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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云久枝     观火txt下载     观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斋饭

    走到跟前,大家才看清楚,原来是觉水监事。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赵队长,晚饭的时间到了。”

    “觉水师傅辛苦了。”

    觉水监事将大家领进东禅院。

    伙房在东禅院的北边,东禅院的东面、西面和南面是僧人住的地方。

    同志们被安排在东边几间禅房住下。

    在东边几间禅房的上面是藏经阁,寺院绝大部分经书都在那里。

    觉水监事先领着大家去了伙房。

    修能住持正站在伙房的门口等候赵子蒙他们。

    此时,僧人们正有序地走进伙房,然后悄无声息地坐在长条形的餐桌上。

    伙房分灶间和餐厅两部分。

    长条形的餐桌一共有两张。

    餐桌足有四米左右长,一米宽,桌子周围放着长板凳。

    每个桌上放着四个筷笼,筷笼里面放着筷子,筷笼的旁边有一个木盘子,木盘子里面放着四个咸鸭蛋,按座位算,应该是一人一个。

    两个伙头正往大木盘子里面放热气腾腾的馒头,然后将木盘放在桌上。

    每张桌子上放八个木盘,每个木盘里四个馒头。

    另一个伙头将放着萝卜干的木盘一一放在桌上,每张桌上放十六个盘萝卜干。

    先前的两个伙头开始将盛好稀饭的木碗一一放到僧人前面的桌子上。

    赵子蒙和同志们看得出,僧人们的餐食十分简素。

    觉水监事点了一下头,僧人们拿筷子和馒头,开始吃起来。

    每个人两个馒头,一碗稀饭,馒头吃完了可以到筐里面去拿,稀饭吃完了可以到木桶里面去盛。

    估计吃饱肚子不成问题,就是没什么油水。

    对赵子蒙等人来说,两个馒头和一碗稀饭,已经非常满足了。

    从早晨到现在,光顾着忙案子的事情,大家水米未进,饿的心发慌。

    觉水监事安排赵子蒙他们落了座,萧路含,马建平和陆千他们早就饿的两眼冒星。

    几个小伙刚坐下就饿虎扑食般将稀饭,咸鸭蛋和馒头扫荡干净,吃完只觉不够,又去框里拿了几个馒头。

    赵子蒙看见雪白的馒头,闻见稀饭的香气,迟钝的饥饿感突然发作起来,他也赶忙低头吃了起来。

    队里唯一的女生林狄也不甘示弱,将两个馒头和一碗稀粥吃的一干二净。

    那些僧人个个都吃的一点不剩,他们也十分珍惜这些粗陋的饭食。

    晚饭以后,赵子蒙才从觉水监事的口中得知,因为他们的到来,修能住持吩咐伙房给每人多发了一个咸鸭蛋。

    如果不是同志们留宿寺院的话,僧人们只能就着萝卜干下饭了。

    这就是僧人们的生活,清心寡欲。

    在晚餐的过程中,赵子蒙注意到普济禅师和静能小师傅,他俩是一同进的伙房,两个人也坐在一起用餐。

    晚餐一结束,静能便跟在普济禅师的后面走出伙房。

    赵子蒙朝令狐云飞点了一下头,令狐云飞站起身跟了上去。

    今天晚上,赵子蒙想找普济禅师谈谈,他让令狐云飞先看看普济禅师住在什么地方。

    令狐云飞跟在师徒俩的身后去了西禅院。

    在西耳房的上面——即和藏经阁相对应的地方有几间禅房,走进大门以后,静能搀扶着普济禅师上了楼梯。

    在大门里面,南北两边有两个相对应的楼梯。

    看着静能将普济禅师送进北边第一件禅房之后,令狐云飞返回东禅院。

    此时,赵子蒙等人正在三间禅房里面整理铺盖。

    林狄住在中间一间禅房里面,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住在北边的禅房里,马建平、萧路含和陆千住在南边的禅房里。

    寺院的床是大通铺。

    在大家铺床的时候,四个僧人送来了一桶热水、一桶井水和六个热水瓶。

    禅房里面有一个盆架,盆架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盆,小的是脸盆,大的是脚盆。

    七个人铺好床洗漱好之后,聚集在北禅房。

    赵子蒙刚想说什么事情,觉水监事来了。

    赵子蒙站起身迎了上去。

    “赵队长,修能住持让我来看看。伙房的热水送来了吗?”

    “送来了,感谢师傅们,我们刚洗过。”

    觉水监事走进禅房,看了看木桶和热水瓶:“我已经吩咐过伙房了,他们每天会按时送水过来。实在抱歉,寺院的伙食就这样,同志们可能要受点委屈了。”

    “不委屈,伙食很好!”

    “这是刚开始,日子一长,就不是那么回事情了。”

    “觉水师傅,今天晚上,我们还想找您和修能住持了解些情况。”

    “现在吗?”

    “就现在。”

    “行,我现在就领你们到方丈禅院去。”

    “云飞、项代沫、林狄,你们留下,其他人跟我到方丈禅院去。”

    赵子蒙一行四人随觉水师傅走出禅房去了方丈禅院。

    不一会,令狐云飞、项代沫和林狄也走出禅房,进了西禅院。

    赵子蒙找修能住持和觉水师傅,目的是确定那次大修之后——包括大修过程中离开冷月寺的僧人。

    凶手极有可以隐藏在这些人中,如果葛正根的死确实和金佛有关的话,那么,凶手在得手后应该会离开寺院。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在那帮工匠中。

    在离开石头寨、回冷月寺的路上,赵子蒙已经和大家商量好了。

    在找修能住持、觉水监视和普济禅师了解过情况以后,就可以派人到南涯秀田去找葛正根和柳阿宝——包括江子海等人的踪迹。

    四个人随觉水监事走进修能住持禅房的时候,修能住持正坐在蒲垫子上参禅礼佛,他面对一尊释迦摩尼像,双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词。

    大概是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觉水师傅走到修能住持身后的时候,修能住持睁开眼睛,右手按在蒲垫上,然后在觉水监事的搀扶下站起身。

    修能住持看到赵子蒙以后,迅即施礼。

    赵子蒙学着修能住持的样子还了一个礼。

    修能住持将一行人引到椅子上坐下。

    不一会,一个侍僧送进了四杯茶。

    修能朝侍僧摆了一下手,侍僧退出禅房,掩上禅房的门。

    “修能禅师,觉水师傅,我们已经让滕家人看过死者的画像。”赵子蒙一边说,一边从马建平的手上接过模拟画像,递到修能住持和觉水师傅的手上。

    十七个工匠在寺院里面干了将近半年的活,照理,修能住持对他们应该是有些印象的。

    修能住持自己也说过,除了让诫诚盯着那些工匠,他自己也经常到处转转。

    修能住持将画像拿到油灯下仔细看了看,然后道:“这不是那个掏井的工匠吗?觉水,你看看……”

    “师傅说的对,是那个掏井工,名字叫不上来,但长相,我记得清楚,他在动禅院掏井的时候,我们到伙房用斋饭,每天都能看到他。”

    “和他在一起掏井的还有一个年级稍微小一点的。”修能住持道,“这就有点奇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

    “此人只管掏井,连大殿都不曾进过,传说中的地宫肯定不在东禅院,他怎么会死于非命呢?”修能住持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他掏井的时候,在井底发现了什么宝贝,结果……”觉水师傅道,“赵队长,滕家人肯定知道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姓葛名正根,另一个和他在一起掏井的人是葛正根的表弟,名字叫柳阿宝。”赵子蒙道。

    “怪不得姓葛的做活多,姓柳的做活少呢。原来是姓葛的照顾亲戚。”修能住持道。

    “修能住持对这两个人很熟悉吗?”

    “东西禅院的两口水井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在老衲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掏过,从井里面打上来的水不如从前好喝了,我就让江工头顺便把两口井掏一下,老衲担心两个工匠偷工,就常去看。姓葛的大都在井下干活,姓柳的大都在井上摇轱辘。”

    “两个人很勤快,他们还把掏上来的淤泥一桶一桶地拎到菜园去。”

    “姓葛的死在了菩萨的肚子里面,姓柳的跟江工头走了。这里面好像还有事情……”觉水师傅道。

    “凶手莫不成是姓柳的?要不就在那帮工匠中。”修能住持道。

    “修能住持,除了那帮工匠,也有可能是寺院中的僧人。”

    “寺院中的僧人?”修能住持瞪大了眼睛。

    “请住持不要介怀,我只是说可能。两位师傅,请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在那次大修以后,包括大修的过程中,寺院中有没有僧人离开呢?”

    “有。”修能住持不假思索道。

    “师傅说的对,确实有人离开。”觉水监事道。

    “有几个僧人离开?”

    “觉水,你去把那两年的日志拿来,赵队长,要不要把十五年前以后的日志全部拿来?”

    “有劳觉水师傅,请您把大修以后所有日志都拿来。”

    觉水监事站起身:“请同志们稍等片刻,觉水一会就来。”

    赵子蒙利用等候的空档请教了修能住持几个问题。

    “修能住持,这些人都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寺院的呢?”

    “无非是吃不了僧人的苦,耐不得寺院中的寂寞,一言难尽啊!比较而言,大修以后以后离开寺院的人少多了,那些年,寺院不景气,僧人的日子很难熬。和尚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赵子蒙心想:如果凶手藏在这些人中的话,他的离开肯定和葛正根的死有关。跟葛正根的死有关,就一定和寺院的传闻有关,跟传闻有关,就一定和金佛有关。

第十二章 还俗僧人

    “修能住持,大修期间,有没有僧人离开寺院?”

    “应该是没有,待会儿再看看日志,老衲年纪大了,怕记不真切,好在寺院有日志,寺中发生的大情小事,包括僧人的来去,上面都有记录。www.uu234.netwww.uu234.net”

    “大修以后有几个僧人离开冷月寺?”

    “十四年前有三个,一年后又走了一个。老纳记得不是很清楚,待会儿请赵队长看日志。”

    侍僧进来添茶水的时候,觉水监事和一个僧人走进禅房。

    两个人的手上个拿着十几本日志,他们将日志摆放在禅床的茶几上。

    另一个僧人给修能住持施了一个礼之后,退出了禅房。

    觉水监事拿起一本线装订的日志打开来,递到修能住持的手上。

    “觉水,你直接拿给赵队长看——你先把十四年钱的日志找出来,这些人是何时离开的,我记不清了,但名字都能记得。”修能住持道。

    “师傅,我手上拿的就是十四年前的那一本。”

    觉水监事非常迅速地翻动日志,找到以后,就将找到的地方折起来,到翻完的时候,觉水监事一共折了三张纸。

    “觉水,十四年前离开寺院的是不是三个人啊?”修能已经看到觉水监事折起来的三张纸。

    “师傅,您记性真好,那一年确有三人离开本寺,巧的很,时间都在大修完了以后。”

    “快说,是那三个人?”

    此时,陆千已经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赵子蒙也从口袋里面掏出笔和笔记本。

    第一名僧人是五月十一号离开寺院的,此人的法号明空,俗名梁四林,五零年生人。

    出家原因是兄弟姐妹多,一个哥哥饿死,父母就把他送进冷月寺,他自己也想找一个吃饭的地方。

    离开寺院的理由是得了肝病,为和禅师建议其回家治病,如果继续呆在寺院,不但活不下去,还会传染其他僧众。

    “既然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回去的结果不是更糟吗?”赵子蒙疑惑不解道。

    “修能住持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明空下山的时候,住持让觉水下山和明空的家人商量,明空的父母也答应了,明空下山的时候,修能住持还给了他一些钱。”

    “明空是本地人吗?”

    “明空是京西玉带镇人。”

    “详细地址是?”

    “玉带镇河间乡梁家洼人,明空的俗名叫梁四林,他父亲叫梁有福。”

    “第二个人呢?”萧路含道,他对这些久远的故事似乎很感兴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文。

    “第二个人是六月二十八号离开的,法号一戒,俗名穆荣。四一年生人,出家原因是和家人赌气。”

    “赌气?”

    “穆荣的家境不错,父亲做布匹生意,他在学堂里读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父母嫌女孩家穷,死活不同意,逼着他娶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他的父母还跑到女孩的家里把女孩的父母羞辱了一番,不久,那个女孩子就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穆荣听说了以后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他就跑到冷月寺来了。”

    “你们当时收留他了么?”

    “没有,师傅派人到穆荣的家里去摸底,这种情况,我们是不会收下的。但穆荣好像铁了心一定要削发为僧。后来,他的父母到寺院来过几次,穆荣前几次都不愿意见父母,最后,在修能住持的劝说下,他才见了父母。”觉水道。

    “他跟父母说,如果再逼他,他就到一个永远找不到他的地方去,如果同意他出家,他就呆在冷月寺,哪里都不去。如果想他,可以到冷月寺来看他。”

    “后来,他父母勉强同意了。半年以后,修能住持才给他剃度。”

    “为什么要等半年以后呢?”

    “老衲怕穆荣日后反悔。”

    “他离开寺院的理由是什么?”

    “本来,他家的门楣是他哥哥撑着的,在他剃度一年后,哥哥病逝,嫂子改嫁。哥哥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父母眼看香火无望,就跑到寺院来苦苦哀求他。穆荣看父母年老体弱,权衡再三,最后决定下山。寺院中人来去自由,老衲也没有强留,就放他走了。”

    “穆荣的家庭住址是温岭市健宁区洪祥路876号。”

    “觉水师傅,您再说说第三个人。”

    “第三个人法号叫悟心,俗名叫罗永禄,四三年生人,他出家的原因恐怕是源于一段不伦之事,他和他的家人都不愿意说,我们也没有逼问。总之,悟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才决定到冷月寺来出家的。”

    “不伦?什么事情啊?”萧路含道。

    “罗永禄决意到冷月寺来出家的时候,师傅派我到罗永禄的老家去了一趟。”

    “寺院也搞外调吗?”

    “寺院是清静之地,不清不楚的人,我们是不能接纳的,我等侍奉佛祖,心里不干净,身上不干净,佛祖是要怪罪的。”修能住持道,

    “觉水,你把悟心的情况跟赵队长说说。”

    “是,在悟心的老家,觉水只了解到这么个情况:悟心有一个小他五岁的妹妹,长的很漂亮,后来莫名奇妙地投河自尽了,村里人把她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怀了孩子,不久,罗永禄就离家出走,最后跑到冷月来,说要出家。”

    “村里人没有说原因吗?”

    “这个情况,觉水是从邻村了解到的,罗家村的人讳莫如深,那里几十户人家,都姓罗,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实情,大概是遵循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吧!罗永禄的父亲是个小官,在当地颇有些声望,村里人怕说出实情,使罗氏家族蒙羞。,所以,个个守口如瓶。”

    “难道悟心妹妹的死,包括怀有身孕都和罗永禄有关系?”萧路含好奇发问。

    “罗家在当地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条件非常好,罗永禄有什么理由走出家这条路呢?”觉水监事反问道。

    “你们把他收下了?”

    “收是收下了,但始终没有给他剃度。只让他在菜园子帮忙做些事情。”

    “不剃度,又把他留在寺院之中,这样可行吗?”

    “罗永禄是光着头上山的,他自己把自己剃度了。”

    “自己剃了光头?”

    “只要头发长了,他就用剪刀修剪。”

    “罗永禄上山以后,他父母到冷月寺来过吗?”

    “女儿死后,夫妻俩大病了一场,罗永禄的母亲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大半年以后,夫妻俩才到冷月寺来了一趟。”

    “他们到寺院来做什么?”

    “他们想把儿子带下山,夫妻俩只生了一对儿女,女儿死后,罗家只剩下罗永禄,为了罗家的香火,他们只能原谅儿子。罗永禄的爷爷奶奶还在世,即使父母想放弃这个儿子,爷爷奶奶也不会答应。”

    修能住持接着道:“老衲看的出,那罗永禄上山,只是一时无法面对父母和族人,并非要断绝尘念,他下山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我不愿给他剃度的原因。他这样的人,是不能留在佛祖身边的。”

    “请您把罗永禄家的住址给我。”赵子蒙道。

    “亳濠市南梓县,东风公社,俊文大队罗家村。”

    “罗永禄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到地方就能找到这个人,他以前当过公社书记。”

    “赵队长,那一年离开寺院的就这三个人。”觉水监事道。

    “后一年有没有僧人离开寺院呢?”

    觉水监事拿起另外一本日志,翻到其中一页,看了看,然后道:“后一年的春天,有一个人离开寺院。法号一门,俗家名字叫宫小阳,他离开寺院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子一直在苦苦等他回心转意。”

    “宫小阳为什么出家?”

    “二十几年前,他的父亲被冤枉犯了错,关了起来,父亲跟母亲离了婚,当时,他正在应征飞行员,体检关已经过了,最后审查被卡住了。家庭遭遇变故,个人前途一片渺茫,这时候,对象的父母又强行取消了婚约,最后,他选择了出家。”

    “宫小阳离开寺院的原因是什么?”萧路含道。

    “他父亲后来官复原职,母亲也回到父亲的身边——当年,他父亲怕连累娘俩,才提出离婚,并让宫小阳跟着母亲的。宫小阳年纪尚小,父亲没和他说实情。从小受到父母宠爱的宫小阳,突然失去家庭的依托,就离家出走了,到冷月寺来。他父亲后来没事之后,自然要那把他领回去了。”

    “你们有宫小阳的家庭住址吗?”

    “汉门市东关大街十三弄二号院126号。”

    “除了前面提到的这四个人,还有离开寺院的僧人吗?时间范围还可以再扩大一些。”

    “还有两个人,时间好像是宫小阳出走的后一年,赵队长稍等,我找一下。”

    觉水监事找出一本稍新的日志,翻到其中两页。

    “三月份离开寺院的是法正,七月份离开寺院的是端平。”

    “觉水,你跟你赵队长说说这两个人的情况。”

    “是,法正,俗名叫洪秀田,他一直跟着诫诚监事,诫诚监事病逝之后,法正伤心了很长时间,勉强在寺院里面呆了一年多,最后提出要下山去找自己的母亲。”

    “对了,那次大修的时候,修能住持看诫诚没日没夜地盯着那些工匠,确实太辛苦,就让法正协助诫诚打理大修之事。”

    赵子蒙记得,之前,觉水监事提过这件事情。

第十三章 法正和端平

    “既然法正和诫诚监事有很深的感情,他的师傅长眠在冷月寺的后山,他应该一直呆在冷月寺才对啊!”赵子蒙道。www.uu234.net

    “这说来话长。”修能住持道。

    “愿闻其详。”

    “法正是诫诚监事在孟洞寨化缘的时,在寨口捡到的,当时,法正只是个五六个月大的婴孩,尚在襁褓之中,诫诚就把法正抱回寺院,他一直跟着诫诚师傅。”

    “后来,诫诚借化缘的时机找到了法正的母亲。当初,法正的母亲是未婚先孕,父母为了自己的脸面,逼着女儿将法正丢弃在了孟洞寨的寨口。”

    “诫诚师傅在临终之前把法正的身世和生母的情况告诉了他,如果法正想回到母亲身边去的话,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做。诫诚师傅过世一年后,法正便下山去寻母亲去了。”

    “请问住持,法正是诫诚师傅抚养长大的吗?”马建平道。

    “是!诫诚师傅和法正情同父子。”

    “法正的父亲是谁?”赵子蒙道。

    “这却不知晓。”

    “法正的母亲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萧路含道。

    “应该是。”

    “诫诚师傅该不会是法正的亲生父亲吧!”萧路含脱口而出。

    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听闻此话,面面相觑,没有应答萧路含。

    “路含,别乱说。”赵子蒙劝诫道。

    萧路含也觉得自己的话欠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诫诚毕竟是冷月寺前一个监事,在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面前非议他,显然不妥。

    “觉水师傅,我们在哪里能找到法正呢?”赵子蒙道。

    “不清楚,诫诚没说,法正也没说,这种事情,我们不便追问。法正的母亲应该是孟洞寨的人,孟洞寨是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寨子,只要能找到未婚先孕,又没有孩子的女孩子,就能找到法正的母亲,只要找到法正的母亲,就一定能找到他。”

    “本寺十五年前大修的时候,我看诫诚着实劳苦,就把法正交给诫诚差遣。那些工匠,法正是很熟悉的。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能了解到一些情况吧。”修能住持道。

    “请觉水师傅说一下另一个僧人的情况。”赵子蒙道。

    “另一个僧人叫端平,只有他不是自己主动离开寺院的。”

    “不是自己离开的?这是怎么回事?”

    “十二年前的七月,端平私下和东山寨的一个村姑瓜葛,触犯了戒律,有损冷月寺的清誉,经修能住持的劝诫,端平才自行下山去。是觉水亲自下山把端平送回老家交到他父母手上的。父母也希望他还俗。我们正好了了一桩心事。”

    “端平俗名叫什么?家住哪里?”

    “端平俗名叫段殷,家住胡州遥平镇柳家口村。”

    “赵队长,大修以后离开寺院的僧人就这六个。”修能住持道。

    “多谢修能住持和觉水师傅,幸亏有日志,我们找起来就方便多了。修能住持把冷月寺打理得这样井井有条,我们才有迹可循。”赵子蒙谢道。

    “佛门乃清静之地,不是藏污纳垢之所,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僧人的底细自然要摸的一清二楚。我们都是佛祖的虔诚信徒,没有佛心的人是不能侍奉佛祖的。”修能住持说罢念起佛来。

    “我再多问一句,在冷月寺的僧人中,特别是离开寺院的六个僧人之中,有没有会武功的人呢?”赵子蒙想到了修能住持、觉水师傅和邓先生提到的蒙面黑衣人。

    能飞檐走壁、神出鬼没的人肯定是些身手的人。

    修能住持和觉水师傅对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平时,寺院里面没有僧人练功吗?”

    “没有,老衲每天早晨都要到寺院里面和寺院后面的树林里面转转,不曾见僧人练功。”

    “在僧人中有没有人在出家前练过武功呢?”

    “寺院的日志只记载僧人们的来处,至于他们有没有练过功,以前做过什么事情,老衲不知道。”

    告别修能住持以后,修能住持让觉水监事将同志们送出方丈禅院。

    四个人回到东禅院的时候,令狐云飞、项代沫和林狄还没有回来。

    四个人只能一边喝水,一边等令狐云飞等人的到来。

    令狐云飞、项代沫和林狄拜访普济禅师的目的是想证实一下传闻的事情。

    当然,令狐云飞也想听听普济禅师对案子的看法。

    三个人刚刚走到普济禅师的禅房门口的时候,静能小师傅突然走到三个人跟前,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三个人不要出声。

    令狐云飞定睛一看,普济禅师正坐在蒲垫上,对着佛龛里面的释迦牟尼佛念经。

    三个人只能站在门外耐心等待。

    普济禅师非常虔诚,他口中振振有词,三个人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能听出一个大概。

    普济禅师,左手伸直垂面,右手上转动着一串佛珠,两片嘴皮子上下翻动。

    一开始,三个人并没有听清楚他在叨咕些什么,渐渐地,大家终于听清楚了。

    因为普济禅师叨咕来,叨咕去,始终是这几句话。

    “有即无,无即有,生即死,死即生,是即非,非即是。”

    这是常挂在僧人舌头尖上的禅语,说的人是心知肚明,听的人是云天雾地。

    普济禅师的语速很慢,他不厌其烦地将这几句话重复了若干遍,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以后,双手合十,虔诚地给菩萨磕了三个头以后,然后单手扶地,慢慢站起身。

    静能小师傅指着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咿咿呀呀和师傅比划了一会。

    普济禅师淡然地打量着三个人,佛珠在他的手上不停转动着。

    “普济禅师,打搅您参禅理佛了。”令狐云飞道。

    “请进。”普济禅师没有多余的客套。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禅房。

    禅房分里外两间,外间是参禅的地方,里间是睡觉的地方。

    里间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大床应该是普济禅师的,小床应该是静能的。

    一个九十三岁的耄耋老人,确实需要人贴身伺候。

    外间有一个禅床,禅床的中间放着一个低矮的茶几,禅床前面,左右两边各有两把椅子和一个茶几。

    普济禅师坐在禅床的右边,静能将令狐云飞引到禅床的左边坐下,项代沫和林狄则坐在两边椅子上。

    在门的右边有一桌子,桌子里面有一个柜子,静能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三个青花茶杯和一个茶叶罐。

    静能打开桌子上的水瓶盖,倒了一点开水,将三个茶杯涮了涮。

    把茶杯里面的水倒进桌子下面的木桶里面,然后打开茶叶罐,倒了一些茶叶在茶杯里面,往茶杯里面倒了大半下水,盖上盖子,最后将茶杯端到三个人的面前。

    普济朝静能摆了一下手,静能拎起一个空水瓶走出禅房,关上房门。

    等静能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普济禅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一定是为发生在大雄宝殿里的案子来的吧。”

    “是的,这么晚了,我们还来打搅师傅,还请普济禅师见谅。”

    “不妨事。”普济禅师的话简短有力。

    “普济禅师,我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有些问题想请教禅师。”令狐云飞被普济禅师的气场所震慑,说话都变得十分客气。

    “寺中的大小事务皆由觉水监事打理,问他是一样的,问修能住持也可。”

    “禅师在冷月寺最为年长,在寺中的时间最长,对冷月寺的事情应该是知道很多。”

    “贫僧年事已高,记性大不如前了。”普济禅师双目微闭。

    “寺院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有弄清楚这个案子,僧人才能安心侍奉佛祖。冷月寺是一座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佛教圣地,我们对佛祖,对寺中僧人,对众香客都担着一份责任。”令狐云飞恳切地说道。

    令狐云飞话中的“我们”自然也包括寺中所有僧人。

    协助警方侦破此案是寺中每个僧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只要是老朽能想起来的事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普济禅师含笑道。

    “非常感谢普济禅师。”

    “不必客气。”

    三个人冒昧造访,普济禅师虽然稍显冷淡,但他能有这样一种态度,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头。

    “普济禅师怎么看这个案子?”

    “十五年前,冷月寺进行过一次大修,你们应该在那次大修中找答案。逝者多半是那次大修的时候被藏进菩萨肚子里面去的。老朽听说逝者是个工匠?”

    “是的,我们已经让石头寨的滕家人、修能主持和觉水禅师看过死者的画像,他们都说这人是一个叫葛正根的掏井工。”

    “此人被害可能和冷月寺的传闻有关。”

    从普济禅师的话中可知,他和石头寨的那位邓老先生一样,对冷月寺的地宫和金佛的传闻深信不疑。

    “石头寨的邓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地宫和金佛的传闻难道是真的?”

    “自从老朽到冷月寺来以后,地宫和金佛的传闻就不绝于耳。凡寺院都有镇寺之宝,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在大修前相当一段时间里,每到更深人静的时候,就有蒙面黑衣人在寺院中到处寻觅。”

    “依普济禅师看,蒙脸黑衣人是寺外人,还是寺中人。”

    “是寺中人。此二人到冷月寺来,恐怕就是寻觅地宫和地宫里面的金佛。”普济禅师口气笃定。

    “此二人?您确定是两个人吗?”

第十四章 给力的刘永联

    “最初是一个人,后来是两个人。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寺中值夜的僧人不止一次见过此二人。他们活动的时间大都在下半夜僧人们进入梦乡、值夜人困顿之时。”普济禅师道。

    “我听说这些夜行人能飞檐走壁?”令狐云飞道。

    “是这样的,这些人应该是习武之人,身手不凡。寺院曾经增加人手,想逮到此二人,可每次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好在本寺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也不曾少过什么东西,所以,就没有再当一回事。”

    “您是说这二人会武功?两人都很厉害吗?”

    “其中一人身手了得。有时候,此人能爬到殿顶和观音菩萨的头顶上去。”

    “观音菩萨就是大雄宝殿那尊站立着的菩萨?”

    “正是,那尊观音佛有一丈多高,工匠们在修葺此佛像之时,只有搭脚手架才能爬上去,可此人徒手就轻易攀爬上去,如若不是身怀绝技的人,是绝上不去的。”

    “普济禅师,您见过这两个蒙面黑衣人吗?”

    “没有,老朽年纪大了,值夜的都是些年轻僧人。夜行人出现是大修前那几年的事情。之前和之后,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您回忆下,是从哪个僧人到冷月寺以后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呢?”

    “那些年,世道动荡,寺院也不太平,进进出出的僧人不少。”

    “那尊观音菩萨也大修过吗?”

    “大修过,十五年前那次大修,寺中所有菩萨造像都修葺过。被毁坏的最严重的就是释迦牟尼佛和观音菩萨,释迦牟尼佛的后边被砸出一个大窟窿,观音菩萨的手指全被敲断了。”

    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也提过这件事情。

    “请普济禅师回忆一下,那次大修,都修了些什么?”

    “容老朽想一想,”普济禅师紧锁眉头,若有所思。

    “大雄宝殿所有菩萨都修过,大修的是释迦牟尼佛和观音佛。大殿的地砖也重新铺了一下。迎霞殿的菩萨都修过,弥勒佛被人泼了油漆,重新做了一次彩绘。”

    普济禅师转动佛珠,停顿片刻,接着回忆道:“大雄宝殿前后的石阶也砌了一次。”

    “大雄宝殿、迎霞殿、方丈禅院和藏经阁的顶也做了新工。迎霞殿前面的荷花池清了一次淤泥,连长廊和亭子也修葺了一下。还有所有建筑的门窗都整修了一次。大概就这些吧!”

    “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东禅院和西禅院的水井也掏了一下。对了,灵谷塔的塔顶换了一些瓦,塔檐和门窗也油漆了一次。”

    普济禅师不但记性好,语言逻辑清晰,一个九十三岁的老人,能想起这么多的事情,实属不易啊!

    “灵谷塔上那首无题诗,普济禅师怎么看?”

    普济禅师站起身,走进里间,从枕头下面拿起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来,放在茶几上。

    纸上面写的就是那首无题诗。

    原来普济禅师和邓先生、修能住持一样,一直在在琢磨隐含在这首无题诗后面的禅意。

    “老朽琢磨这首诗已经有很多年了。”普济禅师道。

    “哦?”

    “老朽能肯定的是,这首诗肯定和地宫和金佛的传闻有关。至于他所隐含的禅意,恐怕只有在我们看到地宫以后才能知道。”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地宫在哪里。也许姓葛的工匠知道,但他已经死了,杀死姓葛的人肯定知道,如果你们能查出凶手,或许就能参透这首无题诗的禅意。”

    “普济禅师的意思是,杀害葛正根的人极有可能是寺院中的僧人?”令狐云飞试探着问道。

    “在那帮工匠来冷月寺之前,就有人在寺院中寻觅地宫和金佛了,老朽以为,寺中僧人作案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普济禅师这么说,难道是有所指?”

    “老朽有所指,也无所指。”

    “请禅师明示。”

    “老朽只能确定凶手藏在寺院之中,但不能确定是谁。总而言之,披着袈裟的未必是得道高僧,端坐在高台上,消受香火的未必是真佛,《西游记》中,小雷音寺,冒充如来佛祖的就是一个妖怪啊。”

    普济禅师迅速转动几下佛珠,然后接着道:“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老朽是黄土埋到脖子跟前的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所以才多说了几句,同志们好自为之。”

    普济禅师话中有话。

    令狐云飞猜想,这段话和先前的“有即无,无即有,生即死,死即生,是即非,非即是。”是同一个意思。

    从普济禅师藏头露尾的话中可知,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不但确定。

    老人家算是提供了一点思路给大家,没有证据的话是不能说的,这大概就是“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意思吧!

    在将令狐云飞等人送出禅房的时候,普济禅师还给了一点重要的提示:

    “蒙面黑衣人似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可老朽在寺中呆了这么多年,不曾见什么人露过一拳半脚的功夫,寺院有日志,每个僧人的底细都记录在册,只要是在册的僧人,你们不妨去细查,一定会有结果。”

    普济禅师不但提供了思路,还提供的调查的方向。

    令狐云飞料想:会武功,却藏着掖着,此人极有可能是杀害葛正根的凶手。只要能找到会武功,怀绝技的僧人,这个案子或许会有些眉目。

    回到东禅院,令狐云飞把情况向赵子蒙做了汇报。

    赵子蒙听罢陷入了沉思,大家伙都默不作声,普济禅师话中的潜台词太多了。

    赵子蒙还把普济禅师重复了好几遍的话写在了笔记本上。

    晚间,躺在床上,赵子蒙毫无睡意,一直在琢磨灵谷塔上的无题诗和普济禅师的那句话。

    在睡觉之前,赵子蒙和南涯广蒲市公安局政工处的刘永联刘处长通了一个电话。

    在北京开会的时候,赵子蒙和刘处长恰巧住在一个房间里面。

    两个人之间建立起了很深的友情。

    赵子蒙想请刘处长协助查找一下江子海、葛正根的家人和柳阿宝。

    葛正根和柳阿宝是南涯秀田人,秀田县是广蒲市下辖的一个县,秀田县就在广蒲市的旁边。

    刘处长十分爽快地答应马上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联系,先查找江子海的下落。

    明天早晨,他亲自到秀田县去找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家人。

    十点半钟左右,赵子蒙的小福机响了。

    赵子蒙接通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是刘处长:“老赵,睡下了吧!”

    “没有,老刘,我在等你的电话。”

    “你跟我用得着客气吗!我把江子海的情况跟你说一下。”刘处长说话直接了当。

    “太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江子海是广蒲市江夏镇江家集人,江家三代都以修缮庙宇为生,手下有一帮能工巧匠,在南涯广蒲名声不小。”

    “我派江家集派出所的汪所长亲自到江子海家了解情况。江子海的老婆说,江子海现在秀田县望河寺公干。刚去没几天,人一准在望河寺。”

    “太好了,没想到你了解的这么详细,太感谢你了。”

    “客气,我明天早晨到秀田县去。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明天,我赶赴秀田望河寺,然后,和你回合,老刘。”

    “行,但愿我到秀田县去能有所收获,一有结果,我会及时和你联系。”

    “老赵,明天下午,我派一个得力的人到广蒲火车站接你们——接你的人叫揭大海,他是广蒲公安局刑侦队的副队长。”

    “谢谢你,你考虑的非常周到。”

    “到广蒲来,你当然要听我的啰。”

    “万分感谢。”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令狐云飞、赵子蒙、萧路含和陆千就下山去了。

    令狐云飞用汽车将三个人送到火车站。

    七点一刻,赵子蒙、萧路含和陆千便坐上了开往广蒲的火车。

    下午三点零五分,赵子蒙一行三人走出广蒲火车站的出站口。

    人还在出站口里面,陆千就在接站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用硬纸板做成的指示牌,指示牌上写着“揭大海”几个黑字。

    举牌子的人将手举得高高的。

    三个人走出出站口,那人就朝三个人走了过来,没等赵子蒙开口,他就抓住赵子蒙的手热情地招呼道:“您就是赵队长吧!”

    揭大海身穿便服,上身是咖啡色夹克,下面是一条蓝色长裤,脚上穿一双黑皮鞋。

    “揭队长,你好,你的眼睛真好使,我们不曾见过面,你一眼就认出了我。”

    揭大海微笑道:“不是我眼睛好,昨天晚上,刘处长已经把您的模样描述给我了。像赵队长这样英武的长相,一打眼,就能认出来。”

    “说笑了,辛苦揭队长了。”赵子蒙紧紧地握住了揭大海的手。

    萧路含和陆千和揭大海一一握手。

    之后,揭大海将三个人领到一辆警车跟前。

    警车停在广场东边的停车场里。

    两分钟以后,警车慢慢驶出广场,此时正有几趟火车到站,广场上全是人,拎包的,扛箱子的,拖行李的,还有招揽住宿的,兜售商品和地图的,好不热闹。

    四十分钟以后,警车驶出广蒲城东上了高速。

第十五章 望河寺

    揭队长本来是要领三个人找一家饭店吃饭的,赵子蒙说已经在火车上吃过午饭了,揭大海就没有再坚持。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但在出城的时候,他停下车,到一家牛肉店买了两斤五香牛肉。

    他说,这种牛肉是广蒲有名的特产,买一点,让同志们香香嘴。

    赵子蒙领会了揭大海的好意:除了香香嘴以外,牛肉是可以补充能量的,他知道火车上的午饭肯定不讲究。

    揭大海让店主将牛肉分成三分,然后将三包牛肉递到三个人的手上。

    一分钟以后,汽车出了广蒲城。

    揭大海所言非虚,这种当地的五香牛肉确实十分可口,不但口味好,而且入口即化。

    这样的美味,赵子蒙还是第一次品尝。

    后排的萧路含和陆千早已风卷残云般的狼吞虎咽起来。

    赵子蒙捏了一块牛肉,递到揭大海的跟前:“揭队长,您也吃一点,您太客气,买的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吃不完,可以慢慢吃嘛。我在这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你们走的时候,我再买几斤让你们带回去吃。”揭大海憨笑道。

    “这种牛肉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吃了不撑肚皮,容易消化。”

    “确实很特别,一定是采用了非常特殊的工艺。”萧路含吃着牛肉,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是啊,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这肉的做法确实讲究。只有在我们广蒲才能吃到这种牛肉。”

    本来,赵子蒙没想多吃,但这诱人的五香牛肉勾人馋虫,听了揭大海的话以后,他就放开来吃了。

    这三个人在火车上并没有吃午饭。

    京西上火车之前,他们只买了几个馒头和一袋榨菜,饿了拿馒头就着榨菜充饥,下火车的时候,几人的肚子早已扁了。

    赵子蒙吃了几块牛肉,刚将另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他包里面的小福机响了。

    电话是刘处长打来的。

    赵子蒙接通电话:“老刘,我是赵子蒙。”

    赵子蒙有点兴奋,没准刘永联处长找到了葛正根的家人和柳阿宝——或者柳阿宝的家人了。刘处长这会子打电话,一定是费神寻找了很长时间。

    “赵队长,我已经找到了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家人。”刘处长在电话中道。

    赵子蒙的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找到了柳阿宝的家人,难道柳阿宝也出事了?

    如果柳阿宝没有出事的话,刘处长最先找到的人应该是柳阿宝才对!

    “老刘,我听着呢,你请讲。”

    “老赵,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揭队长已经接到了我们,我们正在往秀田望河寺赶呢。”

    “我知道了,这样吧!我在柳阿宝家等你们,我带来的人正在寻找葛正根的小妹,你们来的时候,我们应该能找到她了。”

    “老刘,您把大概情况说一下。”

    “情况是这样的:葛正根的母亲在十年前过世了。葛正根的两个妹妹也出嫁了,大妹妹葛正英嫁给本地人,小妹妹葛正梅嫁到了清河县,葛正英说,他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过哥哥葛正根了。”

    “柳阿宝是个什么情况?”

    “柳阿宝家在陈集公社黄瑶大队高马生产队,和葛正根家隔着几个村庄和一条大河,柳阿宝的父母说,柳阿宝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回家了,也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

    “老刘,这次多亏了你,辛苦你了,在柳阿宝家等我们一会儿,我们不会耽搁太久。”

    赵子蒙挂断电话,暗自思忖起来:柳阿宝十五年没有回家,那他一定是死在了冷月寺。

    葛正根和柳阿宝一定是发现了冷月寺传闻中的地宫和地宫里面的金佛,招致杀身之祸。

    赵子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葛正根和柳阿宝两个人只负责掏井,并不曾接触过其它建筑,难道冷月寺的秘密在东禅院——或者西禅院的水井里?

    葛正根和柳阿宝离奇失踪,江子海竟然只字不提。

    莫非这二人的死和江子海有关联?

    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都提到江子海赶工期的事情,难道江子海拼命赶工期是想早一点离开冷月寺吗?

    带着这一系列的疑问,赵子蒙愣愣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思维始终不敢懈怠。

    他极力地回忆着冷月寺发生的一切和每一个拜访过的人所提供的信息,企图从纷繁的信息中找到一丝线索。

    四点钟左右,警车停在望河寺的山脚下,警车行驶到一座大桥上的时候,赵子蒙才明白望河寺名字的由来。

    在寺庙的前面有一条宽大的河流,望河寺的山门正对着这条河。

    人坐在车上就能看见望河寺黄色的高墙和黑色的殿脊。

    山脚下有一个饭店,揭大海将警车停在饭店前的空旷处,跟饭店老板打了一个招呼之后,领着三个人上了山。

    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四个人来到山门前。

    在去望河寺的山路上,他们没有碰到一个香客。

    这望河寺应该是在全面大修,大修期间,所有佛事自然要停下来。

    寺院山门内外,完全被脚手架包围住了。

    连山门都修,可见望河寺的整修的动静很大。

    山门内外不见一个僧人,大家只看到脚手架上站着几个工匠,他们正在油漆两扇山门。

    穿过山门,揭大海在脚手架旁站定。

    两个工匠一边干活,一边朝四个人望了望。

    “揭队长,我们直接去找住持——或者监事。”赵子蒙低声道。

    揭队长点了一下头,他明白赵子蒙的意思,赵子蒙不想过早惊动江子海。

    江子海可能和发生在冷月寺的案子有关,稳妥的做法是先和寺院中管事的人接触一下。

    走进金刚殿的时候,一个僧人正在殿堂里扫地。

    金刚殿里面已经修复完毕,四大金刚的造像已经上过墨彩,个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好不威严。

    看到有人进殿,僧人放下手中的扫帚,迎上前来:“施主,寺中正在大修,请一个月以后再来。”

    “师傅,我们不是来进香的,我们是来找住持说事情的。”揭大海道。

    “你们是?”那僧人上下打量着来人。

    揭大海从口袋里面掏出证件,在僧人面前亮了一下。

    僧人看了眼揭大海手中的证件,然后道:“请随我来。”

    四个人跟在僧人的后面走上一条长廊,穿过两个房舍以后,来到一个禅院的门前。

    一路上,四个人看到了十几个工匠,有的在砌大殿前的台阶,有的在大殿的门窗上彩绘,有的则在屋顶上收拾残破的黑瓦。

    僧人刚要推开禅院的大门,大门自己开了,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个年已古稀的老禅师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侍僧。

    老禅师眉须皆白,脸上有几个黄豆大的老年斑。

    侍僧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

    “师傅,这几个人要见您——他们是公安局的人。”僧人毕恭毕敬道,“同志,这是方正住持。”

    方正住持退到一边,侧身稽首道:“请进。水镜,忙你的去吧!”

    方正住持将四个人让进禅院,领进禅房坐下,侍僧端进来四杯茶。

    “请用茶。”

    “谢谢方正住持,唐突打搅,还望方正住持原谅。”赵子蒙道。

    “不知道几位有何指教?”方正住持在侍僧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

    “方正住持,江子海的工程队是不是在贵寺干活?”

    “是,江子海的工程队是在本寺做活。”

    “江子海也在这里吗?”

    “在,他刚才还在这里和老朽说话来着。”

    “方正住持能不能派人把江子海请到这里来?”

    “可以,净水,你去请江工头,就说我有事找他。”

    小僧侍头微低,给方正住持施礼之后,退出禅房。

    喝了几口茶以后,净水领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走进禅房。

    “方正师傅有何吩咐?”老者望了望坐在椅子上的四个人,然后走到方正住持跟前。

    “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江子海江师傅,江师傅,他们是公安局的人,想找你问点事情。”方正住持道。

    江子海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微胖,白脸,鬓角处有一些白发,头发集中在脑袋的两边和后边,额头上方和头顶上的头发所剩无几。

    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绛色西服,里面穿一件黑白相间的秋衣,西服和衬衫的袖子卷到肘部上方,他的手臂上沾着一些泥巴,一双手显得很粗糙。

    他的下面穿一条蓝颜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的皮鞋。

    知道四个人的身份以后,江子海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净水端给江子海一杯茶。

    江子海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

    “江师傅,这位是京西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赵队长。”揭大海介绍道。

    “京西?来秀田来找我,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江子海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

    “江师傅,您的工程队是不是在京西市的冷月寺公做过活?”

    “是啊!十几年前——就是二十五年前年,我们是在冷月寺做活。”

    “当年,您带了多少个工匠过去?”

    “十六个工匠啊。”

    “在这十六个工匠中,有没有叫葛正根和柳阿宝的人?”

    “有啊!葛正根和柳阿宝是表兄弟,他们就是秀田人。赵队长,这两个人怎么了?”

第十六章 语出惊人

    “二十四年前的春天,你们离开冷月寺的时候,是多少个人?”

    “是十四个人啊,加上我,一共是十五个人。m.www.uu234.netwww.uu234.net赵队长为什么这么问?”江子海莫名所以。

    “葛正根和柳阿宝到哪里去了?”

    “他们两个人提前几天回秀田了啊。”

    “他们在冷月寺活干的好好的,提前回秀田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葛正根的家人托人带了一封书信到冷月寺,信中说葛正根的母亲病体沉重,将不久于人世,让葛正根速回老家见上最后一面。葛正根的母亲是柳阿宝的姑母,听了这个消息以后,也跟着葛正根一起回秀田来了。”

    “您见到葛正根家人的书信了?”

    “见了。是我让何大牛把信交给葛正根的。我们当时住在石头寨滕老三家,并在他家搭伙,葛正根的家人只知道我们到冷月寺做活,所以,捎信的人把书信送到了冷月寺。”

    案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了赵子蒙、萧路含和陆千的想象。

    “捎信人把书信交到谁的手上了?”

    “捎信人把信交到诫诚监事的手上,是诫诚监事把书信交给我的。”

    “那人为什么不直接把书信交到葛正根的手上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葛正根拿到书信后有什么反应?”

    “看到书信上的字以后,他很伤心,哭的稀里哗啦,他的表弟柳阿宝也跟着伤心。两人当即就要回秀田。当时,东禅院的水井已经掏的差不多了,我才答应让他们走,但要把最后一点扫尾工作了了才能离开。”

    “后来他们又在冷月寺呆了几天?”

    “两天,我让他们把井壁也洗了——这是诫诚监事的意思。还把井沿周围的地砖重新铺了一下。为了让他们早点走,我还派两个徒弟帮他们干了一天。我们在庙里面做活,靠的就是手艺和信誉,寺院不满意,我们也难拿钱走人。”

    “你说的这两帮工的徒弟还在你的工程队里吗?”

    “在啊。”

    “这两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曹拴柱,一个叫徐铜锁。”

    “待会儿,我们想找这两个人谈谈。”

    “净水师傅,劳烦你现在就把曹拴柱和徐铜锁叫来——他们在山门上漆。”江子海望着站在方正住持身旁的侍僧道。

    方正住持点了一下头,净水走出禅房。

    “江师傅,葛正根和柳阿宝是从滕家走的,还是从寺院走的?”

    “是从寺院里面直接走的。他们忙完手上的事情以后直接下山去了。”

    “他们回秀田,滕家人知道吗?”

    “不知道。”

    “突然少了两个人吃饭和睡觉,滕家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们的人太多——一共有十五个人,加上他们俩是十七个人。滕老三只管做饭,最后几天,滕大娘身体不好,都是我们自己盛饭端饭。老两口没有问,我们又没有闲工夫提这件事情。我们忙的很,除了吃饭、睡觉、上茅房,就是干活。”

    “关键是最后几天,都在赶工期,没有闲工夫和老两口说话。就是在平时,我们和滕家人说话也很少,除了葛正根有空的时候跟滕二贵下几盘棋,其他人很少跟滕家人说话。”

    “滕家能接纳我们吃住,我们就感激不尽,所以,我叮嘱徒弟们要守规矩,除了到寺院里面做活,平时就呆在屋子里面,也不要吵了滕家人。滕家还有一个卧床不起的儿子。”

    滕老三、滕大娘和滕二贵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的人已经到葛正根和柳阿宝家去过了,葛家人和柳家人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着葛正根和柳阿宝了。”

    “这就奇了怪了,难道他们是在半道上出事了?这不大可能吧!他们走的时候,寺院先预支了一些工钱,十几个工匠也表示了一些,一个人五块钱,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钱,为了这几个钱杀人害命。这不大可能。”

    “是这样,我们在冷月寺大雄宝殿释迦牟尼佛造像肚中找到了葛正根的尸骸。”

    江子海脸色突变:“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着他们俩下山去了,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赵子蒙从包里面拿出葛正根的模拟画像。

    江子海接过画像,没有片刻迟疑道:“他就是葛正根。这可骇人听闻了,葛正根明明离开了冷月寺,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菩萨的肚子里面呢?”

    “这么说,江师傅是亲眼看着他们离开的吗?”赵子蒙道。

    “是我亲眼看着他们离开冷月寺的,我把他们送到山门外,还让何大牛送他们下山呢!这就越发奇怪,难道他们又回冷月寺了?他们回去做什么呢?我越发糊涂了。如果葛正根死在了冷月寺,那柳阿宝也应该是凶多吉少。”江子海像是自言自语念叨了一会。

    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接着道:“冷月寺的活做完以后,我们去了静江的金山寺,这葛正根和柳阿宝是知道的。我们在金山寺呆了三个多月,这两个人没有到静江金山寺去找我们。”

    “我以为他们找到了其它生计。干我们这行的走南闯北,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呆在家里,确实很辛苦,又赚不到几个钱,两个人也早过了成家的年龄,早该娶妻生子了。”

    “葛正根当时三十岁,柳阿宝也有二十五岁了。他们早该结婚了。好在想跟我干的人很多,所以,我就没有派人去找他们——我也没有闲工夫去找他们。人各有志,这种事情的强求不来的。”

    “江师傅,您刚才提到的何大牛在望河寺吗?”

    “在啊!待会儿去叫何大牛。葛正根和柳阿宝是普普通通的工匠,谁会杀他们呢?就为他们身上那点钱吗?”

    “冷月寺一直有一个传闻。”赵子蒙打断他的话道。

    “什么传闻?”

    “传闻说冷月寺有一个地宫,地宫里面藏着一个半人高的金佛。”

    “半人高的金佛?我们在冷月寺玩命的干活,和僧人们从不说话,这传闻和葛正根的死有啥子关系呢?难道是他们两人在掏井的时候发现什么宝贝,难道这个宝贝就是金佛吗?”江子海瞪大了双眼,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样。

    “据冷月寺的僧人说,在大修前十几年里,经常有蒙面黑衣人在更深人静的时候到处寻觅,他们应该是在寻觅传闻中的地宫和金佛。”

    “这——我倒是亲眼看见了。”江子海突然道。

    “您也看见了蒙面黑衣人?”

    “不但我看见了,好几个在大雄宝殿和方丈禅院做活的工匠都看见了,我们在做活的时候,经常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

    “地宫只会在大雄宝殿、迎霞殿和和方丈禅院里面,难道地宫的入口在东禅院的水井里面?”看来这些工匠对寺庙的建筑构造了如指掌。

    赵子蒙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说出来。

    江子海迅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把地宫的入口藏在水井里面,我们在寺院里面做了几十年的活,知道大部分寺院有地宫,但把地宫的入口藏在水井里面,闻所未闻。谁能想到呢?”

    “想不到就对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正住持突然轻声慢语道。

    所有目光都聚焦到方正住持的脸上。

    “方正住持,此话怎么讲?”江子海道。

    “如果冷月寺真有镇寺之宝的话,一定是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暗道机关也一定是常人想不到的地方了。”

    “这和人在家里藏东西的道理是一样的,一人人藏东西,十个人找不到。可家的地方有限,尚且找不到,何况是偌大的寺院呢?”方正住持不紧不慢道。

    “方正住持言之有理。”江子海道。

    “人把东西藏起来,迟早还是要拿出来的,镇寺之宝伴寺而生,随寺而亡,天日不见,是绝不会招惹世人双目的。”

    “方正住持,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设置暗道机关呢?”赵子蒙请教道。

    “伴寺而生、随寺而亡,只是建寺人的愿望。现实是,只要是这世间存在的东西,想永守秘密,是不可能的。冷月寺的镇寺之宝应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照这么说,冷月寺地宫的暗道机关就藏在水井之中,葛正根和柳阿宝在掏井的过程中发现了进入地宫的暗道机关。”赵子蒙道。

    他突然想起了灵谷塔上哪首无题诗,于是翻开笔记本的前几页,

    “方正住持,这是冷月寺灵谷塔上的一首无题诗,历时一千多年,据说无人能参透其中禅意。”

    赵子蒙站起身,将笔记本递到方正住持的手上。

    方正住持从侍僧的手上接过一个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然后认真仔细地看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方正住持的答案。

    赵子蒙似有所悟,他对方正住持的答案非常期待。

    “江师傅,距离水井的最大建筑是什么?”方正住持道。

    “是大雄宝殿。”

    “水井是不是在大雄宝殿的东边?”

    “在大雄宝殿的东西两边各有两个禅院,东西禅院里面各有一口水井。东禅院里面的水井在大雄宝殿的东面。”江子海道。

    “地宫应该在大雄宝殿的下面。”方正住持道。

    住持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第十七章 参透玄机

    “请方正住持明示。www.uu234.net”赵子蒙道。

    “进入地宫的暗道机关应该在东禅院那口水井的井壁上。”

    “在水井的井壁上?”江子海瞪大了双眼。

    “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你们不掏那口井,井壁上的暗道机关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寺院里面的水井应该是很干净的,但如果用的时间太长,必是要掏一掏。”

    “先人在建造寺院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当然,也许是井壁上的暗门出现了一些变化,掏井的人在下井和上井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暗门上的砖有所松动。”

    “方正住持,您是怎么猜出来的呢?”赵子蒙道。

    “不是老衲猜出来的,是这首无题诗告诉老衲的。如果不是听你们说了这么多,老衲也参不透这首诗的深意。”

    “请方正住持跟我们说说。”

    “有紫气,才会有佛光。紫气从东来,经过水井进入暗道,再进入地宫,紫气恒在,佛光自然是永远有。这明镜台就是水井里面的水,风吹不到井里去,井水自然是平静如明镜,明镜可能会惹上尘埃,但平静如明镜的井水是不会沾染上尘埃的。”

    “方正住持果然是得道的高僧,您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明白了。”江子海道。

    “照这么看,柳阿宝也死在了冷月寺,葛正根的尸首在释迦牟尼佛的肚子里面,那柳阿宝的尸首会在哪里呢?”赵子蒙道。

    “难道是柳阿宝杀害了葛正根,然后带着地宫里面的东西远走高飞了。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家人十几年不见他们,为什么不寻找他们呢?他们是应该找我要人才对啊!”江子海又自言自语道。

    “葛正根只有一个母亲和两个妹妹,他母亲后来去世了,两个妹妹也出嫁了,至于柳阿宝的家人为什么不到处寻找柳阿宝,等我们到柳阿宝家和刘处长他们会合以后才能知道。”赵子蒙道。

    “赵队长,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江子海道。

    “江师傅请讲。”

    “葛正根和柳阿宝在东禅院掏井,诫诚监事和法正小师傅经常盯着,就是葛正根和柳阿宝发现了暗道机关和地宫里面的东西,他们也没有机会下手啊!”

    “江师傅是说,诫诚监事和法正小师傅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们?”

    “那倒不是,我是说,那诫诚监事对工匠们很不放心。他总是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像幽灵一样,他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身后。”

    “我知道他是怕我们偷工,怕我们活做的粗糙。但他们盯得也太紧了,我们干到什么时候,他们就盯到什么时候,也不嫌累。”

    “从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提供的情况看,诫诚监事和法正在大雄宝殿、迎霞殿和方丈禅院呆的时间最多,在东禅院呆的时间比较短。”萧路含道。

    “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说的没错。”陆千道。

    “大修的地方有很多,诫诚监事和法正分身乏术,所以,葛正根和柳阿宝应该是有机会的。”赵子蒙道。

    江子海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赵队长,那葛正根和柳阿宝情同手足,在干活的时候,葛正根很照顾柳阿宝,井下面的活,都是葛正根干,他只让柳阿宝在井上面。”

    “柳阿宝那后生平时很老实,胆子还小,他不大会做那种事情。”

    “那就是这二人发现了什么,但被别的什么人看见了。”方正住持道。

    “也许他们发现了暗道机关,又发现了地宫里面的东西,想偷带着下山。结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别人盯上了。你们刚才不是说,寺院里面经常有蒙面黑衣人出现吗?”

    “不错,寺院里面确实有蒙面黑衣人出现,像是在寻觅什么东西。”江子海道。

    “江师傅刚才说姓葛的收到家书说母亲病危,两个人提前下山去了?”赵子蒙道。

    “我是这么说的。”

    “书信可能是他们编造的借口,这样,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离开冷月寺,可能东西已经到他们手上了?但他们没有想到又被别人盯上了。”赵子蒙大胆推测道。

    “盯上他们的难道是诫诚监事和法正小师傅。经常在寺院里面出现的蒙面黑衣人难道是他们俩?”江子海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但似乎又不十分肯定。

    “江师傅为什么这么说?”赵子蒙问道。

    “我们在寺院里面做活的时候,只有诫诚监事和法正小师傅如影随形。”江子海道。

    “不是还有蒙面黑衣人在暗中窥视你们吗?这可是你刚才说的。”萧路含道。

    “盯上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多半是寺中的僧人。”

    “我听说修能住持也经常到各处转转。”赵子蒙道。

    “不错,修能住持是经常转转,但他只是随便转转,一直在旁边盯着我们的只有诫诚监事和法正小师傅。”

    “有一个情况,江师傅可能不知道。”

    “什么情况?”

    “在你们走后不久,诫诚就病死了。”

    “病死了?不会吧!我没觉得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啊!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盯着我们,我们为了赶工期,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干到十二点钟左右,他也一直盯到我们收工为止。要是身体不好的话,能盯着我们将近半年的时间吗?”江子海不以为然。

    “修能住持说,诫诚就是因为盯你们盯得太紧,太辛苦,所以,累坏了身体,让诫诚监事盯你们是修能住持的意思。他们不是不信任你们,寺院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修的机会,他们不想留下什么遗憾——这些僧人毕竟是虔诚的佛教徒。”萧路含道。

    “既然诫诚监事死了,那法正就十分可疑了。你们找法正了吗?”江子海道。

    “法正已经不在冷月寺。”陆千道。

    “不在冷月寺?这就更可疑了,八成是他带着东西远走高飞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冷月寺的?”

    “他是十二年前的三月离开冷月寺的。”

    “他为什么要离开冷月寺?”

    “据说诫诚监事病逝以后,法正很伤心。”陆千道。

    “这就对了?”江子海道。

    “江师傅此话何意?”赵子蒙道。

    “我看诫诚和法正很像一对父子。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模样也有点像,个头一样的高,皮肤一样的白,连性子都有点像。”

    这个说法倒是非常新奇,引起了赵子蒙浓厚的兴趣。

    “修能住持和觉水师傅说,法正是诫诚监事在化缘的路上——在冷月寺附近的孟洞寨的寨口捡到的。当时,法正只有几个月大,后来,诫诚监事帮法正找到了他的生母,诫诚监事病逝以后,失去了依托的法正下山去寻自己的生母去了。”萧路含补充道。

    “难不成法正就是诫诚监事的儿子?”江子海道。

    “普济禅师曾经说过,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未必都是真的。是即非,非即是。普济禅师指的难道是诫诚监事和法正这档子事情吗?”萧路含道。

    赵子蒙觉得,普济禅师的话确有深意,很值得认真仔细琢磨琢磨。

    “如果法正和葛正根的死有关的话,他拿到东西以后就应该立即走人才对,为什么要在那年的三月离开呢?”江子海道。

    这也是赵子蒙、萧路含和陆千心中的疑惑。

    另一个侍僧进来添水的时候,江子海道:“小师傅,您去叫一下何大牛。”

    小侍僧添完水,走出禅房。

    江子海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接着道:“现在想一想,有些事情确实很蹊跷。”

    江子海在认真回忆,他的话好像没有说完。

    “江师傅不妨把心中的疑惑全部说出来。”赵子蒙道。

    “我们在冷月寺呆了将近半年,头两三个月,葛正根和柳阿宝每天晚上都和我们一起收工,为了赶工期,我们每天晚上都赶到十一二点。”

    “头两三个月,他们是不是在西禅院掏井?”

    “是。后来两三个月,他们在东禅院做,到东禅院以后不久,这两个人经常在深夜一两点钟收工。我劝他们用不着这么干。可葛正根说,和其他人相比,他们干的活比较轻,他们想早一点把手上的活干完,还能腾出时间来帮其他人。”

    “听了葛正根的话,我很感动,这些娃跟着我到处闯荡,我是担着一分责任的,我不希望他们出事,每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谁的身体都受不了。”

    “我就劝他们和大家一起收工。可葛正说他们年轻,身体好,多干点活不碍事。”

    “寺院中的僧人**点钟就入睡了,我们收工以后,寺院里面只有葛正根和柳阿宝干活,如果猜测是对的话,他们干的活肯定不是掏井的活。”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走了以后,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呢?”江子海托着下巴沉思道。

    赵子蒙猜想:葛正根和柳阿宝一定是在琢磨暗道里面的机关,在进入地宫的暗道上肯定设有机关,琢磨这些机关是需要时间的。

    葛正根和柳阿宝可能到东禅院后不久,就发现了隐藏在井壁上的入口。

    “还有一件事情也很蹊跷。”江子还若有所思道。

    “江师傅请讲。”

第十八章 表兄弟合力出演

    “葛正根从来不喝酒,我记得很清楚,在二十四年前的三月底,要么就是四月初,有一天,曹拴柱跟我说,他在葛正根枕头铺盖下面发现了一瓶酒。”

    “曹拴柱说,那天中午,他看见葛正根从山下来,裤子口袋里面揣着一个酒瓶子形状的东西,他猜那是一瓶酒,他说这酒是葛正根从山下小镇上买来的。”

    “我不相信他说的。乘葛正根不在的时候,我掀起他的铺盖,那下面真有一瓶二锅头。”

    “第二天,我发现那瓶酒不见了。我估计他把酒带进了寺院,他从不喝酒,买酒做什么?带进寺院又想做什么?”

    “我想,葛正根和柳阿宝必是偷偷进了地宫,没准遇到了蛇。他们知道将雄黄放进酒中,是对付蛇最好的办法。我当时竟然一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我们在藏匿葛正根尸体的佛肚中发现了一条蟒蛇,还有很多蛇蜕。”赵子蒙道。

    “这就对了,”江子海接过赵子蒙的话头道。

    “地宫应该在释迦牟尼佛的下面,佛造像中有蛇,地宫里想必蛇更多。要想拿走地宫里面的宝贝,得先驱散那些蛇才行。”

    半盏茶的工夫,刚才那个小师傅领着三个男人走进禅房,他们身上还有滴落的油漆。

    赵子蒙打量了来人,这几个人想必就是进山门时看见的那几个正在给门上漆的工匠。

    “赵队长,这个是曹拴柱,这个叫徐铜锁,这个叫何大牛,”江子海站起身,走到方正住持的跟前。

    “方正师傅,我先告辞了。赵队长,需要我的话,再叫我,我到大殿去看看。”江子海说完之后,走出禅房。

    江子海很有眼力劲,是一个比较懂规矩的人,他不想影响赵子蒙和三个人的谈话。

    赵子蒙将三位师傅让到椅子上坐下。

    净水送进来三杯茶。

    “曹师傅,徐师傅,十五年前,你们在京西冷月寺做活的时候,是不是帮葛正根和柳阿宝掏过井?”

    曹拴柱点了一下头。

    “是有这回事,葛正根接到家书,说他母亲病重,想见他一面,他想早一点回秀田。师傅就派我们俩帮他做扫尾工作。”徐铜锁道。

    “做什么扫尾工作?”

    “清理留在井沿周围的淤泥,把井沿周围的地砖重新铺了一下。”

    “当时,葛正根和柳阿宝在做什么?”

    “葛正根在井里清洗井壁,柳阿宝在上面摇轱辘。”

    “你们有没有看过井壁呢?”

    “看过。”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井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赵子蒙道。

    “没有,我们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特别在意。井下太黑,就是有什么你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也看不真切。”徐铜锁道。

    “你们在做扫尾工作的时候,寺院里面谁在旁边盯着?”

    “诫诚监事和法正小和尚在旁边盯着,修能住持也来过。”身材壮实的何大牛道。

    “修能住持也经常到东禅院来转。警察同志,我多一句嘴,葛正根和柳阿宝是不是出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曹拴柱突然道。

    “有一帮工匠在冷月寺大修,他们在佛肚中发现了一具骸骨。”

    赵子蒙从包里面拿出一张模拟画像,递到曹拴柱的手上,“这张画像就是我们根据骸骨的头颅画出来的。”

    曹拴柱突然大声道:“铜锁,你快看,这——这不是葛——葛正根吗?”

    徐铜锁圆睁双眼、脸色煞白:“果然是葛正根——真是他。他——他不是回秀田看病重的老娘,怎么会死在菩萨肚子里去呢?”

    “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曹拴柱突然自言自语道。

    “曹师傅,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不妨跟我们说说。”

    “葛正根和柳阿宝在离开冷月寺前一段有些异常。当时,我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想一想,也许和葛正根的遇害有关。”

    “是啊,老曹说的没错,他们到东禅院以后不久就有点不对劲了。”徐铜锁道。

    “请两位师傅跟我们说说。”

    “在葛正根接到家书前几天,我看到葛正根和柳阿宝在一起嘀嘀咕咕,夜里面睡觉的时候,他们俩也交头接耳,好像说什么隐秘的事情。葛正根的床铺就在我旁边,以前,他们从不这样。过去,他们说话,从不背着我。”曹拴柱面带怒色道。

    “那几天的夜里,葛正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那段时间,葛正根和柳阿宝确实有些反常。”徐铜锁道。

    “柳阿宝一直是一个安静的仔,平时话不多,在寺院里面就知道埋头做事。在滕家的时候,总是在屋子里面看书,可那几天,他好像很焦躁又很兴奋。”曹拴柱道。

    “最奇怪的是他临走前一天的夜里,我们十一点半收工回石头寨,我到东禅院去喊葛正根和柳阿宝,可葛正根说,他们的进度慢了,得再加点班才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老曹说的对,那天夜里三点钟左右,我起来小解的时候,他们才回到滕家。”徐铜锁附和道。

    “以前,他们从来都没有主动加过班,自从到东禅院以后,这两人经常到一两点钟才回滕家。我估计,他们俩一定是在做和掏井无关的事情,一定是在掏井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还有……”曹拴柱道。

    “还有什么?”

    “他们到东禅院以后不几天,就开始天天加班,江师傅还经常表扬他们来着。可是就是他们得了表扬,弄得我们的进度不得不越来越快。”

    何大牛在一旁频繁点头,对曹,徐两人的话表示赞同。

    徐铜锁、曹拴柱的话和江子海提供的情况是一致的。

    看来问题出在水井里,葛正根和柳阿宝必定是在掏井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

    “是啊!现在想一想,他们的真的很可疑,那份送到冷月寺的家书不会是葛正根自己写给自己的吧?”徐铜锁道。

    “收到家书的那天早晨,我起床到茅房大解的时候。柳阿宝的被子是空的,我以为他在茅房,可进了茅房,柳阿宝并不在。七点钟,我们吃早饭的时候,柳阿宝回来了。”曹拴柱道。

    “我问他到哪去了,他说到茅房出恭去了,这是假话嘛!我估计他是到山下送书信去了。葛正根的家书就在那天上午收到的。”

    “这两人合伙演戏,他们一定是在掏井的时候发现什么宝贝,想独自离开下山,所以自己给自己写了一封家书。”徐铜锁道。

    “葛正根什么文化程度?”赵子蒙道。

    “高中毕业,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数他有点文化。他写的一手好字,有时候还帮我们写信回家。”曹拴柱道。

    “葛正根也给我写过家书咧。”坐在一旁的何大牛道。

    “葛正根的家书应该直接送到师傅的手上,也可以送到葛正根和柳阿宝的手上,为什么要送到诫诚监事的手上呢?”何大牛的心中也有一些疑问。

    赵子蒙送走了曹拴柱和徐铜锁,留下了何大牛。

    “何师傅,我们听说,是你送葛正根和柳阿宝下山的。”

    “对头,是师傅让我送他们下山的。当时,师傅、师兄、师弟们每人出了五块钱给葛正根,他没要。师傅让我送送他俩,把大家凑的钱塞给葛正根。可我总觉得他们早就想好一去不回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下山的时候,没带行李。我提醒他们把行李带上,冷月寺的活就要做完了。几天后,我们就要到另一个寺院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肯定离开了。”

    “所以,我才让他们把行李带上。我们这帮人跟着师傅在外面混穷,行李是我们唯一的财产,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有铺盖,翻开来就可以睡觉咧。”

    “可他们两人没把行李当回事,就像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似的,他让我离开的时候,把行李带到静江金山寺去。”

    “何师傅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

    “送到山下——哦,送到镇上,镇上有一个汽车站,我是看着他们上了汽车才离开的。”

    “你送他们下山的时候,他们——特别是葛正根的情绪怎么样?”

    母亲病重,这么着急赶回老家看母亲,心情一定很沉重。

    “我当时也觉得有点奇怪,两个人轻松咧,面上没有一点愁容,像是遇到什么喜事似的。”

    “何师傅,你刚才说葛正葛帮你写过家书。”

    “对,他帮我写过几回家书,我不识几个字,葛正根是我们十几个人中文化最高的。”

    “你见过葛正根的家书吗?”

    “是我把家书交给葛正根的,我没有看。就是看,也看不明白,我这人没有文化,他的心思,我怎么能猜出来?我刚才听你们说了那么多,才觉得葛正根和柳阿宝有问题的。”

    一行人告别方正住持,走出方丈院。

    在和何大牛分手的时候,赵子蒙丢给何大牛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想起什么事情来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在山门前,三个人遇到了江子海,江子海也也向赵子蒙要了电话号码。

    六点钟左右,警车停在红旗大队大队部的院子里面。

    葛正根家就在红旗大队葛家庄。

    从公路到大队部是一条能走汽车的路,其他的路同志们得步行。

第十九章 高马村

    院子里面还有一辆汽车,这辆汽车是刘处长的。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警车刚停稳,便从一间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一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来:“你们是来找葛正根的吧!”

    “您是……?”赵子蒙走下汽车。

    “我是大队书记,我姓田,这是刘处长的汽车,刘处长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谢谢您,辛苦田书记了。”

    “不客气,走,我领你们到柳阿宝家去。”

    “柳阿宝家也在你们大队吗?”

    “柳阿宝家在河西,我们要过河,如今葛正根家已经没有人了。”

    走出大队部的院门,赵子蒙抬头便看见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高山。

    在一座最高山峰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

    “赵队长,那就是隐山寺。”揭大海道。

    “葛正根家就在隐山寺下面那个村庄,”田书记道。

    “葛正根的母亲十年前过世了,他的两个妹妹已经出嫁,葛正根的大伯暂管他家的房子。”

    “我们想找葛正根的大伯了解一些情况。”

    “葛正根的大伯,还有两个妹妹全在柳阿宝家等你们呢!刘处长让我领你们直接到柳阿宝家去。”

    还是刘永联处长考虑问题周全,赵子蒙觉得这个朋友交的值得。

    一行四人随田书记穿过两个村庄,上了一条河堤。

    走上河堤,便看见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

    田书记说,大河的东边是红旗大队,大河的西边是陈集公社的黄瑶大队。

    柳阿宝家在黄瑶大队高马生产队,过了河就是高马生产队。

    “你们看,大树上有两个喜鹊窝的就是高马生产队。”

    朝田书记手指的地方看去,在河对岸,有一个树林掩映下的村庄。

    一片树林之中有两棵非常突兀的大树,树梢上果真有两个规模不小的喜鹊窝。

    穿过一片黄杨树林,眼前是一个渡口。

    一条船正朝河东岸驶来,船头站着一个老船工,手里拿着一根一丈多长的船篙。

    船篙斜插在水中,老船工低头弯腰,最后几乎趴在船上,船篙在他的手中,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最后短到看不见。

    河中间的水太深,老穿工的手要没入水中,船篙的头部才能够着河底。

    码头上或蹲着或站着十几个村民,他们或挑着担子,或背着篓子,或推着独轮车,或抱着小孩子。

    渡船靠岸以后,老船工手上拿着一圈绳子,跳上岸,将船绳固定在一个树桩子上,然后回到船上,拉出一个跳板搭在河岸上。

    村民们依次上船。

    等所有人上完之后,四个人方才上了船。

    揭大海找了一块空位,让三个人坐下。

    船头放着一个木盒子,上船的人主动将钱放进木盒子里,有放五分钱的,有放一毛钱的。

    揭大海往木盒子里面放了一块钱。

    老船夫只管撑船,并不看那木盒子。

    老船夫脖子上系着一条毛巾,上身穿着一个坎肩,光着两隔膀子,下面穿一条大腰裤,裤脚卷到膝盖上方,脚上穿一双草鞋。

    老船夫一边撑船,一边打量坐在船舱里面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和村民民的穿着是有些区别,对老船夫来讲,他们算是生面孔。

    不仅仅是老船夫关注四个人,四个人几乎成了一船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赵子蒙他们几个。

    “老大爷,您贵庚啊!”赵子蒙望着老船夫道。

    “七十有三。”老船夫微笑道。

    “七十三岁,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很难得啊!”

    “不撑船,身体不会有这么好啊!”

    “老人家,您撑了不少年了吧!”

    “十五岁,我就在这里撑船了。”

    “你撑了将近六十年的船,不容易啊!”

    “养家糊口,不撑不行啊!听您这口音,不像是咱本地人。”

    “老人家好眼力,他们从京西来。”揭大海道。

    “这位同志是咱们秀田人。”老船夫望着揭大海道。

    “是啊,我是秀田人。”

    “瞧你这模样,像是一个大领导。”

    “不敢当,我在广蒲公安局工作,这三位同志从京西来找两个人。”

    “你们找什么人?这河东河西,方圆几十里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老船夫夸口道。

    “大爷,葛正根和柳阿宝,您认识吗?”赵子蒙试着问他。

    “怎么不认识,葛正根是葛家村的人,他爹叫葛长华。柳阿宝是河西高马村人,前面那个村子就是高马村。葛正根和柳阿宝是表兄弟,我有十几年没有见着他们了。今天早上,也有两个同志到高马村找柳阿宝。你们莫非是一起的?”

    “是啊,我们和他们是一起的。”揭大海道。

    老船夫还想说什么,船已经到岸了。

    老船夫跳下船,将船绳拴在一个石柱上,将跳板搭在河岸上。

    “慢一点。”老船夫站在船头,将四个人一一扶上码头。

    “老人家,谢谢您。”

    “慢走。”

    老船夫目送着四个人上了河堤。

    沿着河堤向北走了半里地,左拐便是高马生产队。

    穿过社场,便看见一户人家的院门口站了很多人,人们三五成群,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看到有人来,人群让开一条路。

    四个人走进院门,此时,刘永联正好从堂屋走出来。

    赵子蒙和刘处长先握手、后拥抱,热络得很。

    两个人自从五年前在北京分手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要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想见面确实很难。

    柳家除了刘处长等人,还来了不少亲戚。

    刘处长来寻柳阿宝,带来的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柳阿宝的奶奶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突然病倒了,柳家的亲戚闻讯之后,都赶到柳家来了。

    除了亲戚,村子里面也来了不少人。

    屋子里面着实坐着不少人,他们中有葛正根的大伯和两个妹妹,还有柳阿宝的叔叔婶婶夫妻俩。

    西屋里面躺着柳阿宝的奶奶,几个女人坐在床边安慰老太太。

    葛正根的家人之所以没有找葛正根,一是因为不知道葛正根的行踪。

    二是因为母亲过世,两个妹妹早已出嫁,兄妹之间成家立业之后,彼此之间的关心与父母子儿女之间的关心有很大的区别。

    至于柳阿宝,其情况就更特殊了:柳阿宝弟兄三人,叔叔成家之后,婶婶五年不曾生养,就由爷爷奶奶出面,将柳阿宝过继给叔叔婶婶做儿子。

    柳阿宝过继给叔叔的第二年,婶婶生了一个男孩。

    众所周知的原因,叔叔婶婶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柳阿宝的身价就一落千丈。

    这也是柳阿宝长大后跟着表哥葛正根到外面去讨生活的主要原因。

    叔叔婶婶有了自己的孩子,柳阿宝回不回来就无足轻重了。

    柳阿宝能独立生活,对叔叔婶婶来讲,也许是一件好事。

    至于一直跟着叔叔婶婶生活的奶奶也不好说什么。

    这就是柳阿宝十五年没有回家,叔叔婶婶从没有找过柳阿宝的主要原因。

    进屋之后,赵子蒙什么话都没有讲,直接从皮包里面拿出模拟画像给葛正根的大伯和两个妹妹看。

    三个一眼就认出模拟画像上的人就是葛正根。

    “警察同志,这个人就是我哥哥葛正根。”葛正英和葛正霞异口同声道。

    “警察同志,我们以为哥哥在什么地方落脚生根了,他干的营生跟一般人不一样,哪里有寺院,他们就到哪里去,居无定所。”葛正英道。

    “正根十三岁就跟着江工头走南闯北,也曾几年不回家,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们也没有在意,他总归是在外面飞的小鸟。”葛正根的大伯说。

    “警察同志,我儿阿宝和正根形影不离,正根出事了,阿宝绝不会一个人离开,我儿——他八成也出事了。”柳阿宝的叔叔——即养父不咸不淡得说道。

    西屋里面传来老太太的哽咽啜泣之声:“阿宝的命好苦啊!”

    “婶子,你不要哭,你哭个没完。警察同志还怎么问话呢?”一个女人安慰道。

    老太太的哽咽啜泣之声顿时小多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六十几岁的妇人来,她一边往里走,一边以手拭泪。

    这个女人是柳阿宝的生母。

    葛正英将女人让到板凳上坐下。

    女人坐在板凳上一个劲地流眼泪,内心一定十分的痛苦。

    作为亲生母亲,在孩子的养父母面前确实不方便说什么。

    所以,老太太那句“阿宝的命好苦”有丰富的潜台词。

    如果养父养母对阿宝好一点的好,阿宝可能不会选择离开家到外面去讨生活。

    赵子蒙想核实几个问题。

    “葛正英,二十四年春天,你们的母亲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警察同志,您为什么会这么问?”葛正霞道。

    “那一年的春天,葛正根收到一封家书,家书上说他母亲病危,想见儿子一面。”

    “这——这是没有的事情!那年,我娘的身体不曾生过病,就是我娘生病,我们也没有法子给哥哥写信啊?”

    “为什么?”

    “他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给他写信呢?”葛正英道。

    “是啊!我哥哥会隔三差四地寄一些钱回来,但寄钱的地址经常变。”葛正霞道。

    毋庸置疑,葛正根收到的家书是他自己写给自己的,他和柳阿宝在掏井的过程中发现了冷月寺的秘密,为了脱身,两个人玩了一个金蝉脱壳把戏。

第二十章 秀田转回还

    是贪婪害了葛正根,也害了柳阿宝。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那些神秘的蒙面黑衣人在寺院中寻觅了很长时间,终于在二十五年前那次大修的时候等到了结果。

    “虽然你们没有葛正根的地址,但要是想找他的话,应该是能找到的,你们总该知道江工头家的地址吧!”赵子蒙道。

    “葛正根十五年没有音信,你们就没有想过去找他吗?葛正根出事以后,你们肯定不会再收到他寄回来的钱,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吗?”刘处长道。

    “我娘说,哥哥在外面讨生活,很不容易,他也该娶媳妇了,所以,哥哥不寄钱回来,我娘的心里反而很高兴。”葛正英道。

    “再说,我哥哥身边不是还有表弟柳阿宝吗?所以,我们就没有去找他。我和妹妹都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我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找哥哥。我们的日子都很紧巴,不想叨扰哥哥。”葛正霞道。

    “母亲过世,你们没有想办法找葛正根回来奔丧吗?葛正根是家中独子,不让他回家奔丧,这在情理上能说的过去吗?”刘处长问姐妹俩。

    “我娘在咽气之前说,用不着找哥哥回来了,一来一去要花很多钱。就是去找,也来不及了。只要哥哥在外面好好的,她就能闭眼了。我娘病的快,走的也快,就是派人去找我哥哥,确实来不及。”葛正英道。

    “警察同志,这确实不能怪她们姐妹俩,弟妹是突然病倒,突然过世的。确实来不及去找正根回来奔丧。”葛正根的大伯道。

    “赵同志,正根的尸首找到了,我儿的尸首在什么地方呢?”柳阿宝的生母道,此时,她双眼通红,头还有点颤抖。

    “很抱歉,柳阿宝的踪迹,我们还没有找到,他是不是出事了也不确定,我们需要时间,这次到秀田来,还惊动了广蒲公安局的刘处长和揭队长,我们就是想早一点侦破此案,早一些找到柳阿宝。”

    “正根在冷月寺,我儿阿宝说不定也在冷月寺,我跟你们走,我不能让阿宝做野鬼,永远在外面游荡。他爹要是活着的话,不知道有多伤心呢?”女人泪眼汪汪,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叔子和弟妹。

    女人的言下之意是,我给你们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男娃,你们还给我的却是一副尸骸。

    “大妈,柳阿宝是生是死,我们现在的确无法确定,所以,您要耐心等待。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会竭尽全力找到柳阿宝。”

    赵子蒙还真不敢说一定能找到柳阿宝。

    “我们一找到柳阿宝,就会和你们联系,我还可以答应你,只要找到柳阿宝,我们会派人把他送回来。”赵子蒙又补充了一句。

    “田书记,你们大队部有电话吗?”赵子蒙望着田书记道。

    “有电话。”

    “请把号码报给我。”

    赵子蒙把号码写在笔记本上。

    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赵子蒙的跟前,捣蒜似地磕了三个头。

    这边,刘处长和萧路含刚把柳阿宝的生母扶到板凳上。

    那边,老太太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走出西屋,跪在西屋的门口,悲情地对着众人磕起头来。

    赵子蒙上前一步,用双手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只磕了一个头,就被赵子蒙和揭大海扶起来了。

    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给自己磕头,赵子蒙接受不了。

    他什么事情都能应对,唯独不忍心面对这种事情。

    老太太佝偻着腰,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头发全白了。

    眼睛里面蒙着一层翳子,眼窝里湾着浑浊的泪水。

    几个女人将老太太扶进了西屋,赵子蒙一行离开了柳家。

    柳阿宝的母亲和葛正根的两个妹妹把同志们送出村口。

    大家走渡口原路返回。

    回到渡口的时候,老船夫已经知道了葛正根和柳阿宝的事情。

    这种事情,传起来是很快的。

    老人家说:葛正根和柳阿宝经常坐他的渡船到对方家去玩,两个从小就在一起耍。

    他们两人还帮老人撑过渡船呢。

    当天晚上,刘处长和揭大海找了一个饭店好好款待了赵子蒙一行。

    喝过酒以后,两个人还将三个人领进一家浴室泡了一把澡,又是搓背,又是捏脚,还有按摩。

    不夸张地说,三个人还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几个人都受宠若惊,稍显局促。

    泡过澡之后,两个人将三个人安排进市局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六点钟就赶到招待所送三个人去火车站——火车的时间是七点零五分。

    下汽车的时候,刘处长从后备厢里面拿出三盒五香牛肉。

    这次的广蒲秀田之行,刘处长和揭队长的热情给三个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下午三点钟左右,令狐云飞用汽车将三个人接回冷月寺。

    上山的时候,赵子蒙将三盒五香牛肉丢在了滕老三家。

    寺院里面是不能带进荤腥的吃食的,赵子蒙和滕大爷说好,晚上到滕家来吃完饭,所以,在上山之前,他们带了一些菜,还有一袋子大米。

    同志们要在冷月寺呆一段时间,长时间吃寺院的斋饭,身体肯定吃不消。

    赵子蒙不想亏待了队友们。

    今天,借着刘处长和揭队长送的广蒲特产——五香牛肉,和滕家人在一起打打牙祭。

    同志们离开滕家的时候,滕大爷和滕大娘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滕二贵不在家中,滕大爷说二贵坐着轮椅到寨子里面去溜达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夫妻俩眼睛里面闪着泪花。

    自从有了轮椅以后,二贵的精神状态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不但整个人变得开朗起来,他竟然还自己动手洗起衣服来。

    滕大娘还说:二贵已经答应到生产队编织队去编菜篮、箩筐。

    一个月能有几十块钱的进项,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儿子有事情做,老两口的心里也好受多了。

    四个人走进山门,正好看到觉水监事在迎霞殿里面和普济禅师说话,便走了过去。

    赵子蒙要和觉水监事说两件事情:一是告诉他,同志们今天晚上在石头寨滕家吃晚饭,寺院用不着为同志们准备斋饭。

    二是想到东禅院的井下去看一看。

    第二件事情,觉水监事似乎没有听懂,他狐疑地问道:“赵队长,水井下面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们怀疑井壁上有明堂。”

    “觉水越发糊涂了。”觉水监事皱眉道。

    “觉水师傅,请您把修能住持和周工头请到东禅院。”

    之后,四个人去了东禅院。

    觉水监事则去请周工头和修能住持。

    想到井下去看看,需要周工头的帮忙。

    四个人在井沿上站着、看了几分钟的样子,觉水监事领着修能住持和周工头来了。

    周工头还带来了三个工匠。其中一个工匠的肩膀上背着一捆绳子,绳子的下方还缀着一块木板。

    修能住持住着禅杖,不紧不慢地走到赵子蒙的跟前。

    “赵队长回来了?”修能住持道。

    “回来了。修能住持,我们在秀田见到了葛正根的两个妹妹和柳阿宝的母亲,他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到葛正根和柳阿宝了。”

    “难道柳阿宝也出事了?”

    “十五年前,葛正根收到一封家书,家书中说葛正根的母亲病危,想见儿子一面,葛正根和柳阿宝就下山去了。”

    “下山之前,诫诚监事还预支了一些工钱给葛正根何柳阿宝,可是实际情况是,葛正根的母亲并没有生病,更没有写过什么家书。”

    “预支工钱的事情,诫诚并没有跟我讲。觉水,你知道这件事情吗?”住持转头问觉水。

    “师傅,觉水也不曾听诫诚师傅提过这件事情啊!”

    “那封家书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们怀疑是葛正根自己写给自己的家书。”赵子蒙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很可能是他和柳阿宝在掏井的过程中发现了进入地宫的暗道机关,东西到手之后,他们想溜之大吉,故而弄了一封家书。”

    “赵队长,难道暗道机关在井下?”修能住持惊诧道。

    “井下水平如镜,不就是无题诗中提到的‘明镜台’吗?只有这面镜子才不会‘惹尘埃’。”赵子蒙将秀田县望河寺的方正住持对于无题诗的理解叙述了一遍。

    “塔上的无题诗说的难道是暗道机关的位置。赵队长是如何参出其中禅意的呢?”住持望着赵子蒙道,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能悟出无题诗的玄机。

    “我哪有这种悟性啊,是秀田县望河寺的住持方正禅师指点的迷津。所以,我们想到井下去看看。”赵子蒙笑笑道。

    “赵队长,我把周师傅他们请来了,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觉水监事道。

    “还是觉水师傅想的周到。”赵子蒙一边说,一边走到周师傅的跟前,“周师傅,有劳几位师傅了。”

    几个掏井工听了赵子蒙的客套话,立在一边憨笑着。

    “客气,赵队长,这三个人也是掏井工,井下如果有进入地宫的入口的话,应该在井壁上。”

    周家良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大雄宝殿的殿顶。

第二十一章 暗门

    “王彪,他们俩在上面,你下去,如果有入口的话,应该在井壁的西边,你仔细找,慢慢找。www.uu234.net”

    周家良对着一个面色黝黑的壮实男人道,同时将一个瓦刀放进男人衣服的口袋里。

    周家良仔细检查了一下架在井上的轱辘,然后解下轱辘上的绳子,扔在了一边。

    王彪从另一个工匠的右肩上取下绳子,找到绳头,将绳头固定在轱辘的正中位置。

    周家良又用另外一根绳子加了一道保险,再三确认以后,最后将一个由四根绳子连接的长方形的木板慢慢放入井中。

    木板的厚度在三公分左右,木板上面斜刻着防滑凹槽。

    木板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孔洞,四根绳子就固定在四个孔洞上。

    王彪坐在井沿上,将脚放在木板上。

    一个工匠将一个马灯用一根比较细的绳子吊在王彪头顶上方四根绳子的连接处。

    “师傅,等一下,马建平,拿一个照明灯来,照明灯比马灯亮很多。”赵子蒙突然道。

    马建平得令快步走进禅房。

    片刻的功夫,马建平跑出禅房,手上拿着一盏队友们自用的照明灯。

    周家良从马建平的手上接过灯,将灯拴在细绳子上。

    照明灯的位置正好在王彪的臀部,这样,他用起来就顺手多了。

    待王彪双脚稳稳地站在木板上,身体钻进四根绳子的中间,打开照明灯,双手抓住两个绳子的时候,周家良和另外一个工匠转动轱辘,把绳子慢慢往下放。

    “王彪,是下——是上——还是停,我们听你的。”周家良道。

    王彪冲周家良点了一下头:“师傅放心。”

    赵子蒙趴在井沿上,朝水井下面看。

    这井口的直径在一米左右,越往下面越大。

    井口距离水面至少有**米的样子,井壁上长满了青苔。

    井底的水在照明灯和马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诡异的光线。

    赵子蒙感觉到一阵阵阴森的潮气扑面而来。

    “停!”王彪的脑袋距离井口一点五米左右的时候,王彪大声朝井口喊道。

    周家良和另一个工匠赶忙停止了轱辘的转动。

    只见王彪从口袋里面拿出瓦刀,刮去井壁上的青苔,然后用瓦刀的刀背在井壁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

    水井里的井壁是由青砖砌成。

    如果刀背敲在青砖上声音空洞的话,砖的后方应该是空的。反之,必然是实的。

    如果刀背敲在青砖上,青砖松动的话,青砖的后面也应该是空的。

    王彪一边敲,一边将照明灯的光柱对准井壁,如果暗道的入口在井壁上的话,会有些异样。

    “往下放!”井下又传来王彪的声音,声音除了飘出井口,余音还在井壁上回荡。

    周家良和工匠慢慢放绳子。

    “停一下!”

    两个人停止转动轱辘。

    王彪又用瓦刀刮去井壁上的青苔,然后重复同样的动作。

    王彪下到四米左右的地方再次叫停。

    他用刀背在井壁上用力敲击,声音没有什么异常。

    连趴在井沿上的赵子蒙都能听出来。

    王彪又将瓦刀举过头顶,在井壁上敲了又敲。

    赵子蒙觉得那声音有点虚,还有点闷,跟先前的声音相比,有明显的不同。

    王彪又用力敲了几下左右两边和下方的青砖,声音很实在,也很响亮——王彪是在做声音对比。

    “再上一点!”王彪大声道。

    两个人又开始反方向转动轱辘,但速度比较慢。

    “停!”

    周家良把轱辘的摇把交给另一个工匠,然后趴到赵子蒙的对面。

    他好像从王彪一下一上的变化中预感到了什么,也想听一听从井下面传上来的声音。

    有十几个僧人跑到东禅院来看热闹,结果被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赶走了。

    觉水监事训斥了僧人们几句,每个僧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和岗位,四大皆空的,岂能因为这么点事情乱了心境。

    王彪用刀背在井壁上用力敲了十几下,又在左右两边和上边的井壁上敲了敲。

    最后大声道:“师傅,可以把绳子固定起来了。”

    “王彪,我在上面听都感觉声音不对头。”周家良趴在井口上大声道。

    “师傅,这十几块砖头的后面肯定是空的,砖缝和其它地方明显不同,好像被人动过。”

    “王彪,你撬开一块砖头看看。”

    王彪开始用瓦刀撬一块比较突兀的青砖。

    骤然从井下传来一声响。

    赵子蒙和周家良眼看着一块青砖掉到井底去了。

    声响就是青砖落入水中时发出来的。

    王彪的手没有抓住,第一块被撬出来的青砖就这样掉了下去。

    紧接着从井下传来王彪的声音:“师傅,青砖的后面有一个洞,还有一股凉气往外冒。”大家猜想这股凉气应该来自地宫。

    暗道里面的空气憋闷了一千多年,今天,它终于逮到一个出口,自然要到外面来溜达溜达。

    把地宫的入口放在井壁上,亏地宫的设计者能想的出来。

    如果不是十五年前修能住持让江子海掏井,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个隐藏了千年的秘密。

    赵子蒙心中更加笃定:冷月寺的传闻应该是真的!

    “王彪,你把青砖全部推到里面去,不要再让一块青砖落进井中。”周家良大声道。

    “师傅,我明白。”

    王彪用瓦刀撬开一块青砖,然后用手将青砖向内推去,他感觉到青砖的后面是空的。

    推进去几块青砖以后,王彪拿起照明灯,将光柱对准了洞口。

    好家伙,里面黑咕隆咚的,既深且大,好不吓人!

    随着青砖被一块一块撬开,从暗洞里面飘出来的凉气和潮气越来越强烈。

    当王彪撬开二十几块青砖的时候,照明灯在光柱在暗洞的底部——在距离洞口一米左右的地方捕捉到一个非同寻常的东西。

    王彪迅速关掉照明灯,双手紧紧抓住两个绳子,定了定神。

    周家良发现了异样:“王彪,你怎么了?”

    “师——师傅,洞里面有——”王彪语无伦次,他好像被吓着了。

    “有什么?”

    “有一个死——死尸。”

    “死尸?”

    “对,有一个死尸,我已经看见骷颅头了。”

    赵子蒙听的很真切,他料定这具尸骸应该是柳阿宝的。

    暗道应该是柳阿宝遇害的第一现场。

    赵子蒙的脑中迅速得构建出案发过程:案发当时,葛正根在上面,柳阿宝在暗道里面,凶手杀死柳阿宝以后,将他的尸体留在了暗道里面。

    后来杀害葛正根,将他的尸体藏在了释迦牟尼佛的肚中。

    “周师傅,您让王彪上来,下面的事情,该由我们来做了。”赵子蒙道。

    周家良点了一下头,然后趴在井口上大声道:“王彪,你把洞口的青砖全部撬开,撬开的青砖码放在暗道两边,码齐了,尽量腾出多的地方来,人能钻进去吗?”

    “能吧,我再撬几块青砖,地方就更大了。”

    王彪将洞口左右两边和下面的青砖一块一块地撬起来,又一块一块地码放到暗道的左右两边。

    不一会,一个宽五十公分,高七十公分的暗门呈现出来。

    “王彪,你清理的怎么样了?”

    “师傅,快了,还有十几块青砖。”

    王彪用照明灯往暗道里面照了照,距离井壁一米以外的地方空间很大,人似乎可以直立行走。

    他用瓦刀将洞口的青砖完全撬开,并将青砖一块一块地扔到一米以外的暗道里面。

    洞口太小,如果把青砖码放在洞口两边,人没法进入暗道。

    王彪在扔青砖的时候,有意识地避开了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骸。

    洞口上的青砖完全撬开以后,一个宽七十公分左右,高九十公分左右的暗门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王彪将瓦刀放进口袋里面,用手抖了抖绳子:“师傅,我可以上去了?”

    两个工匠慢慢转动轱辘。

    当王彪的脑袋冒出井口的时候,赵子蒙和周家良一人一边,将王彪拉出井口。

    王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头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这个壮实小伙确实被吓坏了。

    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已经听到了赵子蒙、周家良和王彪的对话内容。

    两个人呆如木鸡地站在一旁。

    赵子蒙走到修能住持的跟前:“修能住持,井壁上确实有一个暗道,暗道里面还躺着一具尸骸。”

    “老朽琢磨了大半辈子,竟然没有想到无题诗的玄机在这口水井里面。”

    在王彪撬青砖的时候,令狐云飞给萧长松打了一个电话。

    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四点零五分,萧长松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王师傅,暗道里面的空间有多大?”

    “洞口很小,半蹲着才能进去,一米以外,人应该能直立行走。”

    “暗道有多宽?”

    “比较宽,有一米多宽吧!”

    “尸骸是什么体位?”

    “尸骸在右墙角处。”

    “云飞,我们先把尸骸弄出暗道,估计萧老他们也快到了。”

    “我们没有装尸袋。”陆千道。

    “筐也行。周师傅,你们有筐吗?”

    “有筐,王彪,你到大雄宝殿去拿一个筐来。”

    王彪转身走出东禅院。

    不一会,王彪走进东禅院,他的右肩上背着一个藤条筐。

    藤条筐直径在六十公分左右,高五十公分左右。

    赵子蒙扣好衣服的扣子,卷起衣袖。

第二十二章 暗道里的佛珠

    “赵队,我先下去,把尸骸弄上来以后,你们再下去。m.www.uu234.netm.www.uu234.net”项代沫道。

    项代沫可不是说说而已,他已经将右腿伸进井口,骑在了井沿边上。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盏照明灯。

    赵子蒙和周家良一人一边,抓住项代沫的胳膊,将项代沫扶到托板上。

    按照周师傅的吩咐,项代沫双脚分开站在木板上,右手紧紧抓住四个绳子中的一根,左手接过王彪手中的藤条筐。

    周师傅还将一个绳子系在项代沫的腰上以策安全。

    赵子蒙这些公安毕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绳子和托板在井下会打晃,重心不稳的话,人是会掉到井下去的。

    周师傅点了一下头,两个工匠开始小心翼翼地转动轱辘,周师傅则紧紧抓住手中的绳子,并且一点一点地往下放。

    周家良说得对,木板和绳子晃动的很厉害。

    越往下,晃动得越狠,幅度也越来越大。

    项代沫虽是一条硬汉,但此刻在那托板上,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心里直发虚。

    如果不是周家良在他的腰上加了一根绳子,他必然会更加紧张。

    “停!”井下传来项代沫洪亮的声音。

    轱辘停止了转动。

    项代沫打开照明灯,朝洞口里面照了照,又从脖子上取下照明灯,将灯放在洞口里面,将藤条框放在洞口,然后将藤条筐慢慢推到暗道里面,最后解下腰上的绳子。

    项代沫慢慢晃动绳子,像打秋千一样,当木板和绳子就要触碰到洞口的时候。

    项代沫一把抓住洞口的里边,借着木板和绳子的贯性爬进了洞口。

    很快,项代沫的身影消失在洞口。

    只有反射到洞口对面井壁上的阴影的变化才能反映出项代沫在暗道里面的活动情况。

    王彪没有说错,暗道里面的空间确实很大,暗道的高度在两米左右,宽度在一米二左右。顶部成拱形,全部是用石料砌成的。

    刚才半吊在井中,湿气重的很,这暗道里面倒是干燥,地上也没有淤泥。

    井水在洞口下方四米左右处。

    地下水离暗道比较远,可是暗道里面的凉气逼人。

    项代沫总能感到一股从暗道深处吹过来的冷气,阴森可怖。

    他已经看见了那具尸骸,**气息铺面而来。

    项代沫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套口罩。

    穿戴好之后,项代沫一手拿着照明灯,一手扶着墙壁,半蹲着移动三四步,然后慢慢直起腰来。

    项代沫在头颅前方发现了一根一米左右长的钢钎。

    项代沫拿起钢钎看了看,钢钎的头部是扁的,尾部有一个钩子。

    钢钎上锈蚀的很厉害。

    项代沫将几块青砖摞在一起,将照明灯放在青砖上,将光柱对准了尸骸。

    尸骸身上的衣服竟然还在,项代沫用手摸了摸包裹在尸骸上的衣服,衣服没有散开。

    原来死者的上衣和裤子全是化纤材质,这种材质的衣服在激荡年代是人人都喜欢穿的衣服。

    死者的上衣是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衣袖卷到肘部,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的确良长裤,脚上穿着一双灰色丝袜和黄颜色解放鞋。

    尸骸成侧卧蜷曲状。

    除了死者的头颅、双手,其它地方全包裹在衣服和鞋袜里面。

    死者的脑袋上还戴着一顶灰色的单帽。

    项代沫胆大心细,把藤条筐放正,用双手托住骸骨,轻轻抬起,然后慢慢放进藤条筐里面。

    在尸骸离开地面的时候,项代沫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幸亏有衣服的包裹,否则,骨骼肯定会散了架。

    在尸骸距离地面三十公分左右的时候,尸骸的一只鞋子掉落在地上。

    和鞋子一起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丝袜和踝骨和踝骨以下的骨头——踝骨以下的骨头在丝袜里面,丝袜在鞋子里面。

    鞋子的底和边是橡胶底边,鞋面和鞋带是棉质的,已经腐烂。

    鞋子掉在地上的时候,一块鞋面和鞋带和鞋底迅速分离。

    项代沫将尸骸迅速放进藤条筐中,尸骸是放进藤条筐中了,但死者的骷颅头。连同帽子掉落在地上。

    骷颅头在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帽子在落在地上的时候,瞬间散开,只剩下帽檐和帽圈。

    项代沫发现那顶帽子是用布做的,帽圈和帽檐是塑料的材质。

    项代沫将死者的骷颅头放进筐中,又将死者右脚骨,连同鞋子一齐放进筐中。

    最后拿起照明灯在地上仔细寻找,结果在地上找到几根指骨、一颗黑色佛珠和一个不锈钢的打火机。

    佛珠的位置在暗道和洞口的交接处,打火机在尸骸的裤兜处。

    项代沫从口袋里面掏出两个塑料袋,将佛珠、打火机装进一个塑料袋中,将几根小骨头装进另一个塑料袋中,封上口,放进藤条筐中。

    项代沫半蹲在洞口,用钢钎的尾部将木板连同绳子勾到跟前。

    水井上小下大,木板和绳子垂直向下,洞口在距离井口四米左右的地方,所以木板和洞口之间有七八十公分的距离。

    “项代沫,需不需要再下去一个人?”赵子蒙趴在井沿上大声道。

    “暂时不用,等把尸骸弄上去以后,人再下来不迟。放一根绳子下来,我要把筐固定在四根绳子上,免得筐滑落到水里去。”

    周家良从一个工匠的手上接过一根比较细的绳子,慢慢放入井中。

    项代沫用钢钎的尾部将绳子勾到洞口。

    项代沫将木板放在洞口上,将藤条筐稳稳地放在木板上,然后用周师傅放下来的细绳子将四根绳子固定在藤条筐的四边,并且留下一截绳子。

    项代沫抓住绳子的头部,将藤条筐慢慢推出洞口。

    藤条筐稳稳地落在井口正下方。

    项代沫松开手中的绳头,大声道:“赵队,塑料袋里有一颗佛珠和一个打火机,可以往上拉了!”

    赵子蒙大手一挥,两个工匠开始转动轱辘。

    在两个工匠开始转动轱辘的时候,项代沫听到井上传来一些嘈杂之声,

    此时,萧长松带着封一鸣和成秋水赶到了。

    死者虽然只剩下一副骸骨,但尸检是不可少的,尸检也只能在井上进行。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一人一边,将藤条筐抬到井沿北边的地上。

    修能住持突然大声道:“赵队长,此人正是葛正根的表弟。”

    “师傅说的对,此人就是那个姓柳的。”觉水监事道。

    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如此说,应该是有根据的。

    觉水监事说出自己的根据:“姓柳在寺院做活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衣服。还有一顶灰颜色的帽子。”

    “这是什么?”林狄指着仅剩下帽檐和帽圈的帽子道。帽檐和帽圈上还沾着一些灰色的布的残片。

    “这是一顶帽子,帽檐和帽圈是塑料,所以还在。”令狐云飞道。

    赵子蒙解开固定藤条筐上的绳子。

    马建平和萧路含将藤条筐抬到一棵高大的菩提树下,树下有一块平整的地面。

    成秋水从法医箱中拿出手套和口罩,递到萧长松和封一鸣的手上。

    封一鸣戴上手套和口罩以后,将一块塑料布铺在地上。

    萧长松将尸骸小心翼翼地放到塑料袋上。

    赵子蒙从藤条筐中拿起装有佛珠和打火机的塑料袋,走到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的跟前:“修能住持,觉水师傅,这颗佛珠,你们见过吗?”

    觉水监事摇摇头。

    修能住持道:“寺中僧人,有这种佛珠的很多。”

    “队长,普济禅师来了。”林狄道。

    赵子蒙抬起头。

    普济禅师走进东禅院,他的身后跟着静能小师傅。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迎了上去。

    双方施过礼之后,赵子蒙指着塑料袋里面的佛珠道:“普济禅师,您见没见过这颗佛珠?”

    普济禅师看了看佛珠,然后道:“这种佛珠,寺院中几乎所有的僧人都有。赵队长,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赵子蒙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佛珠。

    佛珠呈荸荠色,比小朋友玩的那种玻璃小弹珠稍微小一点,佛珠的中间有一个小孔洞。

    普济禅师的判断是对的,蒙面黑衣人是寺中的僧人。

    佛珠出现在暗道之中,杀害葛正根和柳阿宝的人极有可能是寺中的僧人。

    项代沫在暗道里面找到佛珠,意义非常重大。

    这颗佛珠已经锁定杀害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凶手是冷月寺的和尚。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主攻方向,这对接下来的调查非常有利。

    虽然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但萧长松、封一鸣和成秋水的尸检还是要按照程序走。

    接下来,萧长松、封一鸣和成秋水进行初步尸检。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先后下到井中,进入暗道。

    下井的时候,赵子蒙和令狐云飞戴上口罩和手套,令狐云飞还带了一个照明灯。

    井壁上的暗道肯定通着地宫,地宫什么样?在什么位置?

    这是大家,包括修能住持、觉水监事、普济禅师和所有僧人都想知道的。

    项代沫蹲在暗道口,将赵子蒙和令狐云飞一一拉进洞口。

    赵子蒙一进入暗道就看见了躺在墙角处的钢钎:“项代沫,这根钢钎是怎么回事?”

    “我在尸骸的旁边发现了这根钢钎,你们看——”项代沫半蹲在地上,将照明灯的光柱对准了钢钎。

    “钢钎上面全是铁锈,这根钢钎是用来撬东西的,也可能是凶手杀死柳阿宝的凶器。”

第二十三章 三道石门机关

    “项代沫,尸骸周围,暗道里面,你都检查过了吗?”赵子蒙道。www.uu234.netwww.uu234.net

    “检查过了,砖块下面还没有来得及检查。”

    于是,三个人将王彪码放在墙角处的青砖一块一块搬开,将砖块下面进行了认真仔细的检查。

    这次检查是有收获的,令狐云飞在一块青砖的下面又发现了一颗佛珠。

    赵子蒙从令狐云飞的手上接过佛珠看了看,这颗佛珠和第一颗佛珠大小、颜色完全一样,应该是出于同一串佛珠。

    赵子蒙判断:佛珠应该是凶手遗落在现场的。

    进入洞口的时候,凶手是半蹲着的,连接佛珠的绳子可能是在那时候断掉的。

    匆忙之中,凶手没有将散落在暗道里佛珠捡干净,漏掉了两颗。

    当然,连接佛珠的绳子也可能是柳阿宝在与凶手纠缠——甚至搏斗时被扯断了的。

    赵子蒙将佛珠装进一个塑料袋中,之后,三个人开始往暗道的深处移动。

    暗道在六米左右的地方右拐向北,然后又左拐向西,向前走了两三米的样子,眼前出现一个高一米左右,宽八十公分左右的拱形门。

    拱形门里斜躺着一块比拱形门稍微大一点的石板,这石板斜躺在地上,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

    令狐云飞和项代沫跨过石门,半蹲下身体,同时将照明灯的光柱在石板下面照了照,石板下面有两块三角形的石头。

    根据上次离子山古墓积累的经验,他们判断这两块三角形的石头应该是抵门石。

    很快,令狐云飞又在拱形门的外边——即东边墙角处发现了一个上大下小、横截面为正方形的石销。

    横截面的边长五公分左右,石销的长度二十公分左右。

    令狐云飞将石销拿在手中看的时候,项代沫又在另一边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石销。

    赵子蒙一左一右,将两个石销拿在手上看了看,对比了一会,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两个石销极有可能是将石板锁在凹槽里面的重要部件。

    得益于在之前离子山古墓中两位考古专家传授的经验知识,这一次,赵子蒙他们进了这座井中地宫,从容了许多。

    令狐云飞用照明灯在石门两边的墙上照了照。

    在石门右边的石墙上,他发现竟然有十几个石销拼接在一起组合成的一个花瓣图案,在花瓣的正中有一个方形空洞。

    令狐云飞回头看看了赵子蒙,赵子蒙心领神会点点头。

    令狐云飞便将手中的石销插进孔洞之中,竟然不大不小,严丝合缝。

    原来打开石门的机关就隐藏在花瓣之中。

    令狐云飞依据经验又看了看石门左边的石墙上,竟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瓣形的图案。

    暗道之中设一道石门。

    石门是由两个石销锁死的,石门后还有两个抵门石,这种设计不可谓不巧妙。

    葛正根和柳阿宝不但发现了井壁上的暗门,还破解的石门上的机关,可见这两个人也不是一般的角色。

    赵子蒙用照明灯在拱形门的左右两边照了照,门两边和上边竟然有和石板一样厚的凹槽,很显然,凹槽是用来镶嵌石门的。

    项代沫在尸骸旁边发现的钢钎应该是用来打开石门的。

    石门设有机关,找不到机关,这门就无法打开。

    葛正根和柳阿宝经常加班,应该就是在琢磨打开石门的机关。

    这表兄弟俩可能很早就发现了井壁上的洞口。

    工程队在冷月寺干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有这么长的时日,足够两个人研究这道石门机关的玄机了。

    但葛正根和柳阿宝面对的不止一道石门。

    在进入地宫之前,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就经过了三道门,看到了三块石门。

    三块石门的大小、形状完全不一样。

    第一道石门是拱形门,第二道石门是正方形的,第三道石门是八角形。

    每一个石门的边框上都有凹槽。

    而且每一个石门都有三角形的抵门石,还有用来固定石门的石销。

    不但石门的形状不一样,就连石销的形状和石墙上图案也有所不同。

    第二道石门的石销是三角形的,最后一道石门的石销是六边形的。

    赵子蒙他们发现,只有三角形和六边形的石销才能拼接成图案,不留下一点空隙。

    把进入暗道地宫的出入口藏在井壁上,在暗道里面设置三道石门,并且采用三种不用的机关,目的恐怕就是保证地宫里面金佛的安全,设计之人心思极为细密灵巧。

    即使有人侥幸发现了井壁上的暗门,有三道石门阻挡,进入暗道外来者也无法进入地宫,拿走金佛。

    葛正根和柳阿宝如果不是掏井,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他们也无法打开这三道石门进入地宫。

    石门不同,机关也是各有玄机。

    葛正根和柳阿宝在打开三个石门上,一定花了不短的时间。

    工程队赶工期,每天晚上都干到十一二点钟,这给两个人破解石门的机关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暗道的设计也非常诡异,暗道不断变换着方向。

    石门全设在拐弯处,最后一段暗道才直指地宫。

    三个人虽然行走在不断变换方向的暗道中,但赵子蒙能敏锐地感觉到,不管暗道的方向怎么变,他们始终是朝着大雄宝殿方向前进的。

    他认为地宫就在大雄宝殿的下面!

    准确地说,地宫很可能在释迦牟尼佛的坐床下面。

    进入第三道六角形的石门之后,向前走二十几米左右,是两扇完全敞开的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精美复古的图案,大致判断其内容和佛教有关。

    三个人站在石门的门口,两盏照明灯同时朝里面扫射。

    地宫在地下沉睡了一千多年,说不好这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之前,大家伙刚被藏在释迦牟尼佛肚中的那条蟒蛇惊吓过,还是谨慎一点好。

    当两盏照明灯的光同时聚焦到地宫顶部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

    三个人同时看到,在穹窿形的地宫的顶部果真倒挂着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蟒蛇。

    除了两条蛇以外,还有几条很长的蛇蜕。

    地宫的顶部有几个盘子大的窟窿,两条蟒蛇,一条的前半身窝在一个窟窿里,另一条稍微细一点的蛇的前半身在另一个窟窿里面。

    大概是不适应照明灯的强光,两条大蟒蛇迅速分开,很快消失在了窟窿之中。

    这地宫的上方没准就是大雄宝殿里面的那尊释迦牟尼佛——或者观音佛。

    原来这地宫是蛇的老巢,包括那条被送到山林里去的蟒蛇。

    “赵队,你看那里——”项代沫小声道。

    “哪里?”

    “在那——你看我照明灯的光柱。”项代沫迅速晃动几下照明灯,光柱也随之晃动了几下。

    赵子蒙终于看见了,在一个圆形的石柱上缠绕着好几条大蟒蛇,在石柱旁边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蛇蜕。

    三个人怔怔地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令狐云飞将照明灯的光柱移到自己的脚下,他下意识后退的时候,脚踩到了一个东西。

    灯光下,一个酒瓶躺在墙角里。

    令狐云飞踩到了瓶口。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踩到了蛇的身上。

    江子海和曹拴柱的疑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周师傅就是用酒和雄黄对付释迦牟尼佛肚中那条蟒蛇的。

    而葛正根裤子口袋里面的那瓶酒应该是用来对付地宫里面的这些蛇的。

    地宫里面汇聚了这么多的蛇,如果想弄走地宫里面的金佛,就必须先对付那些蛇。

    赵子蒙三个人并没有进入——也不打算进入地宫。

    眼前的地宫是一个十五平方左右的密室。

    密室的边长四米左右,高六米左右,顶是穹庐顶,是用十几块石板雕刻、拼接而成的。

    四面的墙都是用一米见方的石板砌成,石板上雕刻着宗教题材的壁画。

    石墙上的雕刻隐约可见,地宫里面的湿度较大,石缝里面流出来的水在石板上留下了一条一条宽窄不一的水渍。

    在密室的正中位置有一个石刻高台——就是大家看到了缠绕着几条大蟒蛇的石柱,在灯光的照射下,几条蛇迅速隐身到石柱的另一边去了。

    高台有九十公分左右高,成圆柱形,高台周围雕刻着一些精美的图案,高台上有一个展开的石刻莲花座。

    石刻莲花座的最大直径一米左右。

    莲花座上还游动着一条更粗壮的蟒蛇。

    但它只在莲花座上盘曲游动,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队,这个莲花座和大雄宝殿里观音菩萨身下的莲花座一模一样。”项代沫小声道——他怕惊动了那些蛇。

    声音在地宫里面传播的速度是很快的。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也是这么想的:“不错,确实一模一样。”

    三个人在大雄宝殿里见过这样的莲花座。

    在大雄宝殿里有一尊站立的观音佛,在佛造像的下面,就有一个莲花座。

    两个莲花座的造型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大小不一样。

    令狐云飞打开照相机的镜头盖,“啪——啪——啪”一口气拍了二十几张照片。

    除了石刻高台和莲花座,石墙和密室顶部的壁画,令狐云飞也拍下来了。

    只能拍到左右两边的壁画,而且是比较近的一部分。

    三个人不敢贸然进入地宫。

第二十四章 蛇和老鼠

    地宫里面的镇寺之宝已经不翼而飞,赵子蒙可不想招惹那些蛇,也没有必要招惹它们。www.uu234.net

    为慎重起见,赵子蒙和项代沫走到莲花座的右前方和左前方,用照明灯照了照石刻高台和莲花座后面。

    那里除了几条盘曲在地上,不停游动、缠绕的蛇之外,赵子蒙发现莲花座的后面的墙角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老鼠洞。

    里面隐约传来“叽叽嗦嗦”老鼠的叫声。

    难怪这地宫里有蛇,这里暗无天日,阴暗潮湿,而且饭食充足,真可谓是蛇的极*。

    赵子蒙心有不甘:“代沫,再看看莲花座上有没有东西。”

    项代沫又前进一步,将照明灯的光柱对准了盘曲游走在莲花坐上的蟒蛇。

    蟒蛇昂起三角形的脑袋,收拢身体,同时迅速游动。

    不一会,又吐出长长的信子,发出“丝丝”“吱吱”警戒的声音。

    蛇似乎被强光所扰,动了怒,做出随时要攻击的姿态。

    “代沫,别乱动,小心被咬。”一边的赵子蒙提醒道。

    项代沫再不敢轻举妄动。

    人蛇僵持了一分钟左右的样子,一粗一细两条蛇突然扭头游弋下了莲花座。

    一眨眼的功夫,那几条蛇悻悻地隐身到石刻高台和莲花座后面的阴影里去了。

    赵子蒙赶忙上前两步,走到莲花座跟前。

    在莲花座里面,除了一个圆形的凹陷坑和缠绕在莲花座边缘上的白色蛇蜕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很明显,莲花座正中的这个圆形凹陷坑是用来摆放金佛的。

    凹陷坑的直径在四十公分左右,深五公分左右。

    那么金佛的底座的尺寸也应该在四十公分左右。

    根据有限的佛教知识,赵子蒙判断,站在——或者坐在莲花座上的多半是一尊观音佛。

    这尊观音佛肯定是传说中那首无题诗中提到的金佛。

    根据高台、莲花座的大小和高度可知,半人高的金佛的传闻是可信的。

    除了顶部几个盘口大的窟窿,这间密室是完全封闭的。

    看来井壁上的这个暗门是地宫唯一的进出口,而这条暗道是进出密室唯一通道!

    这个入口设计的巧夺天工,很隐秘,很巧妙!

    暗道里面设了三道石门,地宫里面还养了这么多的蟒蛇,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可见,“佛光千秋在”并不是一句空话。

    千年的蛇肯定是没有的,但蛇会繁衍后代——而且只会越繁衍越多。

    况且,大殿里面的香案上有菩萨享用不尽的供奉,老鼠偷吃贡果,蛇又有肥美的老鼠肉享用,这设计地宫的人真是聪明绝顶啊!

    不难想象,地宫顶部那些窟窿应该是通向释迦牟尼佛身下高台的。

    建造者在建造地宫的时候,就想好要将金佛永远封存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还要在井壁上建这样一个暗门,并在灵谷塔上刻一首无题诗,三个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赵队,洞口的高度和宽度可能是根据金佛的高度和宽度决定的。如果入口太小,而金佛有比较大的话,金佛就只能永远呆在地宫里面。”令狐云飞道。

    “副队,你的意思是建造地宫的人既希望地宫和金佛成为永久的秘密,又想在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将地宫里面的金佛拿走。”项代沫道。

    “云飞说的很有道理,把入口藏在井壁上,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葛正根和柳阿宝发现井壁上的洞口恐怕也是一种巧合。如果我们能看到金佛,就一定能猜出设计者设计暗道和出入口的真正目的了。”赵子蒙道。

    “看来关于冷月寺的传闻是真实的。”令狐云飞道。

    “地宫确实有,莲花座也有,唯一不见了莲花座上的金佛。”项代沫道。

    三个人分析金佛失盗的大致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葛正根和柳阿宝在掏井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井壁上的暗门。

    他们进入暗道,打开三道石门,进入地宫,看到了莲花座上的金佛。

    两个人心生贪念,将金佛弄出地宫,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然后炮制出一封家书,试图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个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寺院之中,有人早就盯上了他们。

    在他们即将带着金佛离开冷月寺的时候,将他们杀害了。

    令狐云飞又拍了十几张照片之后,三个人原路返回出了地宫,走出暗道。从水井里出来了。

    当周家良看到项代沫手中的钢钎的时候,让王彪到禅房里面拿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钢钎。

    这个钢钎是用来撬石头(扁头部分)和取铁钉的(尾部——钢钎的尾部弯钩部分有一个分叉,这个分叉部分就是用来取铁钉的。)

    葛正根和柳阿宝曾经将井沿周围的地砖重铺了一遍。

    撬地砖是需要钢钎的,除此以外,掏井的时候好像是不需要钢钎的。

    此时,萧长松、封一鸣和成秋水的尸检已经结束。

    尸检报告如下:

    身高,174公分;

    年龄,24——26岁;

    死亡时间,15年左右。

    致命源,死者的枕骨上有一个窟窿,窟窿的直径在两点五公分左右。

    窟窿为锐器贯穿所致,一击毙命。

    看过项代沫手中的钢钎以后,成秋水在尸检报告上添加了一句话:锐器为直径两点五公分的钢钎(另附一张凶器的照片)。

    备注,死者上身穿白色的确良衬衫,下面穿灰色的确良长裤,脚穿灰色丝袜和解放鞋(另附照片。)

    经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现场辨认和回忆,死者就是柳阿宝。

    为慎重起见,马建平还是要绘制一张模拟画像。

    这张模拟画像既要请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辨认,也要请滕家人辨认。

    林狄拍照完之后,封一鸣和成秋水将尸骸放进了装尸袋,然后下山去了。

    此时,太阳即将落山。

    在离开冷月寺之前,赵子蒙一行到大雄宝殿去看看了观音菩萨下面的莲花座。

    林狄还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大雄宝殿里面的莲花座果然和地宫里面的莲花座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赵子蒙一行告别修能住持、觉水监事和普济禅师以后去了石头寨滕家。

    同志们离开东禅院的时候,僧人们正陆续走进伙房——用晚斋的时候到了。

    按照赵子蒙的吩咐,滕老三把邓先生也请来了。

    邓先生到滕家的时候带来了两坛子他自己酿造的酒。

    滕老三原来是个厨师,手艺确实不错,他利用同志们买的食材做了几道菜,自己家又添了另外几样菜。

    滕二贵坐着轮椅进进出出,一会儿帮母亲端菜,一会儿帮母亲摆放碗筷,好不热情。

    自从有了轮椅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整个人都阳光起来。

    滕大妈说,滕二贵不但帮她们夫妻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还能洗自己的衣服,他每天都把自己的床铺和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

    因为儿子的精神好了,老两口的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在滕家,同志们还见到了滕大贵。

    滕大妈说,自从二贵在采石场出事以后,采石场的领导就把大贵调到后勤保障组。

    如今,滕大贵已经是采石场的副场长。

    他现在主抓安全生产这一块,血的教训使他认识到安全生产的重要性。

    过去,大贵总是心挂两头,既要管采石场的事情,又要照顾家里。

    父母年纪大了,还有一个瘫痪在床、不能自理的弟弟。

    现在好了,自从弟弟能自理以后,他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赵子蒙他们平时接触的是案子。

    这次,能和滕家人有这么多的接触,大家的感触是很深的。

    同志们感受到了滕家人生活的不易。

    当然,同志们从平凡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可贵的品质:不管日子有多难,都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往前走。

    邓先生听了赵子蒙他们在秀田望河寺的经历,还有望河寺方正住持对于无题诗的参悟,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读懂了灵谷塔上的无题诗。

    事实证明,关于冷月寺的传闻是真的!

    唯一遗憾的是:地宫中的金佛不见了。

    滕老三,滕大妈也证实,葛正根的表弟柳阿宝的确喜欢戴着一顶灰色的单帽。

    他们也认出了白色的确良衬衫,和黄颜色的确良长裤,还有那双解放鞋。

    滕老三还认出了不锈钢打火机,他说:在十几个工匠中,只有柳阿宝有这种打火机。

    滕大妈还说,柳阿宝和她儿子大贵一般高。

    赵子蒙目测了一下,滕大贵的身高在174公分左右。

    所以,暗道里面的尸骸是柳阿宝无疑。

    吃过晚饭后,马建平下山回了刑侦队。

    他要把柳阿宝模拟画像绘制出来。

    赵子蒙一行则回了寺院,今天晚上,赵子蒙想开一个案情分析会,以此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这传说中的地宫是找到了,葛正根表弟柳阿宝的尸骸也找到了。

    可是杀害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凶手在哪里?金佛又在哪里呢?

    这个案子眼前还是迷雾重重。

    一行人将马建平送出石头寨,看着他下山,才转身回冷月寺。

    赵子蒙一行人直接走进东禅院。

    案情分析会在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的房间召开。

第二十五章 案情分析会

    赵子蒙先说了几句开场白:“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江子海和他手下的那帮工匠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议一议案子,大家各抒己见,重点围绕刑侦对象和接下来的调查方向进行。”

    “既然江子海那帮人被排除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冷月寺的僧人就是我们重点调查的对象。”令狐云飞道,“两颗佛珠所有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各位前辈,我认为,凶手至少是两个人,从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提供的情况看,那两个蒙面黑衣人应该就是杀害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凶手。”陆千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诫诚监事和法正足够多的关注。”萧路含道。

    “萧路含,说说看你的依据。”赵子蒙道。

    “提到十五年前那次大修的时候,诫诚监事和法正是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提到最多的人。”

    “诫诚是监事,他和法正整天盯着那些工匠,他们是最有可能发现井中秘密的人。”萧路含分析道,“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黄雀的影子。”

    “是修能住持让他们盯紧一点的。这不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吗”陆千不解道,“而且,普济禅师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未必都是真的。”

    “陆千说的有点意思,我觉得普济禅师的话是有所指的。因为他拿不出直接的证据,所以只能暗示我们。”项代沫道。

    “有时候,觉水的意见竟然和修能住持相左。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们二人的意见相左?你能举一个例子吗?”林狄道。

    “关于冷月寺的传闻,修能住持说传闻而已,实不足信。可觉水监事却坚持说,葛正根的案子肯定和传闻有关。赵队,我没有说错吧!”

    “项代沫的记性很好,关于冷月寺的传闻,觉水监事的说法和邓先生的说法是一致的。”赵子蒙点头称是。

    “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蒙面黑衣人肯定是寺院中人,杀害葛正根和柳阿宝的凶手就藏在这些僧人之中,在真相大白之前,谁都不能排除在我们的视线之外。萧路含,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吧!”赵子蒙望向萧路含。

    “赵队,我暂时还说不出所以然来,但直觉告诉我,诫诚监事和法正比较可疑,我们恐怕不能把他们排除在我们的视线以外。诫诚是死了,但法正还在。”

    “修能住持和觉水说,法正和诫诚监事的感情很深,他是应该永远留在冷月寺的。”萧路含道。

    “是啊!法正居然离开了冷月寺。”林狄道。

    “法正是二十二年前才离开冷月寺的。如果法正和葛正根和柳阿宝的死有关的话,大修结束以后,他就应该离开冷月寺,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那里了。”陆千道。

    “寺中僧人,我们要一一过筛。”赵子蒙道。

    “赵队,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既要调查那六个离开寺院的僧人,也要调查留在寺院里面的人?”令狐云飞道。

    “对,陆千的话提醒了我,普济禅师那几句禅意很深的话,很值得我们好好琢磨啊!在冷月寺,人多嘴杂,但是,谁的话,我们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那我们就先调查那六个离开寺院的僧人,如果一无所获得话,我们再回过头来调查留在寺院中的人,一个僧人都不放过。”项代沫道,

    “我和萧路含有同感,法正,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注。”

    “我觉得调查的重点应该放在六个离开寺院的僧人身上,蒙面黑衣人在寺院中寻觅了很长时间,目的就是要找到地宫和地宫里面的宝贝。东西一旦到手,他们应该会设法离开寺院,东西到手后,再留在寺院的可能性不大。”萧路含和大家的看法略有不同。

    “是啊!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传说中的金佛,金佛到手以后,没有不离开的理由,更何况他们在菩萨和暗道里面留了两具尸体——冷月寺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对凶手来讲,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了。”林狄道。

    “萧路含和林狄分析的也有些道理,我们不能排除他们将到手的东西藏在某一个地方,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离开寺院。”赵子蒙道。

    “东西到手以后就离开寺院,万一东窗事发,很容易引起怀疑。”令狐云飞想的更深一些,

    “只要东西在手中,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越迟离开就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赵子蒙从皮包里面拿出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两颗佛珠,赵子蒙的视线落在两个佛珠上。

    大家的话题很快转移到佛珠的身上。

    “虽然凶手在现场落下了两颗佛珠,可寺院中的僧人有三十几个,所有僧人脖子上挂的、手上拿的佛珠一模一样,这给我们的调查带来了很大的困难。”项代沫道。

    “已经很不错了,这也算是老天爷在帮我们,如果不是凶手在暗道里面落下这两颗佛珠,我们要调查的对象恐怕还要包括江子海和他手下那帮工匠。”令狐云飞道。

    “赵队,佛珠的材料应该有很多种,从形状外观上粗看,寺中僧人手上拿着的、脖子上挂着的大差不离,但不同等级的僧人的佛珠应该是不一样的。”萧路含道。

    “对!我们不懂这个,有必要请教一下普济禅师。”赵子蒙道,“今天,在东禅院,我总觉得普济禅师的话好像没有说透、说全。”

    “该不会是因为修能住持和觉水监事在跟前吧!”林狄道。

    “云飞,待会儿,我们去拜访一下普济禅师怎么样?”赵子蒙道。

    “我看有必要。普济禅师不是说‘看到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吗?”陆千道。

    “赵队,有没有这种可能呢?”陆千有时候会蹦出一些奇思妙想。

    “陆千,你说。”

    “如果是凶手故意把两颗佛珠留在暗道呢?”陆千道,“只有那些虔诚的佛教徒,才会手不离珠,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戴着佛珠呢。老虎戴佛珠是为了充善人,既然伪装已经撕去,戴佛珠已无必要。”

    “小陆,进步的很快嘛!学会思考了,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令狐云飞道。

    “凶手不会想这么远,他们把葛正根的尸体藏在佛肚中,把柳阿宝的尸体留在暗道里面,就是认定不会被人发现,凶手不会想这么远。我以为两颗佛珠就是凶手在慌乱中落在暗道中的。”萧路含也不赞同陆千的说法。

    “佛珠有两种,一种是挂在脖子上的,一种是戴在手腕上——或者拿在手上的。我们进寺已经有好几天了,在我的印象中,挂珠好像比手串小一些。”

    “嗯,萧路含说的对,这两个佛珠应该是从挂珠上掉下来的。”令狐云飞道。

    “因为挂珠比较多,绳子断了以后,佛珠掉在暗道里面,能看到的佛珠,凶手都捡起来了,他又来不及一颗一颗数,所以才有这两个漏网之鱼。”萧路含道。

    赵子蒙微笑道:“陆千的想法很大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等我们调查过离开寺院的僧人和留在寺院中的僧人以后,再调查江子海那帮人。”

    “萧路含观察的也很细致,很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大家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这个案子很不简单。”

    “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是有可能戴着佛珠的。”令狐云飞道,“修能住持的手上有佛珠,脖子上也挂着佛珠。”

    “凶手隐藏的很深,一般的僧人是不可能飞檐走壁、神出鬼没的。凶手武功了得,可寺院中人,包括普济禅师和修能住持都不知道谁曾经练过功。”萧路含的思维始终处在一种跳跃的状态。

    “凶手在进入冷月寺之前肯定是一个练家子,我们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这上面。”赵子蒙道,

    “好在寺院有日志,所有僧人的情况都有记录,虽然不完全,但我们只要在调查中进行深度挖掘,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赵队,我们现在就去找觉水监事,把所有日志借来摘录一下。”令狐云飞道。

    “你和我想到一起来了。我们直接去找修能住持,他毕竟是冷月寺的掌门人。”

    “队长,对六个离开寺院的僧人的调查什么时候展开?”项代沫道。

    “我正要说这件事情。云飞,你看这样行不行?”

    “赵队,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云飞,你和林狄、陆千留在寺院,先把寺中僧人的资料整理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们直接下山,进行外围的调查。明天早上,我和项代沫、马建平、萧路含兵分两路,对六个离开寺院的僧人展开调查。”

    “马建平明天早晨能赶过来吗?”林狄道。

    “明天早晨,马建平肯定会赶过来,如果完成的快的话,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赶过来。这小子的鼻子尖的很,我们的调查即将进入第二个阶段,他是不会落下的。”

    案情分析会结束以后,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项代沫、林狄去了方丈禅院。

    走进禅房的时候,修能住持又坐在禅床上看佛经,他一边看书,一边转动手上的佛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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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743/ 第一时间欣赏观火最新章节! 作者:齐云久枝所写的《观火》为转载作品,观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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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火介绍:
离子山脚下的静谧老宅的地基下竟有一具无头男尸!尸体的身旁还有残破锈蚀的铜镜,青花瓷片和马灯?这是什么惊悚诡异的画面,什么鬼?放轻松,这难不倒我们的硬汉赵子蒙“帅蜀黎”,作为公安刑侦系统新晋的扛把子,颜值和智商并驾齐驱的他和他的精干团队有着绝对实力解开这一谜团。 你以为赵蜀黎的“神鹰大队”只有这一点实力吗?千万别小看了他们的神力。我们的赵队长和他的神队友们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和案件不破誓不罢休的超级气概,艰苦卓绝、坚持不懈、勇猛迅速、缜密分析、大胆思考、由表及里,由此及彼、抽丝剥茧,侦破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疑案,伸张了正义,打击了邪恶。用公安干警的智慧、勇气和胆识弘扬了人间的正气,维护了法律的尊严。观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观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观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