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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渡两朝全文阅读

作者:九金     妃渡两朝txt下载     妃渡两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六 晓微心锁王爷】

    农历八月十六,宋朝帝姬远嫁金国和亲。www.uu234.net

    相送的亲王大臣站满朝野,我们也在队列,我只能远远的目送她。柔福身着赤红拖尾礼服,凤冠霞帔鲜亮,透得她雪白的肌肤,曼妙的身姿,无限雍容高贵。可她那张清瘦的脸缺少了做新年娘子的幸福与喜悦,展露着无限的悲伤与不情愿。眼皮肿胀,脸色萎黄,她嘤嘤啜泣着向皇帝和母妃拜别。不知道只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的父母与国度,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她此次远嫁是多么违心,她爱的是潘邵阳。柔福帝姬九跪九拜的离别之痛,她母妃知女儿此次离开再见亦是不可能,今日临别哭的泣不成声,皇帝皱眉指责:“今日是女儿大喜,哭甚!”

    踏着吉时,含冬和几位陪嫁丫鬟掺扶着自己的主子上五彩嫁车,皇家仪仗队鸣号三声,送亲的红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我在内心默默跟柔福道别,“柔福,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你要坚强!”,在南阁寺她已经明了,今日她也一定感应到。

    下午,王爷已去了军帐,我准备去看晓微,带着熙莲和诗凤,三人换了男子装出府。

    街市保持一贯的繁华,它并没有随四季更替而变得时而冷落,时而热闹,走在已经熟悉的街市,我的心却提不起精神,或许是上午送亲送的还没有切换回来,说实话,早知道我和柔福会分开,我宁可她没有穿越过来。

    拖着游魂般的身子来到茶楼,我重新调整呼吸,把悲伤暂时搁浅。茶楼,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地盘,一进茶楼,见舞台上并没有晓微和百卉,便直奔她们的闺房。正在好奇怎么这下午时分房门紧闭,欲敲门,则听得琼姐的声音:“晓微,九王妃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可不能那样做啊!”

    晓微的声音:“可是,我的心里只有王爷,我控制不了,我也很懊恼,我要怎么做才好?”

    她们这样的对白,已让我明白了个大概,我的心不自控地往下沉,沉落于千里冰封,冷得发抖。熙莲见我脸色煞白,便来搀扶。我闭眼深呼吸,再度睁开眼睛,强打精神。晓微,你是我的姐妹,你是让我感觉亲切有才的姑娘,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物质,我的亲情、友情,唯独不能分享我和王爷爱情。眼前浮现那日她在军帐内飘忽不自在的神情,此刻令我无法言喻的恶心,晓微她果然喜欢王爷。晓微,你太伤我心了,我想立刻离开此地,可是我的心受伤了,它走不了,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听得琼姐道:“你这样又何苦呢,听琼姐的,以后你不要去军帐看九王了,你日日去,王妃迟早会知道,你们姐妹一场,何必弄成这样尴尬。晓微,你忘掉王爷吧,他不属于你,以你的容貌,好男人多的是。”

    晓微道:“不,琼姐,这回晓微要自己做回主,我的心已经给了王爷,王爷收了我,那是最好,王爷要是……我也愿意这样跟他一辈子。”

    琼姐问:“那王爷现在是什么个意思?”

    晓微道:“王爷从没有拒绝我去军帐,他应该……应该是喜欢我的。”

    琼姐道:“你呀,死心眼,这男人是从来不会拒绝送上来的食物,你呀,我规劝你,赶紧收心吧,别到时候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再也听下去了,我的心命令我的脚飞快离开此地,我怕自己失控,怕自己忍不住怒火冲进房门给晓微两耳光。我不是没有道德修养的人,虽然是她先不道德。

    我立即转身下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楼大厅,顺势就座在一张小桌边,怒意使心跳得猛烈,觉得口中发苦,则对流动的小二说:“来壶茶。”

    “你是?”

    闻得男子声音,声音来的那么近,才发现自己坐着的茶桌已经有人了,桌上并未见茶水,而是两坛酒水和两碟小食,这个人满口酒气,眼神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正是17岁的潘邵阳。自太子府我与柔福对话时,潘邵阳远远见过一面柔福,之后我们的计谋失败,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柔福就在今日远赴金国,他的心和魂也跟着走了,留着三分魄在这里喝酒。他用惊奇又呆滞的眼神看着我,我冷冷的回:“是我。”他那副颓废的模样,和当初要死要活的柔福没什么两样,我劝好了柔福,因为柔福是殷茜,是我的同窗,是我好姐妹;如今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真懒得管他,难道30岁的我真的和十几岁的人存在代沟?我家18岁的王爷亦是如此,17岁的潘邵阳亦是如此,他们遇事不想法,没有作为,只有逃避和叹气,还动不动就买醉,我真的瞧不起他们这样。可是他是殷茜心尖上的人,为了殷茜也是为了柔福,我不得不劝一劝他。我便让熙莲和诗凤另开一桌。

    他:“九王妃,你怎么……”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本就心烦意乱地我直接打断他的问话,我很干脆的道:“我怎么在这里,无需想你交代。不过我倒是另外有话要交代你。”

    我下午一路从王府走来茶楼,然又在门口听到那番扎心的对话,我实在心热口苦,便自斟一杯。他闻得我有话要交代与他,便安静得很。

    我喝茶的瞬间,对潘邵阳泛起浓浓的同情,我就是见不得人伤悲,何况是面前这位是柔福爱着的有才有貌的多情公子。今日柔福离开,他未能见她最后一面,他喝点酒发泄一下也算合理,他不顾身份坐在茶楼思念柔福也算合情,伤情伤心一阵子是可以理解的,可我不希望他一直这样低迷沉沦。我希望他能和柔福一样坚强,道:“计谋开展本就是胜算一半,而柔福帝姬为了你们的幸福也已拼出性命,如今你也不要在‘如果和假设’中后悔,那都没有意义。前两周,柔福曾转告过我,为了你和她,她会坚强的活着,她说只有好好活着就会有希望,才能改变命运。柔福人虽离去,一颗心却永远放在你这里,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你身边。你再看看你自己,一个三品敷文阁直学士在茶楼喝的酩酊大醉,实在是很不理智的行为。希望你也坚强点,做好自己,伺机而为。”

    “真的吗?”他思考了片刻,眼里反复闪现出希望,最后他动容问,“柔福真的这么说吗?”

    “我不便与你说太多,既然你爱他,就要相信她!”说完我再喝一杯茶,起身离开。

    劝男子比不得劝女子,唠唠叨叨无用。我多年的心理研究总结出一点,但凡劝女人靠哄,劝男人则是留点希望便妥。

    话尽于此,潘邵阳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懂得我的心思。

    刚刚晓微和琼姐的那番对话,搅得我心头如麻,规劝完潘邵阳,三人便回王府。

【四十七 蓉儿遭受的打击】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大街上,一阵阵秋风吹落无数落叶,吹得我瑟瑟发抖,九月的天着实的冷,好在熙莲出府的时候带了件披风,为我体贴的披上,可是披上也无用,我的心依然寒冷无比。顶 点 X 23 U S回到王府,我坐在桌案边,一会儿想着柔福此去金国和亲可还有奇迹出现,42岁的梁晅义看见16岁的妙龄美少女柔福会不会爱的疯狂欲罢不能,我之前对柔福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谓的希望是梁晅义能放弃跟柔福的联姻,放柔福一条爱的生路。可是我自己都怀疑了,这样的希望真的好渺茫,试问中年男子哪肯错过美少女,而且还是邻国敬献的帝姬,柔福注定是梁晅义碗里的菜,囊中的物,我看不到希望。一会儿想着晓微为什么会倾慕于我的王爷,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偏偏要来刮分王爷对我的爱,她那颗14岁的少女心怎么就刚好给了风华正茂的18岁王爷,不过想来他们这样心里年纪是很匹配的一对。心头事反复在我内心纠葛缠绕,让我透不过气来,自嘲着自己还劝柔福和潘邵阳要如何如何,此刻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难逃情劫困扰。

    黄昏时刻,王爷来我寝殿,他面容神情复杂,似乎有话与我说,他坐定喝了一盏茶后果然他开口道:“蓉儿,我要离开一阵子了。”

    我强打精神,关切地问:“迚临这是要去哪里?”

    王爷道:“汾州边境有几支邻国小军队,蠢蠢欲动欲挑战事,父皇命我前去扩军充营,做好迎战准备。”

    既是为了国土边疆安定而离开王府一阵子,这个理由再充分不过了,在不舍和卫国之间,我屈从于后者,王爷是位军人,他的一部分除了属于我,还属于这个国家,属于战场。我喜欢他,也正因为18岁的他英勇神威,在军务上处事稳健筹谋周全。自从颁布赵桓为太子,我和王爷之间有个结,他曾许诺“我要我心爱的人不再受人摆布,我要让你呼风唤雨。”为了曾经的誓言,他酗酒、失落、自卑、绝望,他失去了奋斗的目标,他对未来是渺茫的,他以后所做的一切只为向皇帝和太子证明他会拼死效忠。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出发,趁他还在的这几日,我可以好好跟他谈谈心,化了那个结。我缓慢地问:“那你要去多久?何时动身?”

    王爷回:“三个月,明日下午。”

    他的话让我发呆镇住,三个月,明日就要动身,今日才跟我讲,王爷,你为什么才告诉?那么大的一件事情,你才跟我讲。我是有点想不通。

    我憋着委屈,渴望地柔声问:“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他搂住我,轻轻刮了我下鼻梁说:“边疆条件艰苦,我舍不得你吃苦,你还是乖乖待在府里,乖。”

    我沉默不说话了,王爷见我带有情绪,便来哄我道:“蓉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军务结束就回来,好不好。”

    军营均是男子,住下我这么一个15岁的妇人进出军帐委实不妥,我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王爷拿出一封信件,放到我手里嘱咐道:“我明早要去军营跟凌将军交代些军事,下午就动身了。你明天去你哥哥那里一趟,把这信给他,让他帮我联络好汾州的商人,筹备的军资尽快到位。”

    我收好书信,王爷称还有公务便离开。

    月已高挂,夜深人静,我手持书卷孤坐窗边,眼神却眺望着暮色夜空里一颗蓝色寒光的星星。我反复想着一个问题“王爷为何任何事都要最后告诉我,我刑秉蓉对王爷而言,可还重要”。我很想亲自去问一问,很想现在能有个答案,甚至于我盼着他能来与我解释解释,可是我终究没有去找他,他也没来我寝殿,我只让熙莲去打听,方知他就寝于书房。这一晚我无眠了。

    第二日清晨,天空阴沉,似乎有一场大雨告诉人们冬天要来了。

    熙莲和玉琴在我的关照下早早准备好早膳,我与王爷一起匆匆用完早膳,未能说上几句贴心话他便扬鞭离去,我则带着王爷的使命,为他去一趟娘家。王府到娘家须半日,来回要花上满满的一天,我正准备上马车,一只脚才踏上马凳,突如其来一阵狂晕眼前发黑,仿若天旋地转般,熙莲和玉琴见状,连忙扶我下马车,熙莲道:“夫人,你的面色及难看,要不让诗凤去送信吧。”

    我因昨晚失眠,再加上心事重重,才会体力不支,逞强去难免会让父母兄嫂担心,便把书信交给诗凤,有气无力道:“交给我哥,让他给我回个信。”

    聪明的诗凤收好信件回:“夫人,放心。你好好休养,我一定安全送到,我会快去快回。”

    在床上补了一上午的觉,早早用了午膳我便觉得精神了许多。

    两天前,农历八月十五,王爷还搂着我在明月下说了好一番情话,我是听不得情话的,我会把每一句情话当真,然后我会犯傻,以为说的就一定会做到,因为我就这样的。他的那些此生有我是何等幸运,此生将实现我所有愿望,此生他会月月陪我看十五的月亮到老,听得我酥酥麻麻,甜蜜入肺。

    此时的天空比清晨时分更为显得阴暗潮湿,看来一场雨就在眼前了。我顾不得那么多,想着王爷下午就要动身出发,便想给王爷一个惊喜,亲自去送一送他,我带上王爷赠的紫玉笛,想在他临行前为他吹奏一曲,他应该会很欢喜。浓情蜜意在眼前,有情鸳鸯要分别。不管来得及与否,便让熙莲安排马车,小云子长鞭策马,飞驰而去。

    我让熙莲和小云子留在马车内,独自一个人带着紫玉笛兴奋前往。我总共来军营二次,每次这里都是这样灰蒙蒙铅色的天,士兵们有序地做着各类准备,我庆幸没有错过,王爷还在军营,有认识我的士兵见到我会有礼貌地喊我一声“夫人”,我也会微笑着回应。

    军帐外,传出了让我心跳都快停止的对话。

    “王爷,让我跟着你吧。”

    一时沉默…

    “王爷,让晓微陪着你同去吧,你困乏时,我可以为你弹奏解乏,你饥寒时,我可以为你缝衣做饭,晓微只想侍奉你以作报答。”晓微带着哭腔央求着。

    “军营怎可有女子?”王爷的声音。

    “我父兄都走了,我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王爷,就让我同去吧,我就以陪着我父兄的名义,好吗?”晓微的声音。

    “就按你的意思吧。”王爷的声音。

    “嗯,晓微谢王爷恩准。”

    ……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心酸难忍,想着也许晓微是日日来军营看望王爷的吧,他们日日能说上一时半会儿话的吧,那回我碰见晓微,只是因为我偶尔来军营;想着王爷安排我今日给家兄送信,会不会是他不希望我出现在军营而把我的时间安排满,会不会是他早就知道晓微会跟他一起走而不希望我来打扰他。他们刚才的对话像两把剑重重地扎在我的心头。就在昨天,我也有过这样的要求,被王爷巧言拒绝了,而我也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如今同样的要求,晓微却可以跟着王爷走。晓微刚刚央求的模样一定很小女人,样子一定很楚楚可怜吧,王爷一定是被她的可怜劲打动了吧;而我昨晚的话都算不得是央求,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没有温度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我有很是嫉妒,晓微你凭什么能跟着王爷走?这怎么解释?除非是王爷喜欢晓微。王爷不能为我破的例,却能为了晓微破了例。晓微的话在我耳边萦绕“你困乏时,我可以为你弹奏解乏,你饥寒时,我可以为你缝衣做饭。”是啊,我能为王爷做的,你都能做,还能做的比我更好。我眼前昏暗一片,我的眼皮似有千金重,再也撑不住了,我重重合上眼睛,湿润的液体却夺眶而出,我努力睁开双眼,眼前灰蒙蒙,脸部已经潮湿,那是我的眼泪,啊,还有苍天的眼泪,天空什么时候飘起了雨滴我竟浑然不知,手脚已是无力,既然王爷不希望出现在这里,我不该让他知道我来过这里,我默默转身离开之时紫玉笛从手中滑落,我无力到已经握不住这根管笛,从今往后我不需要它了……

    天空的雨如同我的心我的泪,我心痛的厉害,冬雨飘的紧密,泪珠连成线不断滑落脸庞,雨珠连成线从头浇到脚,地面雨水积成水潭,一脚一步走的缓慢,鞋袜尽湿,我里外凉透。拖着沉重的步伐,心里回想起昨天下午晓微和琼姐的对话,那日我只听到了后半段,或许那上半段对话是晓微把心头事告诉了琼姐,她早就做好了要和王爷一起去汾州的准备,那日是她跟琼姐告别,琼姐觉得她这样做不地道,便规劝她回头。然后我听到了那下半段对话。

    在军帐外,我看到了等候的马车,可是我已经无力再往前走。天空乌云密得如同黄昏,初冬的雨下得猛,西北风一吹,冰冷的雨丝如银针穿透着整个我,打在脸庞已经没有感觉,冰冻的嘴唇扯出一丝自嘲的微笑,我哭不出了,雨水充当了我的眼泪,我的心似乎停止运作了,呼吸变得很困难,心中对王爷的感情如同这雨滴,紧密地落地却无影,只剩下一滩潮湿泥泞,王爷留给我的感情是真的吗?我迷糊了,无法分辨了,一颗30岁坚挺的心遭受无情的打击,被侵占所有还要笑着接受吗?悲痛情绪游走在浑身上下,四肢酸软无力到不能行走,我终于躺倒在一片冰冷泥泞水潭中。

    在合上眼皮的那一刹,我恍惚看到了还是袁蓉伊时梦里的男子,他身穿战袍,红色风衣,只是他没有玉佩,管不得他是谁了,只求他让我回到现代吧。

【四十八 凌敖凮劝袁蓉伊】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房内已经燃上烛火,我喉咙干涩,使足了劲挤出微弱的声音道:“熙莲,茶水。顶 点 X 23 U S”

    给我端来温茶的竟不是熙莲,而是凌敖凮。我任由他扶我斜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待我坐定,他端着茶碗问:“你能自己喝吗?”

    我当然能自己喝了,努力把手从锦丝棉被中抽出来,才抬起一点点高度,却感觉手臂酸痛无力而再度垂落锦丝被上,低首看自己的掌心和手肘,竟好几处磨破了表皮层,雪白的肌肤血迹斑斑都是伤痕。我回想起在军帐外的那一幕,心疼的感觉完全忽略的手与掌心的痛,王爷现在已经和晓微出发了吧,我这幅样子有谁知道,有谁会关心,我心力交瘁地流出无奈的泪,低垂着眼皮,侧过脸,尽量不让他看见,好一会儿,我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用汤勺喂我喝水,我迎上喝了两口,他开口说话了:“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现代人应该很坚强。”

    我的心、我的魂都随王爷而去了,自顾自问道:“王爷和晓微都出发了吗?”

    他放下茶碗道:“你都30岁的人了,还那么执着于男女情感吗?”

    我讨厌他这样的问题,我语无伦次问:“王爷知道我去找过他吗?是王爷送我回来的吗?”

    他道:“袁蓉伊,你清醒点,你把自己伤成这幅样子,没有人同情你。”

    我微怒道:“不,我还有王爷,他会心疼我。”

    “你和这里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受不一点刺激,一副没了爱情就不能活的样子,原以为你是洒脱的现代人。”

    我苦笑着反驳道:“我也是女子,我也有被爱的需要,我为何要装洒脱,我为何不能悲伤,何况那不是一点刺激。”

    “可是你是袁蓉伊!”

    凌敖凮的话是对的,我是30岁袁蓉伊啊,我不是15岁的刑秉蓉,她们两者是有区别和差距的。我不该迷恋这里,我不属于这里,我是要迟早离开这里的,王爷的出现是被迫降临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穿越来到这里就是王爷的妻子,一个18岁的少男子应该喜欢心智可爱活泼柔和性情甜美的少女,而我偏偏是30岁的心智成熟性情沉稳的老姑娘,我早就过了绕膝撒娇,调皮可爱的年龄,我也装不出。

    我的泪水停顿在眼眶,呆呆地望着他,他那张30岁布满沧桑感,仿佛间我看到了他的脸和眼填满了故事。

    他略带伤情地说:“蓉伊,不要留恋这里。你曾说过你不属于这里,你迟早要离开的,你越留恋会越痛苦,放手了,你才会活的潇洒,才是真正的你。”

    我痴痴地说着:“我不属于这里,我是要迟早离开这里的。”

    “夫人,你醒啦。”熙莲端着冒着热气的汤水进屋说,“快把红糖姜汤喝了驱驱寒吧。”

    凌敖凮起身道:“熙莲姑娘来了,在下告辞。”与我施了礼转身离去。

    门口玉琴与凌敖凮正好迎上,玉琴有礼貌地向他告别,既而连忙端着膳食和膏药说:“夫人,你吃点晚饭吧,然后我给你上药,这个是从路太医那里刚刚取来的,他说了,伤口不能碰水,夫人你可要注意了。”

    我的记忆停留在午后自己跌倒在军帐外,之后情况浑然不知。熙莲喂着我喝汤,她细细描述,我静静聆听。

    军帐外200米开外的马车上,熙莲和小云子等候着我。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马车内的熙莲发现我缓慢的拖着步伐朝马车走,那时天空早已飘落紧密冬雨,她未见王爷撑伞送我,便准备取伞去接我,哪知她刚下马车,就看到我已经跌倒在水潭中,而我手上的伤是我跌落时本能防备导致。凌将军刚好经过,他比熙莲快一步,将我抱起送上马车。回到王府,她们为我更换衣服,擦拭伤口,服侍我躺下。熙莲为我洗衣煮姜汤做饭,玉琴赶去太医院取药。凌将军因受了王爷的托付,说是以后的三个月王府的事情由他多加照顾。我昏迷了四个时辰,熙莲和玉琴忙着为我奔波和准备,在我醒来前的一个时辰是凌敖凮看护着我。我醒之后,便是与凌敖凮的一段对话。

    王爷走了,施全也跟着走了,这里还有谁能保护我和娴静,还有谁来替我们挡事,还有谁来照顾王府安全。男主人外出,却安排凌敖凮守护王府安全,也算是合理的,不然还有谁,靠诗凤守护,显然是不够的。想起诗凤,都戌时正点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窗外滴滴答答还在下雨,我勉强吃了几口晚饭,就让她们撤下。到了戌时末,屋外冷雨越下越大,却仍没有诗凤回来动静,我躺在床上焦急难安,便让熙莲为我取披风,我要去王府外等候,想在门口第一时间看到她平安归来。熙莲安慰我,让我别多想,一定是天雨路滑,行路艰难才延时晚了,我们来回对白了两句,听得玉琴欢喜地叫:“夫人,诗凤回来了。”

    可怜的我的诗凤,衣服全湿,冷得嘴唇发紫,发梢雨水还在滴落,一双白皙的手此时冻得红彤彤,她从贴身处拿出信件道:“夫人,这是刑公子的回信。”

    我接过干燥的带着体温的信件,感动地说:“什么也不用多说,诗凤,你赶紧喝姜汤、吃晚饭、泡个澡。玉琴,你快去帮诗凤准备。熙莲赶紧端姜汤。”我放下信件,连忙为其去取擦拭的布巾,看到我受伤的手,诗凤问:“夫人,你的手怎么了?谁让你受伤的?”

    我掩饰道:“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的。”

    她心疼道:“夫人,你怎么那么不当心,我自己来吧,你不要做这些了。”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王爷的信,刑公子看后说王爷交代的军资,会在两周后全部集全。”

    “不要说了,快去洗澡更衣吃饭喝汤好好休息,你可不能得病,否则王府就没有保安啦。”

    “那我告退了。”

    她们退去,我忙打开信件,哥哥信中大意:王爷之事也是刑家之事,定当全力支持。王爷不在府的这三个月,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如今嫂嫂身怀有孕,刑家又要添孙,爹娘很是开心。妹妹独自在王府,若闲来无事,也可来家中小住。父母也甚是想念我,愿一切安好。

    一封平淡的家书,简单几行字看得我心头暖和,我有家人牵挂,我有亲人关爱,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孤单。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却是日头鲜亮,阳光明媚,初冬的天空无比清澈湛蓝,粉白的云朵点缀着格外美丽。我觉得屋外阳光好,便在廊檐下晒晒,让紫外线晒晒我冰冷的受伤的双手。阳光真是好啊,照在身上,浑身都有暖意。

    “夫人,你的手该上药了。”熙莲捧着药正准备帮我撩起衣袖。

    此时我瞥眼瞧见路梓钦提着药箱走进,他看到我们连忙说:“给王妃请安。”

    “路大人,你怎么来了?”

    “昨夜,你府里的玉琴来取跌伤药,我得知是你受伤,昨晚我太医院值班,恰巧走不开,今日来看看,你伤在哪里?”

    熙莲刚好撩起我的袖子,手抽和掌心的商一览无遗。经过一晚伤痕已经结痂,坚硬的痂绷得紧,我略微弯动一下就疼的很。他问道:“这府里又不需要你做事,你做了什么伤成这样?”他一边唠叨一边拿过药盒,轻轻替我敷药。

    “你看,这都结痂了,没事的。”

    “虽是结痂,你可不要剥落它,也不要碰水。这还好快入冬,天冷不至于出手汗。”

    我看着他这样唠叨,哪里还有太医的矜持和威严,我笑着说:“你在宫里给娘娘们看病,也这般唠叨吗?”

    他认真地为我敷着药,忽抬头看我一眼,然继续敷药道:“王妃,你休要拿我取笑,你一向做事情小心,这个伤怎么来的?”

    我不想说实情,便随口道:“只怪我不会走路,雨天路滑的摔了一跤,就这样了。”

    “你还是那么喜欢淋雨吗?以后可不要再淋雨了。”他放下药盒,轻轻的吹了一下伤口,抬眼看着我问,“还伤哪里了?”

    “没有了。就淋个雨,还能伤哪里,你也太夸张了。”我缩回手,把衣袖拉好。

    他放下脉枕示意为我把脉,我配合着她手放在脉枕上。之前见我伤口也没有拉长脸,这才把了一会儿脉象,他阴沉着脸道:“沉细软绵似弱脉,轻寻无板重采知,你都在干什么,你的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多为气血两虚,气血不足,难以鼓动脉搏,故按之空虚。”

    “怎么,很严重吗?”我心里颤了一下,难不成我穿越来此地,本就不应该长久活在此地,还有3年的时间是不是就能回到现代。可是一想着昨天,我恨不得3天就死,然后重返现代。我出神的胡思乱想,耳边路梓钦依旧唠叨不停。

    “你若再不好好爱惜自己,你最多还有3年。”他叹息着,渴望地说,“王妃,你一定要让自己开心,不要总是忧思,我帮你开个月的药方,你好好吃药,好好调整心情,我能保你10年。”

    10年,呵呵,我内心自嘲冷笑着,再活3年都嫌多,10年要来何用。

【四十九 蓉儿决意去金国】

    “哟,路大人好早啊!”

    娴静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和路梓钦顺着声音看去,她一身粉色衣裙,容色白亮,头戴简易珠钗,可见王爷不在府里,她免去了胭脂花粉,装扮从简了许多。顶 点 X 23 U S

    “姐姐,你伤哪里了?昨夜听秋水说你从军营回来满身是伤,只是昨夜我呕吐的厉害,没能及时来探望你,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路梓钦听得娴静这么一说,便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似乎在问我:“你在军营发生了什么?”

    我对娴静说:“都是姐妹,怎么会责怪你,我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你怎么呕吐了,让路大人为你把把脉吧。”

    “那就有劳路大人了。”娴静说着伸出胳膊,撩起衣袖。

    路梓钦把完娴静的脉象,收手连忙作揖贺喜的样子道:“恭喜了,您有孕2月了。”

    我们听了都一惊,娴静吃惊地似乎听的不真切,故又问:“路太医,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有孕了?”

    路梓钦道:“脉象跳动有力,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微臣不会弄错。真真确确怀孕2月了。”

    “恭喜妹妹了,做姐姐的倒是疏忽了,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你要好好保胎,顺顺利利为王爷诞下活泼灵儿。” 我虽是吃惊,可内心真的为他高兴,他要做爹爹了。

    我是很羡慕娴静的,她跟王爷才一次,就是我在云逸酒楼喝醉的那一晚,王爷大醉的那一晚,她居然怀上了。只不 过那一夜,王爷喝那么多酒,这样情景下怀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姐姐,我居然要做娘了。”娴静天真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和满足感。

    “是啊,你可了不起呢,你做娘,王爷要爹爹,而我也是这个孩子的娘,我们好好养育他,让他快乐的成长。”

    “姐姐,你想的怎么比我还远啊,我只希望此时王爷能知道这个消息。”她望着我,羞愧地说,“姐姐,你不会怪我那一晚我和王爷吧。”

    我柔声回:“不会,从我来王府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一个道理,王爷不属于我一个人,他属于我们每一个人。你本就是王爷的妾室,同房是迟早是的事。只是我意外那晚王爷都醉成那样了,你还能受孕,姐姐我是羡慕你呢。”

    自打封了赵桓为太子,今日娴静怀孕是王府唯一一件喜事了。我们静静等候路梓钦为我们开药方。丫鬟们拿着药方便跟着去领药,路梓钦临走问了我一声:“你受伤是在军营?”

    我笑着摇头不答,他急切道:“你为何什么事都不愿跟我讲?”

    我若不说个一两句话打发了他,他怕是要不依不饶地要一直问下去了,便道:“我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人生处处是陷阱,受个伤总是难免的。你也看见了,我这也算不得什么伤,将养一阵子,长出新皮就好了。你也不要多问了。”

    大家就此散去。

    午后,我闲的没事,一想着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日日傻傻待在王府岂不是要闷坏了,以前还能去清风雅苑找晓微她们聊天打发时间,现在想来只有忧伤。我不能这样无所事事,我应该让生活充满新鲜感。心想着我既然来这到这里,我都没有到处走走观光观光,除了王府、茶楼、娘家和皇宫,我都没有出过这方圆五十里,这万一回到现代,我都不好意思虚吹我来过宋朝。突发奇想,我想去金国,我想去找柔福,她是我最亲的人,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金国寻找奇迹,我要陪她一起寻找奇迹。让梁晅义放了柔福,还她自由。

    这么想着,想着,从一颗小萌芽变成一颗参天大树,我决定了:我要去金国。

    连忙让小云子去军营把凌敖凮请来。

    凌敖凮风尘仆仆赶来,他喝了一口茶,才坐定。

    我利落开口说:“凌帅,我要去金国。”

    他朝我做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蓉伊,怎么要去金国?我以为你要去汾州呢。”

    “不要跟我提汾州,你明知道那是我的痛。”我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帮我准备一下,5日后,你陪我去金国。”

    “你病还没好?金国气候严寒,不适合你去。”他看我说的认真,他也认真了。

    “你不陪我去的话,我就让诗凤和熙莲陪我去。没个男子护驾,也许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我看了他一眼,他琢磨不透我怎么会要去金国,我继续道,“王爷要三个月才回来,我闲在王府也是无聊。柔福一个人在金国受罪,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要去看看她,金国再远,来回2个月也足够了吧。我们悄悄去,把柔福救了就悄悄回。我只有你这么个朋友,你要帮我,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也是要去的。”

    凌帅疑惑地问:“柔福帝姬是你唯一的亲人?难道她和你一样,是现代人?”

    “是。”我毫不掩饰地回,“正因如此,我更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独自在金国。”

    我的回答让凌帅略微呆了一下,他一定搞不明白我和柔福是什么样的情分。于是接着说:“去金国,并不难,可是金国太子和太子妃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真固执。”

    我道:“你只要回答陪不陪我去,之后金国太子和太子妃见不见我,我自有把握。”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金国太子?”

    我不回,拿起身边的茶喝了一口。

    他接着问:“你有什么把握?说来我听听,我帮你参考参考。”

    我道:“怎么?你不信?我说过了,我有办法让金国太子来见我们,至于是什么办法,我们到了金国,你不久知道了。”

    他见我心意已决,道:“那好,我陪你去金国,但是说好了,不论你见到还是见不到金国太子和太子妃,我们在金国只能停留5日。你若同意,我们5日后出发。”

    “好一言为定。先谢了。”

    接下来的两日,我心略微好转,不在去想那些让我伤心的往事,“想让人忘记忧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人闲着。”这句话虽是普通,却是那么回事。我忙碌于准备出发的衣物,药物,干粮等等。寻思着我该见一见潘邵阳,一早便让小云子又跑了一趟潘府。

    屋内,潘邵阳不晓得我找他何事,他只无声萎靡地安静坐着。

    我道:“我要去看柔福,你可有话要带?”

    他瞪着眼睛诧异地不可想象地看着我问:“是要去金国?”

    我懒得解释,便直接说:“我可以帮你带一封信,你有什么要说的,在这里写吧。”

    一旁的案桌早已经准备好笔墨,他坐下思索一会便提起洋洋洒洒写了起来。这信代表着潘邵阳的心,他人未到,心意到,信里的文字承载着潘邵阳对柔福满满的爱意和无限的思念。寄托着他和她的未来和规划。

    他写完,把信交与我,我接过信说:“我此去金国,只有你知,没有第二个人,来回也就一个月,下个月的今日,我应该回来了。你平日若无事,可以多多来看看你的妹妹,她有孕2个月了。”

    他平静地说:“太好了,我妹妹比我有福气,能嫁给她爱着的王爷,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瞧你这个做大哥的,我都没有吃醋,你吃的什么醋呢。”我打趣他回。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你都规划好了吗?中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平静回:“就算有问题,我也要去,我不能让柔福一个人在那里独自面对。”

    他作揖施礼道:“柔福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在下感谢王妃的一番情意。”

    说罢,他转身离去,娴静是他的妹妹,如今怀孕,王爷又不在,她是需要家人的照顾和安慰的。

    潘邵阳的背影,曾经让我一度感觉年少英姿奋发,他妹妹生日那晚吹箫的身姿,更是才俊优雅,气宇不凡,如今才一场情劫,才几个月的光景,他的背影却形同残躯老汉。潘邵阳,你怎么如此懦弱,颓废,你为何不能为了自己喜爱的成为血性男儿呢。

【五十 哥哥犯下的错】

    下午,我和熙莲、诗凤来了一趟清风雅苑,小微虽已去了汾州,可是百卉和琼姐还在,她们是我在宋朝认识的朋友,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自是应该去见一见她们的。顶 点 X 23 U S

    才到茶楼门口,就听得二楼包厢内有打斗辱骂的声音。顿时反感那些在茶楼肆意闹事的恶霸,我连忙跑到二楼包房看个究竟。房门敞开着,第一个入我眼帘的居然是我的哥哥刑鸿威,他正在和刘佳怡的哥哥刘筠红着脸扯着嗓子争论,他俩话不顺耳就开打。茶楼的打手个个五大三粗,都围绕着刘筠和他的人,很明显,这些打手都是在协助我哥哥攻击刘筠,这茶楼的打手怎么会听我哥哥的指挥,不晓得这茶楼跟哥哥有什么关系。眼下刘筠一伙就两人,岂是这6位壮汉的对手。只见他环视着打手,逞强吼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都给我滚,我要和他单挑,否则我把整个茶楼踏平!”

    哥哥示意让茶楼打手后退,冲着刘筠道:“这里是喝茶听曲的地方,你要耍流氓滚别地去。”

    刘筠道:“老子我想在哪里耍流氓就在哪里耍流氓,你也不擦亮你的狗眼,不识人的东西。”

    哥哥道:“混账,给你脸面你非不要,非要逼我出手。”

    刘筠道:“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脸面。”

    刘筠话语未落地,哥哥就飞身扑上去一阵厮打,琼姐和百卉在一旁一个劲劝架,她们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厮打的响动中,丝毫无用。打手们因为没有哥哥的命令,都待在原地不动。

    他俩一边厮打一边辱骂,很明显刘筠不是我哥哥的对手。

    两人比划了三个来回的拳脚,刘筠已气喘吁吁,处于下风的他逃避到门口,嘴巴站着上风道:“呸,臭小子,你他妈有种,你等着,有你好受的。”他见自己单打不过,强留此地也是吃亏,朝自己的人吼了一声便溜走。在走之前也不忘留下恶毒誓言,“我记住你了,臭小子,你会倒大霉的。”说完,他们两人逃之夭夭。

    哥哥冲着他的背影喊:“我等着你,以后你来一次,我打一次。”

    我恰巧站在门外,刘筠仓皇离去时与我碰了个正着,恼怒地看了我一眼,愤愤离去。哥哥瞧见我,立马收住还未说出的脏话。

    我哥哥也就17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叛逆期,这在古代他成家早,显得成熟老练些,要是在现代,他这把年纪成天在茶楼、还打架的,活生生就是个痞子。我忘记自己15岁的身份,问道:“你怎么在茶楼?”

    哥哥见我没好气的问,他随意回道:“来茶楼自然是喝茶听曲了。妹妹你怎么也来茶楼了?”

    我疾言厉色道:“为何要在这里与他争执?你今日得罪的可是太子赵桓的人,他正是刘佳怡的兄长刘筠。”

    “他太嚣张,太目中无人,我今日教训教训他,让他改一改这个流氓的德性。”

    我看向琼姐,“琼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琼姐讪讪道:“今日刑公子点了百卉姑娘钟,谁知后来的刘公子也要点百卉姑娘,便来房内强行内要人,刘公子侮辱百卉姑娘,就这样两位公子争吵起来了。”

    我道:“哥哥,我在这茶楼已见你两回了,上回你和那无礼的金国商人,今日你和刘筠,怎么哥哥近日来很空闲吗?不知王爷交代的事情,哥哥可有花心思?可有亲力亲为?”

    哥哥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怎么,为兄何时耽误过你和王爷的事?难道我来不得茶楼?”

    琼姐和百卉见我们兄妹对话针锋相对,便称有事退去。

    我语气平缓道:“哥哥,你应该在家好好陪陪有孕的嫂子,不该来这种地方惹事?你又没有好靠山,今日得罪他刘筠,也就是得罪了太子赵桓,日后可要花多少心思去修复这层关系?若是能否修复好与太子的关系,今日你让他丢失的脸面,他必将让你10倍奉还,你可拉的下这个脸面?若是修复不好这层关系,如今太子当道,一定会在朝廷为难父亲和姐夫,说不定这茶楼也会开不下去,你叫琼姐和她的手下人怎么活?刘筠他上来侮辱百卉是不对,你好好说教训他几句便罢了。你今日这样行事鲁莽,为了你自己一时痛快,出手打人,日后你自己吃亏不说,却要赔上父亲和姐夫的仕途,赔上这茶楼的生意来源,难道你没有悔意你不自责吗?哥哥,你马上要为人父了,行事做事且要稳当,你收收性子,切不要冲动了。我明日要为你今日的行为去一趟宫里。”

    他不解地看我一眼。

    我斜他一眼道:“我去给父皇先报备一下,皇帝老儿向来心智不坚定,免得被恶人先告状,先往我们刑家泼一盆脏水,再把家父和姐夫说成昏庸无能,把你说成市井无赖,我可不能让我们刑家吃了亏。”

    哥哥道:“妹妹,我总觉得你嫁到王府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少年老成。你说活、做事和心思完全不像以前的你,如今看来你的倒是比我还成熟了不少,瞧你今日说的话,哪里像是一个妹妹该跟哥哥说的话,简直就是姐姐,不对,简直就是宫中娘娘的话。”

    我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过宫里?何时见过宫中娘娘?”

    哥哥道:“见过啊,九王的母妃啊。你那说话的语气和她那般年纪的人差不多。”

    人的模样能变,人的心是很难变的,我本就30岁的人,说话语气像宫中娘娘也属正常。我为了不让哥哥疑心,道:“我现在是人家妻子,做事情当然要老成些,要不然怎么管得好王府。”

    见到桌角有一卷画,我便顺手取来,打开一看是唐朝薛稷的松鹤图,一支粗壮的松枝纵横在画卷上,树干挺拔,针叶翠绿,六只鹤在松枝上神态各异,画风细腻,意境仙化,实在是好画。

    哥哥见我看个不停,道:“看够了没有,还我。”

    我顺手把画递给熙莲,对哥哥扬了扬眉毛道:“这就当你做错事的赔罪品吧。”

    他欲伸手夺回画卷,被我挡住,他不甘道:“我哪里错了,你简直是在抢,这可是我今日重金刚得的画啊。”

    “明日我去父皇那为我刑家说情,可不能空手,这画,能博他老人家一乐,用此画抵了你今日的鲁莽,这买卖算是很划算了。以后,你给我低调点。”说完,我扭头准备去找琼姐和百卉。

    只听见哥哥在我身后喊:“我看,以后我喊你姐算了,我哪里还有哥哥的威风。”

    房内,琼姐正与百卉私聊,道:“刑公子对你如此有情义,连我都看出来了,你可有跟了他的想法?”

    我听得哥哥居然在茶楼招桃花,招的还是百卉,我便敲门两下,踏进屋内,百卉似发觉刚才的对话被我听到,羞涩地低着头,我连忙问她:“百卉,你喜欢我哥哥?”

    她讪讪道:“王妃,我…我和刑公子,我是真心喜欢他。”

    我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轻声回:“是…好几个月了。”

    我沉不住30岁的性子,生硬道:“家中有待产的嫂嫂,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子。”

    琼姐漠然道:“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我以为王妃是不羁世俗之人,看来你还是看不起我们茶楼的人。”

    我回过神,是啊,这里是宋朝,男子只要有魅力有能力有本事,三妻四妾是合法合理合情的。

    见琼姐误会,我忙否定回:“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茶楼的姑娘还是不配与你结交的。”

    “琼姐,我与晓微和百卉既已结拜为姐妹,那就是永远的姐妹,我不会看不起自己的姐妹,请你也不要多心。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们,我要离开一阵子,原本担心茶楼的你们,想给你们写个条什么的,有事也好去刑府找我哥哥帮忙,如今,我看也不用了,我走了。”我转身示意熙莲回去。

    百卉上前连忙拉住我的手,凄然道:“姐姐,我并非是攀附刑公子的财富,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刑府是不会允许有我这样出身的人,只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他,默默地爱着就可以了,我不会要求和刑公子有什么结果的,请姐姐放心。”

    我心里凉了一凉,百卉啊,你的爱是没有错的,更不是我看不起茶楼出身的你,我是被现代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给束缚了,一时很难切换。

    我叹一口气道:“百卉,你还那么年轻,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哥哥,我管不了你们,一切看你的造化吧。”

    我语毕,百卉和琼姐讶然地望着我。

    我和熙莲不再停留,一口茶没喝便离开了茶楼。

    这里的男子终究是不会对一个女子一心一意,更不用谈彼此相守钟爱一生了。

    这里的女子生来就本能地接受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其她女子的出现,她们可以很融洽的共享同一个男人。

    如今,我也是其中一位。可是我又好奇自己怎么能接受王爷的侧室,我怎么不恼怒王爷,娴静怀孕我居然不生气、不嫉妒、不痛恨。而因王爷和晓微,哥哥和百卉,我便恼怒,难道我真的是看不起她们的出身,不,绝不是,茶楼的职业在我看来很正经。

    细细想来,也许是已经存在的事实我能接受,新发生的就排斥。就好比,我来到这里就是九王妃,九王除了我,还有2位侧室,这本来就已经存在,我便接受了,如今王爷和晓微是新发生的,我便不能接受。哥哥有了嫂嫂,这也是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我便接受了,现在哥哥却和百卉来一段新感情,我便不能接受。

    这算是什么逻辑,已存在的接受,后发生的排斥,我凌乱了。但不管再怎么复杂,我是多么期待在这个朝代,能拥有简单爱:一个你,一个我,一心一意。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必须是朝朝暮暮

    可是,我是刑秉蓉,我是九王妃,那些唯美的画面都是念想了。

前序

    等我睁开眼睛,还是被一盆冰冰凉的水泼醒的,在这初冬使我浑身冰凉。www.uu234.net

    我手脚被捆住,环顾四周,我判断不出这是白天还是夜晚,这里似乎是牢笼,地上枯草凌乱一地,墙边摆放着折磨人的铁器和鞭子,眼前站立的人是刘筠。我的肩颈有些酸疼,极力回想着自己似乎刚刚从承明殿出来,怎么现在会是在牢笼。

    “九王妃,你可醒啦。”他手持皮鞭,心术不正地说,“要让你受罪了,哈哈。”

    我惊慌道:“刘筠,你想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他张狂地笑着说:“这是太子的私密牢笼,你真是有幸,这里从未来过女子,你是来这里的第一个。”

    “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你疯了吗?快放了我。”我怒喝道。

    “放了你?休想,我放了你,怎么向太子交代。我在茶楼遭的羞辱,今日便你来替你哥哥还吧。”他说完也不容我细说,便对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他们很熟练地将我绑在架子上,其中一个男子举起鞭子道:“九王妃,得罪了。”

    重重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整个身子的筋都绷得紧紧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换,那男子手中的鞭子重重的第二下落在我身体侧部,我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发,在意识还清醒的情况下尽量避开头部,我怕被毁容。

    见我不叫喊,刘筠狂躁发令道:“给我狠狠打,狠狠打,你们敢得罪我,就是得罪太子,给我狠狠打。”

    那男子得了令,手举的更高,力气用的更猛,一鞭子下来差点使我尿失禁,疼的刺骨,疼的夺命,疼得我快要窒息,我开始变得麻木神智游离,任由鞭子抽打我的**,大约十来下之后,那人扔下鞭子退去。

    我无力地低垂着头,衣衫瞬间破裂不堪,血渍慢慢渗透,晕染得衣衫处处是彩虹。

    刘筠抠着牙齿,上前冲着我得意道:“让你哥哥记住,我刘筠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他给皇帝老儿送一幅画就能化解的,呸。”

    我艰难地微弱地问:“承明殿的事情,你怎的都知晓?”

    他阴险狡诈道:“这天下都快是太子的了,我知道承明殿的事又有何奇怪!”

    这种情形下我是不该强势的,与小人争论,吃亏的是自己。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威胁道:“父皇要是知道你们监视他,你们会有何下场?”

    他被我激怒吼道:“聪慧的女人能让男子闯天下,怎么,九王妃难道还想辅助九王得到这天下?别痴心妄想了!”刘筠举起手中的鞭子,在水盆了沾了沾,然后走进我恶狠狠冷笑道,“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不用你操心了,你的下场,你马上就知道了。我今日好好替太子教训教训你。”

    “刘筠,你打的是皇家人,你吃了豹子胆吗?”我疼痛得无法一下子说完,抬眼凶煞地看着他,“你现在放了我,我不与你计较,若你执迷不悟……”

    等不得我说完,他贼眉鼠眼道:“哼,我害怕你不成,你当你是谁啊。我实话给你说了吧,太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你刁难佳怡小姐、你摆弄什么淫歌艳舞、你给皇帝拍马屁、你给九王出谋划策,抢太子爷军功,还让我中剑毒,九王妃,只怪你这半年来恶事做的太多了,你让太子当不稳,太子就送你见阎王。”

    湿漉漉的鞭子丧心病狂地一下下垂落在我身体,那鞭子估计沾了盐汤水,碰到伤口撕心裂肺的痛,疼痛欲死,我的灵魂欲脱壳,渐渐我失去知觉……

    九王,你在哪里?我受不了了,实在太疼了,我想我要离去了……

    三魂七魄已经脱离肉身,空荡荡,轻飘飘,我要回去了……

    **疼痛难忍,逼迫着我的魂魄离开这具身体,这魂魄离开了身体便不再有知觉了,无论你们怎么抽打,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眼前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

    依稀朦胧中,我仿佛灵魂出窍,魂魄飘荡在牢笼里。刘筠见女子已奄奄一息,扔下鞭子,大步离去。

    我的魂魄目视着拷问架上遍体血渍的女子,她正是15岁的九王妃,她叫刑秉蓉,她像蜡像一样,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我的灵魂左右徘徊,我准备离开这里,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回去的路,更找不到自己原来的躯体。

    我的灵魂拼命地到处飘荡,这是难得的机会,我要回去,要回去……

    耳边响起男子的召唤声:“蓉伊,蓉伊!”

    啊,好兴奋,喊的不是刑秉蓉的名字,我听得很清楚,是我现代的名字“袁蓉伊”。

    真好,太好了,好庆幸,有人喊我蓉伊了,那说明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做回袁蓉伊了。

    我好欣喜,我慢慢睁开眼睛,所见却让我失望,

    我重新合上眼睛,再度睁开,依然是失望……

【五十一 蓉儿被囚禁私牢】

    再过两日,我就要出发去金国找柔福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在金国,离开了心爱的潘邵阳,独自面对从未谋面的金国太子,我很担心她的发嗲功是否能对梁晅义有效,是否能为她赢得安全和自尊。顶 点 X 23 U S在去金国之前,我要去一趟皇宫,为了让刑家安然无事,我今日必须要拜见皇帝。我带着熙莲和诗凤早早来到皇宫,她们在宫外等候,我在承明殿外等候,从高公公处得知里面太子正在与皇帝议事。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我被传唤进殿,与退去的太子碰了个正着。

    见到皇帝,我连忙叩拜:“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威严道:“九王妃,今日你来是何事?”

    皇帝并没有让我平身的意思,完了,一定是恶人先告状了,我猜想刚才太子估计已经往刑家泼脏水了。

    我如实陈述道:“回父皇,儿臣的哥哥昨日与太子的人在茶楼同时看上一位艺妓,为此两人起了争执,事后家父严惩家兄,家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太子的人,并非对太子不恭不敬。家父连夜送口信与我,希望儿臣进宫向太子把此事讲清,以免太子误会。”

    “既是让你去向太子把误会讲清,你怎么来我的承明殿了?”

    “儿臣想着,太子也许并不计较此事,我前去唐突请罪反而是我误解太子不够豁达。于是我先来向父皇说明,万一太子提起此事了,父皇也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子要是不提起,那么贺喜父皇了,太子是个珍惜手足情,不拘泥门第是非豁达开明的明君。因此,儿臣前来拜见父皇,此事由父皇裁判更为合理。”

    皇帝惑然道:“你的想法倒是很特别。”

    “儿臣的兄长为了表示歉意,特命儿臣把此图敬献给父皇。”说罢,我高举薛稷的松鹤图。

    高公公从我手里接过,递给皇帝。皇帝打开看了很久,口里不停的夸赞:“好画,好画啊!”

    我跪地解说道:“鹤乃长寿仙禽,是忠贞之禽,家父和姐夫为官多年,身为臣子一心为朝廷办事,心中眼里只有父皇和太子,对刑府上下管教严格,此次哥哥是无心而为之,还请父皇知情。”

    “九王妃,你先平身吧。”皇帝依旧看着画,似乎对画中的鹤很有兴趣。

    “谢父皇。”承明殿的地砖真是冷啊,9月的初冬,一早跪在地上,哼,哥哥,这个帐回头跟你算。我摇摇摆摆地起身接着说:“父皇,我哥哥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这画先给父皇。”

    “哦,为什么?”皇帝的眼睛依然停留在画卷上。

    “此画有吉祥、忠贞、长寿的寓意。鹤与松树一起,寓意松鹤延年。哥哥祝您鹤寿无量,大宋江山延年长存。”

    我的一番话话,让皇帝开心地扬声大笑,他放下画卷道:“九王妃,一直听说你好口才,如今朕领教了,你不但懂得音律歌舞,对军事也颇懂得。”

    突然被当朝皇帝表扬,我略微得意,但又不敢显露,便问:“儿臣惭愧。父皇,军事是怎么回事?”

    皇帝道:“今年三月九王去郓、濮诸州境内平息反叛,听说是你提出建议诏安那批叛贼,劝其降服,经朝廷军部*,扩充我朝军力,为朝廷所用,抗战他国。你的谋略超出了15岁的同龄人。宫里的几位帝姬都不及你,就连柔福帝姬也与你差的很远。”

    我讪讪道:“儿臣不懂什么军事,只不过在考虑问题时都是站在王爷角度而已。”

    皇帝好奇道:“总感觉九王妃处事不像是15岁的女子,宫里十四五岁的帝姬心智稚嫩,你的言行举止到像是我身边的妃子,就算是妃子也未必及得上你。九王有你这样的王妃是他的福气啊,聪慧的女人能让男子闯天下。”

    我心里一紧,哪里露馅了吗,皇帝的眼神带刀子吗,能剖开的我外表看到我的内心吗,不会让皇帝看出我的秘密吧。

    我故作镇静回:“父皇,儿臣的家父对我们从小严加管教,既然我们是您的臣子,我们就要为朝廷献出自己的一切。那天,我也是随口建议九王,觉得那样做即能平了叛乱,又能有益于朝廷。不过女儿家的话,九王爷就是参考参考罢了。”

    皇帝再次拿起画卷,笑说道:“今日这幅画也被你评说的无比高大。好,你兄长的事情,情况我明了了,既然是为了一个茶楼的艺妓而发生的争执,也算不得对太子不敬,小年轻,血气方刚的打一架也很寻常。”

    “谢父皇深明大义。”我叩拜,退出承明殿。

    我走向皇宫的大门,仰头朝天长吐一口气,哥哥的事情算是处理好了。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天空无比的蓝,我心情好的想要哼哼一首歌,可没想好要哼哪一首,后肩颈被狠狠捶了一掌,朦胧中似乎被一个麻袋兜头罩住,然后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睁开眼睛,还是被一盆冰冰凉的水泼醒的,在这初冬使我浑身冰凉。

    我手脚被捆住,环顾四周,我判断不出这是白天还是夜晚,这里似乎是牢笼,地上枯草凌乱一地,墙边摆放着折磨人的铁器和鞭子,眼前站立的人是刘筠。我的肩颈有些酸疼,极力回想着自己似乎刚刚从承明殿出来,怎么现在会是在牢笼。

    “九王妃,你可醒啦。”他手持皮鞭,心术不正地说,“要让你受罪了,哈哈。”

    我惊慌道:“刘筠,你想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他张狂地笑着说:“这是太子的私密牢笼,你真是有幸,这里从未来过女子,你是来这里的第一个。”

    “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你疯了吗?快放了我。”我怒喝道。

    “放了你?休想,我放了你,怎么向太子交代。我在茶楼遭的羞辱,今日便你来替你哥哥还吧。”他说完也不容我细说,便对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他们很熟练地将我绑在架子上,其中一个男子举起鞭子道:“九王妃,得罪了。”

    重重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整个身子的筋都绷得紧紧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换,那男子手中的鞭子重重的第二下落在我身体侧部,我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发,在意识还清醒的情况下尽量避开头部,我怕被毁容。

    见我不叫喊,刘筠狂躁发令道:“给我狠狠打,狠狠打,你们敢得罪我,就是得罪太子,给我狠狠打。”

    那男子得了令,手举的更高,力气用的更猛,一鞭子下来差点使我尿失禁,疼的刺骨,疼的夺命,疼得我快要窒息,我开始变得麻木神智游离,任由鞭子抽打我的**,大约十来下之后,那人扔下鞭子退去。

    我无力地低垂着头,衣衫瞬间破裂不堪,血渍慢慢渗透,晕染得衣衫处处是彩虹。

    刘筠抠着牙齿,上前冲着我得意道:“让你哥哥记住,我刘筠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他给皇帝老儿送一幅画就能化解的,呸。”

    我艰难地微弱地问:“承明殿的事情,你怎的都知晓?”

    他阴险狡诈道:“这天下都快是太子的了,我知道承明殿的事又有何奇怪!”

    这种情形下我是不该强势的,与小人争论,吃亏的是自己。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威胁道:“父皇要是知道你们监视他,你们会有何下场?”

    他被我激怒吼道:“聪慧的女人能让男子闯天下,怎么,九王妃难道还想辅助九王得到这天下?别痴心妄想了!”刘筠举起手中的鞭子,在水盆了沾了沾,然后走进我恶狠狠冷笑道,“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不用你操心了,你的下场,你马上就知道了。我今日好好替太子教训教训你。”

    “刘筠,你打的是皇家人,你吃了豹子胆吗?”我疼痛得无法一下子说完,抬眼凶煞地看着他,“你现在放了我,我不与你计较,若你执迷不悟……”

    等不得我说完,他贼眉鼠眼道:“哼,我害怕你不成,你当你是谁啊。我实话给你说了吧,太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你刁难佳怡小姐、你摆弄什么淫歌艳舞、你给皇帝拍马屁、你给九王出谋划策,抢王爷军功,还让我中剑毒,九王妃,只怪你这半年来恶事做的太多了,你让太子当不稳,太子就送你见阎王。”

    湿漉漉的鞭子丧心病狂地一下下垂落在我身体,那鞭子估计沾了盐汤水,碰到伤口撕心裂肺的痛,疼痛欲死,我的灵魂欲脱壳,渐渐我失去知觉……

    九王,你在哪里?我受不了了,实在太疼了,我想我要离去了……

    三魂七魄已经脱离肉身,空荡荡,轻飘飘,我要回去了……

    **疼痛难忍,逼迫着我的魂魄离开这具身体,这魂魄离开了身体便不再有知觉了,无论你们怎么抽打,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眼前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

    依稀朦胧中,我仿佛灵魂出窍,魂魄飘荡在牢笼里。刘筠见女子已奄奄一息,扔下鞭子,大步离去。

    我的魂魄目视着拷问架上遍体血渍的女子,她正是15岁的九王妃,她叫刑秉蓉,她像蜡像一样,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我的灵魂左右徘徊,我准备离开这里,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回去的路,更找不到自己原来的躯体。

    我的灵魂拼命地到处飘荡,这是难得的机会,我要回去,要回去……

    耳边响起男子的召唤声:“蓉伊,蓉伊!”

    啊,好兴奋,喊的不是刑秉蓉的名字,我听得很清楚,是我现代的名字“袁蓉伊”。

    真好,太好了,好庆幸,有人喊我蓉伊了,那说明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做回袁蓉伊了。

    我好欣喜,我慢慢睁开眼睛,所见却让我失望,

    我重新合上眼睛,再度睁开,依然是失望……

【五十二 获救出发去金国】

    睁开眼睛,我还在这昏天暗地的牢笼里,地上的枯草沾满了我的血迹,红红的黄黄的似一幅油彩画。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我见到了我熟悉的人,有荣德帝姬,有哥哥,有熙莲,有凌少,而我正好躺在凌帅的怀里。我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愁眉紧锁柔声问:“蓉伊,你能说话吗?”

    “夫人,夫人,你还好吗?看看我啊。” 熙莲哭的泪如泉滴,不停地摇晃着我。

    我用足劲道:“别摇了,好痛。”我浑身血淋淋,浑身瘫软,眼皮沉重,再也无力说话。

    回到王府,我昏昏沉沉睡了一日,到了第二日才能吃点吃食并下床简单走动几步,对发生的事情也悉数了解。

    那日一早,我上承明殿,熙莲和诗凤在宫外等我,眼见都到午时也未见我出宫,焦急的她们预测到我也许出事了。于是,熙莲去求助荣德帝姬,诗凤去通报凌敖凮和家兄,等到了夜晚依旧未见我回王府,荣德帝姬便连夜去见皇帝,告诉皇帝九王妃一早从承明殿出来就失踪了。皇帝纳闷道:“九王妃确实来过承明殿,可是并未久留,一早便离去了。”

    荣德帝姬闻得皇帝这么说,便大胆透露王妃可能遭人暗算了。皇帝建议荣德帝姬去太子府瞧瞧,也许九王妃上太子府赔罪去也很有可能。荣德帝姬带着凌敖凮、家兄、熙莲、诗凤直奔太子府,言语干脆直接向太子要人。

    太子见来者语词坚定,似乎吃定了九王妃就在这里。可太子也不是傻瓜,他咬死牙关不说实情,佯装不知情。

    临走荣德帝姬扔下了一句:“上午九王妃去了一趟承明殿,父皇有样东西要交给九王妃,太子若是见到九王妃,还请及时告知。”

    众人离开太子府,高墙外他们一筹莫展,商讨九王妃会去哪里。第二日一早,太子府的人策马前去荣德帝姬府里通报道:“我家太子刚刚审问一晚上的下属们,原来九王妃是被刘大人给…给关起来了。太子刚刚知晓此事,便命小人来通知帝姬您。”

    第二日,牢笼里的我躺在一片血泊中。

    我被救之后,路梓钦每日来为我把脉上药,叮嘱这叮嘱那;哥哥每日来我处忏悔,后悔那天没有把刘筠打死,我没好气地批评他“这也能叫忏悔?”;熙莲每日见我伤口疼痛而无法入眠,终日以泪洗面,看着她为我如此伤心,我打趣她伤的是我不是你;诗凤每日扬言,说是终有一日要干掉刘筠,把他抓来,让我抽他100鞭子;玉琴每日为我做有营养的吃食,只有这个我是最喜欢的。他们每日都来一遍,我觉得厌烦,于是命路梓钦不必再来,我已无大碍;命哥哥在家好好在思过,不必再来王府;命熙莲好好为我上药,不许再哭;命诗凤好好练武,成为强大的女保镖。耳根终于清静了。

    一日,熙莲为我上药时问:“夫人,那混账刘筠为何要对你下毒手?”

    “流氓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讲理由。”我口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明白的很,他既是报在茶楼的私仇,又是替太子报公仇。

    “下手太狠了,这疤痕要长多久才能好,我担心以后会留疤。” 熙莲心疼地唠叨着,每次上药,她都要这么说上一说。

    “保住性命就很好了,我可不在意这皮相。”我是要回现代的人,这具身子是否完好,我还真的不太在乎,正所谓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夫人,您是女子,留下这样的疤痕总归不雅观。等王爷回来看到,要心疼死了。”

    是啊,我浑身的鞭印子,王爷看到大概会心疼的吧。可是他现在在遥远的汾州,他身边有晓微,我的情况他根本不晓得,等他回来,我的疤痕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疤痕看着也不会那么触目惊心了,应该也不会有多么心疼了。

    王爷会不会心疼我,会不会为我报仇,现在我都不好确定了,我只能自己坚强,这次的仇与恨,我定会找他们算个通透。

    凌敖凮自从我出事总共来两回,第一回是送我回王府,我昏迷着,什么也不知道。第二回,是两日后,他为我送来凌家的跌打秘方,我每日涂抹,伤口果然恢复的更快些。路梓钦正奇怪我为何能修复如此快,我便把秘方拿出来给了他。他夸赞此方甚是妙。

    养伤第三日的午后,玉琴通报荣德帝姬驾到。

    那一日幸亏有她的机制我才能虎口脱险保住小命,我感激地施礼道:“妹妹感谢荣德帝姬出手相救。”

    荣德帝姬看着我道:“九王妃,这次是你走运,只是下一次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想到自己在牢笼受的鞭打,我痛恨道:“我没料到刘筠如此下作。”

    “你认为刘筠有什么胆量敢对王妃下手?”她同情地摇头道,“要害你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

    我不可思议冷言道:“我对他能有什么威胁?而他已经是太子了,还有谁能威胁到他?”

    蓉德帝姬道:“在没有当上皇帝以前,他的那个位子坐的始终不踏实。”

    她见我低头不语,接着说:“当初我料定赵桓当了太子,我们几个皇姐皇弟甚至于连带你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如今果真应验了,现在他针对你们九王府,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了。”

    她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回想当初荣德帝姬曾三番两次地劝解王爷和我争储,当时还被我拒绝过一回。要是一开始我们就投入战斗,一开始就做好充分准备,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如今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王爷不会被肆意调动去迎战,我也不会遭到这场皮肉之苦。如今我们身为人臣,肩膀上的脑袋和身躯里的性命攥在君王手中,一切由不得自己。

    我不要坐以待毙,我不但要报此仇还要九王做皇帝,我要我身边的人都好好活着。

    我一字一字地说:“不,我们还有希望的。”

    荣德帝姬愕然望着我:“还有希望?你准备怎么做?”

    “只要他还不是皇帝,就一定有希望。”我紧握拳头,不甘这样的结局。

    “好!妹妹,只要你有这心,九王有这心,我一定全力配合。”荣德帝姬的眼神给了我激励和肯定。

    疗伤的第四日,我实在坐不住了,要是没有这个意外,我现在应该都到金国地盘了,我连忙命诗凤请凌敖凮来王府。

    “蓉伊,我的药可有用?你的伤可好些?”他关切问。

    “凌少,你的药很好用,这不,我几乎都好的差不多了。”我故作精神的样子轻飘的回着,然又转为认真道,“今日,我通知你,明日动身去金国。”

    正在喝茶的他,差一点呛住:“啊,明日?”

    我回:“对,明日,必须出发。你快快准备吧。”

    “你的伤,能行吗?”

    我执意道:“去的路上也可以养伤,不打紧。”

    他来到笔墨前,我好奇跟上前去,他写了张条,大致意思是此去金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停留五日。他让我签字:“蓉伊,你签了字,便是承诺了,就必须执行。”

    我嘲笑他:“也没有什么做抵押,这样的条子有什么作用?”

    他回:“诚信!”

    我惊讶看着他:“可以呀,你居然用我的诚信来抵押,思想很超前嘛,你适合当个银行行长。”

    他不解地问:“银行行长是什么?”

    “嗯,就是你们这里的枢密院管小金库的官,”我又问,“我要是做到了,你拿什么奖励我呢?”

    他收起我签的条,道:“哎,你讲讲道理,我本就是好意陪你去,你好意思管我要奖励。”

    我们终于向金国出发了,我、凌少、熙莲。此去金国人员越简单越好,我们速去速回,把柔福帝姬要回来就算大功告成。三人一辆马车,一路上我跟凌少兄妹相称,这回我没带诗凤同去,离别送我们时,她一张嘴噘得老高,我哄着说:“你好好练武,等我回来去把那刘筠抓来,为我报仇。”

    她才信以为真与我们一一道别。

    我们白天赶路,见到有打尖的就吃一点,无聊时看看车外风光,看困了,就在车内睡睡觉,凌少怕马车跑的太快过于颠簸而影响我伤口的复合,见我们睡着了也会降低的车速。熙莲在车内垫了厚厚的被褥,生怕摩擦到我的伤口。我们连着赶了两日,第三日上,我看到车外的凌少发着呆,便问:“凌少,你在想你的妻子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回了句:“哦,你睡醒了。”

    我索性移坐到车外,阵阵凉风把我的睡意全部吹走,我接着说:“我从未见你提起过你的妻子,这回让你们分开几日,对不住啦。不过,等你们再见面的时候会如胶似漆情谊更浓。你要谢谢我哦。”

    他看向远方,黯然伤神道:“不可能,她离开我已经10年了。”

    “为什么离开你,能给我讲讲吗?”他的回答让我产生好奇,我看着他忧郁的神情,看来她的离去让他很伤情。

    凌少的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的白云上,他盯着天空的云朵说:“我15岁取了她,她比我小一岁,五年后她得了一场顽疾……”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的竟有些哽咽,眼眶里已沁出泪水。由于我的好奇竟勾出他伤心往事,我有点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想来这事隔十年之后的今天,他还能那么悲情的语调,看得出他是多么爱她。

    我低声碎语道:“哦,不好意思哦,因为那日你与我争那条项链,你说你买来是要送于心爱的女子,我便认作你是要送于你的妻子。”

    他做了个深呼吸,转而平静地问我:“蓉伊,你相信托梦的存在吗?”

    “我相信。”车内的熙莲已经睡醒,听到凌少的提问,她便露出头,盯着我和凌少说,“我的哥哥贪玩,掉进池塘,昏迷三天三夜,在第三天的晚上,哥哥托梦给奶奶,让奶奶在寅时正点家院子东方点三根香,再用一根红绳系上老母鸡,另一端系在哥哥的脚上,鸡叫三声后就让鸡往哥哥方向跑,结果我哥哥当场就醒啦。”

    见熙莲说头头是道,我听得鸡皮疙瘩一身:“熙莲,这幸好是大白天,你可要吓坏人了。”

    “夫人,我说的可是真的呢。”

    凌少道:“我信,因为我也遇到过。”

    我和熙莲好奇道:“说说看。”

    他娓娓道来:“我夫人在2年前给我托梦,说她阳寿有余不该早亡,阎王见她善良允许她不用18层轮回,满8年就允让她转世投胎。在她投胎的前一夜,她告诉我要去一户好人家投男胎了,让我从此不要再挂念她。她透露说她并非是我命中最爱的女子,我最爱的女子将在三年内会出现,她说是一根项链的情缘,见到喜欢的女子给她,姻缘变成。”

    熙莲插嘴说:“哦,怪不得你上次在西街集市买项链。不过你看中的项链正好是我家夫人看中的那一条。”

    我则惊叹着这也可以托梦,实在是离奇了点,想着他买去的那根项链明明跟我丢失的那根很像,心里怀疑托梦的真实性,可他说的认真倒不像是临时编造的,然我又多嘴问了句:“你先夫人说到的女子,她出现了吗?”

    凌少发现自己多言,又不好收回方才那番话,便转言道:“再这样聊下去,我们走个十天也到不了了。你们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五十三 梁晅义误伤蓉儿】

    我们经过平原、山丘、草地,足足六日终于赶到金国地块,因舟车劳顿,我身上的伤痕恢复的缓慢。m.www.uu234.net这里的气候比汴京冷了许多,路旁的老树只剩干枝枯叶,显得单调乏味。街上行人身裹小袄,他们双手互交伸进袖管内取暖,个个行色匆匆。

    我内心无比喜悦,柔福,我来了。

    我们三人来到高墙宫门外,我把一个织锦袋子交给侍卫首领道:“麻烦这位将军,劳烦你,请将这个交与你们的太子。”

    他打量着我们三人,或许是觉得我们服饰华丽,打扮不俗,便礼貌问:“你们是何人?”

    我忙解说道:“我是你们太子的朋友。请将军把这个交于太子,太子自然会明白。”我对熙莲使了个眼色,她领会地将一小袋银子塞给将军。

    他不露声色地接过银袋子,麻利地放于胸前衣襟内,道:“请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向太子禀报。”

    我内心欢喜地看着熙连道:“等会儿看到梁晅义,我们就能看到柔福了。”

    熙莲不住地点头道:“嗯,夫人,帝姬看到我们来一定会很惊讶。”

    凌敖凮却冷冷地冒出一句:“说不定柔福帝姬在这里很享受,不愿与你回朝也有可能。”

    我反驳道:“怎么会,就算她不愿意回朝,她也舍不得放弃潘邵阳。可见你的猜测是站不稳的。你要知道我们现代女子对感情是大胆的执着的,一旦喜欢了会很主动且不会改变,一句承诺,一生到老。”

    他深邃的眼神不屑地望着我,道:“哦,大胆、执着、主动,那么你也是这样吗?”

    我坦然道:“当然。”

    我以为他会评论我们现代女子怎么怎么,然后我们这里的女子会如何如何之类,可是他没有拿我们与古代女子比较,反倒是问了句:“要是你们爱的那个男子不爱你了呢?”

    我毫不思索道:“要是不爱了,我们会放手,不再留恋,彻底放手。”

    他摇头道:“你们现代女子真绝情。”

    等待片刻后,那位将军回来传话道:“织锦袋子是你的吗?”

    我点头道:“是的。”

    将军道:“太子现在朝议事,他命袋子的主人去偏殿等候。”

    熙莲忙问:“那我们呢?”

    “太子只传织锦袋子的主人,其他人不许进宫。”将军指着我道,“你跟我进来吧。”

    我转身对他俩道:“你们先回客栈吧,不用等我了,我见到柔福后会自己回去。”

    “夫人,我不放心,”熙莲担忧地看着我,然又冲着将军喊,“将军,你让我也进去吧?”

    将军有点不耐烦了:“太子有令,你们也不要为难我了,你,快跟我走吧。”

    我跟在他的身后,快步走进高墙内,身后的熙莲和凌敖凮一直目送着我离去。我带着一片美好希望,踏进了他国的皇宫。

    走了好一会儿,因伤口与衣服的摩擦,让我感觉有些疼痛,因心理想着与柔福越来越近,心里的喜悦盖过了伤痛。好不容易到了一座殿内,我方想坐下,还想揉一揉我的伤口,突然被两名侍卫用力地捆绑起来,我忙疑惑问:“哎,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惊讶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接待我,难道梁晅义不记得我是谁,难道他忘记了让南阁寺广元住持把佛串交给我的事情,我不理解他为何要让人把我绑起来,我对他能有什么威胁,我对他能有什么危害。我感觉到身体伤口的撕裂,疼痛似鞭子重新抽打,我闭起眼睛紧皱眉头。

    一侍卫道:“我们太子说了,这织锦袋子里的佛串,是他曾经送给他国一位挚友的,你怎么会有?我们是奉太子之命审问你,你老实交代这佛串是怎么来的?”

    我回:“这佛串是我朝南阁寺的住持给我的,你们太子既然把这个佛串托人送给我,就不会不知道我袁蓉伊吧。”

    一侍卫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袁蓉伊,宋国。”

    说罢,一位侍卫疾步跑出殿内,一位侍卫道:“容我们向太子禀报,先委屈一下姑娘了。”

    我就被捆绑着,我不挣扎,不闹腾,安静地站着,等着。我真的一动也不能动,因为只要稍微一动,才结痂不久的伤疤会重新裂开,刚刚那阵捆绑,我似乎感觉到有液体在背部和手部流淌。我心想,梁晅义,你这个多疑的太子,见到佛串,竟然不相信是我袁蓉伊本人来了,难不成会有谁冒充我?再说了,要不是我本人来,你又怎么会重新看到这串佛珠,你太子的架势好大,一来你的地盘就先给我苦头吃。我身上要是没有伤,这样绑一绑也算不得什么,可是,我身受重伤,可经不起这样的捆绑。你要是再不快点来,你就是第二个刘筠,第二个要我命的人。

    我胡思乱想着,疼痛感肆意侵蚀着我,熟悉而又扎心,我感觉自己眼前发黑头晕,整个人摇摇摆摆失衡似要摔倒。此时,一个明黄官服的中年男子急速走进殿,激动地唤我名字道:“蓉伊,蓉伊,真的是你。快,松绑。”

    眼虽发晕,可我看的很真切,他是梁晅义,他终于来了,他若再不来,这困绳会要我半条命。

    侍卫将困绳解开,他命其快速退去。殿内仅剩下我和他。我内心复杂地看着他,思索着要怎么开口要人,他满脸喜悦地望着我,似乎有什么话要给我讲。

    他舒眉展眼,欢喜地忙上前搂住我:“蓉伊,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可一直在等你。”

    他双手触碰到我伤口的那一刹,我忍不住“啊”了一声,他不知我为何这般反应,忙低头看我的神情,我眉头紧锁说了句“疼”。

    手臂上的伤口破裂,血流到手指尖,他看见我手上有血,撩起我衣袖,两条粗劣的鞭痕交叉着在我的白嫩的手臂上,结痂的地方黑乎乎,硬邦邦,裂开的口子正沁出鲜艳的血液,他又抓起我另一只手臂,撩起衣袖,他目光如炬,张皇失措心疼地问:“蓉伊,你怎么了,这,这伤是哪来的?是侍卫们刚刚弄的吗?”然又冲着殿门外喊道,“快来人,把刚才的侍卫抓起来。”

    我阻止道:“不,不是他们。”

    他急切问:“那是谁?是谁让你伤成这样?”

    我摇摇头道:“太子殿下,你不要问了。”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温暖的一双大手抓住我的冰冷的手道:“我怎么能不问,我离开时你好好的,快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我要替你教训他。”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你。你今日必须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大叔般年纪的梁晅义,他的执着劲我是早就领教过的。我今日要是不说清楚我的伤情,估计梁晅义是不会罢休的,于是我简单地叙述道:“自从我成为九王妃后,诸多事情让太子不顺眼,那日哥哥与太子的人起了争执,那人吃了点亏,于是把我抓去太子府私牢,给我吃了顿皮鞭。”

    他恼羞成怒道:“哼,岂有此理,我要灭了他。”

    我怔了一怔,我只是受了顿皮鞭之苦,他却要为我灭了太子,他语气虽张狂了一些,可我听了却很受用,感觉身边有个强大的保护着,他的威力可以震慑周边一切的威胁,我可以在他的保护伞下耀武扬威的生活,不必担心谁会算计我,谁会谋害我。刚刚,我才简单一说,他就要为我灭了他,若是我详细说,他是不是要灭了那个国。我的九王要是看到我伤成这样,他会怎么说,他可会为我抱不平,可会为我而说“我要灭了他”。我想王爷是不会说出这样霸气温暖的话的。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他则以为我伤口疼。

    他伸手欲亲近我,可想看我的伤,又怕弄疼我,他自责道:“你还伤哪里了?”

    我缥缈的思绪重回到他那张略显苍老的脸,剑眉星眸,挺鼻薄唇,我只微笑摇摇头。

    他缓缓走进我,一只大手轻轻揽我的头靠在他的前胸,我略微倾斜着身子斜靠在他前胸,因为他那个“灭”字,让我感觉他的威猛和霸气,30岁的我顿生小女子顺从,我轻轻地依靠着他,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柔情道:“蓉伊,我真的想不到你会亲自大老远地跑来找我,我要是知道你伤成这样,我一定会亲自来接你。”

    有那么一会儿我确确实实被他吸引了,他的气宇轩昂、顶天立地是王爷没有的。我的王爷18岁,而他42岁,两人又岂能混为一谈做比较。

    我连忙站直,后退两步道:“现在还不是被你这副太子的架子害得我满身是伤,不过你若是满足我一个要求,就算抵了你今日的鲁莽。”

    “蓉伊,你来我真的好高兴,你不要再回宋国了,你留在我身边,我替你养伤,我保护你,你提再多条件我都满足。”他渴望地眼神,祈求着我的点头。

    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留在他身边,我来此地也绝非为他,他好自作多情。这样的聊天路径,我会被他带到深沟里去,我来此地并非与他重叙旧情,不,我们之间丝毫无一点情,我们只能算是不陌生的异乡人。

    我转换话题道:“太子殿下,你开什么玩笑,你只要满足我一个条件,我会终身感激。”

    “唤我梁大哥吧,我喜欢你这样叫唤我。蓉伊,我没有开玩笑,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从未离去。”他柔情地望着我,眼睛从未从我身上离去,喜悦之色一览无遗,“蓉伊,告诉我,你是什么要求?”

    我小心谨慎、毕恭毕敬道:“柔福帝姬,你放了她,让她跟我回去。”

    他收敛笑容和喜悦神色道:“不可能。”

    我忙解释道:“你是太子,以后还会是大金的皇帝,你会有多美貌妃子,也会有她们对你的真心,她们爱你而又顺从你,而柔福帝姬她不一样,她不适合你。太子殿下,你就放了她,还她自由吧,让她与我一同回宋国吧。”

    他突然变得怅然若失道:“你今日并非为我而来,你…是为了柔福帝姬而来。”

    “柔福她是被迫送到金国联姻的,无论你多么喜欢她,爱她,对她而言那不是她想要的,你可以让我现在见见她吗,我刚才所说的也许你不会相信,你让我见见她,我能让她说出真心话……”

    “够了。”他骤然道,随即低下头,转身扶住案桌,一张沧桑的脸庞泛起忧伤,“蓉伊,你先好好休息,我让太医先为你疗伤。”

    说罢,他传了门口的侍卫,安排太医和侍女。

    我身上的伤虽疼,但是我如果不能接柔福离开这里,我的心更疼,我几乎用祈求的口吻道:“太子殿下,我来这里也很不容易,你若是真为我好,就先让我见见柔福帝姬,好吗?”

    他若有所思道:“蓉伊,你在宋朝到底活的有多艰难,如果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请你告诉我,见到这样的你,我心好疼。”

    两位宫女和太医已经赶来,我被带到后殿内室诊治休息。

    “你先好好休息,我稍后再来。”他留下这句话,便黯然离去。

    我思索着自己是否哪里说错了话,也许是我表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丝毫未考虑他的感受,他也许对柔福滋生了爱意,而且柔福是金国的太子妃,怎会是我想要就能要得回。柔福是他大金国迎娶的太子妃,他未来的皇后,他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允许她返国,这不是让天下耻笑他大金国连一个女人心都虏获不了吗。

    可是我必须要说清楚我的来意,我要让梁晅义放了柔福。

【五十四 柔福命运有转机】

    走进内殿,撩起粉色轻纱帘,桌台上两盆开得浓密的芙蓉笑极美,内设铜镜、梳妆台、钗环胭脂、衣架与女子服饰、一张铺着青绿色菊花纹的锦被床,摆设齐全而精致,像是哪位妃子的寝宫。m.www.uu234.net

    太医欲为我诊治被我拒绝,两位宫女欲服侍我更衣也被我拒绝。他们难以交差而显得尴尬为难,我漫不经心道:“我习惯了我的丫鬟贴身服侍我,我不习惯你们贴身服侍我。太医,请你也退去吧,我有宋国带来的药膏,无需你再重复开药方了。”

    他们见我态度坚定,也不好执意为之,便行礼告退。

    我和着衣服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心里有些焦急,想着梁晅义会不会让我见柔福,他肯不肯放了柔福,现在把我一个人留在此地,皇宫那么大,我去哪里找柔福,我何时能见到柔福啊。

    这张床真的好软好暖和,我乏得很,容不得我多想,疲惫地我睡意朦胧,沉沉入眠。

    待我醒来,已是晚膳时分,我睡眼惺忪,仿佛看见熙莲端着晚膳进屋。

    “夫人,你醒啦,起来吃晚膳吧。”

    “熙莲,”我欣喜是我的贴身丫鬟熙莲,可我又好奇,“你怎么来的这里?”

    “是你不要太子安排的婢女服侍,太子殿下才命宫里人接我来的。”熙莲一边摆放晚膳,一边取出包裹整理衣物和药膏,“夫人,你先吃晚膳,然后我服侍你擦身体换药。”

    “那凌少来了吗?”我希望我们三人能在一起,现在熙莲已经在我身边了,自然希望他也在这里。

    “凌将军也要来的,可是宫里的侍卫没有得到太子的令,不允许他进宫。不过你放心,你要见凌少侠我有办法。”

    “鬼丫头,说说什么办法。”

    “凌将军说了,皇宫太大不好找,让我们在廊檐的柱子上系上红绳或者挂个红灯笼为暗号,凌将军就能找到我们。”

    我欣慰熙莲和凌少的细致,他们这样妥帖,我很省心。

    我喝着粘稠的粥,若有所思道:“熙莲,这里的太子有说什么时候让我们见柔福吗?”

    “夫人,不要着急,今日我们刚刚来到此地,或许明天就能见到柔福帝姬呢。”熙莲的思维方式永远都是美好式,她每每安慰我,都似乎能让我看到希望,这或许是她的职业道德吧。

    我偏偏是个急性子,放下碗筷道:“熙莲,你让门口侍卫传话,请太子来一趟。”

    屋内,上了药膏和换了服饰的我等待着梁晅义再度的到来,我内心反复强调着要抓住这次机会说服梁太子,发挥我的演说能力,让太子殿下释放柔福帝姬。

    这里侍卫的办事速度我很满意,才通知不久,梁晅义便已经赶来,他踏进内屋,打量着我问:“蓉伊,你的伤口换药了吗?”

    我至始至终觉得他有点滑稽、有点跨越爱情和婚姻伦理,每一次我都会本能地屏蔽、忽略他与我的儿女情长。我直入主题,明确主题道:“伤口已经上药,也无大碍。感谢你让熙莲进宫,我习惯了她贴身服侍我。如今我的心头事只有一件,若你让我达成心愿,我就好比吃了仙药,得了幸运。太子殿下,你说过我们曾有数面之缘,你就看在那数面之缘,我再次恳求您,让柔福跟我回宋国吧。”

    他傲然道:“可你不是说那都算不得数面之缘,那是我的轻狂。”

    “太子殿下您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能被你看上的女子都是她们的福气,可唯独柔福不适合你,我已经说过她是被迫来到此地的。太子殿下,你没有她,你还会有更多。可是柔福就只有一次选择自己心爱人的机会。还请你看在柔福寻找真爱一片痴心的份上,还她自由。”

    他一步步走进我,我并未后退,因为我无路可退,身后乃一堵墙,他一只手撑在墙上,一只手搂着我,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双眸,含情脉脉道:“我威风凛凛,我气宇轩昂,那么你可有喜欢我。”

    我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呼吸,温暖而湿漉漉划过我的脸庞,我已经快习惯他这样的挑逗了,只是垂目冷言道:“我对太子殿下您只有敬重。”

    他不依不饶道:“得知你要见我,我推掉了所有朝臣接见,你难道没有其它话要给我讲吗?蓉伊,你可有想我?”

    又来了,我既不是单身,也不是貌美倾城,为何让他这般着魔,这般鬼迷心窍?我到底哪里好了?你都已经有那么多后宫佳丽,为何还要来招惹我这么平凡的有夫君的女子。如此看来,他梁晅义是个狂蜂浪蝶、弃旧怜新、风流多情的人

    我淡然道:“我问你,何时让我见柔福?”

    他看着我不做声,那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使我厌倦他这般轻狂,于是道:“只要你还柔福帝姬自由,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他听闻我这么说,更加放肆,脸贴的更近,语气更为柔情:“可算数?”

    我冷漠回:“只要不是让我留在金国,其它的条件都可以。”

    他立马收回搂着我的手,神情严肃反身道:“不行,我只要你留下来陪着我,就这一个条件。”

    我道:“请太子殿下回去好好想想再告诉我吧,我乏了。”

    梁晅义转回身,炽热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包含着我来到他身边的希望和我再三拒绝他的失望,他不甘地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我还在睡梦中,闻得一女子的呼唤,那呼唤再是熟悉不过了。

    “袁导,袁导。”

    睁开迷糊惺忪的眼睛,透过白色窗纸感觉天色微亮,在清晨睡意最浓时,眼前见到的居然是柔福,我被彻底唤醒。她被迫离开宋国、离开自己心爱的人已有半个多月,我以为再见她时她会憔悴支离,精神萎靡,可我使劲眨了眨眼,在我面前的女子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我连忙起身问道:“我的天,我终于见到你了。还以为你会要死要活,看来你过得很惬意。”

    “袁导,你怎么来了?”

    “你哭天抹泪的离开宋国,我担心你在金国会活不下去,特偷偷跑来救你回宋国。”

    她摇头骤然道:“我不要回去。”

    她的答复让我很是意外,我反问道:“你,不要回去?为什么?难道太子殿下他有为难你?”

    她笑盈盈回:“不是。”

    她的表情更是让我纳闷了,莫非她移情别恋喜欢上这里的梁晅义了不成,便问:“那是你喜欢上太子殿下了?”

    “哎呀,我的袁导,你不要猜了,我在这里很好,你快起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忙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柔福见我动作怪怪地,便问:“你怎么啦?动作怎么那么僵硬?”

    “我被赵桓的人打了一顿,受了点皮肉伤。”

    “什么?他为何要打你?你的九王呢,他怎么没有保护好你?”她不停发问,上前来掺扶我道,“让我看看打哪里了。”

    她轻轻撩起衣衫,她看到横七竖八的鞭痕,她心疼气愤道:“那个混蛋,总有一天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你的九王在做什么嘛,他怎么允许别人把你伤成这样!”

    提起王爷,我心阵痛眼一酸,眼泪包在眼皮内,我转身擦干眼泪,忙穿完衣服,与她坐到案桌边,两人对望着,她问:“你的伤那么严重,你还来救我,袁导,你不要命了吗?”

    “先不谈我的事情。我的大小姐,你说说为何不愿意跟我回宋国?我这次来就是要想办法把你救回去,你快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柔福娓娓道来:“我本是绝望的来到金国,大婚前几晚,我死的心都有了。可太子殿下居然告诉我说太子妃已有人选并非是我,他和我的大婚取消,他要放了我。”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问:“他居然放了你?”

    “别插话,你听我说。原来我的父皇想通过宋金两国联姻而减免战事,全都只是我父皇单方面的想法,金国太子根本不需要宋国送来的太子妃,太子殿下自己心中早已经有了人选。太子称我是敌国女子,心智尚幼,仪态平庸,不适宜为金国太子妃向他父皇禀报,他父皇接纳了他的建议,就把这桩婚事给取消了。为了不失宋国面子,太子殿下就收我做了义妹,万一我父皇他们再议此事也算是个不错的交代。在结拜义兄妹那日,我感激太子殿下的善心,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太子。太子并非是我想象中无法交流的粗俗的中年男子,当他听到我和潘邵阳的感情经历,他竟然被打动得落泪了。太子见我们爱的情深意切,难舍难分,愿为我成全我和潘邵阳,并且我要回宋国还是留在金国,都由我自己决定。我未能成为金国的太子妃,即便是回到宋国未必有好日子过,我难免会受到我父皇和我母妃的责怪和朝臣们背后的议论,我还不如留在金国做个逍遥太子妹。因我成了金国太子的义妹,昨日宫里的司仪带我去庙里敬拜佛神,回来的途中,马车出了点问题,回到宫中已经是大半夜。我本想着明天给你写封信,把这些好事都告诉你,让你别再为我担忧,再让潘邵阳来金国与我汇合。我一回到宫中,宫里侍女说太子来找过我,并留下信息说有个王妃来找我。我猜到就是你,可是实在太晚了,我想你一定睡了。我好兴奋,几乎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盼着天亮,我终于等不住了,这就过来看你了。袁导,我的命运有转机,喜出望外之类的词都无法形容我内心的喜悦。我能有这样的造化,真的要感谢上苍啊!”

【五十五 太子的善举和悲情】

    柔福是幸运的,所谓绝处逢生大致就是这个境界了。m.www.uu234.net她能有这样的结局,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舒缓了。

    我欣然道:“柔福,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好运,我之前还为你的遭遇忧心忡忡。如今看来一切都早有定数,你吉人自有天相。你今后准备怎么规划?你想好了要留在金国了?”

    柔福难得的从容不迫,语气肯定道:“袁导,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比宋国自由,我喜欢这里。比起当宋国的帝姬,我更愿意当金国太子的义妹。我想让潘邵阳也来金国,可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为我而来。你回去可否帮我做个说客,说服他来金国好不好。”

    我沉默着不做声,回到床榻边,从包裹里取出潘邵阳曾托我交给柔福的信件。

    原来,他梁晅义以柔福帝姬是敌国女子,心智尚幼,仪态平庸为借口,评判柔福帝姬不适宜为金国太子妃而终止了这场毫无感情基础的跨国婚姻。原来,他梁晅义早已归还柔福自由了,他还给了她一个太子义妹的保护伞,他让她在金国生存有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她都不愿意再离去。她被父亲无情派到敌国和亲,令她愁肠百结、心灰意冷;她被太子善意退婚结拜义兄妹,令她怡情悦性,惊喜欲狂。两者、两国如此一比较,她怎还会留恋宋国,她本就和我一样,是不会留恋这里任何一个国家的,唯一让我们留恋的只有那个国度的人了。她一生放不下的是那个让她爱得深切、爱的入骨的潘邵阳;我一生舍不得的是我此生唯一可依附的王爷,至于我与他爱得有多深,我如今迷茫了。

    突然想起昨日自己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许梁晅义的一个条件,此时想来还是我城府不够深,我不应该那么轻易承诺的,我应该在见到柔福后再做下一步规划的。他老奸巨猾,让柔福做了他的义妹,他对我隐瞒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把我逼急了,使我不得不用条件诱惑他。我懊恼不已,自己终归是自愧弗如。我好奇他梁晅义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明明做了件很正确的事情,却没有与我说明一切,还在一旁看着我干着急。他若早早告诉我他并未与柔福成婚,告诉我柔福是他的义妹了,我会赞赏他的深明大义。

    如今我许下了那个承诺,只希望他不要当真,我也不会兑现。

    她感慨万千地接过信件,静静地看了良久,眼里泛起波光潋滟,清澈湿润,她喃喃道:“他说今生没有我,他的人生毫无意义,袁导,他还好吗?”

    我悠然道:“唉,他若知道你现在如此风光和自由,哪里还需要我劝他,他自己都恨不得飞过来呢。”

    窗纸上已经有金光洒进来,天色也越来越亮,门外轻轻的脚步声,帘子被撩开,进屋的是熙莲,她见我和柔福面露喜色,相谈甚欢,吃惊道:“柔福帝姬,你怎么在这里?”她似乎明白什么,笑迎着我们道,“夫人,帝姬,我去准备早膳。”

    柔福嗲嗲道:“袁导,你特特跑来救我,真的太仗义了,我好感动,有你这样的姐妹,我此生足矣。”

    见她施展媚术,我鸡皮一身,道:“得了,你打住,我帮你给潘邵阳带话就是了,只是一点,我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听我的建议,这还要看他本人的意愿和取舍。”

    她忙嬉笑道:“只要你出面,一定能办得很漂亮,我放心的很。”

    “既然你都想好要留在金国,那位太子也愿意撮合你的姻缘,就差你的情郎来了。你要为他在金国某个有前途的好差事,我才能劝得动他来此地。”柔福脸上洋溢的幸福感,我见了也觉得开心,只要我的姐妹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伶俐的熙莲端来早膳,我和柔福一早聊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我们把那两碗热乎乎的红枣粥喝的底朝天。

    我喝了口蜂蜜茶道:“柔福,我今天准备回客栈了,等会儿你送我出宫吧。”

    她惊讶道:“为何那么着急,你的伤口那么严重,在这里养个一周后再回去不迟。这里也很好玩,我也好带你转转。”

    “我此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离开王府太久难免会有意外,既然你在此地一切顺利,我也就放心了。我后天计划回宋国,也好为你和潘邵阳传话,省得他要死不活的活的消极,你们真是一对小冤家,害我为你们如此奔波。”

    她左右为难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午膳后,我送你回客栈。”

    柔福离去后,我重返床榻,重新倒在柔软的锦被上,我心情畅然,柔福能在金国有这样圆满的结局,我替她欢喜。可柔福的幸福甜蜜同时也感染了我,我的内心泛起无穷的思念,思念在远方的王爷,不晓得他此时此刻是否有想念我,想着王爷身边或许有晓微相伴在侧,我心满是心酸,不禁落泪。

    熙莲进屋见我这样和衣躺着,便体恤道:“夫人,你休息一会儿吧,这几日连着赶路,你都没有好好休息。稍后我给你上药。”

    我轻声回应了,依然趴在床榻上痴痴地思念着远方的爱人。

    金国的气候比宋国寒冷许多,我和衣躺了片刻就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便想喝一口温热的茶水暖暖身,头不转,眼不转地说了句:“熙莲,给我倒杯水喝。”

    很快,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接过时,却见那双手如此粗大壮实,那分明不是熙莲的手,我抬头凝视,他是梁晅义。他端着茶水,稳稳地递到我面前,柔情似水地看着我。

    他对我柔声细语道:“蓉伊,你在想什么?昨晚睡的可好?”

    我嗔怪道:“怎么是你,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他解释道:“门口有人禀报,是你想的入神,你是在想我吗?”

    我起身,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回案桌上,缓缓坐下道:“我见过柔福帝姬了,她很幸运,感谢太子殿下赐她幸运,圆她幸福。我在此替她感谢太子殿下。我想下午也该回客栈了。”

    他面露愁容,焦急道:“蓉伊,难道你只为柔福而来吗?我同样也可以给你幸福。”

    “太子殿下,我感谢你对柔福的善举,我替柔福感谢你给予她的自由和安全。如今她不愿与我回国,她告诉我,她宁可在金国当太子义妹,也不愿再回宋国当帝姬,可见你对她是一片真诚,我很放心。我来的心愿已经达成,在这里已经无事,自然是该回宋国了。”

    在柔福事件的处理上,我觉得梁晅义是很绅士很豁达的,他的个人魅力体现在他能做到不是什么都会要,他能分清什么是不适合他的,我真心地感激他正确地处理了他与柔福的关系,并能给她想要的。

    他凄然道:“蓉伊,你的伤还没有好,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照顾你吗?”

    我眼一撇,他这样*裸表达我已经听腻了,我坦然道:“我自有王爷照顾,你有爱妃需要照顾,你我怎可能错乱了身份,你这样说不觉得很可笑吗?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我不敢直视他撩人心怀的眼睛,那双眼睛饱含着强烈的渴望:“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向宋国九王要人,你可以做我金国的太子妃,未来还是我金国的皇后。”

    我脑袋嗡嗡欲炸,什么金国的皇后,原来梁晅义曾说已经有心仪的人选了,那个人,是我。我心忐忑不安,搞不懂42岁的他选择太子妃的基本前提是什么,或者说他梁晅义选择心爱人的标准是什么。而我,我身上有什么是可以吸引他的,导致他为我如此痴迷,似乎是非我不娶的决心了。我脑袋中有千丝万缕疑问,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样爱情观,也许他都没有爱情观和道德观。

    他三番几次的对我示爱,我拿他毫无办法。一来,我惭愧自己早已经是九王的人,内心早就不可能再容下他人,他的这份情、这份意注定是要落空了。二来,我为他叹息,人到中年把自己丰富的情感投入在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人身上,事实上,这个过程他是很痛苦很煎熬的。我们何必,我们真不必。

    我想起他拒绝柔福时以敌国女子,心智尚幼,仪态平庸为借口,现在用来反击他应该会起点作用吧,于是我便清晰地强调道:“我们乃不同的国度,我是敌国女子,不妥。”

    他毅然决然道:“我发誓,我会让天下土地连为一片,天下百姓变为同宗,国土不再分彼此,到时候你我乃同一国度。”

    我继续冷言道:“天下百姓变为同宗,谈何容易,那也是在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我与你年纪差距过大,委实不般配,你42岁,是未来的一国之主,我15岁心智实在尚幼。若我跟了你,只会让你的朝臣百官和子民耻笑太子殿下喜新厌旧、贪恋*,不要说让天下土地连为一片了,自己的国土或许都将不保。”

    他温文尔雅道:“蓉伊,自从我认识你,我从没觉得你是15岁的女子,你没有15岁女子的淘气幼稚、天真轻浮,我总觉得你的心、你的行为、你的言谈与我的心走的很近,我们的心近在咫尺。”

    他的回答还是有些道理的,我毕竟是30岁的心,我如何能淘气,如何会轻浮,我惊奇他的觉察力,只能再否定自我道:“我仪态平庸,实在不敢位居金国太子妃。我怕被金国嘲笑,怕被宋国叱骂,你总不能害我没脸在苟活在世吧。”

    他如痴如醉道:“蓉伊,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我在南阁寺遇见你,你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我在茶楼遇见你,你技艺超群、表演稳当,你言语表达思考深入周全,如此成熟稳重、尽善尽美,在我眼里你是完美的,我整颗心里只有你一人。”

    “不论你怎么说,我心里只有九王,我今生都不再会爱上任何人。”我恳切地看着梁晅义,“你真的不要把感情投入在我身上。你去找一个适宜你的,适宜你国度的女子吧。你放过我,我会感激你。”

    他黯然伤神道:“你说过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现在可以提吗?”

    “不可以,我身为小女子,无心的一句戏言,你怎能当真。”我准备赖账,反正赖账是女人的权利。

    “好吧,既然你心里只有你的九王,那么我放过你,不过,”他怅然若失悲情道,“不过,哪一天,你若是受到了伤害,你生活得痛苦,你不再留恋过去,那么,请你来到我的身边,你的余生,让我来伴你渡过,好吗蓉伊?”

    感情不是残羹冷炙、不是嗟来之食,不能委曲求全。他能这样的用词向我传达,这样深情与无奈,我被打动了,我不晓得该怎么回报他的一番特殊情义。我起身上前拥抱着身体微颤的梁晅义道:“感谢你对我的欢喜之情,我真的无以为报。”

    他紧紧搂住我,无比悲伤低沉地在我耳边说道:“蓉儿,你记住,你始终还有我。”

    说罢,断然跨步离去,动作之快,竟没让我看到他面部的神情,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我被深深打动了,寸寸柔肠,盈盈粉泪,目送他离去。

    耳边萦绕着他对我说的那两句话“我整颗心里只有你一人”,“你始终还有我。”

    他,该是多么地爱我,才会这样说。我没想到自己竟占据他整颗心而不是一个角落,我对于他是那么的重要,只有重要的人才能将整颗心付出。

    要是王爷对我说这样的情话该多好,我多么渴望他整颗心里只有我,他一辈子只要我。现在想来,也许在王爷的心里,只是某一个角落里有我。我,忍泪含悲。

【五十六 蓉儿遭贵妃嫉妒】

    熙莲正在准备午膳,我想着午后要回客栈,等回到客栈后将柔福的近况告诉凌敖凮,他一定会替柔福开心,同时我能达成此次出行的心愿他也会替我开心。我正思索着明日是否要启程回宋国,听得屋外似乎有众人的脚步声,还没等我撩开纱帘,两名婢女、两名太监、一名正主,来到寝殿内。

    她,宽额尖脸,白面朱唇,柳叶弯眉,头部彩金钗环宝珠流苏闪烁,身着媚紫色撒花裙衫飘逸,体态丰满有型,体格风骚,眼神尖锐。她处在我面前,冷眼望着我。

    我静静打量着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她身边的小侍女严厉道:“见到乔妃娘娘还不下跪!”

    我点头微笑道:“乔妃娘娘,你好。”

    “大胆,你竟敢这样无礼。”小侍女怒斥道。

    乔妃扬了扬手示意侍女闭口静音,她阴阳怪气道:“我听闻宫里头来了只狐狸精,居然让太子24小时内来看望了它三次,本宫今日就是来见识见识,这只小狐狸精如何妖媚,是什么来头!”

    我平静回:“乔妃娘娘,我已经用我们的方式跟你打招呼了,我并非无礼,你为何要出语伤人!”

    她冷哼道:“你们的方式?就这方式也算是行礼吗?你居然不懂宫中规矩,你果然是山野中来。”

    我不甘她这般侮辱,愤愤不平道:“我并非来自山野,我来自宋国。”

    碰巧,熙莲端着饭食进屋。她见站着一屋子的人,惊讶地看向我,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熙莲,已被乔妃身边的太监接过饭食,反绑起来。她着急道:“你们是谁,为何抓我?”

    我愤恨道:“我是宋国九王妃,识相的,你们赶紧离开。乔妃娘娘,你何必针对一个对你没有威胁的人。”

    “这个玉音殿,太子半年前修建的,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踏入这里,如今却让你住在这里,本宫好奇心重,到底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住在这里魅惑太子,对我已经是威胁了;太子来我这从没有一日三回,而如今他一天跑这玉音殿三回,难道还称不上威胁?!你一个邻国王妃,却居住在我们大金的皇宫内,你为何会来这里?你是何目的?”她怒目威视,眼光似刀,“来人,把她抓起来,本宫今日要好好审审宋国的奸细。”

    乔妃语闭,朝殿外离去,小婢女紧紧跟随主子身后,那两位太监得令立即松开熙莲,用极快的速度一边一个反压我的双臂,他们太使劲了,我的胳膊被翻转扭曲的疼痛,熙莲大声叫喊道:“你们不该抓我们九王妃,快放了我们九王妃,她身上还有伤。”

    我训斥道:“快放了我,我不知道什么玉音殿,我也不在乎这里,更不爱留在这里。”

    太监哪里会听熙莲的叫唤声,反而恐吓道:“别叫了,你们就不该在这里出现!你得罪的可是我们太子最宠爱的乔妃娘娘。”

    我被两名太监一路看押着,绕过三道廊檐,三个宫殿,穿过两个花园,我被带到一间厢房,把我推进屋内,反锁屋门。我被重重推到在地,膝盖硬生生触地而产生擦破的痛感,环顾这间房,四壁粉白却没有一件家具,我也懒得爬起来,只能席地而坐,双手轻轻揉搓着膝盖,脑海思索着自己何故又遇上这样的麻烦。

    刚刚乔妃娘娘说我住的玉音殿是半年前造的,不许任何人踏入。半年前,我刚好认识梁晅义,难道,是他,是他为我而造?我觉得荒唐不太可能,一笑而过。只是那“玉音”二字取得甚妙,让我想起“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形容笑容娇艳如花绽放,声音清脆婉转动听。

    我脑海里思绪云海翻腾,她乔妃一定是把我当情敌了,天地知晓,我有多么冤枉。她提到的威胁,细想我自己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威胁,我是宋国的九王妃,我是有主的人。她这样误解我,也没有好好静下心听我解释,看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饥肠辘辘,刚刚熙莲端来的食物都没有机会吃上一口,我蜷着身子,靠坐在墙角,手抱双腿,头依在膝盖,冰冷的地面,潮湿的空气,让我冷得发抖。坐了很久很久,感觉自己浑身发冷麻木,大脑开始昏昏沉沉。失落感油然而生,为何还没有人来,我内心拼命祈祷,凌敖凮,你快来救我,熙莲,快来救我。你们,快来救我。

    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我本能地望向门口,一道斜阳强光射进屋内,温暖与阴冷交错在一起,让我的双眼一下子无法适应,我眯着眼睛,抬头看到乔妃盛气凌人的样子站在我的面前。

    她忿然道:“宋国的狐狸精,你可想明白自己要怎么个死法?”

    忽闻得她这样急不可耐地要取我性命,我有点慌神,她口口声声说我是狐狸精,我怎么能让她这样误会,我再不辩解,看她那架势真的要取我的性命。我哪里狐狸精了,这本就没影的事,我冤枉啊,我这条命不该这样被她的醋意扼杀了。浑身麻木的我,一时无法起身,蜷缩在墙角,语气温温然道:“你,弄错了。我是宋国的九王妃,我不是狐狸精,我明天就要回宋国的。”

    她狂笑两声道:“笑话,你当我傻子吗!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不想吃眼前亏,希望用最简洁的方式化解她对我的敌意,女人伤害另一个女人,无非是为了情,我对梁晅义本就无情,我又何来对她有敌意。我软语道:“乔妃娘娘,我对太子殿下无意,你弄错了,我只是来…是来…”我是来救柔福的,我不想告诉她,也不能告诉她。说多了,误会更多。

    我诚恳道:“乔妃娘娘,我真的对你们太子没有想法,你是误会了,我对你零威胁。请你放过我,不要伤害我。”

    “你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吧!我从来没有见到太子那么在乎一个女子,他竟然为了你兴建宫殿,为了你推掉朝政,为你一日三顾,你还狡辩说你对太子无意,你无意,他都已经这般失魂落魄,你若要有意,是不是我这个宠妃位子都要让给你。”她略有所思,停顿后重新道,“弄错了,我低估你了,你若要有意,是不是这太子妃正位都要给你了!”

    说到此处,她咬牙切齿道:“薛姑姑,给我狠狠扎!”

    她身后挤上来一个微胖老妇人,手持银针,另外两名太监将我强压在地,我害怕惊慌恼怒道:“你们住手!你们就不怕惹怒宋国朝廷吗?”

    乔妃道:“何来惹怒宋国,是你宋国九王妃跑来我们金国,魅惑我们金国太子,我今日替金国好好教训你这个细作。”

    那老妇人呲牙咧嘴恶狠狠道:“你还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们乔妃娘娘这样说话,你是找死吗!今天我要好好替我们娘娘治治你这个狐狸精。”

    银针在我背部,手部,腿部肆无忌惮地落脚,冰冷的、尖尖的针尖碰到鞭痕处,抽筋般的疼,我使劲的扭动,想从他们的魔掌下逃脱银针的伤害,显然我是白折腾,任我身躯怎么扭动,丝毫不影响老妇人下手。她恶毒地扎向我身体的每一处,疼到让我发狂,疼到我失声狂叫,我疼痛的叫喊声也许听起来实在太悲惨了,一旁的乔妃命人堵住我的嘴。银针不断刺向我,每一针似乎都精准地刺在穴位上,没有停息地落在浑身上下,抽筋剥皮也不过如此。

    我感觉这次真的要死在她们手里了,已经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没有灵魂出窍的感觉,没有抽筋剥皮的感觉,我在金国的末日到了,我回不去宋国了,不晓得我还能回到现代吗?

    殷茜,我要死了,我不能在这个朝代陪你了;王爷,我要走了,你再也见不到你的九王妃了;熙莲,我走了,你以后的主子可能就是苏晓微了。我胸口憋闷得缓不过气,我无力挣扎,无力喊叫,我慢慢合上眼睛,在最后闭上双眼那一刹那,乔妃狰狞的面容印在我的脑海。我之前这般低三下四的向乔妃说明一切,你乔妃为何咄咄逼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要置我于死地。如果我有来生,如果我不死,我会还给你,即便是我对付不了你,我的王爷也会对付你。

    我的头重重落地,身体僵硬,一命呜呼。

【五十七 梁晅义怒训后宫】

    我感觉浑身颠簸的厉害,似乎自己正在时空隧道高速穿梭,我嘴角微微一扬,内心畅然,我要回现代了。m.www.uu234.net

    我好奇这时光穿越的环境,上回穿越就没能好好观察一番,稀里糊涂的掉落荷塘来到了这里,此刻我要返回现代了,我要好好看看这时光隧道到底是黑暗一片呢还是炫彩斑斓。

    我吃力地睁开一条缝,眼前漆黑一片,这时光隧道果然与我们的地铁隧道、跨海隧道一般,黑漆漆的一条长廊,似乎没有止境,我想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应该很快就能回到现代了吧。

    耳边怎么有男子急迫地召唤声:“蓉伊,你不要睡着,不要睡着。我马上送你去看太医。”

    “太医”这个古老的词汇,清楚的提示我,我还在宋朝。

    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微眯着眼睛看到床头坐着的他干裂的嘴唇,血红的眼睛,乌青的黑眼圈,很明显,他没有休息好,且没有太子的架子,他是梁晅义。我浑身疼痛无法形容,感觉浑身碰不得,又悄悄闭上眼睛。

    “蓉伊,你醒了吗?”梁晅义似乎发现我细微的动作,欣喜道,“你终于醒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食物?”

    我无力地摇一下头。

    他问:“你沉睡了三天三夜了,起来喝点水好不好?”

    熙莲已经端来茶水,他没有让熙莲服侍我,而是他亲自服侍我喝水,我自是不情愿喝他喂我的水,无奈他强势,逐喝了两口便不再喝。

    熙莲站在床边道:“夫人,你喝点粥吧,我早已经为你熬好,只等你醒来就能喝。”

    我朝她点点头。

    我孱弱地依靠在床头,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正是因为他,我才会落到这个地步,他的爱对我就是伤害。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无声的流泪,我合上眼,转过头,避开他的眼光。

    他柔声道:“蓉伊,不要哭。”

    仿佛中似乎屋外有女子的哭泣声。我正想仔细听,又闻得屋外一男子声道:“乔妃,你在此地哭什么?”

    乔侧妃道:“儿臣叩见父皇。”

    男子道:“起来,进屋吧。”

    有太监传明亮地唱道:“皇上驾到。”

    我方恍然大悟,怎么惊动了金国的梁睿皇帝,忙要下床起身施礼,梁晅义按住我道:“蓉伊,你躺着不要起来了。”他的眼神格外的温柔淡定。

    只见殿内走来一位紫色龙袍,金冠束发,头发花白,山羊胡须,精神抖擞的老年人,威严地站在玉音殿。

    “儿臣拜见父皇。”梁晅义连忙上前行礼。

    太监首领发令问:“床上是何人,见到皇帝为何不拜?”

    我听到这般发问,欲再次下床,梁晅义伸手阻止我,并向梁帝道:“她身受重伤,还请父皇宽恕她免去行礼。”

    梁睿皇帝道:“既然是受伤,因由太医和侍女照顾,太子你在这里成何体统!”

    “回父皇,她的伤是因我而起,儿臣有义务照顾。”

    皇帝道:“太子,你太固执了。宋国送来的太子妃,你非要认作义妹,后来你非要巨资建造这天音殿,如今为了一个邻国女人,居然让自己的侧妃跪在殿外,你最近的行为太让朕失望了。”

    乔侧妃见皇帝替她撑腰说话,忙娇滴滴如诉如泣道:“父皇,太子在天音殿藏匿着宋国的细作。臣妾站在金国太子侧妃的角度审问了那细作,太子殿下却命我日日在此跪地半日思过。父皇,儿臣很委屈,要替儿臣做主。”语闭,乔妃嘤嘤哭泣。

    皇帝严肃道:“太子,你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梁晅义回:“请父皇宽心,蓉伊并非什么细作,她是来看柔福帝姬的。乔侧妃私用刑罚对待邻国皇室差点致死,违背我们金国和善的宗旨。要不是儿臣提前赶到,否则,父皇您还要想好理由怎么跟宋国解释。”

    乔侧妃满是酸意道:“父皇,儿臣听说她是宋国的九王妃,专门前来迷惑太子,瞧这富丽堂皇的天音殿,太子从来不让人靠近,而今为了她,却一日三顾,此女行为放荡不羁,定是那敌国派来的细作。”

    梁晅义冰冷道:“父皇,若是宋国派来的细作,又怎么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乔侧妃监视太子行踪,后宫干涉前朝朝政,还请父皇明鉴。”

    乔侧妃惶然道:“父皇,太子他撒谎!”

    梁睿帝对着一旁的乔侧妃大声道:“够了!太子的行踪岂是后宫妃嫔可以打探,乔侧妃,你进太子府已经十几年了,这点宫里规矩还不清楚?!你把邻国皇室用私行,也已经触犯了金国的条律。”

    梁睿帝看了看太子梁,语重心长道:“晅义,为父的江山迟早都要交给你,朝政之事,为父已经力不从心,后宫之事也都是你母后在打理,你一向处事谨慎周全,今日之事你自己处理吧。”

    乔侧妃慌张地看着梁睿帝和仪仗队离开天音殿,她欲言又止,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皇家大批人马离开天音殿,此刻殿内空落落。

    梁晅义历声道:“来人”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一位年纪尚轻,容貌文静的太监卑躬屈膝等候太子下令。

    “章庆,你去太子府向所有妃嫔宣布一下,再三强调禁止任何人出入天音殿,但凡没有我的同意,私自出入天音殿,一律赶出太子府。”

    “是,微臣明白。”

    “另外,宣告所有妃嫔,因乔侧妃私自打探并跟踪太子行踪,有失侧妃德行,罚俸禄一年;因乔侧妃违规禁令,私自闯入天音殿,禁足半年。以后若再有违反,一律逐出太子府。”

    “微臣遵命。”

    跪在地上的乔侧妃面色惨白,抖抖索索失声道:“太子,臣妾知道错了,念在我是初犯,你饶恕我这一回吧。”

    “饶恕你?就怕你没得到深刻教训,明日便忘却了。”

    乔侧妃悲泣道:“不会的,臣妾一定会遵照你的旨意,我不会再惹事了。你罚俸一年,我没有意见,只求不要将我禁足。你若将我禁足,我还怎么侍奉太子你啊!”

    “我本就不需要你侍奉。从今往后你若安安分分,尚还可以做你的乔侧妃,你若胆敢再冒犯,定将你逐出太子府。”

    乔凄然道:“太子,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是你的侧妃,而她不过是邻国的九王妃,你怎么不爱护自己的妃嫔,却向着他国的妃嫔?”

    “这十几年来,你自己做的恶事还少吗?最厌恶你欺善怕恶的嘴脸,退下去吧。”梁晅义对章庆道,“你们都退下吧。”

    我一直僵坐在床头,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坐到床榻边,从身上拿下一块玉佩,放在我的手里道:“蓉伊,这是我的随身之物,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亮出这物件,我不在的时候,它能保你周全。”

    我把玉佩放在锦被上,赌气道:“我,不需要这个,我只要不在金国,就不会有危险。”

    他叹了口气道:“你太倔强了,我真拿你没有办法。你来金国前就已经遍体鳞伤了,我虽不知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不管是谁给你的伤害,我说过要替你灭了他。这个玉佩能保你在金国平安,听话,好好保管着。”

    熙莲端着药盘进殿,“夫人,换药时间到了。”

    他依依不舍离去,临走时柔声道:“晚膳后,我在来看你。熙莲,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我打量着手里的玉佩,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上好的一块羊脂白玉,一面浮雕刻着“太子梁”三个字,一面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神雕。他说此物能保我在金国平安,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有任何不测了,我能捡回半条命自己都觉得意外,我半信半疑地把玉佩收好,希望它管用。

    熙莲一边上药一边流泪道:“夫人,等你忍着点,这药会有点疼。”

    我忍着消毒水的疼痛,问道:“熙莲,我是怎么被救的?”

    “你被乔侧妃抓走后,我立马去找柔福帝姬,然后再去找太子,最后我们在乔侧妃隐蔽的后院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熙莲吞吞吐吐道,“夫人,那日情急,我离开天音殿时,我还在柱子上绑了根红绸线作为暗号。如今,凌将军就在后殿等候,你是否愿意见一见?”

    什么,凌敖凮居然能找到这里,他太厉害了。想着他会轻功,偷偷行走在这太子府,要找到我们应该也不是难事,再说熙莲还做了暗号标记,他更容易找到我们。

    我轻声道:“上完药,就让他进来吧。”

    我无力下床,依旧躺靠在床头,凌敖凮一身乌黑夜行衣装扮出现在我眼前,极为洒脱有型。

    我笑言:“你这样的装扮,倒是挺像我们现代小偷,他们半夜做坏事都是你这幅装扮。”

    凌帅没理会我的话,他关切问:“你的伤如何了?”

    “还好,还能活着回金国。”我不想他为我担心,极力打趣道,“原本说好的停留金国五日,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你看我要怎么支付违约金呢?”

    凌帅黯然道:“你这幅样子,三个五日都走不了。唉,柔福帝姬倒是好好的,你却受这顿皮肉之苦,真担心你惨死那乔侧妃之手。”

    “凌帅,我休养个五六日,我们就回宋国吧,我不想再停留在此地了。为了惩罚我违背条约,我给你一块救命符。”说罢,我把那块羊脂玉交给他。

    凌帅看后道:“这不是太子的玉佩吗,怎么在你这里?”

    “怎么样,这个很名贵吧,而且在金国也很好用哦,要不你用你的项链跟我交换吧。”我玩笑道。

    他把玉佩还给我道:“这个是金国太子给你的,我不要。”

    我重新拿回玉佩,手握温润的羊脂玉,心想我若多停留在此一日,危险就多一分,这块不是救命符,是一块要命符。我不该在这里停留,我也不需要这块玉佩,我应该回自己的客栈,于是道:“凌帅,准备一下,我想现就在回客栈。”

【五十八 凌敖凮拒绝秦媛 】

    屋外疾步声渐渐靠近,我闻声望去,柔福掀开帘子,远远道:“蓉伊,我刚刚睡醒,听说你醒了,就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她满眼红血丝,与梁晅义一样的面容憔悴。www.uu234.net她见到黑衣人正要发问。

    我抢先道:“你应该多睡一会儿,我还活着,死不了。他是陪我一起来救你的凌将军。”

    柔福与凌敖凮打了个招呼说了句感谢,与我愤然道:“那个死女人,居然把你害的这样惨!我们去救你的时候,你已经昏倒在地,居然还不放过你,简直没人性,我义兄居然没杀了她,真是不解气。”

    我道:“他们毕竟是夫妻嘛。怎能一有矛盾就开杀呢。”

    柔福嗔笑道:“我在这里守了你两天两夜,蓉伊,你知道自己在梦里喊什么吗?”

    我淡然问:“我喊什么?”

    “你呀,喊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她卖关子不语,我催促后,她在耳边轻声道,“你一直喊得是凌少。你快说说,你和他是否好上啦?”

    我不以为然道:“哦,原本我们一起来救你的,如今我出事自然喊他咯。难不成喊你的名字?!”

    柔福斜眼望着我道:“我觉得你应该喊九王的名字。”

    “好啦,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和九王好的很。我看这里是待不得了,再留在这天音殿,我都快要下地狱见阎王爷了。我准备收拾一下就回客栈了,太子妹,你行行好,送我们出宫吧。”

    “恩,这里确实不安全,那就赶紧收拾,我带你们出宫。”

    我们三人在柔福的护送下,顺利地出了宫,回到了芳誉客栈。途中,我告知柔福,等我休养几日,身体略微恢复些,我便准备回宋国。她离开客栈前一再关照我们有事一定要进宫去找她。

    芳誉客栈的老板娘见是宫里的马车送来了位病客,自明白我们身份的不寻常,一日三餐和每日所需用度对我们格外大度。老板娘24岁,名唤秦媛,是一位小寡妇,鹅蛋脸形,双瞳剪水,五官玲珑俊俏,身段娉婷婀娜,日日淡妆浓抹,谈笑风生,抄的一手好菜,招呼客人很有一套,常常让男食客清醒地来,糊涂地回。

    凌敖凮在客栈时,她的穿着打扮格外风骚妩媚,有来往的男住客瞧见,都会忍不住贪婪地多看几眼。她时不时要相邀凌敖凮共进膳食,凌敖凮羞怯地拒绝了两三回,她丝毫没有挫败感,每每到了用餐时依然盛情相邀。次数多了,凌敖凮的厌烦之色表露面容,因此白天他都会去集市转悠。这一日,凌敖凮便说是要去马市挑几匹上好的马,准备一辆有软垫的马车,为返宋国做准备。

    秦媛闲暇之时会亲自为我端汤送茶的,偶尔还会为我特地炖一些补品,也会来和我聊上几句,聊的却都是凌敖凮,问他年龄、婚配及他古怪的性格。我从来不喜欢占人家便宜,便让熙莲多给她一些银两以谢她的体贴关照。

    一日下午,熙莲与我闲聊道:“夫人,那客栈老板娘觉得凌将军喜欢你。”

    我不屑道:“她胡说,你怎么也跟着胡说。”

    熙莲手里调着药膏准备为我敷药,我配合着趴在床榻上。她若有所思道:“奴婢觉得她可能喜欢凌将军了。”

    我回应道:“她容貌姿色算得上一个美人了,美女爱英雄,很自然。”

    “今日上午,我看见秦媛给梁将军做了一双鞋,可他没收。”

    我嗤笑一声:“这个家伙,不解风情,有女娇娘主动投怀,居然不动心。”

    “我看那秦媛对梁将军是一片痴心。”

    我长舒一口气道:“你才15岁,又没婚嫁过,懂什么叫男女痴心?”

    “夫人,男女痴心我还是辨别的出来的。那秦媛每回看到凌将军时整张脸都通红,穿得那么花枝招展,还给他做饭做鞋,这难道不是一番痴心吗?”

    我懒懒道:“爱到无法自拔,怎么都放不下的感觉,那才是痴心一片。她,顶多算好色。”

    抹完药膏,我静静躺在床上,古代女子思慕男子原来是那么主动,女追男在古代甚是寻常。苏晓微追王爷,秦媛追凌敖凮,想来我对王爷的感情是不是太过拘束和被动了,我身为30岁,情商却不如14岁的晓微,不如25岁的秦媛。

    夜幕降临,晚膳时分,凌敖凮已经回到客栈,可是他没有马上进屋,似乎在与院内的女子说话,隔着一堵墙也能听得清晰,那女子声音这几日早已听得熟悉,我自是晓得一定是客栈老板娘秦媛了。

    “凌大人,你回来啦。这天怪冷的,进我屋子喝碗暖身汤吧。”

    “多谢秦姑娘,不必了。”

    “凌将军为何总是那么客气,我又没有歹意,你为何如此防着我呢。我早已为你准备好,天儿那么冷,进屋喝一碗吧。”

    我觉得这样偷听不好,便叫来熙莲攀谈,道:“熙莲,我们出来几日了?”

    她板着手指一一算来:“夫人,我们一路赶来用了六日,你在皇宫待了五日,在这芳誉客栈已是四日了。”

    我呐呐道:“哦,也块半个月了,等我再休养十日后,返程六日,刚好一个月的时间。”

    “夫人怎么问这些?”

    “一个月之后回到王府,也不知道王府如何。王爷远在汾州,我们分离那么久,也不知道他可有想我。”

    “夫人,王爷与你感情那么好,他一定想念你的。”

    “你个小丫头,懂个啥,去准备晚膳吧,我饿了。”

    “好的,夫人,我去准备晚膳。”

    熙莲转身退去,正巧凌敖凮打帘进屋道:“蓉伊,今天我已经把马车都挑选好了,就等你早日康复,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国了。”

    我瞧见他手里揣着的新衣服和新鞋子,打趣道:“这里有美娇娘,心灵手巧,真心待你。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你一把年纪,是该有个家了。回头我给柔福说一声,给你在金国某个好差事,宋国不回也罢。”

    我开玩笑似的无心提起,却惹恼了他,只见他把怀中衣物往屋外一扔,严肃道:“蓉伊,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忙道:“那些衣物又没罪,你若不要也不能糟蹋了。”随即出门去捡,门外却见秦媛愣愣站在屋外。

    她一时尴尬,却又盛气凌人道:“这衣物是我的。”

    她利索地捡起衣物,然又觉得委屈,冲着小屋喊道:“怎么是这种人!我对你一番好意,你何故这样冷落。”说罢,愤愤然转身快步回到她屋内。

    我回到屋内,冲着倔强耿直的凌敖凮道:“你脑啥呀,我不过玩笑而已。”

    他决然道:“我本护送你来金国,现在任务结束,待等你身体康复,立即启程。”

    我缓言道:“好啦好啦,你饿不饿,我们来到金国,也没能一起吃个饭,今儿这么冷,你陪我一起喝一点吧。”

    他张大眼睛,不确定地望着我问:“你的身体,可以喝酒吗?”

    “喝一点酒,才好暖暖身,促进血液循环,加速细胞修复。老生我才能健康回国。”

    他呆萌地、不解地看着我:“细胞?老生?15岁的人,你也敢这么叫?”

    我、凌少、熙莲围坐在暖炉边,今晚涮羊肉。

    暖盆下红彤彤的煤炭一明一暗的闪烁着,那炉中碳融融燃起如炬火,暖意四处流动,犹如浩浩之春风,炉中烈焰,照破灰沉之夜,正是那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之景象。

    几杯水酒下肚,我丝毫没有感觉,原来酒量太好也苦恼,别人三杯就倒,而我十杯不醉,要醉自然比一般人喝的更多。凌敖凮也是能喝的人,几圈下来,熙莲已经嚷嚷着不能再喝先自离去休息了,火炉边仅留下我和凌敖凮。

    我举杯示意道:“凌少,你说你都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你的人,你也不好好珍惜,你要求过分高了。批评你!”

    两人一饮而尽,他调侃道:“我说你一个30岁的人,怎么真的跟15岁似的。”

    我惊讶,下午我还在伤怀自己不如14岁的晓微,不如25岁的秦媛,此刻他也这么说,我不服气问:“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说我!”

    “我能分辨是不是真爱。你能吗?”他灼热的眼神看着我,然与我对饮一杯。

    我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评价,傲然道:“老生我当然能,否则我都白活了。”

    他提壶斟酒,俨然道“你不能,你根本就分辨不来。”

    我更不服气了,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好好,我罚酒,我说错了。”他自饮一杯后道,“蓉伊,其实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很聪明,很讲道义,也很专情,不世俗,不清高,不愧是现代来的,来我敬你一杯。”

    突然得到他的赞美,我有些恍惚,听得心里很受用:“你这下又觉得我好啦?我跟你讲,在我们现代没有文盲,人人平等。”

    “哦,什么是文盲?”

    “文盲,就是不识字,没文化。我们那里人人读书,国家9年义务制。我从幼儿园起读了16年的书,人生的一半都在读书,当然聪明啦,呵呵。”我主动举杯,我们又是一杯。

    “我觉得你的性格很好,这样坚强的女子不多见,你特别阳光。”

    我略微有些醉意道:“今晚,怎么啦,老是表扬我,要不这样好了,那些好话你也不用说了,把你的项链卖给我吧。”

    他呵笑道:“酒可随意喝,项链你休想!”

    我也只是那么一说,知道他的项链是不会轻易转卖给我的。

    此时,我脑海里满满是我与王爷在仙台山温泉谷的柔情缠绵,那时王爷战胜荣耀归来,也是我与他第一次两情欢好,那一天,王爷给还了我一支紫玉笛,那是我喜欢的笛子。美好的画面才浮现片刻,既而转到那日我在军帐外听到王爷与晓微的对话,我悲喜交错,连饮三杯。

    凌敖凮劝我别喝了,他担心我喝醉。

    神智依然清醒的我,呐呐道:“王爷说过只去三个月,如今才一个月,我就怎么那么想他,怎么这酒越喝就越想王爷了呢?”

    “蓉伊,你不要喝了。”

    我突发奇想,眼神恳切地看着凌敖凮道:“我们,明日,去汾州,去找王爷,好吗?”

【五十九 客栈狂徒和救兵】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能让自己想念的人有近在咫尺的麻痹感。www.uu234.net也不晓得自己和凌帅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只是我一觉醒来,觉得嗓子干涩难忍。起床喊了两声熙莲,没有反应,便自己斟茶喝。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寒冬的日光已经透过轻纱窗洒落在地面上,和煦的橙黄光线看了让人感觉温暖,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可睡意朦胧的我想喝完水后继续睡,谁也不要吵醒我。

    才喝了一盏茶,听到院内吵杂的脚步声,一男大声道:“凌敖凮,你给我出来。”

    我忙披了件衣服,迷迷糊糊出门观望,碰巧熙莲拎着菜篮子回到客栈,见我站在门边,连忙跑向我。

    院内那七八位魁梧男子,手持刀剑,寒光闪烁,他们张扬跋扈得很,见没有动静便扯开嗓子喊道:“臭小子,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我们第一次来金国,应该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现在这些人直呼凌少其名,我觉得不妥。

    熙莲紧张问:“夫人,他们是谁啊?”

    我心里大概有了些主见,低声道:“我猜测是秦媛请来的打手。”

    熙莲不解道:“她干嘛要打凌将军啊?她不是很爱凌将军吗?”

    那些男子根本没有耐心等待,见站在门口的熙莲和我,快速移动到我们面前,用刀剑指着我们恐吓道:“小娘子,叫姓凌的臭小子滚出来,要不然先拿你们开刀。”

    我镇定道:“金国不讲礼法吗?”

    我一语才出,隔壁的门帘挑起,凌帅一个飞步来到我身边,用剑指着那帮狂徒,他杀气十足道:“放开她们。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那帮狂徒头领道:“臭小子,你果然长了一张**桃花脸,专门迷惑女人,今天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你,撕掉你这张桃花脸。”

    顷刻间,那七八个人围拢上来不由分说与凌敖凮兵刃相见,整个院子满是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偶尔还有被刀剑刺伤疼痛的叫喊声,刀剑声、叫喊声融合在一起,在这四方小院内,掀开一阵厮杀。

    他们人多,凌敖凮武功再怎么了不得,却不能时时占上风,一比八的对战模式,他总归要吃亏的。我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格斗的场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害怕又紧张。我和熙莲退步进了小屋内,只撩开帘子观察着外面的动向。我默默祈祷,凌敖凮,你可不能有事啊。

    “都给我住手!”不知哪里来的一声禁令,众人根本不把那禁令当回事,刀光剑影交错不断,我寻声望去,看的不是很真切,直到侍卫们进了院子,将打斗狂徒严实包围,我与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家锦衣卫。发令之人竟是梁晅义,旁边还站着柔福。

    不知秦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碎步扭捏上前,满脸堆笑冲着锦衣卫打招呼,乎又觉得不妥,立即对着那七八位狂徒大声叫到:“都给我住手!”

    那些狂徒听到她的号令,收敛打斗,院内归为平静,安静得能听到他们急促的呼吸换气声。我迅速寻找凌敖凮的身影,他右手按着左臂,指缝有鲜血滴滴答答流出,他受伤了。

    锦衣卫头领问:“何人在此斗殴?”

    “大人,这都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秦媛极尽讨好地陪着笑。

    锦衣卫头领呵斥道:“大金律法,私自斗殴者,修城墙劳役一年,来人,统统把他们抓起来。”

    那些狂徒知道自己遭殃了,连忙跪地磕头求饶。可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其中一个心智不坚定的狂徒指着秦媛慌张道:“大人,我们是受她委托,替她教训凌公子。原本只是来教训教训他的,并无意触犯大金律法,还求大人开恩。”

    那秦媛哪知会有人出卖她,忙也跟着跪地求饶道:“小女子是出钱让他们教训教训凌公子,可我没有让他们动刀动剑啊!”

    另一跪地的狂徒不服气地道:“秦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兄弟们都是为你卖命啊!”

    “不必废话,统统抓起来。章庆,你处理一下。”梁晅义厌烦了他们的争辩,一声令下,便朝我走来,柔福跟随其后。

    院内满地人员哭天喊地求饶,声音最响亮的就属秦媛了。

    我出门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梁晅义扶起我,柔声关切道:“蓉伊,你住在这里不安全,随我回宫里吧。”

    柔福见到我,开心地问:“九王妃,你身体好点了吗?今天我带来了一些人参补品,你要好好补补。太子说的对,你要不随我们回宫吧。宫里应该没有人再会欺负你了。”

    我怎么可能再度回金国的皇宫,那个天音殿不该是我待的地方,而我依然感激他们的好意:“我身体已经好多了。这客栈的老板娘并非是个歹毒之人,我在此地养伤,还受到她关照,还请太子网开一面,不要将她捉去做劳役。”

    梁晅义忙对章庆道:“把那妇人抓来。”

    秦媛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样子甚是可怜。

    梁晅义严肃道:“既然九王妃替你求饶了,本王就放过你。只是你以后不得再暗算客栈内任何一个人,否则将你发配边疆终身为奴役。”

    秦媛见有转机,一颗惊魂未定的心略微归于平静,她悲喜交加、不住磕头道:“感谢九王妃,感谢太子爷。”

    刚刚瞧见凌敖凮的刀伤颇为严重,这样出血是拖不得的,我向秦媛问道:“你客栈可有创伤药?”

    秦媛领会道:“有,有。”

    我忙吩咐:“赶紧去拿,熙莲,赶紧去给凌将军止血。”

    熙莲和秦媛连忙退去。屋内只剩我、柔福、梁晅义。

    柔福好奇问:“九王妃,他们为什么要打凌将军啊?”

    “你又八卦了不是。”我并不想把所有事情告诉她,提了水壶,给他们倒茶,“天冷,来喝杯茶吧。”

    “蓉伊,我来倒吧。”梁晅义欲接过茶壶,恰巧我的手被他的手牢牢握住。

    柔福瞧见这一幕,觉得自己再停留此处就是不解风情了,于是冲我吐了吐舌头道:“我去看看凌将军的伤如何了。”人一溜烟似得没影了。

    梁晅义快速地深情地拥住我,我一时来不及反应,也无法逃脱。我涨红着脸提醒道:“太子殿下你失礼了。”

    他悲情道:“蓉伊,你伤的那样重,那日你为何不告而别,为什么不留在天音殿疗伤。”

    我挣扎两下,丝毫无用,只会让他搂得更紧,我假装喊了声“疼。”

    他失措放手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然又坦言道:“我是宋国九王妃,我总归要回宋国的,岂能逗留在你的天音殿。”

    听到我要离去的事实,他深邃的眼眸有些呆滞,缓缓道:“那天音殿,是我为你建造的,是给你的。”

    我自从认识梁晅义以来,一直是他在主动,他不分地域、不分年龄、不分地位,他大胆示爱、他张狂表达,一次次地侵占着我的心,融化着我冰冷的心。要不是我的心早已经给了九王,他所为我做的一切,足以将我冰冷的心融化。

    我颇为感激道:“太子殿下,我…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蓉伊,你如此关心凌将军,我很羡慕他,你何时能这般关心我一下?”

    “你有那么多锦衣卫,何须我来关心。”

    “蓉伊,你临走怎么没有带上我的玉佩,还有这佛串。”梁晅义摊开我的掌心,把玉佩和佛珠轻轻地、慎重地交于我,“很多事情柔福帝姬都已经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在宋国过得并不如意,把这些收好,情急之时或许有用。你若需要我时,只要把玉佩交给城门侍卫,我便会来救你。”

    他如此无条件的看重我、在意我。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梁晅义聊下去了,若是再聊下去,我那冰封的心会被他动摇,再这样聊下去,我会背叛王爷的。

    我不该这样的。王爷和晓微的情感已经带我十足的伤痛,我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去打击王爷。我决定,等他们离开客栈后,我们也该离开金国了。

    我婉言道:“太子殿下,我以后不会再来金国。这些我收下便是,只是请你将我忘记。”

    他愁容满面道:“为何要这般绝情,你不来金国,那么我去宋国看你可好?”

    “不,不要。”

    “那么我把宋国灭了,天下黄土均成为我大金的国土。那时候没有国界之分,我们可以来去自由。”

    他兴奋地望着我,而我愣愣地垂目看着地板,我彻底无言了,这样的话也就他梁晅义敢讲。

    两盏茶后,他和柔福离去,而他的话在我耳畔反复“那时候没有国界之分,我们可以来去自由。”若真到了这么一天,这天下成了大金的天下,我的王爷该会是怎样?王爷失去了宋国的家园,他会怎样?王爷成为金国的俘虏,他会怎样?

    不,这一切不能发生,王爷是我的天,我的命,我来到宋国的唯一男人,我长他12岁,我要保护他,我不能让梁晅义得逞,因为我是宋国的九王妃。

    从熙莲处得知凌敖凮的伤口极深,他的左手可能未来两三个月都不能提剑。我们来到凌敖凮的房间,他抿了抿嘴苦笑道:“蓉伊,让你受惊了。”

    我想撩开他的衣袖看个究竟,他刻意躲避,我不以为然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势可严重?”

    他轻描淡写道:“皮肉之伤,无妨。”

    我玩笑道:“这金国女子不好惹啊,一言不合就开打,这里的男子怎受得了这样性情的女子,这分明就是女家暴。好了,既然你伤势无妨,我决定明日启程回国。”

    他并不惊讶我的决定:“这里确实不能再留了,我们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我担心还有意想不到的意外。”

    熙莲道:“夫人,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明日好一早动身。”

    我提醒她多带一些保暖衣物、食品和药物,熙莲是个聪明人,点头领会退去办事。

    我静坐在案桌边,回想着梁晅义离去时说的那句话,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凌帅看在眼里,便问:“蓉伊,你在想什么?”

    我谨慎道:“凌帅,金国,可能要攻打宋国了。”

    “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从而得知?”

    “我的直觉。”

    “刚刚太子都给你讲了什么?”

    “他说要把宋国灭了,天下黄土均成为他大金的国土。”我只讲了上半句,后半句 “那时候没有国界之分,我们可以来去自由。” 给隐去了

    我不吐露那后半句,是因为我觉得这种情感不该存在,也不想他知道和误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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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渡两朝介绍:
30岁的袁蓉伊在一次意外中转身成为被宠爱的15岁九王妃刑秉蓉, 协助不受宠的九王最终登上帝位, 因在这个朝代受尽了爱恨情仇, 袁蓉伊最终含恨离去, 她以为自己能回到现代。 却在阴差阳错中袁蓉伊穿越到敌国, 成为一名普通女子, 她重新开展一段励志作为, 在这个朝代她遇到一世真爱, 而她为他献出智慧,谋略扩张国土 而九王知道一切,他悔恨久久......妃渡两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妃渡两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妃渡两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