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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兜兜搬小海星     如梦春山txt下载     如梦春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 一生之水

    顾念已经察觉到了空气里渐渐弥漫开的红酒香味——那香气馥郁到像一堵果香和花意织就的墙,扑面而来的异香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她所有感官。www.uu234.net

    她怔了一怔,无奈地捂住脸。

    好吧,她太高估何莞尔的酒量了,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其实早就酒精上头了,这两个色狼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正好被她借机会打人撒泼发酒疯。

    只是你扔水果砸花瓶都没关系,干嘛泼那红酒?

    光靠闻的她都知道,何莞尔这一泼怕是不便宜,所谓的一掷千金,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祸的何莞尔拍了拍手,看着两个色狼踉踉跄跄仓惶逃去,之后趾高气扬地拉起小雷准备撤退。

    然而,一转身,她就看到横在走廊中央的孟千阳,和他身旁两个手足无措的服务生。

    何莞尔愣了愣。

    她刚才好像扔了什么东西,哦,有果盘,还有红酒。

    她笑容凝固在脸上,心里发虚,脑海里有个不祥的念头。

    难不成刚才她顺手扔出去砸人的东西,是眼前这位的?

    “大姐,你刚用来泼人的是我们家的红酒!”孟千阳咬着牙,指了指湿漉漉的地毯,还特别强调了“大姐”二字。

    又痛心疾首地说:“90年的la tache,可不是82年的雪碧!”

    孟千阳越说,越觉得心口疼。

    这酒贵不贵的不好说,关键这是他家老板最爱的一款,加上喝一瓶少一瓶的存量,平时他想偷喝都没那个胆。

    眼看着今晚老板招待客人他有希望能蹭酒,结果一口都没喝上,全便宜了地毯!

    何莞尔则直盯着出现在孟千阳背后的莫春山,呆若木鸡。

    这是不是就叫山不转水转,今天上个班、骂个人、吃个饭、打个架都能遇到莫春山的人或者莫春山本人。

    一定是她水逆,一定是。看来真得学学小雷,虔诚地转条锦鲤了。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何莞尔无以复加的心虚。

    她刚才在做什么?穿着长裙踹人踩人,骂脏话、发酒疯,还把莫春山的水果和红酒打砸了一番。

    这一次,丢脸可真丢大发了。

    还有,如果这瓶红酒价值五千以上,她这就够上毁坏公私财物罪的立案标准了……

    “这酒多少钱?”她偷偷拉着顾念,问了句,又被空气里的酒香勾得咽了口唾沫。

    后者白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比出一个“六”。

    “六千?”她倒吸一口凉气。

    “六位数!”顾念很看不得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大半年工资没了。”

    何莞尔头皮都紧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又干坏事了,苦主是莫春山。

    这下梁子结大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该怎么办?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他一定不会接受她的道歉,那如果她跪下叫“老板饶命”,他会不会大发慈悲,不和她计较?

    何莞尔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然而开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结结巴巴说了句:“我我我我我去尿尿。”

    刚说出来就恨不得捂住脸,嗯,万变不离其宗的尿遁,只是怎么不用个文雅的说法?

    何莞尔只觉得从脸到脚都在发烧,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逃掉,极不厚道地留下受害人小雷,以及收拾残局的顾念。

    然而拐弯时太过慌张刮倒了墙角的花架,上面放着的花瓶晃了几下就滚落在地,虽隔着地毯并没有摔碎,不过瓶子里的几支风干的莲蓬落了满地。

    孟千阳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这女人,一身的匪气。

    莫春山侧眸,扬眉:“你有立场说别人?”

    说着,回到了座位,又示意孟千阳掩门。

    孟千阳自知理亏,再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不过倒是有几分奇怪。

    他家boss的珍品红酒被打翻了,boss不仅没发火,还任由罪魁祸首离去?

    怎么觉得剧本不大对?

    孟千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耳边传来短促的三声敲门声。之后,他刚掩上的门被轻轻推开。

    刚才那个娇小的女人推门而入。

    她显然想息事宁人,诚挚地道歉:“对不起各位,遇到了人渣所以我朋友有点激动,打翻了你们的果盘和酒。这样,今晚的消费我买单,至于那瓶酒,因为太珍贵,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买来赔给诸位,双倍赔偿的话,各位能不能消气?”

    莫春山看了眼她。

    说话不卑不亢极有分寸,声音也温婉柔和,和刚才那莽撞又慌张的何莞尔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刚要答话,视线却被她身后的画面吸引。

    门开了一半,他的视线刚刚好能看到转角,之前心虚逃跑的高挑身影,偷偷摸摸地从墙角处飘过来,扶正刚刚被她撞歪的花架,又蹲在地上捡起花瓶放在花架上。

    最后从地上捡起那几支残破的莲蓬,拢了拢就一把插进花瓶里,又迅速地溜走。

    然而不过几秒时间,她又溜了回来,将那几支歪歪扭扭的莲蓬整理了几下。

    结果用力过猛,折断了其中一支。

    她明显地呆了一呆,左右张望了一番,干脆把那支断了的莲蓬,手忙脚乱地塞进花瓶里。

    莫春山低头,抿唇,悄无声息地笑了笑。

    刚才不是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吗?怎么现在鬼鬼祟祟的,和老鼠见了猫一般?

    孟千阳等着莫春山发话,没想到自家老板沉默不语。

    他只好代替莫春山回答:“不用。这种男人里的败类,你们不揍我也下手了。”

    老板最在意的就是那红酒,既然全部被糟蹋了他都没生气,对其他的身外物,自然更不在意了。

    顾念很有眼色,眼见着房间里的三人衣着不凡,定是一群不缺钱的主,于是知情识趣地告退:“那叨扰各位了,实在对不起。”

    说完,便掩门而去。

    人都走了好一阵,莫春山还在出神。

    bob扬起眉,半开玩笑的语气:“mo,该不是你看那位小姐漂亮,被勾走了……灵魂?”

    他中文不太好,好容易才从脑袋里搜刮到这个词,仍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他所指的勾魂的小姐,显然是刚刚那位一身红裙的娇小女人。

    孟千阳都觉得这问题有点尴尬,碰了碰他的手肘:“老板?老板!”

    莫春山笑而不语,淡定地忽略掉bob别有深意的眼神。

    他端起已有些凉的茶,喝了一口,感受清凉微苦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脑海里的画面还依旧鲜活,尤其是画面里的那个人。

    肌肤胜雪、乌发如墨、眸如点漆,明明穿着一身黑,却丝毫不见晦暗。

    竟然,明亮地像一道光。

    等放下茶杯,他唇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声音轻快地吩咐孟千阳:“看看外面的土匪走了没,要是走了,你让经理把剩下的酒上了。如果不够,回家再取一瓶来。”

    孟千阳眼睛一亮,兴奋地搓手:“好!”

62 林之妩媚

    深秋的毛垭大草原,已经不见了碧绿,一眼望过去满眼或深或浅的黄,路边间或有小小的格桑花。www.uu234.net

    一辆gl8型号商务车,沿着草原笔直的道路飞奔,不多时,进入了道路崎岖的山区。

    车在山体上z字形的道路上行驶,像盘旋在云间一般,到了山顶的垭口,商务车驶入观景台,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五六个二十出头学生模样的男女。何莞尔最后下车,一沾到地,迫不及待地伸展着手脚,深深呼吸了一口高原上零污染的空气。

    午饭过后,她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已经窝了三个小时,腿都快伸不直了。

    gl8的商务车,加司机一起一共七个人,满满当当的一车,连行李都快没处放。

    要不是因为最近经济有些紧张,要不是临近十一月去高原的拼车没几个可以选择,她完全可以找个好些的拼车团,不至于和一群学生结伴出游。

    天气不错,没有一丝云,从观景平台一眼望过去,能看到远近数百公里的山脉和草原,天空尽头,还有若隐若现的雪山宝顶,一丝丝的雪白,衬得天空的蓝,更加醉人。

    同行的姑娘小果站在何莞尔身旁,穿着一件黄色的毛衣,手在眼睛上方搭了个棚子,微仰着脸,极力想睁开被强光刺疼刺疼的眼睛。

    何莞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是有墨镜的吗?怎么忘了?”

    小果如梦初醒,赶快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这才敢仰望天空。

    她长舒一口气:“好美啊,我真没想到,这里只是天空就能美成这样。”

    她看了会天,忽然脚下有点不稳。

    何莞尔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这才站稳。

    小果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天,看久了好像会晕。”

    “那当然,没有云当参考物,一大片全是碧蓝的天,再加上阳光强烈,眩晕很正常。”何莞尔回答,“你注意不要看久了行,高原不比平原或者盆地,一定要注意身体情况。”

    小果抿唇笑着:“谢谢何姐,这一路,也多亏了你。”

    “出门在外,免不了互相照应的。只不过你们来晚了些,其实这种高寒草甸,最美的时节是在夏天。那时候,满地五颜六色的野花,漂亮得和油画一样。对了,下雨过后,草地上还会长出无数的蘑菇菌子,牧民能认出哪些有毒哪些无毒,你去牧家乐,就会有人带你采菌子……”

    何莞尔一时兴起,和小果说起了她多年前在另一片草原上的见闻。

    小果早听得心向往之,双手交握在胸前,无比地期盼:“真的啊?那我明年夏天再来一次!”

    何莞尔和她聊了一会儿,便回了车上。

    她问清楚司机还要在这个垭口休息半小时以上后,便拿出了自备的自热小火锅。

    中午的那顿面条实在太难吃,半生不熟就算了,牛肉的膻味也没去掉,她自认为粗生粗养都吃不下,幸好早就有准备买了一箱子自热火锅以备不时之需。

    汽车从雒都出发,离开平原进入高原地区,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第一次拿出这个小火锅加餐,一来补充体力,二来也因为越往上走条件越艰苦,如果不吃好,只怕更难熬。

    昨天,海拔已经上升到了三千米,也就是这个高度的分水岭,有部分人会开始出现高原反应,而到今晚住宿的小县城,海拔将达到三千八百米。

    何莞尔已经不只一次到过这样的高度,至于高原反应,她不是太担心。

    她的体质,从来不会有什么严重的高反,顶多就有点头疼而已,连最常见的胸闷、睡眠浅都没有。

    相反,她比较担心同行的几个人。

    比如刚才那姑娘小果,来自海滨城市,刚上大四,从没有到过高原的经历。

    其余同车的两女两男,其中一个女孩是小果的大学同学,也来自低海拔地区,还都在南方读大学,对高原的环境缺乏了解,远远低估了这里恶劣的环境。

    两个男生则是和另外一个叫苏荷的女学生一起拼团,几天下来何莞尔也知道这三人是在网上认识的,好像之前是在玩同一个网络游戏。

    何莞尔本人是从来不会和什么网友见面的,她认为基于网络上一点联系的社交基础实在太薄弱,不足以让她对这个人足够了解进而到信任,所以更不会像苏荷他们这样草率,竟然面都没见过的网友相邀,就一时兴起跨越三千米的海拔,去一个从来没体验过的环境旅游。

    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那两个男生也没有做到足够的提示义务,没有告知苏荷这里的地理和气候。

    于是,同行的三个女生都只穿了单衣单裤,最厚的衣服也就是风衣。

    最夸张的是苏荷,本来容量就有限的背包里,塞了个大大的玩具熊不说,剩下的一半装了几十只口红,简直把高原行当成海岛游一般,无知到可怕。

    想到这里何莞尔就一阵头疼,这样水垮垮的队伍,真能实现他们拼车时候的计划、去玖须海徒步吗?

    她担忧了一阵,火锅已经好了。

    何莞尔坐在栏杆旁的石桌,撕开筷子吃起来。

    吃了一小半,她发现小果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能分给我一盒这个小火锅吗?”小果眼巴巴地看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显然几天没吃到好吃的,她已经馋到不行。

    不知道怎么回事,何莞尔想起了这几天替她冲锋陷阵的小雷。

    那丫头,也会这么馋。

    小雷每天都会在微信和她汇报工作情况,自然也少不了吐槽聂芸的团队。

    其中那个叫王安的刺头小子,据说很快进入角色为了人物志冲锋陷阵充当跳梁小丑,小雷对他的抱怨已经上升为了怨念,每天必定狠狠诅咒一番。

    “能吃辣吗?”何莞尔问了句,得到小果肯定的回答后,回到车上从食品箱子里拿出一盒,递给她,“给我二十元。”

    小果愣了愣,忙接过来,又通过微信转了钱给她,兴高采烈地回车上拿水。

    何莞尔笑了笑,继续吃着自己的小火锅,浓烈的麻辣香味充斥着味蕾,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之前些微的烦闷和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吃完了小火锅,离出发还有些时间,何莞尔拿出了相机,对着远处的山脉拍起来。

    没想到,竟然有麻烦找上门来。

    苏荷过来拉长着脸问:“那什么,你的自热火锅,能卖给我们三盒吗?中午没吃饱,你那东西看起来挺热和的。”

63 魑魅魍魉

    何莞尔皱了皱眉。www.uu234.net

    苏荷长得小巧可爱,从吃穿用度上看,家境似乎很不错。

    这次和她参与结伴拼车,随时是一副优越感爆棚的模样,说过好几次要不是想和基友们一起玩,她才不要坐什么商务车,又挤、味道还难闻。

    同车的其他两个男生恰好就是她所谓的游戏好基友,其中一个姓李的似乎在追她,自然对这位苏女神千依百顺的。

    小果脾气好,她那位女同学恰好和苏荷是老乡,三天下来已经足够熟稔,因此大家都迁就着苏荷,让她坐的位置是也最为宽敞的副驾。

    不像何莞尔知道自己是个外来者,自觉低调地跑到最后一排窝着。

    不过一个车出行而已,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何莞尔不感兴趣不会在意,但比起小果和另外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何莞尔一直不怎么喜欢苏荷。

    先不说她这连求人也没见软的语气,就说同行了三天,她连何莞尔的名字都不好好叫,可见是被惯坏了没礼貌的熊孩子。

    不过除了何一笑,她何莞尔是绝对不会惯着其他超龄的熊孩子的。

    何莞尔干脆地拒绝了她:“对不起,我剩的也不多了。”

    苏荷觉得自己难得拉下脸来求人一回,竟然被拒绝。

    她竖起眼睛,说话很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

    “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所谓自热小火锅就算能让你暖和一阵,也抵不过晚上零下的温度。你要怕冷,晚上在县城买几件御寒的衣物更实在。”

    何莞尔当然不会和她吵,平静地回答。

    苏荷重重地哼了声,转头怒气冲冲地去了。

    高原的凉风中,何莞尔慢悠悠地顺着观景台转悠,拍了不少照片,眼看着快开车了才靠近停车场。

    然而还没上车,就听到车里苏荷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她是什么东西,还来教训我?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气!”

    “何姐是庆州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没有恶意的……”

    这是小果低声劝说的声音。

    何莞尔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卫生间,避开在别人说她坏话的时候出现。

    她是不会尴尬的,就怕打圆场的小果难受。

    何莞尔转了一圈回到车上,一车人已经坐好等着她出发。

    “怎么这么慢?”苏荷翻了个白眼,显然气还没有消。

    何莞尔默不作声,上车后朝着后排钻,转身时身上的相机包不巧碰到了前排女生的腿。

    何莞尔忙道歉:“不好意思,磕到你了。”

    那女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行李太大就放车后厢,随身带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小果按了按她的手,想要息事宁人。

    何莞尔装作没听见一般,猫着腰钻到了最后,把相机包放在自己的脚下,又拿小腿稳稳地压了压,这才觉得踏实。

    这是她攒了好久才买下的中长焦镜头,连着相机在内整整六万元,自然是她的宝贝,可万万舍不得扔到车后厢和一堆行李磕磕碰碰的。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何莞尔基本是窝在后座睡了一下午的状态,晚上终于到了红亭县城。

    三千八的海拔,她一下车,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

    用一千米温度下降六度来计算,红亭县已经比此次旅行的出发地雒都,已经低了十八度。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同行的几人,果然除了厚厚皮夹克的司机,其他几个人都冻得跳脚。

    一行人入住了青旅,女士们一个六人间,男的加司机,和几个骑行的小伙子一间屋。

    何莞尔放好行李,将白天穿的冲锋衣外套里装上内胆,又将羽绒背心拿出来叠到最小,放到随身的小背包里。

    高原上,如果白天天气好有强烈的阳光,可能温度能到二十度,但是一旦入夜气温便会骤降。

    她下午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的,如果苏荷等人再不买些加冷的衣服,一旦在高原上感冒,只怕这一车的人都得打道回府。

    要知道,高原肺水肿和脑水肿这种严重的高反是会要命的,而往往感冒会让这两种症状趁虚而入,防不胜防。

    好在小果终于说动了同行的两个女生,晚饭后,一直嫌弃冲锋衣不好看的她们,让司机载她们去县城商业街,准备添置御寒的装备。

    苏荷显然是个花钱没计划的主,本来去买冲锋衣羽绒服的,买了衣服围巾斗篷不说,她竟然还买了个帐篷回来。

    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兴奋地翻看新着新装备,问小果:“这样,我们就能在牛背山露营了吧?”

    “牛背山?”何莞尔听得皱眉,忍不住插了句,“牛背山不在我们的计划里,再说现在牛背山封山,根本上不去。”

    苏荷翻着白眼,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何莞尔也无意再和她搭话,只回应了一句:“出行时候说好的路线一定要走完,如果要加牛背山,建议你们了解一下这个季节去的风险,我是不敢去的。”

    说完,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了一层楼一个的公用卫生间洗漱。

    十几分钟后她洗漱完毕回房睡觉,走到房间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议论纷纷。

    “行李那么多,还带什么自热火锅?矫情!”这是苏荷的声音。

    “就是,可会装模作样了。手里拿着的什么镜头一有机会就拿出来拍拍拍,我查了下加起来只怕离十万不远了,怎么还穷到拼车出游?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竟然是小果的那位同学。

    要说联络感情最快的方式就是一起吐槽一个都看不惯的人,有何莞尔这个拉仇恨水平一流的mt在,这女生很快就和苏荷玩到了一块去。

    苏荷嗤笑一声:“看过背a货包包戴高仿珠宝的,你见过带假镜头出门装逼的?肯定是真家伙,就是不知道怎么来的。”

    惊讶地啊了一声,那女生一副“原来如此”的语气:“要说美女就是吃香,钱来得容易花钱自然大方。”

    “美女?也就你这么天真。你没看她的样子,哪里像中国人了?还朝着外国人的样子整,难道是有异国风情更好卖?”

    苏荷嗤之以鼻,言语间恶意满满,显然说何莞尔是美女让她很火大。

    刚才一直沉默的小果终于发声,声音怯怯的:“你们别这样说,不要这样恶意揣测别人,多不好。”

    苏荷满是不屑的声音:“赏了你一盒火锅而已,你就这样容易被收买?不信我们走着看,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何莞尔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和她曾经受过的非议和攻击相比,这一些,不过是一群陌生人浅浅的恶意而已。她们互相不了解,她也没兴趣让她们了解,过了这段旅程,大家永不相见。

    就是觉得幼稚而已。

    她也不管苏荷正说到兴头上,推门进去。

    刚才说得兴高采烈的两人脸色很有些难看,小果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何莞尔则面色如常,沉默着收拾好了床铺和行李,倒头就睡。

64 多事之秋

    第一次住高海拔的地区,同寝室的三个女生都有些辛苦,尤其是苏荷因为高原反应折腾了一宿。

    何莞尔听到她的辗转反侧和抱怨叹气,安安静静地戴上耳塞和眼罩,一夜无梦。

    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吃过了简单的馒头稀饭,等到上车的时候,何莞尔故意抢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接着把装着她宝贝镜头的包放在脚下。

    苏荷眼睁睁看着她抢先一步坐了自己内定的位置,不由得怒了:“你怎么抢我的位置?”

    何莞尔侧过脸,认真地回答:“你的位置?写了你名字吗?”

    苏荷涨红了脸:“我坐了三天,怎么不是我的?你快坐最后面你的位置去。”

    何莞尔淡淡一笑:“你有驾照吗?开过山路吗?会观察路况吗?就算从运输资源的合理分配上,这一车人,我一米七五最高,你顶多一米六,基本算是最矮,我腿太长蜷在后面太辛苦,你呢,后排的位置就很合适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苏荷人矮腿短,应该坐到最后面去。

    苏荷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还想争辩几句的,被何莞尔冷冷的眼神一瞥,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怯了。

    小果又是来打圆场的一个,拉着苏荷让她坐了自己的位置,想要息事宁人。

    苏荷顺着梯子下了,小果却被挤去了最后。

    何莞尔对小果的遭遇颇有几分过意不去,但事后后悔从来不是她的风格,便硬起了心肠随便他们闹去。

    深秋的高原与绮丽的夏季相比,没了草地上宝石般的野花,但树叶饱满的金黄、彩林五彩斑斓,加上少风少云的天气,更加美不胜收。

    早上出发没多久,何莞尔他们的车就进入了一条著名的景观大道。

    他们来得正当时,笔直的道路、金色的胡杨林、成片的格桑花、灵动飘逸的河流,背景是纯净的蓝天以及炫目的阳光,光影交错之间,只觉得每一帧进入视线的景色,都像是流动的画卷一般,金黄摇曳,让人舍不得眨眼。

    一路走走停停,何莞尔拍了好几百张的照片,运气够好还等到日落和夕阳不说,还在一个垭口处,捕捉到了百公里以外夕阳下的贡嘎山,亲眼目睹了夕阳余晖撒在雪山顶上的奇景。

    小果兴奋地举着手机连拍了好多张,还问何莞尔:“这就是日照金山吧?”

    “是。”何莞尔微笑点头,“很少见的,我第一次见到。”

    她说的是实话。高原天气恶劣多变,云遮雾罩之下贡嘎山的全貌都很难看到,更别说这金碧辉煌的日照金山。

    难得的美景让众人欢欣鼓舞,连一路上被高反折磨得蔫里蔫气的苏荷也下了车高兴起来,摆着姿势和贡嘎合影了好几张。

    有了美景,何莞尔早就淡忘前一天的不愉快和争执。

    她甚至主动拿起相机主动帮同车的人拍合影,小果和她同学照了,两个男生也照了,还给司机大哥也照了。

    就苏荷拉着一张脸不肯照,但也没有之前的作天作地。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车人都又累又饿,黄昏时分赶往当晚的住宿地——一个叫莫斯卡的小镇。

    过了东俄洛镇,人烟渐渐稀少,大众所熟知的景点越来越少,于是沿途的镇子间隔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荒凉。

    晚上七点,汽车终于到了莫斯卡。

    这是个坐落在三岔路口的小镇子,没什么名气,镇子背靠着延绵的莫斯卡山,延伸出来的三条路分别朝着南、北、西北三个方向,朝北便是进藏的北线,朝南是他们来的路,而西北就是伍珑的方向——也是何莞尔盼望多年才得以成行的路线。

    因为行程中有一个冷门的景点是在莫斯卡山深处的莫斯卡村,因此晚上才会在这里歇息。

    莫斯卡镇不大,堪堪十几户人家,而他们住宿的民宿也是镇上唯一接待旅客的地方。

    矮矮的两层小楼,灯火通明,已经住得满满当当。

    民宿老板是平原地区的人,普通话流畅态度也很客气,只不过代他们订房的司机和老板交涉一番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是司机帮一车人订的两个四人间,其中一间已经住进了一个人。

    据说是个骑行的姑娘,一个人独自上路,又累又渴体力到了上限,老板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入住。

    于是原本四个女孩子住的那间房,现在少了一铺床。

    “老板说了,只有两个四人间,那我们三个女生正好住这边,你和他们三个,住那间去。”

    苏荷听到这样的情况,手一抬就指向何莞尔,仿佛在她眼里何莞尔和男人一起住,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算数倒是不差,四女三男,现在少了个床位,正好让何莞尔去和男的那边挤一挤,刚好合适。

    何莞尔也没动气,回头淡淡地说:“他们都是男的,我一个女的,不方便。”

    小果显然想息事宁人,拉着何莞尔:“要不,我和你挤一铺床就是了。”

    苏荷马上反对:“小果,那可不行,房间已经够小了,再多一个人身都转不过。再说,我还在高原反应,房间小人一多,我会喘不过气的。”

    她说话滔滔不绝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呼吸困难的样子?

    何莞尔也不看她,继续询问老板:“那单间、或者其他的女生房都住满了?”

    老板犹豫了几秒,也打着商量:“我们这里是青旅,没有单间,至于其他房,也都是男女混住,而且也都住满了。你们既然是一车的,也都认识,要不,今晚将就一下?”

    苏荷加大了音量:“对啊,有什么不可以?不就是睡个觉。大家都出来五天了,都是朋友,还有司机在,谁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另一个女生也小声地嘟囔着:“真是矫情。”

    何莞尔终于侧眸,看着她俩,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喜欢混住你们去,我在和老板说话,别多嘴。”

    苏荷还想抱怨几句的,被她清凌凌的眸子一盯,竟然说不出口,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下肚去。

65 夜幽情怀

    何莞尔暂时没空和苏荷计较,继续问:“老板,附近还有旅馆吗?”

    “实在是没了,”老板面露难色,“最近的镇子大概还要走五十公里,而且现在不是旺季,好多旅馆老板都收拾回家,准备明年再来。m.www.uu234.net你要再找一家还在开业的,不是那么容易。”

    何莞尔没接话,环视了一圈。

    她看着墙角的一张沙发,说:“我可以将就的,就在这外间的沙发上就行,老板你看成吗?”

    “可是这太脏了!”老板惊讶道。民宿里人来人往,这放在大厅的沙发不知道多少人坐过,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没关系,我没那么讲究。”

    老板犹豫了几秒,干脆说:“既然你说能将就,要是不怕潮的话,倒是可以住新楼?”

    “新楼?”何莞尔眼睛一亮。

    老板点点头,指着马路对面:“你看,就在那边,房子刚修好没多久,我本来计划晾一晾,等冬天过了明年开业,所以现在还没有通电,也没热水。如果你晚上不怕冷的话,也可以住。”

    苏荷一听说还有地方住,想看笑话也没得看了,背过脸去悄悄啐了口。

    “都是单人间,还带卫生间,除了没电哪里都好。要不美女,我算你一个床位的钱,你今晚就过去住?”

    何莞尔微笑,干脆地回答:“好,我就住那里。”

    “我陪你住那边吧,何姐。”小果看了眼对面黑黢黢的楼房,“你一个人住一个楼,不安全。”

    苏荷马上说:“有什么不安全的!”

    接着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小果一眼,带着几分警告:“人家愿意一个人清静清静,你凑什么热闹?”

    小果忍不住想回她两句的,却被何莞尔按住手。

    “没事小果,这里人迹罕至,哪里会有人来。”何莞尔安慰道。

    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小果没必要为了维护她,而和别人起争执。

    尤其这里面还夹着一个苏荷。

    何莞尔是不惧苏荷的,只是小果性子软,如果被她记恨上,一路上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小果。

    老板也适时地回答:“对,而且虽然没有电,但是我们有应急灯,热水一会儿也送过去,保证不会委屈这位美女。”

    晚饭后,老板帮何莞尔把行李搬去了新楼,小果也跟着过来帮她收拾了一阵,还一直说要陪她住。

    何莞尔差点留下小果,不过想到小果性子太软,难免会因为这事受到苏荷他们的刁难,终于还是拒绝了小果的好意。

    之后,老板送来了热水和应急灯,小果把自己的充电宝留给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安全之后才离开。

    入夜的小镇,异常地安静。

    何莞尔本来想玩手机玩到困睡觉,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只有2g的信号,这下什么娱乐都没有,早早地洗漱睡觉。

    她去了趟卫生间,却意外地发现生理期来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什么安睡裤、夜用日用都各带了一包,应该可以应付特殊情况到能买到这些用品的大县城。

    再说,按照行程,明天就能到伍珑县城。那里海拔低气候好,是个挺大的多民族聚居区,百货应该很齐全。

    只是生理期第一天的坠胀感,让她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晚上接近零度的温度,没有空调和暖气,屋子也潮乎乎的,实在有不好受。

    何莞尔收拾好,刚躺下缩在被窝里哆哆嗦嗦,就听到有人敲门。

    窗外已是一片沉黑,就算她从来不惧怕黑,这时候也难免警觉地问:“谁?”

    “我,郑治。”门外响起男孩子怯怯的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何莞尔扬高声音。

    同行的两个男学生,一个叫李泽坤,也就是那处处向苏荷献殷勤、两人之间颇有些暧昧的那个。另一个不言不语的,便是这个郑治了。

    何莞尔已经躺在床上裹上被子,实在不想再动了。

    “他们让我给你送暖手器来。”门外的男声回答。

    何莞尔有些意外,穿好外套开了门。

    郑治低着头,都不敢抬眼看她,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果然是个暖手器,从温度上看,还是刚刚充好电的那种。

    何莞尔还没来得及和他当面说谢谢,只好对着他的背影道谢。

    她是没想到这孩子一路上不言不语的,竟然能给她送来最需要的东西。

    心间有些微的暖意,何莞尔也没心思去想着到底真是对面一群学生的意思,还是郑治一个人的善意。

    暖手器很实用,不仅被窝里没了潮意,滚烫的暖手器捂在肚子上,之前的一丝坠痛消失无踪,人好受许多。

    她捂着捂着,身体渐渐暖和,困意上涌没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送了暖手器的郑治,任凭何莞尔在身后叫着也没回头,等过了马路,藏在一棵松树边,看着对门唯一亮着的房门关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刚才不是故意不想搭理何莞尔的,而是太紧张,紧张到说不出话。

    甚至紧张到,都不敢看她那对水汪汪清凌凌的眼睛。

    “郑治!”身后忽然响起苏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郑治没有防备,竟然抖了一抖。

    苏荷逼上来,几乎是咬着牙:“你刚才去做什么了?我的暖手器呢?你是不是拿去送给那女人了?”

    “我……我送的是我自己买的。”郑治有些结巴,好容易才说出一句。

    “果然。”树影背后,又走出一个人,“小荷,我就说他有古怪,好好的买什么暖手器,结果一诈就诈出来是去献殷勤了。”

    郑治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泽坤:“你怎么在这里?你监视我?”

    苏荷咬着牙:“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你这么龌龊?”

    郑治脸色一变,李泽坤却是意料之中的一笑:“我可看见你好几次拿着手机偷拍她了,怎么?终于要采取行动了?”

    “别……别瞎说。” 郑治低下头,只觉得耳朵都在发烧。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何莞尔,他就颇有些惊为天人的感觉。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姐姐,身高腿长皮肤白皙,一对眼睛尤其好看。和她一比,以前觉得照片上清纯可爱的苏荷,真是一点都不起眼了。

    关键是何莞尔人也不娇气,什么苦都能吃,不见得多和气但也绝对不作,每次上车扛行李时,不仅不要男生帮忙,甚至还帮他们搬东西。

    只可惜他们的缘分就只有短短的十天不到,这次的旅行一过,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所以他才会想着表达点善意,至少分别前能互相留个微信什么的,也好有个念想。

    却不料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早就被同行的李泽坤看在眼里。

66 世外桃源

    想到这里,郑治郁郁地吐了口气:“她也不可能看得上我的。www.uu234.net”

    苏荷和李泽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放缓了声音:“其实,你觉得你倒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的,你觉得她高不可攀,但其实——”

    她拉长了声音,示意李泽坤继续。

    李泽坤会意,凑到郑治的耳边,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不知道,网上不是说所谓的文青,什么洗涤心灵什么朝圣之旅,其实腿一张,路费住宿费全省了。我告诉你这种女人随便得很,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试试。”

    “你说什么你!” 郑治涨红了脸,“她不是这样的人。”

    苏荷却嗤笑一声:“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郑治看了她,面色很有些难看,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开。

    苏荷气得跺脚:“我都是为你好,我们好歹认识几年,一起下副本打团战阵营战,我是怎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远远的,传来郑治的声音:“你管好你们俩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离莫斯卡镇五十几公里的莫斯卡村看草原土拨鼠。

    这是条偏远的路线,只有一小段是柏油路,之后几乎全是搓衣板路,一面临山,一面是悬崖,还需要穿越一段原始森林。

    司机也是仗着艺高人胆大才接这条线的生意,只是五十几公里的路程,开了快三小时。

    出发前的凌晨,才下过一阵小雨,虽然天亮后云开雾散又是个好天气,但不少路段已经被雨水浸湿,满是泥泞,汽车下坡的时候,车轮甚至有打滑的现象。

    何莞尔全程都在帮助司机观察路况,关键时刻还下车指挥,其他人也几乎都被颠簸到没了力气,直到到达目的地,下了车站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才算彻底放了心。

    安全抵达莫斯卡村,何莞尔长舒一口气,开始有心情欣赏风景。

    从停车的地方到土拨鼠聚居的坛城门口,还有接近一公里的距离,加上是接近四千米的海拔,一行人慢慢地走着,因为一路上都爬着缓坡,都有些喘气。

    秋天的彩林五彩斑斓,背景是雨后清润的蓝天和三座环抱峡谷的雪山,像是油画布上渲染上浓重的色彩,层层叠叠,虚虚实实,美不胜收。

    路边的溪石上,坐着野生的猴子,也不靠近人,就远远地围观着他们这些外来之客,淡定而从容。

    村口写着缜密经文的玛尼石有序地排列着,碧空下,五彩的经幡迎风招展,宁静又安详。

    这样与世隔绝的秘境,要不是因为交通不便,只怕早就被游人踏遍,也就保持不了如此原始的景色了。

    小果被眼前的美景吸引,陶醉地闭上眼,感叹:“真是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没到这里来过真是想象不出来比画面还美的画面。”

    何莞尔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苏荷兴奋的尖叫:“快看!土拨鼠。”

    其他人循声望过去,果然看到路边草原的洞穴里,好几只土拨鼠伸出头来,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土拨鼠一般都很怕人,不过莫斯卡村这里,因为以前这里的僧人经常拿食物喂土拨鼠,所以它们根本不怕人,反而立起身子一副等人投喂的模样。

    何莞尔以前也见过土拨鼠,但这么多这么呆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肥嘟嘟、傻乎乎的小动物引得几个女生少女心爆棚,恨不得马上就能摸一摸土拨鼠厚实柔软的皮毛。

    苏荷她们马上拿出准备好的面包片冲上去,土拨鼠不躲也不跑,反而一脸期盼,从人手里接过食物前脚捧着吃起来,不跑也不躲,分外可爱。

    何莞尔却喊住小果:“你喂就行了,不要靠太近。另外,最好戴上手套。”

    小果呆了呆:“为什么?我看到攻略说土拨鼠不咬人的。”

    何莞尔刚要解释,耳边传来郑治的声音:“小何姐姐,你是没买面包片喂土拨鼠吗?正好我准备了,只不过放在车里,等我回去给你取。”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郑治已经跑出好几米远,快得她只有时间在他背后喊:“慢一些,高原上不要跑跳。”

    郑治远远地应了一声,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高兴。

    刚刚还被土拨鼠吸引全部注意力的苏荷,心里颇有些不爽,忍不住哼了一声,嘟囔着:“无事献殷勤!”

    她和郑治、李泽坤是玩游戏认识的,游戏里,他们三个一起开团一起下副本一起玩竞技场,她是治疗职业,加李泽坤和郑治两个外攻职业组成的3v3团,服务器里排名很高。

    一起玩了三年,三人的情谊自然深厚,而郑治、李泽坤对她的心思,也是愈来愈明显。

    这一次见面前,在游戏里他俩几乎是苏荷要什么给什么的状态了,哪怕游戏商城里的888元限量披风和外观,也是说买就买毫不含糊的。

    认识了三年,这还是三人第一次见面,苏荷对自己的外貌一直很有信心,不说天香国色,起码娇俏可人,所以一直觉得郑治和李泽坤对她好,是理所应当的。

    见面后,因为郑治的老实木讷和网上的诙谐、冷幽默相差甚远,外表也不大出众,于是她和更加善谈、家境更好一些的李泽坤走得近一些,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基本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而已。

    但是,就算她不喜欢郑治,就算是她挑剩下的,也不希望看到郑治对其他人有好感。

    尤其是这个何莞尔。

    妖妖趫趫的,一看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也就是郑治这种没见过女人的宅男,才会被她骗。

    李泽坤心思细腻,看她噘着嘴心情不大好,忙凑上去转移注意力:“别光喂这边的了,那边还有好些呢。”

    苏荷闷闷不乐地抬眼,却不由得眼睛一亮。

    果然,不过几米的距离以外,又出现了三只土拨鼠,一大两小,其中一只小的一直趴在大土拨鼠背上。

    三只土拨鼠胖乎乎又萌萌哒,一直望着苏荷手里的面包片,呆萌呆萌的,一动也不动。

    李泽坤轻轻走过去,先是把一块面包片掰成三片,动作轻缓地递给三只小东西,看它们吃起来后,摘下墨镜戴在大的那只头上。

    竟然,小东西们也不反抗。

    苏荷欢呼一声,看着土拨鼠憨态可掬的模样,一颗心都快化了。

    “太可爱了!怎么办,好想养一只。”她嗲着声音说,摸着土拨鼠头顶厚实的皮毛,手感柔软温暖,简直舍不得拿下来。

    李泽坤恰到好处地凑趣:“我看到网上有卖这个的,回去我就给你买。”

    苏荷眼睛一亮,伸手在面前最小的一只土拨鼠头上,挠了一挠,看到小东西不反抗,胆子更大了些。

    她勾起手指,轻轻地挠着土拨鼠颈下的位置,甚至想把那小东西抱起来。

    小果也逗着一只土拨鼠,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好可爱!”

    说着,她手伸过去,也想摸一摸眼前光顾着吃东西的土拨鼠。

67 故人相逢

    何莞尔忙拦住小果的手:“你看着或者喂东西吃都行,不要摸,小心病毒。www.uu234.net”

    几米之外的苏荷一听,拉下脸咬着牙说:“真是扫兴!”

    何莞尔当做没听到苏荷的挑衅,只是和小果解释:“土拨鼠是鼠疫的原始传播者,前些年海西省有两次鼠疫的疫情,经过核实都是从土拨鼠传染给人的,虽然你眼前这只不见得会带有传染病,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真的不走运碰上,那可是能让欧洲死三分之一的黑死病,不是一场感冒那么简单。”

    苏荷其实一直尖着耳朵听着何莞尔的话,听到黑死病三个字,气不过站起来:“你怎么老是针对我?我刚说想养,你就说不能养,还咒我得黑死病!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何莞尔看了她两眼,好笑起来:“我和小果说话,还拿的欧洲举例,你这对号入座未免太快、也太自作多情了点吧?”

    苏荷刚想还嘴,何莞尔快她一步说道:“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按你刚才的想法抓一头回去当宠物,试验一下养土拨鼠的效果是不是堪比买一条古代计步器蛇当腰带。”

    苏荷本来还有几分胆怯,这时候却赌气一般,涨红了脸:“抓就抓,谁怕谁!”

    李泽坤凑过来,劝苏荷:“你要喜欢,我们回去买人工饲养的,这里的确实不大干净。”

    小果也慌张地劝说:“不要抓,你想想,就算是流浪猫狗抱回家,也得先去驱虫打针防止传染病,更何况野生动物?”

    何莞尔则扬着眉抱着手,一副看戏的模样。

    苏荷骑虎难下了。

    抓吧,她还是有些害怕何莞尔说的是真的,要真是运气不好碰上什么鼠疫,会有性命之危;不抓,又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恰巧,这时候有个戴着毡帽的小胡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口浓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诶诶诶,只能看不许摸啊,雪猪子身上带病毒的,被咬一口染上病,我可不负责的。”

    她本来就犹豫不决,这一下刚好有了梯子下。

    被李泽坤一拉,苏荷顺势走了,只临走前回头,恶狠狠地剐了何莞尔一眼。

    何莞尔则完全没注意到苏荷。

    她看着来人,满眼的不可置信:“贵旺?真是你?”

    小胡子早看见了何莞尔,笑得格外开心:“美女,是你?”

    这四个字和之前浓浓的口音不同,字正腔圆,还隐隐带点东北味。

    “你怎么在这里?”何莞尔还有些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恨不得能在贵旺身上掐一把看他是真是假。

    贵旺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想法,警觉的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她。

    等看到她腰间巨大的相机包和脖子上挂的相机,他眼睛一亮,无比热情地说:“可真是巧,刚好,我找你有事。”

    说着,拉着还摸不着头脑的何莞尔,朝着村子的方向走。

    苏荷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定定地看了会他俩,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十分钟后,莫斯卡村的一处民居,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火上烤着玉米棒子和红薯。

    门外, 停着辆灰不溜秋的面包车,车身上满是泥泞。

    外来的司机不能开车进村,贵旺的车却能停在这里,显然这是本地人的特权了。

    “你说我是不是有先见之明?本来和人约了耍坝子,一时懒了没去,就碰上你!老同学,好多年没见了吧?”

    何莞尔拿着贵旺之前交到她手上的相机,一边细细查看,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你还没说你怎么守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贵旺滔滔不绝地说着,语速极快:“最近有游客被土拨鼠咬了,又有人偷偷下套抓这东西出去卖,还有莫斯卡的居民说,有坏人杀了雪猪子吃,投诉报警一个接一个,真是不得安生。没办法,我们只好来守着,不让旅客和村里人打起来。”

    “那你怎么这副模样?警服都不穿,还装成当地人?”何莞尔打开镜头,看了看。

    镜头也没问题,很正常,也不知道这相机毛病究竟在哪里。

    说到自己为什么隐姓埋名,贵旺痛心疾首:“我们所长还说,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要是被人知道我们好好的警察不当天天守着这堆雪猪子,脸都没地方放了!”

    贵旺说的雪猪子就是土拨鼠,这东西满身脂肪,据说红烧着吃又肥又香,要是生在平原只怕被吃个精光。

    还好这里因为信仰不能杀生,附近的僧人也经常喂土拨鼠,所以土拨鼠一点都不怕人的。

    游客为了可爱的土拨鼠而来,却难免有素质不高的,于是有些人看土拨鼠可爱就想捉回去当宠物,还有更离谱的,竟然偷偷抓来炖着吃,而带菌的肉也是鼠疫的感染源。

    这些她老早就知道,所以刚才才会提醒小果她们。谁知道,苏荷并不领情。

    贵旺接着一摊手:“所以,我不守着媳妇却天天守着土拨鼠过日子。不过还好,十一月这些小东西就该冬眠了,到时候往土里一钻,这里上了冻也没了游客,我才好继续维护社会和平稳定,家族繁荣昌盛。”

    何莞尔噗嗤一声笑。

    从她认识贵旺开始,就知道他话特别多,什么交浅言深,不存在的,贵旺脑子里根本没这个概念。

    往往你不用问他,他就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部交代了,甚至家里的马几匹黑的几匹白的,哪一匹母马要下崽了,一顿饭的时间都能摸得明明白白。

    而且,贵旺虽然是少数民族,在警校里泡了四年的时间,同寝室的兄弟恰好是黑吉辽三省,厮混下来导致他一口普通话,带上浓浓的大碴子味儿,怎么也洗不掉。

    这口音配上他的脸,会让人产生一种松赞干布说东北话的错位感。

    何莞尔一边听着他的抱怨,一边摆弄着手里拿着个半新不旧的相机。

    贵旺说他的这台二手相机,半个月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能照相了,他自己摆弄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出来毛病,任务在身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县城。

    他刚好看到何莞尔的相机,一看就知道是发烧友,于是拉她帮忙看看。

    何莞尔帮他调试了好一阵子,发觉确实和贵旺说的一样,这相机可以照相但是不能存储。

    她摆弄了半天,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相机里。

    之后随手拍了一张炉火,再一次查看。

    果然如她所料,照片能存储了。

    何莞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相机扔回给他:“你这就是sd卡坏了而已,哪里是相机坏了?拿去,换个sd卡就好。”

    贵旺先是搓着手满脸的高兴,之后苦着脸:“sd卡?这这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哪里去买sd卡?”

    何莞尔想了想,干脆将自己备用的一张给他:“那你拿着我的,我回去再买好了。”

    贵旺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这怎么行?”

    何莞尔一笑,直接把卡塞给他:“婆婆妈妈的,你以前可不这样。”

68 再生事端

    半小时后,何莞尔提着两袋子风干牛肉,从贵旺的小房子里钻出来,被屋外的冷风一吹,差点打个喷嚏,脑袋倒是清醒了一点。www.uu234.net

    屋子里炉火烧得太旺,憋了半小时已经热得头晕脑胀,一额头都是汗,加上刚吃了个玉米棒子,后背也在微微出汗。

    何莞尔赶快把外衣穿上,所有扣子扣严实,生怕吹了风感冒,那可就麻烦了。

    深棕的长裤,紫红的冲锋衣,明明是普通低调的打扮,偏偏她身姿姣好,双颊因为热透出淡淡的粉,异常娇艳。

    贵旺毫不吝啬地赞美:“校花大人,几年不见你这芳华不减当年啊。可结婚了?我还有没有机会?”

    何莞尔噗嗤一笑:“可有机会了,先把你青梅竹马的老婆杀了,然后打赢我再说。”

    贵旺听得咋舌:“算了,我人笨是笨,自毁长城自取其辱的事从来不干。”

    何莞尔抿着唇,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乱用成语。”

    道别的时候,贵旺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几张粉红色的票子:“对了,卡钱。”

    何莞尔一愣,说:“牛肉不就够了?”

    结果贵旺死活不依,把钱硬塞给她之后转身便走,海拔四千米的小山坡上还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何莞尔根本追不上。

    没半分钟,她看到那破面包从开出来,在颠簸的路上都如平地一般飞驰。

    贵旺路过她时还摇下车窗,风骚地一个飞吻送给何莞尔,又换成浓浓的民族风普通话:“美女,我走了啊,有空再约。”

    何莞尔错愕片刻,接着哭笑不得。

    敢光明正大调戏她,却还能让她不厌恶的,似乎除了贵旺本尊,也再没有别人了。

    还没从偶遇老同学的惊喜里出来,何莞尔的电话响起来。

    是柯知方。

    何莞尔呆了呆,接起电话来。

    “喂?”对面响起他清润的嗓音。

    “柯医生,有什么事吗?”

    “我看了看就诊安排,你怎么没预约咨询?”柯知方的声音慢而柔和,似一阵最和煦的风。

    何莞尔一拍脑袋:“我休年假,二十天,这两周都不过去的。难道我没说吗?我记得我和护士说过了的。”

    “哦,这样啊,”柯知方声音依旧轻缓,“我好像记起来了,你是有说过你要休假出门旅游,要去什么,什么海来着?”

    何莞尔微笑:“我要去玖须海,应该明天就到了。”

    “对,是这个名字。”柯知方的声音带点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那就不打扰你,玩得愉快。”

    和柯知方道别,何莞尔挂断电话,拎着牛肉干回到村口。

    她发现,喂土拨鼠的阵容又壮大了。

    又有辆车游客赶到,游客里还有两三个小孩子,天真的孩子和萌宠和平相处的画面,让何莞尔也拿出相机拍了好些张。

    不过,为了游客的安全,她还是不怕扫兴,上前提醒了他们注意不要让孩子和土拨鼠太过亲密。

    家长们对她善意的提醒都千恩万谢,和刚才苏荷的不领情,完全两个态度。

    然而刚才作天作地的苏荷,竟然很意外地没有对何莞尔摆臭脸,反而主动和何莞尔打招呼,让她给她们以及土拨鼠拍照,熟稔地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之前的不愉快。

    何莞尔觉得奇怪,但也没深究——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再加上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和萌萌的土拨鼠,也许苏荷一时心情好了也说不定。

    不过刚才热络的郑治脸色却不是太好。他和李泽坤站在一起,脚底下散落着面包片的碎渣子。

    看到何莞尔过来,郑治忙别过脸,表情阴晴不定。

    何莞尔搞不明白半小时前还殷勤的郑治,这时候怎么忽然冷冰冰的,眼神也避着她。

    不过也好,郑治的好意她是无法接受也心生排斥的,这孩子自己知难而退,她少了很多麻烦。

    最好别理她,也不要和她说话,她就不用思考怎么掐断他那一丝朦胧的心意了。

    何莞尔吃了贵旺给的玉米棒,又一次拿出方便小火锅解决了午饭的问题,至于苏荷他们也有准备,带着干粮和饮料,凑在一起一边野餐,一边喂土拨鼠。

    下午两点,一行人依依不舍地和土拨鼠道别,又开始了长途颠簸。

    早上起太早,何莞尔有些累了,她倚着车门,地打着盹。

    一车人也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车里没人说话,都

    车太颠簸,她睡得不是太踏实,醒一阵睡一阵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汽车碾到到了块石头,车轮腾空半秒,狠狠地颠了一下。

    已经睡着的何莞尔头一下碰到玻璃,又醒了。

    她调整了姿势,继续阖上眼,却听到后座传来男断断续续的对话。

    “我昨晚说你还不信,这回你该知道你有多傻了。”这是李泽坤的声音。

    “可我怕……”这吞吞吐吐的,似乎是郑治。

    “这里可不比学校,难得有机会,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一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何莞尔皱了皱眉,只觉得像有一堆苍蝇在耳边转来转去,扰人清梦。

    好在几句没头没尾的对话之后,车厢后部的声音更加低,低到她再也听不到。

    她扭了扭身子,枕着自己的包,终于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从莫斯卡村出发,这一晚依旧住在莫斯卡镇的小客栈。

    高原反应加一天的奔波,苏荷他们几人人撑不住都先回去睡觉了,唯独何莞尔精神很好,在客栈餐厅吃了顿高压锅炖煮的牛肉汤。

    老板手艺很不错,汤味醇厚,牛肉软烂,何莞尔就着青稞饼吃了两碗,出了一身的汗。

    她浑身热呼呼的,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高高兴兴地结了账,准备回房休息。

    其实刚回客栈时,老板就告诉她,那骑行的姑娘已经走了,但鉴于白天苏荷炸毛过一次,何莞尔就装作不知道这事儿一般,提都没有提要搬回四人间住的意思。

    新楼潮是潮了点,不过她火气旺,再仗着晚上这两碗牛肉汤傍身,总比看着过期中二少女犯幼稚病好过。

    吃了晚饭,何莞尔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对面去住,结果老板笑眯眯地告诉她:“莫斯卡没4g网,你们昨天过来恰好有线网也断了,通知说今天晚上八点就恢复。美女你休息一会儿,再十分钟就通网了,到时候能有wifi上上网看看新闻,再把晚上想看的视频和小说下了,省得你在新楼那边无聊。”

    何莞尔一听有了网络,顿时走不动路,手指尖都在痒。

    毕竟现代人,哪怕她没有重度网瘾,但也养成了每天看段子听音乐刷综艺的习惯,自从进入高原以来,网络便时好时坏,何莞尔已经两天一夜的时间没能上网了,弄得与世隔绝一般,确实快憋坏了。

69 银影清木

    老板的信息十分准确,八点整,客栈里果然来了网络。

    接通了wifi后,沉寂几十个小时的手机忽然活过来一般,接连不断地响起收到信息的提示。

    何莞尔习惯性先点开了微信。

    毫无疑问地,工作群上是99+的红色惊叹号,还有不少她的。

    何莞尔一阵紧张,要知道周一是出刊日,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又联系不上她,所以只好在微信里留言。

    她赶紧点进去看,却发现那些信息是所有人的,这才松了口气。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动,她不过休假而已,周报当然不会因为缺了她何莞尔就关门大吉,所以并没有什么事。

    那些所以人的,是聂芸的团队,发的都是他们这一期人物志的推送情况。

    聂芸难得一见地出来给自己的栏目拉票,还这样高调,看来她对这一期的栏目相当满意了。

    何莞尔一下子记起来,这一期聂芸特别策划的人物志,采访的是莫春山。

    好吧,莫春山接受了聂芸的采访,据说还异常配合地拍摄了照片,而且看他们之前的讨论,似乎照片的效果也很好。

    鬼使神差地,何莞尔竟然点了那链接进去,而还没等她看清楚报道的内容,视线就不由自主被随刊的两张照片吸引。

    照片当然是莫春山的,其中大的一张是中规中矩的正面照,深色西装,白衬衫、头发一丝不乱,眉清目朗,英俊地像是贵圈靠脸吃饭的小生。

    额头饱满、轮廓深邃、五官立体,最难得是下颌流畅的线条,既不过分精致,也不过分硬朗。

    优雅而干净,一切都刚刚好。

    这样的外表加上神秘的背景和丰厚的身家,不知道会引得多少沉寂的少女心苏醒,不过让何莞尔视线停留的,却是小的那一张。

    那是莫春山的侧脸,比起前一张的清朗,这张的光线则有些黯淡。

    半明半暗的光线映得他皮肤成了淡淡的金棕色,鼻梁高挺,唇线精致地起伏,眉头微蹙,浓密的睫毛和深陷的眼窝,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内容。

    然而,她却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些神秘莫测的东西,让她明知道不应该触碰,却又忍不住窥探。

    就像站在悬崖边,明知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却按捺不住地要去张望一般。

    起码半分钟,何莞尔才回过神,羞愧得无以复加。

    她竟然对着莫春山的照片发呆,真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撞了鬼。

    然而发呆也就算了,她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自己干过的蠢事,接着只想捶地祈祷时光能够倒流。

    她是好不容易才强行忘掉和莫春山有关的一切糗事的,比如在电梯里被抓个正着,比如在工地外面生病倒下,最离谱的是那晚上发酒疯打砸抢,泼了别人大半瓶红酒。

    那酒到底值多少钱,她想都不敢想,还下意识地麻痹自己,那什么che的名字,一定是孟千阳的顺口胡诌。

    总之,她不仅再一次得罪了莫春山,还没担当地中途溜了剩了个烂摊子给顾念收拾,害顾念念了她大半个晚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莫春山就会毫无道理地心虚加害怕,以至于一次次做出无比丢人的举动。

    她何莞尔,可从来不是这么怂的。

    何莞尔懊恼地捂着脸,郁郁地叹了口气,却没由来地背后凉了一凉。

    她下意识地回头,背后的走廊上,却看不到任何人。

    何莞尔皱了皱眉,疑惑了一阵,就把这事丢到脑后。

    回到了马路对面的新楼里,和前一天一样,老板马上送来了电充得满满的应急灯、暖水瓶以及白天晒好的被子。

    何莞尔道了谢,把东西留下,便就着热水清洗了一番。

    她是生理期的第二天,正是最汹涌澎湃的一天,好在这情况在她预料之中,准备充分什么都带了的,所以只是人吃点苦头,并没有其他的担忧。

    高原上天暗得不算早,不过九点一过,天已经全暗下来。

    月亮被云层遮盖,从窗户望出去,屋外一团浓黑,仅能看到马路对面的客栈,笼罩在一团橘黄模糊的光里。

    何莞尔刚合上窗帘准备洗漱睡觉,就听到了敲门声。

    不知道为何,她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一张脸,五官平常,微微有些木讷。

    何莞尔叹了口气,起身开了门。

    果然,还是这个时间点,还是和昨晚一样的人。

    郑治站在门口,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他又给她送暖手器来了,而且,还附带一壶酥油茶。

    “小何姐姐,这边冷,你拿着……”他都没敢抬眼看她,说话也吞吞吐吐。

    何莞尔本想委婉地拒绝,但寒夜里暖手器散发的诱人的热气让她忍不住接了过来。

    白天才晒过的被子,但这屋子整天晒不到太阳,被窝里总有一丝潮,有了暖手器就会好很多。

    只是那壶酥油茶,接还是不接?

    何莞尔没想好,郑治也就一直伸着手,不肯收回。

    她只得接了过来,真心实意地和他道谢:“实在谢谢你了,只是下不为例,好吗?”

    郑治忙点头,匆匆忙忙的转身就走,临走前终于敢抬头看何莞尔一眼,只是眼神里有几分慌乱。

    他和之前一样的腼腆,何莞尔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不过马上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清冷的夜里,窗外连虫豸鸣叫声都没有。

    有了暖手器,被窝里的一丝潮气马上消失不见。何莞尔窝在床上看了会小说,眼角发涩,脖子也开酸。

    她扭了扭脖子,一抬头,忽然看到桌面上那瓶酥油茶,又想起早上老板送他们的那一壶,偷偷地咽了口唾沫。

    一时间,她满心满眼,都是和酥油茶有关的回忆和味觉,小说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了。

    高原苦寒,酥油茶是这里最常喝的饮品。

    这里家家都会打酥油,做法是先将鲜奶加温煮熟,晾冷后倒入圆形木桶中,桶中装有与内口径大小一样的圆盖,中心竖立木柄,下安十字形圆盘,打酥油者紧握本柄上下捣动使圆盘在鲜奶中来回撞击,直到油水分离。

    然后将其中的油质提出,压装于特制的皮袋子里,冷却后便成像黄油一般的奶制品。

    至于酥油茶,则是酥油里加了盐和浓茶,酥油与茶汁溶为一体,既御寒提神醒脑,又能生津止渴。

    早上那一小碗喝下肚,何莞尔就知道这家店里的酥油茶是经过改良的,酥油没内地人难以接受的臊味,还加入了各种打成粉末的坚果来改善口感,只喝一口,就已经淳香流芳,唇齿含香。

    何莞尔很想再尝一尝的,无奈这热量实在太高了——可别小看这小小一杯不足五百毫升,热量起码相当于几碗米饭了。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70 苍凉如梦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m.www.uu234.net

    “何莞尔,你是易胖体质,贴了秋膘那冬天的衣服都得重买,醒醒,你很穷的!”

    “但是这里是高原,喝一点,补充补充体力也好,不会胖的。”

    “什么不会胖?酥油茶的热量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给我装聋作哑!”

    “没人看到,就是0卡路里了。”

    何莞尔脑袋里早已开始了天人交战,长着恶魔小尾巴的贪吃蛇和有洁白翅膀的小天使奋力鏖战,最终恶魔取得了胜利。

    她决定豁出去了——高原上也呆不了几天,偶尔喝一喝让她垂涎三尺的酥油茶,也长不了几两肉的。

    反正明天的行程就是到伍珑,后天,就要开始在玖须海环湖游了,现在补充些体力,很合适。

    于是一边起身把茶壶一把拉到身旁,一边自言自语:“只喝一小杯,不超过100卡热量。”

    不过显然这样的话只是她用来安慰自己的。

    从暖呼呼的酥油茶从壶里倒出来,一闻到酥油那特有的醇香,何莞尔就被掳去了心神,只剩下进食的本能。

    不过半分钟,已经有大半壶酥油茶进了肚子。而她之所以停下来不喝,也是因为晚上吃得实在太多,胃里被饼子和牛肉汤撑得满满当当的,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唉,可惜了。”何莞尔恋恋不舍地放下杯子,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胃,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吃得太饱,她精神愈发地困倦起来,不过几分钟过去,眉眼都快要撑不开。

    她打了个呵欠,好容易支撑着刷了牙洗了脸,都来不及脱掉外衣,倒在床上就睡。

    何莞尔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团黯淡,惟有头顶若隐若现的光源。

    她定了定神,抬起了头。

    果然,头顶上荡漾着淡绿透明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扩散,涟漪之上,是灰蓝的天。

    身体似乎被什么轻柔的力量包裹着,又能感受到止不住下沉,身边泛起一串串的气泡,随着水的压力变幻着大小与形态,还微微反着光。

    气泡到了水面,争相恐后地破裂开,接着是更多的涟漪泛开。

    何莞尔知道,自己是在水里。

    所以,现在是又回到了那个梦里吗?那接下来看到听到的,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何莞尔瞪圆眼睛,视线集聚在水面上。

    不出所料,涟漪之上出现了一张人脸。那人的五官是模糊的,惟有眼睛血红。

    水面上,回荡着谁的喊叫,不知道男女,只觉得撕心裂肺,悲悯,又绝望。

    还是那两个字,小草。

    这两个字莫名地熟悉,还让她脑海深处,针刺一般地疼。

    她张开嘴想要应答,可马上就被水涌进嘴里,呼吸道被填满,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紧接着,身体停止了下坠,身下是实实在在、温暖柔软的感觉。

    何莞尔在黑暗中坐起了身,手下意识地摸到床头按下开关,等了好一阵,却并没有灯亮起来。

    又过去好一会儿,何莞尔才想起自己是在客栈没通水电的楼里。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做这个没头没尾的梦了。

    和前几次的惊恐无措相比,何莞尔这一次淡定很多。尤其是,她在梦里也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还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等待着下一帧画面的出现。

    但是,至于这个梦到底代表着什么,梦里出现的线索太少而可能性太多,她曾经乱猜过,却越来越乱,所以后来,索性不去想也不去猜了。

    她从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脑子的某部分出了问题,所以没有回忆也不会做梦。这一次,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的原因虽然暂时没找到,但起码有了变化,总比死水一潭的好。

    既然这个梦已经无法让她恐惧以及失眠,那么还是和柯知方说的那样,静观其变就好。

    但她始终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每一次做这个梦,都和莫春山有关?

    前三次暂且不提,就拿这一次来说,不过是晚间看了眼他的照片,这个怪梦就又悄然来袭。

    难道他们以前,曾经认识?又或者,她的过去,曾与他有关?

    黑暗里,何莞尔攥紧了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刺痛,又听到自己郁郁地叹气。

    紧接着,察觉到了门外异常的响动。

    其实那细微的声音,从她醒后就一直都在,似乎是金属相互剐蹭的细碎动静,只是她刚才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所以没有听到。

    这时候思绪回到了现实,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响动似乎是有人拿着尖锐的金属物体,正在撬锁。

    何莞尔如梦初醒,警觉地出声:“谁?”

    撬锁的声音停了一停,门外,传来了谁沉重的呼吸声。

    夜深人静,何莞尔明显能感觉到那呼吸之下,压抑的隐隐兴奋。

    她心里一紧,打开了床头的应急灯,厉声问道:“谁!再不说话,我喊人了!”

    门外的呼吸声停了,几秒后,终于有声音传来:“是我。”

    “是你?”何莞尔难掩的惊讶。

    尽管那人压低了声音,何莞尔也听出来了,这是之前送暖手器和酥油茶来的郑治。

    她更加警醒,声音扬高:“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小何姐姐,刚才我叫门叫不开,担心你出事,才动锁的。”

    他沉默了几秒,又解释道:“我怕你害怕,所以来问问。你要是害怕,我就在这里陪你。”

    何莞尔却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莫名有种被监视被跟踪的感觉,又想起喝了那壶酥油茶后异常地困倦,从而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不用了,我不会害怕,你回去休息吧。”何莞尔觉得自己是多想了,皱了皱眉头。

    十几秒过去,她依旧没有听到郑治离开的响动。

    门外,他声音再一次响起:“小何姐姐,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你能开一下门吗?”

    何莞尔紧皱着眉头,心里的怀疑愈来愈浓。

    “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她回答,下意识希望郑治马上离开,不要让她的猜想成真。

    然而门外沉默片刻后,传来了他的声音:“不行,只能今晚。”

    那声音带着诡异又执拗的一丝情绪,让何莞尔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浓。

    何莞尔咬了咬唇,有些艰难地问:“那你,想说什么?”

    门外的声音忽然急促,呼吸也有些乱:“小何姐姐,你好美,我想……我想……”

71 牛鬼蛇神

    虽然郑治没说出后半截,但那内容,何莞尔猜都能猜到。www.uu234.net

    她怒不可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给我滚!” 她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对她有好感又偷偷摸摸的羞涩男孩,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郑治有些着急:“别,别!要不,我给钱,给钱的,你只要让我进去,我身上所有的钱,不,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何莞尔气急,不怒反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郑治沉默了一阵,开口的时候,有些莫名的阴沉:“你们不都这样吗?我今天看到你进了那人的房子,还看你收了他的钱。三百元一次,是不是?我给你十倍,好不好?”

    前一天晚上,李泽坤和苏荷跟他说,何莞尔不是正经人,他当时还因为他们羞辱何莞尔而气愤。结果今天他白天去拿了面包片,回来的时候李泽坤说让他看一样东西,拉着他神神秘秘地蹲在个柴垛后面。他不明就里地守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看到何莞尔和一个当地的男人走出来。

    男人给了她三百元,她则笑语盈盈、眉目含春,双颊也透着不同寻常的艳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不仅光明正大地调戏她,还约下了一场。

    这一次眼见为实,他才知道这世界远不如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于是对何莞尔,也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既然钱能买到的,也就是商品。别人能买,他为什么不能买?。

    何莞尔一怔,气得血气上涌。说到三百元钱和莫斯卡村,她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贵旺给她的所谓sd卡的钱了。

    他们老同学久别重逢,竟然被解读为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她这一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回来后看到郑治的时候,他原来的热络不再,表情也不太对劲的原因了。再想想之前那壶很有嫌疑被动过手脚的酥油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他又怎么知道她去了贵旺暂住的民居?又怎么会给她送酥油茶?

    这背后肯定有人挑唆的。

    何莞尔暂时没心情管背后还有谁在作祟,抓着枕头,手指颤抖喊道:“我再说一句,你给我滚!否则我就喊人了!”

    门外安静了下来,又一个声音响起:“这里和对面相隔上百米,你喊谁,都喊不答应的。”

    何莞尔睁大眼睛。

    竟然是李泽坤,门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们!”何莞尔咬着唇,“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犯罪!”

    门外的响动停下,郑治似乎犹豫了:“还是……算了……”

    而李泽坤则在不住地煽风点火。

    “装什么装,依我说,撞门进去就好了,我们两个还弄不过她一个女的?”

    “你以为我下午是说笑的,我告诉你,这里就算是强奸也不犯法。再说了,最多一句没谈拢价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治本来犹犹豫豫的,这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般,沉默不语。

    何莞尔则心里发冷。

    这两个男生,一路上不言不语,其中一个对苏荷的心思明显到她都看得出来,竟没想到会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还好,她没有将就,如果晚上和他们住在一个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两个弱鸡男生,她倒是有自信可以一脚踹翻一个,就怕他们使出什么卑劣手段。

    李泽坤劝了郑治一阵,听到门内没了动静,以为何莞尔怕了,干脆放着狠话:“你最好乖乖放我们进去,要是惹恼了我们,可就不好说了。你可知道这里四周都是山,你要逼我们动粗,大不了完事了我们把你往山里一扔,没个三年五年的谁能找得到你?”

    何莞尔暴怒过后,倒是渐渐平静。

    她深吸了口气,隔着门问:“你就不怕我报警?”

    “有信号才能报警,你先看看你的手机再说。”

    黑暗中,何莞尔瞄了眼手机。

    明明之前满格的2g信号,现在连一根柱子都没。

    门外,李泽坤的声音得意洋洋:“好歹我是学通讯专业的,弄个信号*什么的不在话下。”

    何莞尔听着听着,下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门外,两个居心叵测的人,手里不知道有什么武器;门内,阴冷潮湿,一如人心的莫测。

    她捂了捂肚子,丢开那暖手器,声音异常地平静:“好,我马上开门,你们别急。”

    几分钟后,紧锁的门打开。

    借着清冷的月光,李泽坤看见何莞尔披散着头发,肌肤润泽如玉,宽大的外套下面仅有单薄的睡衣,曲线起伏,纤腰细腿,眉目如画。

    何莞尔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巧笑倩兮:“你们有多少钱?”

    李泽坤刚刚悬在半空的一颗心顿时落地,悄悄地松了口气。

    刚才他也是信口胡诌了一番,仗着何莞尔孤身一人,未必不能得手。

    没想到,还真能唬住她。当然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和苏荷说的那样,其实何莞尔看着清高,就是出来卖的而已。

    他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手里的藏刀差点没捏稳。

    光从皮相上看,这何莞尔真是万里挑一的尤物,和他心心念念了三年的苏荷相比,又是另一种风情。

    只可惜他这一次只能看,不能来真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要记得关键时刻拍几张照片,或者干脆录下视频。

    何莞尔有了东西捏在小荷手里,逗得小荷开心了,他才能心想事成。

    路边的野花固然香,但小荷这样清白干净、家里也有背景的女生,才是良配。

    不过,这一次让郑治这个死宅男占个便宜,他也留了后手的。

    如果有什么照片小视频在手,他也多次留意过她的身份信息,以后未必就没有他能吃到的时候。

    他声音有些嘶哑:“你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不,说数目。”何莞尔毫不退让,不让他们进屋。

    李泽坤一咬牙:“一千,够不够?”

    何莞尔笑了笑:“刚才说十倍的,一千不行。”

    “好,那就三千。”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这个价钱看起来高,但是他对行情也是有点了解的。

    要知道,沿海好些做外围的也没她皮相好,三千实在不算高。

    何莞尔不为所动,眼睛瞄了瞄李泽坤,抱起手臂:“你们可是两个人。”

72 色胆包天

    “那四千,够不够?”李泽坤一咬牙,继续加价。

    何莞尔这一次貌似满意,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郑治一瞬间后悔了,拉着李泽坤的手臂:“我看,还是算了,算了……”

    李泽坤一把甩开他,急不可耐走上前,手搭向何莞尔的肩膀:“那就进去……”

    他话音未落,小腹一阵剧痛,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一瞬间弯下腰,捧着肚子却到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是何莞尔趁着李泽坤靠近,提膝一撞,正中他的小腹。

    经典的泰拳腿法,她这次气急了也没留手,李泽坤哪里受得住?

    几秒过后,他疼到吐起来,手里的刀再拿不稳,掉落在地清脆的一声响。

    何莞尔冷哼一声,慢悠悠蹲下,捡起了地上的刀,又漫不经心地在手里把玩。

    先是反握刀把的“冰锥式”,之后换成刀刃冲上的“铁锤式”,最后掌心向后,将刀刃藏在手腕后面。

    何莞尔曾经痴迷过战术刀,这把装饰大于实用的银色长刀拿在手上,虽不怎么趁手,但不妨碍她几秒钟换了几种握刀的姿势,把李泽坤吓了一大跳。

    何莞尔又把刀举到眼前,看了两眼。

    这是一把细长的刀,刀把锚金错银,镶嵌着珊珊和绿松石作为装饰,银质的刀刃既薄且利,还有浅浅一道的血槽。

    “很漂亮的刀,眼光不错啊。”她一边说着,手向下一翻,刀尖抵在李泽坤右眼前,动作又快又准。

    看着寒光闪闪的刀离眼睛不足一公分,李泽坤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一不小心撞上去。

    何莞尔好整以暇地慢慢移动刀尖,从眼睛、到鼻尖,再到颈项。

    李泽坤已然说不出话,视线一直跟着上下起伏的刀刃走,生怕她一失手,把那刀尖扎进他的脸。

    何莞尔笑了笑, 拿刀刃挑起李泽坤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刚才你问四千够不够,那我今天就打个四千块钱能治好的,你看如何?”

    “放……放……放过我们……”郑治张大嘴巴,好容易才出声。

    何莞尔没搭理他,手稳稳的一点都没有移动,看着李泽坤面无人色,一颗颗冷汗下雨似地滴落,心里畅快之极。

    这场旅行她一直告诫自己要把爪子收起来不要吓到小朋友,谁知道竟然有人以为她好欺负,甚至还打起了她的主意。

    眸子一冷,她扬起刀,反手向下,朝着李泽坤的方向挥下去。

    李泽坤看到刀朝着自己而来,已经不知道闪躲,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感觉到左颊上一阵刺疼,再睁开眼时,只见何莞尔低头看着刀尖,抬眸,对着他笑了一笑。

    这一刀方向与角度,看起来凶险,其实只是贴着他的脸擦过,堪堪划破真皮层,在左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李泽坤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刀挥下来的残影,眼前美艳异常的人,顿时比毒蛇还要可怕。

    他瘫软在地,像条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口喘着气,米色的长裤裆部,竟然出现了一道道深色的水痕。

    什么鬼,竟然吓尿了!

    何莞尔嫌恶地站起身,退开几步的距离,手里把玩着刀,冷冷地说:“你们大概不常来这里,所以听过一些什么特殊地区不犯法的谬论。我必须提醒你们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大谬,不过有一条是对的。”

    她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眼神却冷冽:“那就是,这里确实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们在这世界上消失,不留一丝痕迹,再过十年八年的,警察也找不到你们。”

    郑治被吓得呼吸一窒,后背迅速冒出一层冷汗,而刚才尿过裤子的李泽坤,脚下一软几乎跪下去:“姐姐,姐姐,我、我、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饶了我……”

    他害怕起来,舌头都捋不直,说话结结巴巴的。

    何莞尔正要说话,忽然瞅到了一棵树后一抹隐隐约约的黑影,像是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后退。

    她侧身几步跨过去,竟真从那树后揪出来一个人。

    郑治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后面,李泽坤却是知情的,下意识喊了声:“小荷!”

    何莞尔揪住想要逃的苏荷的头发,把她扯了回来,按在树干上。

    她一手毫不费力地按住比自己矮十几公分的苏荷,一边勾起嘴角调侃:“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苏荷姑娘你也睡不着啊?”

    苏荷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树皮粗糙干涩,蹭得她脸上马上出现几道血痕。

    何莞尔早料到晚上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手上又重了几分,欣欣然道:“这里离对面一百多米,没人会听到的。”

    这是刚才李泽坤说过的话。

    苏荷眼泪都快出来,眼看自己力气和何莞尔差太多,只好求救:“李泽坤,郑治,救我、救我!”

73 屡教不改

    李泽坤还是有几分在乎苏荷的,但这时候却不敢上前。www.uu234.net

    何莞尔刚才那一记提膝,已经打得他没了半条命,之后被她拿刀划破脸又吓得尿了裤子,哪里还敢上来?

    而看她刚才把玩藏刀的动作,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练成的。

    这哪是什么桃花运,明明是朵吃人的霸王花,他怎么就眼睛瞎了撞上来?

    郑治虽然毫发无损,可这时候也远远站着,对苏荷的求助无动于衷。

    苏荷扭来扭去,只觉得脸上越来愈多的小伤口。

    她害怕再这样下去脸上破相,也就不敢再动,只是嘴里还放着狠话:“我警告你,快放开我,要不然、要不然,我爸爸知道了,有你好看!”

    何莞尔一阵好笑,干脆放开了她,拍了拍手心,好整以暇地问:“你爸爸?你爸爸是谁?”

    苏荷忙退开几步,觉得自己离何莞尔够远,才觉得安全了些。

    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个性,又是个忍不了气的主,当下噼里啪啦开骂:“我爸可是市长,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这么说,他们今晚做的事,有你一份?”何莞尔又问。

    “有我一份又怎么了?你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吗?我给你找生意,你该感谢我才是。”

    苏荷以为何莞尔真被她所谓的家世吓到,又胆壮了几分。

    别说现在没出事,就算是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拿钱摆平就是。

    李泽坤和郑治两个,真是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越想越气,嘴里噼里啪啦骂起来,还夹杂着几句难懂的乡土俚语。

    何莞尔安安静静听着,竟然一点都没动气,看起来甚至冷静异常。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法无天,没有丝毫对法律和生命的尊重,仅仅是因为小到不能再小的口角,甚至仅仅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嫉妒,竟然能唆使男人来强奸她?

    也好在她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换成其他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又能不能逃脱这件事?

    苏荷这种骄纵的性子,小了坑爹坑妈,大了坑社会坑国家,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她转。

    “你爸的级别,可是县处级?副的?”何莞尔忽然发问。

    苏荷愣了愣:“怎么?”

    “果然。”何莞尔冷冷一笑。

    李泽坤表情变了:“你爸不是金泽省的副市长吗?”

    “你难道不懂有一种行政区划叫县级市?”

    何莞尔手挽在胸前,似笑非笑。

    就从的苏荷的教养来看,家里就不可能有什么大人物的长辈。

    她好歹在警察大院里长大,放学时候经常拉着冯旭和含章,看院子里一堆退休的局长副局长,为了下象棋吵成爆眼子老头,其中还不乏厅局级干部。

    上学那阵子,他们院的孩子还和隔壁政府家属大院干过架,被她揍过的庆州市领导的儿子孙子都不止一个,打不赢的都觉得“辱没了祖宗颜面”,哪里敢回家告状?

    倒是苏荷这底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那位是国家领导人呢。

    所谓的半罐水响叮当真是亘古不灭的真理,往往背景越强大的人越是低调,不需要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家世拉出来彰显存在感,即使骨子里刻着高高在上的倨傲,也习惯用谦和的外表来掩饰。

    反而越是小地方的人,越对所谓人情关系迷信,也越是有一种迷之自信,就像苏荷这样的,以为有一个在县级市横着走的副处级老爹,哪怕捅出天大的篓子也有人给她兜底。

    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今天还真解不了气。

    于是,何莞尔朝前走了一步。

    苏荷吓了一大跳,指着何莞尔:“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告你抢劫!”

    说着,她急中生智,竟然将手机、钱包、包括身上的项链和首饰,扔了一地。

    何莞尔笑了笑:“平时没见你多聪明,这时候倒是机灵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跨上前,反手就是一耳光。

    还顺便把苏荷的扔在地上的耳环,狠狠地踩进泥里。

    她扇耳光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在场的人甚至觉得空气中留下了她的残影。

    苏荷耳朵嗡嗡直叫,好一阵子脸上才有火辣辣的痛感,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何莞尔淡定地卷了卷袖子,冷笑道,“萍水相逢,我把爪子收起来而已,你们还真以为我好欺负?”

    说着,又逼近两步:“两个,再加你一个,也不算什么。说到毁尸灭迹,我可是专家。”

    苏荷脸蛋上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眼看着就要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你!你敢……”

    李泽坤倒是比刚才冷静了一些,他怕苏荷再惹出来什么事,大着胆子拉了她一把,让她离何莞尔远点。

    他刚才挨了重重的一击,好半天才能爬起来,再看何莞尔手里把玩藏刀玩得如此纯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是霸王花就算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何莞尔有胆子杀人,他也是信的。

    再说了,苏荷家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还得下来核实一下,这几年为了讨她换新,在她身上花的钱少说也有几万,可别收不回来本。

    于是拉起苏荷绕着圈走,一开始小心翼翼害怕惹恼何莞尔,之后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来。

    马路这边,只剩下郑治还立在原地,满脸惨白、呆若木鸡。

    “听说你们认识三年?”何莞尔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郑治,“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李泽坤不会和你共进退的,他只是想羞辱我,讨好苏荷。如果今晚的事按照你们的预想进行,一旦事发李泽坤必定推你出来当主犯,苏荷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对不起……”郑治早已明白过来,嗓子有些干哑,但终究还是知道道歉。

    何莞尔气消了些,认真看他:“我看你还有救,最好少和这对人渣厮混,对你没好处的。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将刚才捡起来的藏刀收了起来,转身回了房间。

    几分钟后,她听到了郑治离开的动静。

    四周再次安静如初,惟有远处山脉上卡车经过的轰鸣声。

    何莞尔靠在木门上,站立了片刻,之后稳了稳心绪,将桌子和椅子拉到墙边,抵上了门。

    再一次检查了窗户没有被捅开的可能,她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她摸了摸额头,果然,一头的冷汗。

    明明那心怀不轨的人已经被她吓退,明明她也知道他们再没胆子来骚扰她,可是,她心里没来由地恐惧,指尖再一次凉透。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涉及到那两个字的犯罪,就会让她产生没来由的恐惧,如跗骨之蛆一般,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被什么激发,就会占据她的整个思绪,让她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比如,五年前的某一天,她一边颤抖着,一边把那人打得血肉模糊。

    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那血肉淋漓的画面。

    何莞尔捡起刚才被她扔掉的暖手器。

    暖手器还有些微的温度,她将它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温度的渐渐扩散,渐渐地,也止住了颤抖。

74 孤身上路

    清晨,何莞尔收拾好东西出来,一车的人已经结了房费,在大厅等着她。m.www.uu234.net

    苏荷和李泽坤都在,他们坐在一起,都垂着脸不敢看她,李泽坤眼神飘忽不定,侧脸上的一道血痕尤其明显,苏荷戴着口罩,显然是想遮住昨晚被何莞尔打的巴掌印。

    郑治则远远地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内,似乎在看远处的雪山。

    何莞尔故意看了李泽坤一眼,拉长声音:“怎么受伤了?晚上起夜太黑,摔跤了吗?”

    李泽坤自然不敢接话,撇过脸去,嘴里囫囵着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呢?感冒了?”何莞尔又问苏荷,声线似结了冰凌。

    苏荷眼里的怨气一闪而过,平时反应有些慢的小果,都察觉到了空气似乎不对。

    何莞尔淡漠了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小果的大学同学。

    那女生被何莞尔一盯,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何莞尔忍不住冷笑,看来,又有一场好戏等着她,只有小果还被蒙在鼓里。

    何莞尔等着看表演,然而没等到苏荷开口,司机就迎了上来,面露难色:“何小姐,他们……他们……”

    他吞吞吐吐地说,视线聚集在苏荷几个身上。

    “您不好说,我来说吧。”

    刚才还有点心虚的苏荷,这时候开始阴阳怪气:“我的朋友出现高反,马上要治疗,我们要下到平原去。”

    “高反?什么症状?肺水肿还是脑水肿?”何莞尔一边挽着袖子,故意问。

    苏荷跺了跺脚,因为戴着口罩,有些瓮声瓮气:“反正就是高反,我也感冒了。所以我们要走了,不去什么玖须海,我们要回平原地区。”

    何莞尔看着她心虚又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何一笑。

    也不知道何一笑会不会也熊成这个样子?看来她回去得好好管一管何一笑了,如果真成了和苏荷李泽坤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只管自己高兴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事。

    她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事,司机则满脸的愧疚一直和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好了要去玖须海,结果……”

    何莞尔自然明白他的难处。

    她只给了包车的一份钱,另外的五份,都是这一帮学生出的,如果有什么分歧的话,司机自然要听他们的话。

    小果却急了:“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何姐也同意回平原了?原来她都不知道这事!那不行,必须大家达成一致才能走。”

    她还没说完,就被同行的女生拉了拉袖子,示意不要管这摊子烂事。

    何莞尔则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昨晚发生的事,让她再与败类同车,她是万万不愿意的,正巧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她倒落得清闲自在。

    厚道的小果着急起来:“你一个人?那怎么行?这里晚上林区里还有野兽,人又少又乱,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回平原吧!”

    何莞尔但笑不语。

    禽兽就在你们的队伍里,她独身一人,反而更安全。

    仅凭小果一个人,自然是没办法改变整个队伍的意见。何莞尔知道此车不去玖须海已经是定局。

    经过这一场,她是打定主意一个人上路的。

    小果去了车上放行李,不知道听了什么,几分钟后回来,拉着何莞尔的手:“我知道是他们故意为难你,故意不去你想去的景点的。我也没办法劝他们了,但是何姐姐,你也不要和他们置气,这一次不去就算了,你还是跟着我们回平原吧。”

    75 分道扬镳

    何莞尔安慰小果:“我再向前一百多公里,就是伍珑县城了,那里海拔低,气候比这边好很多,县城几万人,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你放心。”

    小果满眼的愧疚,临走前趁着一行人收拾整理准备上车,小声地和何莞尔说:“对不起。”

    何莞尔冲她挥了挥手,忽然瞥到李泽坤朝她们这边看了眼。

    没来由地心生不安,看着左右无人,她拉着小果转了个弯,躲开其他人的视线。

    接着低声地吩咐小果:“你记住,这里是民族地区,有事情和平原上不一眼。在这里,你千万不要落单,不管起夜也好出门买东西也好,一定要找人陪。实在没人陪,你就找司机大哥,千万别找那两个男学生,甚至,苏荷都不可以。”

    小果还不明就里,懵里懵懂地问:“什么?”

    何莞尔紧抿唇角,郑重其事地回答:“照我说的话做就行,萍水相逢我也不会害你。你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轻信别人的话,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报警。”

    小果终于有了几分警觉,想起之前何莞尔单独住在马路对面,又想到早上气氛的古怪,忽然脸色一变:“昨晚,难道有人想……”

    何莞尔笑了笑,摸出昨晚捡到的藏刀,交到她手里:“这个你偷偷拿着防身。另外,你怀疑的事不能问也不要说,不要节外生枝,直到你安全回到平原地区。万一有什么事,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小果,捏了捏她的手心:“小果,祝你一路平安。”

75 天涯路远

    早上九点,商务车按时出发,何莞尔一人留在了旅馆里。顶 点 X 23 U S

    她慢悠悠地吃了顿酥油茶青稞饼,心情轻松愉快。

    她有手有脚的,被人放了鸽子而已,她又不是没办法去伍珑、去玖须海。

    短短一百多公里的距离,经常出门的何莞尔哪里会放在眼里?

    她有很多选择,可以搭便车去,可以在路边等途经的长途车,最不济了厚着脸皮打110找贵旺,四年的同窗之情,足够让他送她到伍珑的。

    果然,何莞尔说了自己的目的地后,热心的老板轻松就给她找了要去伍珑的顺风车——是辆拉木料的皮卡,开车的是个本地姑娘,长得浓眉大眼。

    她汉语不太好,但也能和何莞尔轻松愉快地交流,就是姑娘开车不关窗,何莞尔被吹了一个下午,脸都给冻皴了。

    不过,因为海拔慢慢降低,越靠近伍珑,天气越暖和。

    下午五点,何莞尔到了伍珑县城。

    这里海拔两千多一点,山川秀丽、景色迷人,和苦寒空旷的红亭相比,更适合人居住。

    县城不大,几条街道纵横交错,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出乎意料地干净。

    何莞尔找了个小旅馆放了行李,迫不及待地在小小的县城里逛起来。

    三州交界、四个民族杂居、被群山环抱的低洼之处,气候宜人不说,县城里处处都是独特的民俗风情

    这也是何莞尔父亲曾经住过的小县城。

    当年,他在这里当了三年派出所的所长,据说那时候全县城都用的煤油灯,一年都没几天能用上电。

    现在不仅通了电、通了柏油公路,还有了满格的4g,甚至还有顺丰快递。

    。她拿着相机狂拍了两个多小时,连路边的配电箱都不放过。

    夕阳西下,县城中心的广场上聚集了十几个阿妈,在白马雕像下,音乐放得震天响,围在一起欢快起舞。

    除了音乐和舞蹈不一样,她们和城市里跳广场舞的大妈,毫无二致。

    平原有的,这里都有了,平原没有的湛蓝天空、纯净空气以及绚丽的红烧云,这里也都有。

    何莞尔在路边藏族老阿妈开的店里,买了些杂菌,填了庆州的地址让老板寄回家,又四处转悠。

    夜色里平静祥和的小县城,一点都没有脏乱差和印象里的简陋,而她最深刻的印象,是这里每个人脸上淳朴、善良的笑容。

    天全黑了,何莞尔随便吃了点面就回了旅馆休息,结果发现这家一百不到的价格,竟然有热水空调电视机,还是一米八的大床。

    安顿下来后,何莞尔躺在床上,心情无比地轻松。

    在庆州的时候,每天独来独往,她总觉得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才会有这次旅行。

    然而现在才发现,如果和一群她不喜欢的人出游,那还不如一个人独处。

    至少安全、悠闲,心态平和有心情欣赏美景,不会因为无知又无畏的人动了气。

    她叹了口气,想到两年前为买车还是买相机纠结的时候。

    如果有车,她完全可以独自出游,不用和人打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轻松而惬意。

    只可惜,家里有太多需要钱的地方,留给她自己的部分不多。买车要按揭、要加油要保养还要交保险,最重要的是买了车她就没钱买相机,所以当时忍痛选了自己最想要的。

    一个人的夜晚,没有担心和膈应,只有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这一夜,何莞尔睡得特别香,没有居心叵测的人,也没有神秘莫测的梦,一直睡到早上七点,精神百倍地起床。

    今天的目的地,是她想了好多年的玖须海。

    不过退房的时候,何莞尔跟前台打听怎么去玖须海,却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前台是个汉族姑娘,普通话很溜,麻利地告诉何莞尔:“玖须海景区改造,车都进不去。”

    “什么?”何莞尔不敢相信,“攻略里没说改造啊。”

    “国庆一过就关了,大概消息还没传出去。”姑娘遗憾地说,“明年夏天之前,环湖路就全都修好了,那时候风景也更好。你现在去乱糟糟的一团,景区里连卖水的都没有,还是别去了。”

    何莞尔摇了摇头,眼里的坚定一闪而过。

    玖须海,她是一定要去的,无论以什么方式。

    姑娘见劝不动她,便建议:“汽车是去不了的,最多开到离景区几公里的玖须寨,你到了以后,看看能不能在寨子里找辆摩托车,载你上去?”

    何莞尔按照前台的指点找了辆面包车,二十公里要一百的价钱,不贵也不便宜。

    司机是当地人,一路上也和何莞尔说了一番早上前台姑娘类似的话,最后在玖须寨寨口的位置放下她,说:“再往里走就没信号咯。我正好六点要过来送货,你如果要回县城,我在这里等你。”

    何莞尔付了车费下车,感谢了司机一番,司机再一次强调:“里面没信号咯,你天黑前要出来。”

    听着汽车渐渐远去的引擎声,何莞尔围着寨子走了一圈,忽然有种一筹莫展的感觉。

    说好人丁兴旺的寨子呢?这里不过是个只有十几户小木屋的地方,而且寨子里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十几分钟下来,何莞尔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何莞尔还连敲了几户人家的门,也都没人应门。

    所以,她怎么能找到热心人送她进去?

    何莞尔没了主意,眼瞅着太阳越爬越高,天高云矮,似乎跳一跳就能摸到,一缕凤尾云挂在远处雪山的一角,呈放射状向两侧散开,云薄如纱细如丝,像是给雪山宝顶系上了一条洁白飘逸的哈达。

    那雪山,应该就是东热吉布雪山,守着玖须海的英俊青年。

    据说,玖须海里蹭住着一位美丽动人的仙女,与海子对面的东热吉布是一对衷情恋人,有一年,东热吉布应邀赴贡嘎山做客去了,两条恶龙趁机强占玖须海,仙女斗不过恶龙,只得忍痛弃海返回天宫。东热吉布归来后,见昔日清澈透明的海水变得浑浊不堪,知道心上人已被恶龙赶走了。

    他气愤不已,便和两条恶龙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最终把两条恶龙赶到了海底的死角,使它两既不能出,又不能进。而他悲伤至极,最终化作雪山。

    人们说,那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峰,是他愁白了头,山麓那两股温泉,便是东热吉布日夜思念仙女流出的眼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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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春山介绍:
何莞尔是个不会做梦的人。 何莞尔还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在遇到莫春山的第一天,她开始做梦了。 梦里血红的眼睛、头顶荡开的涟漪、渐渐模糊的视线…… 这是真实的过去,还是缠身的梦魇? 他是她的天敌,还是另一场救赎?如梦春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梦春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梦春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