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9 串门儿
说到香菊娘，全都高兴了，金环恨恨地说：“活该！谁让她光想害人的？现在好了，谁也没害着，倒害着她自己一家人了！”
如梅娘也点头，说：“就是就是，当时恨的我呀，恨不得一刀砍了她。m.www.uu234.net你说她的心咋恁毒？！没啥深仇大恨地，就敢来咱家井里倒毒药！”
见大家的注意力成功被香菊娘转移了，如梅暗暗松了一口气。
金环当天晚上没看见，还有些好奇，问：“她黑天半夜来的，是谁发现这个该死的老女人的？”
大家陡然都安静了。
如梅娘、如梅跟如全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谁看见她了，反正就是她突然摔倒了，哎呦哎呦地鬼叫......”
此时再回想细节，便都发现了问题。
如梅皱着眉头，细细地想着，嘀咕了一句：“咱家的院子都收拾得规整，杨树底下没放啥，咋就把她绊倒了？”
如全忙说：“她好像摔到树上了，你忘了，娘，咱过去的时候，她靠着树、摸着腰，在那嚎呢。感觉是从树上掉下来了。”
金环吓的不轻，“啥？如全哥，你是说香菊娘那个老不死的，白天就藏到杨树上了？”
如梅说：“不会不会，那杨树恁高，树杈也小，咋能藏住人？大冬天地，连个树叶子都没有。不是白天藏上去的。”
如梅娘也说：“反正不管咋着，咱家是不该绝。要不，她一瓶子敌敌畏下去，得出多大事儿？”
说着说着，就骂起来香菊一家子。
金环这才松了口气，说：“俺家人都听说了，吓得不轻。就是那天进城了不知道，要不，就得过来看看。我娘还说过来呢，我爹说，大过年的等两天再来。”
如梅摇头，“没事儿。反正那老东西也关起来了，这下好了，干脆疯了。看她以后还敢来不？”
如全冷哼了一声，“哼，别说她不敢来，我看咱家的井以后还有谁敢来弄幺蛾子。不抓住算咱倒霉，要是一旦抓住了，呵呵，比香菊娘还惨！”
“疯都是小事儿，要他的命呢！还有香菊娘这个老不死的，等着瞧吧，饿了三天，不死也差不离了。恁冷的天，看她还能撑几天！”
金环忙问：“这么大的罪名，咋还不送公安啊？昨天不是民兵营长都来了吗？听说还拿着枪啥的。”
如梅娘说：“公社里得有人才能送。人家公社干部不回家过年？谁有功夫搭理她！”
如梅挑眉，“那是她投毒未遂、没出人命，但凡她把敌敌畏倒进去一滴试试！别说回家过年，到家也得拽回来收拾这个老东西。”
几个人正说话，就听见梁奶奶在外面喊：“梅子、梅子娘，在家吗？”
如梅忙到门口，“梁奶奶，都在这屋呢。您老咋过来了？”
梁奶奶踩着脚下滑塌塌的雪泥水，蒯着半篮子红薯干儿，气喘吁吁地过来了，“看看，你家恁多屋，光听见几个人说话，就是不知道在哪屋里呢。”
“跃进三口子回娘家了。剩我一个人，出来找人说说话。金环也在呢。”
0590 又来做媒？
如梅跟金环早出去，一边儿一个把老人给搀到屋里来了。m.www.uu234.net
如全搬凳子过来，“梁奶奶，您坐。”说完，又转身拿瓜子、花生给她塞手里。
梁奶奶不要，“我的牙不行，不能吃这，再贪嘴崩掉了牙，你年轻人留着吃吧。”
“梁奶奶，坐这烤火。”如梅接过篮子，说：“咋还给俺家拿这些东西？”
如梅娘也忙客气，“没去给你拜年就不对了，咋还往俺家拿红薯干儿？你家留着吃吧，也三个大人吃饭呢。”
梁奶奶一边坐下一边说：“咋没去拜年？大初一富贵就送了一大碗扁食。里面都是肉疙瘩、看不见菜，不值这半篮子红薯干儿？”
说实话，到这会子，庄上家家户户的粮食都吃差不多了。
梁家当然好多了，三人吃得不多，梁跃进一个月能挣几十块，差点儿粮食也有钱买。所以，这大半年，梁家是没挨饿。
但是，到这会儿，家里粮食也没多少是自己的，都是后来买的多些。当然了，这些红薯干还真是她自己家地里出的。
红薯是特别高产的粮食，现代，亩产上万斤很正常。七十年代水肥差些，也有五六千斤的亩产。
小麦亩产仅有四五百斤，跟红薯根本不能比。
所以，北方农村，一年四季倒有三季吃红薯，家家都有地窖存着几千斤红薯。
打红薯粉、下红薯粉条、晒红薯干儿......等等，都是对新鲜红薯极好的保存。
红薯削片、晒干了，可以放一年不坏；红薯粉条更是，好几年也不会生虫啥的。所以，家家户户都有这些东西。
之所以梁奶奶给如家蒯半篮子红薯干，自然是知道如家的早就吃完了。
梁奶奶说：“你家吃饭的大人就有八个，还不带那些工匠干活儿的。二亩地能产多少？队里给分的也不够吃啊。俺家能有啥好拿的，自然就蒯了这东西来了。”
其实，如梅很喜欢，因为红薯干熬稀饭、真的很好吃啊。
这个时代得癌症的极少，如梅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常年吃红薯啊？
梁奶奶问：“富贵去他姥姥家了？”
如梅娘说：“嗯。蒯得篮子恁沉，到地方胳膊都要压疼了。贤良他爷几个去窑厂拉劈柴了，正好咱几个说话。”
如梅跟如全、金环三个在一边，嘀嘀咕咕地小声说话。
如梅拿火棍扒拉了一下炭火盆，说：“三哥，炭火盆不旺了，锅屋里抱几根劈柴来。”
金环立即就站了起来，“我去！”
这完全是下意识地行动，因为金环的潜意识里，如梅的话就是命令，而且只要是干活儿，总要第一个抢着去。
这次却被如梅给笑话了，“呦呦呦，金环，你可别恁惯着我三哥，等以后你想让干活儿，只怕还指挥不动他了！”
金环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那让他去！”
如全已经站起来了，说：“我去我去，外面太滑又冷，你俩坐着烤火别动了。”说完，便出去了。
如梅正要再取笑金环两句，突然听见梁奶奶问：“你家贤良啥时候说媳妇？”
0591 不行
如梅忙转头看向这边，就听娘说：“管它啥时候，有合适的就说。哪能听他的？婶子，你知道哪有合适的？”
梁奶奶忙说：“合适不合适，咱看着不算，得他们年轻人说合适才行。这回去雪梅家，让富贵留个心。”
“雪梅有个堂姐，也是有点儿耽误了。不知道咋回事儿，说一个不成、说一个不成。都说她心高！”
“我听跃进说不是那样的，就是她命不好，老是半路出岔子。不是男家爹死了就是娘没了。”
“跃进他堂舅就嫌人家没老人啥的，愣是把闺女给耽误了。跃进跟她也不是很熟，直接给贤良说不大好。”
“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有意思呢，就让跃进他几个初四去的时候，让富贵留心相看相看。你要是觉得不好，咱就不提这事儿。”
如梅娘一听就有些不喜欢，“我咋听着这个闺女不大吉利似的？”
如梅也有些皱眉，正要说话，见如全抱着柴火进来了，忙跟金环起身接过，添到火盆里。
很快着起来，火苗都跳多高。如全很有兴致，说：“咱烤红薯吃。”
如梅手里拿着火棍，忙说：“金环你拿去，三哥还不知道在哪。”
如家的锅屋，金环自然是熟门熟路的，也高兴有个事儿干，忙起身走了，“拿四个吧，我不吃。”
如梅对如全说：“她一手拿不完，你跟去帮个手。”
如全自然高兴跟金环独处，忙跟着去了。
那边，梁奶奶跟如梅娘还在说：“贤良别被一个兰英弄寒了心，该说亲说亲。到时候老三老二都结亲了，他一个人多不好看。”
如梅插话，说：“梁奶奶，你只管给我大哥说，有好的咱就见见。只要人沉稳、敢撑事儿、能当家就行。”
如梅娘说：“就是这话。”
梁奶奶点头，“那是。你家几摊子事儿，没个能顶事儿的大儿媳妇是不太妥。”
外面贤良喊：“我们回来了。”
如全跟金环俩人，一人拿俩红薯、一前一后地从锅屋出来，崔珏看见了，当即就戏谑地吹起了口哨！
大家都笑了起来。
梁奶奶见男人们都回来了，看看日头，蒯起篮子就要回家，“你收拾吧，我走了。”
如梅娘忙把手里正搓的玉米放下，“晌午在俺家吃饭，你一个人不值当做。”
如梅也忙挽留。
梁奶奶摆手，“过年饭好做，现成的馍，肉都是熟的，热热就能吃。”
院子里几个人都忙给梁奶奶打招呼，就连韩擒豹跟崔珏也叫了“梁奶奶”。
金环把红薯放到炭火盆里，便也要走，“我也回家，该做饭了。”说完，就跑了。
撵上梁奶奶，俩人搀扶着，一滑一歪地走了。
如梅娘看着金环，笑着说：“这丫头，其实也孝顺。”
如全不说话，眼里却有笑意。也算不错吧......
如梅从堂屋里出来，看着贤良跟爹往屋里抱柴火，说：“韩擒豹、崔珏，你俩跟着干啥活儿了？别是当监工呢吧？”
韩擒豹面无表情，崔珏叫屈，“你看俺俩在这站着你难受是吧？你咋没看见、柴火都是俺俩抱上车的呢！”
0592 逼问
如梅娘安慰道：“梅子这丫头，说话就是跟你抬杠。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住半年了，你还不知道她？好了，洗洗手吧，看两手都是泥。”
劈柴是在外面放着的，下雪下雨啥的，自然会有脏东西在上面。
韩擒豹跟崔珏其实都不是矫情的人，崔珏一听，更是把两手拍拍，说：“如梅，倒热水来。哥哥们要洗手啦。”
如梅笑嘻嘻地果然去屋里，倒把崔珏给弄得吃惊起来，“我这么使唤她，以为她要抽柴火打我呢！”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如全走过来，说：“看你把俺妹妹说的，她是那样的人吗？就是怕你俩想家，逗你俩开心呢。好了，来屋里吧，外头风多冷。”
那边，贤良跟如梅爹把柴火都弄到了屋里，贤良把架子车推到东屋套间里去了。
家里的猪肉、过年的菜啥的，都在那屋放着呢，算是家里的一个小型仓库哈。
等都弄好了，眼看着就该做饭了。
崔珏第一个说：“如梅，晌午炖烩菜吧？多放大猪肉片子、炸豆腐、粉条，多炖会儿啊，上回做的好吃得很。”
如梅点头，说：“好。想早点儿吃到嘴里，你得过来帮我个忙。”说着，就往锅屋里走。
崔珏不知是计，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就去了。
韩擒豹看着俩人的背影，却挑眉。崔珏要倒霉了。
果然，如梅进了锅屋，说：“把水缸掀开，看看水还多不，不多就打水来。我这就切猪肉，三层五花的，保你闻见就流口水。”
崔珏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就过去了，掀开水缸一看，说：“挑不挑的都行。既然来了，我去挑吧。”
一转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咦，你离我这么近干啥？把刀放下！如梅，你这是要杀我？”
如梅狞笑着，一手举着大菜刀，一手插着腰，把崔珏挤在墙角水缸沿儿上，低声喝问：“说！你咋把香菊娘那个老婆子抓住的？”
这是直接认定香菊娘是崔珏使的手段，不给他否定的机会。
但是，如梅没想到的是，崔珏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是我、不是我。”
如梅微微眯着眼，狠狠地瞪着崔珏，“你还敢不承认？”
崔珏一脸无辜，“是大叔第一个出来的！”
如梅上前一步，把菜刀贴在崔珏脸上，恶狠狠地说：“当真？！”
崔珏两手举着，一脸真诚，“我骗你一个字儿，让我天打五雷轰！”
外边宁神听着的韩擒豹低头闷笑。
崔珏当真没说一个字的假话，所以才敢发这么毒的誓。
施法抓人的是自己、第一个冲出来看见老女人的是如梅爹，当真跟崔珏没啥关系。只是，她为啥拷问崔珏，而不是过来问自己？
正胡思乱想，就见崔珏抚着胸口出来了，看见韩擒豹一脸笑意，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如梅，可真是该打！”
韩擒豹正要调笑崔珏两句，如全上去就给崔珏后背上拍了一下，“好你个崔珏，在俺家还敢要打俺妹妹，欠揍是不是？”
崔珏大手摁着太阳穴，“头疼啊--”
韩擒豹冷笑，“回去有你头疼的事儿呢！”
0593 二爷爷不好了
如梅有些失望。www.uu234.net
既然不是崔珏施法抓的人，那么韩擒豹可能也没有这么大的法力。几个女鬼说他们是高人，估计也就会打卦算命、半仙儿一般。
要说是神仙，跟黄大仙一样，更不可能。就说跟自己一样有多大异能，这俩人看着也不像。
再说了，他们家世不错，贵公子一样的人，再怀疑他们是国家某些特殊部门来抓自己的人，更不像。
因为，既然是任务，他们应该不会跟自己耗这么长时间。在家里啥都干，更像个下乡知青。
如梅有些烦躁。
不知道俩人的来历；也不知道对自己是好是歹；韩擒豹跟江军有些不对付，以后会不会对江军不利？
如梅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都忘了做饭了。
崔珏打水进来，没好气地喊：“起开起开，水来了！”
如梅这才迷瞪过来，看着崔珏，笑笑：“刚才是给你开玩笑的哈。我就是想试试，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男子汉，当菜刀架在脖子上，是个啥反应。哈哈哈......”
崔珏把一桶水提起来，“哗啦”一下倒入水缸，转头瞪如梅，“把刀拿来，我给你架脖子上试试。我也想看你是啥表情！”
如梅笑嘻嘻地说：“我还是这表情。”
崔珏翻白眼儿，“切！”把另一桶水也倒进水缸，一手提这一个水桶，气鼓鼓地说了句：“晌午我要吃三碗！”
如梅“噗嗤”笑了，“不怕撑成个猪八戒肚子？”
门口的崔珏一个趔趄，“......”怒气冲冲地走了。
院子里正跟贤良说话的韩擒豹笑了起来，“崔珏，这是又被如梅给取笑了？”
崔珏瞪眼，“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我还没找你的事儿呢，你还敢取笑我。你就笑吧，反正也没几天好笑了。切，谁怕你们笑！”
这话说得幼稚，大家听见了，都笑了起来。
如全一边搅辘轳，一边笑着说：“崔珏，你比我还小啊。”
神仙可以青春永驻，自然都愿意选择自己最年轻、最帅气的时候。所以，崔珏跟韩擒豹都选择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至于黄大仙嘛，嗯，也是神仙里面资格比较老的了，所以，保持了中年人的模样，也很有风采。
如梅在锅屋做饭，如梅娘走了过来，“现在烧火不？”
如梅摇头，“等会儿，我还没切好菜呢。等我喊你你再过来，要不，干脆我一个人做吧。肉都是熟的，好弄。”
如梅娘看看，“也行，我跟你爹去看看你二爷爷去，刚才你爹说你二爷爷又不好了。”
如梅忙说：“你们去吧。忙不过来我让三哥烧。早去早回啊，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如梅娘回屋拿了点心果子，跟着如梅爹一前一后地出了院子。
贤良跟韩擒豹说：“人总归是要死的......现在年轻力壮的，再过五十年，我就跟二爷爷一样老了。”
韩擒豹挑眉，“长生不老也不好......活个几千年，啥都见过、经过，再看啥都没兴致、无聊得很。”
贤良抬脚就踢韩擒豹，“说的你好像是个神仙！我想长生不老，可惜没那仙药！都想不死，就你说的奇怪！”
韩擒豹闪身避过，“这会子你自然不信，总有一天你会信的。”
0594 富贵心虚啥
“二爷爷年纪大了，年前看着还挺好，你看看，这才几天没见，就下不来床了。”如全走过来，“没啥大病，就是老了。”
崔珏把水倒了，问如梅，“够了啊，不提了。等会儿要烧锅，找如全，我可不会。会也不干，哼！”
掂着俩水桶跑了。
如梅也不理他，只低头切菜。
外边，如全几个正说到二爷爷，崔珏把水桶放到井边，拍拍手过来，说：“该死就死，活长了也没意思。”
招来贤良跟如全的暴打，“你咋跟韩擒豹一个德行！”
如梅在锅屋里听见了，忙喊：“别打坏了，后晌还得他提水呢！”
崔珏：“......”
都开始吃饭了，如梅爹娘才回来，都是一脸沉重。
几个人都问情况，如梅娘摇头，“估计是难出正月了，我看二爷爷的脸色差得很。人老了，还真是快，说不行就不行了。真是......”
说到这个，大家都有些伤感。
崔珏也不高兴，“就是，我天天忙得......”
韩擒豹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崔珏这才噘嘴不吭声了。
说起来也是倒霉，当了这个判官！
活人不死，底下的鬼不好托生，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活人死的多了，地府都是鬼魂，自己更忙！好在，黑白无常俩鬼使，还算识趣，让自己过了个好年，要不，天天找过来把自己要烦死！
想开了这个，崔珏立即高兴了，低头大口吃起饭来。
如梅有些无语。
看着众人，说了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是啥就是啥，谁也别惦记谁，二爷爷这么大年纪，在农村就已经是高寿啦。”
“也没有啥大病、不受多少罪，说难听话，如果真就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去了，也是他的福分！等我老了，还不知道有这造化没有呢！”
话没说完，就被娘拍了一下，“你多大、他多大？你这丫头，大过年的，咋想到那上头去了。好了，不说了。”
说着，招呼一直不说话的韩擒豹；“吃菜吃菜。别听如梅这丫头胡说八道，看我哪天收拾她一顿就老实了！”
韩擒豹抬眼看了一下如梅，如梅以为他要顺着自己的话说，岂料他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婶子说得对，如梅是欠揍！”
如梅：“......”
崔珏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韩擒豹，你这话可算说到我心里去了。你们是不知道，刚才在锅屋里，她......”
如梅忙拦住了崔珏的话，“崔珏，你胡八乱说，可别想来我这点菜！”
崔珏立即不吭声了。
被她拿着刀威胁，说出去好像也有些丢人哦。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贤良无奈摇头，“真是......”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如梅自然也是喜欢的，就等着啥时候再诈韩擒豹一次。
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弄的香菊娘？香菊娘自己摔倒、惨叫起来，总归是有些诡异罢了。
富贵是半后晌回来的，篮子都倒空了，这也是爹娘交待的。
富贵进屋、放好了篮子，看着爹娘几个人欲言又止，好像有些心虚似的。
如梅便知道不好了......
0595 舅舅来了
“爹、娘......”富贵吞吞吐吐地说：“这回我去俺舅家，舅舅问我说，咱家怎么现在突然发起来了？拿了这么多好东西、我也穿的这么好、还给孩子们这么多零花钱，我都实话实说了。”
如梅爹娘说：“说了就说了呗，咱家发财又不是啥丢人的事情，也没有必要瞒你瞒我的。大家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咱想瞒也瞒不住。”
如梅突然问：“二哥，你就说重点吧，你是不是说什么别的话了？还是给大舅家许什么了？”
富贵说：“舅舅说要来咱家干活。说咱们家窑厂这么多人，雇别人也是雇，他家也一样。拉着亲戚，也没有啥不好，大舅一说、我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见父母几个都脸色不好看，富贵也有些急了，“回来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要不是我自己胡乱答应，他现在估计也没啥事儿。”
“万一过了年他们真都来了，咱家可怎么办？窑厂上也用不了那么多人，突然把金柱他们几个都开了，不是也不得劲儿？都是亲戚里道的。”
如梅有些责备地说：“看看你干的好事，二哥，怪不得说你不能当家，做事就是不够沉稳。这事情那么大，你不跟家里商量，就都答应了，现在怎么办？”
如梅娘也是狠狠地瞪了富贵一眼，说：“你这孩子，就是脑子不会拐弯，你也不想想，咱家这窑厂开了大半年了，为啥招的都是外人？也都没有找你舅家的几个孩子过来，这还不是说害怕到时候亲戚变仇人。”
“你可好，半年都没有提，你倒是到地方大包大揽、啥都许给人家了。到时候来了看你怎么办？就是让父母坐蜡呢。”
贤良忙说：“好啦，别说了，富贵也是一时热心肠，舅家几个来了再说。我有办法打发他们，如果要是真的硬赖到这里，那对不起了，亲戚尽早断了算了。别为了一点钱吵闹，让别人看笑话。”
如梅说：“咱舅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说明白了，也不会死赖着不走。再说了，开春了以后、地里面也有活，队里面也不会随便让他们乱跑。离咱家也有七八里路，那么远的路，他们咋来回？”
如梅爹说：“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你舅舅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好好的给他说一下。就说咱家窑厂小，不要恁多人，他自然就回去了。”
如梅娘忙说：“你们都别管了，那是我哥，我来给他说。得罪他了就得罪他了，我都离家几十年了，说句实在的，回家的次数也有限。”
第二天就是初三，全家人都在。
果然，半晌午就见如梅舅舅家的人过来了，而且是如梅的舅舅亲自来了，带着他的一个儿子，也有二十七八了，比贤良还要大几岁。
离多远便看见如梅家的楼，俩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别人家。
忙拉着路上的打听，众人都笑说，“怎么？你妹妹的家你都不认识了？可见有多少年没来过了！”
0596 打听消息
如全正在院子里跟韩擒豹和崔珏说笑，“今天太阳多好！看看，屋檐下的冰挂都化得乱滴水，你们俩要不要吃？一人给你们够下来一个，拿着吃吧，像大冰棍一样！”
几个人正嘻嘻哈哈地拿着棍子笤帚够冰挂，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如全？”
如全转身，忙喊：“舅舅、哥，你俩来了？赶紧进屋坐着。m.www.uu234.net”说这话，忙冲着东屋和西屋喊：“爹、娘，俺舅来了！”
如梅的大舅是个五十出头的高个子老头，穿着普通的黑粗布棉袄，袖子跟衣襟嗯都磨得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腰中间扎了一个很长的带子，既是腰带，又能够把衣服束紧，变得暖和。
腿上穿了一个大裆的棉裤，两个膝盖上都打了补丁，看着非常难看；脚脖子上都用细带子把裤腿儿给扎的结实。
脚底下穿着毛窝，也已经磨得烂了，脚趾头位置都露出了里面的草，看着就是穿了好几年的。
如梅表哥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年轻，还收拾了一下，棉袄没有露出棉花罢了。棉裤膝盖也是补着两个补丁，脚下穿着棉鞋，早就湿透完了。
两父子长得很像，跟如梅娘差不多，一副笑模样，看着很和善，其实不是个好相与的。
如梅这是第一次看见本尊的舅舅和表哥。
见俩人眼神儿有点儿贪婪，看着自己家的楼房和平房，都很高兴，啧啧啧地称赞，说：“几十间房子哇，你们家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如梅爹给俩人点了烟，笑着说：“说啥发达不发达，就是开了个窑厂，养了几只兔子，家里边挣了几个钱儿。”
“别的没啥，就是盖房子，给这三个孩子娶老婆。你们还不知道呢吧，贤良给他媳妇离婚了。家里边三个光棍，愁死我了。”
话题成功地从家里的房子和窑厂转移到了贤良身上，如梅舅舅也忙接话：“可不是咋的。贤良这孩子咋恁倒霉，我们昨儿听富贵说了，都不敢相信。”
“家里边有房子、有窑厂、有钱，还怕娶不来媳妇儿？妹夫别担心，等过几天我给你踅摸踅摸，有好的、找到了给贤良说。”
“还有富贵儿给如全他俩，不是也都已经定了？昨天富贵说，俩人都定了亲了？好像也都差不多成了吧？”
如梅娘点头，“他俩事定差不多了，这不，明儿准备去走亲戚呢。家里面东西还没收拾，等后晌了再说。”
说着话，如梅娘招呼贤良，“晌午去你姑家，你看你弟兄仨谁去？昨儿富贵刚去过了，要不，让老三跑一趟？”
如梅家有姑姑，距离也不近，要是去，也该走了。
如全忙过来了，说：“我去吧。好几年没去过俺姑家了，你们在家招呼舅跟表哥，我走亲戚去。”
如梅便起身，“我给你收拾篮子去。”
如梅舅舅忙说：“梅子，这几年没见，可是大变样儿了。这要是会上碰见了，都不敢认。不是说你跟靠山村那边定了亲了？过年他家来人了没有？”
如梅忙说：“今儿个估计他妹妹要来呢。我还没有去他家，也是打算明天去呢。”
0597 提醒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妞子在喊：“梅子姐？在家吗？婶子，我来了！”
如梅跟如全来到院子里，果然看见妞子一个人蒯着一个沉沉的篮子，笑眯眯的过来了。www.uu234.net
上上下下穿的都是一身新，脖子里就围着如梅赶会给她买的围巾，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如梅买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看着俩人，妞子忙说：“你们都在家呀，还以为如全哥走亲戚去了呢。”
屋里的几个大人都没有出来迎接妞子，再是亲家，江军的妹妹到底是个晚辈。
几个人在屋里说话，妞子把东西递给如全，喊了韩擒豹跟崔珏，然后就被如梅带到了东屋。
见过几个大人，招呼了几句，如梅便拉着妞子回自己房里去了，说：“你在这等着，我给三哥收拾篮子，打发他去俺姑家走亲戚，等会儿咱俩再说话。”
妞子说：“咱俩说啥说，还值当坐在这里当个事儿一样的？你该干啥干啥去，我来你家就像自己家一样，别管我，你去忙吧。”
如梅也不跟她客气了，拿着篮子来到了东屋西间，家里边好吃的好用的都在这个屋里放着呢，不是说了，就相当于家里的一个小仓库。
如全看着如梅希哩哗啦的往篮子里收拾东西，笑着说，“现在你可真大方，怎么什么都往外给别人拿？拿的太多了，估计又该怀疑咱家咋发达了。到时候我也实话实说，再招来姑家的一大家子，咱们家可真乱套了！”
如梅想了想，说：“那倒也不至于。咱家也没有啥不好的东西，光拿点馒头粉条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到底是咱亲姑家呢。”
“他们家要是问，你也就实话实说。只说家里没位置，他们要来干活，你只管拒绝就好了，别害怕拉不下脸。到时候他们家人来了，咱爹娘也一样得把他们吵出去。”
如全点头，说：“你放心吧，我可不跟二哥一样，我有的是话说他们。咱家的窑厂小，真容不下那么多人；要是能留下了，会不让他们来？拉扯别人也是拉扯，照顾自己家亲戚，当然更好一些。”
如梅把里面装得满满的，底下装的有丸子、肉菜，也放了一点鹿肉；上面就放了一把粉条，带上新毛巾。
说：“好了，就这些。烟酒都不拿了，姑父不是不抽烟吗？几个表弟也都不用管他，还有表哥们，都已经结了婚、成家了。”
“过的好坏，咱们家也不能一直帮衬着。这次就是一个普通的走亲戚，别的呀啥都不敢答应，要不，回来也是惹爹娘生气。我可给你提醒过了哈。”
如全答应着出了西屋，就看到韩擒豹、崔珏俩人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打冰挂，妞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三个人在那里抢冰挂吃！
如梅看着仨人，有些无语，“妞子，你可不敢乱吃！”
倒是如全有些羡慕，嘀嘀咕咕地抱怨，“哎，真不想去走亲戚。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儿的，还要面对突发情况，我的命好苦！”
0598 直说了
如梅家的亲戚也不是太多，就是一个舅舅，一个姑姑，连个姨妈和叔叔也没有。www.uu234.net
过去的人，兄弟姐妹虽然多，但是因为人的寿命短，夭折的孩子们也不少。所以说，有的家户亲戚很多，有的就很少，不像现代，大家的亲戚都很少了。
所以，在七十年代的乡下来讲，如梅家的亲戚算是比较少的。
有些人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几十个，走亲戚从初二走到正月十五还来不全。
有的时候一个上午走两家亲戚、在一家吃饭，尽量节约时间，所以，孩子们都不大爱走亲戚。
而如梅家已经算好的了。
打发走了如全，家里边可就差不多该做饭啦，舅家跟江家，可是来了两家亲戚呢。
如梅就拉着妞子，两个人一块干活。
妞子说是客人，其实在家里边，也就是如梅的小跟班儿，一点儿没有把自己当成客人的自觉。
韩擒豹跟崔珏俩人，跟贤良和富贵玩得好，四个人在一块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牌来了，大呼小叫地，屋里热闹得很。
过年嘛，就是休闲、开心，啥活也不干的。
如梅的舅舅跟表哥都在跟如梅的父母说话，说东道西，很快就提到了关于打工的事儿上。
如梅舅舅说：“晌午吃罢饭去你家窑场看看，这一会儿冰天雪地的，地上滑滑擦擦的，俺俩就不过去了。听富贵说这个窑不小，一窑能烧1万多砖瓦，不知道用了几个人？”
如梅娘说：“用了也有五六个人，都是自己家的亲戚。一个是如全他岳家家，一个是如梅他婆家。所以说，咱也不好意思多招外人。”
“外人也有两个，就是俺村儿贤良的同学，都是已经混成大师傅了。人家有技术，会制砖制瓦。招的几个亲戚都是和泥的，别的啥也干不成，给他几个零花钱，打发了就完了。”
如梅的舅舅一听心里便不高兴。
其实已经从富贵儿那里打听过了，像金环爹、江军爸他们的工资其实不低，都是二三十块！
就在地里和个泥、搬个砖，都能一个月挣几十块，顶个城里的工人了！现在自己的亲妹妹却骗自己说，只给个零花钱就打发了。一听就是不想让自己来，这是要打消自己家的念头呢。
如梅舅舅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示意他说话。
儿子是晚辈，说错了，自己还能把话圆过来，就看自己妹妹跟妹夫怎么说了。
如梅表哥说：“大姑，我们家的事情你也知道，家里边儿弟兄虽然不多，但是有孩子，几个都是吃才，一年上学、穿衣裳，花费不小。”
“地里边儿的产出，挣的钱就不够吃饭呢，队里能分点粮食，孩子们都正长身体，一个一个饿狼一般。啥都是我给爹两个人挣，也是想着到哪去挣点钱，却一直找不到门路。”
“昨儿听富贵说了，姑家有窑厂。我就跟爹商量了，看看来这干活吧，富贵倒是一说就答应了。说可以，我跟俺爹高兴得一夜没睡。这不，一大早就起来赶紧过来说一声。”
0599 不能开口子
“我问问啥时候能来，在家里大冬天的也没啥事儿，我们把家里收好了，能早过来就早点儿过来。www.uu234.net地化冻了就能干活儿了。”
这话说的，完全把富贵的话当成了圣旨。直接就过来说要干活的事情了，甚至直接问哪天上工，根本不给如梅爹娘拒绝的机会。
如梅爹不说话，直接看着如梅娘。
那是她亲哥、亲娘家侄子，有什么让他们自己说去。自己在旁边当个菩萨，敲边鼓就行。如果真吵起来了，再过来和泥也不晚。到底是孩子们的舅家，撕破脸也不好看。
如梅娘忙说：“你听富贵瞎叨叨，他知道个啥，他就是个干活的。家里面的事儿啊，他啥也不懂，他就是个楞头青。”
“窑厂不大，说烧1万块砖也能，就是不好卖。把砖瓦卖给公社还有粮站，人家多少天都不给接一次帐，钱都是欠着呢。”
“俺家借了银行的贷款，两三千块，光利息一年就得几百。弄了这些砖，盖了这个院子，那也是因为砖瓦卖不出去。”
“堆着也是堆着，家里边三个孩子都是光棍，不给他们盖房子去哪娶媳妇儿？看着厉害，其实都是塌的帐呢！”
不是如梅娘硬着头皮撒谎，而是实在是这个口子一开，到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
今天是他舅家来了，明天说不定他姑家就要来！他姑家的人才多呢，光儿子就有四个，再加上他姑父，就是五个壮劳力！
别说一个窑厂，两个窑厂都安排不下，你说说，都是一样的人，你答应了这个就得答应那个！干脆一个都不要来。
说实在的，女人一旦结了婚，都是跟自己的男人、孩子更亲些。
能照顾儿子们的丈人家、女儿的婆家，也不太想照顾舅家、姑家、姨家啥的。他们跟自己是亲戚，却不是一家人了。
说来说去，女人活到中年，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儿女身上了。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却生疏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好横加指责的。
如梅在锅屋一边做饭，一边想着爹娘跟舅舅他们几个人在屋里说话，心里面一直有些打鼓。
唯恐自己爹娘一时太包子了，被舅家的两个人说动了心，再把他们给招来。到时候自己走了，窑厂被这些亲戚们祸害的不成样子，心里有些不安。
想把娘喊过来问问，又怕娘不在、爹一时间拉不下脸，倒应了舅舅的话。
看着正烧火的妞子，如梅说：“你小火烧，我去堂屋里拿点儿东西去。”
妞子痛快地答应了，看着如梅急匆匆地走了，喜滋滋地看着锅。
如梅到了东屋堂屋，果然正听见娘在那叫穷，笑着接过话来，说：“舅，你还不知道呢，俺家干这生意，其实都是我出的主意。”
果然，如梅舅舅跟表哥都有些吃惊，“你想的这事儿？”
“嗯。”如梅一边收拾手边的东西一边说：“给家里背了几千块钱的债，我心里边难受的很。还跟靠山村那边要了几十块钱，打了院子里的这口井。说起来，都是俺家找事儿呢。没有，不也都过来了？”
0600 如梅的说辞
“你不知道，前几天还有人来俺家井里倒敌敌畏。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现在还在大队部关着呢，人都疯了。你看看，俺家弄点儿钱能容易吗？”
“就这，背后说啥的都有。说俺家是地主资本家，还要把俺爹娘告到公社，你听听，都是人话吗？要不是俺家跟队长、大队书记关系好些，还不知道是啥情况。”
“对了，俺家一年还给大队里交好几百快，再加上几个人的工钱、烧的煤炭劈柴都是买的。一年到头净是瞎忙活，根本不挣钱的。”
“别看我二哥大哥穿的衣服怪好，最流行的黄军装、新崭崭的，其实都是靠山村江军给他们捎过来的他的旧军装，根本不是俺家自己掏钱买的。”
“哥哥们又是在说亲的关键时刻，不给他们穿好点儿，真是连个媳妇也说不上。你看看，弄不好，娶到家的媳妇也能跑呢，都是这个窑厂闹的。”
“几千块钱的债背身上，别说我爹娘夜里睡不着觉了，就是我，天天也是愁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都是我戳的事儿、起的头儿，要是弄不好，我就是嫁出去了，也心里不安。”
“还有窑厂干活的这些工人，听着一个月能挣20块，其实事儿多的很。我是发钱的，我当然知道。窑厂一天不开张，他们就一天没工钱。”
“我是把砖瓦卖出去了，钱一天收不回来，他们的工资一天别想领。到最后，窑厂要是干不下去，第一个拖欠的就是他们的工钱。”
“你想想，俺家都没有钱花了，哪有钱给他们发呢？舅舅，表哥，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着，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好像进来说了这番话，完全是顺带。其实，如梅是特意进来说这些的。
不从他们的利益考虑，光说窑厂不要人，他们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梅爹娘也是眼睛一亮，立即说：“可不是，俺家窑厂弄不成，工人当然别想要工钱。都是亲家，恁近的亲戚，哪能好意思要钱？到时候给俺家白干，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钱是个硬头货，没有就是没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时候多呢。等大队里把窑厂收回去了，俺家弄的这几千块的贷款，真是卖儿卖女的还吧！”
“哥，你放心，到时候俺家保证不找你家借钱。不让你来俺家干活儿，可是好意。要不，到时候拖欠你家的钱，咱兄妹可就不是兄妹了，孩子们也没脸回舅家走亲戚！”
如梅舅舅终于说话了，“看你说的这是啥话？拖欠谁的都行，俺家咋不能拖欠？他两家是亲家，我这边还是贤良的舅家呢。要说亲，谁家能亲过姥姥家？”
“咱爹娘死的早，咱兄妹俩相依为命地长大，要说不亲，谁信？各自成家、都有儿有孙的人了，说啥钱不钱的，伤感情。”
如梅表哥也听出来姑姑不让自己家来的意思，忙说：“钱多钱少，谁也不放心上，俺俩来了，就是帮姑姑姑父看着窑厂也是好的。那些亲家是亲家，能有咱这血亲实在？”
0601 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如梅爹娘都有些头疼，如梅爹说：“不是这话，说起来都该照顾的。www.uu234.net就是吧，咱这窑厂小，又是贷款盖的，钱收不回来，俺家一家倒霉就算了，不好拖累亲戚的。”
“刚才梅子也说了，砖瓦钱收不回来，第一个拖欠的就是工人的工资。你说，俺俩哪能过意得去？所以说，就俺爷几个糊弄着干吧。等以后窑厂生意好了、赚大钱了，你俩不用来说，我让富贵跑你家喊去！”
如梅娘也说：“好了，你俩坐着吧，我锅屋里看看去。两个小丫头还不知道做个啥饭出来，也怕你们嫌弃。干活的事儿，就别再说了。”说完，便起身走了。
如梅舅舅跟表哥相互看了一眼，都同时看向如梅爹。
如梅爹笑着说：“你看看她这个脾气，恁多年，我也都忍着，几个孩子都听她的。她说啥就是啥，富贵说的不算，等回头我吵他！”
如梅舅舅不高兴地说：“你看看这弄的，俺俩高高兴兴地来了，弄了一肚子冰凉回去，像个啥！富贵在窑厂干着呢，缺人不缺人他能不知道？能是瞎胡乱说的人吗？我看富贵倒实在。”
如梅爹一边给如梅舅舅点烟，一边说：“看哥你说的，哪能让你俩一肚子冰凉回去？晌午好饭好菜的吃着，让贤良弟兄几个多敬几杯酒，保证你俩热烘烘地回家！”
如梅舅舅听见如梅爹转移话题，忙要开口说话，如梅一脚踏进来。
说：“舅，要说想挣几个钱儿，也不是没有法子。我倒是能给你们想个主意，就是看你们愿不愿意干了。或者说，看你们能干起来不？”
俩人一听，都忙看过来，“啥法子，你只管说。”
如梅笑笑，把堂屋桌上的茶瓶掂过来，说：“舅跟表哥也年轻，弄辆架子车拉俺家的砖瓦溜乡卖去。”
“俺家卖给别人多少，我这里给你打个八折。你卖掉得多就赚得多，比在窑厂干活儿还自由，也不用天天来俺家，恁远。”
如梅舅舅跟表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蔫了，“你这孩子，说的是个好法子，就是俺家没有架子车啊！一辆架子车得好几十块，俺家可弄不起！”
如梅提着茶瓶走了，“那就没法子了。俺村里几个往公社送砖瓦的，都是人家自己的架子车，跟俺家一点儿关系没有。”
看着如梅的背影，如梅舅舅跟表哥相互看了一眼，又都同时看向如梅爹，“要不，俺家从你家起砖瓦卖？”
如梅爹笑着说：“你听梅子瞎说呢，是容易的吗？拉着一车子砖，一天腿脚不停，累死人不说，还不一定卖得掉。得多长时间能赚回来一辆架子车钱？反正，还没人这么干过呢。”
俩人忙说：“也是。”
心里却想着，不如回家算算账，万一要是能赚钱呢？
至于买架子车的钱，自然得着落到如家。自己家哪有什么有钱的亲戚，就这一户！
说起来，一辆架子车，会上卖的新的，可都得五十块钱呢。也不知道如家会借给自己家不？真愁人。
0602 战斗力
如梅回到锅屋，看娘跟正妞子说笑，把茶瓶放到锅屋灶台上，说：“把大锅馍拾掇出来，先烧开水吧。www.uu234.net天冷，多喝水暖和。”
依然是大锅馏馍、小锅炒菜。家里人多，先把茶水备好，是最基本的。锅是热的，光烧开水自然很快。
妞子专管烧火，看着如梅把蒸馍拾掇到馍筐子里、刷洗干净大锅、又舀了几瓢水倒进，忙开始大火烧。
如梅娘也不问如梅刚才在锅屋说啥了。
妞子在呢，也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怕她学话给江家。
舅舅是贵客，自然是要摆盘子、喝酒的，不能随便炖大烩菜吃，显得不够诚心。
当然了，这是如家有；穷得揭不开锅的家户，恨不得砍断亲戚来往，更别想酒肉菜馍了......
看着餐厅里的转桌，如梅舅舅跟表哥羡慕不已；再看一盘子一盘子端上来的肉跟菜，俩人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的天，如家现在竟然这么发达了吗？看看这宴席，别说想了，就是电影上演的那些资本家，也没有吃得这么好吧？
昨儿个，怪不得富贵没吃多少呢，感情，在家吃得好啊。
几个人都坐了下来。
妞子是客人，但是是女孩子，自然不愿意跟男人们一桌吃饭，就在锅屋跟如梅两个吃饭。
如梅娘是长辈，来的又是自己娘家哥哥和侄子，自然是要上桌的。所以，把锅屋交待给如梅俩人，自己洗净了手，过来了。
听见东屋里贤良几个还在大呼小叫地打牌，气笑了，走过来喊：“几个臭小子，饭都做好了，还得请！走走走，赶紧吃饭去，你舅在呢。”
富贵一脸贴的都是纸条，一听忙把纸条都拽了，把手里的牌一扔，“开饭开饭！”
崔珏气得一拳打在富贵胳膊上，“无耻之徒！看着要输了就不来了！”说着，转向如梅娘，一脸哀怨，“婶子，你怪知道向着你儿子！”
如梅娘笑着说：“不是向着他，是向着你。你再不去，梅子做的好饭菜，可都让俩客人吃完了啊。”
崔珏一听有好吃的，这才高兴了，“哼，富贵，你该感谢你有个好妹妹，要不，我打你个满脸花！”
韩擒豹优哉游哉地坐着不起，两只大手还在收牌，倒是贤良拉他，“别收了，吃完饭接着打！”
韩擒豹看了一眼锅屋方向，“急啥，好菜都还没上呢！”
乡下冬天很冷，饭菜一下子上齐了，吃不完会凉。所以，一般都是吃着、上着，韩擒豹说的也没差。
所以，这边客人们吃的热闹，那边锅屋里干活的，还依然忙得不轻。
贤良自然不知道韩擒豹能看见那边，只当他说的是实话。也不在意，起来走了，“赶紧收完过来吧，晚了，都让他俩吃才给吃完了。”
这话是说富贵跟崔珏呢。
韩擒豹却嘀咕着摇头，“今儿个的吃才换人了。”
你是不知道你舅舅跟表哥的战斗力！
如梅让妞子过来上菜，自己还在厨房忙。
妞子回来说：“梅子姐，咱俩快点儿吧，桌子上的盘子都快空了呢！人多就是能吃！”
0603 不等他开口
一顿饭吃得像打仗一般，如梅舅舅和表哥都吃到撑的打嗝儿了，还舍不得起。
如梅做的饭菜很好吃。
不说桌上的东西花样也太多了，有肉有菜、有热有凉、有酒有馍......随便放开肚皮吃，两个人肚子里哪有什么油水？
实在没想到如家的饭这么好吃，自然是放开肚皮大快朵颐。再说了，下回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既然今天来了，还不得吃个够本儿？
想到够本儿，俩人脸上都是一热。
说实话，来了两个大男人，蒯了一个篮子，里面放的底下是馒头、上面是粉条，其他的啥也没有。跟昨天福贵拿的，简直就是不能比，自己都觉得脸发烧呢。
现在又这么放开肚皮吃了一顿，可真是两个篮子里面的东西，也不够换这一桌饭菜的。
爷两个一时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所谓人穷志短，哪里还要什么面子呢？
再说，又是在自己的亲妹妹家，亲姑姑家，对面坐的都是自己的血肉至亲，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好看不好看？
就算是前面坐着韩擒豹和崔珏两个人，那也是下乡知青，跟自己家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才不怕他们笑话。
总归，爷俩放开肚皮，当真吃了个肚儿圆，打着饱嗝站了起来，等梅子跟妞子两个人过来收桌。
很遗憾的看着她俩把所有的剩菜渣子都倒在了一个盆里，有一些要拿出去喂鸡的。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往家带，还有些遗憾呢。
吃完饭，便是参观他们家的房子。
看着堂屋里放了几只野鸡，又漂亮又肥实，爷俩很羡慕。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要一只回家。
不等开口，就听见如梅说：“这是要给两个哥哥还有我拿去亲家走亲戚的。”
“明儿个就去呢。要不，我们过年的时候都杀了吃了。实在是舍不得，也派有大用场。”
如梅这也实在是看出来他两个人眼光里面的贪婪，所以如梅不等他们说话，提前便堵住他们的嘴。
家有这样的极品亲戚，也真是没有办法。好在，人家还是没有撕破脸来，真的开口就要几只。要不，等他们开口，再拒绝总归有些难看。
至于来窑厂干活的事情，他们估计也已经打消了念头。是不是有能力买个架子车来拉砖瓦去卖，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来了更好，不来就算了，自己实在也没有心思去拉扯这些亲戚。
吃完饭喝了茶，几个人便嚷着要去窑厂看看。
贤良跟富贵当然也没有意见，“走就走，反正在家坐着也是无聊，还寂寞。如全在家还热闹些。”
韩擒豹和崔珏也是无所谓，“那就去吧，吃饱了也是遛弯儿呢。”
如梅爹娘自然要陪着，这是自己亲哥哥呢。
如梅跟妞子两个人自然在家玩儿，两个人也有活干，光收拾锅屋、锅碗瓢盆就是半天。
还要伺候兔子呢，家里面的兔子洞可是好几天都没有清理了。
而且她们两个有话说，都是关于养兔子的能手，所以说，有很多经验要交流。
妞子更需要向如梅学习一些经验，因为家里头也有十几只兔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