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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卷 41、去留

    虽说因为旱情的缘故,前朝后宫的人心情都有些压抑,可是一想到接下来的秋狝和东巡,后宫里的人心便也都跟着又欢腾了起来。

    想今年的京师竟然是炎夏难渡,能北上到草原去秋狝,再出关回盛京去,必定凉爽宜人许多。

    整个后宫便又开始哄哄着,哪些人可以随驾同去,哪些人又得留守宫中。

    既是回盛京拜谒祖陵,皇太后、皇后是必定要随驾同行的。那么谁留下来在后宫坐镇,便又成了最大的悬念洽。

    上回留下的是娴妃,若这回还是娴妃留下,她便太叫人掬一把同情泪了。

    故此娴妃三个月的禁足刚一解,她便开始设法,甚至不惜到养心殿与皇帝哭求。

    “皇上这一回东巡,不比单纯秋狝。皇上东巡最大的心愿,乃为回到盛京祭祖。妾身是先帝亲赐给皇上的侧福晋,若要祭祖,妾身如何能不陪在皇上身畔?钤”

    “况且……妾身的母家还都在关外。皇上既然要回盛京(沈阳)和兴京(赫图阿拉),自也要遥拜海西四部的王城:乌拉城、叶赫城,还有我辉发城……妾身母家等会帮皇上将那边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有妾身母家接驾,皇上凡事自可放心。”

    皇帝轻勾唇角:“那依你看,谁该留下坐镇后宫?”

    娴妃眸光一闪:“贵妃这些年一直病着,今年好容易好了,那必定应该由贵妃主事。况且贵妃好容易好了,也不宜车马劳顿,故此还应留在宫中好生养着。”

    这日晚膳,皇后按惯例与婉兮一同来给皇帝呈进菜品。

    皇帝便将娴妃的意思与她说了,“皇后,后宫的人选朕也要听你的意思。依你来看,朕是否该给了娴妃这个恩典?”

    婉兮在膳桌旁立着,也是悄然抬眸扫向皇后去。

    皇后含笑垂首,细细思量:“娴妃的心思,妾身亦可领会。也是,上回秋狝便是留她在宫中坐镇,几个月见不着皇上,娴妃自然难免思念。这一回东巡,娴妃便是怎么都想一起去的。”

    “也巧,正好今年云思的身子康复了,正好可以留在宫中坐镇。只是妾身觉着……还是不妥。”

    皇帝的目光不着痕迹从婉兮面上滑过,点点头道:“皇后直言就是。”

    皇后轻叹一口气:“妾身还是不放心云思的身子。今年眼见着会是个炎夏,我担心到时候云思的身子又会吃不消。况且纯妃有了身子,自然应当留下,又要云思照顾纯妃的话,云思便更会撑不住。”

    皇帝垂眸,细细尝了一勺新鲜的豌豆:“故此皇后的意思呢?”

    皇后轻叹一声:“依着妾身的意思,恐怕还是得委屈娴妃一回。毕竟贵妃身子不好,纯妃又遇喜,后宫之中还是应该以她为首最为妥当。”

    皇帝擦了擦嘴:“嗯,便这样办吧。”

    皇后这便含笑起身:“其余人等,妾身回去自会拟个名单来给皇上过目。”

    皇帝点点头:“有劳皇后。”

    皇后便回身又按了按婉兮的手:“……本宫先回去了,你伺候皇上用饽饽。宫里其他事体自有挽春、献春她们忙着,你不必匆忙。”---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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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42、心雨

    皇后这便走了,皇帝长眉微微一挑:“干嘛苦着脸?总归,你是必定得去的。www.uu234.net她算计谁,也不敢不带你去。”

    皇帝伸手将她拉过来坐下:“……还记得上回秋狝么,嗯?”

    婉兮这才放下杂念,专心红了脸。

    就是上回秋狝,她才彻底成了他的人……如何能有半点忘怀洽?

    皇帝便是伸臂将她纳入怀中:“两年了,九儿。这两年来爷几乎天天都搂着你,可却怎么还是觉着每每纳你入怀,还是这么心跳如鼓呢?”

    婉兮伏进皇帝怀中,贴着皇帝的心跳。

    “可是爷……这一回的心境又如何能跟上一次秋狝相比呢?那一回爷是踌躇满志,而这回,终究是要顾着旱情……”

    皇帝倒笑了:“当爷心下连这点子事儿都当不起?今年遭旱,或许是上天对爷的提醒;可是爷心下有数:这几年来爷无一日不兢兢业业,上对得起上天,下对得起黎民。纵然天有旱情,也必定应在旁的事儿上,不是爷行事有错。钤”

    婉兮这才轻舒一口气:“爷能这样想便好了,奴才也就放心了。”

    这么多日子来,她小心地替他悬着心,就怕他郁卒而病倒。今日,终究是可多少放下心来了。

    这一日,皇帝格外多缱绻了几回。

    婉兮被折腾得有些累,不由得小小抱怨:“爷……又叫奴才回去散了脚。主子娘娘瞧见了,便免不得又得不高兴。”

    皇帝还是意犹未尽,便咬了她的耳轻哼:“是你担心今年大旱,爷自当多给你些雨露……若不够,爷还有。”

    七月,皇帝奉着皇太后,大驾出京,先到热河行宫,举行第二次秋狝大典。

    这一次未能随驾的,除了贵妃、娴妃、纯妃之外,还有一直都在“病中”的怡嫔。其余嘉妃、舒嫔、陈贵人、语琴、凤格等人都在随驾之列。

    刚到热河行宫,京师便传来加急奏报,说七月以来,京师内外已经热死一万一千四百余人。

    皇帝震动,当晚便下旨,即日起减膳,每日只用一膳。

    天子减膳,便是“罪己”。后宫知晓之后,皇太后例外,从皇后以降,也全都自觉减膳,不再佩戴金银细软。

    皇帝又下旨从他个人的内帑中,拨一万银子发往京师九门,令九门购买冰水与药物,分发给过往百姓,令百姓避暑。

    又旨,京师、直隶、山西等旱灾之地,轻罪犯人全都从轻处罚;重罪犯人也要发冰汤、搭设凉棚,发给降暑的汤药。

    一时之间,身在热河的朝廷上下全都心如焦土,各自忧急。

    这一回皇帝的心思便已更不在围猎本身。秋狝大典完毕之后,他便准备从热河行宫起驾赴围场,便带领八旗精兵深入草原。

    这一回情势不同,他更是直接将皇太后、皇后等随驾后宫都留在热河行宫中。

    还是皇后不放心,请求皇帝好歹带着婉兮同去,只说是皇上身边好歹有个女子,素日衣食住行也好照料。

    皇帝却拒绝:“不必了。朕此去练兵,带女子随行倒不方便。”

    婉兮在殿外听着,待得皇后离去后,便进殿跪倒:“爷……求您带我去吧。”---题外话---

    还有。

二卷 43、想啥

    皇帝轻叹一声,拉起她来。

    “不是爷狠心,只是这是去练兵,你去了也是陪着爷吃苦。”

    婉兮垂首,伸手攥住他袖口:“奴才不怕吃苦。奴才小时候儿蜜吃得太多了,现在就喜欢吃苦!”

    皇帝抬眸细细看住她的眼睛:“……你听爷说,爷是原本想带你出来重温当年的情意。只是爷却着实没想到今年的旱情如此来势汹汹。爷现下心里也是忧烦,故此只得委屈你了。”

    婉兮却摇头:“若不是因为这个,那奴才还未必肯随着爷去呢。就是因为这样的时候儿,奴才偏越想着跟爷一起去。就算再辛苦,奴才也愿意陪着爷,总比奴才自己留在行宫里,只能苦苦挂念着爷强。”

    皇帝蹙眉:“草原练兵,带你一个女子,总不方便。钤”

    婉兮便笑了:“趁着奴才现在还不到二十,好歹还能扮成太监去。奴才到时候儿就跟着李谙达、毛团儿,爷难道还不放心么?”

    皇帝握住她的小手:“你当真肯如此委屈自己?”

    婉兮使劲摇头:“不委屈。说句心底里的话,奴才反倒好奇这样的日子。”

    她垂下头:“奴才生为女子,便好些事儿办不了,也见识不着,故此也曾遗憾过来这世上一回。”

    “况且……爷说明年便要进封了奴才去,那到时候担了位分的奴才便不能这么恣意了。趁着今年还来得及,爷便纵着我再疯一回吧,求爷了~”

    皇帝盯着她那小模样儿,最终缠磨不过,也只能沉沉叹一口气:“你呀,都是十八的大姑娘了,还要在爷面前如此倚小卖小!”

    婉兮莞尔:“总归奴才再大,也大不过爷去。奴才在爷面前自可一辈子倚小卖小。”

    皇帝起驾赴围场。

    这一路因为没有了后宫的仪仗,只有八旗精兵,便显得整个队伍精练了许多。虽然没有上一回那么伞盖遮天地热闹,却叫人心下不由得生起精神抖擞来。

    太监不宜骑马,婉兮便跟着李玉、毛团儿坐在马车里,跟随在皇帝身后。

    婉兮一路出神,李玉怕把姑娘给闷坏了,便寻着话题与婉兮闲聊。

    “倒不知姑娘这是在想什么呢?”

    婉兮晃了晃头,回神:“想宫里那个苏禄的使者啊。皇上下旨给京师上下降暑,还特地叫礼部官员多给那苏禄的使者加冰箱。听说那苏禄的使者长着黑皮肉,我倒好奇,可惜这回出京了,倒没看见。”

    她不过拣些听起来轻松的话题说罢了。

    李玉便也笑笑:“倒也不难。皇上不在京师,自然会留下画师将那些使者入贡的场面画下来。姑娘便知道郎世宁吧?画下来的画儿跟真人没甚分别。等姑娘回宫之后,讨了那画儿来看,自然便能看着了。”

    婉兮心思本就不在这儿,听着了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李玉自然更不放心了,便用脚尖儿捅了毛团儿一记。

    毛团儿如今也长大了,再不能跟从前似的胡嘞嘞,可是既然师父示意,他就得硬着头皮上。

    他悄然瞄婉兮一眼,便是贼兮兮一乐:“师父何必还问姑娘?问我就行,我就知道姑娘想啥呢!”---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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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44、劲敌

    李玉自然顺杆儿就问。顶 点 X 23 U S

    毛团儿牛哄哄朝他自己一翘大拇指:“姑娘啊,自然是想——皇上呐!”

    这回婉兮都不得不回神了,抄起手边的包袱就砸他。

    “你个死毛团儿,你乱说嘴!”

    毛团儿就势一摊手:“那姑娘倒是说说,如果不是想皇上呢,那是想啥呢?钤”

    婉兮这便也明白了李玉师徒的苦心,垂首淡淡一笑:“你们别担心,我没悒郁。”

    她转头望向窗外:“我就是从苏禄使者进贡的事儿,想到了去年噶尔丹策零也遣了使者入贡。洽”

    噶尔丹策零这几年频频遣使者入贡,倒叫人误会是准噶尔部驯顺了,故此便都想着西北不必用兵了。可是婉兮却没忘了去年正月皇上便曾下旨,调蒙古兵一万五千应援北路军营,又于额尔德尼召(重要寺庙)处购买驮马备用……

    皇上不会轻易下这样的旨意,一切都与九爷赴山西任巡抚前后关联,这场大仗势必爆发。

    在此情势之下,今年皇上明明最要紧的是要回盛京拜谒祖陵,可还是要坚持先来秋狝,练兵之用意便更加凸显与紧迫。

    婉兮心下便忍不住揪心:皇上登基八年以来,尚未举过重兵之战。倘若这一回用兵,皇上能否一切顺遂?

    准噶尔部一直是大清心腹之患,从康熙朝、雍正朝都有用兵。尽管大清也曾大胜,但从未彻底解决了准噶尔部去。这回皇上年轻,这次又是第一次用重兵,胜负便关系到皇上的一世威名去。

    她想求天保佑,用兵大捷;可是今年这场大旱……上天又是否还肯护佑大清,护佑皇上?

    李玉便也点头微笑:“奴才也多句嘴:奴才也曾听说过有人担心皇上年轻,还有人说皇上文弱,故此总对用兵之事十分迟疑。那姑娘如何看呢?姑娘觉着皇上可文弱?”

    “说什么呢?”

    车厢上有人敲,婉兮打开木窗格,却见竟然是皇帝。

    婉兮便红了脸:“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帝一路骑马,按说那马蹄子声音应该挺大的,她竟然没听见!

    她如今是扮成了小太监出来的,皇帝目光便落在她那张满是红晕的脸上,便更感兴趣了:“给爷回话:说什么哪?”

    婉兮便咬住嘴唇,红着脸不肯说了。

    李玉忙跪起来:“是奴才该死,说些不该说的话了。”

    皇帝悠闲拢住马缰绳,与马车平齐而行。悠然点头道:“李玉你说实话,朕便饶你不死。”

    李玉便给揭了老底儿:“……方才,奴才在问姑娘,是否觉着皇上文弱,咳咳。”

    皇帝便也“扑哧儿”笑了。

    这一路行来,难得终于见了笑模样,婉兮虽则害羞,可是心下也宽了宽。

    队伍行进得平稳,皇帝便索性与马车并辔而行,挑着眉毛瞟着婉兮:“李玉既然都冒死问了,你好歹也得对得起他。你倒是给个回话儿啊。”

    婉兮窘得真想以头撞车厢壁,红着脸问:“奴才若不回话,皇上会治奴才死罪么?”

    皇帝摇头,抬起马鞭一指李玉:“朕治他死罪。”

    李玉便噗通又给婉兮跪下了:“姑娘救命……”---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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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45、呕吐

    李玉便噗通又给婉兮跪下了:“姑娘救命……”

    婉兮无奈,只得死死攥住眼角,尴尬地低吼:“奴才……才不觉着皇上文弱~”

    他……强悍极了,阳刚极了,霸道极了……够了不?

    皇帝这才朗声一笑,随后放开马缰绳,任那白马一路撒欢儿小跑了出去。

    皇帝的笑声在这天地之间琅琅动听,婉兮虽说窘得不行,不过因了这笑声,终于也还是宽心而笑钤。

    用自己的窘迫换爷朗声一笑,自也值得了。

    洽.

    队伍行至草原深处,已是快要到曾经康熙爷大败准噶尔的乌兰布统。

    天色渐暗,前方已见行营。

    因没有其他后宫和官员随行,故此皇帝的大帐也是从简,只搭一座黄幔大帐,大帐后设几个小毡帐给随行太监使用。大帐周围围了布围墙,布围墙外为侍卫、护军的营帐。

    婉兮自己进了一顶小毡帐,李玉和毛团儿合用另外一顶。

    因天色已晚,皇帝便也只用朱漆龙纹的膳盒吃了些现成的、简单的食物,便下旨歇息。

    婉兮原本心下还在迟疑,这头一晚是否应该去陪皇上的时候,却听外头李玉急急叫了一声:“姑娘!”

    婉兮忙整理好太监的穿着,挑帘子出来,一眼便瞧见了李玉面上的惶急之色。

    “谙达这是怎了?”

    李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方才姑娘进帐更衣,便是奴才伺候皇上用膳。”

    婉兮心下便是一动:“皇上用的膳,可有什么不妥?”

    李玉忙摇头:“不是膳食不妥,姑娘安心。只是奴才瞧着……皇上面色有些宣红。奴才是担心,皇上这些日子忧心如焚,这又一路劳顿,怕是不得劲儿了。”

    婉兮忙抬步就朝大帐走。

    挑帘子进去,果然见皇帝正站在脸盆架前,自己对着个黄铜的盆子,仿佛正在干呕。

    冷不丁瞧见婉兮进来,皇帝便瞥了脸盆站起来,吸一口气道:“我找不见镜子了,暂且用这个照照。”

    婉兮上前便扶住皇帝,回头去将那铜脸盆捧过来,轻拍他后背:“皇上吐吧。”

    皇帝面上滑过尴尬之色,极力忍着,轻轻推开脸盆:“谁说爷想吐?”

    婉兮心下苦涩,可是面上却是故意露出调皮的模样,笑着道:“爷又不是女子,怕人见着吐……爷放心吐就是,奴才绝不会以为爷是跟谁私定了终身。”

    皇帝听得想笑,这便肠胃又搅动了起来,急忙一把夺过婉兮手中的脸盆,自顾转身到一旁去吐了。

    他不想叫她见到他这副模样,也怕脏了她。

    这是天子的自尊,又何尝不是一个男子的脸面?

    婉兮便静静站在他背后,没有强行走上前去,只担心地望住他佝偻起来的背影。

    他的沉重和压力,无人能晓。

    等他吐得差不多来了,婉兮才抢步上前想要接过来。他却用身子拦着,朝帐外大喊:“李玉!”

    “奴才在!”李玉慌忙挑帘子进来。

    可还是被婉兮给先抢着了盆子。

    婉兮攥住了盆沿儿,抬眸定定望住他的眼。

    “爷在永寿宫里的炭火,是我管的;爷在养心殿里吃到的那些时令的菜蔬,是我亲手种的……爷若不舒服了,这盆子便也同样是该我接的。爷是不缺人伺候,可是爷却也不能拦着我想亲手照料爷的这份儿心!”

    李玉却也还是上前苦劝:“姑娘,还是交给奴才吧。”

    婉兮倏然回眸,攥紧了盆沿儿便一瞪眼:“李谙达,退下!”---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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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46、情歌

    这还是婉兮头一回在李玉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便连李玉都是一惊,不由得松开了手去。www.uu234.net

    皇帝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垂眸凝住她的眼睛。

    那清灵流转的妙目,此时却漾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坚定。

    那坚定,出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子身上,却足以叫人心悸。

    皇帝便笑了,缓缓松开手,“爷也怕了你。便交给你吧。洽”

    终是秽物,气味很重。他还是又握了握她手腕:“只是……辛苦你了。”

    婉兮便笑了,瞪了皇帝一眼,便扭身朝外走钤。

    “等我回来再说!”

    在草原上扎下营寨,自然是选在干净水源的近旁。婉兮不舍得将秽物污染了水源,便从腰上先解下吃肉的小刀来,在地上戳了一个坑,将那秽物掩埋了。

    再分别用土、干草将盆子里外干擦了一番,待得秽物已尽,这才带到水边去,还远远走到水流下方去刷洗。

    人之常情,其实做这个当真不容易。可是婉兮却只觉心下轻快,不由得轻快地唱起歌儿来。

    “山高那个哟~,半片月哎;

    小妹子儿的心里哟~,想阿哥。”

    “松塔内个大哟~,结松子儿哎;

    小妹子儿内个心里哟~,盼郎归。”

    皇帝等了半晌不见人影回来,不免担心走出黄幔大帐。

    大帐近旁左看没有,右边也没看见,正自着急,忽然听见小河下游传来清凌凌的歌声。

    还是故意粗着嗓子唱的。

    皇帝便笑了,无奈地摇着头,顺着那歌声走过去。

    远远便停下,藏在树后头悄然凝望她小小身影。

    她竟当真不嫌弃他,还快乐地唱起歌儿来……他便无法形容心底的欢喜。

    他是天子,便如她说,他是不缺人伺候。便是他吐得再脏,奴才们也不敢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相信没有第二个人还会唱起歌儿来。

    他忍不住悄悄小步跑过去,伸手便蒙住了她的眼。

    她这才吓了一跳,一松手,黄铜水盆都掉进小河里去了。

    “谁呀?!”

    她一急,小手便攒成了猫爪形,照着他的手背就挠了下来。

    他只得张口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记,“叭”的一声儿。

    她这才明白了,不敢动了。

    他这才松了手,哼了一声:“你不是正‘盼郎归’呢么?怎地爷来了,反倒把你的魂儿都给吓飞了?”

    婉兮两手捂住脸,急忙左右里看。

    他是皇上,她却穿着太监的衣裳。若被人瞧见皇上亲了太监一下儿,那那那,不乱了么?

    幸亏她是走到水流下游来,走出来不短的距离,这才没人瞧见。

    她便狠狠瞪他一眼:“盆子都被冲走了!”

    她先看他一眼:“爷既都出来惹事儿了,看样子没大碍了?”

    他点头:“吐完适意多了。”

    她便转身就朝小河里跑。一边跑,一边扒掉鞋袜,下一步直接就迈进水里去。

    她动作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顺着水流去扑那盆子去了。

    他无奈地在岸上喊:“快回来!不过是一个脸盆!”

    他好歹也是天子,还缺一个脸盆不成?

    她却头也不回继续朝下流追,便追边道:“爷是不缺脸盆,可是……我方才费了那么大劲儿才刷洗出来的,我要是让它跑了,我不白费劲儿了?!”

二卷 47、寡人

    他一听也有理,不由得笑了,便沿着水岸跟着她一起小跑。m.www.uu234.net由得她扑腾,却要看着她,别让她给水冲泡了。

    他是有千千万万的水盆子,可是他只有一个她啊。若被水冲泡了,他又要到哪里去寻?

    洽.

    所幸扎营所选的河流都是既清冽,水又不深的,婉兮脚丫踩在水下的沙子和水草里,还怪适意的。又跑了能有两箭地,终于将水盆子给抓回来了。

    她带着一副抓鸡归来一般的胜利姿态,迈开脚丫子从水里耀武扬威地就回来了。

    他坐在月下看着她乐,她上岸没劲儿了,动作笨呵呵的,他也不管。

    直到她终于扑腾着爬了上来,将那黄铜盆子咣当给扔地上了,他这才起身走过去抓住她脚腕子。

    地上反正也都是草垫子,软乎,他便直接拖着她脚腕子将她给拽上高坡儿来。

    婉兮自然早就没劲儿反抗了,被这么拖着走,不由得哇哇直叫钤。

    他却不理她,回到原来坐的地儿,坐下便将她的脚再自然不过地给踹他自己怀里了。

    今年虽然是个大热天儿,是虽然是盛夏七月,可是草原晚上的河水里还是沁凉的。

    婉兮这么一路追着盆子跑,这会子脚早就冰得都麻木了。她的脑子仿佛也跟着一起麻了,故此他那么顺手地将她脚给揣进怀里去的当儿,婉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呢。

    直到一股子暖意熨帖了她的脚底,沿着她脚底的经脉一径爬上来,她才傻了。

    她连忙往后抽脚:“爷……这使不得!”

    他倨傲地高高仰头,哼哼着道:“你替爷收拾了那些污秽去,爷拦都拦不住;怎地这会儿也不过替你暖一回脚,你却又推三阻四不行了?

    婉兮便也松了手,心下道:您是天子嘛。

    可是这一会儿,她不想再说天子不天子的这个话儿。她心下想着的都是:永寿宫的炭是她管着;他吃的时鲜菜是她种的;他病了痛了也是她亲手照顾着……这才真的有了普通民间小两口过日子的滋味儿。

    她爱这样儿。

    她不说话了,由着他替她暖脚,只仰头看着星空。

    草原的夜总归跟城池里不一样。

    这里的视野无遮无拦,这里远近多少里之内甚至连炊烟都没有,故此这里的夜空看起来又大又低,夜空中的星子密密麻麻的,又细碎又格外闪亮。

    婉兮抬眼瞧着他,他头顶上衬着的就是这样的星空。

    当真是星子漫天,君为月。

    她偷偷看他一眼。

    此时天下大旱,那朝堂和地方上的官员,还有这天下的百姓都在等着他来拿主意。这一宗事已是足够想穿了脑袋,可是他每日里忙碌的又岂止这一桩?身为天子,不能不忧心旱情,却又不能因为旱情而让这天下其他的事情停摆。

    受旱的地方是天子的国土,受旱的百姓是天子的臣民;可是这天下偌大,那些不受旱情的地方,一切都还需要按照常规进行,那些没受旱的百姓还在等着朝廷日常的政令执行。

    他的一颗心要分无数瓣儿,管着天下各处,顾着各样大小的事儿。他不病才怪。

    可是他是天子啊,他却不能让臣民知道他在大旱面前病倒了。那会叫臣民恐慌,会叫流言肆虐,会有人趁机说:瞧,他不是真龙天子,上天都不帮他了。

    所以他得躲起来一个人吐,即便在她面前还要强撑着。

    君为寡人,他便也所有的苦,都得一个人默默地背。

    她心疼。

二卷 48、依靠

    觉察到她无声的凝视,他老神在在继续将她脚丫放在怀里暖着,拍了她膝头一记:“不知道自己怕凉么?还这么折腾!”

    婉兮愣了愣,缓缓回神:“嗯?谁说我怕凉了?我才不怕凉呢!再说这大夏天的,凉才适意。”

    皇帝便抿紧了嘴角,只是轻轻在她脚心里挠了一记。

    她便抓心挠肝一般地忍着笑。

    瞧她那模样,他便也笑了洽。

    脚渐渐暖了,她再想抽回来。这回他便也由得了她,倒是她使劲儿使大了,冷不丁失了重心,向后一仰,反倒摔了个仰八叉钤。

    她懊恼,随手抓一把草起来,朝他扬了过去。

    他也不躲闪,那柔软的草苗兜头盖脸,却在他朗如星月的笑容里,缓缓飘落。

    婉兮心下又莫名地毛毛了起来,赶紧低下头,认真地给自己穿上鞋袜。

    她先起来,去拽他:“爷别在外头吹凉风了。刚吐完,还是回去喝碗热姜汤,好好躺着。”

    他攥着她的手,却反着用劲儿,反倒将她给拽坐在了地上。

    “等会儿回去。难得这么宁静,爷想叫你陪着,再坐一会子。”

    此时的她和他,仿佛不再是奴才和主子,反倒如同这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男女一般。

    婉兮自也是留恋,便顺从地坐了下来。

    莫名回头,贪恋地瞄了一眼他的肩头。

    他的肩……她可以依靠一下么?

    他抬头望着星空,却仿佛耳朵上也长了眼睛,看见了她的所为。他没回头,只伸了手便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儿,将她的脑袋瓜儿摁在了他肩头上。

    她心下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一刻吧,哪怕只有这样一个晚上,哪怕只有这样一次机会,她也知足了。

    他轻哼一声:“那歌儿,跟谁学的?我不觉着宫里会有人教你唱这个。”

    她闭着眼拱起了个猪鼻子。

    宫里当然没人唱这个,不然早被宫规给惩治了。

    “我在家里学的。”

    他肩头便一耸,已是在她脑门儿上拍了一记:“你那时候还不到十四,你就敢学这个?!”

    婉兮便做了个鬼脸:“爷想什么呢!我才没有学来唱给谁听。我就是那时候儿淘气,时常晚上爬到桂树上前去,就听见有村子里的大女孩儿们唱这个。”

    “调子简单,唱词儿又直白,都不用刻意学,听这就听会了。”

    他挑眉瞟她:“这么说……从来没给别人唱过?”

    “自然啊!”

    她急着辩白,一抬头就撞见了他促狭又得意的笑。

    “头一回唱,便是给爷听,嗯?”

    婉兮面上一热,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然后才慌忙又使劲摇头:“……我才不是唱给爷听的!”

    她就是,那么一边刷盆子,一边那么随口一唱罢了,才不是特地给他听的啊。

    他哪里肯叫她有机会辩白,早就俯身过来,封住了她的小嘴儿。

    他的勾缠,几乎立时便点燃了她身子里的火苗。

    她眼睁睁看着他这一路上,外表故作的平静和镇定;她却还是亲眼看见了他方才那一刻独自蹲在地上呕吐的模样。

    她知道他的呕吐未必是胃肠不适意,更可能只是他心上的压力实在太大,大得叫他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

    此时此刻,她能奉上的,唯有自己。

    全部的她,全心全意的她。---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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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49、夜莺

    他将她覆在了草原上,就像这星芒闪烁的天,覆住了碧草柔软的大地。m.www.uu234.net

    她尽力地敞开自己,接纳他的全部。

    她却又怕他累着,故此更为主动地攀附、缠绕、扭转……

    她扶着他的腰侧,不准他用力;转而有她来主动承托着他而辗转。

    他立时便闷哼起来洽。

    那男性的雄浑,与情不自禁之下的沙哑和清甜,裹缠在一起,在这万籁寂寂的草原夜色里听起来格外好听。

    她爱听,便更用足了力气钤。

    他不几下竟就抵挡不住,在她耳边叫得更好听……

    兴许是这草原天赋的自由气息感染了她,又或许是这些天压抑的疼惜一次全都爆裂开来,她只觉今晚的自己,有些坏。

    她故意一边紧紧勾缠着他,一边还在他耳边唱方才的那首情歌儿。

    这时候唱起来,那情歌儿不再清灵,反而是百转千回,仿佛想要去勾着他的魂魄。

    他颤动不休,几番想要降伏她,却都被她闪躲开。

    最后他终究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将她翻转过来,将她狠狠抵入了草花深处……

    她未曾久旱,他却,遍施甘霖。

    两人的汗毛孔全都张尽了,他虽已然累得瘫软,却还是将她抱起了身。

    婉兮浑身酸软,却不肯叫他抱着回去。

    若被侍卫和护军看见了,可还得了?

    她非要下地,他便按着她,在她耳边道:“若非想下地也行,不过此时便应承了爷,待会儿回去——爷还要在被窝儿里听你唱歌儿!”

    她膝盖便又一软,却不由得调皮而笑。

    “方才……明明是爷在唱歌儿。”

    他自然听懂了,不由得长眉陡然一挑。

    这个小丫头,坏丫头。她说得他现在就又想……了!

    他便放下了她,索性扯了她的手就往回跑。

    两人慌急地回了黄幔大帐,李玉还来不及上前问候,便被皇帝直接关上帐门,给挡在了门外。

    灯烛随之熄灭,皇帝便抱着她又滚上了虎皮大褥……

    皮毛的粗犷,细细扎着她的丝滑,叫她颤抖,又控制不住地欢喜。

    这一晚,她一直都在唱歌儿。

    一遍又一遍。

    皇帝次日便好了,又是华光四射的帝王。

    李玉瞧着都不敢相信。原本还想今天天一亮就赶紧派人回热河行宫去传太医呢。

    虽说看着皇上没事儿了,李玉还是忍不住嘀咕:“不如奴才给皇上煎一剂药……”

    皇帝忍不住转眸子去望那纱帐低垂的床榻。

    药早服过了。

    李玉便垂首,不敢乱看了。

    只得垂首禀报:“回皇上,喀喇沁旗的塔布囊(一种蒙语的爵位,大家简单这么记就可)可木耳带了家僧求见圣驾。”

    皇帝在大帐见可木耳与那僧人。原来那僧人是黄帽僧人。

    皇帝自己也研习佛法,故此对那黄帽僧人甚为礼遇。

    皇帝设宴款待,那黄帽僧人吃喝完毕,却一眼一眼端详开皇帝。

    皇帝便笑:“大师父有话便说就是。”

    那黄帽僧人捻了捻念珠,念了声真言,“陛下,小僧也听闻京师、山西等地大旱,已然热死了人。陛下可曾想过,这究竟是为何?”

    皇帝不由得扬眉:“依大师父看呢?”---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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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50、天意

    那黄帽僧人单手合十一礼:“请恕小僧直言:听闻陛下今年宫中有皇嗣将降世,本可平息旱情;可惜这位是侧妃所生,并非嫡子。顶 点 X 23 U S若这一位是嫡子,旱情本不必来。”

    “哦?”皇帝长眉陡然一扬。

    皇帝不由得看看左右,便笑了:“大师父身居草原,却对朕后宫之事知之甚详,果然具大神通。”

    那僧人面上有些尴尬:“陛下谬赞。小僧虽身居草原,然佛法以普度众生为念,小僧如何敢独善其身,自然关心天下百姓。洽”

    那可木耳也瞧出皇帝不快,闷头咳嗽了声。那僧人便不再说话了。

    皇帝送走可木耳和僧人,回到后宅不由得有些不快。

    婉兮瞧着,走过来小心帮皇帝褪下外卦。又执了扇子过来替皇帝扇着钤。

    皇帝这才松快了些,侧眸静静望着婉兮。

    婉兮迎着他的目光,一笑莞尔:“爷何时也变成吞吞吐吐的人了?”

    皇帝忍住一声叹息:“方才见了个黄帽僧人。我本一向礼敬僧人,自己亦研习佛法,可是今儿那个僧人说的话却叫我并不爱听。”

    婉兮便笑着摇摇头:“既然爷都不爱听了,那便别再说一遍了。否则自己说出来,自己的耳朵又要跟着再受一回罪,那可成了自讨苦吃了。”

    皇帝心下一宽,不由得笑了。

    “难得你这样想,那你自是个有福的人。”

    婉兮便翻开皇帝的手掌,伸指尖儿沿着皇帝的手纹轻轻划着:“奴才的福气啊,都在爷的手掌心儿里攥着呢。”

    实则那僧人的话,毛团儿早就跟她说了。因这草原里枯燥,好容易来个看着有趣儿的人,毛团儿便想着打听他们说些什么,回来逗她一笑。

    婉兮当时听了便是静立了一会儿,末了只是摇摇头苦笑。

    “僧人何时也说这些故事了?倒不像是佛法弟子,而是市井之间扶乩算卦的了。”

    所谓天人相通,不过天感人意罢了。

    皇上跟皇后的端慧太子夭折之后,皇帝命人从“正大光明”匾额后取出了秘密立储的匣子来。由此朝臣才知道皇帝是曾经将端慧太子永琏立为皇储的。

    便也由此,朝堂上下都能揣度出皇帝立储的原则:那必定是立嫡子。

    故此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都在期待下一位嫡子的出生。

    皇上有此心也并不奇怪,众人都明白,皇上这样的心意里有泰半是为了圆满康熙爷的一桩遗憾。

    康熙爷最早立嫡子为皇太子,两立两废,最终实在不得已才放弃嫡子。皇帝由康熙爷亲自抚养,如何不明白那位老人家晚年的心伤?

    况且当年康熙爷对嫡子万般舍不得缘故,还有一部分是在嫡孙身上。嫡子胤礽不肖,可是胤礽之子弘皙却聪慧灵秀,极得康熙爷钟爱,亦养育宫中。康熙爷晚年未必没有过直接立“皇太孙”的想法。

    是后来弘历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康熙爷这个想法。若以孙辈论,弘历优于弘皙去,故此康熙爷最终决定四子胤禛嗣位。

    立嫡是康熙未竟的心愿,皇帝凡事效法皇祖,故此他亦希望嫡子嗣位的心思,前朝后宫自是都已心领神会。---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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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51、古怪

    皇帝带兵操练去了,婉兮独自走回帐篷,静静坐着。顶 点 X 23 U S

    这位“突然”出现的僧人,“并不突然”说出的话,在她心里也漾起涟漪。

    可惜此刻她想说说话,身边却也没有人。

    此时才更是想念语琴,想念陈贵人……她好歹在这宫里还有两个可以说说话的人。若宫里没有她们的存在,她才真是要四顾绝望,当真是要憋死了。

    这一刻的心绪便也叫她更加坚定了一条心:自己在宫里绝不可四顾无援了去,她还是应当多找几个能说话的。更不能只凭皇上的情意,便只孤芳自赏,那反倒叫四面楚歌了去洽。

    “姑娘。”

    外头传来李玉的声音钤。

    婉兮忙挑帘子迎出去,“怎么谙达没跟着皇上去么?”

    李玉便笑:“去了。不过去了不一会子,奴才就被皇上给撵回来了。换了叫毛团儿去伺候了。”

    婉兮便一笑点头:“这大热天的,劳动谙达了。”

    是皇上担心她这边只有一个毛团儿,再不会说话,故此叫李玉回来陪着她了。

    李玉悄然打量婉兮:“方才姑娘一个人儿在帐篷里静静的,姑娘可是闷着了?”

    婉兮回眸望这一片草原:“谙达给我讲讲这个地方儿。什么都行:这练兵之处附近的旗盟啊,过去的故事啊,都行。”

    李玉心下微微一转,“那奴才就先从圣祖爷那儿说起吧。这乌兰布统,圣祖爷曾经御驾亲征打败过准噶尔部的噶尔丹。只是即便噶尔丹死了,如今也还是又出了一位噶尔丹策零。准噶尔部落一向世出雄主,多年来始终是朝廷的肘腋之患。”

    婉兮点头,没做声。

    李玉略做沉吟:“接下来,奴才就说昨儿来的那位塔布囊吧……‘塔布囊’与‘台吉’职分一样,原本是成吉思汗的大将后代获封的爵位。因那个大将的家族与成吉思汗家族世代通婚,故此‘塔布囊’这个词儿本身也有‘驸马’的意思。”

    “待得咱们大清定鼎中原,便将‘塔布囊’里这个驸马的含义给去了,所有驸马统称‘额驸’,塔布囊便只是单纯的爵位了。”

    婉兮点头:“那么这位塔布囊在蒙古旗盟一定有极高的身份,故此他说的话,便连皇上也要尊重几分。”

    李玉笑笑:“奴才是汉人,论实了倒是不甚懂蒙古旗盟这些规矩。总归是临时抱佛脚跟礼部随行的官员问过这么一点子。具体的,奴才倒不好胡说了。”

    婉兮便含笑冲李玉颔首:“谙达说得已很详细了,多谢谙达指教。”

    李玉感念婉兮这样的态度,便又笑笑道:“至于皇上对黄帽僧人的态度么……奴才想,怕又是另一回事。姑娘等以后回宫,慢慢能瞧见宫里的那些佛堂,准噶尔之外皇上实则还有一宗心事……故此,皇上对那些黄帽僧人也十分礼遇。”

    此时的婉兮还看不到那么远,她还不知道皇帝身在宫墙之中,心怀却是放远到了西部广袤的天下。那里有准噶尔部的隐患,也有古老的西域各部的纷争,还有那片号称雪域佛国的种种不安……

    那一片广袤的国土,每时每刻都记挂在皇帝心间。他从未因为他们是来自东北关外的皇朝,便对那遥远的西部有过片刻的疏漏与遗忘。---题外话---

    还有。

二卷 52、路窄

    婉兮点头:“此处……仿佛也在察哈尔故地不远?”

    李玉一听“察哈尔”三字,便不由得高高挑眉,说话便更得小心了。m.www.uu234.net

    “回姑娘的话儿,察哈尔故地虽在此不远,可是察哈尔部却已经在圣祖爷时便西迁到大同一带去了。”

    婉兮点头:“我明白了,多谢谙达。”

    李玉告退,婉兮望着李玉背影走远钤。

    既然那塔布囊带着黄帽僧人来与皇上,借天意说嫡子之事,那么从这事儿上得益的自然是皇后。

    皇后此时人在热河行宫,仿佛与此事应该牵扯不上干系。可是婉兮却没忘了,皇后的阿玛李荣保在生前曾为察哈尔总管洽。

    紫禁城中。

    京师内外已传热死万人。宫中宫墙高峻,风更不易入,便越发热得如蒸笼一般。

    留守宫中的贵妃、娴妃、纯妃、怡嫔,以及慈宁宫中各位太妃都搬进了西苑去,借那边的树荫和水汽咱避避暑气。

    这样一来,原来的宫墙和规矩被打破,贵妃和娴妃、纯妃等人倒是更容易见着面儿了。

    这日娴妃刚带着塔娜出门散散,便瞧见前头的水榭里坐着贵妃。

    “冤家路窄!”她忍不住低声抱怨。

    塔娜便道:“主子,不如咱们换一条路去。这大热天儿的,何苦要又惹一肚子火气去?”

    娴妃瞟一眼水榭上,却见贵妃已经瞧见了她们。

    娴妃便站直了身子,哼了一声:“凭什么咱们要换一条路走?要换,也是她换!总归咱们两个撞见了,吃亏的是她不是我!”

    塔娜便也跟着挺直了腰杆,随着娴妃朝贵妃直接走了过去。

    “娴妃来得正好,我已经备好了凉茶,就等着娴妃出门来呢。”

    若是往常,贵妃撞见娴妃是能躲就躲,不想若生是非;可是今儿贵妃却是主动笑脸相迎。

    娴妃不由得眯眼打量贵妃,“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贵妃娘娘,你该不会是热昏头了吧?!”

    贵妃便笑了:“今年这样热,咱们却被留在宫里,连怨带恨,不昏头才怪。”

    “既是昏了头,再加上咱们两个这些年的积怨,人人都会以为咱们一定会斗个你死我活。怎么着娴妃,此时是不是已然摩拳擦掌,准备向我动手了?”

    娴妃听得出这话里有话,便眯了眼:“高云思,你究竟什么意思?”

    尽管贵妃位分在娴妃之上,但是因为曾经潜邸里的身份,故此娴妃在私下里还时常一口一个“高云思”地直呼其名。

    贵妃斜靠在美人靠上,回眸望水榭外的荷花。

    因为今年太热,那荷花刚刚盛放便都打蔫儿了。

    “娴妃,你如今该问的倒不是我什么意思,你该好好问问,人家将你我同时留在宫里,这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些人,无论是出了宫的,还是留在宫里的,都等着看咱们两个合演一出什么样儿的大戏呢~”

    贵妃自己说着也是心灰,垂下眼眸露出伤感来。

    娴妃便一眯眼:“你是说她?你不一向都是她的走狗么,怎么今儿倒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从来由得我选么?”贵妃怆然仰首望来。---题外话---

    还有。

二卷 53、利用

    “你也时时刻刻都提我包衣的出身,在潜邸是你们两个是明媒正娶的福晋,我不过只是个使女。你们两个都是主子,我是奴才~”

    “你说我是她的走狗,也是,我进潜邸比你早,那时候潜邸里只有她一个福晋当家,我自然是她手底下的,凡事都听她的才能生存。”

    贵妃回头望过来,水色潋滟映入她眼底:“我不过是为了能活下来,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做错什么了?”娴妃一声冷笑:“你出身包衣,进潜邸就当她的奴才,那是你的命!你错就错在,当我嫁进潜邸之后,你替她做手脚,却与我做对!洽”

    说起从前旧事,两人心底的恨意却还是鲜灵灵的,仿佛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有半点的褪色。

    “我与你做对?”贵妃虚弱地笑,轻轻摇头:“你是先帝指婚、被堂堂皇皇用大花轿抬进来,正正当当拜堂成亲的侧福晋,我不过是个使女,我又怎么敢为难了你去?”

    “你怎么不敢?你当然敢!”

    娴妃旧恨难消,“我虽然是先帝指婚的侧福晋,你只是个使女,可是你仗着你阿玛和兄弟在朝中都为高官,这便从心眼儿里瞧不起我罢了!钤”

    贵妃叹息一声,抬头望过来:“娴妃,你何曾仔细想过,这话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是我当真当着你的面对你不驯过么?还是你亲耳听见过我对人说过瞧不起你的话去?你这些话总归都是外人传给你的吧?!”

    娴妃眯住眼,仔细打量贵妃良久。

    这些年的时光终究不是白过的,当年娴妃嫁进西二所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出身武将家庭,从小性子就跋扈些,故此听见贵妃的闲话,哪里顾得上细想究竟,便早早儿就恨毒了贵妃去。

    可是此时已是快要三十岁的女子,想事情总归更深沉了些去。

    她便眯眼:“……难道这都是她故意的挑拨?”

    贵妃转开头去。水色映着窗棂,将影子都落在她面上去。

    明明昧昧,潋潋滟滟。

    “娴妃,总归这些年我总没道理要跟你争。你是侧福晋不假,可是皇上彼时是亲王,亲王自然可以有两个侧福晋。我后来被先帝超拔为侧福晋,总也排位在你之下,超不过你去;况且我们两个本来就都没有孩子,我又能妨碍着你什么了?”

    “你不过是瞧着我每日里与她在一处,吟诗作画也罢,抚琴弄箫也罢,你便认定了我是她的人,我总归要向着她跟你作对。可是你怎么就没想过,那些你瞧见的画面,究竟是不是她故意安排了,就要给你看的?”

    “若说忌惮你,我一个使女为何要忌惮你?倒是她原本是西二所里唯一的福晋,整个西二所里都是她当家,可是忽然就又来了个同样为先帝指婚的你,西二所里有两位当家主母,她自然觉着不舒服。”

    “可是她是正室,是贤妻,如何肯与你直接撕开了面皮去吵?她必定得另外寻一件儿兵器。我因与她形貌、性子都有些相近,爱好也也相似,便自然在你眼里成为她的替身。她便自然用定了我。”---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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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54、计策

    “待得先帝晚年给了我母家私恩,因我母家的功劳将我超拔为侧福晋,这便彻底在你心里坐实了我与你做对的罪名去。www.uu234.net你这年将对她的恨都发泄到了我身上去,让我这一身的病,她却毫发无损,坐稳了她正室的位子和美名去。”

    娴妃眯起了眼,又在原地站立了片刻,回头看了塔娜一眼洽。

    塔娜心领神会,福了福身,便悄然走出水榭去,并将门带上,立在门外四处观望着。

    娴妃这才走过来坐在了贵妃的茶案旁。

    “你说你预备了凉茶。还不给我倒上?我便赏你的脸,尝尝。”

    贵妃这颗心才咕咚一声沉了底儿。

    回想方才那一刻,她此时都还不由得后怕,眼底倏然涌满了泪。

    她是真的要在油尽灯枯之前才敢拼却这一搏的。

    幸好,她搏对了钤。

    也是上天眷顾,娴妃虽然还是那个脾气,可是幸好已是年长了十岁。十年的光阴没有白过,也叫娴妃如今做事好歹有了那么一点子深沉。

    哪怕只有这么一点子,倒也够了。

    贵妃便从美人靠上起身,亲手将轩窗和关了,走回茶案边来,亲手给娴妃倒茶。

    娴妃原本惯常喝的是砖茶,倒觉得汉家喝茶的方式有些矫情。今儿喝了贵妃沏的茶,难得倒是觉着清凉宜人,口齿生香。

    她便点点头。或许这就是天意,连上天都叫她今儿跟高云思暂化干戈。

    她搁下茶杯,便抬头盯住贵妃:“其实她安排好的大戏,又何止是你我这一出?纯妃有了身子,如今也这么留在了你我手底下,便又是一出上好的本子了~”

    “我本来就看不惯纯妃总能生,我这回不是还在她的钟粹宫里狠闹过一气去?如今她被留在了我眼巴前儿,按着我的性子,我如何能饶过她去~”

    还有一层,娴妃自己并未明说:她与纯妃还抱过团儿,曾经编排过傅恒和怡嫔的故事去啊。说不定皇后就是知道了,故此这回就叫她跟纯妃两个自相残杀呢。

    贵妃怔怔片刻:“是啊,你我都没有孩子,枉做了皇上的侧福晋,却只能看着潜邸里的格格们一个一个有了喜讯。若此留大肚子的纯妃在宫里,你我心下又怎么会好过?”

    “既然此时宫里由你我二人做主,我便借着你的手除了那孩子去,又或者是你借着我的手除了那孩子去……总归是既能除了那孩子,又能叫你我都担了危害皇嗣的弥天大罪去!”

    娴妃攥了茶盅冷笑:“瞧,这回不止是要叫你我两个斗个你死我活;更要借你我的手将纯妃母子两个也除了呢……这样儿的绝妙好计,这世上除了她,又有几个人想得出来?!”

    贵妃心下觉得冷,便连这大热天里喝进去的凉茶,也都觉有噬心的冰寒。

    “其实想想,她这计策在两年前的秋狝,已经试过一回了。彼时纯妃虽然没在宫里,可是纯妃的三阿哥却在;而我那时还正在病中。娴妃你若当时狠辣些,待得她回来,不但我会死在你手里,纯妃的三阿哥也早不在人世了。”

二卷 55、想要

    “可惜你那时候也瞧明白了,纵使磋磨了我些,却没将我往死里逼;对三阿哥也是手下留情。m.www.uu234.net”

    贵妃说着抬眼望过来,那双一向柔弱的眼睛里,黑白分明,漾起坚定的光辉:“从那时起我便拿定了主意,或许我跟你可以联起手来,不必如了她的意去。”

    “你我既然多年相争,积怨已深,在她和旁人眼里必定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没人会想到咱们两个有联手的一天……那咱们就反倒借着这一层,倒叫她措手不及去!”

    娴妃没急着出声,只眯着眼打量贵妃。

    “高云思,你又为何会拿了这样的主意?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不是拿我做筏子,或者又是她私下里安排了你什么?洽”

    两人之间的积怨已深,纵然此时都存了要联手的心,可是心下未必没有迟疑和防备钤。

    贵妃自知时日无多,再耗费不起光阴和精力来兜圈子,她便叹一口气。

    “娴妃,我便告予你实话:我的身子……怕是已时日无多。”

    “什么?”娴妃也惊了一跳。

    虽说这些年早就知道贵妃病病殃殃,可是却还是分明顽强地活着,娴妃心里未尝没有盼望过贵妃早死。可是冷不丁听贵妃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娴妃心下也未免生起物伤其类之情。

    贵妃努力笑笑:“你可以不信,我却没必要咒自己死。这些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当着你的面儿说出来。”

    贵妃眼中已是含了泪:“我没有自己的孩儿,我若死了,在这宫里连个帮我报仇的人都没有。故此我要拼做一搏,在我死之前,将自己的仇先报了去!这便是我走了,我也走得没有遗憾了。”

    娴妃也听得皱眉。

    贵妃是这样,她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连自己的孩儿都没有,若自己死了,还有谁来报仇?

    “那在你心里,你究竟认定了谁是你的仇家?”娴妃心下的防备还是难消:“不该是我么?”

    贵妃便也苦笑:“没错,众人眼里,我若报仇,第一个便找你。”

    贵妃缓一口气,幽幽道:“可好歹我还没有愚钝到那个地步。我心下虽也恨过你,可是你便是与我斗也都斗得明明白白,叫我心里早做了防备;我最恨的反倒是那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却算计了我这么多年,拿我做筏子去达到她目的的去!”

    娴妃这才笑了:“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贵妃凄凉一笑:“你这话说得虽不中听,不过的确是那么回事。”

    娴妃放下茶盅,目光漫上来:“你想怎样?”

    水榭立在水中央,四周轩窗关严,便更显水榭之中光影幽幽。落进人眼底,便更是一段幽暗,恍若夜色,漫漫浮生。

    “你说,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娴妃目光便也不由得幽然一转。

    “她如今是什么都有了:正宫皇后,贤妻美名,封无可封;母家也争气,如今傅恒已然为封疆大吏,来日前程不可限量。”

    娴妃顿了顿,冷笑一声:“她唯有一样儿不如意的,就是嫡子早夭。依我看,那孩子命短,就是上天的报应!”

    “……她此时最想要的,自然还是一个嫡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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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介绍:
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