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失衡
且说婉兮跟着篆香去了,外头富文福晋、九福晋又都去张罗内宅设宴的事了,芸香的屋子里便静了下来。顶 点 X 23 U S
门帘子一挑,芸香她妈傅儒知家的走了进来。
傅儒知是傅家的管家,管书房银库这些。芸香便是傅家的家生子。
“妈你怎么来了?”芸香倒给唬了一跳:“你就算是我妈,可现如今也不能随便说进来就进来啊!”
傅儒知是个书生做派,这个婆娘却甚有些泼辣。听了自己闺女这么说,那婆子不禁有些心寒洽。
“得,这刚生下大阿哥,九爷还没放话要给你请封侧福晋呢;别说侧福晋,如今连个格格还算不得呢,姑娘可别这么早就要端了主子的架子,要跟自己家都生分了!”
芸香一听就是头大:“妈,你别胡说!我端什么主子架子?我又哪里敢指望请封什么侧福晋?如今不过想着能跟孩子安安稳稳活下来已是奢望了……钤”
那婆娘也知道女儿的苦处,不由得也是叹了一回气:“我是你妈,我如何能不知道你的为难去?上头有那么个皇上指婚的福晋,你抢先生了阿哥,自然好说不好听了去……只是你也不用自轻了去,你好歹生下的也是九爷的大阿哥呢。纵使是庶出,想来九福晋也不敢轻慢了去。”
她径自走到炕沿儿扳着腿儿坐下:“我既进来,自然是觑准了她们都没瞧见,不给你坐蜡就是!”
这说着,便不由得扬眉瞪眼去扒拉闺女炕上那小山似的赏赐了去。
芸香不由得叹口气:“今儿是宫里来人派下赏赐来。不管你怎么小心看着呢,可你也不该赶着这会子进来。这么些东西都是宫里主子赏赐下的,我刚还说要都给福晋呢,你这么进来扒拉着给看了,回头若有半点缺少,或者损坏了的去的,你叫我怎么跟福晋说?”
傅儒知家的便有些不高兴了:“你当我进来扒拉看你这些赏赐,是眼红了想要几样不成?我是你妈,我是想来查看清楚,倒要看看宫里的主子们怎么瞧你,看看你受了委屈不!”
既然生了大阿哥,傅儒知家的不免巴望九爷能为他们女儿请封侧福晋。那他们一家就也从此不同了去。只是九爷半点没透这个意思,他们一家人难免心下没底。
这回宫里的主子们赐下东西来,尤其是皇后那份儿,从中多少能窥见皇后的意思。倘若赏赐丰厚,便是皇后对他们女儿满意,那只要皇后一句话去,什么侧福晋还不好说?
可是那婆娘翻检了一番,不由得便黑了脸。
“就这么点儿?”
赏赐下来的不过是几匹衣料,并几个象征吉祥如意的金银锞子,也还都是空心儿的,值不了多少。
芸香不由得难受:“我说了不叫你看,你非要看。如今翻检出来叫你闺女难堪,你便满意了是怎的?”
傅儒知家的心下也是难受,不由得唉声叹气道:“听说那来送赏的,不过也只是个刚进宫一年的二等女子?皇后主子也未免太小气,连个陪嫁进去的家下女子都没给派回来;好歹派回来个头等女子也好听啊!”---题外话---
还有~~有亲可能会问,古代不是都叫“娘”么,芸香怎么叫“妈”~~事实上是当然可以这么叫的哈,没说非得都只叫娘~尤其是文化不太高的劳动人民哈~~
437、恶念
她妈在那儿不痛快,随便地抱怨着,芸香面上倒是静静的。www.uu234.net
“二等女子倒也无妨。人家终归是官女子,身份自然在咱们之上;再说我就是丫头,连个妾都不是,人家皇后主子派人来送赏,自然是要斟酌身份的,否则若当真派了个头等女子来,岂不是不将人家福晋放在眼里了?”
“况且妈你别忘了,福晋的姐姐如今也在宫里,进宫就是嫔位啊。皇后主子自然也要顾着人家舒嫔主子,自然不能过分。”
“你既如此认命,我还能说什么?!”傅儒知家的也只能叹气。
芸香出了一会子神洽。
“这位魏姑娘倒也是难得的,还给了灵儿这么好一个长命锁片。我只是……不喜欢听她一句话。”
傅儒知家的不由得一瞪眼:“她说什么了?钤”
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既然这个官女子是皇后派来的,那这女子的一言一行便都体现的是皇后的意思,故此没办法不多心了去。
芸香垂下头去:“她说,我这些赏赐就留着自己用吧,不用非要巴巴地给福晋。等福晋将来诞下嫡子来,宫里自然另有赏赐的。”
傅儒知家的便一立眼睛:“她这是话里话外说,等福晋生了嫡子,宫里自然有更好的赏赐了呗?!也就是说,她这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宫里给了赏赐,你就忘了你自己是谁?!”
芸香幽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我记着她进门儿的时候,是跟福晋手拉手进来的。她跟我说话,话里话外也都向着福晋……”
她抬眼瞟一眼她妈,眼里不觉已有了泪。
“我估摸着我不会看错。可是,她是官女子呢,宫里的人可不最会看眉眼高低的?她对福晋好,便也是卖宫里舒嫔的面子。在她眼里,自然当不得我是个什么。”
傅儒知家的脸也阴沉下来:“她不过是个官女子,她怎么看倒无关紧要。我只是怕是皇后主子也是这样看……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就难有指望了。”
傅儒知家的猛然转头看了一眼那悠车。
“既如此,便不能叫她这回白来了!咱们好歹拿她做一回筏子去!”
书房院落里,婉兮忙不着痕迹推开傅恒的手。
“奴才谢九爷搀扶。不过九爷安心,奴才方才崴那一下,倒不妨事。”
婉兮借用了个崴脚的故事,想将傅恒那情不自禁给圆过去。
婉兮说着,目光不由得又瞟向书房去。果然透过窗棂,隐约见篆香正望过来。
婉兮低低道:“九爷……福晋命篆香姐姐送我过来,怕是篆香姐姐还得回去向福晋复命……”
傅恒这才猛然省过来,忙收回手站直了,并未回头,只寒声道:“篆香,你回去告诉福晋,我要亲笔给宫里的各位主子写谢恩的折子,还要过会儿才能过去。”
篆香便福身应了,这才袅袅婷婷地去了。
连婉兮都不由得被篆香的背影给吸引。果然是年纪大了几岁,篆香身子成熟而曼妙。婉兮想自己,若自己去回话的话,可能也只是甩着大辫子蹦蹦跳跳而去罢了,绝对学不会这样的袅袅婷婷。---题外话---
还有~
438、解语
篆香都一路走出了院子门儿去,婉兮还在那扭头盯着瞅。www.uu234.net傅恒便将她转过来:“你瞧什么呢?”
这好容易得来的一次相见,可是她怎么看篆香看得那么认真,却不看他了呢?!
婉兮转过来便促狭地眨眨眼:“……这位篆香姐姐,生得可真艳丽。”
“我便忍不住猜想,九爷这些年在书房里,有芸香淡雅、篆香浓丽相伴,这读书便也都不觉着枯燥了吧?怨不得九爷的书念得好。”
傅恒登时满面通红,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急得直跺脚:“九儿!我,我没瞧过她们,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婉兮忙上前去捂傅恒的嘴:“九爷别瞎说~钤”
这样的院子套叠着院子的,说话都有回声儿,可不敢叫他乱说了去。
傅恒便更急了:“我的心你还不明白?我哪里有瞎说?”
婉兮只能叹息,知道若不刺他一下,他便痴了下去。
婉兮便侧过身儿去:“还说不是瞎说?九爷说什么没正眼瞧过她们……那芸香的大阿哥是哪儿来的?”
傅恒果然被堵住,半晌怔怔再说不出话来。
婉兮这才松口气,扯了傅恒进书房,将房门掩上。
推着傅恒在罗汉榻上坐下,婉兮见桌上有现成的茶壶,便倒了杯茶给他。
傅恒喝下去,这才好些了。
婉兮柔声道:“我在宫里听说了大阿哥的事,我也是心急如焚。幸好皇上体恤皇后主子和九爷,这才破例叫我出宫来探望。九爷消瘦了,不过看着还好,我便也放心了。”
“我方才也去瞧过大阿哥了,还亲手抱过他。我虽然不懂得养育孩儿这些,不过我能感觉到大阿哥的心跳很稳当,我相信大阿哥自己也一定在使劲儿熬过危险去呢。”
婉兮抬眸望住傅恒:“我说再多,也无法尽数体会了九爷为人父的心情去。我只能劝九爷,万万保重身子。九爷既然希望能将自己的阳寿过给大阿哥去,那九爷自己的身子就得旺旺的,才能有足够的阳气给了大阿哥去啊。九爷说,是不是呢?”
傅恒不由得紧闭双眸,却伸手横过桌面来又攥住了婉兮的手。
“九儿……这样的时候,若你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纵使再难,只要有你跟我说说话,我便也什么都不怕了。”
婉兮垂眸静静一笑。
“九爷……你如今已是当阿玛的人了,如何还能说这孩子话去?”
“况且我虽然在宫墙之内,却也没离了九爷远啊。九爷瞧眼前,我不是也来看望九爷了么?”
“九爷只放心就是,从今往后但凡九爷遇见事儿,我便都会设法尽我所能。便是自己出不来,也可以纸笔代言。九爷不会孤单,我也不会叫九爷孤立无援了去。”
婉兮的话便如同温暖春意,一点一点消融了冰雪。
傅恒紧紧凝视着她,眼都舍不得眨。
“你,当真的?”
婉兮便双手合十,朝着桌子上一块朴拙的山石道:“石头爷爷,我若只说嘴的话,石头爷爷便砸了我的脑袋去!”
瞧她既认真,却又随便冲着块石头就敢发誓的样儿,傅恒只能无奈地笑。
“九儿,你呀!”
婉兮含笑点头:“九爷乐了,真好!”
两人正含笑四目相对,忽然院门被人猛地撞开,篆香惊慌失措地奔进来。
“九爷,不好了!”---题外话---
10更奉上,明天见~~
439、祸水
“竟是怎么了?”
傅恒起身,一把拎住篆香的手臂,也被篆香面上那惊惧之色给惊到。www.uu234.net
篆香已是满面的泪痕:“回九爷,大事不好了。大阿哥他,他……”
“大阿哥怎么了?”傅恒长眉已是陡然挑起。
篆香垂下头去,哀哀啜泣:“大阿哥他……不好了。钤”
傅恒一把丢开篆香,已是两步便夺了出去。跑到门口才又想起婉兮来,回头望过来。
婉兮也顾不上什么女儿家的矜持,幸好旗人家的女儿也不裹脚,这便跟着两步跑上去,“九爷走吧!”两人一并奔向后宅去洽。
刚到芸香门口,便听得哭天抢地。
却不是芸香的哭声,而是那傅儒知家的在哭。
“哎呀我的儿哟……我苦命的外孙哎……你怎么就这样儿了呢……你说你早不这样儿,晚不这样儿哎,怎么就偏赶上宫里来人送赏赐的时候儿这样了呢……”
听说大阿哥出事,后宅里几个管事的婆子也都来了。听了傅儒知家的跟叫丧似的这么哭,都不由得对了个眼神儿。
不说别的,单就她管大阿哥叫什么外孙,那就是不适当的。
就算她丫头芸香当真是大阿哥的生母,可惜大阿哥的母亲却是人家九福晋。就算认什么外祖母,那也都是人家九福晋的额娘,轮不到她一个管家婆子去。
可是那傅儒知家的就当不知道,依旧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哎呀我可怜的儿,我的外孙哎……宫里来给你们娘儿俩送赏赐,这是将宫里主子们的福气也都给了你哎,是给你续命的哎……我的儿哎,你可知道宫里的皇后主子是你们傅家的大姑奶奶,是你的亲姑姑哎……她亲手抚育你阿玛长大成人,你又是你阿玛的大阿哥,皇后主子怎么能不希望你长命百岁哎……”
一听这婆娘将话头儿开始引到皇后那去,身为当家主母,四福晋可恼了,掀了帘子进去,便指住她:“快闭上你那张老嘴,没的给咱们和你自己都招了祸去!皇后主子也是你这张嘴配提起的?”
那傅儒知家的既然已经闹开,就是豁出去了的,坐在地上仰头盯着四福晋:“老奴可有什么说错了的么?难道皇后主子不是咱们傅家的大姑奶奶,难道她不希望咱们大阿哥长命百岁么?”
这时傅恒和婉兮已经奔到门口来,傅恒看了婉兮一眼,抬脚便迈进了门槛去。
婉兮略作迟疑,还是立在了门槛外。
她是外人,还是让九爷先处理家事的好。
傅恒迈进门去,顾不上搭理那婆娘,先转头去看芸香。
只见芸香坐在炕上,正抱着孩子哀哀落泪。
“怎么了?”傅恒忙探头去看。
却见那孩子满头满脸的红疙瘩。有的红疙瘩已经练成了片!
芸香落泪道:“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刚还睡得好好的,忽然就发了热哭闹起来。再看已经都这样儿了!”
傅恒忙一探孩子的额头,果然起了热度。
傅恒便一眯眼:“之前都谁碰过孩子?”
芸香哀哀道:“不过都是家里这几个人,除了奴婢之外,就是奶嬷嬷和保姆。今儿唯有的一个例外就是,就是……宫里来的魏姑娘。”---题外话---
还有~
440、起疑
傅恒便清眸一眯。
“够了!叫不准的话,便不准胡说!”
芸香便是一怔,抬眼惊讶地望着傅恒,一双泪珠子瞬即滑下。
“九爷怎么这么说?难道说在九爷心里,我们孩儿的一条命竟然比不上那位魏姑娘的名声去?况且奴才并未说就是魏姑娘做的,只是九爷问起谁碰过孩儿,我只是如实回九爷的话而已。”
傅恒深吸一口气:“我只告诉你一句:不管是谁,也绝不可能是她!她跟你我一样,是这世上最希望孩子好起来的人!钤”
“九爷怎么会这样肯定?”芸香紧紧盯住傅恒:“兴许这位魏姑娘与九爷早就相识?可惜奴才却是今儿才第一面,九爷叫奴才拿什么来相信那魏姑娘?”
“奴才是大阿哥的亲额娘啊,此时在奴才的心里,只有大阿哥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奴才不管那姑娘是谁,只要是她动了手,奴才就跟她拼了命去!洽”
立在一旁的富文福晋本是进来训斥傅儒知家的,听到这儿仿佛觉着有趣,竟是也顾不上那婆娘,转而站直了,朝傅恒这边瞧过来。
傅恒也警醒,连忙回身望过去。富文福晋便有些讪讪的:“既然已经出了这事儿,我这便叫人去回禀侯爷。一方面赶紧派人去请太医来,二方面就免不得要问问人了。”
富文福晋是侯夫人,有朝廷诰命,又是嫡嫂子,傅恒只得答应:“都听嫂子的就是。”
富文福晋便转身一撩帘子出了门去,在日头下抬起下颌来:“来人啊,将今儿进过芸香的屋子、近过小阿哥身儿的,都给我带过来。”
一时间几个婆子纷纷去抓人了,富文福晋不免亲自向婉兮这儿走过来。
婉兮一瞧她走过来,心下便也明白了几分。婉兮淡淡福身:“奴才今儿也碰过大阿哥,自然也当受问。”
富文福晋便笑了:“果然是皇后主子教出来的人儿,就是明白规矩。不过姑娘也不必在意,总归不会是姑娘的事儿。姑娘不过给那些奴才们一个脸面,陪着她们一起受两句问罢了。也省得她们个个嚼老婆舌,攀挂姑娘。”
婉兮点头,也朝那几个被抓过来的丫头、仆妇队列里走了过去。
先受盘问的是伺候芸香和大阿哥起居的丫头,问了最后碰过大阿哥贴身衣物是几点几刻;接下来又是那奶嬷嬷,仔细盘问了奶嬷嬷从昨儿到今儿,每餐都吃过什么,可有不适当的东西。
那奶嬷嬷自是小心地答了,还频频强调:“奴才知道自己的担子,故此那肘子里是一粒盐都没放的,主子们但请放心。”
厨房的人也不免出来给奶嬷嬷作证。
就连众人也都说,若是问题出在奶嬷嬷身上,那就早见着了,不会这么巧都赶在今儿了。
既然府里的丫头和嬷嬷都是每日照应,皆没见出事儿的,那疑虑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在今儿临时出现的人身上……自然便是婉兮。
那奶嬷嬷想了想,瞟了婉兮一眼。
富文福晋便哼了一声:“你个老驴,乱飞什么眼儿呢?有什么话,你说就是。”---题外话---
还有~
441、洗手
那奶嬷嬷支支吾吾道:“奴才倒是想起来,彼时奴才给大阿哥喂奶,周围没有旁人,唯有这位姑娘进来。m.www.uu234.net之后还遣了奴才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姑娘一个人儿抱着大阿哥。”
众人的目光便都朝婉兮这儿聚过来。
婉兮深吸口气,微微扬起下颌洽。
富文福晋和兰佩却都露出为难之色来。
婉兮忍住一声叹息:那会儿的独处,本是为了给大阿哥戴上那玉锁片,不意却成为了疑点。
“四福晋、九福晋,奴才省得因奴才是宫里皇后主子身边的人,二位福晋查问起来自然要顾着皇后主子的脸面。可是此时奴才却以为大阿哥的安危才最要紧,故此也请二位福晋不必拘着,有话便问奴才就是。”
先头府里先请进来的郎中已经看过了,出来禀告四福晋,说那孩子就是被人抹了什么,又或许是那碰过他的人自己手上有些什么,才会这般。
四福晋听了,不得不走到婉兮面前来,“姑娘今儿是从外来,难免手上衣裳上有些我们府里没有的尘啊、屑啊的。况且姑娘这个年纪正是爱俏,身上难免涂抹了些什么膏啊霜啊的……想来也是意外,姑娘定不省得的。还请姑娘明示,姑娘这一路来,可曾粘碰过什么,又或者手上身上早涂抹过什么?”
婉兮不由得皱眉钤。
兰佩想想,便也上前代为回答:“嫂子,魏姑娘自也是仔细的人,故此在进芸香的房门儿前,可是打了几大盆的热水,用了几遍的皂角净过手的。甚至进门前还脱了大衣裳……这些都是我亲眼见着的,定不会有错。”
婉兮看了兰佩一眼,难得兰佩还能替自己说句话。
可是此时此刻对于婉兮来说,要紧的倒不是自己怎么给自己辩白。而是赶紧找着那叫大阿哥起了疙瘩的源头去,然后好对症下药,别叫那孩子遭了大罪去。
此时傅恒跟着那郎中拿了方子,也走出来,深深望着她。
婉兮心下一动,忽然扬眸望向他:“九爷!奴才是的确曾洗过手……”
两人心意相通,傅恒便也一眯眼,心下已是懂了。他忙问:“兰佩,是谁伺候魏姑娘洗的手?水是谁打的,皂角是谁预备的?”
兰佩面色便也是微微一变,略作迟疑还是答道:“……是篆香。”
众人的目光又哗啦一声都泼向了篆香去。
婉兮悄然打量着那些目光。
那些目光里竟有不少含着怨毒,甚至等着看好戏的。
婉兮便不由得皱眉,也回头去看篆香。
篆香因生得艳丽,那么明摆着的蜂腰狐眼,外兼走路有意无意总是那样袅袅娜娜,这副样子落在那些福晋、婆子们的眼里,自然扎眼。
不说别人,就她自己来了这么一会子,不是也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总觉看着这个篆香有些不舒坦么?
可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那篆香依旧站得笔直,既没下跪认错,也没急着为自己辩白。
这副模样倒叫婉兮又想起之前那会子,篆香引着她到书房的院落门口,明明见她出神却不提醒她,面上呈现出那么一股子并不热络的冷意来。---题外话---
还有。
442、冷意
那一刻就连婉兮自己都忍不住以为,这个篆香是早就知道她的。www.uu234.net故此篆香那股子冷意是故意使出来的。
更何况,还有篆香之后在书房里那有些近乎明目张胆的窥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篆香当真有可能借着给她打水洗手的机会,往那水里或者皂角里加过什么。她彼时洗手不会多想,故此那东西借由水或者皂角粘在她手上,她自己毫无察觉。
婉兮便扬声道:“九爷!查那烧水的壶,以及皂角!”
她方才用的皂角已经近乎于“澡豆”,是皂角磨碎了,又加了其它的几种豆面混合而成,那里头若加了什么,自然瞧不出来。
“尤其是那皂角!钤”
傅恒会意,立即叫了两个精明的婆子去查。还叫方才那府里的郎中一同去看。
时光静静地走,婉兮只悄然打量那篆香。
那篆香竟然依旧定定地立着,面上毫无表情。
少时几个婆子带回结果来,都说是那皂角里发现了山药皮。
婉兮心下也微微一个激灵。
山药是家家常用的,可是那山药皮却有人沾了便起红疙瘩。她因从小就跟着双亲学做饽饽,故此常往厨房里钻,倒是对那山药皮没什么反应。可是却听说过村里有人家的小孩儿不懂事,抓过山药皮之后浑身起红疙瘩,好悬要了命去。
婉兮不由得眯眼望住那篆香。
若当真是篆香往皂角里加了山药皮,那篆香的心思未免太过歹毒……就算篆香没见过她,自然不知道她对山药皮是没有反应的;可是篆香给她打了热水来,一般成年了的人就算对山药皮也有反应的,只要手泡过热水之后便不那么严重了,便自是没有感觉了去。
傅恒听了回报,又深深望一眼婉兮的神色,不由得动怒,上前抬脚一脚便将篆香踹到在地。
“贱婢!枉爷这些年待你,却换来你如此蛇蝎心肠!你但凡有什么不满,你只朝爷发出来就是,何苦折腾那无辜的孩子!”
屋里的芸香也听见了,不由得“哇”地大哭出来。就连兰佩也惊得面色发白,望着篆香,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篆香被踹倒在地,竟然面上还是淡淡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捂着肚子,目光泠泠抬起来对上傅恒。
“九爷骂得好,踹得更痛快!瞧九爷毫不迟疑的模样,想来是早想如此整治奴才了吧?”
“也是……从芸香摔倒,大阿哥不足月便下生,想来九爷和福晋、并芸香心下都已认定了是奴才办的。只不过那时九爷还抓不住什么实据,处置不了奴才去。这回好了,可有实据了。”
婉兮不由得皱眉,无法漠视掉篆香面上、身上那股子从骨头里偷出来的冷意去。
难道说她生得艳丽,可是这股子冷意却是天生的,并不是专使给谁看的?
如此说来,之前叫她介怀的、篆香在书房院门前的不热络,并非是篆香故意的?
疑心一动,之前的笃定便不由得一点点坍塌。
婉兮不由得再望住篆香:也是,以篆香的身份最是尴尬,只要芸香和小阿哥有事,她自然是第一个担了嫌疑的。---题外话---
还有~~咳咳,还有亲拿皇帝跟傅恒妻子有私生子的事儿当真呢?那是《清宫十三朝》这本小说里写出来的,是杜撰的故事。这么写是不了解宫女引见的规矩的。大家在本文前面看到了哈,所有适龄的旗人家女子,都要事先经过宫中挑选,之后才能自行婚配。所以傅恒夫人如果真那么美呀,真叫皇帝钟情啊,那就直接留牌子了,正大光明留宫里宠呗,堂堂皇帝还有啥必要闹个绯闻,给小说家说三道四呀~~就更没机会嫁给傅恒了啦;而且那个时候也不可能有外命妇进宫跟皇帝一起吃饭什么的,这都是宫规严格禁止的,都是没影的事儿哈。
443、双雕
可是作人呢,既然知道自己生得艳丽,惹人白眼了;后头紧接着芸香又是摔倒,便更知道自己担了嫌疑去……若此如何还能不谨言慎行,反倒这回还要故意挑在宫里来人的时候生事?
婉兮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兰佩了去。
原本以篆香的身份,不至于要她去做这些打水、伺候洗手的事儿……可是却是兰佩吩咐篆香去做的洽。
婉兮心下越想越是不安,忙上前朝傅恒一礼:“九爷且慢!”
屋子里,芸香抱着福灵安哀哀落着眼泪,那傅儒知家的却贴着门帘子听外面的动静。
一听毛头转向了篆香去,那婆子虽不甚适意,却也还是叭嗒叭嗒嘴上前低声嘱咐她闺女:“你自管抱着阿哥悄没声息地掉泪疙瘩哪儿成?你得哭大声些,越是撕心裂肺,越叫九爷心下不忍了去,闹的动静越大,才越合咱们的意。”
芸香还是垂泪:“可是你瞧孩子的脸上……他热得跟火炭儿似的,我还能顾得上什么?”
那婆娘翻了翻眼皮:“不打紧,不过是一点子山药皮。就是红过一阵子罢了,看着吓人,却害不了性命去。钤”
芸香还是垂泪:“瞧你出的主意,我只觉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什么?!”那婆娘一立眼睛:“我也是为了他着想!他是个庶出的,将来自然比不得嫡子去。我非要这回闹这么一下子,叫人都知道是皇后派来的女子叫这孩子出了这回事,就要皇后脸面上过不去。她到时候免不得要想办法捂住咱们的嘴,这便给了你机会封侧福晋了!只要你封了侧福晋,大阿哥就算身份上还比不过嫡福晋的孩子去,可也是正经的能获封御前侍卫的阿哥去了!”
一听得是为了孩子着想,芸香倒安静下来些。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是越来越往篆香那边引了。
芸香便又是叹气:“如今倒像是都信了是篆香所为。”
那婆娘哼了一声:“若只是除了篆香去,对你也没坏处。想如今九爷不过就你们三个,那嫡福晋年纪还小,九爷不亲近;你如今坐月子,难免九爷去宠那个狐媚的。”
“若这回就除了那狐媚的去,单凭你以后跟嫡福晋两个,还怕不是响当当的侧福晋么?”
芸香轻轻歪了歪头。
她回想起这些年,她跟篆香两个早早就被摆进九爷书房里的日子。女孩儿家都是早熟些,她们两个便都知道被摆进书房,就是给九爷通房用的。两个女孩儿家心下未免暗暗比着,九爷看谁多一眼,九爷对谁说话更温柔,九爷……先摸了谁的手。
篆香天生艳丽,越是长大越是出挑,故此芸香心里总是介怀。
不过从嫡福晋嫁进来之后,情势倒是仿佛有些转变。嫡福晋她仿佛也不喜欢篆香的艳丽,故此总有意无意将篆香带在她自己身边儿,倒是给了芸香她更多在书房与九爷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那一晚,九爷万般愁苦之下,便宠了她。
芸香这般想定,便也点点头:“我倒是不敢如妈你所说,借着这回的事叫皇后主子不得不封我侧福晋;不过若能因为这个,叫篆香没了立足之地,倒还是可以巴望的。”---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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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一肩
傅恒转眸来望住婉兮。顶 点 X 23 U S
婉兮脑海中,兰佩、芸香、篆香,三人的影像不断旋转开来。每一个都有疑点,每一个却也都一时无法坐实。
可是婉兮只有这一天,闹腾了这样一场,天色已经向晚,她必须得回宫了。
此时她的意见至为要紧,可能关系到那三人中一个人的去留,甚至生死。她怠慢不得,更不敢因为自己的唐突而害了当中任何一个人去。
她便垂下头,轻声道:“九爷也是知道奴才在皇后主子的宫里,便是做饽饽的吧?钤”
傅恒便是一怔,心下已然隐约明白了婉兮的心意,便猛然伸手,心疼得想要攥住婉兮的手去……
可是此时众目睽睽,他伸出手去方省悟,那只手不得不硬生生停顿在了半空中洽。
婉兮也灵巧,早已松开了他的衣袖,避开他手的方向去。
婉兮退后几步,已是双腿跪倒。
“回九爷、四福晋、九福晋,奴才的阿玛是承应饽饽的内管领,故此奴才在宫里也偶尔越俎代庖,替主子们做些饽饽。”
“今儿来得急,方才大家伙儿说什么山药皮的,奴才没回过神儿来。方才却猛然想起,今早上是曾向皇后主子进了一品山药蜜枣糕,奴才确曾亲手削过山药皮的。”
“想来那山药皮里八成有浆儿存进了奴才的指甲缝儿里去,之前纵然洗过那么多回手,却也没法子将那指甲缝儿都洗干净。故此在碰到大阿哥的时候儿,小婴孩儿幼小,这才被奴才指甲缝儿里的山药皮浆儿给打着了……”
婉兮深吸口气,朝傅恒和两位福晋深深俯下:“都是奴才的罪过,还请九爷责罚。”
婉兮一肩担起了这件事,心下却是轻松的。
她无意介入九爷后宅几个女人之间的斗法里去,她唯一想要的就是那孩子安安稳稳活下来,能叫九爷留下血脉去。
这件事儿既然叫她赶上了,她便更不能雪上加霜,她得帮九爷将这件事儿大事化小去才好。
傅恒看她静静而跪的模样,心下急痛难当。
他腾腾奔下台阶来,一把抓住她手臂:“你,胡说!”
婉兮抬眸望向他,轻轻摇头,嘴上却说:“九爷说的是,是奴才胡说了……奴才终究是官女子,若受责罚也应该回宫去请主子责罚。九爷深明外臣之职,定然不会在私宅中就罚了奴才去。”
“那九爷便也安心,奴才回宫去自然向皇上、皇后主子请罪。总不叫大阿哥白白受了今天的痛楚去。”
说来也仿佛心有灵犀,前头来小厮通禀,说李玉提醒时辰到了,该回宫去了。说宫规森严,若违了回宫的时辰,没人担当的起。
婉兮便又是一拜:“奴才这便先行告退。奴才回宫去自请责罚,九爷、二位福晋安心。”
终于离了傅家,李玉忙上前问候。
“姑娘可不知道,真是急死老奴了。老奴不便进内宅,只在前院里候着,半点帮不上忙,生怕姑娘受了委屈。”
婉兮倒是淡淡微笑:“谙达放下心来就好。我没受委屈,我只是怕大阿哥委屈。”
李玉忙躬身:“姑娘放心,待得回宫,老奴一定将前后事都向皇上禀明,皇上定然会为姑娘查明原委、主持公道。”---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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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耳报
婉兮倒笑了,打开帘子朝李玉行了个礼:“谙达,我想求谙达便不奏此事了吧?”
李玉一怔,不过却也缓缓点了点头:“老奴虽然有些不解,不过老奴相信姑娘既然有此一说,便是有姑娘的考量。”
“这一行,老奴对姑娘来不及照应,心下也是歉疚。这便遂了姑娘心愿吧。”
婉兮道谢,落下窗帘。
静静坐直了,浅浅微笑洽。
她承担下这个罪责,前头却也说明了,只是个意外。毕竟她在宫里做饽饽的,这事儿人尽皆知。
况且以四爷的情分……压根儿就不会因为这个罚她钤。
若此,她有何苦叫九爷家宅里这些乱事儿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呢?
如今皇上正是要重用九爷的意思,九爷若是连家宅都安抚不定,又叫皇上如何放心叫九爷去办更要紧的差事去呢?为了九爷的前程着想,她愿意将这事儿就全按下去算了。
更何况……四爷若是知道了她在九爷家宅里受了委屈,一旦小心眼儿又发了,还不定怎么给九爷穿小鞋去呢,那便更不是她的所想了。
这样想来,她的笑意便更是加深了些。
到了十一月,整个月里最要紧的事儿就是皇太后的圣寿。
故此皇后带领一众内廷主位几乎每天都到寿康宫里去陪着皇太后说话儿。皇帝也特恩,允许皇太后的老姐们儿们进寿康宫相陪。
皇太后亲自拟定了名单交给内务府,名单里头一个都不是皇太后自己的姐妹和嫂子,反倒是耿氏。
这一日皇后因要亲自安排宫中寿宴之事,便由娴妃为首,带领内廷主位们到寿康宫请安。
娴妃亲自伺候皇太后抽烟,点完了火儿,便笑:“媳妇儿日前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出来的时候儿经过永寿宫,正瞧见里面大兴土木。里面最显眼儿的就是一座石雕的龙座大影壁!媳妇儿想,皇上一定是准备着将皇太后的寿宴给设在永寿宫了!”
“哦?”皇太后也是意外:“皇帝竟然那样大费周章?”
大型的石雕影壁所费工时不短,若以内造办处工匠精益求精的做法,怎么也得几个月方能雕成。
皇太后之前竟然是半点风声都没得到,这会儿听说了,便不由得微笑:“也难为皇帝日理万机,还要顾着这个。”
皇太后一想也是。之前在热河行宫里,母子之间闹了些不痛快。以儿子的性子,今年又是她五十岁的旬寿,儿子必定要多费心思,巧妙将母子之间的裂痕都给弥补过来。
娴妃看着皇太后笑,她便也笑得更甜:“永寿宫的宫名取得多好,正是‘永寿’,可不就是期盼皇太后永远长寿么!若此寿宴摆在永寿宫里,倒当真是最好呢!”
娴妃的目光瞥过愉嫔去。
只要这永寿宫修葺一新,不是为了叫愉嫔搬进去就好。
只要皇太后听着欢喜,开口向皇帝说了。以皇帝的性子,这个时候儿倒是不好忤逆了皇太后老寿星去。那这永寿宫就继续空下来设宴用了,没人能搬得进去!
这时安寿来报,说耿氏进宫请安来了。皇太后忙笑:“快请进来。趁着热闹,叫耿姐姐也跟这帮小孩儿们一起说说笑笑!”
耿氏进来,面上却有些异色。
皇太后忙问,耿氏吞吞吐吐道:“老主子可曾听说,皇后母家出事儿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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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外戚
皇太后吸着烟,瞄了安寿一眼。www.uu234.net
都说皇家的外戚,却不是任何嫔妃的母家都是外戚,不是每个嫔妃的爹都敢自称国丈、兄弟都敢自称国舅了去。如今的外戚,正格儿唯有两家:皇太后的母家、皇后的母家。
大清立朝以来,都严格限制外戚地位。尤其是弘历通读前代历史,更是从中汲取教训,对嫔妃母家一向谨身划分划分君臣之格,明示“凡嫔妃之家尚不得成为戚畹。”
故此提到外戚,皇太后也不过只在心下与皇后母家一家暗暗比较罢了。即便如贵妃母家高家一家都在朝受重用,他们却也终究只是包衣出身,算不上外戚。
故此傅家出了什么事儿,不用旁人透进消息来,皇太后的母家早就已经设法通了风进来。
只是皇帝登基之初就曾下过严旨,禁止太监和官女子向皇太后传宫外的消息,故此皇太后此时只是静静抽着烟袋,故作不知钤。
“是怎么了?”
耿氏瞄瞄在场的内廷主位们,不好说话,起身只是行礼:“咳,老主子千万别把奴才的话当一回事。奴才也是年纪大了,这说话有时候儿嘴上都没有把门儿的。”
“皇后主子母家的事,也是我这当奴才的该随便说起的?真是回去要抽自己几个嘴巴。”
舒嫔瞟了耿氏一眼,便也起身走过来,跪倒在皇太后面前:“妾身祖母妄议皇后主子家事,自该责罚。只是祖母年事已高,妾身愿代祖母受罚。”
耿氏与皇太后最好,这后宫是都知道的。娴妃便第一个笑着起身走过来:“哎呀,耿格格,您老这么说便外道了。咱们是不该妄议皇后主子,可是皇后的母家不仅仅是皇后的母家,那也首先是咱们大清的臣子!”
“臣子家有事,又岂敢瞒着主子?再说主子们关注车子家的事,又何尝不是恩典呢?”
娴妃想去拉起舒嫔,兰襟却是微微避开。还是皇太后笑着叫:“兰襟啊,瞧瞧,你这么小的年纪却是这样懂事,真是招人疼。安寿,还不过去将你舒主子给扶起来去。”
舒嫔这才起身,太后索性一把就给拉到怀里去了,跟冲着孙女儿一般的叫坐在自己身边儿。
耿氏瞧着自然欣慰。
娴妃略有些尴尬,悄然又看了耿氏一眼,这便福身:“耿格格来了,陪着皇太后说话儿。我们这些小的在近前反倒叫皇太后和耿格格耳边聒噪了。那媳妇儿看,我们这帮家雀儿还是早早退下的好,也免扰了两位老祖宗的兴致去。”
皇太后便笑了:“嗯,果然是一群家雀儿。叫我都以为这房上的雀替啊、雀网子啊都坏了呢,怎么就飞进来这么一大帮!”
一时说说笑笑,一众嫔妃见娴妃请退,便也自然都跟着起身告退。
耿氏也起身一一行礼送过各位内廷主位,嫔妃们自然都给亲手扶起来,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按说舒嫔身为耿氏的孙女儿,这会儿是可以留下的,况且皇太后还亲自捉着她的手呢。
可是她垂首静静思量,还是跟着起身告辞:“姐姐们都去了,妾身便也自该同去。”
皇太后微微点头:“难得你年纪小,却甚知进退。好孩子,便一并去吧。”---题外话---
咯咯儿…………闻鸡起舞啦!谁还睡懒觉呢?
447、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