定要多掳掠些回来……”言毕,将手中匕首重重扎在皮毯上的羊肉中,然后将自己裤子拉了下来,抬起那周女臀部,朝自己小腹重重压了下去,但闻那周国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身后传来了科穆尔浓重的喘息声,“当真回味……无穷……我定要……多掳掠……啊……”

    四周将领一见科穆尔这番场景,顿时感觉小腹一股邪火在燃烧,纷纷开始向自己身边的**扑去,帐内很快传来了媾和的喘息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这算什么……”楼那千看着下方将领这幅猴样,不屑地笑道,“你们是没见过远州姜浔的女儿,那才是极品中的极品啊,总有一天我会攻破远州城将她掳掠到手,让其在我胯下日夜啼哭求饶,哈哈哈……”说着他也不管不顾将身边两名一丝不挂的**推倒在地……

    三日后,罗津部牧区内,一名异族老人正拉着马头琴,琴弦悠悠沉闷,仿佛在诉说着呼兰草原上那些神奇的故事。周围几名罗津部落的妇女正在毡包外缝补着自己男人出征的战袍,她们哼着草原上的民调,一脸的惬意……

    轰鸣的马蹄声在牧区外响起,一队队身着锁子甲的呼兰骑兵呼啸而过,一名正在赶羊的异族少女抬头望向那滚滚黄沙,眼神不由有些痴迷……

    “阿妈,我就要出发了,你放心,等我征战归来,一定多带几个奴隶,这样你就不用再这么操劳了。”

    一座白布毡包内,一名即将出征远东的罗津部青年在和自己的阿妈告别。草原上的女人地位虽然低下,但唯独对自己母亲还是额外尊重,包括呼兰可汗董狸也是一样,否则也不会拜大地之母为自己信仰的神灵了……

    “我的儿啊,一路小心,到了远东要多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妄送了性命啊……”母亲轻抚自己孩子的脸庞,语重心长的说道。

    “阿妈放心,周人胆小如鼠,儿子不会有事的,你就只管在家中好好等待我凯旋归来吧,等这次归来获取战功,我就向统领要求给个贵族身份,这样阿妈就不用再每日如此受累了……”儿子对母亲的关切之语不以为意,认为这次去远东劫掠和以往一样没半分危险……

    母亲叹了口气帮他紧了紧身上盔甲说道:“好吧,早去早回,阿妈就在这里等着你得胜而归。”

    “阿妈,那我走了,保重身体……”儿子说着就拉开毡包帘帐,刚好遇到自己的女人捧着一盆羊奶进入,随口说了句:“照顾好阿妈,等我要回来阿妈有半点不适,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那异族女人点了点头,然后让开站在一边,目送自己男人离去……

    拉尔加湖畔边上,楼那千望着眼前整整一万骑兵,满意的点点头大声喊道:“罗津部的勇士们!你们是呼兰草原上最勇敢的战士!董狸可汗对我们予以重任!让我楼那千再次带领你们南下劫掠远东的丁口和财物!等归来之日你们都能安稳的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嗷嗷嗷……”

    万人齐齐嚎叫起来,满脸的兴奋,楼那千大手一挥,止住了他们的嚎叫,继续说道:“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虎枪弓弦教会远东那群绵羊!我呼兰罗津部就是他们的主人!用你们手中的弯刀链锤告诉那群绵羊!我呼兰罗津部就是群苍狼,专吃绵羊的苍狼!而远东就是绵羊!现在我以罗津部第十二任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向远州进发!”

    “嗷嗷嗷……”

    随着骑兵们的吼叫声浪,一万罗津部精锐骑兵拨转马身,在楼那千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冀州开拔而去……

    大周历,七月十七,呼兰人从塞外进入冀州,七月二十八便已经在离远东各省的边界处六十里外集结完毕,比往年足足提前近一个月,而罗津部所要劫掠的对象……便是远州省各处庄园。

    然而无论这些呼兰人还是远东百姓都不会想到,一场远东史上久违的残酷血战即将在今年的远州打响,因为……今年的远州省出现了一个异数……一个足以令整片呼兰草原和远东感到颤抖的异数……

一百零九 山雨欲来

    ……

    七月三十,汉陵……

    刘策的“将军府”内,此时各旗总以上的将领齐聚一堂,每人脸上神色凝重……

    “根据探马所获情报显示,远州边境五十里外已经聚集了九万呼兰人,如卑职所料不差,最多再半个月,胡奴就会南下进犯远东各地……”

    已经身为情报司首任司长的苏文灿,将探知的呼兰人动向全部告知在场诸位将领知晓。

    刘策坐在桌案前闭目不语,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左手大拇指不住来回摩挲着姜若颜让秦墨带给他的吊坠,这举动不是说他现在因为姜浔关系就对姜若颜有好感,而是为了缓解紧张地情绪才将吊坠取出来握在手中而已……

    秦墨听闻后,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努力平复了下自己情绪开口对众人说道:“不想此次胡奴居然会纠集近十万之众,真是前所未有举动,不知这次侵犯远州的胡奴又有多少人?”

    苏文灿道:“此次看胡奴动向,对远州有攻略趋势的应该是呼兰罗津部一万骑兵以特让和多延两部一万三千人,总计二万三千人马胡奴……”

    “两万三千人?可笑!”孙彪一听不以为意,他抬头看了一眼闭目入定的刘策,慢慢说道:“现在我精卫营各营总计一万一千将士,那胡奴不过二万余兵马,完全可以吃的下,再者远州各府二十万兵马还是有的吧,就算胡奴再怎么凶悍,难不成还真能以一敌十不成?”

    未等众人开口,叶斌忙出来对孙彪说道:“非也,孙旗总你不知晓胡奴战力,如果真有你这么说的简单,那远东官兵也不会畏奴如虎了,缩与城墙之后了……”

    杨开山摸了摸刚有些胡渣子的下巴问道:“叶先生,胡奴真有如此骁勇?”

    叶斌笑道:“这个就得问秦长史了,在场诸位恐怕没人比秦长史更为清楚胡奴的实力。”

    秦墨叹了口气,说道:“胡奴确实骁勇凶残,远东各府官兵遇到呼兰人都是屡战屡败,最好的战绩就是三十四颗胡奴人头,诸位想想几万人就只击毙三十四名胡奴,而且这胡奴头颅姜总督已经开到二百两一颗,却依旧无人敢去迎战,诸位想想这呼兰胡奴究竟如何彪悍……”

    “这……”杨开山听秦墨这么说,立马和孙彪把嘴闭上不再言语,也和刘策一样沉思起来。

    杨又怀思虑了一下,起身说道:“诸位营旗,胡奴或许真的很强大,但也未尝不能一战,毕竟我精卫营不同其他官军,一直都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何惧他胡奴呢?”

    郭涛也点头赞同道:“杨营说的没错,我精卫营成立以来一直都在和强敌交锋,想当初千余将士都能攻城掠地,一直都以少胜多,他胡奴敢来犯我汉陵,必叫他有来无回。”

    封愁年此时也站起来大声说道:“就是,怕他个卵!老子正想拧几个胡奴的脖子下来!”

    屋内一时群情激昂,被封愁年的话语给感染起来,各个摩拳擦掌想要和胡奴决一死战。

    秦墨见之心情十分复杂,既为精卫营好战无畏感到欣慰,同时又为眼前过于乐观的景象感到担忧,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刘策闻听屋内众将领七嘴八舌乱成一团,不由眉头紧蹙,握吊坠的拇指来回摩擦的更重了,缓缓他张开眼睛,向屋内各人扫视了一眼,众将见刘策目光射来,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策看了他们一阵,随后问道:“我军中现在武备情况如何了?”

    叶斌忙道:“回禀将军,现在武库库存充足,各营将士披甲(铁甲)率高达八成,戚刀、环首刀除开各营旗装备外,剩余三千八百柄,劲弩库存一百六十把,其余各类箭枝步弓等武备器具属下会列出一份详细报表呈上来……”

    刘策点点头,继续问道:“各处堡垒城建进度如何了?”

    周逢起身说道:“将军,不甚如意,目前只能修建了城外三十里要道,城墙只修复了汉陵一段,离计划所定目标相差甚远,一来人口不足,二来时间实在太紧,如今呼兰人即将南下,卑职只能让他们先行进城避难,暂缓动工,待呼兰人退去后再请将军定夺。”

    刘策闻言起身来到众将身边,示意他们全部坐下,然后走到门口望着街角百姓簇拥而行的景象开口说道:“诸位,此次我们将面对的敌人不同以往,不是毫无纪律的流贼山匪,更不是装备简陋士气全无的乱兵,而是真正的胡奴精锐……”

    众人一听刘策语气这般严肃,立刻安静了下来,尤其秦墨和叶斌,怔怔地望着刘策……

    刘策没有回身,而是负手而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说实话,我现在很紧张,甚至可以说很害怕,但……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我们来远东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我知道诸位对胡奴不屑一顾,这很好,有这种想法对三军将士也算一种鼓舞,可是……因此太过轻敌绝不是什么好事,会吃大亏的,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他们,但在战术上绝对不能轻视!”

    屋内众将听后不住低头揣摩刘策的话,一些想通的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沉默一阵,刘策继续说道:“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各营将士最佳状态积极备战,我相信只要我精卫营上下齐心,就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

    “谨遵军令!”屋内众将起身齐齐行了个军礼。

    刘策看了眼手中的吊坠,放到鼻子边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令他压抑的情绪有些好转。

    “姜若颜……”刘策轻轻呼唤了一声,随即将吊坠抛向脑后,只见一道完美弧线滑过众将眼帘,吊坠稳稳地滑入案前的盒子中,待众人再望向门口之时,只见刘策已经踏步来到了屋外。

    望着天空不远处黑云滚滚,大有暴雨来临之势,刘策目光坚定:“我发过誓我要让治下百姓永享太平,既然我说了就一定要做到!”

    这时一滴雨水打在刘策脸上,他轻轻抚去,对着那片黑云叹道:“山雨欲来啊……”

    ……

    同一时间,远州总督府内,姜浔接到呼兰人屯兵远州边境的密报,也是同样面色凝重,这次呼兰人来势比以往更加汹涌了……

    “不知道今年又有多少地方被胡虏荼毒……”姜浔无奈地叹了口气,远东糜烂的局势让他身心备感疲惫。

    姜家虽然依旧是大周第一豪门士家,但姜浔自己也知道这些年虽然看着风光,但个中难处只有自己知晓:朝廷猜忌不断,先是扣下李宿温,避免自己和李家联姻近一步壮大,再是派了一支目的不明的骁勇精锐之师待在自己身畔让自己寝食难安,虽说姜浔努力在和刘策缓和相互之间紧张地对立关系,但一个月过去了,刘策依然一次都没来过总督府和自己报备,让他忧心忡忡。再来便是呼兰人年年南下给远东各地造成的破坏那是相当可怕的,自己有心经营以渐残破的远东,无奈总感到心力憔悴。

    “可叹我手中无敢战之兵啊,否则也不会让胡虏如此猖狂,刘策,希望你真的不是朝廷派来对付我姜家的,只要你能让你治下百姓能安然渡过这次劫难,本督定会对你加以重用……”姜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无力的坐到桌案前。

    鹤阳楼顶层,姜若颜望着窗外乌云滚滚,心情万分沉重。

    婉儿待在她身侧轻声说道:“小姐,快下暴雨了,让奴婢把窗户关了吧,小心着凉了……”

    姜若颜摇摇头:“不必了,我想吹吹风……”

    婉儿不忍道:“小姐,每年这个时候你都忧心忡忡,婉儿看了真的很心疼,要不和老爷说说早日回苏州吧,省得见了心烦……”

    姜若颜说道:“婉儿你还不知我脾性么?远东百姓即将遭难,我岂能就此一走了之?”

    “可是……”婉儿还待再说,却被姜若颜止住了。

    “我知道婉儿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怕我对远东百姓遭遇感到难受伤心对吧?”

    婉儿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每次远东劫难过后,自家小姐都会伤心落泪好几天不止,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姜若颜这样了。

    姜若颜叹了口气对婉儿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很傻,这种时候应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苏州府去游历美景换换心情,但你知道么婉儿,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想见到奇迹发生的那一天,我要求不多,只希望那一天来临时刻,远州城内能听到百姓欢呼的声浪,能看到远州城的夜空绽放靓丽的烟火,你知道么?婉儿,我多想看到那一幕,哪怕一次也好,我真的不愿意再见到呼兰人退去后,城内外那死气沉沉,百姓脸上满是绝望的景象了!”

    婉儿感叹道:“小姐,你真的好善良,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定有一天会让这奇迹发生的……”

    姜若颜拉住婉儿的手说道:“婉儿,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让我们一起期待这一刻来临吧。”

    “嗯!”婉儿重重点了下头,把姜若颜的手握的更紧了。

    此时挂在墙上的修罗骑士画卷被窗外暴风响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姜若颜的话一般。

    姜若颜闻声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刘策,拜托你了,让若颜见证一次奇迹,只要一次就够了,远东百姓真的太需要一场胜利了,不要让若颜失望好么?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愿意相信你……刘策……你能听到么?刘策!”姜若颜看着那幅画卷,心中不断默默念叨。

一百一十 征略

    ……

    八月十七,汉陵“将军府”。

    刘策握着手中苏文灿情报司探得的最新情报,呼兰人已与三日前进入远东各行省,所过之处庄园村落尽数夷为平地,现在各地已经是烽火连天、哀嚎遍野……

    “诸位,胡奴已经开始南侵劫掠,我远州省亦无可幸免,情报司探知的军情显示,以罗津部统领楼那千为首的三部两万三千奴骑已开始在远州各地肆虐,虽然我汉陵尚未波及,但也必须加紧防范了……”

    秦墨对众将说完这些就和案前刘策行了一礼,然后款款落座。

    此时的刘策脸色越发的凝重,从呼兰人在远州边境集结开始,他就再也没露出过一丝笑容,每天时刻关注着那群畜生的动向。

    良久刘策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眼下战事紧急,遍地烽火,正如秦长史所言汉陵虽未遭受兵燹之灾,但也不得不加以防范,我刘策目前能力有限,无力保住整个远东幸免胡奴荼毒,可治下这十余万人口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被胡奴凄凌掳掠,这是本将军对他们的承诺,也是精卫营应尽的职责……”

    座中各位将领不住点头,认为将军说的没错,同时为精卫营能身负这种使命感到骄傲。

    “好了。”刘策又道,“先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一起来商议下我精卫营该如何应对胡奴侵犯吧。”

    刘策话音刚落,杨又怀便起身说道:“将军,我们几位营旗这些日子私下里和秦先生商议过了,通过苏司长的情报探知呼兰人无论马术骑射还是机动力都在我精卫营之上,秦先生建议我等应该坚壁清野,死守汉陵……”

    其他将领也点点头,自从那天刘策和他们讲过一席话后,他们开始放下骄兵心态,认真的研究起呼兰骑兵的优劣起来。现在通过苏文灿的情报提供,大家是了解越深一分就越觉得呼兰人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对付,渐渐收起轻敌的心态,开始考虑最有效的应对之法。最终发现呼兰人虽然野战强悍,但攻坚方面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只要守住高墙厚壁,那呼兰人也就拿自己没辙,否则其他任何一种方式应对都会对精卫营造成不小的伤亡,这是各营将士都不愿意看到的……

    刘策看了眼秦墨,好像在向他询问一般,秦墨见后点点头,表示的确是他的建议,毕竟现在精卫营本钱还是太小,拼不起太大损失。

    就在此时,陈庆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们死守城内,各处刚修建的堡垒庄园以及新开垦的荒地岂不是要被胡奴给损失殆尽了么?这几个月来辛勤劳作又要白白付诸东流了……”

    孙承一听起身说道:“陈营,话不能这样说,农田荒了可以再垦,庄园毁了可以再建,但将军治下百姓如果死光了,那这一切都完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孙承边上的杨帆也不住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毕竟将军治下人口资源远远少于其他封地。就比如那步渊,兵变之后才短短十几天就又将麾下上万空额给填满了,只因他治下两座城外加数十个堡垒庄园光在册普通百姓就超过了一百六十万,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兵源,而汉陵人口连同关七带来的也才刚好十万出点头,精壮数量更是有限,实在折损不起。

    刘策扫视着各级将领,这几日来已经大致摸清了他们的心思,可以归类为三派,其中以孙承、杨帆、杨又怀为首的是守战派,以陈庆、杨开山、封愁年为核心的是主战派,再就是韩锋、楚子俊、徐辉、郭涛四人是中立派,既支持守也支持攻,简直他娘的和墙头草一样,两边都不愿得罪。在这时候自己的决定直接影响接下来对阵呼兰人进犯的战略方针了。

    思虑良久,刘策开口说道:“我想问句,诸位,我精卫营成军以来是如何一步步壮大的?”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陷入沉思,许久杨又怀说道:“自然是以战养战,愈战愈勇!”

    “没错!”刘策说道,“就是因为不断地征战才使我精卫营不断壮大,有了今天的实力,自我精卫营成军以来可否靠过城楼高墙抵御强敌?”

    杨又怀一听,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一直都是精卫营去打人家地盘据点,还从没躲在城墙厚被动挨打过。

    杨开山等主战派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暗道句看来将军是支持自己这边的。而那些守战派将领一听,纷纷低下了头,懊恼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畏首畏尾了?而中立派诸将此时听闻刘策如是说,自然是表示支持无任何异议。

    看众人神情各异,刘策继续说道:“所以,一味防守像我精卫营风格么?我大军是肯定要出汉陵地界迎击呼兰骑兵,不为其他,哪怕为了治下百姓,也要将战祸抵挡在汉陵地界之外!”

    “但请将军下令,我等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堂内众人齐齐抱拳行礼对刘策大声说道。

    “好!”刘策见众人众志成城,于是打开桌案上苏文灿情报司绘制的远州到冀州边界的地形图,对他们说道:“都过来!”

    众将立刻上前来到刘策桌案前,围在一起向地图看去,只见巨大的地形图上,各处山川要道河流尽入眼中,不由啧啧称奇,同时暗道这情报司当真了不起。

    “你们看这儿……”刘策手持碳笔指着地图上远州边界的一处峡谷,“此处名为回雁谷,也是胡奴回转冀州最佳捷径,内中要道延绵长达十余里,两面皆是群山峻岭,地势十分险要,要道最多只能容纳八马并排而行,我打算在此处埋伏一军,再打一次采石场伏击!”

    刘策话音刚落,徐辉和杨帆同时开口道:“就由末将前去把守要道,给予敌骑重创!”

    刘策罢罢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表态,继续说道:“然而胡奴谨慎远非山匪流贼可以比拟,他们定会闻到凶险,必会派哨探打探,单单埋伏一军成功性微乎其微,因此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再跟这些胡奴正面打一仗,将这些畜生全部打疼,打的他们抱头鼠窜,打的他们心惊担颤丧失判断!这样伏击计划才能顺利执行!”

    众人听的热血沸腾,还是将军有气魄啊,敢与正面硬撼胡骑,尤其秦墨此时感觉血液里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眼中精光闪烁。

    “所以……”刘策慢慢将碳笔顺着远州边界线向下方移动,最终在一个叫巫山镇的四周画了一大个圈道,“和胡奴首战地点就在此处!”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巫山镇标记处印有“平原、斜坡”的小字。陈庆一看满脸兴奋,这说明自己的庆字营绝对会参与进这个首战之中来,介时是时候和那些马背上长大的异族好好过过手,自骑兵成军以来根本就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他很期待和凶名昭著的呼兰骑兵过过招。

    刘策看了眼身边的陈庆,心道是时候真正考验下庆字营和破军营的铁骑战斗力了,只有战胜了呼兰骑兵,他们才真正意义上称的上是精锐铁骑。

    秦墨见刘策如此胸有成竹,不由也点点头,随即问道:“那将军是否现在就派兵前往两处地点待命,晚了属下怕回雁谷有胡奴把守啊……”

    “断无可能!”刘策很自信的说道,“至少这一次不可能!从苏文灿收集的资料情报来看,四年前开始,回雁谷就没有胡奴把守,只因远东各地官兵软弱可欺已经印在这群畜生人脑子里,轻敌加盲目自信已经让他们放松了某些该有的防范事宜,至少在我精卫营将他们打痛之前,是不会有所顾忌的,不过也该给这群畜生上一课了……”

    秦墨仔细思量了刘策的话,觉得很是在理,胡奴确实对远东已经万分轻视了。

    “当然,也不是现在就出兵……”只见刘策眼神变得愈发阴冷,“现在胡奴士气旺盛警觉性强,冒然出兵不合时宜,待这胡奴大部掳掠休整之际才是最好的决战时机,这两万三千颗胡奴头颅本将军要定了,今年这群畜生别想从我手中带走远州一名百姓一粒米,我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远州已经变天了,我刘策就是他们胡奴的克星!我精卫营就是他们的噩梦,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哔……”

    屋内齐齐一声军礼震响,只见众人眼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对刘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秦墨心中万分感慨,为了对付呼兰人,刘策果然每一步都已经计算好了,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胡奴横尸遍野、满山溃逃的豪迈景象……

    刘策语气坚定地对麾下将领说道:“诸位,现在都赶紧回各自营地,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随时听候调遣!这一次我们就要让那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士族官宦知道,更要让整个远州乃至整个远东百姓都知道,我精卫营究竟有没有能力保住一方水土!驱逐胡奴南侵!”

    “末将领命!”众人齐喝一声便带着一腔热血退出屋外,回转各营安排事宜去了,最后屋子内又只留下刘策孤零零一个人。

    “这次不知道会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啊……”刘策闭目深深的叹了口气面带苦色,随后又坚定的说道:“但我必须这么去做,为了精卫营,也为了治下百姓,一切就由我刘策来承担吧!荣誉是属于你们的,有什么怨言委屈忧伤就都向我来发泄吧……尽管来吧……我刘策一人全部扛起……”

    再睁眼时,刘策目光炯炯有神,仿佛一切都已经想通了一般……

一百一十一 暴雨前夕

    ……

    大周三六九年,八月二十八。

    此时的远州城内和往年同样,外城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从各地赶来躲避战乱的百姓,妇孺孩儿的啼哭声每日每夜都回荡在远州城上空,令人闻之唏嘘不已……

    “造孽啊……”

    此时远州城内某间酒楼二层,一名四十出头的华衣中年男子望着窗外遍地流民的情景,不由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而在这位中年男子边上,站着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黑衫青年,只见他眉头紧蹙,望向窗外那些百姓时,眼中所带并非同情,而是一道彻骨的阴冷之色。

    那华衣中年人回头看了眼黑衫青年,又叹了口气说道:“许贤弟还是早日回江南吧,这远东怕是容不下你的才华了……”

    衫青年并未回答那中年人的话,而是一直盯着街上难民,如同鹰视狼顾一般,良久从他嘴里吐出两个鄙夷的字来:“废物!”

    华衣中年人摇摇头,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原来眼前这名黑衫青年名唤许文静,现年二十二岁,江南卢州府人士,虽为庶族子弟,但由于家中世代经商,家境倒也异常殷实。

    只是这许文静自小心高气傲,对自己的才华颇为自信,视那些士族纨绔子弟如粪土,不屑与之往来,总梦想有一日能大展心中抱负。可是由于许文静性格刚直,久而久之得罪了不少士族官宦,自然影响他一展才华的夙愿,眼见江南容不下他,索性辞别父母来到远州想通过姜家的影响力来想实现心中理想。

    无奈他因为庶族身份,又没官位凭书在身,别说见到姜浔,连内城都进不去,愤恨之下索性在远州城内找了个客栈暂且住下,想另外寻机会亲见姜浔。

    不想姜浔没见到,这几个月来却见识了远州一堆乱局。先是各地匪患多如牛毛,官军却无力平患,再是官中克扣军饷虐待下属已成常态,然后远州兵士哗变直逼远州城下三日之久等种种糟心事令许文静对姜浔万分失望。

    正在他心灰意冷,打算离开远州去定州、燕州两行省看看有没有机会展开抱负时,却遇到了呼兰人南下劫掠,许文静再一次见识了整个远东官兵的无能,彻底让他失望了……

    “废物!”许文静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我看这大周第一豪门也不过如此,看看这姜浔治下,吏治**、武备松懈,各地将领只知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士族官宦尽是阿谀奉承之辈,却对我这等满腹才华的学子不屑一顾,当真令人作呕。”

    那华衣中年人一听不由摇头道:“这是远州城,许贤弟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哼……他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不成?”许文静冷笑道。

    那华衣中年人劝道:“你呀……吃亏就吃亏在你这脾气上,说话就不能委婉点么?这么盛气凌人谁受的了你?”

    许文静负手而立不再言语,继续看向窗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神色愈发的凝重……

    汉陵城,城主府中。

    刘策正在翻阅苏文灿最新送来的情报,这些日子远州各地都被呼兰骑兵的铁蹄席卷践踏,唯独好像就把汉陵地界忘记了一般,不过这也省下了刘策不少麻烦,可以专心应对即将来临的血战了。

    想到这儿,顺口对坐在一侧的叶斌道:“叶先生,出战将士已经都批准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了么?”

    叶斌回复道:“启禀将军,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有妻儿老小的全部放假三日回城中和家人团聚,无家眷亲属则让他们待在营中休息,每日有戏班轮流供他们娱乐消遣……”

    刘策“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叶先生,这次你的‘医护’队也要随军出征,辛苦你了……”

    叶斌忙道:“将军切莫如此说,属下知道此次对手非比寻常,伤亡在所难免,将军既然托属下组建了医护队,就理应尽全力在战场上救治每一个受伤将士的性命,不让他们的亲属留下遗憾……”

    在刘策组建医护队那一刻起,叶斌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所作的一切是有多么重视精卫营每一名将士的性命,从武器铠甲到伙食饭菜,再到医护队组建培训,一切的一切只是他刘策不愿意看到他们妻儿失去自家男人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感……

    刘策对叶斌点点头继续说道:“另外,药品绷带也要多带一些,越多越好……”

    叶斌道:“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备妥了,莫要再操心了……”

    刘策叹了口气,对叶斌说道:“叶先生,谢谢你了……”

    叶斌鼻子一酸:“将军放心,斌一定倾尽全力!”

    ……

    “好了,记得三天后出征之前回到营地,知道不?谁没到一律按军法行事!别他娘的一个个搂媳妇搂的找不找北了,知晓么!解散,都赶紧滚吧!”孙彪训斥完自己旗中将士后,直接把他们解散了,随后自己却率先冲去大营向汉陵城内跑去。

    各营旗之中,即将出战的将士都开始陆续走出营地向家中赶去,他们心中也都知道,或许这次出战呼兰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因此额外珍惜和自己亲人相处的时光……

    杨又怀径直来到自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不多时,只闻“吱丫”一声,他新婚妻子十七岁的钱氏就迎了出来。

    “夫君……您回来了?”钱氏见到自己男人脸上一红,神情分外的激动。

    杨又怀见钱氏这番娇滴可人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燥动,立刻挤进屋内,不等带上门就想和她亲热一番。

    “夫君,啊……别……别这样……门还没关呢……”钱氏连忙止住杨又怀对自己的动作,满出声提醒道。

    “想看就让他们看呗,我和自己娘子亲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犯法!”杨又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赶紧转身把门关上,随后又连忙向钱氏扑了过去。

    杨又怀毕竟正值血气方刚壮年,在蔡州城初试**后,对男女之间房事那是乐此不疲。并且钱氏也是花季年华,在被杨又怀不断“蹂躏”后,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十分渴望见到自己丈夫,但她倒是恪守妇道,只有在杨又怀面前才表现得如此热情……

    “哎呦!老婆子我可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就在此时,厨房内的佣人婆子正巧端着饭菜出来看到杨又怀和钱氏抱在一起这一幕,不由闭着眼睛故作夸张的喊道。

    钱氏赶忙把杨又怀推开,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被扯得有些松垮的轻衫。

    杨又怀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坐到椅子上一脸的郁闷,看向那佣人婆子不由有些恼怒,暗道句“扫兴”。

    钱氏见丈夫闷闷不乐,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对佣人婆子说道:“王妈,先把饭菜端上来吧。”

    王妈忍着笑意,将一盘盘做好的菜端了上来,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就摆在眼前……

    钱氏让王妈先去街上走走,顺道买些醒酒的菜来,王妈当然心领神会,窃笑着开门离去……

    见王妈离去,钱氏便赶紧锁好门,来到桌边倒了一杯酒递给杨又怀道:“夫君,请……”

    杨又怀接过后一口喝干,然后轻声对钱氏说道:“娘子,坐下说话……”

    钱氏一怔,发现此时杨又怀却是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刚才那种猥琐焦燥之态,便缓缓落座在他身边……

    见钱氏坐下后,杨又怀起身给钱氏斟了一杯酒,然后开口说道:“娘子,过几日我就要随将军一道开赴战场和胡奴决一死战了……”

    钱氏一怔,问道:“真的要去惹那些胡人么?今年汉陵又没有被他们侵袭,理应庆幸才对啊……”

    杨又怀道:“你不懂,将军这正是为了汉陵百姓能永享太平才主动要和胡奴决一雌雄,让他们永远都不敢再犯。”

    钱氏黯然说道:“但是……那胡人,很凶残啊……”

    杨又怀傲声说道:“再凶残又如何?遇到我精卫营就得乖乖跪下领死,我精卫营成军至今还没怕过谁!”

    钱氏说道:“将军的军队,妾身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的……但是我就是担心夫君你……”说着说着钱氏突然跪在杨又怀面前。

    杨又怀忙道:“娘子,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说话。”

    但见钱氏跪伏在地,满眼含泪说道:“夫君,能不能和将军说说,这次你就别去了,只要你说了,凭你和将军的交情相信他肯定会答应的,贱妾真的怕啊……”

    “你说什么?”杨又怀一听钱氏说出这番话后不由怒喝一声,“你知道这次出征首战是我主动争取来的么?有多少人想要还抢不到你知晓么?现在你却让我别去?想让我在将军和精卫营将士面前失信么?”

    “夫君……我……”见杨又怀发火,钱氏立刻有些慌张,暗道自己说错话。

    杨又怀大手一挥继续说道:“此事休要再提,妇道人家懂什么?你以为我们现在富足的生活都怎么来的么?你身上穿的,碗里吃的,现在住的!都是将军带着我们精卫营一刀一枪拿命拼来的!我身为军中将领却临阵退缩,先不说将军怎么想,你让我堂兄怎么看我?让我营旗内的将士怎么看我?你希望你嫁的男人是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么?”

    “夫君别说了,妾身知道错了……”钱氏见杨又怀发这么大的火,立刻轻声向他道歉。

    杨又怀听钱氏这般说,看向她时不由心中不忍,于是将钱氏搀扶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随后轻声说道:“娘子,这次出征凶险难料,如果我有个万一……你就再找个好男人吧,相信我留下的这些家底够你嫁个比我更好的……”

    “夫君……你这说的什么话?”钱氏一听面带怒色,“我钱小霜既然嫁给你杨又怀,就算是死也是你杨家的鬼!你听好了,我就在家等着你凯旋归来,你若死了我钱小霜就给你守一辈子寡……”

    “娘子,我……”杨又怀听钱小霜这样说,心中感动万分,“可这样就苦了你了,你还年轻……”

    钱小霜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想你家娘子守寡受苦,那请夫君一定要平平安安归来,小霜这辈子只认杨又怀是我的丈夫!”

    “娘子……”杨又怀一把将钱氏拉入怀中,激动地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嗯……”钱氏被杨又怀用力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散发着雄性气息,不由浑身酥软,竟是主动伸出舌尖在杨又怀耳陲边舔舐。

    杨又怀感觉此时小腹内气息炽热,全身上下欲火中烧,立马把持不住起身反客为主,和钱氏在饭桌前疯狂“互动”起来……

    不久,只见一件件衣裙在餐桌前飞舞,很快便传来男女之间欢愉的呻吟传遍整个屋子……

一百一十二 出征

    ……

    九月初一,汉陵,寅时时分。

    封愁年早早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在妻子卢氏的帮衬下,正在穿戴他那一身沉重的盔甲。

    “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好好打理打理,让你下面将士看到这幅模样还不笑话咱……”

    现年十九的卢氏一边替封愁年系好甲带,一边不住埋怨着,而向以凶残暴戾著称的先锋营指挥使,此刻却温顺的如同一只兔子一般,任由卢氏摆布拿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求求你别说了,都说一整夜了还没说够么?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封愁年被卢氏讲的满脸尴尬,杵在原地不敢动弹,望向她眼神满是求饶之态。

    卢氏一听,将一条绑在封愁年肩上的铁甲护带重重一拉,然后说道:“怎么?才成亲几天就嫌我嗦?这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告诉你年糕,你别想甩掉我,这辈子都别想!从我和你成家第一天起,我就吃定你这块年糕了。”

    封愁年用手挠挠自己光溜溜的头顶,嘿嘿笑了声,对卢氏说道:“是是是,我封愁年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你这几天还没吃够么?”

    卢氏一听顿时俏脸一红,轻轻拍了他一下胸前甲叶,轻启朱唇说道:“臭不要脸,没个正经……”这三日来卢氏可是近乎疯狂地缠在封愁年身上不断榨取他一切精气神,好像要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般,把身体一向强健的封愁年都搞的连连求饶,恨不得马上跑回军营。

    当一件青灰色的袍子覆盖在封愁年身上的铁甲时,整套铠甲已经穿戴完毕,封愁年来到刘策送的穿衣镜前,仔仔细细望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转身对怔怔望着自己的卢氏柔声说道:“那……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言毕,封愁年来到门口,正准备去拉门栓,卢氏突然上前一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封愁年。

    “年糕,你一定要回来,知道没?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给你给你祈福,没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也不许你死,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你听到了没……”

    说着卢氏已经满脸泪痕,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随同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一道爆发开来。

    封愁年此时心中一阵颤动,双手紧紧握住卢氏环在自己腰间的纤纤细手,忍住想哭的冲动,重重点了下头……

    卯时时分,庆字营大帐内,陈庆此时正望着挂在门口的甲架上盔甲怔怔地发呆,不多时就有两名亲卫走近帐中站在他身后等候给他披甲。

    “人都到齐了么?”陈庆沉声问道。

    一名亲卫回答:“此次出征八百七十三名将士全数到达营中待命,请营旗使指示。”

    陈庆点点头,闭目沉思片刻,说道:“替我披甲!”

    两名亲卫即刻来到甲架前取下那套属于营旗使的将甲,来到他身边,开始替他穿戴起来。而陈庆耳边却不断回荡着刘策的话语……

    “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非常凶悍,他们很强,强的令人窒息,强的令人恐惧,强的整个远东都为之颤抖不已……”

    亲卫已经将盔甲穿戴在陈庆身上,正在拉紧各结合处的甲带……

    “这也是我精卫营将士所面临的最大挑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家园不被胡奴侵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妻儿不被屠杀掳获、沦为胡人的奴隶!就看诸位将士有没有这份胆识和勇气!”

    陈庆缓缓伸出双手,亲卫将精铁打制的臂铠重重套上……

    “很多将士会死,很多妻儿将失去自己的依靠,但是!我精卫营就是要用自己热血告诉那群愚昧落后的草原部族!只要我精卫大旗一天不倒!就休想再染指我远州治下一寸土地!只要我精卫营还有一名站着的将士!胡奴就休想欺凌我远州一名百姓!”

    陈庆的铠甲已经穿戴完毕,随后亲卫将一件雪白的衣袍捧在手中来到陈庆身边……

    “今天,就让世人都知晓!在远东!有一支天下间最强悍的军队,敢于挑战凶名赫赫的呼兰铁骑!今天,就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晓,我精卫营!无惧任何艰险,敢于孤军奋战!让我们迎着初升的那一抹骄阳,共同开赴战场!用自己身上的长矛盔甲,用自己胯下战马,让所有敢于阻碍你们前行的敌人闻风丧胆!”

    陈庆猛的挥手甩开那袭白袍,只见那白袍一阵旋转,最终落在自己身上。

    “白袍!既是战袍,也是丧服!生时护体,死后裹身!就让我陈庆以这袭征衣来助我精卫营填平乱世,踏破胡骑!”

    ……

    “夫人留步,前方就到军营了……”秦墨在自己夫人和子女的陪伴下来到城外大营之前,出声提醒道。

    琴娘替秦墨紧了紧他的披风,说道:“相公,你去吧,琴娘知道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我会和孩儿在家中等你们凯旋归来。”

    秦墨神色坚毅,握住琴娘的双手说道:“琴娘,多谢你……”

    琴娘说道:“相公你赶紧去吧,别错过了出征校阅!”

    秦墨点点头,刚转身却又被琴娘叫住了。

    “相公,这是我在庙里给你求来的平安符,你且带上吧……”说着琴娘将手中一块折叠好的护符交到秦墨手中。

    秦墨接过护符揣入自己的怀中,对琴娘温声说道:“回去吧,等我回来……”

    琴娘点点头,拉过秦毅和秦芸对他们说道:“来,跟你们的爹爹告别,你们知晓么?你们的爹爹将要去做一件造福万民的大事,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们就不用再活在恐惧之中了。”

    秦毅和秦芸来到秦墨跟前,齐声说道:“儿子(女儿)恭送爹爹,祝爹爹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秦墨嘴角一阵抽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然后将他俩拉入自己怀中,嘴里不住说着:“好,好,好……”

    ……

    校阅台前,九千即将出征的将士整齐地立与空旷的广场之上,等待精卫营主帅刘策的到来。

    就在众将士肃立等待之际,但闻一阵鼓号响彻,刘策踏步来到了校阅台上,下方精卫营将士立刻精神一震,眼中精光闪烁,望向刘策满是崇敬的神情。

    刘策此时一身铁甲,身后暗红色斗篷迎风飘展,他扫视了一眼台下整装待发的将士,深吸一口气,接过身旁亲兵递过来的铁皮扩声器,对下方将士大声喊道。

    “胡奴残暴,擅开兵戈,欺我同胞,毁我家园,今我刘策奉苍而至大周!将义兵,行天诛,寇敢持兵杖凌我者……”

    说到此处,刘策眼中烈焰炽盛,逼人地精光扫向台下大军,大吼一声:“必戮!”

    “必戮!必戮!必戮!”

    台下声浪滔天,一浪盖过一浪,九千精卫营将士同时爆发出了令人血脉膨张得怒吼!

    见此情景,刘策大手一挥:“精卫营!出征!”

    “喝!喝!喝!”

    “呜呜呜……”

    校场内声号齐鸣,响彻整片汉陵上空,精卫营出征的将士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走出大营,迎着初升的骄阳,开赴远东的战场!

    营门外,无数将士家属守在道路两旁,静静望着出征的大军,努力从人群中找寻自家男儿的身影。随着大军不断前行,他们也一道跟着向军队远行的方向簇拥而行,直到被守在汉陵的将士拦下为止……

    ……

    远州城总督府内,姜浔望着一堆各地求援的文书,不由一阵烦躁。二万多呼兰骑兵在远州地界如入无人之境,疯狂的劫掠一切可见的人口物资,粗略计算各地百姓已有三十万死与胡虏屠刀之下,百余庄园小镇被夷为平地、付之一炬,财产损失简直就是笔天文数字。而且更重要的是情报显示有近五十万百姓和海量钱财物资正被呼兰人押送着向巫山镇进发……

    “步渊这个废物,属地内不过五百胡兵,自己麾下两万人竟是犹自躲在高墙后看着他们四处劫掠,还有脸问我求救兵?”

    “王海盛这个混账东西,身为师旗,麾下八万兵马,却被三千胡骑给逼的只能躲在凌州城内!还求援?简直蠢的跟头猪一样!”

    “还有这宋景浩怎么搞的,七千守军对兵临城下那一千胡兵闭门不战,还敢自比李宿温?简直可笑至极!”

    “我远州无人可用,当真无人可用!一群饭桶啊!”念及此处,姜浔双手一挥,将桌案上一堆文册重重扫落地面,显是气坏了。

    “不好了老爷!”

    就在此时,姜浔的管家跌跌撞撞的冲进总督府,由于情急,连摔了两个跟头。

    “又怎么了!”姜浔本就心烦意乱,此时见管家这幅德性,更是不耐烦的冲他大声怒吼道。

    那管家也不管姜浔发火,焦急的说道:“不好了,老爷,小姐……小姐他……”情急之下那管家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了?说!”姜浔见管家提及自己女儿,不由心中一颤,一股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管家喘了口气说道:“小姐她与前日就不见身影,老奴找遍整个远州角落也没发现她的踪迹!”

    “你说什么!”姜浔一听,顿时如同五雷轰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不早来禀报!你们干什么吃的?废物!”

    那管家说道:“老奴也是昨日才发现小姐不在闺房之中,前日老奴见她提着一些盒子,以为她去接济城内流民也没在意,毕竟姜小姐历来如此……”

    “别扯这些没用的,她去哪了?人呢!”姜浔没兴趣听管家一堆废话,而是直切重点。

    管家见姜浔大怒,冷汗不住从额头滴落,战战兢兢道:“老奴方才从外城守将处得知,姜小姐和她的贴身侍女那日已经出城向巫山镇方向去了……”

    姜浔一听差点晕过去,外面那群野蛮人正在各地疯狂肆虐,自己女儿如果被撞见,那下场简直比薛如鸢还要凄惨百倍不止,更不用说胡奴云集的巫山镇,于是忙道:“怎么可能!我五天前不是下令禁止任何人出入么,那些守卫干什么吃的!我要杀了他们!”

    管家忙道:“老爷,不怪那些守卫将领,而是小姐她出示了您的手谕,这才放行的……”

    “手谕……”姜浔怔了怔,猛然想起那日姜若颜来过自己大厅,好像取走了什么东西,由于自己当时忙于公务,也没在意。

    他立刻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果然自己的出入令不见了。

    “完了……”姜浔顿觉浑身无力,双目呆滞,此时自己女儿外出恐怕凶多吉少,一旦落入呼兰人手中……姜浔真的不敢再想了,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报……”

    就在此时,门外亲卫冲进总督府内……

    “什么事……”姜浔此时精神萎靡,对亲卫的话毫不在意。

    亲卫激动地说道:“大人!精卫营刘策……他出征了……”

    “知道了,下……什么!你再说一遍!”姜浔本已萎靡的神情顿时一震,起身来到亲卫身边,大声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那亲卫吓了一跳,但出于本职,还是继续重复道:“探马来报!汉陵精卫营率大军九千有余,已与昨日踏出属地,正在向巫山镇方向前行!”

    “嘶……”姜浔一下瘫坐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刘策,当真……如此有胆识……那可是两万奴骑啊……”

一百一十三 **……

    ……

    离巫山镇三十里外,数千名百姓正在相互拥挤,使劲全身力气疯狂的向远州方向跑去。在他们身后是三十骑罗津部的骑兵,正悠哉悠哉地在他们身后策马缓行,如同驱赶羊群一般……

    “这些绵羊逃跑的样子真是令人感到赏心悦目……”一名头顶只留一撮毛发,面色黝黑丑陋的呼兰人笑着对身边同伴说道,只见他一口黄黑相间的牙齿令人闻之作呕……

    “巴喇,别逗了,赶紧将那些老弱杀死,多掳掠些精壮和女人回去吧,头领说了,让我们好好看管那些奴隶和财富……”边上一名与巴喇同样丑陋的呼兰人不满地说道。

    巴喇笑着说道:“图塔,巫山镇那边有一万五千多呼兰勇士看守着那群奴隶和物资,怕什么?我们就陪这些绵羊好好玩玩,这次劫掠太顺利了,才二十几天就有如此收获,过于无趣……”

    图塔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要以防万一,如果这时候远东官兵前来攻打巫山镇,也好马上应战……”

    “哈哈哈……”巴喇听图塔这么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图塔,你担心多余了,你看看我们进远东这么久,那些官兵有敢出来迎战的么?不是我夸口,一名呼兰勇士顶的过五十个官兵!”

    图塔仔细想了想,觉得巴喇说的也有道理,进入远东至今二十多天了,远东官兵全部畏战不敢出城,自己在各地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为所欲为!

    “所以,让我们在闲暇之余好好的享受下狼戏绵羊的快感吧,等玩够了,就把他们一口一口地吃掉……”巴喇肆无忌惮的说着,他很享受现在几十名骑兵碾着几千人跑这种感觉。

    ……

    “婉儿,前方怎么有这么大的哭喊声,我们去瞧瞧,肯定又有百姓遭到胡奴荼毒了……”

    数里之外,在一辆红色车厢内,出外“体验民情”的姜若颜和婉儿听到远处凄厉的哭喊声,不由拉开马车上窗帘向外望去。

    婉儿忙阻止姜若颜:“小姐,赶紧回远州吧,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万一真的遇到呼兰人那可就危险了!”

    姜若颜美目轻颌,对婉儿说道道:“不出来走走真的不知道胡人将我远东百姓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远东各处官兵会这般的无能……”

    婉儿急道:“小姐,别说了,赶紧回去吧,先不说老爷会怎么发火,这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真的遇上呼兰人可怎么办啊?三叔也不在身边,谁来保护我们?小姐你就听我一次,赶紧让车夫调转车头,回远州吧!我这就去和车夫说……”

    “婉儿!”姜若颜赶忙阻止她,“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你要怕的话,我马上下车,你自己和车夫回远州!”

    “小姐!”婉儿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姜若颜给劝回去,“这几日你也看到了,到处是流离失所的流民,遍地都是惨死的百姓,我们好几次都差点被胡人发现,算婉儿求求你了!一起回转远州吧!”

    姜若颜听后沉默片刻,然后对车夫说道:“停车!”

    “吁……”

    那五十多岁赶车的车夫听到姜若颜喊叫,立刻呵住马匹。

    只见姜若颜对婉儿淡淡说了句:“你自己回去吧……”随后拉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小姐!”婉儿一惊,立马跟着跳了出来,赶紧上前拉住姜若颜。

    “放开我!”姜若颜此时那张绝世美颜上满是怒容,“婉儿,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么?你怕就自己回去吧,我说了我这次出来就是想看看胡虏到底怎么个凶悍,令我远东百万大军畏之如虎!”

    “小姐,我……”看到姜若颜发这么大的火,婉儿一下子不知所措,原本想好的话此时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只见姜若颜继续说道:“一路行来,我姜若颜真是越行心越凉,几十数百胡骑就敢在整个旗使属地横行无忌,那些平日里满口豪迈言语不离口的士族将领竟各个龟缩在城内不敢轻动!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能如此承受得住治下百姓被胡奴欺压屠杀?”

    婉儿轻咬下唇,对姜若颜的话不置可否……

    只见姜若颜神色突然变得黯然起来:“李宿温今年还是没来远东,我寄以厚望的刘策还是守在自己属地不见动静,一个个真的太令我失望了,婉儿,我其实应该听你的,不该去相信什么奇迹的,根本没有奇迹可言,即使有也不会发生在我身边……”说到这儿一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那是希望升起后又被打入绝望的无奈。

    婉儿见姜若颜落泪,连忙取出腰间丝绸帕绢,轻轻替姜若颜拭去眼角泪滴,道:“小姐,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承受那么多的包袱……”

    姜若颜打开婉儿的手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回远州去吧,不用管我了……”

    婉儿继续抬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坚定地说道:“小姐,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婉儿不会抛弃你一个人回远州的,就算死我也要陪小姐一块死!”

    姜若颜抓住婉儿的手说道:“婉儿,谢谢你……我知道这次我很任性,连累你了……”

    婉儿轻轻摇摇头道:“只要小姐能达成心中夙愿,每日不用再为远东百姓的安危发愁,婉儿愿意替小姐去死也在所不惜。”

    姜若颜心中感动,正待再说,突然那阵哭喊惨叫之声愈发地逼近,他俩赶紧回头看去。

    只见坡下满是疯跑、面露惊惧之色的百姓,不断有人绊倒后被身后无数双大脚掩盖。

    “这……”姜若颜和婉儿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百姓如此惊恐万分,如此亡命奔跑。

    “笃笃笃……”

    “吁……”

    很快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和战马嘶鸣声传入姜若颜和婉儿的耳中,她俩向马蹄声源地方放眼望去,只见那些百姓身后跟着几十名手持弯刀,身披铁甲,背挎角弓的呼兰骑兵正嬉笑着追赶眼前的“猎物”。

    “两位小姐,赶紧到车上来!”车夫敏锐地感觉到危险逼近,立马出声提醒姜若颜她们。

    姜若颜震惊的浑身颤抖,虽然之前在宋景浩的溪文镇遇到过呼兰骑兵,但那次是在城楼之上,还有重兵保护,哪有像今天在野外直面遇见凶险重重……

    眼见呼兰骑兵越来越近,婉儿连忙拉住姜若颜,想往车厢内跑,但姜若颜此时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腿,只是呆呆得望着越来越近的呼兰骑兵……

    “巴喇,你看那!天哪,那是大地之母么?真是太美了!”正在驱赶百姓的图塔瞥了眼不远处的小山坡,猛然间眼中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图塔!你敢侮辱大地之母?让族长知道,你人头……那是……天哪……这是真的么?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刚欲对图塔开骂的巴喇顺着图塔手指的方向,顿时也惊呆了,这女人长得也实在太美了,简直就是女神一样。

    “吁……”

    几十骑一起望向姜若颜所在地方,顿时齐齐拉住马缰,被她的美艳所震惊,一时竟放弃追赶那些逃亡的百姓,楞在原地望着她发呆……

    “不好!两位姑娘,赶紧上车,快啊!”那车夫见到下方呼兰骑兵齐齐望向自己这边山坡,顿时感到不妙,好心劝这两位女子上车赶紧逃命,毕竟他也不想这两位漂亮的姑娘落入胡寇手中,尤其那个仙子一样的妙龄女子……

    “小姐,走!”婉儿大喊一声,拉住姜若颜向车内跑去。

    “嗯……”这时候姜若颜才回过神来,赶忙跟着婉儿向车内跑去,事实上从呼兰人望向自己时他就十分的害怕,竟慌得不知所措、迈不动腿……

    坡下的呼兰人,见那袭白衣消失不见,久久没反应过来,依旧沉浸在那惊世骇俗的面容中久久不能自拔。

    忽然,率先醒悟过来的巴喇举起弯刀大声说道:“勇士们!那个神一样的女子是大地之母为了犒赏我等呼兰勇士忠心所恩赐的礼物!现在我们就将她掳掠过来,用她那完美的身躯来缓解我们近日来的疲惫!勇士们随我去收取这份大礼,冲!”

    “嗷嗷嗷……”

    三十多名呼兰骑兵发出疯狂的嚎叫,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根血毛孔都膨张起来,在巴喇一声令下,向马车跑离方向追去……

    车夫听闻后面马蹄逼近,对车厢内大喊一声:“坐稳了!”

    随后将马鞭重重挥打在马背上,马匹吃痛之下发出一声嘶叫,然后快速向马车追了上去。

    “小姐,别怕……婉儿一直会在你身边。”车厢内正在颤抖的婉儿不住安慰着姜若颜。

    “我……不怕……我……”姜若颜此时全身上下抖的厉害,胡骑在身后紧追不舍,依稀可闻的马蹄声依然越逼越近。

    “驾!”那经验丰富的车夫眼见胡骑就要追上,立刻将马车往人群里赶,那些正在相互拥挤、逃命的百姓严重阻碍了那些胡骑的马速!

    “噗!”

    图塔手中一把弯刀滑过阻挡自己前行的一名百姓脖颈,只见那百姓原地转了两圈重重摔倒在地,鲜血溅了一地……

    “敢阻碍我们获取大地之母厚礼的,全部就地格杀!”眼见马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巴喇焦急地大声呵斥道,随即百姓队伍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呼……小姐我们安全了……”婉儿听到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远,顿时呼了口气对姜若颜说道。

    姜若颜俏目含泪说道:“可惜又有百姓惨遭胡奴之手,他们都是为我而死的。”

    “小姐,你……”

    婉儿正待再说,却听闻一阵更为轰鸣的马蹄声逼近。

    “不好!那里也有胡人,足足上百多人!”车夫大声说道。

    这句话吓的婉儿和姜若颜顿时花容失色,两人在车厢内抱在一起闭着眼睛不断颤抖。

    不多时,但闻马蹄声越来越近,异族那可怕的吼叫声飞入耳内……

    突然,姜若颜停止了颤抖,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说道:“如果落入胡奴之手,被玷污失去清白,我情愿一死!”说着她将匕首拔出向自己心脏刺去……

    “小姐,使不得!”婉儿大吃一惊,死死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轻生。

    姜若颜怒道:“婉儿,快放开,你想见我姜若颜被胡掳侮辱,生不如死的样子么!”

    婉儿死死拉住她的手含泪说道:“小姐,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再等等啊!”

    “还等什么!”姜若颜大声说道,“胡奴已近在咫尺,我姜若颜断然无法承受这般污辱,你快放开我!”

    然而婉儿此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尽是硬生生夺下了姜若颜手中的匕首,也大声说道:“小姐,赌一下!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你这么善良,婉儿不相信上苍会这么待你!如果真要死!婉儿会陪你一块死!绝不让小姐**与胡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婉儿,那些都是我骗我自己的谎言罢了,不会有奇迹的!”姜若颜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把匕首还给我,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连累了你,下辈子就由我姜若颜做你的丫鬟!”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连同身后追赶的呼兰骑兵也忽然齐啸一声,集体停了下来,久久没见动静。

    婉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拉开车帘向外望去,一旦胡奴冲进来就立马和姜若颜一道自尽……

    但是,想像中的恐惧景象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帘,只见车夫满脸呆滞,手指指着前方,浑身激动地直哆嗦……

    婉儿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眼睛发亮足足怔了半饷,随后她喜极而泣,对车厢内的姜若颜颤声说道:“小姐……奇迹……发生了……我们……有救了……”

    ……

一百一十四 军乐震烁

    ……

    姜若颜将身子缓缓探出车帘之外,顺着婉儿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美目圆睁,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但见不远处,旌旗招展浓烟滚滚,铁甲枪林正在不断像自己这边移动。军队阵容虽未完整呈现众人眼前,却听闻一阵晃铃响动、鼓乐齐鸣,一首从未听闻的行军战曲(北伐进行曲,见龙卸甲插曲)慑入姜若颜等人的心扉。

    悠缓肃杀的排笛声侵入姜若颜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神经,让他完全忘记了恐惧。她怔怔地望着前方军乐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杆血红的大旗高高竖立在大军之中,其中隐隐可见的精卫鸟睁展翅待发,似乎随时都能窜出来一般。

    “精卫营……是精卫营!将军来救我们了!真的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老天啊,你总算开眼了……”

    “快往将军那边跑,跑到他们身后就安全了……”

    逃亡的人群之中,有些本就是汉陵地界的百姓立刻认出了远处那支军队旗号,正是自己将军麾下的精卫营时,激动的落下泪来,本已绝望的神情一扫而空,伴随着那阵震慑人心的战曲,努力向他们奔跑靠拢。

    “刘策……”姜若颜此时已是泪如雨下,当那杆血色图腾印入眼帘之际,她轻轻地呼唤一声。

    “多少年了,我远东终于出现一名不惧胡奴的威武将领……我远东终于有一支敢于正面对虏的精锐之师,刘策……你果然没让若颜失望……”

    期盼了一年又一年,几近失去最后半分希望的姜若颜,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当精卫营踏着战乐出现在她眼前时,美眸中的泪水如同决堤的大坝,不断倾泻在她那张精致无比的脸庞,悄声滑落下来。

    ……

    “唏律律……”

    伴随着战马不断嘶鸣,之前气势汹涌的一百多名呼兰骑兵,此时全都忘记了追赶正在奔逃的百姓,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远处那支缓缓逼近的雄武之师,一股前所未有的肃杀气氛向他们迎面扑来。

    他们胯下的战马此时不安的喘着粗气来回踱步,仿佛被对面滚滚洪流给惊吓到一般。

    图塔望着前方密林般的长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远东什么时候有这样气势雄壮的官军了?”在图塔印象中,远东官军大都装备简陋、士气低迷,只会缩在高墙厚壁之后,根本毫无战斗力可言,如今见到这么一支气势磅礴的军队,心中不由开始打起鼓来。

    “反了!反了!”巴喇见本可以手到擒来的姜若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对那支正在不断逼近的铁甲军队恼怒万分,大吼一声,“绵羊竟敢跑出羊圈反过来想吃狼了!天底下有这种道理么!勇士们,随我冲过去,告诉这群周国人!我呼兰草原的勇士就是一群凶狼,哪怕对面千万头羊群,也只能成为我们嘴里的肉!听我号令……”

    “慢着!”图塔赶忙阻止巴喇说道,“冷静点巴喇!你仔细看看,眼前这支军队不同寻常,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绝对不是绵羊所能拥有的!”

    “图塔,你个懦夫!简直有辱勇士的称号!”巴喇听闻图塔这般说,顿时对他大声吼道,“我呼兰勇士纵横远东这么多年所向披靡!各处官兵遇到我等无不是望风而逃!现今居然还有胆敢出城在我部族勇士面前敲鼓行乐的军队?简直是在挑衅我整个呼兰草原的威信!今天我巴喇定要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绵羊知道,在远东!我呼兰人才是真正的霸主!”

    图塔被巴喇呛的是一阵无语,只能闭嘴不再开口,只见巴喇继续吼道:“勇士们!前面的绵羊妄图阻止我们收获大地之母的馈礼,你们答应么?”

    “不答应!不答应!”

    这些残暴野蛮的呼兰骑兵发出不甘心的怒吼,手中弯刀虎枪不断来回挥舞。

    “好!”巴喇大喊一声,“那就随我一道去把那群绵羊击溃,夺回属于我们的厚礼!杀啊!”

    “嗷嗷嗷……”

    在巴喇的刺激下,八十名呼兰骑兵,呼啸声震耳欲聋,迎着前方数千精卫营大军滚滚而去。

    “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动!违令者斩!”图塔见巴喇向前方官兵大阵杀去,不由摇了摇头,立刻对自己麾下的五十余名骑兵吩咐道。

    ……

    “妈的智障!”精卫营大纛之下,刘策从窥镜内看到不到百余呼兰骑兵居然敢向自己七千大军冲锋,忍不住骂出声来,为这群智商几乎为零的野兽感到深深地同情。

    “真以为我精卫营和那些兵痞一个德性么?行了,既然那么急着找死,本将军就成全你们吧……”说到这儿,刘策放下眼前窥镜,脸上浮现一股嗜血的笑意。

    刘策身旁的封愁年立马出列对他说道:“末将愿领兵击杀这群畜生,还望将军成全!”

    “不必了,现在还轮不到你先锋营出战的时候。”刘策拒绝了封愁年的请战要求,随即又说道:“锋矢营韩锋听令!”

    “末将在!”韩锋听闻刘策叫到自己,立马出列听候调遣。

    “待百姓退往我大军阵后,这八十骑全部给我射杀!就当为我精卫营战前祭旗!记住!我要的是全部射杀,不留一骑!”

    “遵命!”韩锋一听,顿时热血沸腾,领命退下开始部署营旗事宜。

    “怀字营杨又怀听令!”

    “末将在!”

    “即刻调拨刀盾手和长矛阵列与锋矢营后随时接应!”

    “遵命!”接下命令后,杨又怀立马退了下去,随后数百怀字营将士整齐列与锋矢营后阵。

    “破军营楚子俊听令!”刘策又道。

    “末将在!”楚子俊立即策马来到刘策身前,大声领命。

    “立即派人掩护百姓撤往后阵,要快!”

    “末将领命!”楚子俊答应一声后,立刻安排骑兵前去接应那些正在溃逃的百姓。

    最后,刘策又大声下令道:“其余各营各旗,列阵迎敌,等候军令!”

    “遵命!”众将士齐吼一声,随即回到各自营旗前开始排兵布阵。

    刘策望着远处不断嚎叫的呼兰骑兵,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决定远州命运的第一战,就由我刘策和精卫营一道来亲历见证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胡骑狼嗥绝千响,还是我精卫展翼势更高!”

    ……

    楚子俊带领麾下三百骑兵,清一色的灰袍裹住甲叶,向前方人群中奔腾而去,转眼便已出现在百姓眼前。

    “楚将军,是我,我是汉陵城的小三,太守大人真的来救我们了?”

    “楚将军,我是……”

    刘策治下的数十名汉陵百姓,此时见到楚子俊率军前来接应,不由激动万分,不少人泪流满面不断像他打招呼,周围其余各地百姓此时望向眼前那年轻俊朗的将领也感到格外亲切,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在各人心头荡漾……

    楚子俊在马背上望着眼前百姓,拱手说道:“诸位邻里乡亲,现在不是叙旧说话的时候,胡骑还在后方追逐,还是赶紧随子俊一道向精卫营后阵撤离,子俊在此保证,只要到了精卫营后阵,你们就能安全无虞!”

    “婉儿,你去看看,顺道打听下外面那将领是什么人?”

    车厢内,刚脱离胡奴魔爪侵袭的姜若颜和婉儿两位佳人在听闻车厢外面一名将领前来接应百姓一阵欢呼轰鸣时,不由都心生好奇,在姜若颜催促下,婉儿拉开车厢窗帘向外望去……

    “啊……”一张年轻且俊秀无比的面容印入婉儿的眼帘,她万万没想到骑在马背上的那名灰袍青年竟会是这般年轻,竟会是这般温文儒雅,除开身上那些晃动的甲叶,根本就不像一名将领,一时间她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眼中只有楚子俊的一举一动……

    “婉儿,你怎么了?婉儿?”车厢内的姜若颜见婉儿拉开窗帘后,就一直怔怔发呆,不由拉了拉她衣裙提醒道。

    “啊……没……没什么……”婉儿猛地醒悟过来,她感觉自己心跳在不断加速,脸颊红的如同一只苹果,支支吾吾的对姜若颜回复道。

    姜若颜此时并未察觉婉儿有异,只道他还未从胡奴追击中缓过神来:“婉儿,我不是让你问下那将军名号么?怎么没见你有动静?”

    婉儿一听,暗道句该死,怎么把小姐嘱托给忘了,而且她也确实再想见见那名英俊的将领,于是再次拉开车厢窗帘对不远处正在指挥的楚子俊细声道:“这位将军……能否过来说话?”

    楚子俊听闻有人呼唤,定睛望去,只见前方一辆马车车厢窗帘口,仿佛有位女子在看向自己,便和身边将士交代了下指挥事宜,便策马行了过去……

    “他过来了……”婉儿见楚子俊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心中如同塞了一只兔子不断活蹦乱跳。

    当楚子俊来到车厢前,看了一眼婉儿,不由也是心中一颤,暗道句好漂亮的女子,但随即立刻恢复一名将领该有的气质,对婉儿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呼唤子俊有何要事?”

    “我……我……”婉儿此时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看他礼数周到、彬彬有礼,完全被迷的有些晕头转向,良久问出了一个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题:“我……我想问下你成亲了没……”

    话音刚出口,婉儿立马捂住嘴巴,赶紧拉下窗帘,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羞死人了,怎么办啊……”婉儿身子不住来回摆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蛋,看的姜若颜一阵无语,于是亲自出声问道。

    “不好意思,这位将军,舍妹年幼不懂事冲撞到您了,还望海涵。”

    楚子俊也被之前婉儿的那句话给问的懵逼当场,好在军人应有的素质和良好的家教马上让他恢复过来,听车厢内姜若颜天籁之音传来,立马恭敬说道:“无妨,两位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子俊立马安排人手护送你们撤往后阵……”

    姜若颜又道:“有劳将军了,另外可否告知将军名号,若……若日后有缘见面,定当面答谢。”

    楚子俊道:“小姐客气了,保护百姓安危是我精卫营每名将士应尽职责,在下精卫营刘指挥使旗下破军营营旗使楚子俊是也,两位小姐,如今事态紧急,子俊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怠慢两位了,马上会有将士护送你们赶往安全之所,尽请放心……”

    话毕,楚子俊一拨马头,回到了人群之中……

    “这精卫营当真不同凡响,一名营旗使就有这等气魄礼数,那将这些人训练到这般境地的刘策又将会是怎样的人呢?”

    带着满是欣慰和对刘策的满腔疑惑,车厢在楚子俊派出的骑兵护送下,和一众百姓快速经过精卫营大阵。

    姜若颜拉开车帘一角,只见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开,她娇躯微微怔动片刻,只见中阵处一杆梦中出现的神鸟图腾正在烈风中不停摇摆。

    ……

    见楚子俊回报百姓已经撤过后阵,刘策望着一里之外正在嚎叫冲杀的呼兰骑兵冷笑了一声,对韩锋说道:“开始吧……”

一百一十五 那是什么军队!

    ……

    “咚!咚!”

    “喝!哈!”

    随着战鼓敲击声响回荡,杨又怀部四百刀盾手和七百长矛兵此时齐喝一声,迅速列好阵型,韩锋部三百名劲弩手迅速来到刀盾手阵前百人一列,举起手中劲弩,早已装填完毕的弩箭冰冷的瞄准了前方冲杀而来的呼兰骑兵,就等将士扣下弩机就能呼啸而出。

    “杀过去!杀!把大地之母赐给我们呼兰勇士的厚礼抢回来!”巴喇直到此刻都对姜若颜念念不忘,对眼前整装待命的数千精卫营将士有的只是愤怒,就是这群胆大妄为的绵羊阻止了自己发泄兽欲,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

    “二百八十步!”

    此时韩锋手持窥镜,望着对面八十骑奴骑,准确的计算出了敌我之间的距离,将所知数据一一报出。

    杨又怀此时也手持窥镜,单眼一眯望着已经印入眼帘的丑陋脸庞,开始盘算着一旦胡骑逼近阵前又该如何应对。

    “二百步!”

    韩锋大吼一声,前阵三百劲弩手此刻已经完全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中,眼中所见只有自己瞄准的胡人,耳边能听见的只是韩营报出距离的声音。

    刘策面色凝重,从苏文灿得来的情报来看,呼兰骑兵的角弓是步骑通用,在马背上最大射程可达七十步破甲,如果是抛射那更远。而韩锋的劲弩经过张拱再次改良之后,破甲射程为一百三十步,按理来说应该是可以单方面吊打的。

    然而这其中考虑到的因素是弩箭射程威力虽大,但无论怎么改善,在高质量伸缩弹簧问世之前,射击频率是远远不如弓箭的。就和前世火铳一样,由于装填繁复以及变态到极点的哑火和滑膛那感人命中率,自从问世到彻底成熟整整花费了数百年时间,这期间成熟的冷兵器阵容大胜初显端倪的火铳阵容的军事案例,无论东西方那是比比皆是,当然这其中士兵的心理因素也是极为关键的。

    唯一让刘策感到欣慰的地方就是眼下这些士兵手中作工精良的劲弩没有“哑火”烦恼,这也是刘策为什么选择制作精良的弩箭而暂时抛弃火铳的想法。

    这一来刘策对火铳制作不甚了解,贸然让工匠坊技术司研发的话,所需耗费人力物力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时日也太过长久,来不及应付眼前的战争。而且即使火铳能做出来还需要大量火药和铳管供将士训练所用,刘策没那个耐心和时间去赌这些不成熟的火器是否能让士兵快速适应过来在战场上熟练的运用。

    二来弩箭工艺虽然复杂,但精度高射程远威力大,有参照物可以逐步进行改良,也能很快被麾下将士接受,毕竟火铳那玩意儿目前来看还是太过超前了,而且造出来也不一定就实用,毕竟火铳射程就那鸟样,远远不如劲弩稳定。刘策更不敢拿自己麾下性命去开那玩笑,能将眼下实用简单的冷兵器制作精良,再加以改进那就足够了……

    “一百五十步!”

    沉思间,韩锋的怒吼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刘策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举在眼前的窥镜直盯前方已经依稀可见的呼兰骑兵,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一百二十步!放!”

    “卜虎……”

    随着韩锋一声令下,最前列一百劲弩手,齐齐扣下手中弩机,但闻一声空气扭曲的噪音,一道密集的黑线整齐如一的扑向那群丑陋的野兽。

    “吁~”

    “噗噗噗~”

    “砰趴~”

    但闻呼兰骑兵震中一片人仰马翻,马速的冲刺加上弩箭机械力的贯入,直接将马背上的禽兽掀飞出去。几名马术精湛的呼兰人连续闪过两三支弩箭,无奈座下战马的目标实在太过显眼,锋利的弩镞深深没入它们的躯体,随着马匹倒地重响,那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只能无奈的滚落马背摔的那是七零八落……

    “放!”

    在第一列劲弩齐射刹那,不过两息时间,韩锋冰冷的铜号声再次响起!一声“放”!顿时第二列上百条毒蛇再次紧随弩弦开绷的脆响,脱离弩槽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噗……”

    一支弩箭狠狠地钻入一名身着铆钉锁子甲的呼兰骑兵胸口,带出几滴沸腾的血液,他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身上如此精良的铁甲居然会被这区区一根弩箭给轻易洞开,下一刻直觉的那支弩箭似乎还在体内不停转动。他终于忍不住这种绞肉般的疼痛,大吼一声吐出口黑血,仰面摔落马匹,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连续五年横行远东最终会死在区区一支弩箭之上!

    “冲,冲过七十步!”巴喇眼见两轮弩箭过后,和他一道冲锋“夺礼”的八十骑已经不到三十人还在马背上,顿时一股寒意袭便全身。短短一瞬间八十人就没了大半,眼前这些军队到底是什么人?远东什么时候冒出支如此可怕的军队了?那弓箭到底是什么武器?怎么可能射这么远、这么准?这真的是绵羊该有的实力么?

    然而此时,无论巴喇和麾下骑兵如何恐惧害怕,都必须继续向前冲了,他们犯了和之前燕雀山胡骑相同的错误,那就是轻敌!

    “卜虎~”

    刚进入八十步范围,那些呼兰人还未来得及取下身后角弓,就闻那阵恶魔般的弩机声再度响起,第三道百支如同流星赶月般的弩箭立刻印入他们的眼帘。

    这次由于距离更近,弩箭命中率更是成倍提高,只见数支弩箭直接破开那些身着锁子甲的呼兰骑兵,在一阵火花与血液同时飞溅过程中,这群曾经无数次在远东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牲口,彻底覆灭了,八十骑最终只余下巴喇一人。

    “勇士们!冲啊!”巴喇身上已经被三支弩箭洞穿,可惜没中要害,此时立与马背之上,浑身上下被血水浸透,他双目圆睁,血丝不满的发黄的眼球,不断大声呼喊着,神情已经完全崩溃了。

    “拿来!”韩锋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劲弩,迅速拉开弩弦将一支弩箭塞入弩槽之中,对准了那个正在疯叫的胡人。

    “妈的,还敢瞎叫!给老子滚下马来!”韩锋怒吼一声,狠狠扣下了弩机,但闻一阵齿轮摩擦和弩臂两侧滑轮飞速转动,一支饱含满腔怒火的弩矢如同闪电般的旋转绷出……

    “噗!”

    数十步外,巴喇被冲刺的弩镞洞穿那丑陋无比的脸颊,弩矢巨大贯力以及不停旋转的箭身不断钻入他肌肉内部,将他整个脸部绞成一坨血泥四散开来,最终弩箭巨大的机械力量把他重重的甩飞出去……

    “喝!喝!喝!”

    八十骑三轮弩矢连射之下,全军覆没,精卫营将士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精卫营后方的百姓见到此情此景,无不痛哭流涕,不过,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那是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的泪水,精卫营!劫后余生的百姓纷纷将这支军队名字印在了自己心中!

    ……

    图塔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血腥景象,呆滞的无以复加,一股久违的刺冷在他血液里来回循环。周围那些呼兰骑兵此时也是眼中充满了恐惧震惊,同时也庆幸自己听从图塔的话,没有贸然跟上去,否则下场绝对和巴喇以及他麾下的士兵一个下场。

    “一刻之前巴喇还在我身边与我大呼小叫,驱赶着那群百姓,那场面是如何的惬意,现在他……死了?”图塔至今无法相信巴喇已经战死的事实,即使亲眼所见也觉得仿佛置身梦里一般,不住来回念叨着这句话,最后重重地叹道:“那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良久,他大声对身后的呼兰骑兵说道:“记住这支军队的旗号!赶紧回转巫山镇!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实禀告那楼千族长!这一次,我们呼兰草原的勇士在远东将要面临一个可怕的劲敌了!”

    说完图塔一马当先,拨转马身,向巫山镇疾驰而去,身后五十余骑也紧随其后,在溅起的黄沙之中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不见……

    刘策在窥镜中一直密切关注着一里以外的那五十骑呼兰人动向,见他们已经撤离,嘴角不由冷笑了一下说道:“总算学乖了……”随后又面色凝重,开始思考解下来的战术布局,因为真正的大战即将来临……

    后阵之中,姜若颜得知胡奴退却,八十骑呼兰人一触即灭时,芳心不住颤动,望着远处精卫营的大纛,久久无法平静。

    “小姐,呼兰人跑了,精卫营真的打赢了这一仗,我们现在彻底安全了……”婉儿在姜若颜身侧兴奋地说道。

    姜若颜听闻婉儿这般说辞,木然地点点头,他目前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过她望向那精卫营大纛的眼神里充满了信心。

    “小姐,我们现在就去那精卫营主帅地方当面谢谢他,顺道让他护送我们回远州城好不好?”婉儿这样对姜若颜提议着,其实脑海中一直浮现楚子俊那张英俊儒雅的脸庞,很想再见他一面。

    姜若颜刚要开口,就听到车厢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仔细甄别了下,正是之前替自己治病的叶斌。

    她缓缓拉开窗帘一角,只见叶斌此时身上围着一条白大褂,上面斑斑血迹依稀可见,正在和他麾下医护队给那些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

    “好了,你没什么大碍,回去后记得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叶斌替一名百姓包扎好后,将手放洒有精盐的水盆里仔细清洗了一番,然后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干,取过桌边的绷带和药膏,走向另一名伤者。

    “叶先生……”姜若颜见他经过自己车边,轻轻呼唤了一声。

    叶斌回头一见车厢内是姜若颜,立马大吃一惊,赶忙拉过边上一名医护队将士,小声嘱咐了几句。那将士闻言后点点头,从叶斌手中接过绷带和膏药向那些伤者走去,叶斌见他走远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姜若颜车前。

    “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此地十分凶险你可知道?”

    叶斌在车前小声的对姜若颜说道,他万万没想到姜若颜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姜若颜咬着下唇,轻声说道:“这都怪我太过任性了,差点害得婉儿和自己落入胡奴之手,若非精卫营所至,若颜不敢想象自己和婉儿会受到何种屈辱……”

    叶斌道:“姜小姐,先不说这么多了,此地距离远州三百余里,你打算如何回去?”

    姜若颜一听,顿时惊讶道:“怎么?先生,你们还不打算回去么?我还以为……”

    叶斌摇摇头小声说道:“我精卫营此次是为解救巫山镇那数十万百姓与胡奴决战而来,此次救下小姐和百姓完全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啊……”

    “巫山镇,决战胡奴!”姜若颜这下心中震撼无比,“先生,巫山镇那边若颜听闻有上万胡奴把守,还有不少胡骑正从四面八方胁裹百姓财产赶来,我观精卫营不过数千之众,即使各个精锐,又如何敌过数倍与己的胡奴呢?”

    叶斌叹了口气,随后坚定地对姜若颜说道:“将军说过,只有把胡奴彻底打怕打残打的他心惊胆战,远东百姓才有安宁的一天,我精卫营成立以来历来就是如此,就算是面对数十倍与己的敌人,也从未惧战!”

    ……

一百一十六 战书

    ……

    听完叶斌讲述,姜若颜心中感到有一阵血液燃烧的感觉,这种豪情气概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庶族将领能做到的么?

    思及此处,姜若颜忙对叶斌说道:“叶先生,趁此刻若颜就在精卫营中,可否帮我引见下刘将军,数月来只闻其声却始终未曾与之谋面,万望先生助若颜了却这个心愿,引我前去大帐亲自面见将军。”

    叶斌摇摇头道:“姜小姐,非是叶某不愿答应小姐请求,而是现在绝非见将军的时候,如在下所料不差,不出半个时辰精卫营就又要起征开拔了!”

    姜若颜闻言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失落感袭来,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思虑片刻又对叶斌说道:“既然如此,若颜此刻也确实不便去打扰将军……”

    叶斌沉思片刻道:“姜小姐,你稍等片刻。”说完解下身上白大褂,来到一张桌子前,取出碳笔在一张纸上快速书写起来,不多会儿便已取起纸笔来到姜若颜车前,将纸和自己随身携带那象征家族身份的铜牌交到她手中。

    叶斌说道:“姜小姐,此处向南十里之外,有一处庄园名唤‘平安堡’,庄园之主尤世贤是在下至交多年好友,你见到他取出我纸墨和身份铜牌交付与他,必会对你等照顾有加,就是委屈小姐和百姓先行前往他处暂避兵祸了,待我大军凯旋归来时再一道护送两位回远州可好?”

    姜若颜接过纸见和信物,对叶斌谢道:“叶先生考虑周到,若颜感激不尽,那若颜就先行一步,在平安庄内静候精卫营将士凯旋而归!”

    叶斌点点头,然后唤来自己护卫说道:“你们四个,护送车内两位小姐前往平安庄,一路需多加看顾。”

    那四名护卫一听,面露难色道:“大人,我们走了你身边可就没……”

    “无需多言,我在军队并非战兵编制,能有什么意外和危险?还不快去!”

    那四名卫兵一听,也只好跃上快马,来到车厢两侧待命。姜若颜心存感激,暗道这叶斌当真思虑周到,于是和叶斌点头告别后,便在护卫护送下向平安庄行去……

    “目前巫山镇方向胡奴聚集一万五千人以上,所被掳获的百姓和钱粮物资全被集中在镇中,末将的斥候无法靠近,因此没发探得具体数据……”

    苏文灿一脸疲惫,这几日他亲自带斥候来回打探巫山镇情报,自己和麾下的快马都累死了整整五匹。

    “巫山镇酋奴何人?是哪个部落的?”刘策听闻苏文灿禀报,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巫山镇地形图问道。

    苏文灿说道:“据末将探得消息,巫山镇现任胡奴主帅是罗津部族长楼那千,其麾下目前至少有八千奴兵汇聚在侧,另有特让和多颜两部七千多骑一道把守,可谓是固若金汤。”

    “固若金汤?”刘策听闻不由冷笑道:“这些畜生若真缩在巫山镇内,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苏文灿说道:“没错,楼那千三部兵马多为骑军,是断不可能守在城中的龟缩不出的,见我大军到来,铁定会跟我精卫营对决荒原之上……”

    “那更好!”刘策将手中的碳笔重重一摔,沉声说道,“我精卫营最不惧的就是野战!就算对面是胡骑又如何?”

    苏文灿听闻,脸上疲惫一扫而空,顿时精神抖擞,深觉刘策说的太有道理了,精卫营的确最不惧野战,好几次都以低伤亡杀的数倍与己的敌寇丢盔弃甲、溃逃千里……

    “苏文灿,你继续前去打探!胡奴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属下遵命!”苏文灿大声领命而去……

    刘策随即又道:“来人!”

    只闻一声甲叶晃动,督军卫一名亲卫立与身后站的笔挺,等候刘策发令!

    “擂鼓吹号!起征!”

    “遵命!”

    不多时军中一阵鼓号齐鸣,徐辉部军乐队长号奏起,精卫营各营旗将士再次齐喝一声,列好阵形,缓缓向巫山镇开进……

    “你说巴喇就这么死了?”巫山镇内,楼那千听完图塔的描述,半天没回过神来,“我罗津部骁勇善战的八十位弓马娴熟的勇士就这么死了?”

    “族长,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巴喇确实已经死了!”见楼那千眼中怒火越来越盛,图塔紧张地缩了缩身子。

    “哈哈哈哈!”忽然楼那千大笑起来,狰狞地笑声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忽然楼那千笑声戛然而止,大声咆哮道:“我罗津部纵横远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那些低贱的周狗居然还有胆量敢杀害我族中高贵的呼兰勇士?真是岂有此理!”

    下方众多异族将领听闻楼那千的话语也是忿忿不平,整个场面如同一群野兽聚会一般,毫无半点属于人该有的气息。

    “然而更可笑的是!”楼那千阻止下方将领吼叫,然后大喊声道,“那数千杀害我族中勇士的刽子手,居然正在向我巫山镇行来!”

    此话一出,各胡奴将领立刻安静下来,怔怔地望着楼那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远州的官兵居然要来攻打巫山镇?

    “大地之母啊,这世道真的变了么?你最忠心的奴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绵羊敢向狼发起挑衅了?那些远东人难道疯了么?求您给我指点下迷津……”无数人心中不断地这样祈祷着,对这种前所未有的奇观感到万分好奇。

    此时身为千夫长的科穆尔出列说道:“尊敬的族长,这些卑微的周狗居然敢如此挑衅我高贵的呼兰勇士,既然他们敢杀害我族中八十名勇士,那我就要死去的每一名勇士身边就有一百条周狗陪葬!请族长下令,让我前去屠灭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远东官兵!然后再去各地征伐一番!”

    楼那千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科穆尔,你不愧是我麾下最强悍的勇士!不过,既然图塔对这支周**队这般慎重,那索性就一道前去看看那军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是!族长英明!”科穆尔和周围所有罗津、特让、多延部将领此时全都齐齐匍匐在地,对楼那千行了最隆重的大礼。

    “报!”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名胡人的叫喊声,“十里之外,发现数千官军正在向巫山镇逼近!”

    “来的好!”楼那千一拍大腿,立刻起身吼道,“胆敢在我罗津部面前如此耀武扬威,现在就让这群卑贱嚣张的周狗知道,在远东!我呼兰骑兵才是真正的主人!”

    “吼!”

    屋内齐齐地一声巨喝,震的屋顶瓦砾都不住晃动,落下了些许灰尘。

    楼那千见此大声下令:“三部各留下一千勇士看守城中人口和物资,其余人跟本族长一道出城!去将那来犯的周狗一网打尽!”

    ……

    距离巫山镇不到十里的平原之上,但见精卫营七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呼兰人阵营开来。

    “呜呜呜~”

    不多时,就闻数里之外一阵低沉的角号不绝于耳,不多时地平线上便出现一道道粗长的黑线,从窥镜里望去连绵不绝似乎永无尽头一般,慢慢向精卫营靠近……

    “嘶……”孙彪在窥镜中望着眼前一切,不由倒吸口凉气。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密集的骑群,心中不由开始打起鼓来。

    他望向周围自己旗中三百刀盾手,不少一路从河源杀来的老兵此时眼中也同样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惊慌……

    “不要慌!”因为缴匪表现优秀,已经升任百长的韦鹏见此情景,立马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我们是将军麾下最强盛的旗营,也是整个精卫营中战功最高的队伍!不就是一些未经开化的胡奴么?介时冲上去一刀将他们砍成两半!有什么好慌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就在此时,隔壁封愁年麾下的聂磐却发出声响,其他好说,但那韦鹏居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他旗部是精卫营中战功最大的?立马就忘记了对敌惊慌,大声反驳道:“韦百长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军功第一的位置整个精卫营都没人敢提,怎么就落到你山字营头上了?”

    “对对对,聂甲长说的好!”一向与聂磐都不对付的廖祯此时也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先锋营这般战功彪炳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山字营一个百长出来耍威风了?”

    听他俩这么说,韦鹏却傲然说道:“事实胜于雄辩,远的就不说了,就从到远东开始的缴匪战吧,燕雀山这种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要寨,都被我山字营一鼓作气拿下,敢问你先锋营有这等战绩么?”

    “哎呦,我去!”韦鹏一听顿时乐了,“你还真有脸说!要不是锋矢营的兄弟,你们能攻下山寨?你说这话脸蛋臊不臊?”

    “我去你妈的!聂磐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试试!”韦鹏一听彻底怒了,无视对面滚滚而来的异族骑兵,直接对着聂磐大骂起来,“老子好歹是个百长,你个区区甲长神气个屁啊!”

    “当个百长就瞧把你乐呵的,你这人追求太低,我不屑和你再多动嘴皮子,真是失望透顶……”聂磐不断摇头还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好像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孙旗总!”韦鹏实在忍不了,怒气冲冲对孙彪大声说道,“这一百军棍回去后我加倍领受,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不可!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他就向聂磐所在方阵跑去,孙彪和他麾下将士连忙将他拉住,阻止冲突近一步升级,阵前一阵骚动,两边大队互相嘲讽瞎骂,大有干一架的趋势。

    “吵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信不信我现在给你们每人一百军棍!这军功你们也不用想要了,直接逐出精卫营回家和你们老婆亲热去吧!”

    就在此时杨开山和封愁年同时发出巨响,两边一听闻自己营旗使说话,立马全部安静下来!由于聂磐和韦鹏这么一闹,众人对胡奴的恐惧情绪反而大为缓解……

    “这就是敢杀我族中八十勇士的官兵?”

    楼那千望着眼前二里外旌旗招展,寒光凛凛的铁甲军队,不由呼了口气。

    图塔在一旁对楼那千说道:“正是,这股远东官军绝不寻常,族长请务必谨慎以对……”

    “哼!”楼那千不屑的怒喝一声,对身旁三名骑兵说道:“你们几个持使节前去对面军中质问番为何胆敢杀害我呼兰勇士?不想血流成河就让他们立刻放下兵器跪伏在地!”

    “是!”

    那三名骑兵,顿时一拍马臀向精卫营方向疾驰而去。

    “将军,对面有人前来,好像是胡骑使者。”身边亲卫见有数骑胡人向自己这边靠拢,出声向刘策禀报的。

    刘策神色冰冷,放下手中窥镜后,缓缓拉下头盔上的面甲,策马走到大阵前方。

    那呼兰骑兵策马来到刘策跟前,傲慢的将手中使节重重往地上一插!

    “我罗……”

    “噗……”

    那骑兵刚开口还没几个字,就见他头颅就从身上飞洒了出去,然后身躯在一片血雨之中缓缓倒下马匹……

    身后两名胡骑顿时一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望向眼前骑士那张可怕的面甲时,顿时寒意袭遍全身。

    “喝喝喝!”

    身后精卫营将士见刘策一刀杀死来使,顿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刘策手中环首刀对着剩余两名胡奴用新学的胡语说道:“无需多言,回去告诉楼那千!这具尸体就是我精卫营下的战书!滚。”

    话毕将插在地上使节一刀砍成两段……

一百一十七 弓弩对决

    ……

    当两名胡骑将同伴尸身带回到自己阵前时,楼那千反而冷静了下来,双目望向前方那支铁甲洪流,流露出满是惊讶的神情。

    “图塔说的没错,那支军队果然与众不同!”楼那千眼中寒意愈发的阴冷,“必须要将眼前这支官军全部消灭殆尽,否则日后必会阻碍我呼兰勇士在远东劫掠打粮大计!”

    思及此处,楼那千对图塔大声说道:“图塔!你说对面军队的弓弩十分厉害?巴喇他们八十骑全部殁与箭矢之下?”

    “是的,族长!”图塔回想起那一幕,依然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弩箭,整齐一排能直接射在百步之外,巴喇他们身上那么厚实的铁甲都无法保护他们!”

    楼那千点点头,低头思虑起来,如果图塔所言属实,那再派弓骑靠近也会造成巨大伤亡,这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听我号令!”楼那千大喝一声,“出列三千控弦之士,弃马步行,至弓箭射程范围之内!先试试那些周兵的弩箭是否真如图塔多言一般如此可怕!”

    ……

    “将军,胡奴压上来了……”

    精卫营大纛之下,一名亲卫看到远处人影窜动,立刻向刘策禀明情报。

    刘策手中的窥镜一直在眼前没放下过,由于骄阳照射,他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汗滴……

    “胡奴这是想干什么?”刘策见窥镜中的数千呼兰人此时全部弃马步行,感到有些奇怪,再仔细望去马上明白了过来。

    刘策放下窥镜轻哼一声暗道:“看来真的学乖了,知道我弩箭射程威力惊人,现在想要靠角弓射程来压制我么?”

    “韩锋听令!”刘策大喊一声叫来了锋矢营主帅。

    韩锋拱手领命道:“末将在!”

    “数千胡奴想要用箭矢与你对阵,你有胆量与之对射?”

    韩锋立刻说道:“有何不敢?末将这就让去这些胡人知道!步弓对阵,我精卫营就是他祖宗!”

    “好!”刘策欣慰的说道,“就由你锋矢营让那群胡奴领教下我精卫营的箭弩究竟如何犀利!我会让怀字营继续接应你,立刻前去准备!”

    “末将遵命!”韩锋大声领命而去……

    随着一阵战鼓擂动,三百三十名劲弩手配合九百弓箭手立刻出现在怀字营刀盾阵后方,一字排成数列,劲弩在前步弓在后。

    在各列测距手铜号吹奏下,弓箭手取下背后箭匣,固定在干硬的地面上,随后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开弓。而劲弩手则将早已经开弦准备完毕的劲弩箭槽内填上了一支支冰冷的弩矢……

    胡奴弓箭手还在缓慢地靠近角弓射程范围,虽然目前距离尚远,但蓄势待发的锋矢营将士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远处那支胡人身上所散发的暴戾如同一头头饿狼一般。

    “三百步!”

    测距手大吼一声,报出了胡奴同自己的距离。

    韩锋心里思量着角弓抛射最大射程应该是一百三十步,和弩矢破甲极限距离一样射程,当然抛射的命中率和破甲能力可以忽略不计了,这点还是很有优势的。

    但是这次毕竟是三千多善于骑射的胡奴,自己这边仅一千二百多弓弩手,只要被胡奴进入八十步之内,那他们角弓射出的重箭将会破开任何甲叶,自己的士兵能不能顶住就全看对敌的心里素质如何了!

    ……

    “对面的绵羊还真沉的住气……”

    正在持弦前行的胡奴弓箭手之中,身为弓兵统领的蔑瓦格业对前方那支数千军队感到一丝好奇。他印象中那些远东官兵在一看到呼兰人立马远远逃遁,哪怕只有几十人时也一样,可眼前这支军队居然在自己大军行进到三百步依然纹丝不动……

    “或许吓傻了吧。”最终蔑瓦格业得出这种结论,不屑地嘲笑一声,随后从背后取下一支狼牙剑搭在自己的弓弦之上,大声催促道:“加快脚程,一轮箭雨就要这*群绵羊四散溃逃,让他们知道惹我呼兰勇士的下场!”

    “嗷~”

    三千余野兽齐齐狼嗥一声,声势普天盖般,回荡在荒野之上……

    “二百步,劲弩瞄准,弓箭手搭弦!”

    精卫营阵前,测距手大声报出胡奴同自己前阵之间的距离,同时下令弓弩齐齐准备。

    前排劲弩手早就在死死瞄准了前方正在嗥叫的胡奴,身后的九百弓箭手抬起了手中改良过后力道达到了一石二斗的步弓,将一支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呈半圆之势瞄准斜上方天空。

    此时有十名弓箭手开弓满圆,随着绷弦清响,十支尾部插有血红艳丽布条的羽箭带着破空尖啸扑向前方胡奴前进的方向,最终有六支羽箭钉在了地面上……在窥镜帮助下,测距手能很清晰的看到羽箭尾部正在飘荡的布条。

    “准备抛射!”蔑瓦格业一声令下,进入一百五十步范围的胡奴弓箭手纷纷将手中狼牙箭搭在了弦上,边行边将角弓抬起对准精卫营上空,伴随着沉重脚步踩踏,一场激烈的弓弩对决即将来临。

    “放!”

    “放!”

    韩锋和蔑瓦格业的呼喊同时在两军阵中响起……

    下一刻,锋矢营和胡奴的箭矢几乎也是同一时刻腾空跃起,之间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刺耳的霹雳绷弦响彻整片战场,密集如蝗的箭镞随着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啪嗒……”

    “叮……”

    一阵木材碰撞和金属摩擦的声响在这骄阳似火的半空响起,只见一阵木屑四散爆开,无数箭枝相互碰撞洒落一地,然而还是有不少箭矢落入两军弓弩手阵中……

    “噗噗噗……”

    精卫营的弓弩手尽管有优良铁甲护身,无奈一些锋利的狼牙箭镞还是从甲叶缝隙处钻入了他们的身躯……

    几十名弓弩手闷哼一声仰面躺下,其中有两名弓箭手一个被半空落入的箭矢割破了脖颈血管,一个面甲被狼牙箭镞死死钉入,这二人可以说是当场死去。

    其余弓弩手身上也是各个部位中了箭,估计不少人还是会失去性命。

    当然,胡奴那边也并不乐观,空中扑落的箭矢对他们造成的伤亡确实不大,只有十几人中箭倒地,但呼啸的弩矢却毫不留情的将四十多名胡奴射翻在地,顿时阵前一片哀嚎。

    “快快快!”精卫营那边,医护队冒着箭雨扑落得危险,将一个个倒地的将士抬上担架,快速向后阵移动前去救治……

    “放!”

    韩锋见自己麾下将士遭受如此重的伤亡,嘴角不由抽搐一下,随即再次狠狠地下达射击命令!

    “放!”

    蔑瓦格业在又行进数步之后,也下达了射击命令。

    两股漫天箭雨再次铺天盖地般落向双方阵形之中,带起一股股崩发的血雾和双方将士的惨叫声。

    弩箭的威力和精度在胡奴接近之时表现的尤为显眼,只见锋利的弩镞带着飞速旋转之势将那些身披锁子甲的胡奴一个个掀翻在地。在弩机机械力的推动下一个个口吐鲜血倒下一片,目测至少百余胡奴在这波箭雨之下倒落地面,草原上落后的医疗资源,很多人即使没当场死去也活不成了……

    “呃……”

    锋矢营这边在胡奴箭雨之下也足足有四十多人倒了下去,其余各人身上也插满了箭矢,好在优良的甲叶防护住了他们躯体,这一轮他们赢了一局。

    “换重箭!射死那群绵羊!”蔑瓦格业见自己麾下勇士死伤惨重,顿时心中怒火中烧,再进入到九十步范围时下令换上中箭射击!

    一支支沉重的重箭搭在了角弓之上,正待射击之时,只闻对面又是一阵破空声响,只见入眼处整齐如一的弩矢正如一条条夺命的毒蛇向他们扑来。

    “噗噗噗~”

    那些尚未来得及射出手中重箭的胡奴顿时纷纷被破开的弩矢纷纷掀飞出去,一时间角弓、重箭不断在空中旋转,飞溅的血液宣示了精卫营复仇的熊熊怒焰。

    “放!”

    蔑瓦格业忍住寒意袭身的恐惧,再次大声下令!

    下一刻沉重的狼牙倒勾箭镞带着呼兰人满腔怒火腾空而起,呼啸着飞向锋矢营阵地。

    “噗噗噗~”

    势沉的重箭将弓弩手身上的甲叶迅速破开,没入他们身躯,不少将士当场被这些可怕的重箭夺去了年轻的性命,不少人甚至来不及闭上双眼,就被黑暗吞噬。

    “给我放!”

    眼见自己部下伤亡如此惨重,韩锋下令的声音都在颤抖,怒火已经快让他失去了理智。

    “咻咻咻~”

    夺命的飞蝗从精卫营上空腾空飞起,发出复仇的怒吼声响钻入那群胡奴阵形。

    “啊~”

    只闻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两百多名胡奴在这一波箭雨之下倒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流逝的血液宣告这群野蛮愚昧的胡奴即将迎接死神的召唤。

    由于重箭极耗臂力,对体能要求又特别大,即使这些从小弓不离手的草原种族,此时也无法马上再抬起角弓还击,需要一定时间恢复臂力才行。

    “放!给我放!放啊!”

    锋矢营中,趁此机会的韩锋几乎歇斯底里的下达射击指令!只见一阵小旗挥下,劲弩手和弓箭手再次齐齐将箭弩攒入胡奴之中。

    “噗噗噗~”

    还未恢复体能的呼兰人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顶和正前方无数箭矢袭来,尤其那些弩箭,毫无感情将冰冷的箭镞贯入自己火热的躯体之中……

    伴随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叫,那些还未被箭雨弩矢洗礼的呼兰人心中已经产生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异样感,他们有些怕了……

    “好狠!这样都不退,这支军队果然如同图塔所言一般非同凡响!”眼见自己族中勇士在弓弩对射之中一个个倒地身亡,楼那千此时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告诉蔑瓦格业,不惜一切代价将眼前这股弓弩手消灭掉!否则!对我骑兵进攻会造成莫大威胁!”楼那千呲牙裂嘴的说道,“只要这股弓弩手尽灭,我不信那些军队还能对我呼兰铁骑造成什么威胁,待我骑兵一冲,看你如何应付!”

    “是!”身旁楼那千的亲卫立即领命而去,然而那亲卫刚没走几步,就闻精卫营那边发出一阵巨响,楼那千和周围胡骑将领一道望去,顿时目瞪口呆……

    “天啊,那是什么?天火么?”

    ……

一百一十八 先锋对狼骑

    ……

    精卫营上空,数十道火球带着长长的黑烟从天而降,呼啸着扑向正在发呆的胡奴射手阵中……

    “砰啦……”

    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入呼兰射手阵中,六七名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胡奴立刻被火球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其中两人半截身子早就成了漫天血雨洒落在大地上,扭曲的下半截身子内肠子和肉酱正在不断地挥舞,可怖至极……

    火球落地一刹那四裂而开,绽放出夺命的气浪,顿时四周已被一片火海包围……

    浓烟滚滚中,无数个被火焰包裹的身躯不断发出乞活的哀嚎声,正在四处散逃。

    “这……这……”蔑瓦格业见到此景此景,脑子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自己所立之地竟会成为一片修罗地狱,眼前的场景不正是草原上大地之母故事里出现的恐怖场景么?

    “咳咳咳……”不少胡奴射手被刺鼻的浓烟呛的头痛欲裂,嗓子发不出任何话语,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无比,只有不住的咳嗽,但每咳一下都感觉喉咙火烧一样的疼痛。不少人没被火焰吞噬却活活被这股浓烟窒息而死,那种痛苦绝非**可以承受……

    “放箭!”

    趁你病要你命,韩锋冰冷的夺命号令再次在锋矢营中响起。

    蓄势待发的箭弩齐啸,扑向前方滚滚烈焰,只听闻一具具躯体倒地的重响,和惨叫声混合而成谱奏出一曲血与火的乐章……

    “轰!”

    徐辉部的二十多架投石机再次将一枚枚混合了碎渣火油的火弹点燃通过杠杆长臂处的弧形铁匣抛射而出,只闻一声巨响,整个胡奴射手前后方已经完完全全被火焰包围……

    “阿妈……阿妈啊……我错了……”

    “救命……我……”

    “大地……之母……救救你的信徒吧……”

    “阿鼻地狱啊……真的是阿鼻地狱!”

    顷刻间,之前还气势汹汹地呼兰射手此时已经彻被眼前景象震惊崩溃了,不断四下逃窜,妄图离开这片火海以求换得片刻生机,草原民族欺软怕硬的劣根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准跑……咳……你们……咳……是呼兰草原高贵的勇士……咳咳……怎么可以……”

    蔑瓦格业试图阻止眼前崩溃的景象,但无奈他此时却感到咽喉和脑袋异常的疼痛,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由于吸入太多浓烟,此时的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一般,不一会儿感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抓向地面上的碎石,整个手指甲都被他磨断,鲜血淋淋……

    “不!我的三千部族勇士啊!”眼见自己三千部曲葬身在火海之中,楼那千大吼一声,双目通红,拔出自己身上的弯刀,想要指挥身后骑士冲杀过去。

    “族长,且慢!”科穆尔和图塔立刻阻止了他。

    科穆尔道:“族长,眼前这些远东官军不同寻常,现在浓烟滚滚,贸然冲将上去,恐战马受惊,正好中了他们奸计啊!”

    楼那千重重将弯刀收鞘入刀,大声说道:“唉!三千人啊!这三千人可是自小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草原勇士啊!就这么没了!我呼兰勇士纵横远东十余载,何时有过这等损失!”

    众人听闻楼那千再看向那片火海,顿时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就算当年的义军“驱掳军”和姜浔的十几万大军反扑加起来整个呼兰部族伤亡都没超过五百人,如今短短时间内三千呼兰勇士就全军覆没了,眼前那支军队到底哪里冒出来的?以后还能在远东随意出入劫掠么?想到此处,各人心头一股寒意窜了出来……

    “韩营!冷静点,胡奴已经没声响都跑了,冷静点!”

    精卫营方面,杨又怀率刀盾手护住锋矢营的将士后,死死拉住还在不断发号施令的韩锋,显然韩锋因为自己麾下伤亡惨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尤其最后胡奴那两轮重箭造成了二百多名麾下伤亡。

    “放啊!怎么不放!给老子把他们全灭了!”韩锋依旧不管不顾的大声怒吼,杨又怀都快拉不住他了。

    “韩锋听令!”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杨又怀和韩锋耳边响起,顿时让韩锋冷静了下来。

    “将军!”两人见到刘策过来,立刻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礼。

    刘策面无表情,缓缓对韩锋说道:“立马随怀字营退往后阵休整,留下一百劲弩手,我自有调度!”

    “遵命!”韩锋和杨又怀领命离开了,走之前韩锋回头看了一眼屹立不动的刘策,然后摇摇头带领麾下将士向后阵撤去。

    “你们当我不心痛么?错了,我比你们还要顾惜将士的性命,但……这是战争……如果我们不能承受,那总有一天下场会比今天惨几十倍几百倍!”刘策心中不住的念叨。

    刘策快速平复了下情绪,大声下令道:“封愁年!”

    “末将在!”封愁年立刻出列,一身两层重达六十斤重甲披在身上,手上一柄几十斤重的纯精铁打造的冷艳锯,此时散发点点寒光,等待着饮血开锋。

    刘策道:“呼兰骑兵即将进发,你的先锋营准备好了么?”

    封愁年大声道:“早就准备好了!先锋营一千将士随时听候将军调遣!”

    “好!”刘策沉身道,“介时胡骑冲锋就看你的先锋营能否以步兵阵容给他们一个血的教训!”

    “请将军放心!”封愁年道:“末将绝不会辜负将军起名‘先锋’的厚望!胡骑敢来,就别想再回去了!”

    刘策道:“去准备吧!我命杨开山、杨又怀部守住左右两翼,你只管正面迎击来犯敌骑!”

    “末将遵命,定将这群狗娘养的杀个片甲不留!”封愁年傲声说道。

    ……

    “火势已经减弱,勇士们,亮出你们的屠刀!给这群屠杀我们呼兰勇士的刽子手一个血的教训!”楼那千愤怒地大喊道,此时他一心要灭掉眼前这股可恶的远东官军!

    “族长,就让我去吧!”科穆尔立刻出声对楼那千说道,“我率麾下三千勇士正面冲锋,请特让和多延两部将领各领千骑与我一道攻灭眼前敌阵,为死去的勇士报仇雪恨!”

    多延和特让两部头领一听科穆尔这般说,立马出列请战,毕竟以后想在远东纵横劫掠,这股官军是必须要除掉的对象。

    “好!本族长就在此等候你们将这群绵羊击溃!”楼那千大吼一声答应道。

    科穆尔回转身后对自己麾下滚滚狼骑吼道:“勇士们!眼前的绵羊竟敢如此残忍虐杀我们草原上高贵的部族,现在我科穆尔以你们统领的身份命令你们!随我一道将这群绵羊全部吞噬!远东是我们呼兰人的远东,这里所有的一切,财物、女人、粮食都是属于我们呼兰人的,眼前这股官兵想要阻止我们你们答应么?”

    “不答应!”

    “为族人报仇!”

    三千狼骑疯狂的怒吼起来,科穆尔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手中虎枪对准精卫营,大吼一声道:“狼骑勇士,跟我冲!”

    “嗷嗷嗷~”

    三千狼骑在科穆尔带领下,嗥叫着向精卫营大阵正面冲杀过去,两侧的特让和多延两部两千骑兵也一道冲杀过去。

    “轰隆隆~”

    五千匹剽悍的战马奔驰前行,沉重的马蹄声敲击在地面,发出轰鸣的震响,整片大地仿佛都在为之颤抖……

    “我要是有这么多优秀的骑兵和战马,何愁远东胡奴不灭?”窥镜中刘策望着滚滚而来的呼兰骑兵,由衷的赞叹道,这些异族人虽然野蛮愚昧,但他也不得不佩服他们都是优秀的骑兵,毕竟他们脚上并没马镫还能在马背上如此娴熟的操控战马,这在自己营中是很难做到的。

    “但是……”刘策放下窥镜回头望了眼,只见身后一片白袍在骄阳之下如此显眼,随即释然了,“我麾下的骑兵未必会输给你们这群胡奴!”

    “先锋营,出阵!”眼见胡骑出动,封愁年大吼一声下达军令。

    顿时,但闻一声齐喝,一千先锋营将士整齐的踏出步伐,向前十步列阵完毕。

    但见最前五百名先锋营将士竟是清一色的重装步兵,全身上下包裹着着重达五十多斤铁甲,分为两层,外层是精铁打制的甲叶一直延伸得到膝盖,内中则是用畜力锻锤锻压的半身熟铁板甲。每位将士双手握有一把长达一百六十公分的窄细长刀,此物是刘策让工匠坊打制的新式武器苗刀(具体不介绍了,只想说句苗刀属于汉刀,是华夏民族为对阵敌掳精心设计的神兵利刃)。

    “听好了!等这群胡奴靠近,就给老子往死里杀,不用给老子留面子!记住你们是先锋营的人!什么是先锋营老子就不再重复了!懂了没!”封愁年此时如同一尊恶神临世,对麾下将士大声说道。

    “喝喝喝!”

    一千将士齐身回应道,眼中满是嗜血的肃杀气氛!

    “列阵!迎敌!”

    ……

    科穆尔此时在狼骑阵中,望向对面依稀可见的步兵阵容,脸色冰冷异常。

    “取弓!抛射……”

    进入百步之内,他刚准备下令开始射击,却见空中几十道火球向自己骑兵阵中扑降而来!

    “放弃!继续冲杀过去!加速!”科穆尔立刻大声取消之前命令,此时如果射出箭矢,那么自己胯下战马速度减弱,必定会被这一股股火球吞噬,造成巨大的伤亡。

    “轰轰轰……”

    只闻三声巨响,火球在骑兵阵前炸开,顿时一股巨浪将十几名骑兵掀飞出去,不少胯下战马受到惊吓,顿时不受控制的骚乱起来,四处乱蹿又将十余骑撞翻,原本整齐的阵形顿时稍稍显得混乱起来……

    不过,好在科穆尔及时阻止之前命令,并没有给自己麾下胡骑造成更大伤亡,冒着滚滚浓烟和熊熊烈火,冲入了先锋营数十步范围!

    “嘶……怎么可能,那是……什么鬼东西……”

    当先锋营的重装步兵印入眼帘之际,科穆尔心中一股彻骨的凉意油然窜起……

    “老子等你很久了!准备受死吧!你的脑袋老子非要亲自拧下来不可!”

    封愁年见到烈焰中滚滚而来的呼兰狼骑,顿时眼中冒出嗜血的光芒,他舔了下干燥的下唇,手中冷艳锯顿时重重往地上一立,缓缓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甲。

    五百重装步兵也同时拉下了面甲,将手中苗刀插入刀鞘槽口,一把把长达三米多的长刀树立与在重装阵前,好似尸山血海中踏出来的修罗死神相,浮现在这些塞外狼骑眼中……

一百一十九 浮屠

    ……

    “去死吧!”

    “飕飕飕!”

    当科穆尔狼骑前阵冲入先锋营重装步兵阵之际,先锋营后阵处数百条投枪迎面扑来,这些胡奴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冰冷的投枪贯穿身体,活活震飞出去……

    “噗噗噗噗!”

    投枪入躯声响不绝于耳,在如此近的距离,任凭你披什么甲都只有被无情洞穿的下场,转瞬间冲在最前方的二百余骑马背上已经没有一个坐着的骑士,纷纷被投枪沉重的力量扎死在马下,那些无主的战马失去约束之后立刻四散奔腾,严重影响了后方骑兵的阵形和速度。

    “先锋营!给老子杀!”

    封愁年抓住这个机会,率先向前一步,五百重装步兵齐吼一声,也一道向前迈开一步,迎着冲将而至的胡骑,将手中苗刀高高举起……

    “吁……”

    “唏律律……”

    “砰!”

    战马嘶鸣、兵刃交接、马匹撞击金属声响一瞬间齐齐爆发开来,先锋营阵前一片人仰马翻,鹅毛般的血片,如同落叶般洒落在战场之上……

    一名先锋营的重装步兵面甲后流出一丝鲜血,他被战马冲撞震碎了心脉,但在临终之际,手中的苗刀重重挥砍而下,势大力沉的锋芒直接将坐骑上的胡人连人带甲斜砍成两半,然后单膝跪地直挺挺的去了……

    “当!”

    “咔擦”

    “噗!”

    一胡骑将手中虎枪用力刺向一名重装步兵的胸膛,虽然破开了他外层甲叶,然而却被内中板甲挡住了去势。随后这名步兵手中苗刀由下往上重重一挥,刀锋沿着马身一侧直冲那名胡骑头顶,直见一道完美的血线呈现在空气中,随后重重洒落在地面上,只闻一声木杆折断的声响……再望之时,那胡骑此刻从整个侧身已经浮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滚烫的血液从锁子甲内喷溅而出,最终连人带马重重摔落在干硬的地面上。

    “啊……”

    一名胡骑毫无畏惧,吼叫着冲向前方一名重装步兵,然而那重装步兵可怖的面甲瞳孔处闪过一道精光。随后将苗刀横握腹部,单膝向前微曲,另一条腿死死固定在后方地面上,见那战马冲来,猛的头一缩,避开挥砍过来的弯刀,只闻一阵刀锋切剖声响,战马两条腿被齐齐削断,那胡骑不及防备重重向前摔落下去。

    但那胡骑生命力极强并没有摔死过去,他就地一个打滚正欲起身,却看到一只脚底带有铁刺的铁靴向自己脸上踩踏而来,还未来得及惊叫,铁靴上的钉子重重将他整个五官踩爆,那胡骑不甘心的抽搐了几下身体,便再也没了动静……

    “嘭!”

    一名狼骑将手中链锤重重砸在一名重装步兵身上,那步兵闷哼一声倒了下去。但下一息时间那胡奴还未来得及高兴,数把苗刀向他袭来,他连忙挥动链锤将他们格挡开,正欲策马突出包围之时,却突然发现马缰不见了,只觉得的手上一股湿滑的感受还散发着一股血腥气味。待他定睛看时,马颈部一道整齐的切口,正在喷发着滚滚血浆,而马头早就不知去往哪里了。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一抹寒光在他眼前闪过,下一刻他觉得自己视野在飞速旋转最终停下之际,只觉得看眼前的景象是直斜的……

    “杀!”

    封愁年怒吼一声,冷艳据一刀将一名飞驰而来的狼骑截腰砍成两截,落地刹那,那胡骑一时没死,见自己胸膛以下正在马背上离自己远去,顿时嚎叫起来,双手一直不断挥舞,想去追赶脱离自己的身躯……

    “呀!”封愁年又是一声怒吼,手中冷艳锯重重挥砍直下,一名胡骑当场人马具裂,死状极其恐怖……

    “反啦!反啦!”科穆尔眼见前方五百重装步兵如此凶猛,自己冲在最前的一千狼骑不但没冲破他的铁甲大阵,反而已经损失过半,顿时大怒起来,“这群绵羊倒底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疯羊!疯羊!”这时科穆尔边上一名狼骑士兵惊恐的大吼起来,“他们是疯羊!一头疯羊就猛如虎啊!更何况是一群疯羊!”

    “住口!”科穆尔一听那士兵这么说,一枪将他刺落马下,随后大声说道:“妖言惑众者,死有余辜,狼骑营的勇士们,随我继续冲!”

    “嗷嗷嗷……”

    剩余不足两千胡奴大喊一声,再次策马奔腾起来!

    “来的好!”封愁年见科穆尔再次冲来,带血面甲后的脸上不由浮现一股残酷的杀意,他和先锋营阵前已经留下密密麻麻近千具敌我尸体,自己重装步兵在刚才和胡骑搏斗中也损失了七十人,不少人还带有被钝击造成的暗伤……

    “拒马阵!”封愁年大喝一声,顿时后阵五百长矛手立刻将手中五米长矛斜立胯下,森冷冰寒的矛尖对准了数十步外疾驰而来的狼骑。

    四百多名重装步兵立刻从长矛阵中挤入回到后阵待命,顺带恢复体力。

    “好可怕的长矛!”科穆尔见到前方拒马阵,顿时心头一怔,随即大声喊道:“蒙马眼!”

    下一刻无数黑布条在狼骑战马前挥舞,最后缓缓绑在马眼之上,但闻马匹一声嘶啸,此刻已经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任由马上骑士摆布向前冲去。

    “早知道你们有这手了!”封愁年此时一阵冷笑,随即再次下令道:“毒瓶!”

    随即五列长矛阵中最后两列士兵弃矛从腰间取下几个巴掌大小,内中混合辣椒粉、生灰、毒蝎沫的瓷瓶,重重掷向狼骑阵前,前三排士兵箭壮赶紧拉下自己的面甲,防止那可怕的粉末吸入自己肺腑……

    瓷瓶碎裂的声响伴随腾地而起的阵阵红褐色烟幕,在这些草原骑兵之中扩散开来,在一瞬间就有数十名骑兵受不了这种“毒烟”侵袭纷纷滚落马上,淹没在自己同伙的铁蹄之下。

    “吁~”

    战马虽然看不见任何景象,但却无法阻止吸入那刺鼻带有剧毒的粉末,顿时许多马匹开始变的狂躁不安,不受控制的四处乱蹿乱撞,不停将背上的主人甩落地面,本来整齐的骑兵阵形一下子变得散乱不堪,严重阻碍了马速。

    “来了,这战过后,百长之位就是我的看!”向以毒舌之称的聂磐此时因为兴奋而不住颤抖,死死盯着即将冲过来的狼骑胡奴。

    “噗噗……”

    “噌……”

    “吁~”

    拒马阵前,百余呼兰骑兵义无反顾的一头撞上那密林般的长矛阵,锋利的矛尖不带一丝怜悯,将他们一个个捅落马下,最前排百余矛刃处满是飞溅的血液。失去控制的十数匹战马急速冲入长矛阵,将十几名严正以待的先锋营士兵撞飞出去,随后马上又有后列矛兵充填进来,阵容始终保持在最完整的状态。

    金属挥砍碰撞的声响和利刃入肉之声此起彼伏,步骑对决双方比拼的勇气和素质在此刻得到最好验证!

    “勇士们!杀!”眼见前方百余骑兵一个冲锋就已经消失殆尽,不由怒火中烧,这些都是自己转战多年带出来的精锐啊!每个人都自小开始操练,整整十几年才能培养出这么一支军队,如今却在这个不过千余步兵阵型前全部流尽了鲜血,麾下勇士差不多已经损失半数,这让他如何可以接受!于是不顾一切的下令剩余骑兵继续冲过去,誓要将这千余远东官军尽数歼灭。

    “轰塌!”

    由于之前“毒烟”侵袭,身后数百骑兵和战马此刻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纷纷跌倒掉落地面之上,发出一阵巨响,被身后疾驰而过的战马践踏淹没。

    而此时同一时间,妄图攻击两翼的特让和多延部,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比科穆尔更为凄惨,杨又怀和杨开山这对堂兄弟的长矛阵简直就是一面铜墙铁壁,凡是接近矛尖范围的骑兵无一不是被刺穿身上铁甲倒落在马下,一阵阵血雾弥漫散开,将两翼整个战场全部都包围起来,无数殷红的血液在空气中相互碰撞最终散成一团团崩裂的“花海”……

    “别冲了,别冲了!再冲下去勇士们就死光了!如果勇士们都没了,那多让部还怎么立足与草原之上啊!”多让部将领眼见闯入前方怀字营长矛阵的百余骑兵很快被枪林淹没,不由心惊胆寒,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遍全身!

    而另一边的多延部将领此时也是目光呆滞,无法相信能将数万远东官军碾压的溃不成军的部族勇士,如今在这几道区区拒马阵前被如同割草一样,以肉眼不及辨认的速度,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他们感到害怕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袭遍这些胡奴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

    “压上去!”杨开山见冲阵的最后一骑胡奴倒落马下,于是大吼一声,命令山字营齐齐上前。

    “喝……哈!”

    千余将士浑身浴血,齐齐喝了一声,拔起地上被血水染红的长矛,踏着雷鸣般的步伐,向前方挺近……

    同一时刻,杨又怀部也同样向特让部逼近,阴冷淌血的长矛无情的朝这些愚昧无知的胡骑挺近……

    “啊!”

    多延部十几名骑兵见长矛向自己逼来,顿时发出惊恐的呼喊,拨转马身,大腿用力一夹马腹向后方本阵跑去。这声凄喊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部族剩余几百骑兵齐齐疯狂的向后跑去,有的甚至举起手中弯刀虎枪,将阻止自己逃跑的同伴砍落马下……

    “浮屠炼狱……浮屠炼狱啊……”后阵处的楼那千看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顿时喃喃自语道,只见两翼骑兵此时早就没有了往日血勇,疯狂的向本阵溃逃而来。

    “这还是我呼兰草原的勇士么?”楼那千的心都在滴血,看他们惊恐的脸色,就算这些人存活下来估计也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支官军,算是彻底的废了……

    “轰!”

    投石机抛射巨响再次响起,只见一团团恐怖的“天火”从天而降,砸向那些正在溃逃的胡骑,只闻一声巨响,胡骑逃离方向立刻成为一片夺命火海……

    “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他们么?难道他们真要赶尽杀绝!啊!可恶!”眼见特让和多延两部溃逃的骑兵在火海浓烟中看不见身影,楼那千撕心裂肺地咆哮起来。

    ……

一百二十 变数

    ……

    “老子宰了你!”

    先锋营阵前,封愁年大吼一声,手中冷艳锯重重地朝一名正在冲刺的青年胡骑胸膛滑过……

    沉重的刀身携带破甲之势,将那疾驰而过的呼兰青年身上锁子甲连同内中所穿皮甲一道砍裂,但见一道血弧呈半月痕迹从他胸前浮现,下一刻他头一歪,整个人都翻落马下。

    “阿妈……永别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再……做您的儿子……”

    那呼兰青年带着满心的不甘和对这个世界的留恋,陷入了黑暗之中。

    “呸!”

    此时浑身上下早就被血水浸透的聂磐,再又一次杀死一名冲阵的狼骑胡人之后,吐出被马蹄踢起溅入口中的沙土,顺便狠狠对着地上死尸踢了一脚……

    “甲里的弟兄,还能喘气的出个声!”眼见周围地上有不少自己同僚,聂磐大声喊道。

    “我……”

    “我……”

    “我……”

    “十三个,哈哈哈哈!”当聂磐得知自己麾下站着的还有九个,躺地上受伤的四个人总计十三人还活着时,不由大笑起来,“七人换掉一十九骑胡奴!够我聂磐在精卫营里炫耀了!现在还有力气的就把长矛端起,本甲长再带你们立军功,杀他个人仰马翻!”

    “喝喝喝!”

    九名站立的将士立马喊着整齐口号向聂磐靠拢,挡在几名受伤的袍泽身后,握紧手中长矛,缓缓向前方胡奴骑兵逼去。

    “虎!”

    只闻先锋营后阵一声齐喝,四百余名重装步兵再次手持苗刀杀向胡骑。几十名医户队的人抬着担架快速通过人群将地上受伤未死的将士送往后阵救治,这些医护队此时也跟时间在赛跑,恨不得自己多长一双腿。

    “嘭!”

    几十骑零散的狼骑胡奴此时和重装步兵重重撞在一起,但闻一阵骨骼断裂地脆响,新一轮的搏杀开始了!

    刚刚经过血战洗礼的重装将士士气已经膨张到了极点,他们举着苗刀,拖着沉重的步伐迎着疾驰而来的战马冲了上去,此刻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群畜生。

    “呀……喝!”

    封愁年再次将一名胡奴一刀砍落马下,手上冷艳锯散发着殷红的血光,再也找不到一处金属的冰寒,刀身上滚烫的血液随着每一次挥砍都会带起一片血雾……

    “呀!”

    就在此时一名胡骑手持链锤选转着袭向封愁年,在链锤甩出之际,封愁侧身一闪,但闻一阵金属撞击声响,他左肩肩甲被来势汹汹的链锤击飞出去。

    “嗯?喝!”

    剧烈的震动感从肩胛处传来,封愁年怒吼一声,手中血刀一挥,一刀砍中那名胡骑腹部,将他扫落下马来。

    然而令封愁年感到意外的是,那名胡骑虽然腹部鲜血直流,却死死抓住他的血刀不愿放手,眼中满是恶毒的目光。

    “给老子放手!”封愁年大怒,一脚踩在他脸上,但见一股血液溅射,他脸上此时已经被铁靴下的钉子活活撕扯下一层皮来,满是血洞的脸颊暴露着森白的碎骨和泉涌般的血液,简直如同一尊恶鬼般。可不知为什么,他竟还没断气,死死抓住腹中血刀不放手……

    “唏律律……”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啸在封愁年耳边响起,他猛的抬头一看,从面甲瞳孔处见到一条带血的虎枪正无情的向自己脸上刺来,可地上的胡奴此时就是死死的抓着他的兵器不放手,顿时封愁年脑海一片空白……

    “年糕,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别丢下我一个人……”死亡来临之际,封愁年耳边回荡起出征前卢氏对自己说的话……

    “鱼儿,对不起了,你再也吃不到这块年糕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真不想这么死啊,好想再见你一面……”见虎枪枪尖已经逼近自己面甲几寸处,封愁年无力的闭上眼睛,暗暗嘀咕了一句,等待死亡的来临……

    “噗……”

    一声利刃入耳声响贯空而起,封愁年猛地睁开双眼,但见原本近在咫尺的枪尖此时却早已不知去向,马背上那凶残的胡人此时被一支巨长的铁矛洞穿咽喉,满脸的震惊和不甘……

    “起!”一矛刺死这名胡骑的聂磐大吼一声,将手中长矛用力向上一抬,那胡人整个头颅就被矛杆活活弹飞出去,那无头胡奴带起一道道腥热的血雾缓缓倒在地上。然下一刻,无主的战马猛地向他撞来,眼看是避无所避了。

    “糙!亏大了!”见战马冲来,聂磐也是瞳孔圆睁,只能无奈地暗骂一句。

    “砰!”

    “吁……”

    就在战马即将撞上聂磐之际,封愁年突然弃刀一掌拖住马腹,然后用力一顶,那飞速疾驰的战马就被他活活向敌骑顶飞出去,随着一声马啸,撞倒了后面前进的胡骑,扬起一阵黄沙。

    “呼……这下血赚啊!”刚脱离危险的聂磐长长呼出一口气,望着封愁年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谁让你脱离阵列的!”封愁年对聂磐大声吼道,事实上他对眼前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下属,感激不尽,至少自己妻子不用守寡了……

    聂磐见眼下暂且安全,对封愁年说道:“封营,这次你得给我个百长坐坐!要不回去后我保证你怕老婆的事全精卫营都知道,你不想杨营他们几个看你笑话吧!”

    “滚!归队!”封愁年大吼着让他回到阵列中,其实他心里早有打算把聂磐升职到百长了,毕竟他战功就摆在那儿,就是考虑到他这嘴巴实在太毒很容易得罪人,所以一直按下想等他有所改善再上报刘策,不过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封愁年是铁了心要提拔他了……

    “勇士们,随我回转本阵!”

    眼见自己三千狼骑如今只剩不足一千,科穆尔彻底从怒火中冷静下来,知道眼前这支铁甲军队是断无可能突破的,再拼下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自己麾下勇士已经死的够多了,必须要留些种子给狼骑营,这样将来才能再次壮大起来……

    得到科穆尔撤退命令的胡奴,顿时齐齐拨转马身向己方后阵疾驰而去,动作是如此的整齐如一。

    他们其实早在之前的战斗中,就被眼前的精卫营步兵的意志战力给震得胆战心惊,只是全凭体内一股血勇在支撑着自己继续搏杀。如今一听到科穆尔下令撤退,立马如释重负,飞也似的向后阵策马奔去,经此一役可能再也没有勇气面对眼前这支军队了……

    “想走?有这么容易么?”刘策在窥镜中望着后撤的狼骑胡奴,发出一阵冷笑,当即下令:“劲弩手!射杀溃骑!”

    “喝!”

    之前锋矢营留下的一百劲弩手闻听刘策下令,立即齐喝上前数步,将手中劲弩死死瞄准了正在后撤的胡骑。

    “卜虎……”

    伴随着弩机扣动的声响,百支弩箭化作一道道索命流星,嘶啸着窜入胡骑群中,银白色的锁甲上绽开一朵朵彼岸的花海,吞噬着这些胡骑的生命……

    “不要回头,继续后撤!”眼见身边数十骑胡奴被弩箭射落马下,科穆尔心中愈发冰冷,强压窜升的恐惧努力指挥剩余的骑兵向前方硝烟弥漫的后阵撤离。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冲出这片修罗场,逃的越远越好……

    刘策在窥镜中看着胡骑渐渐跑远,面无表情地对身边督军卫说道:“告诉徐辉,用投石机,想走有这么容易么?都给我留下来吧!”

    “轰轰轰!”

    十几道火弹再次腾空而起,快速窜向正在奔逃的狼骑营,但闻一阵剧烈晃动,碎石铁渣夹带黏人的火花在胡奴撤退的前方四散溅开,冲在最前方的几名骑兵被铁渣碎屑活活覆盖在整个脸庞,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掀飞马下!

    “吁……”

    科穆尔和剩余属下赶紧勒住马缰,望着眼前滚滚浓烟,一下子不知所措,胯下战马此时都在不停来回踱步,显然受到了惊吓。

    “告诉封愁年、杨开山、杨又怀,奴骑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现在三营齐压,将他们全部斩杀阵前!”

    冰冷的话语从刘策口中说出,传入三营各将士耳中,顿时三营二千多名将士齐踏步伐,缓缓逼近受困的胡骑……

    “统领,现在怎么办?”眼看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这些自小以血勇著称的草原勇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牧民,面对死亡有的只是恐惧和不安。

    科穆尔大声说道:“勇士们,我们不能束以待毙!既然退路已封,那就随我一道再冲杀过去!”

    “可是,我们的战马都跑不动了,我们的大腿早已磨破了一层皮疼痛难忍,统领!我们如何再战?”一名胡骑担忧的说道。

    科穆尔听后,怒道:“你们都怎么了?你们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么?你们可是罗津部最强悍的勇士,现在面对一群绵羊却胆怯了?简直丢尽了我呼兰草原的脸!”

    那些骑兵听后,顿时羞愧的低下头,只见科穆尔又说道:“马儿垮了,我们狼骑营的勇士没垮!既然战马不行,那我命令你们!全部下马结阵!将这些刽子手全部杀死,为我草原勇士报仇雪恨!”

    “嗷嗷嗷~”

    数百胡骑听闻,纷纷翻身下马,取过圆盾弯刀虎枪以及角弓等兵器,十几人为一列,静候精卫营铁甲大阵的逼近。

    “步骑对决都不如我,你步战和我精卫营对决?真是佩服这群胡奴的勇气,可惜太天真了!”刘策在窥镜里见到胡骑下马这一幕,顿时就乐了,这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啊,随即下令道:“一百弓弩手跟上,火弹不要停,校准继续放!”

    “报!”

    就在刘策气势汹汹要将眼前这股胡骑尽数歼灭之际,苏文灿的斥候将却传来紧急军情。

    刘策递过情报一目十行后,顿时心中一惊,前去远州各地劫掠的剩余七千呼兰人正在押送着二十几万百姓和物资向巫山镇方向行来,已抵达此地二十里外……

    “不行,必须要阻止这股胡骑与眼下胡奴汇合,否则对我军士气影响很大,后果不堪设想……”刘策脑中快速开始计算起如何阻止甚至消灭这支呼兰骑兵,断不能让他赶到此地。

    沉思片刻,刘策大声喊道:“楚子俊、武镇英何在!”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413/ 第一时间欣赏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作者:江南的风雨所写的《异界烽火录》为转载作品,异界烽火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异界烽火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异界烽火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异界烽火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