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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全文阅读

作者:漠月星辰     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txt下载     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出宫回府

    昝城长公主到的时候正好和闻讯前来的王皇后撞个正着,“臣妾给皇姐请安。www.uu234.net”虽贵为一国之母,到底昝城长公主的辈分更高,又是个有手腕儿有实权的公主,她的态度自然是要谦卑一些。

    “皇后。”昝城长公主面色不善,只匆匆看了一眼王皇后便进了永坤宫。

    后宫里出的事皇后自然要出面,但是只要不出人命皇帝就没必要来跟着瞎参合。

    “皇后娘娘驾到昝城长公主驾到”太监独特的嗓音拉回了飞出很远的思绪。

    凤离为贺汶君掖好被角命一直守在角落里的添香守着贺汶君,方才出门迎客。

    “臣弟给皇姐,皇嫂请安。”凤离不卑不亢,却也给足了王皇后的脸面,也让以为容王会将这盆屎扣在自己头上的王皇后明白了容王这次不会倒打一耙。

    容王若是有意将事情推到她与皇上头上的话,是绝不会对她和颜悦色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会给谁面子?真是笑话,连千尊万贵的太后他都能直接一路“庶母而已”落了太后面子,更何况是她?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容王连太后那老妖婆的面子都不给会给她面子。

    “听说你媳妇儿食物中毒,可是无碍了?”昝城长公主是真心疼这个弟弟,若不是容皇后怜惜她生母无权无势又死的早,给了她嫡出的身份,指不定她就被和亲给了塞外那个蛮夷部落首领了,容皇后临了前,给她指了门好亲事,容驸马并非南湘容氏,家世更是单薄,仅凭他一身的才华与谋略,在朝堂站稳了脚跟,往后不管那个皇子继位都不会为难她,反而会拉拢容驸马。

    当年容皇后死后,容王一度颓废,后来是因为秦南王府倒台,他才又振作了起来。

    秦南王妃于容皇后有恩,容王救下了秦南王唯一的女儿,辗转多年,最后还娶了她,昝城长公主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他们三个都是一样的命,没父母的命!所以昝城长公主当时听闻安庆帝赐下的这门亲事的时候并未反对,回头想想,秦南王府灭族何尝不是因为秦南王府同容皇后过于亲近的缘故?

    容皇后出身显赫,即便脱离了家族也改变不了她身上流着容氏嫡系的血这个事实。

    “多谢皇姐关心,内子已无大碍。”凤离让人上了参茶,请昝城长公主坐在外间炕上。

    “宫中做事的都是经过内务府专门教训过的,怎的会出现食物中毒这样的纰漏?”昝城长公主身居高位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向王皇后的目光里满是怀疑。

    “是臣妾的疏忽,皇姐教训的是。”内务府重点侍奉内宫贵人们,是以皇后在内务府的权利自是非同一般,虽然容王不把错一股脑儿的塞给她这个掌管六宫的,但是多认错总是对的。

    “皇嫂掌六宫事务,稍有疏漏臣弟理解,内子已无大碍,臣弟也不想过多追究。”凤离嘴上说着不追究,但王皇后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他善罢甘休的时候,昝城长公主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目空一切,又从来放肆狂妄,自然也不会相信他会善罢甘休。

    凤离从来不是个慈悲的人,不过这次的事儿他确实不会过多追究,不是他真就这么大度的要放过那些人,而是他想知道贺汶君会怎么处理,是网开一面,手下留情;还是手起刀落,格杀勿论。

    王皇后毕竟是嫂子,寒暄慰问了一番,做做样子也就回了自己的乾宁宫,这事儿既然容王没打算同自己过不去,那她就更不会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麻烦,硬是将脸凑上去给人打。

    “弟妹真是食物中毒?”昝城长公主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不管是谁要动手都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但是不管是谁出手,结果都是你死我活。

    “当真。”凤离回答的肯定,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既想告诉贺汶君,让她对过去真正有一个了断,不再将自己困在恩情的枷锁里,却又自私的不想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母亲,您就别操心了,皇婶怎么样都有皇叔担忧,皇婶若非真的已无大碍,皇叔如今会这般从容的与母亲回话吗?”容乩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单昝城长公主要强了一辈子,早年为了护住汝阳侯府和年幼的容王操碎了心,他不想如今容王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母亲还要去操心。

    “世子说得对,夜深了估摸着宫门也已经落了锁,皇姐再出宫怕是有些麻烦,承宁宫许久无人居住,怕是这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出来,不若就在臣弟这永坤宫住下吧。”凤离感动与昝城长公主对他一如既往的好,但是他同样不希望自己与那位的战争再波及到为他操劳奔波十多年的皇姐再替他操心。

    “好吧,本宫与乩儿就打扰了。”昝城长公主犹豫了一下方才应道,自她出嫁后,自打容皇后没了以后,她便再也没住在宫里过,即便宫宴再晚她也会出宫回府,绝不留宿宫中,今日算是破例了。

    连朝亲自引了昝城长公主母子离开正殿,长安不解,“主子为何不告诉昝城长公主真相?看得出昝城长公主是真心疼爱王妃的。倘若她知道了……”

    “倘若皇姐知道了少不得要折腾一阵子,皇宫……”清润的凤眸抬起,透过未合严的窗户缝隙看向被雪色照亮的夜色,眸光轻颤,“还不是乱的时候……”

    这就是凤离,不管你对他多么掏心掏肺,他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将你当成最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送进敌人的脉搏,里间厚重的门帘微微晃动,谁也没注意到。

    这一晚上后宫里因着容王妃食物中毒的事情,被容王,王皇后处决的人不在少数,容王与王皇后虽然处决宫人的初衷和目的都不一样,但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一夜宫里不太平,直到五更天的时候才平静下来。

    次日一早,许多王公大臣携妻带子的去给太后,皇上,王皇后,昝城长公主一一见过礼,拜了年才出宫回府。

    贺汶君六更天的时候就醒了,凤离一直都守在她床前,六更天她一醒,凤离就去给太后,帝后,长公主拜年了,回来的时候正好刚过巳时,流苏亲自熬了小米粥喂她喝着。

    “臣妾……”凤离进屋,贺汶君想给他请安,刚撑起身子,凤离便大步上前一把摁住她,“你病还没好就不用这么急着再本王跟前装贤良淑德了。”

    “……”纵然贺汶君能说会道,这时候还真答不上来,见过毒舌的,就没见过嘴上这么欠的。

    凤离虽然嘴上毒舌,却亲手接过了流苏手上的粥,一口一口慢慢喂她。

    贺汶君体质异于常人,平时不轻易生病,但是一旦生病就是大事,因为她吃不得药,许多药物对她得病不仅不起作用反倒会有副作用

    ,是以贺汶君病了是真的很麻烦。

    屋里暖气太足,凤离又正直壮年,这才进来不到一刻,额上就冒了许多汗珠出来。

    “臣妾想回王府,宫里虽华丽,却成天跟大家都死了爹妈一样死气沉沉的。”凤离不让贺汶君知道的事,贺汶君怎么都不会知道,手腕上因为换血割破的伤口被凤离用宫女毛手毛脚打翻了茶盏,碎磁片割伤的给搪塞过去了。

    凤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面色无恙,见贺汶君不想再喝粥了,就将碗递给身后候着的流苏。

    本来挺搞笑的一句话,流苏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贺汶君这是在讽刺自己没爹没妈,活该被人利用,活该被人当枪使。

    她只知道自己食物中毒,又染了风寒,她不认为王皇后和太后会挑在除夕夜里在宫宴上对她动手,她自认带人宽厚,从不主动与人交恶,左不过就是那些认为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挡了自己路的人做的。

    “好。”贺汶君本来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结果咋一听见凤离答应下来,瞪圆了那双因为病中而没精打采的杏眸。

    “你说什么?”贺汶君呐呐的问了一句,对于凤离突如其来的迁就有些反应不过来,连称呼都忘了用敬词。

    “怎么?还想呆在一群死了爹妈的太监宫女堆儿里?”凤离倜傥她。

    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宫女有两种途径进宫,一种是经过内务府层层选拔,由教习嬷嬷亲自训教后,被直接分配到各宫各院的,这些宫女一般是朝廷官员犯了重罪被流放的家眷,这些人不是没了亲人,就是九族被没入奴籍。

    还有一种就是通过选秀进宫的秀女们,秀女们之中只会有两三个会飞上枝头为嫔为妃,其余剩下的也不会被放出宫去,而是会被分到比较有脸面的主子,宫中当三等以上执事宫女。

    永坤宫是凤离的地盘,能来永坤宫当差的宫女自然不可能是某位秀女了,秀女们再想嫁个好男人过好日子,也不会选择性情阴晴不定的容王,更何况,秀女们代表的都是自个儿的家族,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违拗家族长辈的意愿,放眼京城可没那家想要自家女儿被容王看上。

    贺汶君木纳的摇摇头,她自然不想呆在宫里。

    贺兰蔻走到门口,听闻凤离在里面,脚步一转有离开了。

    “姑娘怎么不进去同王妃说说话儿?”采岁不觉得自家姑娘一定要避着容王殿下,毕竟王妃也在,没什么好说闲话的。

    “长姐心里不痛快,你看不出来?”贺兰蔻脸色不好。

    采岁不解,难道王妃心里不痛快自家姑娘不是更应该进去安慰安慰吗?干王爷什么事儿?

    “长姐对容王殿下似乎有了隔阂,这时候我若进去,长姐少不得要分心与我,这样一来容王与长姐的心不是离的更远了吗?”贺兰蔻见采岁依旧不解,叹了口气,好心提醒。

    “姑娘可是要跟着王妃去王府?”容王妃这次受这么大的罪,她想自家姑娘的性子,必然是要亲自守着才放心的。

    “容王会照顾好长姐的,我就不去转移长姐的目光了。有些人等不及要动手了,这个热闹我也想去凑凑。”贺兰蔻神色不变,只是那双灵动的剪水秋瞳里映出点点戾气,叫人心里寒意渐起。

32,五皇子的打算

    当天中午用了午膳,凤离就拖家带口的回了容王府,出了宫门贺兰蔻向贺汶君告辞,转道回了永宁侯府。m.www.uu234.net

    “古往今来,婚嫁需得遵守先嫡后庶,先长后幼,二姐姐选秀入宫,三姐姐与长姐不过相差数月,如今再不外嫁可就要落人话柄了。”贺兰蔻总能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来。

    马车里,采岁默默奉茶,即便贺兰蔻并不饮用,也坚持隔一会儿就将冷却的茶水换上热的。

    “长姐良善,舍不得娘家姐妹在宫中蹉跎岁月,甚至被皇上看上,然后一辈子活在勾心斗角中,最后不得善终。”车夫并没有将马车停在府外,而是从侧门直接驾了进去。

    采岁心中打鼓似的跳的飞快,脑子里过电影似的,转的飞快,容王妃是圣上赐婚,不管往后怎么样,容王妃都与容王捆在了一起,不死不休,那么也就是说其实皇上已经抛弃了永宁侯这个当年助他称帝的大功臣了。

    容王一直站在皇上的对立面,那么如果二姑娘在宫中混出个名堂来,那么容王对容王妃一定不会有多好,再如果二姑娘封嫔册妃,那么容王妃跟容王殿下不说反目,也一定会相互猜忌。

    容王妃确实善良,但不代表她就好欺负,容王妃能在龙潭虎穴的永宁侯府坐稳嫡女郡主的位置,可不是靠皇上那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的“恩赐”!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容王妃只是懂点后宅里的勾心斗角,若是没有足够的政治觉悟,容王妃也不会在已经保全了自己的前提下,提点她们家姑娘朝中局势风向。

    “那以姑娘之见,三姑娘当配那位公子才是门当户对?”采岁顺着贺兰蔻的话问。

    马车行至兰园拱门处,采枝听了晨里出宫的侯妃说容王妃也要动身回府,想着自家姑娘约莫也要回来了,便早早的在兰园拱门处等着。

    “姑娘可是回来了,昨儿姨娘听说宫里出了事,今晨有说容王妃在宫里食物中毒,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左盼右盼姑娘可算是回来了。”采枝说话都不带停一下的,一口气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堆。

    “儿啊。”贺兰蔻是庶女,白姨娘又是没有娘家帮衬的姨娘,自然是没资格养在生母身边的,若不是当年贺汶君及笄,央着嫡母将年岁尚轻的贺兰蔻单独分了个院子,白姨娘可没这么辛福,随时相见女儿了就能来看看。

    白姨娘一大早就在兰园里等着了,听到丫头说寇丫头回来了,立马就起身冲了出去,“儿啊,你可回来了。”

    白姨娘没什么本事又懦弱,看见贺兰蔻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拉着贺兰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个不停,贺兰蔻柔柔弱弱的,看着自家姨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跟着红了眼眶,最后母女俩哭成一团。

    “夫人说要收你为嫡女,年后四月里及笄就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为你做正宾。”白姨娘慈爱的摸着贺兰蔻的双丫髻,心里想着,虽然夫人并不太关注她们母女,但至少夫人不会在背地里捅刀子,因为庶出女儿的身份就随便给她配个人家。

    “那母亲可是为寇儿相看好了人家?”贺兰蔻迷离泛着水光的眸子里的温软渐渐淡去。

    “夫

    人看的是城北傅家,傅家虽不是什么王公贵胄,却是富甲一方,家财万贯,傅家三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傅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待人处事皆以温和为主,傅公子才貌双全,又以谦和闻名,你嫁过去再怎么也不会受多大委屈。”白姨娘想的单纯,兰蔻和大小姐交好,大小姐是夫人的心头肉,自然夫人也不会太过亏待寇姐儿。

    可是白姨娘到底只是个内宅妇人,不晓得什么是朝堂风云,永宁侯想拉拢顺昌侯也好,想跟着五皇子或者四皇子都好,但绝不是九爷容王殿下,容王虽然一人之下,也是最有可能拿下皇位的人,但是天底下想要容王死的人实在太多了,前有安国大将军、秦南王,后有曹国公,永宁侯是得多想不开才会想要跟着容王啊?那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黑白无常,谁亲近谁先死。

    贺兰蔻表面柔弱好欺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时时刻刻都被人欺负着,假的,都是假的,贺兰蔻的城府比起贺汶君来说只深不浅,她可看不上一个一点权势都没有的商贾之家,她还想将她的长姐拱上皇后的宝座呢,若是她成了商人的妻子,不是离朝廷越来越远了吗?

    送走了白姨娘,贺兰蔻就站在门口,迎着扑面而来的簌簌寒风,缱绻的眸光逐渐深邃冰寒。

    白嫩的小手从宽大的衣袖里轻轻伸出来,暖白色的玉镯成色极好,在满目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剔透晶莹,隐约能瞧见玉镯上雕刻的图腾古老而庄严。

    贺兰蔻唇角浅淡的笑意柔和了她眼角眉梢的锐戾,“采枝,你说裴原侯妃会不会来提亲?”采枝张了张嘴不知应当作何回答,瞟了眼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采岁,决定当一回聋子,遂低着头默不作声,权当听不见。

    不知想到了什么,贺兰蔻将玉镯子往自己手腕上一戴,加深了脸上甜美柔婉的笑容。

    贺汶君在宫中中毒,虽是大过年的,也少不得要处置些人,王皇后到底掌六宫的大姐大,也免不了因管教不力而被罚了一个月俸禄,虽是不痛不痒,却也真正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皇上对容王是无可奈何的,以后看见容王得绕着走。

    王皇后在慈宁宫陪着太后聊天,“好端端的,容王妃怎么会食物中毒?有人想借皇室的手除去容王妃?”太后一双沧桑的眸子泛着算计的光芒。

    “臣妾不知,不过臣妾不觉得宫里还有谁这么想要贺氏那丫头死的。”王皇后是陈皇后死后太后又亲自给安庆帝挑的媳妇儿,自然对王皇后也是很好的了,这婆媳俩又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样的野心勃勃。

    “今儿一早小五跟皇帝递了辞呈,他想去封地,这事怕是还没传到你耳朵里吧。”太后斜睨了她一眼,暗道果然是王氏自己亲自养出来的儿子,连眼线遍布三宫六院的老娘都瞒得死死的,果然好本事,可他为什么要回封地呢?

    太后百思不得其解,五皇子不是个懦弱的,自然不可能是怕容王发狠了弄死他这个离皇位除了太子最近的皇子,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王皇后确实被惊讶到了,不过稳坐后位这么多年,这点事还不足以令她失态,只愣了片刻,就收敛了眼中外泄的惊诧神色,“臣妾不知。”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好事情,她膝下无子,只一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公主,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公主,公主只能用来拉拢朝臣或者送去和亲平定战乱,她手里就只有越王这一个筹码,若是越王离京,那她所筹划的一切不是在白费心机吗?

    王皇后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想要越王当皇帝,越王性子刚正,却不死板,知恩图报,王皇后当年保下他的恩情足够他对王皇后的话言听计从,对王皇后来说什么都没有的五皇子比同安庆帝一样生性多疑手段狠辣的太子更好把控,所以当年她登上后位后并没有去讨好太子,也从未提过将太子养在自己身边的话,而是向皇帝求情保下了生母被打入冷宫,外戚陨落的五皇子凤汀。

    “母后可知年前二皇子也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嘴要回封地的事儿?”王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热乎的参茶,看向上位的太后,常年久居深宫,在寂寞与空虚的双重陪伴下,那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下变得妖娆妩媚,风情万种,“汀儿这时候请辞出京会不会跟二皇子有关?”

    太后精明的眸子越发深沉可怕,王皇后默默思考着若五皇子真的出了京,她要怎么把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派人查查容王妃中毒的事情,查的仔细点。”太后突然对身边的管事嬷嬷吩咐道。

    王皇后心中一惊,太后莫不是以为是五皇子想要弄死贺氏那丫头?

    这么做除了让容王与永宁侯府彻底隔绝还有什么作用?或者说五王想要拉拢永宁侯,又怕永宁侯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女儿投到容王麾下?

    王皇后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五王要请辞离京,这个时候凤台离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凤台虽实权不大,可在朝中声评极好,他这一走朝中拥戴凤台的人就要另择皇子,这时候她再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大多数人都会倒向五王,若是这时候五王离京,不是白白便宜了太子和刚回京又军功显赫的四皇子吗?

    “王妃,你说为什么王爷要在这时候提出去封地?”卢氏也是午膳用了就会的王府,一只脚刚踏进府里,就听见了越王请辞离京的消息,脚下一个踉跄,身边侍女翠娥眼疾手快的扶住自家王妃。

    “奴婢不知。”翠娥自然不可能知道主子们的事,卢氏也没想要在她这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按规矩府里上下除了正儿八经的长辈或者平辈主子以外的所有人都要向当家主母请安拜年,这本是该大清早的来拜的,可惜昨儿个宫宴午时过了众位王子皇孙才得以出宫。

    卢氏一边想着五王离京的事情,一边由翠娥扶着坐在暖炕上,品阶低的婆子丫鬟小厮不必进屋来,只需在院子里按规矩叩拜再得个主子的红封就可以离开了,府里品阶教高的男仆和三等以上婢女皆要进屋来规规矩矩的方面请安。

    最先进来的是王府里几个妾室,卢氏待妾室一向宽厚,妾室们也敬爱这个主母,毕竟主母让人挑不出错来,妾室们就算再想上位也找不到理由,何况卢氏还没子嗣,按照规矩她们这些妾室也是不能先诞下子嗣的,贵族与皇族里最是重视嫡庶之分,对此管的极严。

33,越王想离京

    五王离京的消息说是瞒得死死的,事实上却是不到一天时间,京城上下都知道了,二王默默无闻要走也没几个人会有什么异议,但是五王不一样,五王背后是在后宫里呼风唤雨半辈子的王皇后,更是整个王氏势力,还有越王妃卢氏娘家,拥立者不可谓不多,其实力不可谓不雄厚,可是这不声不响的就要离京,倒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了一把。

    “越王要离京?”贺兰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是去给侯妃请完安回来,侯妃果然提出了将她记在自己名下的事情,她也欣然应下了,这是长姐给她的,不是侯妃给的,她为什么不要?

    贺兰蔻站定在被清扫出来的青石板道路上,身上绣花粉面团云锦披风裹着她娇小的身子,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显得那样娇俏,其中朝阳初升,生机盎然。

    “容王妃那边是这样说的。”采岁紧紧的跟在贺兰蔻身侧,眉眼低垂。

    贺兰蔻脑子飞快地转这,想五皇子为什么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京城,去往什么都没有的东北方杜郡?杜郡到底有什么值得越王放弃笼络被怀王丢下的朝臣们而执意去往杜郡呢?

    “杜郡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放弃笼络朝臣的机会?”长安看了眼自家淡定的执笔描丹青的主子,心中对主子的佩服之感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要知道他们家主子的封地,可都在北地啊,北方平阳三洲、淳郡九城、三河关、雁门关、雪岭、术风关,可以说整个北方边境几乎大半都是容王的地盘,这几块儿虽然地处边境,但不是没有好处,但凡容王出征,必定往北伐,那么在踏血骑眼里就是回家,只有在北方容王封地,将士们才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而东陵,从来不是他们心中想要安家落户的地方。

    踏血骑都是跟着容王在边境出生入死的,他们不认军令,只认容王一个人,只是后来又多了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他莫不是想在咱们爷的地盘儿上做点什么?”临墨脑洞大开。

    连朝白了他一眼,“他有胆子动北地?怕是嫌自己的封地太大了吧!”

    越王封地整个加起来还没容王平阳三洲的面积大,杜郡不过是比容王得地盘儿富庶一些罢了。

    “他是去找镇南王的。”一直与世隔绝般自顾画丹青的凤离下笔,直起身来看自己的杰作,俊秀的眉宇间略带不满。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凤离愁眉看着画上白布蒙眼,红衣烈艳的少女,少女脖子上挂着银项圈,下面坠着的不是平安锁而是三个大小不一的菱形平安铃,少女伸着手似要抓住什么即将逝去的东西。

    凤离看着画启唇似要说什么,话到口中却又沉默了,最后叹息一声,“让人裱起来挂在密室里去。”

    “诺。”主子的丹青在天下都是独一份的,曾多少人为求一卷一掷千金,可惜自打成名之后,他就再不画除她以外的人事物了,这么多年连朝看的最多的就是画上的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从幼时到少时,从豆蔻年华到嫁做人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凤离的话让几个属下心中惊了一把,所说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跟他们主子比肩而立,那么就一定非北齐镇南王莫属了,当年陆原之战天下闻名,镇南王与容王亲自指挥,那一战可谓前无路人后

    无来者,战火燎原双方死伤过半,最后各退半步,休养生息。

    “属下觉得镇南王不是那般无,耻之徒。”连朝看了眼一脸惊悚的临墨,那一眼里充满了鄙视。

    临墨被连朝鄙视的目光看得满头黑线。

    凤离当做看不见这几只的互怼,淡定的欣赏着自己的画,然后裹好递给离自己最近的长安拿去裱起来。

    “公子,五王离京的事儿您怎么看?”住在容王府白薇园里的柳禄身上披着灰色狼裘披风坐在寒风凌冽的院子里,冬日里草木凋零,花坛里光秃秃的,除了白的人的雪和一些光秃秃的草木枝干外,依稀可见被雪水打湿的土壤,这景致着实算不得雅致。

    也不知容王怎么了,原先他在花团景簇,优雅别致的锦园住的好好的,结果进宫一趟就把他弄到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白薇园来了,真是令人郁闷。

    “怎么看?不怎么看!本公子一介布衣,五王想要弄死谁,想要挖了谁家墙角,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虽然没人同他一起品酒,但并不影响柳禄煮酒的好兴致。

    柳禄一席话看似漠不关心的随口一说,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可就有点深意了。

    一则五皇子凤汀忽然请求离京,是因为京城之外有值得他亲自出面的人,或许那人跟某位大人物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五皇子要拉拢他;二则五皇子要动手了,京城里估计得死不少人。

    青酒是柳禄在边关捡回来的孤儿,跟着柳禄有十几年了,自家公子的心思多少能揣摩一二,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五皇子封地刚好挨着容王殿下的平阳三洲,平阳三洲刚好是离北地容王府中心势力最远的地盘,也是战争最频繁的前线,从根本上来说,平阳三洲是保障北齐军队不会南下的重要屏障,这五皇子不管打没打平阳三洲的注意,怕都是没这么容易回封地的。

    “或者说……”柳禄提起火台上煮着的酒给自己斟了一杯,漫不经心的将酒壶又放在火台上,目光悠远,“五皇子压根就没想过会封地呢?”

    简太傅府,简笙剑眉蹙起,“五皇子不回封地?”

    对面的人一袭黑衣袍子,头上带着兜头的大斗篷,叫人看不见他的容貌。

    “太子禁闭,二皇子请辞离京,明着剩下的对手就只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四皇子了,我不认为他舍得离开京城。”黑衣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叫人听不出他的真实声音,更加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爷让我告诉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怀王就在京城,不需要让他一直就在京城,至少不能现在就走。”黑衣男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先走吧,我知道怎么办。”简笙心里烦躁,麻利的打发了黑衣男子,独自坐在太师椅上苦思冥想,手边的茶水凉了也没叫丫鬟换一杯。

    越王难道没想过万一皇上直接答应了他回北方封地的请求了呢?越王到底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回去?

    容王府里,贺汶君还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听着流苏说着今儿早上她错过的事情,贺汶君听罢冷哼了一声,“他回不回去,或者说他想不想回去可不是他自己说了就能算的。”

    “那,五皇子这是要干什么?”流苏跪坐在床前席子上,结果丫鬟手里的药喂给贺

    汶君喝。

    “我想他是想回封地的吧,只不过肯定不是现在。”太子还没倒台,他怎么敢放心的回封地去干大事?想想都不可能。

    “再过几天就是祭天的日子了,王妃大病中,倒是因祸得福的逃过了这受罪的一天。”流苏笑眯眯的说。

    “这次祭天怕是要用人命和鲜血来祭了。”流苏拿着汤匙的手一抖,险些将药洒到被子上,贺汶君没怪罪于她,轻轻看了她一眼,“仔细这点儿。”

    “诺。”流苏应了声,继续给贺汶君喂药,“可是哪位皇子要动作了?”

    “总不会是太子就对了。”贺汶君没有说具体会是哪位皇子,只道不可能是太子,“说不定太子还能因此早些出禁闭呢!他可舍不得笼络人心的事都白白便宜给别人。”

    “可是要一举拿下皇城?”流苏问。

    “有凤离坐镇皇城,除非是奕王与简将军联手,否则想都别想。”贺汶君一点都不会怀疑凤离的能力。

    “那,此举到底意欲何为?”流苏还是不解,既然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为什么还要孤注一掷呢?

    “没听说过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吗?”被逼得狠了,管他成不成功呢,成功了君临天下,不成功也能给皇帝心里添添堵,“这事左右跟咱们没关系。”

    “诺。”流苏默默听着贺汶君的话,时不时应一声。

    “王爷。”外间传来丫鬟们参拜的声音,流苏连忙将差不多喝完了的药碗放在床头柜子上,起身站到一旁,刚好凤离已经进来了,“王爷。”

    行了礼,也不要凤离撵人,就自发自觉的退出了里间,把空间留给这夫妻俩。

    “王爷在宫里呆了两天,府里怕是有不少事情等着您处理,怎的天还没黑您就有空过来看我啦?”一双杏眸耀耀生辉,凤离待她好,她知道,可惜她感受不到他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选择死心塌地跟着凤离到底是对是错。

    “不急,刚刚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了,你还在病中,本王担心你听了什么又要胡思乱想,遂过来看看。”凤离坐在床头,为她掖了掖被角。

    “王爷,小时候臣妾常常坐在屋檐上看北漠的茫茫黄沙,臣妾想看看北漠的风沙了。”说实话她不想呆在京城里,秦南王的封地也是在北边,挨着术风关和雁门关,占据西北大片土地,她小时候就是在西北边境长大的,后来秦南王将一家老小都迁回了帝都,不到一年,秦南王战死沙场,帝都秦南王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西北秦南王封地也被分给了其他诸侯王,其中当年的平临十三州就是如今的淳郡九城。

    贺汶君这话存了几分试探,却也是真的动了心思,她想回到大漠,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昔年父王就是战死在平临十三州,她对那里的印象最深刻,她不喜欢京城的勾心斗角,因为她不属于这个群雄逐鹿的世界。

    眸子里不自觉的流露出的心向往之,凤离没办法假装看不见,心中叹息,不是他舍不得手里的权势,而是他舍不得天下百姓因为他的一己之私陷入水深火热中。

    “等新皇登基,我们就去塞外。”凤离给出的承诺贺汶君不敢信,她怕她当了真最后凤离却做了皇帝。

34,晋阳三关

    祭天那日凤离一早就走了,晨起贺汶君坐在床上,从枕下摸出雕琢的差不多了的墨玉双鱼佩,脸上难得迷茫。www.uu234.net

    “王妃,五姑娘代表永宁侯府来看您了。”贺兰蔻已经被记为了嫡女,她有资格代表永宁侯府。

    永宁侯嫡女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贺兰蔻被记为嫡女的事情已经在京城贵圈里传开了,一时间求娶的人络绎不绝。

    这其中居然也有简太傅夫人,贺汶君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那个纠结啊。

    简太傅长公子是已经大婚了的,这求娶自然是为小儿子简笙,简笙长的倒不是太丑,而是脾气太不好了,而且简家内乱谁都知道,这京城里,除了容王,大概就只有简家二公子最不讨喜了吧。

    “快让她进来。”贺汶君正好想跟她说说简笙和简家的问题,将手上的墨玉双鱼佩往枕下一塞,便叫丫头喊兰蔻进来。

    “诺。”添香应了声退下去请贺兰蔻进来。

    “长姐。”贺兰蔻依着礼数福了福身给贺汶君请安。

    “简家怎么回事?你不会真想嫁给简家二公子吧?”贺汶君可不想自己疼了好些年的妹妹就这样掉进火坑里。

    “怎会。”贺兰蔻伸手握住贺汶君伸出来要拉她的手,顺着她的力度坐在床沿,“简笙是为战场而生,正如长姐所说,他并非我的良人。”

    “你知道就好。”贺汶君就怕她为了权势,不管不顾的就一头扎进去了,“近日各家夫人争相与侯府递帖子,怕都是冲着你来的。怎么,有没有中意的?”

    “长姐可别取笑我了,前来拜访的都是没什么全是的,底层权贵。”贺兰蔻一副委屈的模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旁人总是含蓄的,我就偏不,我就喜欢高高在上,将一切掌握在手心儿里,那些前来求娶的我一个也瞧不上。”贺兰蔻在贺汶君面前总是坦率的。

    “哎。我倒是宁愿你平平淡淡的一辈子,我们姐妹俩总要有一个人能够活的潇洒肆意的,否则,我怎么甘心呢?”贺兰蔻是想过清淡的日子,但是一日找不回她自己的长姐,她就一日不会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长姐也知道不甘心,怎的不明白我也不甘心?”贺兰蔻反问,“平原侯府上下几百口人,我就甘心吗?长姐,我也不甘心啊!”贺兰蔻那一声长姐尾音拉长,恳求意味十足。

    贺兰蔻被问的愣住了,她一心想要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到北齐寻回长姐,可是她忘了贺兰蔻也是阖族皆灭的孤儿了,她也有恨,她也有执念。

    “长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平原侯府上百条人命白死,就像长姐不愿华容郡主流落异国他乡一样。”贺兰蔻眸子里蓄了水雾,小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也不纠结你的婚事了,男人是自己的,你若看上谁,只管同我说,我就是借势欺人也帮你。”姐妹俩相视一笑。

    “今儿过后,皇室里又得少一个有能力竞争皇位的皇子了。”贺汶君叹着气。

    “长姐的意思……”贺兰蔻大概能猜到

    点。

    “且看着吧,今儿泰山祭祖少不得要用些人血来祭才算完美。”贺兰蔻沉默。

    “王妃。”子冉从门外进来,福了福身子,“那边传来消息,三皇子反了。”

    “长姐……”贺兰蔻拿小眼神瞅着她。

    “知道了,王爷没事吧。”虽然知道凤离那样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沼泽之中,但还是条件反射的询问了一句。

    “王爷平叛有功,皇上当场就要赐恩,王爷拒绝了,问皇上要了晋阳三关的封地。”子冉将自己听来的大概说给贺汶君听了一遍。

    “晋阳三关!”贺汶君忽的抬起头看向床边坐着不骄不躁的贺兰蔻杏眸圆瞪,心里像打鼓一样狂跳不止,“晋阳三关,兰蔻,是晋阳三关吗?”贺汶君红了眼眶,抓着贺兰蔻的手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是。”贺兰蔻不知道晋阳三关代表了什么,所以不明白贺汶君的失控,但一想懂得察言观色的她知道晋阳三关对贺汶君来说一定特别重要,很有可能是死去的秦南王的封地。

    子冉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默默福了福身退下了。

    “流苏,是晋阳三关啊。”贺汶君泪眼婆娑,哽咽着望向一样红了眼眶的流苏。

    流苏上前,拉住贺汶君的手又哭又笑,“是,是晋阳三关,王妃没听错。”

    晋阳三关是她真正长大的地方,真正的秦南王府就坐落在晋阳三关,那是她儿时最美最美的回忆,那里有父王,母妃,弟弟,长姐,不管外面如何战火纷飞,晋阳三关总是和平繁荣的,在那里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凤离问安庆帝要下晋阳三关是因为她昨儿个提起了北漠,北方苦寒,多是沙漠地带,越往北越冷,至雪岭以北地区则终年风雪交加,特别是北齐都城,更是终年被白雪覆盖。

    “长姐当真想去北漠?”兰蔻问的郑重。

    “兰蔻,你不知道,晋阳三关才是我的家啊。”贺汶君很激动,晋阳三关已经在凤离手中了,不管凤离到底因为什么把晋阳三关握在自己手里的,以凤离的性格既然到手了,不管是骨头还是肉,他都不会轻易给出去。

    “……”兰蔻默默记下了贺汶君对北漠的执念。

    “公子,容王借着平反的功劳问皇上要了晋阳三关的地盘。”小厮匆匆前来。

    “晋阳三关?”肖钦哲负手站在湖心亭里,看小雪轻轻落在池塘里和池水融为一体,“北漠最繁华富庶的地方除了越王的杜郡和容王的三河关,就数原秦南王封地的晋阳三关了,他可真会挑地方。”

    “晋阳三关是北方最富庶的地方没错,可是晋阳三关也是整个北方最不好掌控的地方,秦南王没了,可是向着秦南王的民心还在,这些年皇上排了那么多钦差都无济于事,拿下晋阳三关对容王有什么好处?平叛的功劳能得到东西可比得来一个无法掌握的晋阳三关好得多。”朱方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道出自己的观点。

    “晋阳三关……”一字一顿,肖钦哲眸子里什么

    一闪而过,“太子呢?”

    “太子在宫中擒下了正准备一举控制住内宫的柳贵妃娘娘,因此被皇上免了禁闭。”朱方想,柳贵妃是这么好擒的吗?柳贵妃策反怕是跟太子脱不了关系吧。

    “真是好算盘。”肖钦哲嗤笑一声,“容王府那边怎么样了?”又有许久未曾见过她了,有点想念呢。

    “容王妃成天都呆在弗谙苑内弗谙苑内除了外院扫洒的丫头,内院都是容王夫妇的心腹,咱们的人打听不出什么,只晓得容王妃身子见好。”朱方觉得自己的主子肯定是看上人家容王妃了,从那次赠玉之后就让人关注着容王府的一举一动,不过容王妃好是好,可惜已为人妇。

    肖钦哲转头看了一眼心中腹诽不断的小厮,像是看穿了他内心所想一般,嗤笑一声。

    “派人去告诉太子一声,裴元侯府有意同永宁侯府结亲。”这事儿不管是裴元侯府还是永宁侯府都还没当初消息,而肖钦哲却已经知道了,足以见得他的消息来源是有多庞大。

    “诺。”朱方领命下去。

    “北漠,是个好地方……”低眉望着石桌上青瓷杯盏里冒着青烟的茶水,底底呢喃,似笑非笑。

    “王妃,柳公子求见。”午膳前贺兰蔻就已经打道回府了,贺汶君身子没好全,只能成天呆在床上,有人陪着还好一点,若是一个人躺在屋里怪闷的,于是就起了身在靠窗的暖炕上坐着。

    小几上摆着棋局,贺汶君一手白子一手黑子,自己跟自己对弈,贺汶君头也没抬,“不见,他是王爷的幕僚不是本宫的幕僚。”

    言下之意,她没理由见他,他更没理由求见她。

    流苏看得出来自家王妃对这位柳公子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自从王妃清醒之后王妃就拒绝了柳公子的问诊,只要府里的府医问诊。

    “诺。”云非应了声,倒退出门。

    “柳公子请回吧,王妃不想见你。”云非比较耿直,不太喜欢弯弯绕绕的。

    “还真是无情,好歹本公子救了她一命,这一醒来就见都不愿意见我了。”柳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们王妃都这么喜欢过河拆桥的吗?改明儿我也试试拆拆王爷的桥。”这话声音说的有些大了,连里屋的贺汶君都听见了。

    “王爷的桥这么好拆吗?”流苏憋着笑。

    “王爷的桥要这么好拆,柳禄就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王爷了。”柳禄是个有本事的人,却不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能死心踏地的跟着容王,绝不是因为容王的人格魅力让他甘愿臣服,对他来说,谁能帮他达到目的,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谁。

    “这位柳公子看起来亦正亦邪的,王爷却似乎很看重他的样子。”流苏忍不住说道。

    “因为柳家在三河关的声望极高,柳家没了,可是柳家唯一的公子还活着,不管是为了三河关还是为了柳禄那一身惊才绝绝的才华,王爷都会重用他。而且柳禄是真的有才华,是个值得拉拢的人才。”贺汶君落下白子,原先垂死挣扎的白子瞬间起死回生,原来势如破竹的黑子却突然成了困兽。

35,太后称病

    正月里最忙,过了祭天祭祖的日子,大家有回复了日常的生活。www.uu234.net

    王府里一切都是最好的,凤离也时不时的过来陪着贺汶君,说是陪伴,贺汶君却总有一种被善意的监视着的感觉。

    贺汶君明着装傻,凤离不提她也全当不知道,但是私底下还是将自己埋了多年的密探用了起来。

    “王妃,太后娘娘不好了。”凤离刚刚除了弗谙苑的大门,贺汶君唇角的笑意还没散去,流苏就匆匆从外面小跑进来。

    “这老妖婆藏的可真够深的。”贺汶君敛了唇角的笑意,抿着唇进了屋,“咳咳”

    “王妃外面风凉,还是少出去的好。”流苏听不得贺汶君咳嗽,容王不让人告诉贺汶君病的真是原因,怕她伤心,可每当贺汶君因为病痛而咳嗽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当日柳公子说的话来,自责是自己的疏忽才让人钻了空子。

    自那夜后流苏和添香就很有默契的一致疏远子冉和水清浅。

    “柳贵妃是将门之后,当年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入宫为妃,这些年来虽位极贵妃,却依然被没有儿子的皇后压的死死的,年前皇后在皇上耳边吹了风,把柳贵妃的兄长从正儿八经的武将掉去了江南做总督,虽然在官职上是升了,可是手里的实权确实大大的降低了,听说除夕夜里,酒过三巡皇帝又将一直镇守河西的柳大将军提升成了北平侯,还给了封地,就在江南以南。”贺汶君拿着剪子修剪着屋里的矮冬青盆栽,漫不经心的对身后端着托盘盛放剪下来的枝叶的流苏说,“这年头,除了北方就是南方草原最不太平,草原部落众多,且多年来一直互看不顺眼,朝廷派了那么多钦差每一个能在各部落的明争暗斗间完好无损的回到京城,这么多年也只有兄长能在草原占得一席之地,兄长在南边呆了好些年除了没被草原部落算计进去以外,一点好处没讨到,这时候又将柳将军弄去南边草原,柳家不恨皇室才怪。”

    “柳家也算是两代军阀了,这野心也忒大了点。”流苏嗤之以鼻。

    “不是柳家野心大,而是皇上昏庸不愿给柳家活路,柳家出了个有儿子的贵妃,结果儿子还没长大就被王皇后弄去了封地,还让皇帝赐了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草根丫头为王妃,再有柳将军的小儿子入伍充军,本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是走的正常流程,柳家一点没以权谋私,结果恰巧这时候朝廷给奕王增派援兵,本来跟柳家公子所在军队没关系,最后却不知为何硬是给分配去了边关。”这手笔一看贺汶君就猜到估摸着是王皇后了。

    “去了边关也就罢了,权当是去历练了,柳家男儿就该在战场上肆意张扬,结果刚到边关不久就传来了柳家公子违逆军令殴打上司的事情,于是安庆帝大怒,又碍于柳贵妃和柳家,于是父代子过,降了军职,贬回京城。几近年关又接连被‘贬’,正好这时候三皇子也回京了。他们不动作才奇怪呢。”贺汶君慢条斯理的修剪着冬青树,把好好的一个球状树体剪得实在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流苏,看我剪的形状,还不错。”后面那句自然是贺汶君对自己说的了。

    流苏抬眼去看,忍不住嘴角抽搐,她们家王妃哪哪哪儿都优秀,就是这园艺不行,京里的贵妇

    小姐们闲来无事就喜欢煮茶、花艺,她们家王妃煮酒到是一把好手茶道可算了吧,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再看看这花艺……流苏只觉得看多了眼瞎。

    “流苏,你觉得楼家公子怎么样?”贺汶君也知道自己的花艺确实不行,也不勉强流苏说些违心的话,自夸了一下,就让人将被自己折磨的面目全非的冬青树盆栽拿下去。在丫鬟的服侍下净了手,提着裙摆跪坐在从屋里延伸出去的暖亭里的坐席上,添香将一整套煮酒的器具一一摆在矮桌上。

    流苏想到了那日长安街上救下王妃的漂亮公子哥儿,那日他自称楼氏锦年。

    “呵。”贺汶君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楼家长公子闻名天下,惊才绝绝,待人温和却事实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以文名动天下,一把玉箫从不离身,一双妖娆的桃花眼更是不知迷了多少少女的眼。你可是见过那日的人身上有玉箫的?”

    “那那位公子是谁?”既然不是楼公子,为何又要借着楼公子的名义救了王妃呢,救了王妃又不会有什么好处,谁会这么无聊啊?

    “是汝阳侯世子容乩。”贺汶君煮酒的姿势如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矜贵。

    “昝城长公主的儿子汝阳侯世子?他为什么要刻意说出楼公子的名讳?”流苏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贺汶君用毛巾包着提起酒壶盖子,将白玉小碗里盛放着的红梅花瓣倒入酒水翻滚着的酒盅里。

    盖子揭开的那一瞬间酒香四溢,这壶酒是去年酿的谷酒,用的是五谷杂粮,再普通不过。

    梅花是昨夜王妃吩咐人在今早趁着晨雾摘的,晨雾里,梅花堪堪开放,蓄了一夜的香甜气息随着晨雾肆意飘散,混合着谷酒的醇香,味道说不出的迷人。

    贺汶君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容乩要说自己是楼锦年,但是她也没兴趣知道原因。

    “楼家公子风华绝代,少年时游历四方,友人便布天下,又因古族楼氏而被四国奉为上宾。”贺汶君不紧不慢的道出世人眼中的楼家长公子。

    “楼公子自然是极好的。”流苏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答。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着咱们。”贺汶君想拉拢楼锦年,可是楼锦年太过耀眼,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一个几乎完美到没有弱点的人拉到自己的阵营离来。

    毕竟楼锦年真的太完美了,也真的找不到能够让他心动的理由,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才,贺汶君不想错过。

    流苏心惊,王妃的心太大了,虽然她不认为王妃会做不到,但是她还是觉得王妃太过要强了。

    “让人给长公子送个信,北齐镇南王有意南下。”贺汶君提起酒盅给自己倒了杯细细品上一口,心中感叹,好久都没煮酒了,还是当年的味道,“来流苏,尝尝,看是不是还是原来的味道。”

    “诺。”流苏应下,也跟着跪坐在坐席上,贺汶君亲自给她倒了杯,流苏弓着身子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结果酒杯,细细品着。

    “王妃煮的酒依然还是原来的味道,微苦。”流苏实话实说,酒没变,还是微苦,品酒的人也没变,还是她

    们主仆二人,可是品酒的人心态却变了,贺汶君不再是当年不理世事的娇娇小姐,而她也不再是当年不知所谓的黄毛丫头了。

    别人煮的酒虽然没有贺汶君的酒甘醇,却不会有苦味,但是贺汶君煮出来的酒永远都带着一股子微苦的味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太后这一病怕是不扳倒一派势力是不会甘心的了。”贺汶君幽幽叹息,她想十余年前太后就用了同样的手段将她们这群老弱妇孺召回京城,然后就传来了父王的死讯,紧接着就没了一个繁荣昌盛的王府,这一次又会是谁呢?

    酒入喉,甘洌微苦,“把剩下的温着给王爷送去吧。”

    流苏默默坐在一旁,陪着贺汶君。

    慈宁宫里,各位王妃提着心坐在一起陪着床上位高权重的太后娘娘,人人自危。

    南边郁都平原各部落冲突不断,去年中就开始了各种明争暗斗,直至今年初已经打了不下十场战争了,朝廷派去平乱的钦差去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回音。

    郁都平原

    因为她们都明白,太后这时候称病又命她们这些因为五皇子造反没及时回到封地的王爷王妃们侍疾,地处辽阔,再往南就是无边无际的草原,贺家长公子被派去郁都平原已有数载光阴,然而草原上的部落之乱不减反增。

    朝廷已经开始怀疑了,这时候把他们这些在京中毫无权势的藩王全都留皇权集中的京城里,无疑是在监视他们,更是变态的软禁。

    藩王进京最多可携带不超过一千人马,试问又有谁敢真正带足了一千人马?怕是嫌自己不够招摇,满打满算他们这些人手里的兵马统共都没有五千。

    这样一来,在京城里,皇上想要弄死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人人自危的同时各位也在想自己的夫君有没有被太后或者皇上惦记过,再想想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夫家,保全娘家。

    而这京城里唯一可与皇权抗衡的只有容王殿下了,然而容王殿下是那么好拉拢的吗?容王从不与人为伍,可不代表他没势力,只不过容王看不上他们这些墙头草而已。

    一溜数过去,屋里做了五六个女人,还有几个带着年幼的孩子,虽然小孩子不懂事,却似乎也知道此时大殿里的气氛很诡异,一个个都安安静静的趴在自己母亲怀里。

    “呵,太后娘娘也不必为三皇兄痛心,三皇兄敢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革除皇籍是他自己罪有应得。”六皇子妃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女儿,小家伙似乎被吓到了,一直揪着母亲的衣角不放,小脑袋埋在母亲胸口,两只眼睛里湿漉漉的,要哭不哭的模样让六皇子妃格外心疼,六皇子妃安抚的拍着小家伙的背,勉强笑着打破僵局,心里也跳的厉害,生怕被太后这老妖婆惦记上。

    “额,是呀,凤体要紧,太后娘娘何必为三皇兄费这份心?”五皇子妃也跟着附和,她虽然笨了点,但这么明显的气氛,她还是察觉得到的。

    “小三儿啊,从小就没在皇都长大,没享受过皇都锦绣堆儿里的美好,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哀家的错。”太后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唉声叹气,真正的叹惋有几分,在座的都是人精,心里多少有点数。

36,不老实的水清浅

    后宫里气氛诡异,各位王妃因为要侍疾不能出宫,只能回到宫中为自己分配的殿宇。m.www.uu234.net

    “太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九皇子妃才过门不久,很多皇室秘幸她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当年一夜之间被灭掉的秦南王府和平原侯府。

    “前儿赐死柳贵妃,昨儿又赐死了跟柳贵妃交好的青嫔。”七皇子妃悠悠叹息,青嫔是泸州太守的女儿,泸州太守去年因着女儿在宫中得宠,陛下正考虑着提为泸州知府,结果三皇子一反,皇上立马就翻了脸随便安了个共犯的罪名就弄死了。这下一个又该是谁?

    当年安庆帝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前朝非议众多,皇上为了笼络人心,纳了不少官家小姐入宫为妃,这也导致了后宫里相继出生的皇子公主很多。

    后宫的斗争也更加激烈,后宫的尔虞我诈,正好反应了前朝各派势力的明争暗斗。

    前朝不稳一直是安庆帝的一大心病,三皇子造反正好给了安庆帝打压朝臣的理由。

    “前朝有消息了吗?”怀王妃一直不动声色的呆在角落里,怀王妃病弱,怀王又没有太大实权,是以并没有太多人会故意关注怀王妃的动向,一群人走在前面忧心忡忡,只有怀王妃落后一大截,越王妃中途经过乾宁宫就直接去了王皇后宫里。

    “回王妃的话,宫外传来的消息说前朝顺昌侯弹劾了镇守郁都平原的贺提督大人。”馆陶把听来的消息告诉给自家主子。

    “都是些什么理由?”怀王妃心中隐隐不安。

    “郁都平原多年来纷争不断,贺提督去了数年,郁都平原反而更乱……”馆陶没再往下说,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无中生有。

    “说贺提督阳奉阴违?”怀王妃冷笑,皇上这是怀疑永宁侯府了,不管永宁侯到底有没有向容王靠拢,皇上都容不下了,那汶君怎么办?

    本来说好的年后祭天完了怀王就回封地,越王之前也说过要回封地,可是祭天除了这样的事,这下怀王和越王是一个都别想走了,说不定还要被皇上误会是跟三皇子串通好了的,回封地派兵支援三皇子呢。

    怀王妃倒是不怎么担心,横竖他们怀王府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皇上最多也就是怀疑一下,不会真以为他们怀王府有谋逆的心思。

    越王就不一样了,越王背后是皇后和掌握着皇城禁军三分之一兵力的安远侯,五皇子这次亏大发了。

    下了朝,凤离立马吩咐身边的连朝,“别让她知道,宫里她的探子不少,千万不能让消息传进她耳朵里,贺汶彦对她很重要,她病还没好全,受不得刺,激。”凤离还记得柳禄说的话,贺汶君身体里是真的有毒,重生蛊被引出来后,她体内的毒就更加猖狂更加肆无忌惮,受不了刺,激。

    “可是消息这么大,迟早会传到王妃耳朵里。”倘若皇帝有心弄死永宁侯府,那么王妃怎么样都会被牵连,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

    “走一步看一步吧。”凤离也知道,这事儿多半会愈演愈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容王得皇上恩宠,车架可在内宫行走,容王叹了口气,想着怎样保全贺汶君。

    朝臣看见容王的车驾纷纷躬身见礼,一个个简直就如同惊弓之鸟,比看见皇上的车驾还要恭敬三分。

    “前朝了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贺汶君依旧

    坐在屋檐下煮酒,最近她身子不好,就总爱煮些养人的酒,自己喝不完的就给容王送去。

    “回王妃,并无。只是除了太子妃各位王妃都被扣在了宫中,连怀王妃和越王妃都一样留在了宫里。”流苏按照得来的信息说给贺汶君听。

    贺汶君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这种时候朝臣不是应该一个劲的互相弹劾吗,怎的风平浪静的这般诡异?

    贺兰蔻跟着贺汶君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会了培养探子,虽然手下的人没有贺汶君的能耐,却也能起些作用,听到说顺昌侯等大臣弹劾了远在草原的贺汶彦,正端着参茶的手一抖,险些洒了。

    定了定神,“消息可是真的?”贺兰蔻不敢相信,永宁侯府一脉可以说就靠着远在郁都平原的贺汶彦了,若是贺汶彦也出了事,永宁侯府可就真的完了。

    贺兰蔻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此事长姐是否已经知道了,立马就命人备轿去了容王府,结果容王的人比她快了一步,门房的人把她挡在了门外,不让她进去。

    贺兰蔻在门外站了片刻,又打道回府了。

    “清浅呢?最近怎的都不见清浅和子冉?”贺汶君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许久未见的水清浅。

    “回王妃的话,清浅这些天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每天都在研究着各种滋补的汤药,偶尔也给王妃送些过来,只不过王妃身子还未好全,喝不得太过滋补的东西,于是奴婢就私自做主都暗中倒掉了。”云非一直不大爱说话,自从去年宫宴后但是稍微活泼了一点。

    “王妃,王爷回来了。”流苏从门外进来,眼带笑意。

    “那,本宫去接接他?”贺汶君也看着流苏笑的意味深长,流苏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心下想我这么高兴还不是为了主子们的幸福着想吗。

    “王爷。”水清浅提着食盒从拱门处进来,恰巧遇上回府后过来看望贺汶君的容王。

    一个丫鬟而已,凤离本没想搭理她,晃眼掠过,被一抹暖白吸引了目光。

    “你这暖白玉簪子不错,王妃赏的?”凤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都这般好,对他这个丈夫怎么不见得有一半的好?

    感受到容王殿下身上忽然变冷的气场,水清浅心里有些打鼓,勉强笑着保持仪态。

    “回王爷的话,是。”按理说丫鬟是不能随意穿戴的,可是贺汶君待手底下的丫鬟着实不错,从来不拘着她们。

    “你提的什么?”凤离想起宫宴的事来,眸子里的危险渐浓。

    “回王爷的话,王妃进来胃口不好,奴婢自个儿研究了许多滋补的食谱,给王妃炖的汤。”水清浅长的绝对不差,这副受惊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嗯。王妃进来身子不好,不适合进补,这补汤以后别炖了。”凤离没什么表情,正要跨步离去。

    “奴婢从四更天就开始,熬到现在呢。”语气低落,水清浅慢慢低下了头。

    “本宫不能喝,王爷总能喝吧。”不知何时贺汶君已经出了门,流苏手里拿着斗篷追出来,“王妃……王爷。”正要提醒王妃外面冷,她还没披披风,就看见周身气息冷硬的王爷站在院子里。

    “清浅,将补汤给王爷送到盅梨园去,臣妾病还没好全,怕给王爷传染了病气,王爷还是请回吧。”贺汶君屈

    膝敷衍的行了一礼就要转身回屋里去。

    不知为什么凤离总觉得此时的她好可爱,一点平日里孤傲冷漠的感觉都没有,多了一些人情味,突然好想将她揽进怀里,凤离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抬起的脚还没落到地上,腰上就多了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手臂上温热的温度透过厚重的布料依然传到了她的肌肤上。

    “诶……”贺汶君惊呼一声,没想到他会突然用这种方式抱住她。扫视一圈一众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她俏脸一红。

    “都下去。”凤离都发话了,一众丫鬟自然是有多远滚多远,有多快走多快。

    “诺。”

    在场的丫鬟中,可能就只有水清浅是不情不愿的退下的,其余人大概都是怀着一种终于可以走了的心态推退下的吧。

    等丫鬟们都退下了,贺汶君正要问凤离发什么神经,一回头脸就撞在了凤离唇上,愣了片刻,贺汶君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凤离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凤离你个大流氓!”反应过来自己被亲了的贺汶君气急败坏,拿着自己的小拳拳捶着凤离健硕的胸膛。

    “本王亲自己的王妃怎么了?”凤离端的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你!”贺汶君揪着他胸前衣襟正要发火又被凤离抢先一步。

    “何况还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凤离一脸不是我的错是你自作自受的表情,气的贺汶君更加咬牙切齿。

    凤离将她放在软榻上,又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坐在边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还是这么张牙舞爪,真好。”凤离一脸欣慰,贺汶君觉得诡异的很。

    “朝堂上出事了?”贺汶君的政治觉悟和对人对事的敏感程度真的另凤离很惊讶,怕是他自己都不一定能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朝堂风云,也正是如此,凤离知道想要瞒住贺汶君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永宁侯贺家吧?”很多事情贺汶君从来不提,但不代表贺汶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去知道,她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不愿意面对任何陌生人,哪怕她说她想跟他好好过,她也从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过。

    贺汶君一瞬间冷却下来的眉眼令凤离心疼,拥住她单薄的身子,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少聪明一点?有什么时候能走出你自己的小天地?”

    怀里的人身子轻颤一下,凤离拥她更紧。

    “你信我吗?”他用的我不是本王,贺汶君心中一动。

    “信,为什么不信?”贺汶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信还是不信,但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值得信任的。

    “信我一次。”贺汶君听出他的声音里待了一丝请求,可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呢?

    “信你什么。”贺汶君好笑。

    “永宁侯世子被弹劾,你不担心?”凤离挑眉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冷静。

    “不是有你吗?”贺汶君反问,凤离愣住了。

    贺汶君又笑,“我承认,我戒心是很重,不会轻易信谁,但是我想信你,凤离,我想信你。”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根根睫毛清晰可见,失神间,凤离渐渐靠近……

37,水清浅

    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是大脑里似乎多了很多路障,身体不听脑子的使唤。www.uu234.net

    “闭上眼睛。”凤离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贺汶君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感觉,自己居然该死的听话。

    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离家出走的理智才回了笼,伸手去推,凤离就像一堵墙,怎么都推不动,渐渐的,贺汶君迷失在凤离的吻下。

    之后,贺汶君软软的倚在凤离怀里,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呢。

    “贺汶君,我希望你能离开你自己的那片天地。”凤离知道她心里有翻墙,她把那道墙越砌越高,越砌越牢,不让别人进去,也不让自己出来,“汶君,这个世界不是只能用眼睛去看的,用心看,它一样很美。”

    贺汶君心里猛地一震,“用心看?”贺汶君似在问自己一般低声呢喃,点染湖畔,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王爷,王妃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这重生蛊……”书房,白玺有心提起重生蛊。

    “水清浅和子冉身上查到了什么?”凤离周身冰冷的气场让人无端心生惧意。

    “什么都查不到,子冉是永宁侯府老太君身边的人,太君已死,线索也彻底没了。水清浅这里只能查到是王妃从城外带回来的,衣食住行俨然永宁侯府一个庶出小姐的规格。”白玺是不明白王妃为什么对一个丫头这么好的。

    “查不到?”凤眸危险的半眯,手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永宁侯那边呢?”凤离想,这事跟永宁侯脱不了干系。

    “永宁侯夫妇对这个半路女儿好的没话说,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白玺也有些为难,毕竟这永宁侯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这重生蛊确实不可能跟永宁侯没关系,但是这话说出去没人信就对了,“王妃这一病月余,换做其他王府,后院里怕是又要添新人了。”

    白玺这一席话倒是点醒了凤离,他的王妃病了正好是离间他们夫妻的好机会,这样一来……

    忽的凤离又想起似乎自打贺汶君嫁到王府,水清浅就有意无意的避开与贺汶君的碰面,经常都出现在他回复的必经之路,元池花园附近,难道真是为了勾引他?

    也不对,如果是为了勾引他,那重生蛊又怎么算?

    重生蛊不仅能让人折寿短命更有绝育的功能,总不会有人提前知道贺汶君会嫁给自己,然后给她下了重生蛊好让他断子绝孙吧?

    重生蛊下了很多年了,什么时候不爆发,偏偏这个时候爆发,为什么?

    屏退左右,凤离独自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着时间算,重生蛊大概是在贺汶君入住永宁侯府的时候才有的,那个时候秦南王府已经完了,秦南王的崛起挡了很多人的道,当年的事很多人都上去踩了一脚,到底孰是孰非追究起来根本就是一团乱麻,理不清。

    当时贺汶君是秦南王遗孤的事实已经暴露了,但是她一个毫无威胁力的小丫头片子,谁会想给她下重生蛊?

    且不管重生蛊到底是谁下的,至少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只下蛊的人,也就是说引发重生蛊的人和下蛊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那到底是谁呢,谁最希望离间他

    们夫妻?或者说谁最想在他身边安插棋子?

    “奕王!”突然脑中灵光乍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好算计啊。”凤离冷笑。

    几乎是瞬间的,周身气场就变得更加高深,更加冷冽,也更加生人勿近。

    当天下午从凤离书房进出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了,贺汶君中途去看过一次,站在拱门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想着他正忙,又觉得不好打扰他,就回去了。

    入幕后,凤离没有跟往常一样来她屋里坐会儿陪她聊聊天,贺汶君想他可能还在忙,就吩咐小厨房炖了点鸡汤亲自给凤离送过去,连朝和长安守在拱门处,见自家王妃来了,正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贺汶君打断了。

    “嘘。”贺汶君以为他们俩是想要进去通报一声,就制止了,“本宫去给他一个惊喜。”贺汶君从来没有亲自给凤离送过夜宵,这是第一次,她想他肯定会很惊喜。

    可是连朝和长安却在心里默默为主子哀悼,要是他们知道王妃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会大声告诉王妃,王爷不需要这个惊喜,王妃,您还是快回去吧,这一定是个惊吓!求不破坏王爷好不容易在王妃心里树立起来的高大威猛的形象。

    可惜连朝长安心里的咆哮贺汶君注定听不见。

    单手提着食盒,推门抬脚,正要进入,贺汶君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放下了,抬起的脚也收了回来,“看来王爷对臣妾的鸡汤应该是没兴趣了,王爷忙了一天了,臣妾就不打扰王爷用夜宵了。”说着转身就走。

    连朝和长安在外面干着急,心一边呐喊着着王爷你不能让王妃走掉,一定不能,绝对不能,一边又祈祷着王妃能跟市井泼妇一样进去直接把水清浅丢出来,实在不是他们不愿意王爷左拥右抱,只是就她背着王妃勾引王爷这一条,就不够格做他们爷的女人了。

    果然王爷还是他们的王爷,永远都不会让他们失望,“谁说的?本王对王妃的鸡汤可是一百个热情呢!王妃这还是第一次给本王送夜宵呢,本王要是不吃,往后王妃怕是再也不会送了。”

    贺汶君从凤离的语气中听出了委屈,当下就心软了,又转身进了书房,似耍小脾气一样,将食盒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声响。

    “奴婢给王妃请安。”水清浅站到旁边给贺汶君见礼,半分被抓包的窘迫不自然都没有。

    贺汶君一记眼神飘过去,满满的都是警告,然而水清浅似乎像没看到一样,眼观鼻鼻观心。

    “这里有王妃就够了,你下去吧。”凤离为贺汶君的改变感到高兴,挥挥手,水清浅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流苏自然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呆在屋子里,当下也退了下去。

    贺汶君赌气般将食盒里的汤盅端出来放在书桌上,还刻意挤开了放在正中间的那碗汤圆,“小心毒死你。”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水清浅送的汤圆还是在说自己的鸡汤。

    “臣妾从小娇生惯养,没有清浅那般心灵手巧亲自下厨给王爷做吃的,小厨房炖的鸡汤,喏。”这话听着就酸的厉害,她双手拿着汤匙呈到他面前,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将礼数做的周全,即便有时候并不需要。

    “她说是你叫送的。”凤离挺委屈的,他派人将水清浅查了个底儿朝

    天,只知道故去的老太君也对水清浅另眼相待,其余的一概不知,水清浅干净得近乎透明。

    “王爷何时见我使唤过清浅?”贺汶君多少知道最近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水清浅,她只当是水清浅对凤离生了心思,又叫人察觉了,众人才会疏远她,并未深想。

    水清浅对凤离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你为何总是对水清浅如此特别?左右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凤离借机问出了心中疑问。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看见流落街头的她,想起了当年一穷二白的自己,同病相怜……总是会多几分宽容!”凤离知道贺汶君没说实话,深邃的凤眸定定的望进那双平静的不可思议的杏眸里,看不透,还是看不透。

    凤离心里叹着气,“你对她那么好就没想过给她寻个好人家?”

    “她不愿意。”坐在书案侧边,她亲自为他盛汤,“郁都平原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王爷打算怎么做,可否与我告知一二?”

    “我打算让永宁侯世子暂且回京,草原被朝廷强制压制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爆发了,老四的野心昭然若揭,若不是有他在老三面前怂恿,再加上朝臣的煽风点火老三不可能这么沉不住气。”凤离想要贺汶彦回京绝不是嘴上说的想护着永宁侯府,毕竟贺汶君身上的重生蛊怎么样都要有个说法。

    “兄长这些年为了朝廷镇压草原部落,早就得罪了不少人,是该回京避避风头了。”说实话,贺汶君和贺汶彦接触的不多,贺汶君到永宁侯府的第四年,贺汶彦就被皇帝派去了草原,如今算来,少说也有五年了。

    “如今的草原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谁碰上谁倒霉。”贺汶君眼里的精光没能逃过一直注意着她的凤离。

    “你就这么恨老四?”凤离也查过当年的事,但是他不觉得是老四一个人做的。

    “臣妾是个现实主义者,没能力的时候我不会去想真相是什么,更不会去想报仇。”虽然他不太明白现实主义者是什么东西,但也隐约明白这大约是再说她自己不喜欢幻想之类的。

    “但是如今我在能够保全自己的前提下,空出心思想别的事,既然我力所能及,那么秦南王府灭族的深仇,我就不会轻易放下。”她温温柔柔的语气里暗含着一丝杀意,“就好像你一直放不下容皇后的死,一样的,我也放不下我父亲、母亲的死,只不过,从前我没能力。”

    “呵。”凤离摇摇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你想怎么办?”凤离不知道贺汶君对朝堂里的尔虞我诈了解多少,但他想知道。

    “既然顺昌侯说我兄长做的不好,那不如换他去好了,他说话那么底气十足,说明他有更好更快捷的方式让草原平定下来。”这是明摆着想借凤离的手断了奕王的一大臂膀,“顺昌侯世子在能耐也是顺昌侯的世子,借的也是顺昌侯府的势,顺昌侯都倒了,他也就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这是一箭双雕啊,也活该顺昌侯府要倒台,明知道太子和奕王对立,这父子俩还巴巴的凑上去,这下太子和奕王怕也是要呕得半死了。

    太子和顺昌侯世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这下真是平白惹了一身腥。

38,早朝风波

    凤离感叹他的王妃总是这般聪明的同时,却又总是担心她太过聪明,太过耀眼,总是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真想把你藏起来。”凤离感叹一声,将喝完的汤碗放在书桌上,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好啦,王爷汤也喝了,天色也不早了,该休息了。”贺汶君没唤丫头进来,她知道这男人不喜欢旁人进出他的书房,亲自收拾着碗筷。

    “衾寒枕冷,孤枕难眠,王妃不打算陪陪本王吗?”他们没有圆房,同床共枕的时候也屈指可数,贺汶君的脸火烧般滚烫。

    “没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贺汶君一句话怼了回去,她还没做好真正跟他一起的心理准备。

    “哎,娶个王妃回来只能看不能摸也不能睡,还有哪个当王爷的比我还憋屈?”凤离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只好放了她回去。

    目送贺汶君出了院门,凤离温情的目光渐渐深邃,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派人告诉太子一声,草原太远,鞭长莫及。”

    回弗谙苑的路上,贺汶君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王妃,水清浅真是狼心狗肺,当年王妃把她从路边捡回来当庶小姐一般对待,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想勾引王爷飞上枝头,跟王妃一争高下?”流苏本就看不惯处处高人一等的水清浅,同是丫头凭什么她像个主子一样处处压着她们?

    “哎,她不一样,流苏,往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贺汶君叹了口气,“不是本宫,她不会沦落至此,只要她不触了我的底线,碰了我的逆鳞,随她去吧。”

    流苏暗暗咬牙,迟早有一天她得把水清浅好好收拾一顿。

    “楼家有动静了吗?”前段日子贺汶君特地着人盯着楼氏,这么些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楼夫人正在张罗着给长公子选媳妇儿呢。”这事儿是添香在负责,添香毕竟是暗卫出身在探听消息这方面比之流苏更加敏锐。

    “这个时候相亲?楼夫人这心是得多大才敢在这时候给长公子相亲?”贺汶君冷笑,“果然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这不正好吗,楼家内乱,正好给了王妃乘虚而入的机会。”流苏这话可真是一针见血,虽然不大中听。

    “又不是本宫搞的楼家内乱,本宫只不过是添了把火而已,让长公子彻底倒戈。”进屋就有丫鬟侍奉洗漱,贺汶君躺在床上,今夜该流苏值夜,流苏抱了床被子放在脚榻上,隔着床帘与贺汶君说着话。

    “长公子未必就站在咱们这边。”流苏的担心不无道理,她到底还是太弱了,楼锦年想把楼家掌握在自己手里,他需要同盟,可是他不需要个随时可能拖后腿的同盟。

    “他会答应的。”贺汶君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没多少底气,愿只愿楼锦年不被皇权迷了双眼。

    只要皇子们不插一脚,她就有把握拉拢楼锦年。

    次日,朝堂上气氛严峻,容王没有入朝为官,却每次朝会都会参与,安庆帝特地给他安排在了左下首的位置,作为客卿,不过安庆帝肯定不是自愿的

    就对了,朝廷里有多少人的心是向着容王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一旦他做出点于容王不利的什么来,这一群人立马就能蹦出来。

    这么些年明明安庆帝登基都好些年了,却依然无法将天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除了自己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使得一批老臣离了心外,最根本的就是随着容王羽翼渐丰,又越来越强势,朝廷里向着他的人越来越多了,安庆帝说不怕他都是假的。

    可以说自打容王班师回朝之后,安庆帝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就连偶尔跟宠妃鱼水之欢都能因为半途想起容王而没了兴致。

    可见他对容王这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的弟弟有多害怕,更说明了安庆帝到底有多后悔当年为了弄死容王而将他扔去边关战场。

    “皇上,老臣以为顺昌侯既然认为永宁侯世子无能,驻守草原数年没有成效,那么必定是有更好的主意能够使草原早日平定下来,陛下何不让顺昌侯去换了永宁侯世子?”说话的人是大理寺卿,是太子党的。

    “不可!”又一个老臣出列,“顺昌侯虽然早年带过兵,但毕竟草原不必战场,草原部落是咱们东陵的子民,总不能用对付边关入侵的敌军那一套来对付草原部落吧,这怕是要寒了民心。”

    “永宁侯世子驻守草原多年来,虽,纷争不断,终究还算太平,至少没有操戈相向,证明永宁侯世子并非传言中一无是处,这时候若是换了个人镇守草原,怕是多有不利。”说不让顺昌侯替换永宁侯世子的都是奕王那边的人,说要替换的不是太子的人就是五皇子越王的人。

    安庆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明争暗斗的各个帮派,太阳穴隐隐作痛的同时心里也少有欣慰,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臣子们都意见统一反而不是好事,意见统一了,就说明他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很快就不是他的了。

    只有当他们各执己见明争暗斗的时候安庆帝才会觉得心里踏实,只有底下的臣子们明争暗斗的时候才说明各方势力均衡,正好互相抑制,这样他的位置才牢固。

    容王站的挺直,并不为下面的争执有所影响,连带着容王一派的人也不动声色。

    “儿臣以为,永宁侯世子背井离乡数载光阴,镇守草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理应,召回嘉奖。”越王偷偷瞟了一眼前面不动声色就能轻而易举操控大局的九皇叔,心下明白四哥怕是触了九皇叔的霉头,九皇叔这是要杀鸡儆猴的节奏啊。

    当然,虽然心里有点害怕,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在不经意间触了这位手段了得的九皇叔的逆鳞,但是若是能借九皇叔的手铲除一个心腹大患,未尝不是件好事。

    太子也有心弄死曾经被自己当刀使的四皇子,见此机会自然是要上去踩两脚的。

    对于儿子们的互相打压,安庆帝是乐见其成的,只要他们不抱团,就算他们要自相残杀,安庆帝都不见得会阻止,毕竟安庆帝年级虽大了,却对那个位置越发的看中,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未成年皇子公主,安庆帝不怕江山后继无人,又或许安庆帝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死,更没想过会有一天把江山交给特别人,

    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会送给别人坐。

    安庆帝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不切实际的人,他把凤离当做打压儿子们的工具,不管是他的成年儿子们还是嫡弟凤离,他都不希望谁一派独大,奕王带着赫赫功勋回朝,跟当年凤离班师回朝的情形何其相似,安庆帝怕这个儿子会演变成第二个凤离。

    “父皇,儿臣以为永宁侯世子驻守草原边境已有数年,就算成就不大,怕是在草原各部落间也建立了一些默契,贸然换个人过去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太子适时出声,打压四皇子忽然好想念但是也不能让永宁侯世子轻易回京,不管怎么说容王妃终究是从永宁侯府出去的,即便永宁侯倒戈,不是还有句话叫做打断骨头连着筋吗?

    永宁侯府再蹦的欢快也要顾忌着容王那边,这就注定了贺汶彦回京即便不站在自己妹夫那边,也绝不会站在容王的对立面,也只有永宁侯那个老匹夫才会天真的以为容王妃不是他的亲女儿,他想一刀两断就可以一刀两断。

    永宁侯世子在草原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要真说在草原没有个一席之地,他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怕是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吧!更何况永宁侯世子不回来才好,他不回来,安庆帝就会一直怀疑他,然后底下的大臣们再推波助澜一把,安庆帝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肯定会把弹劾永宁侯世子的顺昌侯派去草原协助永宁侯世子,这样一来永宁侯世子和顺昌侯必定掐得你死我活,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与他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划算的买卖,太子怎么可能会放过?所以太子不会轻易让永宁侯世子回京,断不能让容王再添羽翼。

    太子党的大臣们一听太子都这么说了,自然要纷纷跟风一下,好让皇上重视重视,最好顺了太子的意才好。

    相对于太子的深思远虑,越王可就没想这么多了,“多年来草原各部落纷一直是朝廷最为头疼的问题,如今草原部落矛盾日益尖锐,争依儿臣之见南边草原之战恐怕是早晚一事,永宁侯府时代勋贵,世子才华惊世,却并不足以指点疆场,所以儿臣以为还是召回永宁侯世子的好。”越王只想打压才刚回帝都就处处压着他的四哥,并未曾深谋远虑。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越王夺嫡并非发自本心,更多的是王皇后的挑唆,五皇子没有豁达的胸襟,也没有足够的果敢和决绝,而且他那谋逆的母族相当于没有。这些对王皇后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可以很轻易的控制住五皇子为她所用。

    认真算来越王的野心其实没那么大,可是王皇后想垂帘听政,但是她自己却没有儿子,她需要一个傀儡,而越王因为当年母族谋逆被贬过,他需要一个依靠,于是后来王皇后抱养了他,他有了封王的机会,才不至于一辈子被幽禁在宗人府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所以他对王皇后言听计从,所以他愿意违背良心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奕王一直谦卑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一点不关心跟随自己的大臣们的死活。似乎他们所说一切与他无关似的,这满朝文武大概就只有容王凤离和奕王凤城最为从容淡定了吧。

39,召回永宁侯世子

    “皇上,老臣也以为此时召回永宁侯世子实非明智之举,越王所言也不无道理,顺昌侯善武,永宁侯世子善文谋,一文一武正好相辅相成,臣以为,皇上可将顺昌侯调往草原协助永宁侯世子平乱。www.uu234.net”说话的是王皇后娘家的阁臣。

    只要永宁侯世子不回来,容王就少一个帮手,他们就少一个对手,把忠于四皇子的顺昌侯弄走,奕王就少一个臂膀,顺昌侯世子是太子一脉的人,打压了顺昌侯还能顺便膈应膈应顺昌侯世子,让顺昌侯世子没了顺昌侯作依仗,少一点得心应手。

    “那,贺爱卿的意思呢?”沉默半晌,皇上问起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永宁侯。

    永宁侯心里一阵阵后悔,为什么今天朝会他没称病呢?这下好了,安庆帝既想打压功勋卓越的四儿子,又想弄死容王殿下,他们永宁侯府和容王府不清不楚的,安庆帝明着实在询问他这个做父亲的希不希望儿子回到帝都,实际上他就是太试探他们永宁侯府是否还跟安庆帝一条心。

    果然能在强势的昝城长公主手底下将嫡弟的皇位抢到手,没点城府手腕儿是不行的。

    这话永宁侯怎么回答都是错,说想儿子回来吧,不就间接承认了儿子这么多年镇守草原一事无成吗?这顶大帽子永宁侯府可不敢往自己头上扣,说不想儿子回帝都吧,正如越王所说,草原一战避无可避,是迟早的事情,此时若不借此机会让贺汶彦回来,指不定草原什么时候就爆发了,到时候徒有谋略的贺汶彦不是去送死吗?

    永宁侯府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可不能就这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臣以为,这么多年草原纷争不断,却从未有过逾越之举,至少说明犬子尚可平衡草原各方势力,但越王所言极是,草原动,乱迟早必有一战,既如此不若就派遣武将前往镇守,最好派个常年镇守边关的武将,更有威信。”永宁侯不想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牺牲在政治漩涡中,但也明白容王这次怕是要动真格了,所以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四皇子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父皇,儿臣以为这镇守草原的人选必要在南方民间有一定威望,顺昌侯虽然带过兵,却已是早好几年前的事了,况且顺昌侯带兵都是北伐,民声再大也只在北方,而南北处于两个极端,若是派顺昌侯前往,怕是效果不大,到时候朝廷损失一员大将岂非得不偿失?”

    奕王再冷静也要被容王,五皇子和太子逼疯了,顺昌侯一直以来都是他手底下一大底牌,要是真的把顺昌侯调去南方草原,对他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在南方有威望的,说的不就是怀王妃的娘家沈国公府吗?

    怀王妃同容王妃交好,不管怀王府或者沈国公府到底有没有与容王府同气连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还是那句话另可错杀,不可放过。

    况且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安庆帝明显动了将永宁侯世子召回来的心思,再阻止也是徒劳,既如此不如顺了皇上的意,草原的确需要一个撑得住场面的武将,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顺昌侯。

    怀王动了回封地的心思,但是怀王不是一点竞争那个位置的资本都没有,所以能削弱怀王的势力也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吃亏。

    “老臣记得,沈国公府祖地就在南方临近草原,沈国公爷又是武将出身,虽多年未曾点兵沙场,但臣等都相信沈国公依旧不减当年的风姿。”这约莫是太子或者四皇子的人。

    “爱卿所言极是,着永宁侯世子镇守草原殚精竭虑数载,特命即日返京掌五城兵马司,沈国公、顺昌侯分别为左右钦差大臣,不日,前往南方草原安抚动,乱的部落氏族,以安抚为主,若有反抗者,再行定夺。”

    一个朝会,几方人马吵了半天,安庆帝大手一挥就让顺昌侯和沈国公去草原替换了永宁侯世子,还提升了永宁侯世子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室。

    其实永宁侯世子在草原这么多年我就草原一直纷争不断却从没有对朝廷大不敬过,这其中必定有永宁侯世子的功劳,这一点也恰恰是安庆帝最害怕的,倘若永宁侯世子真的已经在草原部落占得一席之地,那么万一哪天草原各部落被永宁侯策反与朝廷对立怎么办?

    草原部落最不缺的就是骁勇善战的勇士,万一永宁侯世子掌握了草原,那么这对朝廷,对他安庆帝来说将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安庆帝不会放任永宁侯世子继续驻守草原边境,派出顺昌侯和沈国公自然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平衡,以保证他们二人都不会跟草原部落牵扯太多,保证了对朝廷的绝对利益。

    从宫里出来,凤离心情愉悦,老四这回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奕王府里,书房一群幕僚坐在一起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凤城一掌震裂了紫檀木的书桌,眸色猩红,“废物!”

    “王爷息怒。”众人也知道这句话苍白无力,但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顺昌侯去往郁都平原的事已成定局,如今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再下以为顺昌侯此去郁都平原没有个三年五载都回不来了,何不……”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示顺昌侯已经没用了,但是他知道的太多,不该活着。

    “老朽以为不可,毕竟顺昌侯对王爷忠心耿耿,若此时除了他,怕是会寒了属臣们的心。”说话的是奕王母族昔年蔷妃的父亲工部尚书宋大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要王爷留着顺昌侯,等沈国公那个老狐狸从顺昌侯嘴里套出点什么?到时候别说王爷,我们这一群人一个都别想好过。”菱形平安铃,青衫广袖,赫然就是那日与容王妃临窗对坐的肖钦哲。

    “嗯。”奕王沉思,甚觉有理。

    “肖公子所言有理,毕竟顺昌侯知道的太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最大的危险。”老一辈仗着自己资历深,总是瞧不起他们年轻人处处打压他们,因此年轻的幕僚都巴不得这几个老东西不好过。

    老一辈是看着奕王长大的,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对奕王倚老卖老,奕王是个很要强的人,自然多少有些受不了那些老牌幕僚高高在上的姿态。

    仔细想想肖钦哲说的话虽然比较粗俗却很实在,顺昌侯肯死心塌地的跟着奕王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而是因为奕王手里有足以让顺昌侯乖乖臣服的东西,一旦顺昌侯出了京脱离了奕王的视线范围,谁也不敢保证顺昌侯还会心甘情愿的被奕王拿捏着。

    到时候顺昌侯远在

    郁都平原,就算他倒戈,在京城里的奕王也是鞭长莫及了,到时候可真是个大麻烦。

    奕王右手摩擦着左手拇指上的祖母绿玉扳指,脸色凝重,肖钦哲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心只奕王已经心动了。

    “没错,顺昌侯……留不得!”奕王久经沙场,眸子里的杀伐之气震慑人心,一群幕僚胆战心惊,暗暗计较自己是否知道许多秘事,不想不要紧,一想每个人背后都是阴风阵阵,冷汗淋淋。

    在场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只有肖钦哲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动声色饮茶。

    奕王扫视一圈,心中暗骂一句废物,待看见丝毫不受影响,还有心思品茶的肖钦哲,才稍感欣慰,至少他的幕僚里也不完全都是些酒囊饭袋。

    “都退下吧,肖卿留下。”看着这一群只知道自私自利的属臣幕僚,凤城头疼的厉害,干脆遣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群人本就因为奕王想要弄死即将失去作用的顺昌侯的事而心生不满,又碍于奕王绝对的狠戾,这些人不敢有所作为,这时后正好顺了奕王的意滚的远远的。

    “诺。”一群人互看不顺眼,老的看年轻的不爽,年轻的又看老的不爽,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纷纷告辞离去。

    “顺昌侯此去郁都平原怕是真的没用了,肖卿如何看待?”肖钦哲是奕王当年征战漠北的时候结识的,两人一起平定漠北,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奕王对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可以说是比谁都信任。

    “顺昌侯留不得了,只要他活着,迟早有一天得变成一大祸害。”肖钦哲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派优雅从容,是那样的赏心悦目,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傲慢无礼。

    “不过除开顺昌侯的事儿,草民倒是发现了一些问题……”肖钦哲眼神询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奕王正在暴怒的边缘,但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尚且能够思考一些事情,大概也明白肖钦哲要说的是什么。

    “阁臣与尚书大人毕竟年纪大了,在朝廷混迹的时日足够久了,所以他们对朝堂的局势看的非常明白……”肖钦哲欲言又止。

    “哼!这群老匹夫最喜欢的就是倚老卖老,认为自己资历够深,动辄就喜欢对本王指手画脚!”说起这个奕王也是异常头疼,老臣们都是为官多年,深知朝廷风向局势,也不是说他们就不看好奕王,而是奕王在京城的时日不多,即便战功累累,也很难让这些自视甚高的老臣们真正臣服。

    但是同样的,这些老臣入仕多年,在朝堂上根深蒂固,是夺嫡必不可少的助力,轻易不能得罪。

    “既然王爷没办法将老臣们完全掌控,何不找些容易掌控的人?”肖钦哲不亏是扬名天下的大才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魄力。

    “你的意思……”奕王略一沉思就明白过来,“马上就是春闱了,今年又恰好赶上五年一次的秋闱,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本王希望肖卿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比起其他人,奕王更希望肖钦哲能够脱颖而出,不,是超常发挥,最好能被安庆帝一眼相中,然后位居阁臣是最好的,这个想法不是不切实际,东陵不是没有过状元直接封侯拜相的,只是少之又少而已。

40,想拉拢楼氏

    容王府,贺汶君的消息比凤离回来的更早一步,“王妃的宫里的消息,皇上下旨召回了世子,并升世子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又将顺昌侯和沈国公派去了郁都平原。m.www.uu234.net”

    “下去吧。”打发了传话的人,贺汶君心里思索着安庆帝这是想干什么。

    “王妃,皇上这时候提升世子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室不是将永宁侯府放在风口浪尖上吗?难道皇上已经动了除掉容王的念头?”流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近乎无声。

    “他这是在捧杀永宁侯府啊……皇上是真的容不下永宁侯府了,得尽快给兰蔻找个足以护住她的夫家了。”贺汶君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永宁侯府上上下下对她好的没话说,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大难临头不愿意帮他们一把,而是她明白没有人会无端对自己好。

    永宁侯府想借她秦南王遗孤的身份拉拢朝臣,甚至在后来还想过送她去和亲塞外,贺汶君是个瑕疵必报的人,更容不得自己被谁利用,永宁侯想用自己拉拢藩王,巩固地位岌岌可危的永宁侯府。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是秦南王的女儿永宁侯不会同意收养她,十年的养育之恩,贺汶君在永宁侯放弃自己,自己答应嫁给凤离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

    “五姑娘未必乐意王妃为她安排好一切。”流苏扶着贺汶君在园子中最大的一棵梨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再过半个月左右梨花就要开了。”贺汶君微微抬首,垂下来的梨树枝头已孕有花苞,稍微成熟一点的花苞,青白的花骨朵儿顶上一摸嫩粉,煞是可爱。

    “哎,真不希望她也嫁入高门。”贺汶君知道贺兰蔻是个有主意又固执的姑娘,即便是她,她也也未必会听她的话。

    “前儿在一品居五姑娘遇上了工部尚书之女,宋琳琅姑娘,宋姑娘对庶女出身的五姑娘冷嘲热讽,恰好被裴元侯妃撞上了,裴元侯妃亲自为五姑娘解了围呢!”流苏提起了那日出府为贺汶君购置胭脂是遇上的事。

    “裴元侯府?”相交于谁都禁止她喝的茶,贺汶君自从大病初愈后就让人把自个儿院子里的茶水都给换成了温好的花酿。

    虽然过年的时候因为病中就没回娘家,但是贺汶君可没忘记自己院子里埋了好几年的佳酿。

    “这是合欢酒吧,这酒……恐怕不是本宫的吧。”贺汶君眯着眼,微微仰着头,那表情瞧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是呢,王妃果然还是个中高手,这酒啊是王爷让人送来的,说是王妃喝了有好处。”流苏知道自家王妃对酒的要求极高,一般的酒入不了她的眼,猜不准这酒王妃是喜还是不喜,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并观察自家主子的表情变化,好随机应变。

    “啧……”贺汶君咂了咂嘴,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掠过桌上的酒壶、酒杯,最后定格在石桌上方垂下来的梨树枝头的花骨朵上,“把这酒扔出去,告诉王爷,本宫不喜欢喝别人酿的酒,特别是花酿。”

    “诺。”流苏低下头不敢看贺汶君的表情,她知道王妃肯定是生气了,毕竟王妃通常做这样的动作,又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就证明她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贺汶君藏在衣袖之下的右手紧

    握成拳,根根手指骨节泛白。

    “王爷,消息一个时辰前就已经传回王府了。”连朝心中不住感叹,王妃这手伸的可真长,从宫里到王府至少的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一下朝就往王府里赶,而王妃的消息足足比他们快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说王妃的消息几乎与皇宫里的消息是同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连朝脸色很不好看,他是王爷手底下负责情报的,这事换做他,他是做不到跟宫里消息同步的,毕竟就算宫里眼线遍地,也需要时间传递消息不是吗?

    所以不得不说王妃真的很强大,能人所不能。

    “嗯。”凤离心中早有预料,只是不知道宫里哪位贵人是他的王妃的人了,看来还得找个机会问问,变得到时候两拨人马在宫里斗起来,那可不妙了。

    心里想着事,一只脚已经跨入弗谙苑的范围了,“王爷最近来臣妾院子里的时候比回自己院子的时候都多了不止一倍。”贺汶君坐在梨树下正好面对着垂花门,凤离一进门贺汶君就能瞧见。

    “王妃不希望本王时常来王妃院子里?”凤离长得好看,却总是习惯高冷对人,偶尔笑起来丝毫不比被世人称赞的楼家如玉公子逊色。

    “怎会。”刚刚流苏将桌上的合欢酒撤了下去,换上的是去年还未出阁是酿的梨花酿,如今算来还算是新酒,贺汶君执壶亲自为他斟酒,“臣妾去年暮春酿的梨花酿,王爷尝尝?”

    “东陵世家贵女多爱琴棋书画,你却偏爱男子喜欢的诗酒茶,并且造诣颇高。”凤离浅酌一口,赞叹,“不错,王妃好手艺,只是一如既往的微苦倒也别是一番滋味。”

    贺汶君不置可否,“偏爱是偏爱,琴棋书画臣妾至少没落下。”即便知道自己的酒不错,谁也不会不喜欢听赞美的话。

    “看你似乎偏爱梨花,北苑那边有许多品种极好的四季梨,不若叫人都移到弗谙苑里来?”凤离抬眼便能瞧见前方垂下来带着花骨朵的梨树枝,早前就知道她偏爱梨花,想着王府里有些品相不错的梨树,可以移植过来。

    也是,漠北苦寒,又临近终年冰天雪地的北齐,那里的气候正好跟东陵皇城这边的暮春时节相差无几,最适合梨树花期,是以漠北最常见的就是梨花,许多梨树在漠北渐渐进化成了四季开花不结果的梨树。

    贺汶君出生在漠北,自然是对那里的梨花印象深刻,也怪不得她那么偏爱梨花。

    “不了,四季梨虽然花期长久,却是永不结果的,我不喜欢四季梨,开了花就应该结果,那样才是完美。”贺汶君笑着回绝,“臣妾瞧着东边有许多寻常梨树,不若就把那些移植过来?暮春有梨花看,深秋还有甘甜的梨子吃,挺好的。”

    凤离自然没什么异议,温和的笑着应允,“永宁侯府怕是快不行了,王妃有什么想法?”

    永宁侯府到如今可以说是大势已去,往后就算平安躲过了安庆帝的绞杀,在朝堂上也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这对凤离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永宁侯把贺汶君嫁给他,却从来不跟容王府一条心,反而有意无意的偏帮四皇子和太子。

    对于这个永宁侯府“强有力”的妻族,凤离表示不要也罢,

    要不是看在贺汶君的面子上,凤离怕是早就弄死永宁侯府那一大家子的极品了吧。

    “没什么想法,只要王爷记得手下留情,不弄死永宁侯府的人,臣妾就没任何想法。”贺汶君的意思就是不打算管永宁侯府了,估摸着过了四月里她那位五妹妹就该出阁了。

    “本王听连朝说你最近跟楼家少有联系?”垂花门外站着的连朝听见自己被提名了,心下一惊,心道王爷不地道,居然出卖他。

    王妃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监视她,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监视王妃,但这个性质差不多。

    “连朝果然不愧是王爷麾下情报组的一把手,连这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贺汶君像是被气笑了,语气里带着刺儿。

    “……”凤离暗道果然把连朝供出来是明智的,不然这把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了。

    “楼家是真真正正的名门望族,传承近千年,家族子弟遍布九州天下,可是家族子弟越多,越难以掌控,这些年楼家内部动,乱不必朝廷好多少,甚至手段更加残忍不堪。”既然被他知道了,贺汶君也没想再瞒着他了,“长公子才华横溢,出身、学识都是一等一的,按家族规矩本来理应继承下任家主,可惜楼氏子弟嫡系并非他一个,德才兼备的更是比比皆是,他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父亲,楼夫人再强也只是个女人,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

    “你想拉拢楼锦年?”凤离不认为贺汶君舍得把她那宝贝的五妹妹嫁进吃人不吐骨头的楼家,“借本王的名义?”

    “本宫的永宁侯府都快失势了,不指望你指望谁?”贺汶君白他一眼,凤离愉悦的勾起唇角,还是喜欢她俏皮的模样。

    “当年安庆帝借本王的名镇守河北一带,给了本王漠北所有金矿的开采权,王妃打算许给本王什么?”凤离睨这凤眸看她,贺汶君立马想到了某种很奇特的生物狐狸。

    “本宫人都是你的了,永宁侯府也被你弄残了,你还想要什么?”贺汶君学着他的模样睨着一双眸子看他,这话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抱怨,但是多了一份娇嗔的味道。

    “本王想要个世子。”凤离这话说的毫不避讳,流苏不动声色的退出园子,穿过垂花门跟守在那里的连朝一起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贺汶君脸上浮现红晕,继而渐渐冷静,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腰间从不离身的白玉佩。

    这个小动作被凤离不动声色的尽收眼底,眸中温情渐渐退却,“汶君,何必执着于过去?人都是向前看的,何况,记忆里的总是最美的,然,现实总是背道而驰!”凤离承认自己对贺汶君是真的生了心思,不再是从前的那种责任感,而是真正的生了情,不是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虽然他还没到那个地步,左右也是迟早的事。

    不是他对自己的定力不信任,而是他足够了解他自己,一但认定就是一辈子,他见过母亲在宫里郁郁寡欢的样子,也见过容姐夫跟皇姐相敬如宾得像陌生人一般的样子,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渴望一份真挚火热的爱情,更因为遗传母亲的性格,他对待感情非一般的固执。

    既然娶了贺汶君,爱上她只是时间问题。

41,楼氏锦年

    贺汶君自知自己是个固执的人,不管人事,认定的都很难再改变,当年白衣少年救了她,陪着她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日子。

    贺汶君两世为人,从未被人如此呵护过,说不心动是假的,所以她动了心思,可惜天意弄人,她们错过了最好的年华。

    “执着?”贺汶君怔怔的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我最苦,最难,最脆弱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凤离,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我?”

    凤离心里微微刺痛,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有些事埋在他心里就好,她不需要知道。

    “可是你找了很多年了,了无音讯,不是吗?”凤离企图让固执的贺汶君放下心中执念。

    “凤离,我会放下的。”贺汶君看进那双隐隐藏着期盼的凤眸,软了心肠,“凤离,我需要时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相处已经能够如此熟练了?有种相识多年的友人的感觉。

    呵!贺汶君轻笑,可不就是相识很多年了么,从前在北地的时候,凤离还去过她家做客呢,后来……后来秦南王府灭族,也是他带着她逃过一劫……

    “笑什么?”凤离看着她兀自浅笑的模样,晃了眼。

    “凤离,一晃眼,咱们相识好久了呢!我都快忘了咱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交集的。”贺汶君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对而坐的男人,她想倘若那年点染湖畔的是他该有多好。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相识没关系,你只需要记得咱们什么时候大婚的就够了。”凤离喉结滚动,修长的手指捻起酒杯往嘴里送了一口,压下心中的苦涩,伴着微苦的梨花酿饮进肚子里:贺汶君我心里有个秘密,但它只能埋在我心里……

    “我会放下的,说在一起的人是我,所以,我不能做放手的那一个。”贺汶君很认真的说,像是在发誓一般。

    “好。”凤离魔怔一般回答着。

    次日贺汶君堪堪起床,流苏就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神色不变,“王妃,今儿一大早裴元侯妃和简夫人大张旗鼓的带着媒婆上永宁侯府提亲去了!”

    贺汶君端着茶水正打算漱口,咋一听闻这消息手一抖青瓷杯盏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谁?你说谁?”贺汶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两人可真会找事儿!裴元侯妃也就算了,横竖安庆帝既不待见永宁侯府也不待见裴元侯府,两家联姻正好合了安庆帝的心意,到时候将裴元侯府和永宁侯府一网打尽,这简夫人又是个什么意思?”

    贺汶君不信简夫人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安庆帝明显是要捧杀永宁侯府,这还巴巴凑上来,是显她家还不够显赫吗?出了一个阁老,一个侍郎,一个将军就真以为安庆帝器重他们简家了?但愿简家不会成为安庆帝捧杀的下一个对象。

    “咱们去会会长公子。”贺汶君定了定神,兰蔻不是不知方寸的姑娘,她不希望她插手她的婚姻,那她就尊重她,不插手。

    “诺。”流苏吩咐了马车,添香给贺汶君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披风,暖手炉,帷帽等物什一应俱全。

    贺汶君出门并未避开任何人,坦坦荡荡,马车驶过十里长街,车檐四个角上均

    挂着拳头大小的紫玉铃铛华,随着马车颠簸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奢侈到令人发指。

    路上行人纷纷避开挂着刻着容字玉牌的马车,毕竟有传言说,有的百姓家里用容王的名字来恐吓家里不听话的孩子。

    百姓们对容王这位曾经的战神是既敬又畏,敬重他征战四方,平定漠北,让漠北百姓们不再颠沛流离,无枝可依,更畏惧他杀伐果决,桀骜高冷的性情。

    “王妃,到了。”马车在一品居门口停下,流苏掀开帘子率先跳下马车,添香扶着贺汶君从马车里出来。

    因为事先通知过一品居店家,这时候掌柜的带着两个店小二守在门口亲自相迎,“恭迎送王妃娘娘。”

    “起身吧。本宫是来会友的。”这话点名不需要这么多礼仪,她只是来会友的,不是来显摆的。

    “诺。”掌柜的点头哈腰,亲自带着贺汶君主仆往楼上雅间而去。

    一品居是京城里最有名的茶楼,名声极好,许多名门的夫人小姐出门会友,一品居都是首选。贺汶君隐约觉得这茶楼大概是凤离名下的。

    “王妃,到了。”掌柜的谦卑的躬身垂首立在门外,亲自叩门,待几年传来男子清润疏离的声音才推开门,单手做请。

    “有劳了。”贺汶君客气一声,跨步进入雅间,流苏上前从荷包里取出一些碎银子递给掌柜的,这是京城贵族门出门不成文的规矩,以彰显自己与平民更显贵重的身份,虽然贺汶君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也不能与众不同的坏了规矩。

    掌柜的拿了赏银默默退下,添香守在门外,流苏跟着贺汶君进屋,关上雅间房门。

    “容王妃。”楼锦年起身作揖,端的是清风霁月,果然公子世无双就应当是他这样的才配,贺汶君心里默默赞叹,如玉公子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宛若出淤泥不染的莲花,清雅矜贵。

    “长公子。”贺汶君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她唤的是长公子,并非楼公子,因为当贺汶君真正见到楼锦年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楼锦年不该只是楼家长公子,而应该是活在最灿烂的日光下,被世人交口称赞的陌上公子。

    “皇上天生多疑,此番只会更加变本加厉,这个时候各家各派都是大门紧闭,王妃怎的还特地约了在下出来?不怕人诟病?”楼锦年亲自给她倒了杯花茶,两人临窗对坐,窗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窗内清幽雅致。

    “皇上何时没有想着天底下再没有容王这个人?容王府又何时让皇上放心过?”贺汶君也不客气,抿了口花茶,是暖胃的橘茶。

    “也是,楼家传承近千年,族中子弟遍布天下,皇上正好也容不下楼氏。”楼锦年不动声色饮茶,那样的从容不迫,处变不惊,贺汶君这辈子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是眼前之人,还有一个表示容王凤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贺汶君轻笑。

    “楼家表面风光无限,内里明争暗斗,纷争不断,隐隐有决裂的意思,长公子虽是长房长子,又是正经嫡出,可到底根基不稳,早年师承晋州学府,后又游历天下,真正呆在楼氏的时间并不长久。”贺汶君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

    贸然掌控楼氏必会引发各种潜在的问题,长公子既有心收回楼氏政权,没有足够分量的族人支持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外援。”贺汶君知道楼锦年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他可以有更好的合作伙伴,可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楼锦年一定会选她,跟她合作。

    “我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同盟,但是我不认为不得王宠又没有强势娘家的容王妃能帮到我什么。”楼锦年丝毫没有因为贺汶君是堂堂容王妃就对她多有恭敬,反而一直以“我”自称。

    “的确,本宫除了空有容王妃的名分以外的确一无所有,但是本宫有信心能够替长公子除掉楼四公子!”贺汶君这句话可谓是狂妄至极,楼家子弟哪怕是个庶出,在整个九州贵族嫡系子弟面前也是完全可以以盛气凌人的姿态自居的,楼氏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名气足够族中子弟肆意妄为。

    何况楼家四公子还是二房嫡出,就是在皇子面前也是敢与之平起平坐的,而且楼四公子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其心机城府丝毫不输于朝堂里老奸巨猾的阁老们,贺汶君是哪儿来的自信能够干掉一向沉稳干练的楼四的?

    “口气不小,在下觉得容王妃还是先把永宁侯府的危机解除了再来跟在下谈合作的事,应该更好。”楼锦年需要的是盟友,不是随时有可能拖后腿的队友。

    “永宁侯府的事,本宫本就不打算管。”与人合作自然要坦诚相对,贺汶君深知这一点,所以并未隐瞒,他问她便答。

    “哦?”楼锦年来了兴致,他只知道这位容王妃出阁之后几乎没回过娘家,只当是容王妃与娘家不如外人传道的那般亲密无间,却不曾深想,今听此一番言谈,倒是勾起了楼锦年的好奇心,“外界传闻永宁侯对容王妃好的没话说,难道传闻有假?”

    “传言总是传言,事实总是背道而驰。”贺汶君不觉得说起这些有什么不妥,人家都做的出来,她为什么不好意思说?何况她还是受害者!

    “把本宫当成拉拢权贵的工具培养也就罢了,给本宫下毒下蛊以为本宫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么?呵!”贺汶君不是傻子,而是大智若愚,她不愿意知道的事情,哪怕事实摆在她眼前,她也能找到一万个理由反驳,可是只要她想知道,就没有她得不到的消息,对于贺汶君来说,这世上除了那个白衣少年和凤离意外,还暂时没有什么事是她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

    “有意思。”楼锦年诧异,没想到永宁侯府也是个表里不一的,“没想到在下有幸能听见这等秘幸,真怕王妃灭了在下的口。”

    贺汶君看着楼锦年浅笑安然的俊颜,有一瞬间的失神,楼锦年是那种宛若谪仙,纤尘不染的陌上贵公子,温润如玉,却淡漠疏离,虽高不可攀,确可稍稍幻想。而凤离则是那种宛若神邸,不怒自威的上位者,让人不由自主的摩拜他,更显尊贵高不可攀。

    “长公子说笑了,本宫不也知道楼氏一些秘闻么,咱们当是扯平了。”贺汶君一笑了之,显然没放在心上。

    “看来容王肯娶你为妃不无道理,这份豁达的胸襟就是在下都自愧不如。”楼锦年惊叹她豁达的胸襟,彼时对这位不过十八岁,却拥有非比常人的豁达心境的女子心生钦佩。

42,合作愉快

    楼锦年不知道,后来的后来,他为了这个惊才绝绝的女子一副颓废,再不复彼年风华灼灼。顶 点 X 23 U S

    “王爷之所以娶了本宫,不过是顺应天命。”贺汶君这谦逊的说辞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在自夸。

    “容王怕皇上吗?本公子都不怕的人,堂堂容王殿下会害怕?你若寻常,哪怕当着安庆帝的面撕了圣旨都不奇怪。”楼锦年的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却显得特别真实,楼家不过是名声极为显赫的布衣平民,安庆帝尚且无可奈何,更遑论大权在握目空一切的容王凤离?

    更何况,天底下谁不知道容王凤离目空一切狂妄至极,从来没有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过。

    “楼家在九州大路上根深蒂固,若是内部当真无法统一,这天下也必将跟着动,乱,长公子心怀天下,更看重族家,而本宫即将失去最后的族家,本宫深知靠人不如靠自己,所以本宫更看重权势。”

    “或许长公子并没有那么在乎族家,因为长公子除了少年丧父,因为在族中没有立足的本钱而过了很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外,并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生离死别,而本宫却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所以长公子要的,其实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一份求而不得的安宁罢了,这份安宁本宫给的起,本宫许长公子楼家安稳,长公子许我权势滔天,如何?”

    那一年春光正好,长安街头的落雪渐渐融化,天气渐渐温暖,就像他冷了二十多年的心一样,她说她给的起他想要的安宁。

    楼锦年望着她精致的眉眼,心底的悸动陌生到极致。

    当很多年后他望着承楼上衣衫单薄却气势凛然的那个女子时,他总会想她给的起所有人想要的安定,因为只要给她时间,她会强大到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步,到那时他对她也只剩下了遗憾。

    “本公子忽然觉得王妃的确是个跟不错的盟友。”楼锦年笑的温和,少了几分客气和疏离。

    “那么,合作愉快。”贺汶君松了口气,终于将楼锦年弄到手了。

    “这是在下的信物,王妃收好,有需要就吩咐人拿着玉坠来楼氏或者城外听雨轩找我,我随时都在。”一枚玉坠,拇指大小,是玉兰花的形状,上红下白,极是罕见,底下配着与玉坠格格不入的青蓝渐变色流苏。

    贺汶君明亮的杏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捕捉,蠕了蠕唇瓣竟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扯了唇角笑,端庄大气,优雅从容,“信物一般都或贵重非凡或意义非凡,长公子还是收回去吧,本宫相信长公子的诚意。”

    “王妃还是收下吧,权当在下与王妃结盟的证据了,来日若是我下地狱,好赖还有容王妃陪着。”打趣的语气贺汶君听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浅笑着接过吊坠,状似不经意间问起。

    “这吊坠小巧精致,倒不像男子的物什儿。”把玩着玉兰花坠子,面上浅笑安然。

    “此物确非在下之物,是一位对在下来说很重要的故人相赠。”楼锦年倒是一点不欺瞒,直言不讳。

    “是位姑娘吧,那必定是长公子的心上人了,能得陌上公子青睐的女子,倒让本宫心升好奇同时也十分羡慕呢。”贺汶君端详着玉坠的同时,笑意阑珊的看向逐渐冷却眉眼的楼锦年。

    “王妃有容王那般十全九美的夫君,

    还用得着羡慕别人?怕是这天底下没几个人不羡慕你的吧!”楼锦年品一口清茶,掩下眸底的失落。

    “羡慕?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人会稀罕容王妃这个位置,毕竟谁也不喜欢拿把刀放在自个儿脖子上。”贺汶君冷笑。

    “若在下生而为女,必是要羡慕于你。”楼锦年也笑,举了举杯中冒着热气的花茶一饮而尽,不为她是容王妃,不为她背后的容王,只为她活的足够肆意,足够坚强。

    “长公子羡慕本宫,本宫倒是羡慕长公子呢,楼氏虽然内乱,左右长公子还霸着嫡长子的名分,况且长公子行走五湖四海,朋友遍及天下,名声更是天下皆知,倘若那天脱离楼家,长公子只会比现在活的更好,而本宫就不一样了,本宫只适合玩弄权势和形形色,色的人勾心斗角。”贺汶君自嘲般笑道。

    “呵!”反倒是楼锦年笑了,“咱们在这儿羡慕来羡慕去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咱们谁也不用羡慕谁了,反正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嗯,也对。”贺汶君手心儿里小巧的玉兰花坠子散发着从她手里沾染的温热,说不出的温暖。

    “左右也无事了,在下就先行告辞,春寒料峭,早春的天气更是反复无常,看这天气下午怕是有场雪雨,王妃也早些回府吧。”楼锦年一番别有深意的辞别之言让贺汶君越发觉得这位陌上公子似乎并非传闻中的温润无害,纤尘不染。

    春寒料峭,可是这朝堂却恰好像是暮春时节的倒春寒,热的时候暖人心脾,冷的时候冷得刺骨透心。

    “多谢长公子提醒,长公子慢走不送。”贺汶君没有起身相送,坐在蒲团上微微倾身表示敬意。

    “告辞。”贺汶君目送楼锦年离去的身影,从袖口重新拿出一直拽在手心里的玉兰花坠子,目光晦明,她总是喜欢不动声色,不论发生什么,她脸上的表情都是风轻云淡的。

    似乎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以笑待人,似乎对于贺汶君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让她失态的事情。

    贺汶君没让添香进屋来侍候,待楼锦年离开后添香自觉的关上房门,贺汶君将目光从追随楼锦年离开的背影上移到窗外,冬天积下来的雪还没完全融化,大街上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清亮的杏眸缓缓抬起望向极北的方向,微微眯起。

    “王妃……”流苏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的漂亮就真的完美无缺的,贺汶君是人不是神,她做不到无牵无挂,没心没肺。

    “流苏,我找了他六年,整整六年……不如今是第七个年头了。”可是为什么要在她决定放下的时候又出现呢?贺汶君想不明白,难道老天爷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吗?

    捏紧了手心里的玉兰花坠子,贺汶君的脸色不大好,流苏知道自己没立场劝她,索性就不说话,只默默陪着她。

    贺汶君一只手里捏着那枚坠子,拇指反复摩擦似要将那坠子捏碎一样,另一只手则轻轻撑着自己的下颚,手指有些无措的摩擦着自己的面颊,眸中是少见的慌乱与无措。

    “流苏,你说,你说,我要怎么办?”贺汶君抬头看向流苏,言词有些无措,眼里满满的求解,她希望能在别人身上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王妃,奴婢只是个下人,却有幸跟着王妃这样的主子,得幸识了几个字,懂了些书上的道理

    ,书上说知恩图报,可是王妃报答有很多种方式,王妃总念着从前,可是诚如所言,那已经是从前了,再纠结又有何意义?王妃常教育我们凡事往前看,可是扪心自问,王妃可做到了?”流苏上前轻轻拥住此时此刻一瞬间茫然无措的贺汶君。

    贺汶君不坚强,可是她却要假装很坚强,因为她是漠北秦南王府最后一位被世人所知的后人了,秦南王征战四方英勇无敌,秦南王妃巾帼不让须眉,也曾独自一人打下塞北三城,她不能给父母蒙羞。

    秦南王是为国捐躯的,她不欠任何人,反而是天下人欠她一个家,更何况,在塞北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接她回家,她更不能软弱。

    “王妃,您是永安郡主啊,是老王爷最爱的女儿永安啊!”流苏鼻尖泛酸,但是也仅限于此。

    “是啊,流苏,我是永安啊!永安永安,永远安宁,可是没有秦南王府的永安是不会永安的。安庆帝不会让我这个余孽安生的,见不得凤离好的人更见不得我好,所以我要更加坚强,变得更加强大。”贺汶君心中苦涩,拽着玉兰花坠子的素手指节泛白,可是她绝美的脸蛋上依旧平静无波。

    “流苏,宋家,呵,本宫容不下了。”贺汶君将杯中早已冷却的橘茶一饮而尽,眸中神色依旧,似乎说容不下宋家的是旁人一样。

    “诺。”流苏心中颇为感慨,她们家主子终于要开始出手了吗?

    “公子就这么相信容王妃能够帮助公子铲除四公子的势力?”云中是楼锦年身边的心腹,也曾跟着楼锦年游走天下,不是他不相信容王妃的能力,而是容王妃没权没钱又没势,着实很容易让人看轻啊。

    “她能不能帮我铲除四公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有法子稳住安庆帝,只要安庆帝不出来捣乱,本公子还是有把握收回楼氏政权的。”

    “皇上也想要分一杯羹吗?”云中有些奇怪楼氏是楼氏,怎么皇上这么贪心?得了天下还不够还想吞并楼氏?

    “楼氏传承太久了,久到让根基不稳的安庆帝心里止不住的害怕,所以他想在楼氏内乱中分一杯羹,最好把楼氏弄垮,到时候东陵没了楼家,就是皇室一家独大了,到时候可比现在行事处处都要顾忌着咱们楼氏要安逸的多。”

    云中点点头,“容王妃既有能力稳住安庆帝为何没能力帮公子除掉四公子?”云中不解,难道楼氏比安庆帝还难缠?不可能啊。

    “因为她足够了解自己最大的敌人,更了解朝廷里的明争暗斗,所以只要她想,她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稳住安庆帝,但她不了解老四,更不了解楼氏,即便她知道很多楼氏内部的消息,她依然不敢轻举妄动。”楼锦年不紧不慢的回答云中的疑问,“她若生而为子,怕是要成为东陵的镇南王了。”

    镇南王,整个九州大陆也只有一个,就像容王一样,整个九州大陆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曾经有句话用来总结九州大陆最著名的几大人物,楼氏出公子,才华惊世,东陵有容王,年少轻狂,北齐镇南王,深谋远虑,南湘容氏女,卦无失算。

    如今看来不无道理,楼氏锦年翩翩如玉,容王凤离狂妄至极,镇南王用兵如神,容氏女得者得天下。

    “容王妃当真如此能耐?”云中嘀咕了一句,默默跟上主子的步伐。

43,贺兰蔻的婚事

    “她不是有多能耐,而是这天下不给她懦弱的机会。www.uu234.net”楼锦年知道这个一向以微笑待人的女人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坚强,比起她自己所说的权势名利,或许她更喜欢当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

    永宁侯府,永宁侯妃房内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围着暖炕坐了一圈,其中贺兰蔻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惜即便她坐的位置不起眼,也并不影响所有人投向她的如狼似虎的目光。

    “寇姐儿,简家二公子功绩卓越,裴元侯世子才华横溢,在朝堂上也算得一把好手,既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母亲自然要顾及你的意思的。”永宁侯妃永远都是一副慈善温柔的模样,在记忆中就没见过永宁侯妃跟谁急过。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自当顺从母亲的意思。”言下之意自己没有意见,母亲您看上谁就把我嫁给谁吧。

    自打贺兰蔻被收做嫡女之后就从原来的院子里搬来跟侯妃住了,也算是永宁侯正式承认了这个嫡女。

    “你是嫡女,按着侯府里的规矩,先嫡后庶先长后幼,原本我打算着过了年就让三丫头出阁,却如今要等你先出阁了,才能轮到三丫头了,四丫头年前也已经定了亲事,如今倒是显得你这丫头的婚事仓促了些。”不管永宁侯妃是真慈善还是伪善,至少她是真的从未曾苛待过府里的姨娘庶子庶女们。

    除了被采选入宫的二姑娘以外,永宁侯妃对每一个姑娘,公子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即便是最不得宠的庶出四姑娘,永宁侯妃也给她找了一门很不错的婚事,城北钱氏嫡出二公子,钱氏是京城里名声极为显赫的商贾之家,钱氏二公子虽然并非长子,好歹也是嫡出,而且钱氏家族简单,四姑娘正好是个怯懦的性子,倒也适合。

    四姑娘的怯懦跟贺兰蔻装出来的白莲花的那种怯懦不一样,贺兰蔻那是长了一**黛玉的脸,生了一颗曹操的心,外面无害,内里比谁都有野心,也更不缺胆魄。

    而四姑娘却是真的怯懦,四姑娘的姨娘常年卧病在床,不得侯爷眷宠,又加上前头有家世背景都高人一等并且很得永宁侯眷宠的萍姨娘,因为身后没有强有力的母族,自卑的她多年来深居简出,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渐渐变得自卑,不爱说话,和嘴甜活泼的三姑娘更是没法比了。

    “简家公子英勇无敌,世子爷才华横溢,在朝堂上也颇有建树,都是极好的。”贺兰蔻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身上穿着粉白的绣花对襟褥子,手里抱着暖黄色锦缎包裹着的暖手炉子,远了看着就像一小粉团子,整个人显得娇娇软软的,别提多可爱了。

    得,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一样的,话题又给绕回了原点,“裴元侯妃是南湘容氏女,即便跟容氏断了往来,也改变不了她是容氏女的身份,所以即便世子再怎么德才兼备也不会得到陛下的重用,寇姐儿嫁给他怕是要吃不少苦,简家在内阁势力不小,可谓只手遮天,二公子更是在疆场闯出了名堂,如今可谓是显赫一时了。”

    永宁侯妃这话明显就是说她不希望贺兰蔻嫁到他们两家的任何一家去,因为或许她也明白曾经属于永宁侯府的风光即将散去最后一丝光华,但是永宁侯府毕竟

    也荣耀过很长一段时间,假如这次永宁侯府能够平安退出朝堂,那么永宁侯府还是永宁侯府,可是倘若永宁侯府不能全身而退,那么转身就是万劫不复,然而面对万劫不复的深渊永宁侯府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永宁侯也好,永宁侯妃也好,他们都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发生,这个时候不与任何派系为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安庆帝看不惯娶了容氏女的裴元侯却又抓不到裴元侯的小辫子,心里憋屈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候要是永宁侯府往上撞的话,那还真的是送死。

    再看简家,简家是保皇党不错,可那是在简阁老的时代的时候简家才是保皇党,而如今……这天下迟早是要交给更年轻的君主的。

    然而最让永宁侯妃头疼的就是捡来的便宜大女儿贺汶君了,贺汶君嫁给了被安庆帝惦记了好多年的容王为妃,如今永宁侯府摇摇欲坠她不但不能出手相助,永宁侯府反而还要处处跟贵为容王妃的女儿保持距离,越远越好,免得死的更快更惨。

    “母亲说的是。”贺兰蔻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乖巧的让人有火冒不出来,永宁侯妃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恨不得不管不顾的上去撕了贺兰蔻那层白莲花的伪装,偏偏她不能,因为她是善解人意大气贤惠的永宁侯妃!

    “若是撇开身份背景,我倒是觉得霍家公子当是良配。”一直默默察言观色的三姑娘小心翼翼的出声。

    自从那次宫宴后,她回来想了很多,倘若她不是永宁侯府的姑娘,不是贺汶君的妹妹,想必这个时候被幽禁的就不是意秋郡主而是她贺佳芯了吧。

    意秋郡主尚有皇上亲封的郡主之名足以保命,可她只是永宁侯府里地位低下的庶女而已,永宁侯府不强大,她自己也没有诰命封号可以保命,若是换了她,别说入太子府为妾,就是活着都成问题。

    皇上不会允许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女人污了皇室脸面,所以她必须死。

    再看看曾经怯懦总是被人欺负的贺兰蔻,只因为她跟贺汶君亲近,所以她最后被提为了嫡女,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如今是她挑夫君而不是未来夫君挑她,多荣耀啊。

    所以她想通了,与其跟深不可测的长姐对着干,不如跟着贺兰蔻一样好好对待长姐,只是如今长姐已经出阁,可是长姐对贺兰蔻的维护却是更加明显了,所以她可以从贺兰蔻身上下手。

    “母亲何不放下成见?”贺佳芯不明白朝堂里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母亲是担心皇上把对简、霍两家的不满迁怒到永宁侯府身上。

    在她看来皇上召回长兄,又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给了兄长,就是皇上在对永宁侯示好,既然如此,那么永宁侯在皇上心中必然是有所不同的,那么如果五妹妹跟着简、霍任意一家结亲皇上也未必会迁怒永宁侯府,到时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个容王妃长姐,还有个在宫里当差的二姐,又有个嫁入高门的五妹妹,即便她嫁的不是特别好,也能在婆家有些话语权。

    可是说到底,她的心机城府也只适合后院,而贺兰蔻和贺汶君则是天生就该活在朝堂里的那一类人,只是可惜生儿为

    女。

    贺兰蔻心里不是没有小九九,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表明心意的时候,永宁侯和永宁侯妃明显不希望她嫁进简、霍的任意一家,毕竟对于如今的永宁侯府来说真的已经不需要锦上添花了,锦上添花只要容王一个人就够了,再多就成了多余。

    而正好简霍两家都不是低调的人家,按照永宁侯妃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永宁侯府退出朝堂是必定的了,但是永宁侯府不会退出世人的眼球,因为永宁侯府的野心太大了,他们想成为下一个楼氏,传承千年。

    “母亲何必苦恼,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女儿的及笄不是尚有三月左右的日子么,到时候再说也不迟不是么?”贺兰蔻决定打断这个话题,毕竟再说下去永宁侯妃只会更加坚定不让她嫁入权贵之家的信念。

    “哎!”永宁侯妃叹口气,略显无奈,“二姐儿今年也到十八了,按着规矩是可以放出宫了,只愿这段日子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永宁侯府不需要再出一个皇妃来锦上添花了。”永宁侯妃也算个聪明人,她也隐约明白皇上召回世子的意图不单纯,所以更不愿手底下几个姐儿早早婚配,至少得等到世子回京后,现在的愁不过是怕把安庆帝逼得太急了,狗急跳墙直接下旨赐婚罢了。

    显然贺兰蔻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出了永宁侯妃的园子之后就低声吩咐身边的采岁,“告诉裴元侯妃,汝阳侯世子不简单……她会明白的。”

    采岁不是很明白自家姑娘说的话,但是作为丫头,特别是作为心腹丫头,她不会去问自家姑娘为什么,她只需要绝对服从姑娘的命令就行了,因为她们家姑娘总是运筹帷幄,做什么都步步为营,从没有过行差走错。

    “诺。”采岁退下,贺兰蔻转身看了一眼恢宏大气的匾额,上面写着高堂明镜四个烫金大字,目光里透着不屑,“采枝,你去告诉长姐,昝城长公主并非表现的那般对容王好的一塌糊涂,目的,每个人都有!”

    “诺。”采枝没有马上就走,而是陪着贺兰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姑娘,侯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三姑娘身边的红儿小心的搀着自家小姐一脸不解。

    “左推右拒的,估摸着侯妃就是不想五妹妹嫁到权贵之家。”不得不说一向没什么脑子的贺佳芯终于真相了一回。

    “那姑娘呢,姑娘当真要嫁给名不经传的江氏小公子?”红儿替自己主子不值,同是庶女,四姑娘都能嫁给富甲一方的钱家嫡出二公子,凭什么她们家姑娘就只能嫁给一个名不经传的京城小小礼部侍郎的小儿子为妻?何况永宁侯府里四姑娘更是没一样比得过她们家姑娘的,没想到最后却在婚事上压了她们姑娘一头,怎么着看都有些不服气。

    “没什么不甘心的,礼部侍郎官职不大不小,只不过江大人为人比较低调罢了,母亲素来待我们姊妹一般无二,婚事自然都是挑的最适合咱们姊妹的人家,我们不应该质疑什么。”后面那句倒是真心的,永宁侯妃之所以被人称赞有加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对庶出子女们是真的不错,除了身份带来的差别,其余的一样都不会苛待了庶子庶女们,在婚事上尤为突出。

44,自作聪明的太子

    “殿下,皇上这是在明着打压奕王了,看来四殿下还是同以前一样空有蛮力。顶 点 X 23 U S”当年就是因为四皇子城府不够深,所以才做了太子手里的刀。

    后来太子设计把四皇子弄出了京城,再后来皇上为了抑制他和日渐强大的九皇叔秘密召回了老四,结果这个底牌还没来得及发挥他的作用就被九皇叔逼着皇上给打压了。

    “这次肖公子功不可没,本殿自当重重有赏。”太子笑的欢愉。

    “不敢,不敢,这都是肖某应当的。”金属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尤为清晰,左耳上那枚银制菱形平安铃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窗外日光打在平安铃上,反射出灼人眼球的光芒。

    一袭素青广袖长衫,不是肖钦哲又是谁?

    “今年秋闱以你之才,必定会成为最耀眼的状元郎。”太子这席话相当于是在告诉肖钦哲,即使他没那个能力高中状元,他也会让他成为这一届金科状元,“而本宫,等着肖公子的好消息了。”

    太子这是在告诉肖钦哲,即便他高中状元,他也只能为他所用,否则他有的是法子弄死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的寒门状元郎。

    “草民定当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肖钦哲抱拳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倒戈相向。

    “前儿本宫听说你将那块罕见的暖墨玉送给了容王妃,可有此事?”太子语气不善,旁人他倒是不怕,可他那位九皇叔可不是一般人,若是他想挖墙角的话,还真是防不胜防。

    “草民昔日就说过谁答出了草民的问题,草民就双手奉上墨玉送与此人,容王妃才华惊世,答出了草民的问题,草民虽然不是什么名人雅士,却也知道不能出尔反尔。”言下之意,这墨玉是容王妃靠自己的才华赢来的,跟他没关系。

    “当真?”太子明显不相信就这么简单,“本宫还听说容王妃几次三番的亲自前往你那宝珠阁挑选首饰,听闻每次肖公子还都恰巧在店里……”容王妃待字闺中的时候虽深居简出,却也不是完全没出过永宁侯府,曾经他就见过一次贺汶君跟随永宁侯府老太君前往国安寺礼佛。

    那时候贺汶君堪堪及笄,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华,一袭素青广袖烟罗锦裙衫清丽脱俗,宛若坠入凡尘的九天玄女那般干净利落,斗笠上飘然的轻纱帷幔直垂到小腹之上,衣襟袖口绣着缠枝白梨花。

    盛夏季节的雨总是下的那么猝不及防,来去匆匆,丫鬟搀着她一步步行在国安寺后面的十里桃林,桃树上碧绿的枝叶衬得那个如莲一般清雅的少女越发恬淡,风吹起斗笠上的轻纱,那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身上由内而外的高贵沉稳与恬淡,不是谁都学得来的,梅一样低调的高贵,莲一样的出淤泥而不染,兰竹一样的淡泊名利,他想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怕是谁见了都不会没反应吧。

    太子自问不是什么柳下惠,只不过碍于贺汶君是秦南王的女儿,而他贵为一国太子而已,若非如此,哪儿还轮得到九皇叔抱得美人归?

    肖钦哲一直注意着太子的一举一动,自

    然也瞧见了那阴骘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强烈占有欲,“容王妃才貌双全,又是当年名声大振的秦南王之女,这样优秀的女子,草民自然没理由不钦慕。”

    “嗯。”太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没在追问什么。

    “过些日子就是永宁侯府五姑娘的及笄礼了,虽然永安郡主已经贵为容王妃,但容王妃待这个非亲非故的妹妹倒是极好,不知肖公子可有兴趣?”太子这是在试探肖钦哲跟着他的心到底有几分,真言下之意容王妃已经是强势的九皇叔的老婆了,你已经没希望了,但是如果能勾搭上容王妃最在乎的妹妹的话,也是有希望的,至于是什么希望那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心照不宣了。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何况肖某虽然不才,却也希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永宁侯府明显已经是被陛下抛弃的弃子了,若肖某娶了贺家女,不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吗?肖某不才,没那个能力起死回生,还是跟着殿下妥当些。”

    言下之意,贺家五姑娘再好也不是容王妃,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他不愿将就,更何况永宁侯府如今的处境并不乐观,比起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他更喜欢名利,所以他喜欢容王妃,却不会为了容王妃断送自己的仕途。

    不得不说肖钦哲最大的优势就是会装,太子想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刽子手,而是一把有缺陷的匕首,在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时候,能让握这匕首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他清楚的知道所有人的底线在哪里,而他就喜欢踩着那个底线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

    太子多疑,众所周知他跟容王妃接触过几次,虽然都是正当的会面,却一定会被多疑的太子怀疑,而且当初他与容王妃第一次见面是那般的暧昧,太子必定怀疑他对容王妃有意,或者容王妃对他有意,更活着兼而有之,那么太子此时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抓住他的一个弱点,更好的控制他。

    那么他就把这个“弱点”暴露在太子面前,让太子更加放心。

    “太子妃……”身边侍女轻声提醒着目光失落的站在门口手里使劲缴着丝帕的女子,心疼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来太子从来都不把太子妃当妻子看过,一面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太子妃带来的利益和太子妃给予的满心关怀,一面又心安理得的逍遥快活,从没在乎过太子妃的感受。

    “咱们回吧,告诉各位姨娘夫人,今日殿下心情好,晚上侍寝可以稍稍放松些。”蒋氏说到最后却觉得如鲠在喉,不是她大度能容,而是这么多年那个男人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若是她不装的大度些,怕是连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子妃之位都要拱手让人了。

    “娘娘!”丫鬟焦急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委屈吗?委屈啊,当然委屈,可是再委屈她也要装的不委屈,不然那个男人那么冷血,连自己的母亲都算计,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回去!”蒋氏红着眼喝止了丫鬟即将出口的话,“你要记住,我是太子妃,是太子殿下唯一的明媒正娶的妻。”这话更像是在自我安慰,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妻,更是皇上钦点的太

    子妃,所以就算他在不喜欢她,也不会轻易不要她,所以只要她安分点,太子妃的位置就永远都是她的。

    曾经骄傲得连皇室公主都不曾放在眼里的蒋梦婕到哪儿去了?那个仗着自己的父兄横行霸道的蒋梦婕呢?

    蒋氏酸了鼻尖,她想或许是因为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却同时忘记了爱上自己,所以她把自己弄丢了。

    其实有时候她是羡慕贺汶君的,羡慕贺汶君虽然家破人亡,却活的潇洒,即便她被迫嫁给了容王殿下,可是她依然能够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穗儿,你说如果,如果本宫撑不下去了,殿下会不会……”后面的话她没再说完,蠕动唇角,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想如果她跟容王妃一样一无所有,太子一定不会要她的,毕竟太子很现实,现实到,可以为了拉拢权贵不择手段。

    “春天到了,最后一场梅花也即将凋零,本宫想邀各家夫人小姐前来赏一赏这早春最后一场梅花雨。”不过多时蒋氏又恢复了温婉贤淑的模样,微微笑着,像极了庙里的观世音菩萨。

    “诺。”穗儿明白这是太子妃想要为殿下拉拢权贵的手段,她跟在太子妃身边很多年了,算得上心腹中的心腹,也因为跟着太子妃从而听到许多朝堂里的事,最近朝堂里不太平,安庆帝隐隐有借刀杀人的势头。

    不过这“刀”和“人”却是随机的,用贺汶君的话来说,如今的安庆帝就像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逮谁咬谁。

    所以蒋氏要确保太子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时候,她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至少能够稳住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做到让他后顾无忧。

    “几位夫人姨娘都已经许久没见过娘家人了,就一并叫上吧,还有九皇婶,听说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因着病中没能好好过个年,这好不容易身子好利索了,就请了皇婶也来玩玩吧。还有英国公夫人,毕竟意秋郡主,哦不是意秋县主,县主即将过门,就让她带着县主来太子府玩玩吧,权当提前熟悉环境了。”任意秋后来被皇上下旨降了位分,从郡主降成了县主。

    这最后一句话可谓是讽刺至极,未婚出阁的姑娘没有谁会有好感,更何况出阁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夫君,太子妃就是再大度也容不下这样一个女人,让她来做客,说好听了是来提前熟悉环境,跟几位夫人姨娘和太子妃培养培养感情。

    说难听了,那就是让她来给各位世家夫人小姐看笑话的,就是让她来丢面子的,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的时候,她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娘娘有所不知吧,意秋郡主已经被英国公关在府里快一个多月了呢,听说从那晚宫宴回去英国公大发雷霆,直接强制的将意秋郡主关起来了。”穗儿知道自家娘娘心里不好受,这样说纯粹是为了逗蒋氏笑而已,毕竟蒋氏又怎么会不知道意秋郡主被禁足了呢?

    “那正好,想必英国公夫人也是心疼县主的,可是恐怕碍于国公爷的威严她定然也是无能为力,正好本宫借着这场宴会让县主解了禁足多好。”蒋氏说着还笑了笑,倒真像那么回事。

45,肖钦哲的打算

    肖钦哲没有应了太子的邀请就在太子府过夜,不到晚膳时间就自请告辞了。www.uu234.net

    在即将走出太子府的时候,有个奉茶的小丫鬟因急急忙忙的不小心撞到了肖钦哲身上,“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丫鬟神色焦急,似乎特别害怕肖钦哲怪罪,急急的将托盘放在回廊坐栏上,上前抽出手帕为肖钦哲擦拭衣襟上沾染的茶水。

    “不要紧,办事仔细着些,毕竟能在高门大户里方差不容易。”肖钦哲任由小丫鬟为自己擦拭衣襟上的茶水,待擦的差不多了,才对着手足无措的小丫鬟笑了笑。

    “诺。”小丫鬟许是受了惊吓,一直惴惴不安的低着头手里绞弄着并不珍贵的丝织手绢。

    “公子,咱们该走了。”朱方轻声提醒自家公子在太子府呆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嗯。”肖钦哲应了一声抬步出府。

    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巷口,肖钦哲举目望天,忽然生出一种天地浩渺,宇内清冷的感觉,是了,在这偌大的东陵城里,一眼望去竟无一人似成相识。

    “朱方,你说咱们来东陵城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朱雀街头,他负手而立,对面是容王府高不可攀的院墙,那里面有一个女子惊才绝绝。

    “公子心中自有答案,何必再问小的?”朱方不是不可信,只是知道太多对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道催命符而已。

    “你不懂。”肖钦哲叹了口气。

    “小的的确不懂,但是小的知道公子是为了扳倒四殿下才回京的,如今或许又多了一个太子殿下。”朱方能跟在肖钦哲身边至少有一点,那就是足够聪明,会举一反三。

    “哎,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如今却脱离了掌控越来越复杂了。”肖钦哲似乎在说今天明明晴空万里,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一样轻松。

    朱方不做声,心中却并不会觉得自家公子太过狂妄,把扳倒四殿下和太子殿下想的那么容易是异想天开,他了解自己的主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肖钦哲拥有足够的智慧与谋略,四皇子勇猛,却没有足够的城府来把持朝堂,太子善谋,可是在朝堂上混的再怎么如鱼得水也终究只是虚名罢了,并没有实权。

    所以扳倒太子和四皇子的确不会太难,对于善谋又在江湖上势力强大的肖钦哲来说,这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肖钦哲跟着四皇子这些年没少走南闯北,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漠北晋阳三关,漠北常年征战,聚集最多的就是江湖豪杰,文人大都喜欢往江南地区或者东京都城汇聚,但是在肖钦哲看来,文人虽然也很有用却远没有江湖豪杰来的更实在。

    况且江湖中人最讲义气,而且他们中大都不是目不识丁的莽夫,相比之下他们有时候或许比死读书的文人还更能令人出乎意外。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公子……”

    “我与她素来无所交集,但是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看完纸条上的

    东西,肖钦哲将纸条捏在手心里,冷笑。

    “太子妃?”朱方疑问。

    “嗯。”肖钦哲最后朝着气派的容王府院墙上空看了一眼,回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自己的住处去,“让浮生回来吧,如今的漠北几乎已经被容王完全控制了,估摸着咱们再怎么折腾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去趁早放手,还能多保存些人手,免得到时候容王发起狠来一刀下去全都给了结了。”

    “诺。”朱方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候提醒下自家公子,宫里咱们的人还不够。

    “太子妃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找上门来,你只要好生招待着就行了,不必太放在心上。”意思就是不管太子妃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一律无视就好,这感情好啊,太子妃自动找上门来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正好的了主子的话可以稍稍“怠慢”一下了,按照公子的意思,只要他们把太子妃娘娘忽悠住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他们操心。

    “诺。”朱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置可否。

    横竖他只忠于自家公子,就算他们家公子明面上是太子殿下的走狗,好吧走狗有点难听,可是却不能否认这个词的准确性,所以顶天也就太子有点使唤他们的权利,至于太子妃,他只能说,这个关系太远了。

    “公子,浮生回来了要做什么啊?”朱方狗腿的追上自家公子,笑得别提多谄媚。

    “放心吧,不会把你的宠分走的,我让他回来自然是想把无忧阁的势力分一半到京城里来。”肖钦哲看着他这副狗腿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

    “一半?”朱方以为肖钦哲会把漠北无忧阁所有的势力都南迁到东陵皇城,没想到公子把浮生都调回来了,却只说将无忧阁一般的势力分到东陵来?朱方懂了又不懂。

    “咱们……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漠北。”肖钦哲叹了口气,比起东陵皇城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还是更喜欢漠北的粗狂豪迈和不拘小节。

    “哦。”朱方还是不太懂,难道主子斗死了那两位,将天下搅乱后就打算挥一挥手潇洒的回漠北去?

    朱方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说如果,倘若公子最后真的斗垮了太子和四皇子,那么那个时候至少他已经在朝堂上占的一席之地了,那么那个时候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或许现在想这些还言之过早,以前我不是没想过失败,我可以斗垮四殿下,因为四殿下曾征战漠北,我对他的了解更加真实可靠,所以我有把握斗死他,可是说实话我是没把握斗死太子的,我不过是在故作镇定,但是如今,我有十足的把握将太子拉下马!”肖钦哲眸中的阴骘一闪而过,在他清俊的容颜上是那样的突兀。

    容王府西苑里,柳禄坐在庭院中,傍晚的天空新月初上,“又是十五了,这怕是今年第一轮月亮吧。”柳禄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挂着的像发霉的大饼子的月亮,不知是在叹息还是在感叹。

    “公子,朝里户部,礼部,工部,刑部,五城兵

    马司,还有京兆府衙门都有好几个比较好的空缺,就等着今年春、秋双闱的三甲填上去,不知公子中意那个位置。”青酒跪坐在柳禄旁边的位置上,陪同他品酒赏月,虽然早春的月亮并不好看。

    “户部尚书去年被提升为阁老,尚书之位至今空悬,户部那些老匹夫挣了快一年了还没挣到,我这个新人一来就抢了去,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柳禄放下手里的酒杯,轻笑,不似凤离的笑矜贵从容,不似楼锦年的笑淡漠疏离,也不似肖钦哲的笑阴郁多愁,而是那种温文尔雅,却又带着点点市井的痞气的那种笑。

    “礼部尚书是怀王妃的父亲,间接相当于礼部是二殿下的地盘儿,工部尚书是奕王的母族,我可不想跟四殿下那个莽夫和宋尚书那个没脸没皮的老狐狸斗。吏部尚书是五殿下的人,五殿下背后是王皇后,王皇后那个老妖婆太阴损了,还是留给容王对付吧。刑部是傅林那个死太监的地盘儿,傅林跟着冯因这么多年从宗人府一路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那心机城府还真是不得不赞一句了得。”

    得,说来说去总结一句话,就是这位压根就没想过这几个职位,青酒一边为柳禄斟酒,一边心里琢磨着自家公子到底是想怎样?

    柳禄把玩着石桌上的青瓷杯盏,天色渐渐暗淡,华灯初上,“啧,回头还是得问容王要些珍惜的花草树木来种在院子里才好。”瞧着荒芜的小院,柳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傅林和冯因看起来是皇上身边的宠臣,实际上也不见得就当真是在给皇上卖命。”青酒不屑的轻哼。

    “你倒是看的明白,傅林和冯因都是当年跟着安庆帝夺嫡的宦官,后来安庆帝登基称帝,不顾朝臣的反驳硬是将傅林和冯因两个太监提拔成了朝廷重臣,一个管着刑部,一个管着负责监督京中各大朝臣的京兆尹衙门,两人看似不和实际上合不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柳禄不认为这两人真的不和。

    毕竟如果这两人真的掐起来,估摸着朝廷里每天都得鸡飞狗跳,所以这两人只不过是在故作不和而已,为的就是让多疑的皇上更放心的将京城两个重要衙门交给他们两个没有后的宦官。

    “公子也认为傅大人和冯大人都不是真心为皇上卖命的?”青酒猜不出这两人到底是哪一派的人马,但至少能寻到些蛛丝马迹证明这两人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对皇上忠心不二。

    “不清楚,但他们二人中至少有一个是太后的人,具体是谁不清楚。”柳禄也只能猜到这个份上了。,再多估计就只有容王那只大尾巴狼才猜的出来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跟容王那个大妖孽一样才智近妖的。

    “天黑了,正好本公子在这鸟不拉屎的院子里吹了大半天的行北风,也饿了,咱们去容王殿下那里蹭口夜宵吃。”柳禄起身拍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夜色不好,朦胧的月色给本就黑暗的夜晚平添了几分阴郁的气氛。

    青酒无言以对,这个点儿,按照最近王爷的作息来看,估摸着正准备前往王妃的院子里陪王妃用夜宵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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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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