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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全文阅读

作者:漠月星辰     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txt下载     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全文阅读

1,赐婚

    公元一零五六年,大庆成帝驾崩,五子席王皋阳起兵,直逼卞京,二年化州起义,以凤谭为首,大军尾随席王,四年大破席王军队,入主卞京。www.uu234.net

    二年五月定都东陵,史称和帝,开国元勋贺氏晋世袭永宁侯。

    繁华的街道,处处笙歌。

    少女身后跟着的丫头替她撑着油纸伞,款步行走在大街上。

    竹叶青伞,铜铃清脆,素青广袖罗裙,凌云髻上只簪了一支花广玉流苏钗,淡粉色的粉玉流苏坠子直垂在额前,衬得少女倾世的容颜更加隽秀。

    “快让开,快让开!”身后有官兵的驱赶声传来,少女蓦然回首,只来得及瞧见近在咫尺的华丽马车。

    呆愣间,有人拽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陌上公子,翩翩如玉。

    倒在那人怀里,贺汶君想那陌上公子大抵也不过如此。

    “姑娘……”流苏手里拿着油纸伞奔到贺汶君跟前轻巧的揽过自家姑娘,“多谢公子。”

    “姑娘,您没事吧?”流苏看着自家还没回过神来的姑娘,微微着急。

    贺汶君轻轻摇了摇头,推开了流苏孱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步俯身一礼,“多谢。”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楼锦年。”楼锦年躬身回礼,不待她再说什么便礼过,转身离去了。

    流苏重新撑了伞在她头顶,“姑娘,回吧,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宫宴,这几日还是少出门的好。”

    “楼……锦年……”口里喃喃细语,她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中几分计较。

    觥筹交错,满座喧哗,大殿中央,少女绫罗绣裙,长袖善舞,回眸间千娇百媚,倾城倾国。

    一舞罢,台上少女面纱落地,倾城之颜尽显芳华,“素闻永宁侯多出才女,果不其然,贺小姐天下第一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大殿之中不知何人朗声赞赏,惹得宾主尽欢。

    “呵呵,贺家女自是好的。”上首,皇帝开怀大笑,言语间满是对贺家女的赞赏。

    大殿上,贺汶君心中冷笑连连,贺家女若是不好,哪能放心送去异国当了和亲

    公主呢?

    “贺家女今年年底便十八了吧?”

    “回圣上的话,是。”永宁侯朝着上首遥遥辑礼。

    “不知可否婚配?”这话是皇帝身边雍容华贵的王皇后问的。

    “回娘娘。”永宁侯余光撇了一眼大殿之中的女儿一眼,眸中深沉的厉害,“不曾。”

    “容王保家卫国,正值大好年华,且与永宁侯府门当户对,今日不若便由本宫做主,赐婚容王与永宁侯嫡女吧。”皇后伪善的面孔烙在永宁侯眼眸中格外的灼人。

    大殿中央,贺汶君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心中惶恐更盛。

    而此时大殿中众人更是心思各异,永宁侯低垂的眉眼中盛起的暗芒一闪而过。

    下首处,是东陵权倾天下的九皇叔容王殿下,那一瞬,她看见他执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

    心下微凉,语气依旧的平静无波无澜,“谢主隆恩!”绯红的轻纱舞衣将那张倾城的容颜衬的更加妖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千岁!”群臣朝拜,永远都那么的虚伪。

    满座朝拜,她看见下首处他依然不动声色饮酒。

    长长的宫道上,来来往往许多人,有来去匆匆的宫人侍卫,有参加宫宴正要出宫的文武大臣一级家眷。

    宫门内,她蓦然回首,瞧着那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目光森凉。

    “人人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紫禁城……当真有那么好么?”此时的她早已换下宫宴上的舞衣,一袭素净的魏云锦衣裙,银线修边,青翠的竹叶缠绕在衣襟袖口,头上的紫玉凤凰钗斜入云鬓,剔透的玉珠流苏在微光中自绽风华。

    “姑娘何不拒了这门亲事?侯爷与大公子未必办不到。”子冉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满满的都是对这个少年老成的少女的心疼与无奈。

    生在王侯之家,就算不入皇家,也只能做个联姻的工具,容华郡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子冉,你不懂,皇上这是要除了永宁侯府啊!”空旷的宫门内,她就那样眺望着那座让千万人为之疯魔的权力漩涡。

    “爹爹有意将我许配给顺昌侯世子为妃,顺昌侯妃也私下与母妃商量好了,却如今得了圣上赐婚。”身在王侯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最是无情王侯家,若是儿子还好些,左不过权势名利而已,若是女儿,任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后宅里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了。

    流苏望着身前的贺汶君,突然觉得跟悲凉,这个姑娘的一生还没正式开始,便已经奠定了最后的结局。

    “顺昌侯是四皇子的人,但顺昌侯世子却是太子党羽,这父子俩明和暗不和,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顺昌侯府的利益,所以这次圣上赐婚……”流苏欲言又止,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

    “这次,永宁侯府算是将太子一脉和四皇子一派全得罪完了。”子冉也是一脸愁容。

    “还不止,还有容王……”贺汶君突然觉得好绝望,她眸中渐渐泛红,心中盛起的寒意彻骨的冷,“容王是先帝嫡子,却最后只落了个王爷的名分,这其中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皇上忌惮军功显赫的永宁侯府,又何尝不忌惮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的先帝嫡子容王殿下呢?太子一脉独大,四皇子母族元氏虽然不可小觑,但到底只足以与太子抗衡,若是对上容王……若是他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就必须壮大自己的势力。”

    “所以,皇上将姑娘指婚给容王,一方面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不让太子,或四皇子一脉独大,另一方面让各方势力之间的利益冲突更加明细化,使其矛盾放大到最大程度,最后两败俱伤……这根导火线埋的好深……”越往下说,子冉越觉得心惊,果然不愧一国之君,这心思城府当真深的可怕。

    “皇帝昏庸,却最善于利用人心,不然也不会在那个位置上稳稳的坐了这么多年了……”

    “姑娘慎言!”身侧的流苏轻声提醒。

2,一定要嫁的

    出了宫门,她没有等永宁侯一起回府而是独自带着丫头打道回府。

    “姑娘一定要嫁吗?”云非早已接到流苏转来的消息,守在水月楼的她这一晚上都在提心吊胆着。

    这会儿主子刚进水月楼,便急急的迎了过来。

    “嫁!为什么不嫁?”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身后的流苏,子冉,她款步行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夜色深处有琉璃宫灯迷离恍惚,“容王没说拒婚,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永宁侯府这是要弃车保帅啊……”越想,心中越是彻骨的凉,她不甘心,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绞尽脑汁,她一遍遍想着整件事情里的所有人,一遍遍的理清他们的利益关系,又一遍遍的想着自己该怎么办?若是顺了永宁侯府的意,容王不会放过她的,皇上更不会放过她,若是投靠了容王……投靠了容王……容王……

    “姑娘……”流苏红了眼眶,那一年,永宁侯府华容郡主也是被这般逼得远嫁异国,最后客死他乡的,如今她们主子难道也要步了华容郡主的后尘了吗?

    “姑娘,您想一想华容郡主啊,难道您忘了华容郡主是怎么死的了吗 ?”月白色衣服的少女红了眼,她与主子一道长大,她怎么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

    “不,要嫁的,一定要嫁的,永宁侯府气数将尽了,皇上容不下我,放眼天下,比身份,地位,权势,还有谁能比得过他容王殿下呢?没有了清浅!正因为我想到了长姐,我才更要嫁过去,更何况……容王他会保下我的!”她心里没底,一颗心上串下跳的厉害,如果这次她保不住自己,这辈子怕是完了!

    “可是姑娘,点染湖畔……”碧衣少女还想说什么,却被身侧的子冉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又生生住了口。

    “点染湖畔……”回廊下,月色撩人,她微仰着头看中秋月圆,美得不可思议,“但凡他有那么一点在意,也不可能找了这么多年都毫无音信。”

    “云非,六年了,我找了他六年了……”

    云非没做声,她知道她也不需要她的应答。

    她似喃喃自语,黯然神伤,身后四个丫头皆是低头缄默,静静的陪着她。

    “这是执念了,是苍天在告诉我,让我放下了……”她望着院子里那用红线挂满平安铃的梨花树,精致的容颜满是茫然无措。

    十里长街,红装不断,百姓大呼皇恩浩荡,天赐良缘!

    踏出永宁侯府的那一刹那,她在想:这辈子,大约都要耗在那浮华的名利中了吧,永宁侯府,容王府,太子,四皇子,镇南王,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

    灯。

    大婚的仪式很繁琐,奇怪的是一向我行我素,张扬任性的容王殿下居然没中途离场!也算是全了她永安郡主的脸面。

    被布置得张扬喜庆的婚房内,除了喜床上端正坐在床沿的贺汶君,以及分立四处的四个丫头外,再无旁人,整个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只余龙凤喜烛在噼啪做响。

    “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坐在床沿,大红喜帕下看不清她倾世的容颜,只闻得犹如死水般无波无澜的语气。

    流苏唇角蠕动,半晌终是什么也没说,领着其余三人一道退出新房。

    听到关门声,大红嫁衣下,素手轻抬,缓缓揭起鸳鸯盘绣的大红喜帕,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起步走到梳妆台前盘腿坐下,铜镜中,少女眉目婉转,明眸皓齿,美得似不染纤尘的仙灵。

    心思百转千回,脑海中回荡着许多熟悉的画面。

    “长姐,你看,是凤凰花唉!我们东陵就没有这么美的花呢!”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入耳,很是动听。

    “汶君,你要记得,我们姓贺,不姓永宁!”

    “汶君,我要走了,没有长姐的日子里,要学会坚强。”

    “长姐,你撑住,我可以救你的,你相信我!我可以的!”少女浑身是血躺在皑皑白雪里格外刺眼,女孩伏跪在她身边哭的声嘶力竭。

    “长姐,你要好好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权倾天下,然后带你回家。”梨花树下白衣胜雪,少女浅笑看随风起舞的女孩信誓旦旦。

    ……

    “长姐,汶君长大了……”镜中少女眸中杀意浓盛,那一声长姐里包含了太多情感。

    放在梳妆台上的素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一根一根将头上珠钗取下来,又将身上的大红嫁衣换成了大红色的轻纱霓衣,大红肚兜上鸳鸯戏水的图案若影若现,更显得她的肌肤莹白如雪。

    眉眼轻抬,举手投足间尽是绝代风华。

    房门开又合的声音伴随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少女阖上眼睑,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忽而有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眸中早已无波无澜,一派安宁。

    “臣妾给王爷请安。”她没有起身,就那样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扣在小腹上,微微倾身做揖。

    望着镜子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一身大红金线暗纹巨蟒喜袍,明明是那般喜庆的颜色,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了杀伐之气,那一身的矜贵尊华,更是一览无余。

    那一刻她就想,若她不是贺汶君,若她不用背

    负使命,她想就这样与他肩并肩,一辈子,挺好的。

    “王妃的教养果真是极好的。”凤离兀自在窗边软榻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浅尝辄止,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气势。

    贺汶君缓缓起身,绯红的轻纱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百褶褥裙随着莲步轻移微微晃动,金丝暗纹的凤穿牡丹在暖光烛光里摇曳生姿,栩栩如生,连空气都变得旖旎暧昧。

    他看她款步而来,眸中有某种信念愈渐深刻。

    “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从来高高在上,绝不允许自己计划意外的人和事出现,我也相信我就是那个计划之外,但……也是计划之内。”她坐在他腿边,娇软的身子慢慢靠在他腿上,素手缓缓抚过他捏着酒杯的手,最后从他手中抽出酒杯,在手中把玩,媚眼轻佻,极尽挑逗。

    “皇上容不下永宁侯府,更我和长姐,同样,他更容不下羽翼渐丰的容王殿下。”她的声音柔和中夹杂着丝丝惑人的娇媚。

    他不动声色,只目光中有情绪一闪而过。

    “王爷不想坐以待毙,我也不想!”柔婉的声音渐渐强势,杀意狠戾,像极了某人。

    “王妃可知,容王妃好当,容王府女主人可不好当。”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视着自己,细腻白皙的皮肤在指间流连忘返。

    “我并不想当什么容王府的女主人,至少现在不想!”素手轻轻握住他挑起她下巴的大掌,目光清明。

    “哼!小丫头口气不小。”他放开挑起她下巴的手,“不过,本王倒也不愿强人所难。”

    “我不认为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也不认为你自身都难保,还能为本王做什么,你很有才华没错,但本王不认为你的才华能与朝臣相媲美,皇权之争从来不是后,庭的勾心斗角,你还小,那里的阴暗你不懂。”

    “王爷不给我机会证明我自己,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她跪坐在他腿边,微仰着头看他,窗外月色微凉,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不能错过!

    “王爷可还记得母妃生前的嘱托?”她咬牙将最后的筹码也赌上了。

    他愕然,是没想到她竟知道的这么多。

    两两相望,许久,他轻叹了口气,“罢了,本王可以允许你在王府休养生息,但本王不需要你什么帮助,权当报了你母妃的恩罢。”

3,王爷可愿护我?

    母妃……

    她都快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多谢王爷成全!”

    虽然凤离说了不需要她为他做什么,但只有他欠了她的,将来才能为她所用。

    她伏跪在地上,叩首谢恩,眉眼低垂,依稀可闻微微的叹息声,不知道是叹她可怜,还是叹自己捡了个拖油瓶。

    一件大红嫁衣轻柔的落在她身上,抬头看他,眼里满满的讶异。

    “入秋了,听说你身子不大好,以后不要穿的这样少了,地上凉快起来吧。”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好似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般随意。

    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嫁衣,凝眸看他,眸中神色复杂。

    “王爷是要拿臣妾当什么呢?客人?属下?妹妹?还是妻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连她自己都觉得没脸。

    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刹,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只当是他与母妃有过交集的缘故。

    古代规矩等级森严,她既嫁给了他,就断没有和离的结果,何况他们是圣旨赐婚,又都身在王侯之家,所以,在他们两个的婚姻里只有丧偶,没有和离。

    她一步步上前,重新依偎在他身边,手指顺着衣襟一路往下落在精致的盘龙扣上,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小丫头,你在玩火?”他被她扑倒在软榻上,修长的五指轻易就握住了那捣乱的小手。

    “王爷不会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和婚姻都由不得我们,这段婚姻只能丧偶,不能和离!”小丫头明明只有十八岁的年纪,他却在她眸中看到了不符年龄的深沉。

    “那又如何?本王可不希望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给本王戴顶绿帽子的王妃。”男人的嗤笑声里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笑。

    她猛地抬头,一脸愕然。

    “等你哪天不再执念深重,再来跟我说这话吧。”凤眸轻挑,淡淡扫了她一眼,他起身离开。

    “……”她拽着他衣角的小手随着他的起身颓然落在绯红轻纱裙摆上,身子维持着刚才跪坐在地上的姿势,低垂的桃花眼中茫然不知所措。

    “这段婚姻。”她顿了顿,一字一句,“臣妾想用心经营。”

    红烛摇曳,闪烁着朦胧暧昧的华光,映照着她绝世的容颜,顿

    觉岁月静好。

    门口他的手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他没回头,也没回答她,半晌,一言不发的开门离去。

    “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男人沉稳的声音自身后门外传来,眸光轻颤,昏黄的烛光模糊了她的面容。

    “诺。”

    “娘娘……”清浅轻声唤她。

    “清浅。”她仰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眉眼间含着一股子释然,浅笑安然,“十三年前,母妃走的那个雪夜里,王府里血流成河,母妃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要我跟他离开,七年前,长姐走的那天,是惊蛰,大雨倾盆,她拉着我的手放在白衣少年掌心,要我好好活着,六年前白衣少年走了,他说让我等他回来,我等来的是无止境的等待!”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月色中天,“我保不住母妃,留不住长姐,也找不到白衣少年,清浅,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水心所欲的那种!”唇角的笑极轻极轻。

    清晨的日光总是明媚的,一袭素雅的天青色襦裙,环云髻上一根碧色琉璃簪子斜倚在云鬓上,似乎摇摇欲坠。替它的主人增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院子里一溜的粉衣丫头齐齐跪地伏拜,最前面一排的是她陪嫁的四个一等大丫头:云非,子冉,流苏,清浅。

    第二排也是四个,大约是昨晚凤离离开时吩咐要伺候她的王府里分配的大丫头吧。

    “都免礼吧,以后在我的院子里没那么多规矩,礼数不可废,跪拜就免了。”一眼扫过去,吧所有人都大约瞧了一眼,那些人能用,那些人不能用,心底大约也有了些计较。

    “诺。”一地的丫头才按照身份等级一一起身。

    最前排的四个直接起身到她身侧一边两个垂首而立,等候吩咐。

    “奴婢栀。”名唤栀的少女素青罗裙绣褥,眉眼精致,倒不似一般丫头那般死板,连头上都不似一般丫头的朵云髻而是双刀髻,两鬓还插着一对白玉兰花簪。

    “奴婢妙音。”妙音身着淡紫色一等大丫鬟服饰,只是头上梳着俏皮的双平髻,圆圆的小脸蛋配上这发型,真真有种邻家小妹妹的错觉。

    “奴婢素瑾。”素瑾一身藕荷色襦裙,长相清纯,一看就是那种性子平和沉稳的,偏向于小家碧玉型。

    “奴婢添香。”添香这就有点搞笑了,一身底下粗使丫头的粉色白襟粗布裙衫,除了头上的双云髻,是在看不出哪里有一等大丫头的样子。

    “添香?”贺汶君忍着笑意,“这是府里没给发月银?”

    她瞅着她一身粗布裙衫,眼底的戏谑半分不加掩饰,逗得流苏几个忍笑忍得格外辛苦。

    底下一溜小丫鬟到底不太沉稳,但因着还不清楚新主子的性情,也是憋着气不敢笑。

    这添香却是个沉得住气的,“回娘娘的话,奴婢原是王爷身边一等大丫头,但因着日前做错了事被贬了位分,昨日被分到王妃院子里来,又轮到奴婢值夜,事故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自己,让娘娘见笑了。”

    “还好。”贺汶君抿唇轻笑。

    “往后这府里本宫便算一个主子了,本宫也没什么需要格外吩咐的,只今日将我园中事宜安排妥当便是。”屋檐下,她一袭天青色翠烟罗锦绣襦裙,晨曦中,她那一身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之气异常的耀眼,尽管这个姑娘年仅十八岁。

    “本宫这里没有年长的执事婆子,按照王府里的规矩,便提流苏、清浅、素瑾、添香,为一等掌事姑姑,云非、子冉、栀、妙音,为一等执事丫头。”

    “诺。谢王妃娘娘恩典。”八个丫头各自屈膝谢恩。

    “流苏,回头吧园子里所有丫头都过一遍,提拔四个二等外阁茶水丫头,四个门房二等丫头,十六个内院杂扫丫头,八个粗使丫头,不要婆子,还有,要长得赏心悦目的,放在院子里看着舒服。”翻了翻花名册,也没仔细看就扔给了身侧的流苏。

    “知道了,娘娘,长得丑的不要,没心机的不要,城府太深的不要,没手艺的不要,不识字的不要,会功夫的不要,懂医毒的不要,懂厨艺的不要……”流苏着手指如数家珍。

    “停停停!”越往下听,贺汶君的脸越黑,连忙喊停,真的是,至于么!

    “别说了!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到处宣扬呢!”摸着下巴,她讲的一本正经。

    “是是是,说不得,说不得。”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一脸的心照不宣。

4,回门

    一众小丫头见这新主子挑选丫头的规矩,皆是心里美滋滋的。顶 点 X 23 U S

    容王府不比别处,能进来的都不是普通女孩,即便是个粗使丫头这样貌也都是较上乘的。

    本来还在担心这新王妃会跟别家主子一样选丫头都要老实本分,长相平庸的,这下好了,要有心机的,要样貌好的,还要有手艺的,随便一个人都符合这些条件。

    若说心机,容王府里的水不比皇宫里的浅,哪有没心机的丫头?怕是在这王府里活不过一天吧。

    王府里没有侍妾通房等女眷,待院子里的事情都打理好了,贺汶君带着流苏、添香去熟悉王府了。

    一路走过,贺汶君才晓得什么叫真正的钱权两得。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花坛里更是随处可见千金难求的奇花异草。

    “敏儿姐姐你来追我啊!呵呵哈哈哈……”清脆如同铃声的女孩声从不远处的人工湖畔传来。

    往前走,画面渐渐清晰,少女提溜着水红渐变色石榴裙,蹦跳着在池塘边跑,后头两个一等大丫头模样的女孩子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郡主当心啊!”

    “元池里的水深的很,郡主快回来吧!”

    “来抓我呀,略略略…”那女孩转身远远的冲二人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跑开了。

    “不是说容王府没有女眷吗?王爷不足而立之年,总不该这位郡主是王爷的私生女吧!”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不是十分确定。

    “这位是安国大将军与魏国夫人的遗孤聂云蕖:文华郡主。”添香瞧了眼元池那头凉亭水岸边玩闹的主仆三人,如实回答。

    “文华郡主?聂覃?哼。”一声轻哼

    ,浅笑安然,恩怨已分。

    “王爷当真慈悲心肠,昔年……”她没在往下说,因为元池那头,如谪仙般的男子正含笑对调皮的丫头说些什么,画面是那样的和谐。

    “王妃……”流苏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到身旁的添香,欲言又止。

    “怕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目光微冷,借着茂盛的孔雀竹,她将身子隐在竹林后。

    “诺。”流苏应了声,便没再往下说。

    “昔年龟鹿之战,我父王母妃双双殉国,后来,我弟弟也没了,大火漫天,血流成河,那颜色跟文华郡主那裙子的颜色真像呢。”眸中有水光潋滟。

    她抬眸看了看天空,无限感慨,“回吧。”

    “诺。”两个丫头纷纷应是。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刹,不远处元池湖畔,他起身迎着风负手而立,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悠长。

    三日回门,凤离没有陪她,据说中有事,容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永宁侯府大门前,永宁侯携着一众老小妻妾在府门口等候着,流苏与添香一左一右的掺着她步下马车。

    “臣携家眷恭迎容王妃三朝回门。”永宁侯带头行跪拜之礼。

    “父亲快快请起,诸位都免礼吧。”一群人先后起身迎了她入府,白姨娘拉着五姑娘的手唯唯诺诺的跟在侯妃身后,五姑娘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雍容华贵的曾经侯府三姑娘,这是她的三姐姐,一直维护着她的三姐姐。

    “王妃请上坐。”一大家子依次落座后,永宁侯按礼数询问了一些这几天的日常生活,例如和容王相处和不和谐啊之类的,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永宁侯才说让侯妃带她下去休息下。

    “王妃也折腾了一上午了,侯妃带王妃去后院休息休息吧。”

    “诺,老爷。”

    回到原来的院子,恍惚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汶君,容王待你好吗?”侯妃拉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母亲,王爷待我很好。”拉着于氏的手,贺汶君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她是秦南王嫡女,秦南王与永宁侯系出同宗,同为贺姓,昔年秦南王府灭族之难,母妃把年幼的她交给备受帝宠的容王殿下,容王殿下将她送出了京城,可是她不甘心,王府一夜之间惨遭灭族,唯她一人独活,于是她在路上逃走了,回了京城,遇到了白衣少年,他救了双目失明的她,在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是他陪她度过。

    后来他走了再也没回来过,是侯妃念在同宗的情谊收留了她,对外只说是养在庄子上的嫡女。

    永宁侯妃是真的拿她当女儿,这么多年抚养她尽心尽力,只不过永宁侯却永远都是利益为重。

    “容王是王爷,你是主母,往后府里的侧妃姨娘定然少不了,切记不可嫉妒,女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既然已经加入皇家,就更要懂得言良淑德,不能任性,容王表面风光无限,这么多年军功显赫,却是越来越功高盖主,皇帝迟早要除了他,你父亲大概………”说着于氏便低声啜泣了起来。

    “女儿省得,母亲莫要悲观,容王再怎么样也是先皇嫡出,这么多年皇帝想除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既然容王依然风光无限,那就说明他手里有足够让皇帝不杀他的东西。”

    “汶君啊。”侯妃欲言又止,哽咽着,终是没了后文。

5,兰蔻

    跟于氏在院子里聊了些时候,于氏告辞离开,五姑娘许是一直等在水月楼外面,侯妃才刚出门没多久就有丫鬟来报说五姑娘求见。www.uu234.net

    “这府里最爱跟王妃亲近的还真就只有五姑娘了。”流苏感叹着。

    “姐姐……”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不似她姨娘那般怯懦,是个有主意的,进门刚喊了一声,便意识到不对立马又改了口,规规矩矩的见礼,“奴婢见过容王妃。”

    “往后私底下这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虽是庶出,但好歹也是我从小疼到达的妹妹,人前要顾忌着世俗眼光,这屋里又没旁人,你这般多礼可是要与我生分了不是?”贺汶君亲自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拉她在炕上坐下。

    “容王待姐姐可好?兰蔻没用,没办法组织姐姐往火坑里跳,兰蔻没用。”兰蔻的长相绝对是那种很具威胁力的样子,特别的让女人没有安全感,媚而不俗,艳而不妖,绝对的白莲花。

    现下眼眸红红的,怪惹人怜爱的,只可惜她那个姨娘太过怯懦,才导致她跟着不受宠。

    别看她姨娘没啥本事就以为她也没啥本事,别看这小丫头长得柔柔弱弱的,就是个好欺负的,这丫头心眼多着呢,能凭一己之力将几个得宠的姑娘全都安排了的人,没点城府怎么行?

    “兰蔻,不是你没用,而是皇权难覆,兰蔻,不要怨恨谁,这是我的命。”她轻轻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心底升起一股怜惜。

    “兰蔻省得,只是如今姐姐嫁为皇家妇,宫里的太后又非王爷生母,姐姐往后凡是须得多留两个心眼,王府不比家里,家里您是嫡女,人人尊敬,可是容王功高盖主……”兰蔻越说越起劲,尽是比侯妃于氏这个做母亲的还说得多。

    “好啦,你才多大呀,别老是琢磨这些不该你操心的事,小心早早儿的就成了黄脸婆,以后嫁不出去。”贺汶君伏在案上,伸手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半开玩笑。

    状似不经意间,兰蔻的视线扫过立于房内各处的一众丫鬟,贺汶君会意,抬手间,流苏便领着丫鬟们退出了房内,流苏与采岁一左一右的将房门关上。

    “什么事连采岁流苏都要避开啊?”贺汶君开着玩笑缓和气氛。

    “……”兰蔻仔细四处瞧了瞧,确定没人了,才拉过贺汶君的手轻声细语“姐姐可还记得秦南王妃?”

    小丫头目光中带着某种期盼,水光潋滟,甚是可怜。

    贺汶君陡然睁大了眼睛,被握着的手明显僵硬,连带着温度也渐渐凉了。

    “那姐姐可还记得鉴国夫人?”小姑娘红了眼眶,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悲怒。

    贺汶君眸光狠狠的颤了下,猛地抬头看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却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昔年云妃谋逆,母族平原侯一族首当灭族,五皇子从小寄养在王皇后膝下,因此是逃过一劫,仔细算来白姨娘原是鉴国夫人的娘家庶出侄女,后来白姨娘配给了五皇子当丫头,结果被还是永宁侯世子的贺辛看上了,纳了入府,仔细想想,白姨娘怀孕的时候不是刚好鉴国夫人也怀上吗?结果平原侯灭族前夕鉴国夫人惊吓过度早产生下一名死胎,次日……次日……永宁侯府五小姐出世!

    没错了,是这样了。

    “兰蔻,我们是永宁侯府的小姐,可别出了门连自己家都找不着了。”两姐妹手拉着手,只能默默感伤,千头万绪却不能言说。

    “姐姐要小心啊,皇家固然富贵荣华,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姐姐那么好配给谁都比容王好!真是白白便宜了容王那家伙。”兰蔻心里堵着一口气,总觉得容王不是什么好人,配不上她的长姐。

    贺汶君看着她一副小怨妇的模样突然就从刚才沉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深吸一口气,她望着半开着的窗外院子里正开的娇艳的秋海棠,神色不明,“兰蔻,你要记着,人啊,他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要往前看,不管身后的荆棘丛有多么张扬,割得你多么鲜血淋漓,那都是过去的了,我不主张什么报仇雪恨,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报仇,兰蔻,你明白吗?”回首,她望着她的眸子里尽是怜惜与期盼。

    “我明白的长姐,人要活在当下和未来,姨娘常告诫我,要宽容大度,要知足常乐。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小时我顽皮从西桃园竹林下挖出一纸血书,那是我才知道我非贺兰蔻,真正的贺兰蔻代替我死在了平原侯的产房里!”晶莹的

    泪珠颗颗滚落,她仍极力忍着自己的情绪。

    贺汶君红了眼眶却没哭,她可以不坚强,但她一定要比兰蔻坚强,白姨娘为了保住鉴国夫人唯一的女儿,忍心将刚呱呱落地的稚子舍弃,这份恩情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抵押的。

    “不管怎么说,白姨娘她始终都是你的姨娘,她性子软弱,往后你若嫁得好,切莫忘了她就好。”平复了情绪,贺汶君拍拍她的手,却是突然无话可说,想说的不能说,能说的没话说。

    “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年开春你便也及笄了,不知道你自己是如何打算的。”错开沉重的话题,又是一片喜乐。

    “姨娘倒是提过几次,说是嫡母相中了几户人家,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原我也是没甚意见的,但如今我却是更想嫁入公侯之府了,姐姐素来疼爱我,不知可有什么法子?”

    贺汶君是何等聪明?怎会不懂她的打算,“皇权之争,素来都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你这是何苦呢,我倒是宁愿你远嫁才好,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姐姐是说的同昔年的荣华郡主那般么?”兰蔻不依不饶,目光也变得有些锐利。

    贺汶君一时无言,她的长姐远嫁异国他乡是好呢还是不好呢?若不是长姐和亲邻国,怕是……

    “罢了罢了,你只需记得,人既然活着,就要积极,冤冤相报何时了?”相视沉默,最后还是贺汶君妥协了。

    她没想到回门都没陪她的容王居然回来接她回家,错愕之下,心底也升起一丝温暖。

    临别前,众人恭送,只兰蔻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姐姐当真没有怨言么?”

    远的人听不见,近的也只当这姑娘与容王妃闺中要好,为她嫁入容王府感到不值得。

    “若说没有,连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本宫还是那句话‘但凡有机会,绝不放过’!”温柔的话语,眸中却是浓烈的化不开的凛冽。

    “长姐这话,兰蔻今日就记下了,往后若兰蔻做了什么让姐姐难做的事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6,奕王

    回到王府,她坐在弗谙苑的九曲回廊上,细细回想着今日回门的各种事情,一向爱凑热闹的三房,今天居然连脸都没露,这不科学啊。www.uu234.net

    “王妃夜里风凉,回屋里去吧。”清浅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劝她回屋。

    “王妃,过了年开春就是春闱了,正巧赶上五年一次的秋闱,殿试,这京城啊又要热闹了。”子冉边为她卸妆,边陪她聊天。

    贺汶君只默默听着并不搭话。

    “据说这次秋闱简家二公子也要参加呢,简家二公子简笙样貌好家世好才华好,奴婢想着明年的殿试简家公子必是当之无愧的状元。”子冉继续说着。

    “简家公子再才高八斗也是个文人,咋们王爷才是真真儿的文武双全,,先后得了文武状元!”添香可不高兴了,谁也没她们家王爷好,况且,她可是背负着在王妃面前努力刷王爷好感的使命的呀,定不能让别人抢了风头去。

    “王爷自是无人能比,不过奴婢倒是听说江南有两位才子文武皆是数一数二,若是他二人参加,这状元还指不定花落谁家呢!”云非经常在外面走动,知道的要多一些,她并不太看好简家公子。

    “云非姐姐说的可是肖钦哲和柳禄?”刚端了洗脸盆进来的妙音恰巧听到江南才子的话,便也插嘴问。

    “妙音也知道么?”云非似乎看到同类的感觉一样突然激动了。

    “肖钦哲与柳禄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特别是肖公子,出身也不比京城王侯世子们差多少,淮河肖家鸿儒遍地,世代书香名声在外,九州大陆就没人不知道淮河肖家的。”云非滔滔不绝的讲着,周围几个丫头也听得津津有味。

    “诶诶诶,我说我说。”妙音活泼抢着说话,贺汶君好笑的看着几个丫头微微摇头,“据说啊,那肖公子貌若潘安,才华横溢,功夫一流呢,我还听说啊,肖家公子年仅十七,妻妾未娶……”妙音故意把妻妾未娶几个字音拖的老长,一时间屋里几个丫头都笑开了。

    “咦~ ~ ~”

    “原来妙音思春了啊~咦~ ~ ~”贺汶君也学着丫鬟们的口吻笑言,逗得小丫头面红耳赤的。

    “哎呀,王妃与诸位姐姐可别笑话奴婢了,奴婢这辈子只想跟着王爷王妃,到了年纪配个掌事侍卫奴婢就满足了。”这两天也大致摸清了这位王妃的脾性,只要不生二心,平日里打打闹闹都无甚紧要。

    流苏不经意间撇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采岁,采枝你们可会背叛我?”倚在朱门之上,贺兰蔻望着天边半月,头也不回的问身后默默陪伴的两个丫头。

    采岁采枝原是长姐汶君的丫头,后来白姨娘懦弱,身边的丫头被人收买,险些害她少年夭折,才拨到她身边来的,这些年采岁采枝跟在她身边,从来尽心尽力,从不曾行差走错,可是如今她打算培养她们。

    “姑娘说的什么话?奴婢与采枝自小便被大姑娘送给了姑娘,这么多年,府里勾心斗角,要背叛早就背叛了何须等到以后?何况……”采岁顿了顿,暮色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奴婢二人还想跟着姑娘嫁到王侯相府过好日子呢!”

    这话似在开玩笑般,贺兰蔻柔弱娇俏的脸上却陡然变得凌厉,说出口的声音却依然温柔似水,“王侯相府里手起刀落,最不稀罕的便是人命,你们可愿做我的心腹?”她转身看着这对跟了她十多年的丫鬟,温柔的目光中星点杀意渗透。

    两人对视一样,早知自己的主子不是个真正柔弱的,却没想到有此等魄力,“奴婢二人定不负姑娘所望!”这一刻的掷地有声决定了她们往后血雨腥风的人生。

    “王爷,皇上秘密召回了奕王。”连朝拱手立在书案前,男人手里的书一页没动,显然没在看书,索性随手将书搁到了书案上斜倚在身后软榻上,一副慵懒之姿。

    “动作倒是快,年关不到便回来了。”男人不置可否,对于奕王被派去江南整顿政务五六年还能再次回京并不稀奇。

    “这宋家也真是的,蔷妃才死了不到三年,便又送了个族女进宫伴驾,现在好了珍妃自己有了孩子,奕王又得靠边站了。”白玺的嘴巴一向不饶人。

    “也不能这么说,珍妃再怎么跟奕王对着干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毕竟十五皇子还小,还得依靠奕王这个哥哥。”长安也插了句嘴。

    “王爷,奕王这个时候回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比起耍嘴皮子,临墨更喜欢想想整件事情的利益。

    “能有什么影响?我倒觉得他年前都到不了京城。”这话是连朝说的,说完还不忘看看主子的表情,虽然那位根本没啥表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但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皇后和越王最近太闲了,给他们找点事儿做。”顿了顿又道,“本王觉着宋家姑娘不错。”

    四个心腹心中憋笑,我的爷耶,您连人家宋姑娘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不知道,您觉得她好?好吧您最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回头想想这位爷腹黑着呢,宋家是奕王的外家,王皇后膝下无子,便过继了生母早逝的越王凤汀,可惜凤汀不是太子,太子生母早逝,一直养在太后膝下,手上权柄不多,却极有威望,奕王在朝中风评一向不差,后宫又有位得宠的珍妃,王宋两家不对盘都快二十年了,要是再来个联姻………啧啧,酸爽。

    想到那感觉,连朝浑身打了个哆嗦,被爷惦记上真好,婚姻大事就这么解决了。

    下次希望你也被惦记上←_←,这是长安,临墨,白玺的心声。

    “长安,连朝。”某位爷的突然召唤,让神游太空的两人脊背发凉。

    “属下在。”立马回神,抱拳作揖。

    “本王把你们二人分到王妃手上,往后,事事听从王妃的,要保护好她。”凤离突然正色,叫二人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王爷对新王妃有疑,让他们去监视的,到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王爷不至于为了个女人把自己的心腹派出去一半。

    静静等着下文,凤离微微叹息,“她要做什么便让她去做,你们只管听她的,出了事情有本王顶着。”从怀里摸出一块残缺的玉佩,尖锐的棱角早就被磨的光滑平钝,“她怨念太重,是本王的错。”

    两人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习惯性的听从王爷的指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低声应是。

7,文华郡主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转眼间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京中贵妇们闲来无事,最是喜欢聚到一起互相攀比,今年她作为新媳妇,第一次参加的宴会便是英国公夫人的赏雪宴。m.www.uu234.net

    所谓互相攀比,就是没定亲的比爹娘;没成亲的比未婚夫;没孩子的比丈夫;有儿子的比功名比前途,没儿子的比女儿比长相,比才情,比提亲的人;孩子成亲了的比儿媳妇,比孙代。什么都没有的就比钱,总之各种比,就没有什么不能够拿来比的。

    接到请柬的时候,贺汶君正皱着苦瓜脸怨念的斜眼看无动于衷的容王殿下。

    伸出白嫩的小爪子扒拉他的袖子,一下两下三下,某爷默默的将自己的袖子从狗爪子里拽出来,侧个身继续看书,理都不理她。

    贺汶君也跟着转了个方向继续扯他的袖子,希望能得到可以不去的回复。

    这么些天的相处,她也大致摸清了这位爷的脾性,对她总比对旁人多了几分耐心,也时常爱把她拎去书房跟他一起看书,美名其曰修身养性。

    她是个坐不住的人,但不代表她会因为坐不住而少读了多少书,反倒是她自幼聪敏,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样整天把她拘在书房里,感觉自己都要长霉了。

    “你不去也可以。”某位爷发话了,某个丫头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突然看到食物了一样,眼前一亮,逗得容王殿下心中一乐,只可惜这位爷一向没什么表情就是了,是人称之为喜怒不形于色,这叫高冷,嗯…贺汶君称之为装x。

    正当她心中乐的一批的时候那位又开始作乱了,“本王虽不是太后亲生的,好歹太后也是长辈,这入冬的第一场雪爱妃便入宫陪长辈兄嫂们一起过罢。”

    “t^t,就知道这厮没那么好糊弄,不给拒绝就不给拒绝吧,还非得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生了会儿闷气,贺汶君想的事情没达成所愿,便带着丫头回去了。

    “王妃也应该到处去走走才是,多结交些夫人小姐。”妙音是妥妥的

    王爷的心腹,处处不忘为她家王爷谋利。

    “你其实是想说多为你们家王爷打探打探京中各大权贵的消息吧。”贺汶君也不恼,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绝对坚持的信念,比如清浅,比如流苏。

    妙音心中一惊,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见她还能谈笑,便知她没有生气,这样的高门大户里,做奴才的最忌讳的便是对前主子念念不忘。

    “奴婢失言,请王妃怪罪。”虽然主子没有怪罪,该请得罪还是得有所表示。

    “你是王爷身边的人,生在王府,长在王府,本宫初来乍到自然不会要求你们一心一意向着本宫,你何错之有?”贺汶君的性格本身就有些不温不火,也没怎么搭理她,自顾往前面走着。

    “王妃教训的是。”妙音顺从的回答着。

    再往前走便是文华郡主居住的舒亭阁了,贺汶君脚步迟疑,添香没有组织她,最后还是踏进了舒亭阁。

    “王妃!”外院的粗使丫头没想到堂堂王妃,居然会有一天跑来文华郡主居住的舒亭阁来,着实吃了一惊。

    “文华郡主是安国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安国大将军镇守边关数十年,妻儿也跟着在边关过了一辈子,后来安国大将军被贼人害死后,王爷应大将军的嘱托,将无依无靠的文华郡主带了回来,可惜途中病了一场,醒来便神志不清了,也是个可怜人。”妙音看着装饰的精致无比的阁楼,心中略有感触,当年文华郡主才九岁而已,正是懂事的年纪,亲眼见证父母双亡,何等的绝望。

    “可怜么?”贺汶君心中冷笑,上位者永远都有怀疑不完的功臣,永远都有杀不完的乱臣贼子,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谁敢说自己一身清白,滴血不染?

    “咦?母亲!是母亲,母亲来看蕖儿了!母亲来看蕖儿了!”女孩目光清明,从远处撒欢的跑过来,扯着贺汶君的袖子又蹦又跳,看起来高兴极了。

    “郡主使不得,使不得啊!”几个丫鬟婆子齐齐跪在地上,一边想要拉开揪着贺汶君袖子不放的文华郡主,一边又要顾

    忌着身份,不敢太过逾越,各个都急的额头上只冒冷汗,生怕新王妃一个不高兴直接一把将体弱又神志不清的文华郡主掀翻了。

    贺汶君是王妃是王府的女主子,文华郡主也算的半个主子,到时候出了事,受罪的也只有他们这些伺候的奴婢们了。

    听着那声声母亲,仲怔片刻忽的又想起暮色中被火光映红的天空,罢罢手,她亲自将黏在她身上的女孩轻轻拉开。

    “本宫……长的很像你的母亲吗?”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叫人辩不出温柔下暗藏的情绪。

    “母亲~”文华郡主天真无知的叫了声母亲,继续依偎在她身边,单纯的叫人心疼。

    “可是本宫却觉得文华郡主长的肖似本宫一位故人。”知她不会回答,玉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目光专注,似乎真像在透过她看她口中的那位故人一样。

    这时原本乖巧的文华郡主却突然像受了惊吓一般,猛地逃窜到丫鬟翠柳的身后,“啊!坏人,阿娘救我,阿爹!阿爹不要蕖儿了!阿爹不要蕖儿了!怎么办?翠柳,阿爹不要我了,怎么办?”

    “郡主乖,大将军没有不要郡主,大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要保家卫国,所以不能陪着郡主了,等过些日子大将军不忙了就回来看郡主了,郡主乖。”翠柳安抚着惊慌失措的文华郡主,翠柳是原来文华郡主身边陪着长大的丫头,后来跟着文华郡主到了王府里。

    贺汶君的手还保持着抬起她下颚的姿势,面上温柔的微笑也逐渐凝固冷却,“郡主啊,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心想事成,你没有,我也没有。”

    她说着这话,眼角眉梢都是淡漠的疏离,双眼轻轻抬起,望向院墙之外的湛蓝天空,双手置于小腹之上,仪态端庄,风华自成。

    我想要父王母妃活过来,我还想要长姐回到秦南王府,想要承锦再回到我的身边,可是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8,赏雪宴

    英国公夫人的宴会设在英国公府内,贺汶君作为权倾天下的容王殿下的正牌王妃,这架子还是要端着的。www.uu234.net

    当容王府的车驾抵达英国公府的时候,许多应邀的夫人王妃都已经到了。

    “容王妃大驾光临,妾身不胜荣幸,来来来,王妃里面请。”英国公夫人是个典型的能说会道,死的也能给她说活了。

    “妾身原还想着容王妃初入王府怕是诸多事物缠身,恐来不了妾身的赏雪宴了,没想到正与几位夫人聊着聊着,王妃便来了,可巧了不是?”位分较低的各位夫人小姐起身给贺汶君见礼,待坐下后,贺汶君又给在座的两位郡王妃和侯妃见礼,虽她的位分辈高,本也不必给她们见礼,但是毕竟她初来乍到,怎么说也该给长者们留个好形象,何况往后大家都住在京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皇城里的关系错综复杂男人们在朝堂斗的你死我活,私下里夫人们却可以谈笑生风,装的一副姐俩好的样子。

    “容王好福气呀,容王妃娇俏可人,又出身名门,犹记当年容王妃未出阁时,永宁侯府可别提多热闹了,据说当年啊求娶的公子哥儿都从城南排到城北去了,呵呵呵”说话的是安阳侯妃戚陆氏,戚陆氏的长女是如今宫中正得宠的竹妃,竹妃得宠,使得娘家也光耀了不少。

    戚陆氏捏着丝帕掩唇轻笑,贺汶君佯装羞怯,娇滴滴的好不惹人怜爱。

    “细细想来,王妃与我家濮阳似乎是同年所生吧。”一旁的安阳侯妃戚陆氏瞅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又看向对面的贺汶君,笑得慈善。

    “可不是?这一转眼都成了大姑娘了。”宋夫人是工部尚书宋大人的妻子宋金氏,“我家琳琅也长大了。”

    一个两个的恭维了一遍贺汶君还不忘把自家的女儿拉出来遛一遛,也是希望能给自己的女儿谋个好前程。

    “娘!”被拉出来溜圈的宋琳琅朝着自己的母亲娇嗔一声,惹得诸位夫人连连笑话。

    “宋姑娘是个好的,倒不知这将来得便宜了谁家臭小子去?”英国公夫人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我瞧着简家二公子就不错,是我要有个女儿,就得这样的才嫁。”忠义侯妃陈林氏是原陈皇后的娘家弟妹,如今的太子爷的外家。

    太子位高权不重,忠义侯及世子在朝中都没担任

    什么要职,倒是忠义侯的另一个妹妹嫁到了世代军僚的金家,本来又是妥妥的一个大骨干,结果谁知金家又出了个女儿嫁到了四皇子的外家宋尚书府,这下好了,到嘴的羊肉飞到别人嘴里去了。

    这金家如今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妹妹,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如今这陈林氏随口一答,说什么简家二公子,谁不知道简家是保皇党啊,陈林氏这话摆明了是再说金家脚踏两只船,莫非你宋金氏也想学你哥一样脚踏两只船?

    宋金氏自然听得出陈林氏话里的嘲讽,也不恼,毕竟当年的事确实是他们金家做的不地道,但不恼不代表任人欺负,人家都爬到头上作威作福了,难道还不能反抗挣扎下?

    “简太傅乃三朝元老,简家满门荣耀,作为家族里最为出色的简二公子的妻子再怎么样也得是同样的氏族之女吧,我自知我们老爷是科举出身,我啊,就这么一个女儿,琳琅性子单纯,可不希望她英年早逝。”宋金氏这话可谓是意味深长啊。

    贺汶君憋笑憋的辛苦,这宋金氏也真是能说会道,比素来有铁嘴夫人的英国公夫人还会说,真心佩服。

    这话里的意义可大着呢,简家世代从政,简太傅更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可谓是德高望重,他们尚书府虽不是什么百年氏族,但好歹宋尚书也是正儿八经的通过科举考试一步一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的,而忠义侯府陈家就有点尴尬了。

    安庆帝还是王爷的时候,江南发生洪灾,民不聊生,流民遍地,先帝便派遣安庆帝前往赈灾,结果江南地方官员贪污**,发下的银粮被层层克扣,发到灾民手上的远不止朝廷发下去的千分之一,结果因此引发了江南暴动,恰巧这时候安庆帝被派到了江南赈灾,瞬间就成了难民们眼中的香饽饽,谁见都想上来啃一口。

    终于人算不如天算,安庆帝遇刺,为了躲避难民满江南乱窜,后来被路过江南想要大赚一笔的一个粮商所救,那个粮商就是如今的忠义侯,忠义侯的妹妹入了宫成了当年的陈皇后,可惜了陈皇后城府不够,即便安庆帝死活立了她为皇后,但她自己没本事守不住这份尊荣。生下太子就死了。

    所以啊,这京中真真的权贵算上他们尚书府,也轮不到他们一飞冲天的忠义侯府,说白了,他们尚书府好歹是有真材实料,

    是实打实的肱骨大臣,他们忠义侯府要不是出了个太子,指不定早被安庆帝忘到那个角落里了。

    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是我有个女儿,定要嫁二公子这样的男儿?”你想嫁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顿时,陈林氏那个气啊,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掐起来了,作为将她们二人请来的主人公英国公夫人笑眯眯的打了圆场,“孩子嘛,当家长都是希望能岁岁平安,年年安康,我家兰哥儿还小,不然我倒是挺中意琅姐儿的,陈姐姐家的世子爷也不小了,又在御林军中历练了几年,可不知是否相中了哪家姑娘?”

    忠义侯妃脸色稍霁,扯着略有些僵硬的笑容,“没呢,梵哥儿有志向,想要参加年后的春闱,考取个功名再谈亲事。”

    “男儿嘛,是应该有所作为,梵哥儿倒不似京中那这个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玩乐,呵呵呵。”看了半天戏的裴元侯妃裴容氏笑呵呵的打趣。

    “霍家姐姐可别打趣我了,这京中谁人不知裴元侯世子爷文武双全啊,我家这个就是个粗人,只懂得舞刀弄枪,可没脸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呵呵呵。”忠义侯妃与裴元侯妃你来我往的笑谈着。

    “要说这文武双全啊,这京中谁还能比得过容王殿下与楼家公子?容王妃真是好福气呀!咋们这些夫人算来算去谋来谋去,结果圣上一道圣旨容王这个香饽饽就落到了容王妃的手里,真是叫人好生羡慕。”戚陆氏也笑着插了句嘴,直接把悠然品茶看戏的贺汶君给拖了出来。

    贺汶君的内心是崩溃的,你们几个姐俩好的明争暗斗管她什么事,你们自己斗你们的不好吗,非要把大家都拉出来遛一遛?

    绝倒,平地躺枪,t^t

    “许是我佛保佑,看到了本宫的虔诚祈祷吧,圣上乃天之子,所以才有了赐婚殿下与本宫。”这一刻贺汶君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编的她自己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众位夫人(_)!!,你还能再扯点吗?

    佛祖太忙了,不但要管生老病死,如今连姻缘也要一并管了,月老是不是要失业了啊。

9,各怀鬼胎

    各位夫人在心中各种吐槽的时候,贺汶君同样在心里吐槽,谁特么乐意嫁给功高盖主的凤离?

    要不是永宁侯那老匹夫觉得她这颗棋子没用了,想要放弃她,她才不会为了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嫁给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容王为妃呢。www.uu234.net

    何况这些夫人嘴上说什么各种羡慕嫉妒,实际上可没那家夫人想把自己家的姑娘们嫁到容王府去,没得赔了个能拉拢权贵的女儿不说,指不定下一个被灭族的就是他们家了。

    吐槽归吐槽,话还是得说的漂亮。

    “容王殿下一表人才,容王妃出阁前深居简出,却没想到宫宴一场大展风华,直接入了圣上的眼,直接就赐婚给了容王,若非如此,臣妇原是想着为我家君衍求娶呢。”说话的是裴元侯妃,说起来,这裴元侯妃霍容氏还是容王的外家出嫁女呢!

    霍容氏是先帝靖显容皇后娘家旁支的姑娘,说到容皇后娘家,就不得不提一下容皇后与先帝的故事了,容皇后并非东陵人士,容姓在整个九州大陆都是极少见的,容皇后更是出身显赫。

    南湘容氏一族世代居住在南湘国一处名为风竹谷的峡谷之下,似乎与世隔绝,但实际上九州大陆上各国都忌惮着这个神秘的氏族,传闻容氏族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得容氏女者或君临天下,或权倾朝野,嫁容氏子者或母仪天下,或征战四方。

    容氏,不参与九州大陆的王权分割,战争离合,前提是九州大陆不能一家独大,否则,容氏一族必当插手世俗,平衡天下。

    容氏祖训远离朝堂,容氏子孙不得踏入朝堂半步,容氏女不得嫁入皇家。

    结果容氏嫡女一意孤行脱离了容氏跟着先帝回到了东陵,先帝也没有负她,娶了贵为容氏嫡女的她为皇后,经年生下容王殿下,容皇后生产时伤了根本,自此身子每况愈下,没几年便去了,容皇后一死,先帝就郁郁寡欢,这时候先帝还未立储,然后后宫的嫔妃们就蹦开了,次年先帝驾崩,去的突然,没留下诏书,亦或者留

    下了被人藏起来了,那时候容王还小,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于是这皇帝宝座就直接被年长又有城府的大皇子截胡了,他自己就成了如今的容王殿下。

    也因着他是容氏子孙,皇帝不敢杀了他,怕引起天下人的愤怒,就让容王蹦到了现在,想把容王扔到战场上,被敌军乱刀砍死,结果又没想到人家容王也有两下子,不仅没被乱刀砍死,还在边关混出了名堂,带着一身赫赫战功班师回朝了。

    你说人家都班师回朝了,总不能大手一挥直接给赶到边境驻守吧,天下人得怎么编排他这个当皇帝的哥哥的?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了。

    所以啊,这皇帝恨容王殿下是恨的牙疼,连带着娶了容家旁支的裴元侯都一并恨上了。

    “侯妃谬赞了,晚辈不才,霍世子才华横溢,晚辈一介女儿身,会的不过是唱歌跳舞琴棋书画而已,怎敢接下侯妃的赞赏?能嫁给容王殿下不过是那日金銮殿上投机取巧的一舞,恰巧入了圣上的眼罢了!委实算不得什么。况且,论资历,论辈分,晚辈还得管侯妃唤一声姨母呢!侯妃这样说,倒是叫晚辈越发的没脸见人了。”贺汶君只能腼腆的笑着周旋,也不知道这霍容氏到底是那边的人,会不会向着容王府。

    听她的话,表面上是在说她贺汶君既贤惠又有才情和学识,本来希望她儿子能娶了她这么个好姑娘的来着,谁想到被皇帝截胡了,心里千百个不甘心啊,却又不可奈何。

    实际上却有点儿暗示他们裴元侯府的心是向着容王殿下的。

    不过她也说不准,毕竟她也才嫁入容王府不到三个月,跟容王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很多比较有价值的事情也都接触不到,从手上的资料分析,这裴元侯府父子俩一个户部尚书,一个五城兵马司首座,一文一武,可以说在朝中是极有威望的了,但是这两人却没有倒向诸位皇子王爷中的任何一方,即便侯妃霍容氏与容王殿下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没倒戈,态度始终中立,也怪不得皇帝虽然恨这娶了容氏女的裴元侯府一

    家子却从没想过废了这一家子。

    不过看这态度……嗯,有待考量。

    她如今跟容王那个短命鬼绑在一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果她做的事情败露了,容王肯定得跟着她遭殃,同样的,要是容王不够强大,被安庆帝那个老匹夫摆了一道,她也不用活了,直接给他当活人陪葬。

    所以她如今做事情都得首先从容王府的利益出发,只有容王府足够强大,才能经受得住她招惹来的狂风暴雨。

    “呵呵呵呵呵,容王妃谦虚了,当日容王妃一舞惊鸿,确是叫人难忘,在场的诸位夫人可都是看着的呢,容王妃就莫要再谦虚了!”戚陆氏一边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一边笑道。

    “可不是吗?小女不才,那一曲舞我也是练了好久的,可惜估摸着是天分不够吧,就是没有王妃跳的传神,改日小女想要登门拜访,请求王妃指点一二,不知王妃嫌不嫌弃小女的愚钝?”说话的是一直安静陪在英国公夫人身边的任家嫡出大小姐任意秋,一脸的天真烂漫配上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简直不要太优雅,简直就是豪门贵妇的标配啊。

    可惜贺汶君不吃她这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与容王府非亲非故的恍然间提出前来拜访,是情敌吧?嗯就是情敌,鉴定完毕。

    “怎么会呢,任姑娘说笑了,本宫能有幸为任姑娘指点舞艺一二也算得上是一种福气了,众人皆知任姑娘多才多艺,依本宫之见啊,任姑娘当配得上王公贵胄,将来入不得皇宫也必定是宗妇,往后指不定我们容王府还得需要任姑娘帮衬一二的地方呢,那本宫岂有嫌弃之理?”贺汶君一句话不轻不重的就给顶回去了。

    任意秋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往后的婚姻,不入皇宫也必定是嫁与宗亲,亦或者王侯将相,英国公那么会算计的一个人,可舍不得把这么精心培养的女儿嫁给被皇帝惦记了二十多年的容王为侧妃。

    任意秋这算盘打的注定不响亮。

10,奇葩的丫鬟

    “王妃不嫌弃就好。www.uu234.net”任家女儿腼腆的笑着,使得一张小脸更加惹人怜爱。

    众人又八卦了一会儿时间,就出了花厅前往清泉苑赏雪了。

    清泉苑有个天然清泉,泉水从石缝间汩汩流出,顺着九曲回廊,蜿蜒流去,汇入园子中央的一处人工湖里,然后又从另一边汩汩流出府内,汇入城外的护城河里,设计精巧。

    回廊一边是鹅卵石铺就的涓涓细流,水声潺潺,水岸那边是成群的假山林立,假山上爬满了常青藤,甚是雅致。

    回廊的另一边是茂密的红梅林,初冬时节,红梅还未完全绽放,只有依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怜的很。

    目所能及之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就连光秃秃的树枝上也积了一层白雪,粗壮些的枝干上积雪都快形成一排连绵起伏的山脉了。

    向周围看去,夫人小姐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刚才在花厅里唇枪舌战了一场,现在气氛但是和谐了不少。

    夫人们聊的不得就是些没营养的八卦,谁家老爷又娶了一房小妾,谁家后院又死了两个孩子,谁家夫人最彪悍,谁家老爷守着一个女人过了一辈子。

    贺汶君像个局外人远远的站在回廊上,听着各路八卦,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男尊女弱,男人们在朝堂上可以左右逢源,回到家里也理所当然的左拥右抱,若是那家男人后院里每个三妻四妾的定要被世人说道。

    而女人,上不得朝堂下不得厨房,特别是宗室里的女人们,上得朝堂,世人会说没有妇工,不懂得三从四德,下得厨房,世人又会说没有妇德。

    世人眼中,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宗室里的女人就该貌美如花,因为宗室里嫡子嫡女的教养大都是有专门的地方,专门的人照顾,要么送进皇宫与皇子公主们做伴读,庶出的子女们更不会留在姨娘们身边了,庶出子女通常都养在主母身边,亦或者交由奶娘抚养,成年以后才能回到自己姨娘身边,所以宗室里真真能留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极少。

    她的长姐自小养在太后膝下,一年到头与家人相聚的日子少的可怜,因着长姐在太后跟前得宠,是以她和弟弟出

    生后才没被送走,得以在母亲身边长大。

    所以呢?她如今贵为容王妃,往后她若是能陪容王君临天下,那么她的孩子便可养在自己膝下,若是别的皇子登基为帝,估计那时候容王要么自身难保了,要么就是一人之下,她也可以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所以她是不是该庆幸呢?

    贺汶君一路沿着回廊往前走,越走越远,渐渐的后面夫人们的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了,突然前面假山上的长青藤悉悉索索的动了两下。

    “什么人!”添香一声凌厉的呼喝,接着从假山后面滚出个脏乱不堪的人,一把就扑在地上,边磕着头,边祈求着救命。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那姑娘看起来可怜极了,这冰天雪地的,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弄得浑身乌漆麻黑的,脸上还有淤青。

    主仆俩正疑惑着,马上就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从假山后面疾步跑出来了,一下子就扑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方才道,“贵人恕罪,这是府上得了病的丫头,奴婢们一时疏忽叫她跑了出来,冲撞了贵人,奴婢这就将她带回去好好管教。”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见着客人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急匆匆的把话说完,还不待人反应,就直接伸手去拉拽地上抱着假山一角死不撒手的姑娘,想要强行将她拉走。

    虽然这姑娘看起来除了样子看起来不太正常意外,没啥不正常的,但毕竟这是人家府里的事情,她也无权过问,打算就这样折返回去,结果转身的那刻,也不知那姑娘哪儿来的力气,拉扯间使劲推了那丫鬟一把,趁那丫鬟还没回过神,又急忙扑过来抱住了贺汶君的小腿肚子,死活不撒手,贺汶君试着踢了那姑娘两下,人家抱着她的腿压根就没反应。

    添香也上前想要将那姑娘从王妃的腿上弄下来,结果拉不动啊!

    “……”贺汶君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贵人赎罪,奴婢这就将她拉开!”说着,那丫鬟就要亲自上前将那姑娘拉开。

    “大胆奴婢!容王妃身子金贵,岂是尔等粗使丫头可随意亵渎的?”添香果然不愧是容王身边的丫头,这气势

    就是不同寻常。

    贺汶君在心里默默给添香的行为点了个赞。

    “容王妃!”容王权倾朝野,杀伐果决,朝野上下就没人不怕他的,一听到是容王媳妇,这丫头顿时就失去了刚才的无所畏惧,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慌忙跪在地上猛磕头,“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奴婢也是为了前面各位贵人们好才会鲁莽行事,冲撞了王妃,求王妃高抬贵手,莫要与奴婢这等身份卑微的婢子计较。”

    本来贺汶君就没打算计较,见她磕头就打算放过她了,结果,瞧这一席话说的,还真是漂亮呢!

    那她要跟她计较不是失了位分?没得丢了容王府的脸面,若她不计较,她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以下犯上,不把皇家媳妇放在眼里,岂不是说她容王府好欺负?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以为她这个新媳妇好欺负,在容王府不受容王宠爱?

    “呵!”贺汶君被气笑了,轻呵一声,挑眉看向低眉顺眼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红袖。”红袖乖顺的回答。

    得,红袖添香啊,贺汶君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身边的添香,添香嘴角抽搐了下,满脸的不自在。

    “名字倒是好名字,本宫记得王府里门房那儿的狗似乎也叫红袖来着的看来这真是个好名字么?”贺汶君似有些疑惑的歪着脑袋,甚是费解。

    添香在一旁憋笑憋的辛苦,心道王府里有名叫红袖的狗吗?她在王府里生活了十几年她怎么不知道?难道她失忆了?

    “能与容王府里的狗拥有一样的名字,也是奴婢的福分。”

    “……”主仆俩默了默,这英国公夫人可真是个好主母的典范啊!瞧瞧这府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这话答的竟让贺汶君无言以对。

    “本宫王府里的红袖还没个伴儿怪孤单的。那不这样吧,你没病,本宫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的把你带回王府看门,这姑娘我觉得和王府里的红袖挺配的,不若本宫就问英国公夫人要了这丫头回去与红袖添个玩伴?”

11,红袖添香

    “王妃使不得!”那丫鬟急急忙忙的就要阻止贺汶君的行为,更加肯定了这丫头有问题。www.uu234.net

    那丫鬟急急忙忙的出口阻止倒是让贺汶君心中的疑惑加深,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这下越发肯定了,看来这表面贤良淑德的英国公府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大度吗?

    这后宅当真是风平浪静中暗潮涌动,贺汶君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温婉雍容,端的是一国郡主的高贵优雅。

    “哦?有何不可?左不过一个丫头而已。”京中贵妇们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又不是没有过互送丫头,说的好听点是感情好不分彼此,说的难听点就是面和心不合,互相监视。

    贺汶君懒得跟这等身份卑微的小丫头计较,转身欲走。

    “哟,这不是九皇婶吗?”一声娇俏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接着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扶着丫鬟从小桥上袅袅婷婷的走了下来。

    “臣妾越王妃卢氏,给九皇婶请安,九皇婶金安~”越王妃这一声声的九皇婶叫的咬牙切齿的,听的贺汶君心里直想笑。

    越王妃是去年底才嫁入越府的,容王是亲王,越王是郡王,容王是先帝嫡子,越王是安庆帝庶子,不论辈份地位,这越王都是弱势。

    这越王妃卢氏也是出自侯府,安远侯唯一的女儿,还是嫡出,这性子自然骄纵些,而且……

    贺汶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仪态万千的女子,这姑娘在闺中的时候可没少跟她对着干,所说她贺汶君有什么不顺的,这安远侯府曾经的陶云郡主还真得算一个,不过说来也怪,这陶云郡主本性不坏,待人也极好,可就是与她贺汶君不对盘,凡是遇到与她贺汶君有关的,她一定得对着干。

    “本宫怎么觉着这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自越郡王妃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儿呢?”她勾着嘴角似笑非笑,还特意咬重了郡王妃三个字,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还特地伸手朝空中挥了挥,将空气挥向鼻尖嗅了嗅。

    本来的话

    ,皇子封王大都是郡王,一般很少会封为亲王,除了正宫嫡出的皇子才会被封为一品亲王,但是都同是王爷,虽品级不同,但京中权贵们那个不是人精?时至今日,泱泱东陵大国被封为亲王的,除了先帝嫡幼子容王以外就没旁人了。

    这份殊荣可不是谁想要都要得到的。

    故而,大家都统一称呼为王爷,不然硬在前面加个郡字怪膈应人的。

    当年永宁侯相中的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可惜四皇子远在边关,这一等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然后便听说安远侯府与越王节了亲,贺汶君才想大约是陶云郡主以为永宁侯看中了五皇子,于是就使了点小手段提前订了亲,以为这样就能膈应到贺汶君了,可惜她没想到她嫁给越王不到一年,贺汶君就被安庆帝指给了权倾天下的容王殿下,这可把她郁闷的,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本以为她成了郡王妃,怎么样都压了她一头,结果不到一年人家就一跃成了自己的皇婶,这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

    “皇婶真是好兴致,前头雪景虽美确也及不上这里的白中染绿,叫人心旷神怡,皇婶真是会选地方。”笑意不达眼底,美眸转了转瞅见正要开溜的丫鬟,“这丫鬟好生有气魄,本妃与容王妃都在这里说这话儿,你这丫头居然敢偷偷摸摸的想要溜走?”

    “莫不是刚才皇婶气势太盛,吓着这小丫头了?”卢氏掩唇轻笑,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容王妃,越王妃饶命,奴婢,奴婢,奴婢……”那丫头原也没多大胆子,本来想见着两位王妃正在斗着法,估计没空搭理她这种小人物,想着趁机开溜,却没想到这越王妃在贺汶君这里被膈应到了,正愁着没处发火呢,就不这丫头就撞枪口上来了么!

    “诶,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长的挺清秀的。”卢氏刚才只听到贺汶君说要问英国公夫人要个丫头,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以为贺汶君说的丫头就是眼前这个了。

    “回越王妃,奴婢,

    奴婢红袖。”红袖拘谨的跪在地上,略有些瑟瑟发抖。

    “红袖?倒是个好名字。”卢氏的赞美也不知真假几分。

    结果这一天越王妃卢氏,给自己带了个大麻烦回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越王妃正在为抢了贺汶君心仪的丫头而兴奋着,浑然不知自己给自己带了个大麻烦回家。

    “那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这下越王府后院该有的忙了。”添香笑着摇了摇头,觉得那越王妃也是个有趣的人。

    “但愿越王妃往后不要后悔今儿带了她回王府。”贺汶君眉宇间也扬起一抹笑来,“添香,派人盯着点越王府和英国公府,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王妃,盯着英国公府做什么?送了个丫鬟出去而已,又不是丢了女儿,没必要吧。”云非没跟着她一起去后面,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觉得自家王妃有点小题大做。

    “说不定还真丢了女儿。”贺汶君眼睛平视前方,目光深邃,“这英国公府里可没想象中的干净,至少这英国夫人远没有人前那般爽利。”

    “这么说来这英国公夫人还真是会演戏。”云非如是说到,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

    却听见贺汶君嘲讽的语气,“这深宅后院里有几个是没有城府的?又有几个是不会唱戏的?怕是早几年就化成白骨了吧,还能活到这把岁数作威作福?”

    “都说朝堂里的水深,殊不知,这后宅里的水并不比朝堂里的水清亮多少,也不比它浅多少,甚至更深。”贺汶君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年少时,常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此生不为妃,结果呢,他还不是嫁给了当朝容王为妃?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唇边渐渐泛起苦意,那一年天光正好,她多么想他能回头看她一眼,可是他只字未语,也走的决绝。

12,梨花酿

    “哎……”流苏和云非是最早跟在贺汶君身边的人,如何不知自家主子心中所想呢,“姑娘这是在为难自己。m.www.uu234.net”

    “为难吗?”贺汶君扶着云非和添香的手下了马车,眼风掠过,那巍峨大气的门第之上,是大气磅礴的三个大字“容王府”

    “其实……”贺汶君的话给没说完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车轴声,心中腹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每次说话总要被中途打断,真特么的邪门。

    “是王爷的马车!王妃,王爷回来了。”贺汶君默默瞅了眼分外高兴的添香,心中补了一句,果然前主子还是比现主子重要些。

    忽而有瞟了眼旁边不动声色的云非和流苏,心中略感欣慰。

    世人都喜欢说谁家闺女绝代芳华,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她却觉得凤离才是这世间最不可多得的美人,风华绝代,一袭墨袍加身,绝不比谁逊色了去。

    “臣妾给王爷请安。”按着礼数见了礼方才上前亲近,“王爷今儿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可吓了臣妾一跳。”

    凤离挑了挑眉,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王妃幸苦了,可不知本王回来的早些怎的就吓了王妃一跳呢?莫不是王妃做了什么亏心事?”

    凤离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这都把天聊死了,真是能干。贺汶君心中不住的腹诽着,就差扎小人了。

    脸上僵着表情,要笑不笑的,“险些把死对头气死了,臣妾这心里过意不去。”

    凤离看了她一眼,看的她毛骨悚然的,“可惜了。”

    贺汶君正疑惑着他在可惜什么鬼呢?人家就又开始毒舌了,“可惜王妃乃金刚不坏之躯,怕是人家越王妃要贵体欠佳了,说不定年底的宫宴都出席不了了,王妃真是好本事,值得赞扬。”凤离一席话堵的贺汶君一阵胸闷气短。

    贺汶君气的不行,人家权大势大,她一介弱女子,还得仰仗他过日子,自然不能无所顾忌的怼回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王爷说的是,臣妾一定好好将这种精神发扬光大,争取有一天能够有资格与王爷一较高下。

    ”争取有一天能把你气成我现在这样子!不过后面这句话贺汶君暂时还没那个胆子说出来。贺汶君声音柔柔的,字里行间却尽是咬牙切齿。

    凤离没回答她,而是心情颇好的负手进了府门。

    今天跟着他的是长安,长安见自己的主子都走了,便对贺汶君拱了拱手跟着离开。

    见人都走了,贺汶君也生着闷气进了门。

    “王爷。”男子一身青灰色长衫,端的是肆意潇洒的姿态。

    “你不是要过了年才进京吗。”是陈述句不是疑问,估摸着大约也知道他为什么提前进京了。

    “有点私事,不过不碍计划。”男子斜倚在座椅上,有一丝丝的纨绔子弟的气息。

    “嗯。”凤离挥手,身后的人默默行了礼自动出了房间,还把房门也带上了。

    “估摸着江南那边今年底就要乱了,看来咱们的计划得提前了。”男子一派淡然,显然胸有成竹。

    “奕王回京了。”凤离定定的看着他,果然见他喉节滚动,捏着杯盏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最终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默了半晌,颇为感概的来了句,“他这是羽翼已丰?远赴边关近十年,他也终于舍得回来了。”这话也不知生了几分感情。

    “喏,这是我还在三河的时候酿的桃花醉,三河的桃花,可比京城的桃花更加清香。塞外苦寒,这酿出来的酒啊,啧!也是别有一番甘苦滋味儿。”

    说着,便从桌子上将两坛封好的酒提溜了起来,直接运功抛向了坐在书案前的凤离。

    “难得你还记得给本王带两坛酒。”凤离伸手接下。

    “流苏,咱们院子里面有多少梨树啊?”贺汶君坐在窗前,对着窗外的雪景作画,丹青勾勒,笔走龙蛇,一副云雾远雪山的景象跃然纸上。

    “会王妃,咱们院子里总共就前面那几颗梨树,后面荷花池岸边的全都是红梅林了,这两天正孕着花苞呢!想来这十一月中旬就能红便园子了,听添香说,王府里的红梅都是从北齐弄回来的,因着北齐常年冰天雪地的

    自然环境,那红梅品种可是极好的呢。”流苏看了眼窗外的满地白雪,王妃最爱素色,白雪遍地,也不让丫头们清扫,这会子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地上早就积了够够的一层了。

    “不过西苑那边的腊梅倒是开的差不多了。”打了帘子端着热腾腾的汤进来的清浅笑着回答。

    “姑娘可是技痒了?奴婢们也有些嘴馋了。”流苏看了眼屋里几个丫头,抿着唇笑着。

    “那便去摘些腊梅花备着吧,得了闲本宫做腊梅酒来解解馋,等年节的时候咱们回去把去年埋下的几坛梨花酿挖出来。对了吩咐下去叫在咱们弗谙苑里多移植些梨花树,回头暮春时节就能酿梨花酿,还能做梨花饼和梨花糕,秋天还有梨吃。”

    “嗯。”流苏欢快的应下了。

    “王妃,那个丫头怎么办?”身边的翠娥扶着卢氏的手进屋,提起了被晾在一边从英国公府带回来的丫头。

    “丫头?什么丫头?”卢氏本来就是一气之下才将那丫头带回来的,气一消了便也将那丫头给忘了。

    “就是从英国公府带回来的红袖啊。”翠娥继续提醒。

    “随便仍在那个角落里吧,外间不是还缺个茶水丫头吗?放哪儿吧。”卢氏满不在意,不过英国公府一个粗使丫头而已,让她进屋里伺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卢氏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王妃,这么好的差事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翠娥有些顾虑,主要是五爷好色,只不过这一年还没对新王妃腻味而已,这丫头也算清新可人,放在茶水间……

    然而她的主子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依然满不在乎,“本妃在这里还能让她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巧姨娘,回夫人本妃都照样治得住,还怕她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丫头片子?”

    翠娥张了张嘴也找不到不认同的理由,最后只好闭了嘴。

13,肖钦哲

    转眼间,日子就到了腊月里了。www.uu234.net

    这期间贺汶君几乎每天都在参加各种宴会,各种应酬。

    这天贺汶君忙里偷闲带了两个丫头逛街去了,朦胧的小雪纷纷扬扬,街上到处都白茫茫的,然而即便下雪,也阻止不了京城出行的人们,大街上该怎么热闹还怎么热闹。

    “王妃,马上就是年关了,给自个儿添些衣裳首饰吧。”流苏走在贺汶君身边,为她撑着伞,偷闲呵了呵冻红的手,看了眼不远处门庭若市的宝珠阁,心里想着为自家王妃添些喜庆的物件儿。

    “流苏说的是。”素锦自己撑了把颜色样式都比较素净的油纸伞,跟在贺汶君另一边的侧后方,王妃待她们丫头好,这天寒地冻的出门,也让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打着伞,还每人怀里都抱着暖手炉,换了宫里一等姑姑们都是没这样好的待遇的,也就她们王妃才把她们这些丫鬟当人看了,“奴婢瞧着王妃的衣物都是素色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素了点。”

    素锦是王府里的丫头,自然不知道贺汶君为何那般喜爱素色,流苏欲言又止,偷偷抬眼看了贺汶君一眼,见她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贺汶君看着那金碧辉煌的三字匾额,心中百感交集,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没多说什么,贺汶君抬脚走进宝珠阁。

    “你们俩跟着我也伺候的尽心尽力,马上就到年关了,你们今儿也去挑些自己喜欢的首饰吧,流苏跟着我这么多年,她是没了亲人的,过年也只能守着我,素锦听说还有个弟弟吧,今天既然出来了,待会儿也给你弟弟买点好东西,一年到头难得见一面,这好不容易见着了,一定要珍惜。”素锦低低应是。

    出门在外,自然要低调行事,故而贺汶君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

    相比起素锦的恭顺拘谨,流苏就自在多了,“来,素锦姐姐,夫人叫咱们挑咱们就可劲儿的买,夫人从来都这么大方的,别那么拘谨嘛!”

    说着就边笑着将素锦拉开了,“这位夫人,小的是这店里新来的伙计,请

    问夫人需要点什么?”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的,一双桃花眼会说话似的。

    “前儿听说宝珠阁得了一块上好的墨玉,不知现下那墨玉可还在?”贺汶君扫视了下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珠宝首饰并不太感兴趣。

    “夫人消息可真灵通。”小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略微偏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方才压低了声音道,“那玉可是个好宝贝,咱们掌柜的宝贝的紧,问声前来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可就是没人能带走它。”

    小伙计打了帘子请贺汶君上楼去雅间,那边被流苏拉去选首饰的素锦见状又默默的回到了贺汶君身边,跟着一起上楼了,“夫人这边请。”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势的人,怎么这玉还没被带走?”贺汶君对于这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是有位江南进京赶考的才子带来的墨玉,出了个题目,谁能答上来,这玉就卖给谁,很多自觉颇有才华的人一听就跃跃欲试,结果纷纷以失败告终,这下,众人就觉得,不过一块墨玉而已,虽罕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想要试着答题了。

    “这玉啊,是江南肖公子带来的,是难得的墨玉,成色极美,是真正的墨色,并非京城里大家所熟知的墨绿色,而是浅淡的墨黑色。而且啊这玉还是难得的暖玉,听说暖玉啊极是养人!”小伙计带着主仆俩七拐八绕的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很多夫人小姐们都极是钟爱……到了,扣扣扣……”

    小伙计站在门边有节奏的敲了三声门,“进来。”听着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正想着这样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门就开了,男子一身褐色狐裘大衣,坐在窗边煮着茶,热气蒸腾,白雾茫茫,映着窗外的雪景。

    “夫人坐。”那男子指了指对面的脚凳,请她坐下,又亲自斟了杯茶放在面前。

    “公子是这宝珠阁的掌柜吧。”贺汶君坐下后微笑着问对面如风光霁月的男子,笑容恬淡。

    “夫人好眼力。”那男子放下煮茶的陶壶,也同样笑看着

    她,“在下肖钦哲,敢问夫人贵姓?”

    左耳上银制锥形平安铃随着他拱手作揖的动作左右摆动,给它的主人平添了几份肆意洒脱。

    “容贺氏。”贺汶君眉目含笑,只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手上依旧抱着暖手炉,任面前的热茶渐渐凉透,也并不饮用。

    肖钦哲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但是没多问,“那墨玉是钦哲这些年走南闯北从一位世外高人那儿得来的,带到京城来本是想自己私藏着,诚没想到,却被这许多人知道了,钦哲也不好自己收着了,却也不知道给谁才好,这不?就出了个题目,能答上来的,钦哲送与他便是。”

    “不知是什么题目,小女虽没什么大才华,好歹也跟着府中公子们学了几年书,也想试试呢。”贺汶君笑看着对面清淡平静的男子,仿佛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个般,万物都失了颜色。

    “那夫人可听好了。”肖钦哲同样一直保持着微笑,保持着与贺汶君对视的样子,“春天的落叶,夏天的雪,冬天的百花,秋天的芽。夫人请答。”

    贺汶君身后的素锦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含情脉脉的对视,心中急的要死,心里止不住的吐槽,这什么破题目,谁特么答得出来啊。你俩别看了,王妃!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有丈夫的人!

    可惜贺汶君和肖钦哲谁也不能听到她的心声。

    同时素锦也在心里琢磨着这“春天的落叶,夏天的雪,冬天的百花,秋天的芽。”到底是个什么鬼,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来。

    “我想我的答案就在城外十里坡。”这句话就是贺汶君望着窗外沉默了半晌给出的最后答案。

    素锦不明白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城外十里坡前面是皇庄后面是乱葬岗,十里坡本身就是一座荒芜的小山而已。

    当然贺汶君也不会解释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素不相识的肖钦哲更不会解释。

14,白玺的心事

    后来肖钦哲沉默了很久,最后将那块墨玉依约定送给了贺汶君,什么都没说。www.uu234.net

    素锦总觉得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太正常,而且两人素不相识的,却没有一点男女之防的自觉,素锦心中惆怅,她是原来跟在王爷身边的暗卫,现在是王妃身边的一等掌事姑姑,自然知道王爷与王妃并不似外界传闻那般恩爱无双,这两人性子都一样的骄傲,又一样的固执,怎么可能这么快走到一起呢?

    “王妃,这暖墨玉最是养人,就不知王妃要将它做成什么了。”添香将贺汶君对着的那面窗微微开启一个不大的缝隙,看向翻来覆去的对着光把玩着那块未经雕琢的墨玉出神的贺汶君笑着问她。

    贺汶君将墨玉放在炕上小桌上,一首托腮,摇晃着脑袋,一手伸出葱头般白嫩的指头去戳那暖墨玉,素锦不知道自家王妃是想怎么处理这玉,与其他几个丫鬟对视一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奴婢看王妃挺喜欢珠串的,不若就做一个手串带在手上?或者做成镯子?”

    “这些东西咱们王妃都不缺,平白浪费一块儿上好的玉。”子冉在贺汶君身边的时间是除了流苏最长的一个了,所以说话底气也是大不一样的,“奴婢倒是觉得可以做成玉佩。”

    “玉佩?”清浅看了眼身边的流苏有点纠结,“流苏姐姐,这玉佩不是更加平凡吗?”

    “玉佩吗?”贺汶君不知什么时候回过了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几个丫头,“你们说,本宫将它做成双鱼佩好不好?一半送给王爷一半给我自己。”

    “好主意!还是王妃想得周到,奴婢怎么没想到呢?”添香嘻嘻笑着,不是真的没想到,而是这这些天两人的气氛太尴尬了,她们做婢子的终究只是下人,即便着急也没立场说出来,更没权力置喙。

    “流苏清浅,你们俩将本宫压箱底的那套雕刻刀拿出来。”贺汶君侧首微微笑着看向流苏,嘴边浅浅的两个梨涡甚是可爱。

    几个丫鬟均是被惊着了,堂堂王妃居然要自己动手。

    而相交于其他人,心

    思较为细腻的流苏,云非和素锦,添香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王妃是真的想要跟王爷好好过日子,而流苏和云非则想的更加多了一层,看来王妃是真的放下了。

    “王妃,您要自己动手吗?”清浅跟着贺汶君的时候贺汶君已经封刀了,再也不动刀雕刻东西了,是以清浅并不知道贺汶君还会这样复杂又难学的手艺,“刀剑无眼,这要是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清浅,你这是多虑了,王妃的雕工可不比宫里那些雕刻师傅的手艺差多少,你跟在王妃身边的时候王妃正好封刀,是以你还不知道王妃会雕琢玉石。”流苏将一整套的雕刀取了来放在桌子上仔细摆放整齐。

    “哦。”清浅应了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流苏总觉得这丫头心里语气里多少有些不满。

    “没想到咱们王妃还会雕刻玉石,王爷要是知道王妃为他雕刻玉佩,不知要高兴多久了。”素锦永远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恬淡表情,微微的笑,温柔的动作,轻柔的语气。

    “是吗?他真的会高兴吗?”贺汶君是真的像跟凤离好好在一起,她想他素来冷淡又骄傲,那么就换她主动些,总有一天凤离会看到自己的好,然后两人不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而在一起。

    然而这话却问住了几个丫头,容王真的会因为王妃亲手雕刻的玉佩而高兴吗?怕是不会的吧,毕竟容王那么冷心冷情的一个人,她们几个从小就长在这王府里,也从没见过王爷因为什么而高兴过,最多就是勾勾唇角,表示心情不错。

    贺汶君自己心里有数,所以这话她原也没指望几个丫头能回答她,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而已,给自己找个亲手做玉佩给他的理由,因为他会高兴。

    “爷不进去吗?”连朝跟在他身后,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又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屋里的谈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进了两人的耳里。

    连朝不明白,明明自家王爷是真的关心王妃的,却总是那么的不动声色,暗地里做了什么,从不叫王妃知道。

    这三个月来的相处,连朝觉得

    王妃是真的想要跟王爷在一起,不过这泱泱东陵大国,又有几个女子不想跟权倾天下,风华无双的容王殿下在一起呢?她贺汶君有这个机会近水楼台,自然不会放过了。

    “她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凤离负手看着禁闭的房门,“她不是真的爱上了我,只是爱上了一种感觉。”一种名叫自欺欺人的感觉。

    连朝闭了嘴,心中紧了紧,王爷不仅知道他心中所想,还为新王妃开脱。

    心中不禁又重新衡量了下王妃的重量,看来王爷对王妃是真的不一样的,不然为何一向惜字如金的王爷会说了这么两句话为王妃开罪呢。

    “回吧。别让她知道本王来过。”凤离在满天大雪的庭院中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出了院门,白玺守在门口,见主子这么快就从王妃院子里出来了,心中疑惑,目光带着询问的看向后面的连朝。

    连朝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脸上有些许遗憾和叹息,表示主子压根就没进去,一直在院子里淋了半天雪。

    白玺暗暗叹息,也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想,这两个都这么的端着,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修成正果,真是让他们这些下人难做,主子不恩爱,他们做下属的也不能太过频道走动,平白的生分了。

    如果连朝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的话,估计得逮着他胖揍一顿。

    白玺喜欢添香,府里人都知道,可添香是从小跟着王爷的,添香的母亲是容皇后身边一等贴身宫女,最后跟着容皇后殉葬了,然后添香便跟着容王到了容王府,白玺要娶添香还得王爷同意,王爷也是腹黑,自个儿没老婆也不让他们有老婆,一直不松口,这下好了,王爷这根万年光棍终于脱单了,结果添香又被指给了新王妃,偏偏新王妃不承宠,平白上白玺和添香生了距离。

    如今就盼着有一天王爷和王妃能真正的在一起,好让他也能抱得美人归。

15,柳禄

    “王妃,宫里刚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有意将吏部王尚书之女指给咱们爷做侧妃。”丫鬟从走廊另一头慢慢走过来,看着自家主子坐在廊上屋檐下,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件墨色狐裘披风,听着丫鬟的话,一不留神针刺进了葱白的指尖。

    一瞬间豆大的血珠子就冒了出来,陆却好似没了痛觉般,任由鲜血从刺破的指尖流出,手上依然保持着被针刺痛后猛地缩回来的姿势,目光呆滞。

    馆陶看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目光中尽是疼惜与谴责,疼惜她们王妃的一片痴心错付,谴责王爷的无辜迁怒。

    “王妃,会好的,王爷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馆陶于心不忍。

    听了馆陶的话,陆机械的转过头抬眸看她,任由丫鬟馆陶为她处理伤口,眸中是被伤的体无完肤的绝望,像极了路边流浪的小孩的目光,祈求、绝望、无助。

    “他……”陆抽回自己的手,默默侧过头看向廊外纷纷扬扬的落雪,红了眼眶,“他还是不信我,他还是以为是我害死了霍瑜。”

    “王妃为什么不告诉王爷真相呢?”馆陶心疼自己的主子,怀王待他们王妃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可是确实没有爱情的好,这种好就像是一种责任。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陆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屑,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他知道了就会相信我吗?他连汶君的话都不信,怎么可能信我呢?馆陶,他不会信的,就像汶君说的,我们都一样的骄傲,我们的骄傲都不允许我们先追究。”

    两年前的那个隆冬,也是像这样纷扬的大雪天,皇上下令冬猎,皇室,以及各大王公贵胄都是拖家带口的去往皇庄。

    那时候她,贺汶君,霍瑜,他们仨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好的不得了,她们三甩开了丫鬟婆子一起跑到了后山,结果雪天路滑,大雪覆盖了原本的空洞。

    结果她一脚踩到了冰结出来的悬崖上,延长的冰路断裂,霍瑜为了拉她上去自己掉下去了,那时刚好贺汶君身子不适,她叫她在原地休息,谁想到会出了事呢?

    那时候她和霍瑜都喜欢凤台,还曾扬言要好好斗上一斗,谁赢了谁嫁给凤台,那时候凤台还

    是那个风光霁月寄情山水的闲散王爷,他还笑言说她们谁嫁他他都必定一心一意,绝不纳妾。结果霍瑜死了,圣上应诺许了她与凤台。

    新婚的那个晚上,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借酒消愁,那晚她在他书房外站了一夜,原本身子不好的她落下了病根,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汤药不离身。

    可是凤台不信这是意外,他以为是她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的将霍瑜推下去的。

    从那时候开始,凤台变了,他违背了他的誓言,王府里侧妃姨娘一大堆,她也变了,变得不再单纯不再带人真诚,变得宫于心计,唯独没变的大概只有贺汶君了吧。

    “王妃,宫里的消息,王皇后有意将娘家侄女指婚给怀王殿下。”流苏有些担忧,她们家王妃与怀王妃是手帕交,当年怀王妃嫁给怀王的时候要不是怀王妃心甘情愿,说不定这会儿怀王还未娶妻呢。

    “指婚那是正妻,指为妻赐为妾,王氏女未免太高看了自己,陆姐姐还没病入膏肓呢,这么迫不及待吗。”贺汶君叹了口气,心中五味百陈,“陆姐姐的身子还好吗?”

    “回王妃,怀王妃还是老样子。”流苏叹了口气。

    “哎……”贺汶君叹了口气。

    “王妃,小厨房里的排骨汤炖好了。”添香打了帘子边搓着自己的手开到贺汶君跟前俯身一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嗯,咱们去给王爷送汤喝。”这几天贺汶君几乎每天都要给凤离炖一锅汤送去给他喝。

    “别家的王妃可没咱们王妃这么贤惠,天天亲自炖汤给王爷送去。”流苏跟在身后提着食盒颇为自豪,的确这汤都是贺汶君亲自配好了料,上火后才交给丫鬟看着的。

    “王爷真是有福气。”流苏看了眼身边的添香一脸的不满,自然是不满她的前主子了,她们家王妃这么好一个姑娘,王爷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被盯了两眼的添香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不出声,当个小透明,毕竟一个是她的前主子,一个是现主子,这话怎么说都是错,所以还是不回答的好,不然说什么都得得罪人。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迎面却走来一个人,贺汶君当做透明一般准备直接无视,没

    想到对方却率先出了声。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曾经贺家嫡女,如今的容王妃吧!”男子一袭单薄的素青长衫,丝毫不畏隆冬的严寒,“在下柳禄,江南人士,见过王妃。”

    贺汶君双目平视前方,似乎很不喜欢这个柳禄,只微微偏头拿余光瞟了眼柳禄,转身并不作答就直接走了。

    两个丫鬟见状也不好久留纷纷福神一礼便也走了,柳禄,添香是见过的,一向风流倜傥,但是从来不会对哪家女子过多关注,今日却对她们家王妃频频行注目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难道是因为一向跟王爷一样清心寡欲的柳公子多看了王妃几眼?难道柳公子对她们家王妃有意思?一见钟情?

    添香的脑洞越开越大,猛地回神才想起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脸上有片刻尴尬,立马甩了甩脑袋,企图将脑海中的不靠谱思想甩开。

    贺汶君亲自抬手扣了书房门,方才进去,但是凤离的书房至今也只允许王妃一个女子进去,是以到了门口流苏便将食盒递给了贺汶君,自个儿和添香守在门口。

    “王爷,臣妾给王爷请安。”贺汶君规规矩矩的给凤离请了安才将手里的食盒提到书案上放下。

    “听说你很不喜欢柳禄?”不是疑问是肯定。

    “王爷消息真快。”贺汶君俏皮的朝他笑了笑,一边将排骨汤端出来放在他面前,“臣妾只是觉得那柳公子心术不正,似乎心中执念太深了,不适合呆在王爷身边。”

    “还说别人执念深重,你的执念也不比人家浅多少。”凤离一改人前的冰块脸,无奈的笑了笑,“柳禄不是江南人,而是边境来的,他的家族世代生活在东陵边境,是边疆最大的瓷商,没想到奕王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将柳家满门抄斩,罪名就是通敌卖国。”

    “是吗。”贺汶君的语气平淡,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凤离挑眉看她,心中止不住的一阵阵叹息,他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这城府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当真没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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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妃谋略:冷王,别毒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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