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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渡两朝全文阅读

作者:九金     妃渡两朝txt下载     妃渡两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 搜走信物凌少病重】

    我刚刚的那番话虽然显得唐突些,但他知道我是一个及稳妥的人,自然明白我不会轻易随口一说。m.www.uu234.net凌敖凮脸上明显显露出忧心之色,我劝他不要多想,一切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目前要大家要好好休息,我们定好明日卯时出发。

    马车内食物、医药、衣物,满满装载,熙莲备足了这一路上所需之物。

    秦媛知道我们今日要离开金国,一大早还特地为我们烙了几张热饼带着途中吃。她把那套衣服和鞋子重新交给凌敖凮道:“凌将军,这衣服和鞋子是根据你的尺寸做的,别人也穿不了,还请你收下吧。算是我对你的赔罪。”

    凌敖凮愣神不动,我帮他打圆场道:“赔罪之物是要收下的,让人心安是一种美德,你就收了吧。”

    他“哦”了一声,接过衣服,便去检查马车。秦媛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被凌敖凮的背影给堵住,只好憋红着脸,不情愿地转回自己的屋内。

    我和熙莲坐上马车,凌少扬鞭,我们启程了。

    走了大半日,来到金国上京城外边防处,拱形城门下,守卫搜查严谨,所有出入上京城人员的包裹均一一查验。我和熙莲下了马车,配合着让他们查验。

    小兵问:“你们去哪里?”

    凌敖凮:“我们出城去惠州探望亲戚。”

    小兵:“车上都是什么?”

    凌敖凮:“衣物和食物。”

    小兵在车内简易翻动几下,便与我们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三人正预备上车离开,闻得一声命令:“慢着!”

    一个大络腮胡子男人,熊腰虎背,身穿铠甲,步伐沉重的走向马车,他打量我们一番后,指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出门在外从来不报九王妃的真名,用的是我现代的名字,此刻自然也不会报刑秉蓉的名字。我淡然回:“回将军,我叫袁蓉伊。”

    他突然呵笑两声道:“我在此恭候你好几日了。来人,给我抓起来,给我好好查。”

    我紧张道:“将军,你我素不认识,你恭候我,是什么事情?”

    “放心,我只是收到上面的命令,要好好查你的包裹,请你安静配合。”

    很快,士兵搜到佛串和玉佩,立马交给大胡子男人。那大胡子男似乎看到宝贝似的:“这是我们太子爷的东西,怎么落到你的手里,留下此物,你们可以走了。”

    虚惊一场,以为我们又要遭受到牢狱之灾,那佛串和玉佩我本不稀罕,现在他们拿走,我反而轻松。只是我好奇,怎么我有这些个东西,作为看守的人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他刚刚说受到上面的命令,不晓得这上面是指谁,我小心谨慎问:“将军,你说的上面命令是谁?”

    “走走走,这也配你打听!”

    我慢慢走向马车,之前干净整洁的车内,此时衣物横飞,食物药物混为一车,凌乱不堪,只等熙莲略微收拾,我们才有下脚的地方。马车经过城门时,我听得小兵道:“乔将军,这是我们乔妃娘娘要的东西吧?”

    络腮胡子:“太子的玉佩连我妹妹都没有,怎能给一个敌国女子拿走,行了,你们好好看守,我要进宫一趟。”

    原来是乔妃,太子与我之间的信物,这等细微的情节,她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我在天音殿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范围?我觉得此女人心计复杂和手段狠辣,我对她的太子没兴趣都已经被弄得遍体鳞伤,要是我和梁晅义…她一定会取我性命。

    马车缓缓奔向无人烟的平原,寒冬的残阳发着微弱的余光,我冲着马车外道:“凌少,第一日出发,大家都有伤,不要太赶了,我们找个客栈休息吧。”

    “好的。”

    我好奇凌少怎么那么安静,我们来的途中,他总会与我们攀谈聊天,一会儿让我们看天上有序飞雁,一会儿让我们看平原奔腾马群,一会儿给我们讲奇怪绯闻。今天,他格外的安静,我移步至马车外,与他并排而坐。我发问道:“凌少,你刚刚是不是吓傻了,怎么一句话也没有?”

    他依旧不吭声,我侧脸看向他,只见他唇色干裂惨白,额头大汗,整个人恍恍惚惚勉强地握着缰绳,我连忙伸手触摸他的额头,他没有躲避,任凭我冰冷的手触碰他的额头,我似摸到一块发烫的煤块,我的天,他发烧了。

    是我疏忽了,那日在客栈内,只用了秦媛的创伤药,他的伤口也许未能得到合理的医治,如此寒冷的天,我担心他破伤风引起感染。

    我焦急道:“凌少,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去看大夫。”

    “你进去,外面冷,我能坚持。”他侧头脱离我的手,低沉地命令我回马车内,男人的倔强又显现了。

    此刻,我怎会听他的话,他万一昏厥坠落马车可怎么办?我要留在马车外,我要看护着他,要尽快找到医馆或者客栈。可是这荒芜人烟的平原,一望无际的黄土,没有一户人家,没有一家客栈,除了黄土还是黄土,让我感觉恐慌和无奈,可我不能显露出来。我让熙莲在马车内铺一层棉被,立即命令身边的他道:“凌少,进去躺着。”

    凌少:“驾车是男子的事,你有伤,你进去。”

    凌少的倔强早已领教过,我们谁也没有进马车,熙莲探头问道:“夫人,棉被铺好了,快进来吧。”

    “熙莲,你先休息,到了目的地,要辛苦你了。”我命令不了凌少,命令熙莲还是有效的,到了目的地还需要她为我们熬汤,敷药和服侍,她是该先好好休息。

    她听了我的话,担心我受寒,便拿出一床被子,提醒我裹上。她先休息了。

    我们在漫无边际的黄土平原走了很久很久,天空早已是暮色,却瞧不见明月和星星,四面刮起寒风不住地往衣袖里窜,吹的久了更是冰冷刺骨。期间,他三次让我回车内,我也是个有个性的人,执意要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看得出,他也是在硬撑,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病倒在这荒凉天地间了。若我们是被这荒凉天地折腾死,我不甘心啊,我内心不断祈祷着客栈客栈快快出现。

    我浑身冻得僵硬,几乎要撑不住了,身子渐渐靠向凌少的肩膀,他知我执着,也不再劝我。时不时用他双手仅有的体温揉搓着来温暖我的手,暖意从手掌传来,让我有片刻的温暖,我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他身边,强忍道:“我不冷。”

    “蓉伊,前面有灯光。”凌少猛然间兴奋起来,挥动缰绳,马车加速跑起来。我耳边的风声更是呼啸而过。

    大约过了半柱香后,我们终于入住客栈,店老板是个中年矮个子男子,容貌看来倒也老实,见我们两女一男,便问房间怎么开?听闻我要一间三张床的大房,惊讶地多看了我们几眼,想着我们该是有多么开放啊。他见我们带有病症,便多嘴说了句他们客栈有药,我便要了一些创伤药、退烧药和三碗热汤面。

    才进客房,凌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摊到在地。

    客房内,熙莲烧水、熬药,我为凌少擦身、换药、喂药。

    我轻声呼唤道:“凌少,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点面食?”

    他脸色惨白,额头冒汗,浑身发烫,再也没有力气回应我。这一晚,我和熙莲轮流守在他身边,轮流为他更换额头上的毛巾,我害怕他这样一病不起,我害怕三人来,两人回的结局。

    轮到我看护他时,我会对着他自言自语“凌少,你热不热?”“凌少,你要喝水吗?”“凌少,你能和我说话吗?”

    而他,丝毫没有回应,我多疑地想他会不会被烧坏了,我无比担心和恐惧。

    好不容易撑到天微微亮,我给了店家一些小费让他帮忙出去请大夫,此人还算靠谱,大约到了中午时分,长着山羊胡须的大夫提着药箱进屋为凌少把脉诊治。我给大夫看了凌少左臂伤口,大夫责怪道:“你们怎么才医治,这伤口面积虽不大,但已经伤及筋骨,若再不医治,少侠的这只手都要费了。”

    大夫在责备和嘱咐声中开单配药,我更是施礼千恩万谢。一连两日,煮药、喂药、换药、看护,到了第二日深夜凌敖凮终于醒来。

    那时正是我看护他,可是我太困了,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趴在他的床头打起了瞌睡,恍惚中我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走动,我本就是浅睡眠,被这小动作给惊醒。我睁开眼睛,却看到凌少起床为我盖衣服,我立马困意尽消,惊喜道:“凌少,你终于醒啦!”

    “蓉伊,你一直守着我吗?”他面无表情,喉咙干涩地问道。

    “你饿吗?我去给你煮碗面。”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一定是饿坏了,我立即走到暖炉边,把晚上预留的面食给烫一烫,然又对他说,“你都昏睡两日了,担心死我了。你知道吗,你的手差点残废了。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好好养伤,三个月就好。”

    “你去睡觉,我来吧。”他没接我的话题,也没问他的伤势,却冒出一句让我去睡觉。他才醒,我怎么睡得着,他欲亲自上前烫面,不经意中牵动了左手而产生痛感,他原本平静的五官顿时扭曲成一团。

    见他疼痛难忍的样子,我道:“你的手还动不得,你躺下吧。”

    他不再倔强,乖乖躺下,静静地看着我在炉边为他烫面。

    我端着碗,一口口缓慢地喂他进食,见他别扭不自在,便嘲笑道:“你都30岁的人了,怎么就不会吃面了?”

    他尴尬道:“我不习惯这样吃面。蓉伊,谢谢你!”

    我自然道:“你怎么跟我们现代人一样,动不动就说谢谢,你我,不用说谢。”

【六十一 返国途中遇柳翼】

    在上京荒郊的客栈,我们休养了三日,凌敖凮的高烧已经退去,但仍然虚弱得很,每日里我与熙莲轮番照顾他的伤口,喂他吃食。当初我向客栈要一间大通铺,只是为了方便大家互相照应,可麻烦的事随之而来。头两天凌少昏迷时,我换药倒也方便些,反正他也瞧不见。现在他已经清醒,一间屋内,我们三人,虽每每换药都让凌少蒙上眼睛转过身去,即便是这样,我脱衣裸露身体换药委实脸红,当我脱去衣服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噗噗跳,毕竟屋内有个男子在,怎么也不自在。我,只能催促熙莲上药的动作快一点。

    凌少在一边打趣道:“蓉伊,你我都是皮肉伤,你与我换药时,我很欢喜。你换药时,为何要防着我呢?”

    我知道他是与我玩笑,便也玩笑道:“30的男人如狼,此刻你虽是只病狼,我也得时时防着!”

    “天气寒冷,熙莲可别让蓉伊冻着了。蓉伊,你冷吗?”

    “熙莲,看来凌将军已是大好,等会儿再开一间客房,我们分开住。”

    凌少认真道:“别,别,我们在一起有个照顾,可不能再有意外了。”

    是啊,我们已经伤不起了,如今还好有健康的熙莲照顾着我们,若我们三人都受伤了,这回国就遥遥无期了。

    我们上完药,吃完午膳,凌少去马厩照看我们的马车,这一路回程,全靠那两匹马了,他说趁着我们休养的这些天,顺带让马匹也好好休养。我一人待在屋内,闲来无事,实在无趣,我便同熙莲去问问店家有没有书籍可以借阅。

    那中年矮个子男子见我们一起下楼,便殷勤打招呼:“两位姑娘,这些天休息的可好?”

    熙莲直接问:“老板,你这里可有书?”

    客栈老板刚要回答,被一旁小桌正在喝酒的男子抢先道:“来这样的客栈,看什么书,姑娘要是想看书,大爷房里倒是有春宫图一张,可以与你一起赏阅。”

    他面容干净,服饰打扮倒也有些富贵,头戴青色纱帽,看样子应该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纱帽男这般的无礼冒犯,我很是厌烦,旁边几桌吃饭喝酒的过客,闻得春宫图顿时哄然大笑,气氛突然活跃,有的还吹口哨道:“这位爷,把你的春宫图给我们也看看吧。”

    我示意熙莲赶紧回房,那纱帽男带着浓浓酒气连忙上来阻挠,他满口酒气道:“姑娘怎么着急回房了,先来陪大爷喝几杯,再去看那春宫图也不迟。”说罢,他欲伸手拉扯熙莲,熙莲害怕得连忙躲在我的身后,可是已经来不及,纱帽男的一只大手早已经牢牢抓住熙莲,熙莲被他用力一拉,整个身子惊慌失措地倒入他的怀里,他红着眼睛兴奋地伸手抚摸熙莲的面颊。

    熙莲拼命挣扎叫喊:“放开我!放开我!”

    纱帽男似乎更兴奋了,“小娘子,别叫了,大爷我都要被你酥化了。现在我就带你进屋。”

    我想让店老板出面平息此事,显然是我没有经验,环顾四周,他早已经不知去向,想必他是为了不得罪人,早已经躲起来了。

    我愤怒呵道:“放开她!”我表面一脸冷静,内心却不断问自己,若是在现代,我会说“我是警察,你老实点!”这一招我曾用过无数回,百试百灵。可是,这里是古代,是金国,怎么会有警察这个职业。那么我该说什么才能制止他,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服从,我报自己是女锦衣卫,我不像啊,我也不会武功啊,我,没招了。只见熙莲已经被他抱在怀内,他欲直奔楼上。我去,这是大名大胆强抢民女啊!都没有王法了。我顾不得那么多,顺手拿起桌上的擀面杖,朝他颈部狠狠揍了两下。纱帽男被我的行为激怒了,他转身,一只手抱着熙莲,另一只手朝天挥向我,那一巴掌要是落在我的头上,我估计会直接被拍晕。我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我还没来得及看他是谁,他已经上前与纱帽男厮打起来,熙莲慌张悲泣地赶紧跑到我的身边。纱帽男估计是喝多了,他们赤手空拳的才格斗了三个来回,纱帽男就被踩在脚下,趴地上一动不能动,只喘着粗气,一个劲地求饶道:“请大侠手下留情!”

    “你这种人,最为厌恶!总是借着酒性调戏良家妇女!”

    纱帽男被踩的杀猪般叫唤:“大侠,我疼,疼,还请饶命!”

    好心男收回脚,下令道:“马上滚,以后再被我撞见你这幅德性,定要了你的小命!”

    纱帽男跌跌撞撞爬起,头也不回地逃离客栈,凌敖凮闻得客栈内有格斗声立即赶来,见熙莲在我身边悲泣,忙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遇上个色鬼,还好这位壮士仗义出手相助。”

    眼前这位壮士,他身着布衣,但眉目有神,相貌堂堂,刚刚的一套拳脚很有章法,今日为我和熙莲挺身而出,实乃正义之士。

    熙莲忙止住哭声,问道:“多谢壮士相助,怎么称呼你?”

    “在下柳翼,这种混蛋专门欺负你们这种美貌姑娘,我建议你们出门在外,穿着打扮从简。我路过这里,吃点东西,还要赶路,先告辞。”说完他坐到小桌边,朝店小二叫到,“店家,来碗面。”

    我们三人跟着他一起坐在小桌边,他见我们没有离去的意思,有点惊讶,凌敖凮道:“柳大侠,可否一起喝个茶?”

    “刚刚见柳大哥赤手空拳,功夫了得,不知道刘大哥在哪里做事?”我客气的问道。

    他毫不掩饰回道:“我帮来往生意人看押货物,哪里有活就在哪里干。”

    “你这样的身手,可否愿意跟着凌将军?”我想着回国的途中,会武功的凌少已经受伤,我和熙莲失去了保护伞,若是柳翼能跟随我们,也能护送我们一路安全。见他疑惑地看着我和凌少,我便补充道:“我们是宋国九王的人,凌将军带兵一千,你若是愿意跟随他,可以让凌将军为你在军营某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我和熙莲感谢你今日的出手相助。”

    他诺诺道:“可是,我是金国人。”

    凌敖凮正气道:“我们宋国人不讲究这些,只要你愿意,我们从不排挤邻国人。”

    我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问:“你多大了?你犹豫可是因为你的家人和妻儿?”

    “不是,我20岁,因家中贫穷,尚未婚配,家中父老去年已经双亡,就还有两位姐姐,她们都在金国。”他叹息道,“我在金国没能得到发展,没想却得到宋国凌将军的赏识,在下无比感激。”说罢欲下跪叩谢。

    凌少连忙阻止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必言谢。柳翼,你速速把手里的活忙完。我们在这里等你三日。三日后我们一起启程,可好?”

    柳翼道:“我两日便能把手里的活忙完,到时候来找凌将军您。”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两日后,柳翼在约定好的时间与我们汇合,我们一路向南,走了八日终于回到宋国。因柳翼对熙莲有恩,一路上熙莲对他格外的上心,端茶倒水,端饭洗衣很是勤奋。看得出这英雄救了美人,美人动了春心,也不晓得这英雄对熙莲是否有意。我和凌少时不时打趣他俩有夫妻相,他们脸一红也不做辩驳。回到宋国,柳翼跟着凌敖凮去军营报道,我则让诗凤去通报潘邵阳,请他来王府一趟。

    玉琴见我们回来,甚是欢天喜地,像一只黄鹂鸟一样反复说着有多么的想念我们。可她才兴奋一时,便拉下一张脸,叹息道我们为何才回来,开始与我们絮叨近期发生的事情。

    我的哥哥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清风雅苑的项百卉,非要纳入府里为侧室,现今嫂嫂已是五个月的身孕,被此事搞得胎气不稳,日日卧床养胎,老夫人和老爷倒是不反对哥哥纳侧室,只是这纳侧室也得是好人家的姑娘。有头有脸的刑家,纳一位茶楼艺妓为侧室,是要被同行嘲笑的,老人家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茶楼女子。哥哥,可不管那么多礼俗,执意要娶百卉,现在闹得正厉害,哥哥已经搬家出走,与百卉私下合居。嫂嫂日日在家哭泣,老夫人也被气倒卧床。我听闻,觉得哥哥有点过分了,倒也不是因为他娶百卉这件事。只是嫂嫂尚在孕期,是极其需要安慰的,孕中女子不能有情感的波动,起码先让嫂嫂生完孩子,等母子平安后再议纳侧室的事情也不迟。老人家的思想工作也是可以做的,那时后他们有孙子抱,你要纳什么人,谁还会来管你。哥哥啊,你太不成熟了。

    我正在叹息哥哥的不理智,让玉琴去打听一下哥哥的下落,我准备抽空去做一做哥哥得思想工作。

    也不知道门外何时已经站立着一个人,我侧头望去,是潘邵阳到了。

    他看起来憔悴很多,和我最初看到他的模样相比较,似乎老了五岁之多。

    我请他进屋,缓缓地把柔福在金国的情况详细转告潘邵阳,他无神的眼底渐渐透出惊狂喜色,激动地问我:“九王妃,柔福她真的成了金国太子的义妹,而不是金国的太子妃?”

    “千真万确,这也算是她的造化,如今她让我问你一句……”我停顿了一下,他激动不已的样子,我不希望他做出冲动的决定。

    他见我话说一半,便忙问:“柔福,要问我什么?”

    “如今,柔福在金国很受金国太子的庇护,得知柔福心中已有所属,金国太子愿意成全她的婚姻。现在,柔福只托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否愿意舍去宋国的一切,去金国与她共度余生?”

    他用颤抖着声音问:“真的吗?金国太子真的愿意成全我和柔福?”

    “你要是愿意去金国,金国太子还能为你在金国朝廷谋一份差事,让你和柔福过得无忧。”

    “九王妃,你今日带来的每句话,是我日日期盼的,我没有柔福,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毫无意义的,这里对我来讲简直是地域。金国太子重新给我希望,我要好好把握,我愿意。”

    我心畅然,原本我还担心潘邵阳会优柔寡断,我担心他们的感情有始无终,我担心他们的感情再次擦肩而过。此刻,他坚定的回答,我替柔福开心。我眼里含泪,眺望窗外的蓝天,远在金国的柔福,我祝福你,你找到了真心对你的男子,他愿意为你舍去一切追随你,我真心祝你和潘邵阳幸福一生。

【六十二 平息哥哥纳妾风波】

    打听到哥哥和百卉住在清风雅苑的后街宅院,第二日我带熙莲、玉琴、小云子驾着马车去会见哥哥和百卉。顶 点 X 23 U S

    四方庭院的墙两侧,红白相间的茶山花开得花姿丰盈,端庄高雅,庭院中央摆放着一只采荷大瓷缸,里面七八条橙红大尾鲤鱼悠闲地游动着。墙角两颗金黄的银杏树,让整个院子看起来色彩光芒,鲜亮无比。

    百卉见院内有动静,便出门探望,见是我前来,有些茫然,然又忙上前笑迎道:“姐姐来啦,快里面请。”

    我点与她打了招呼,走进内屋环绕四周,不见哥哥踪影。只见红绸垂帘门框,红窗纱,红围帐,红绸缎靠垫、桌上红枣花生桂圆洒满,这情景应该是昨晚他们为自己进行洞房花烛仪式了。我仔细地看着百卉,她不好意思被我这样盯着,便找话题道:“姐姐,近日都去哪里了?妹妹去找过你两次,都落空而归。”

    我淡然说道:“你找我何事?”

    她亲自斟了杯茶端给我,红着脸痴痴道:“姐姐今日来我这里,想是你已经知道了我和刑公子的事把。我…我和刑公子,我希望姐姐能成全我们。”

    我接过茶盏,茶碗内芽叶嫩绿光润,茶汤清碧,茶叶悦目动人,闻之香气清高鲜爽,抿一口,口内滋味甘甜,齿颊留芳,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我冷言赞叹道:“这茶,果然是上好的茶。我哥哥对你真好,以后任凭你要什么好东西都会往你这里搬了。”

    她严肃果断道:“姐姐,我并不贪图刑公子的家财,就算他什么也没有,我也愿意跟随他。”

    刚刚的一句话,她说的不再唯唯诺诺,让我对她倒是有好奇感:“我哥哥若是什么也没有了,你们怎么活呢?怎么还住得起这里呢?”

    她毫不思索道:“我有手艺,我可以挣钱,刑公子也可以重新再来,我们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百卉,你弄错了,成不成全的不是我定的,你们能否佳偶天成,婚姻美满是良心来成全的。”我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重,但是一想到挺着大肚子保胎的嫂嫂和躺在床榻上养病的老夫人,百卉现在的行为叫雪上加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何必急于一时。我是要教训一下百卉的。于是我认真严肃道:“男人冲动是男人常有的行为,可百卉你冲动不得。男人冲动,便能得到他想得到的,女人冲动只会失去自己想要的。如今你和我哥哥私下夫妻相称,又有谁为你证明和做主,说的难听点,哪一天哥哥要是厌倦了你,你要怎么办?”

    她焦灼的眼光看着我道:“因此妹妹找姐姐,姐姐您是王妃,希望姐姐能为妹妹做个证明。”

    “百卉,你的感情没有错,只是你在不正确的时间做了一件错事。”我犀利的眼神看得她惭愧地垂下头,“你明知我嫂嫂有身孕孕妇是受不得打击的,如今嫂嫂日日悲伤中渡过,害她日日躺在床上保胎,万一她们娘俩有个万一闪失,那么请问百卉你,你内心好受吗?”

    “姐姐,妹妹没有害你嫂嫂的意思,我是被刑公子的爱意给感动了。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我那么好的人,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姐姐,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我不会离开刑公子的。”她用红绢帕擦拭着眼角的泪。

    “百卉,我不是个封建的人,我的意思你没明白。你若这辈子真要跟着我哥哥,并且你还想受到我家人的允可,那么你就要听我的。”我放低责备的语气,恳切道。

    她迷茫的眼神突然闪烁出希望,动容地抓住我的手,眼里噙着泪道:“姐姐说什么,妹妹一定听。”

    我道:“我嫂嫂待产期间,让哥哥多多陪伴在妻子处,待等母子平安满周岁后,我自有办法让你成为我哥哥的妾室。你唯一要牺牲的是你半年的光阴。”

    百卉:“用半年的光阴,能换来我一世的幸福,姐姐,我愿意,我都听你的。”

    “那么,后面你要怎么做,你自己把控好,也不要叫哥哥为你而悲伤,好言规劝他即可。”我来这里之前,原本是要阻止她和哥哥这段不应开始的感情,我一直认为破坏他人婚姻幸福的人,即便自己获得了婚姻,那是要受到报应的,是幸福不了的。可是,如今这里是古代宋朝,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实在寻常不过,刚刚看到百卉的柔弱和对哥哥的痴情,我的心软了,说到底刑府老人家不同意的原因倒不是嫂嫂有孕,他们不同意这桩亲事是因为百卉卑微的出生罢了,百卉若是有了荣耀的门楣和背景,老人家一定是同意哥哥纳妾的,试问哪个老人不喜欢子女开枝散叶,扩充门庭,更何况这里是宋国。

    离开百卉的庭院,我们驾车直奔刑府,一路颠簸,到达娘家已是接近黄昏。

    我进入内室卧房,见哥哥正在喂老母亲喝药,老母亲责备的语气劝导道:“我的儿,为娘也知道你不好受,可是兰卿她有孕在身,你先要把她照顾好,以我们刑家的实力,你要纳妾,为娘一定支持,可是也得是出生好的姑娘家才行。”

    我在门外轻咳一声,示意我的存在,还未进屋便叫唤着:“母亲,哥哥。”

    老夫人激动得连药也不喝了,直喊:“蓉儿,你怎么来啦,快快,坐过来给娘看看你。”

    老人家比上一回见到更为苍老了,或许上一回我与她没有靠的那么近,这回再细细打量床榻上的老者,岁月经历留下的满是皱纹斑驳,我关切问:“母亲,你的身体可好些?”

    “我只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不打紧。”老母亲见我来,欢喜的不得了,身上的病似乎抽去了五分,她连忙吩咐身边丫鬟准备晚膳,忙又拉着我道,“蓉儿,一路赶来累不累?鸿威,我们去吃晚膳吧。”

    母亲起床更衣的间隙,我便称要先去嫂嫂处看看,哥哥称与我带路,我们兄妹便一同退去。

    走在回廊间,我告知哥哥今日我已经见过百卉,他有点惊讶,我赤心相待道:“哥哥,你要纳妾,妹妹是支持你的,老父母应该也会支持的你。可是你也要顾及如今的嫂嫂,她在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要另娶新欢,叫她怎么安心?况且这新欢要是名门闺秀也就罢了,恰恰又不是,你不是让父母难堪吗?希望你念着妹妹曾经为你受一顿鞭子的罪,你就听我一席话,在嫂嫂顺利生产前,你要尽到丈夫的责任,多多关心嫂嫂。你和百卉的事情暂时先搁浅一下,眼前没有什么比两条人命更重要的了。”

    哥哥惭愧道:“我知道了。妹妹,我和百卉去找过你,你怎么不在王府,这些时日你去哪里了?”

    “我出去见了个人。”我简易的回答着,去金国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回归正题道:“哥哥,你是刑家的长子,我希望刑府不要有什么意外,父母都已经年迈,经不起任何打击,尤其在纳妾这件事情上,还请哥哥站在老父母的角度,站在嫂嫂的角度,你先做好一个儿子、一个丈夫,好吗?”

    哥哥垂头丧气道:“哥哥惭愧,不过百卉,我是一定要娶回家的。”

    “谁说不让你娶她了。”

    他不确信地看着我问:“妹妹,你支持我?你不反对我?”

    “百卉是个善良的姑娘,而且她对你一片痴心,只是我有个规划,要给百卉一个好身份,才能配得上刑家长公子。否则依百卉现在茶楼艺妓的身份嫁入刑府,父母双亲和朋友会歧视百卉,得不到祝福的婚姻总归是不圆满的。”

    他兴奋地怪异地看着我:“妹妹,哥哥重新认识你了,总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在成长,观念在变,我自然和从前不一样了。要是和从前一样,我不要幼稚死啊。”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嫂嫂床前,她正在给孩子做小肚兜,见我和哥哥一起进屋,她略微微笑着道:“王妃来啦,快快坐。”

    “嫂嫂,你人感觉可好?”

    嫂嫂摸着微凸的肚子:“小家伙在里面动的厉害。”

    “将来一定会是个活泼的小孩子,如今你可要多吃点,孩子才能健康。”

    嫂嫂无奈道:“我,没有食欲。”

    “都是哥哥不好,没有关心嫂嫂,”我转向哥哥道,“哥哥,嫂嫂没有食欲,你可知道?今后你可要日日关心嫂嫂,她吃不好睡不好,也就是你的孩子吃不好睡不好。你是在虐待他们。”

    哥哥坐到嫂嫂床边,双手相握,嗔笑道:“是我不好,兰卿,你不要多思,从现在起,我会陪伴着你、照顾你,我会对你好,也会对未来的孩子好,你是我的正妻,永远是我们刑家长媳妇,你要顺顺利利的。”

    嫂嫂抬眼看着哥哥,似乎不相信刚刚的一番话是哥哥说的,她娇羞道:“王妃在呢。”

    我顺意唱和道:“你们夫妻闺房的悄悄话我可都听见了,哥哥,你可是要说到做到,否则我替嫂嫂不依不饶。”

    哥哥的几句甜言蜜语让嫂嫂面容展露知足的神色,无论古今女子,都逃不过柔情蜜语情话的轰炸。暂时能稳定嫂嫂的情绪了。我遐想,若男子骗女子一世,其实女子也是幸福的,最起码这一世她以为是真的,是甜蜜的。至于人生轮回,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世,即便有下一世,也未见得你还会遇见他。人生一世,珍惜眼前。

    八仙方桌,只有我、哥哥和母亲三人用餐,我问:“母亲,我们等父亲回来再一起用膳吧?”

    哥哥道:“不用等,朝廷可能要出兵打仗了,父亲日日在朝堂商议战事,要很晚回来。”

    我顿时感到紧张:“怎么了,为何打仗?”

    “我听父亲说金国向宋国下《合战书》了,要求宋金两国一起攻辽,如今朝廷兵力衰竭,根本经不起战争折腾,可是金国强势,这仗不打也得打啊。”哥哥拿起碗筷吃了一口饭,似乎想起什么,“哦,对了,父亲说,朝廷已经招九王回程了。”

    我忙问:“九王什么时候回来?”

    哥哥满嘴饭菜道:“嗯,大概也就十来日吧。”

    我的王爷要回来了,我虽与他分离两个月不到,可是我感觉与他分开有一世之久了。

    当我在太子私牢,被鞭子毒打时,要是我睁不开眼睛,那么我早就和九王阴阳相隔了,这一世的情缘也完了。

    想着九王要回来了,那么晓微也要回来了吧,我满心的期待,期待九王能给我安慰,给我呵护,给我一个说法。我满心的惆怅,惆怅着自己要怎么面对晓微,怎么面对王爷。我即欣喜于王爷的回归,又排斥着军帐外我所听到的一切。我内心各种纠结,但是兴奋大于惆怅,我开始期待王爷的回归。

【六十三 金国发起战书】

    期盼了十一回日起日落,王爷终于归朝。www.uu234.net

    马背上的王爷风尘仆仆,他见到我和娴静在门口相迎,连忙跳下马跑与我们面前呼唤着:“蓉儿。”

    我打量着面容憔悴的他道:“王爷,你在外一切可安好?”

    娴静微挺着肚子,早已开心地泪流满面,见王爷并没有叫唤她的名字,委屈道:“王爷,还有臣妾呢,臣妾好高兴你回来。”

    王爷眼睛布满红血丝,嘴唇干裂,肤色蜡黄,看来在边外受尽苦楚了,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喜悦的泪花在眼眶打转。

    王爷愣愣地望着娴静的肚子,她娇羞喜泣道:“王爷,臣妾有孕四个月了。”

    王爷欣喜缓缓道:“我的孩子?”

    娴静抚摸着肚子道:“那一夜…之后,臣妾便有了。”

    见王爷欢喜的神色,自是明白他此刻内心难言的激动,我招呼道:“外面冷,我们先进屋吧。王爷,娴静妹妹要为王府添小王子了,功劳可大了,你用不了多久,就要做父亲了呢。”

    娴静撒娇道:“王爷,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到处打仗奔波了,能不能陪陪我?最起码,陪我到孩儿出生。”

    王爷清朗地笑道:“好好,我不走了,我陪你们。”

    王府里已经很少有像今日这样的隆重热烈与满屋的欢声笑语了。

    家宴尾声,我让王爷先送娴静回屋,她今日虽没有喝酒,但是情绪甚为兴奋,导致肚内频繁胎动,偶尔胎动的厉害了,她会叫唤一两声,王爷手足无措,只得在她身边安慰。我想,她今晚更需要王爷的陪伴,我应该留给他们空间。我称自己醉意上头,便先行告退。

    回到自己寝殿,熙莲看了看门外,小心地问:“王爷今晚不过来吗?”

    我心存不舍,可又万般无奈,只得道:“今晚,我喝多了,他过来我也服侍不了他。熙莲,帮我洗漱上药吧。”

    “好的,夫人。”

    我静静地趴在床上,跟往常一样,脱干净衣服,让熙莲为我涂抹药膏。之前涂抹的药膏是为止血、防止伤口感染,每一次涂抹都疼得厉害;之后的药膏是加速伤口的愈合,还好我年轻,恢复的还比较良好;如今抹的药膏是淡化疤痕的,我雪白的肌肤,留下这横七竖八的疤痕终归是块心病。

    我闭着双眼,略有困意地问:“熙莲,我身上的疤痕可有淡些?”

    熙莲冷冷的手指在我后背一边轻轻涂抹着一边道:“夫人,你的疤痕好了许多,很多地方已经长出粉色新皮肤了,过完这个冬季,你的疤痕应该都能长好了。”

    我越发觉得困,懒懒道:“哦,还好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也看不见。”

    见熙莲不与我答话,我也索性不语。刚刚还冷冷的指尖触碰着我的后背,此刻觉得指尖温暖,抹药膏的动作也不那么轻柔,我问:“熙莲,抹好了没有?”

    “好了。”

    我混沌的大脑似乎听到了九王的声音,没有听错吧,怎么是王爷的声音,我确定那句“好了”是王爷的声音。

    我连忙扭过头,熙莲不知去了哪里,此刻坐在我身边为我敷药的正是王爷。我傻傻地望着眼前的他,似乎不真实,似乎他的出现是幻觉。

    王爷为我披上衣服,我才讷讷道:“王爷,我…娴静她如何了?”

    王爷心疼地望着我,一把把我搂紧怀里,冷言道:“谁让你受的伤?”

    我的委屈,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待我稍微稳定情绪,他眼如炭火般问:“蓉儿,告诉我,是谁?”

    我便把哥哥在茶楼与刘筠起争执而连累我被囚禁太子私牢的事情一一道出。他含恨道:“小人,为何不冲着我来。”

    王爷才回来,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再去得罪太子和刘筠,我平静道:“如今我已无大碍了。他有靠山,我们暂时得罪不得。”

    “蓉儿,是我不够好,让你伤成这样,而我却……”王爷长叹一口气,慢慢地松开手,他拿出身边掏出紫玉笛,递到我的眼前。我见到紫玉笛,想到军帐外的那一幕,想着他和晓微,我五味杂陈。

    王爷托起我悲伤忧郁的脸颊,柔声道:“蓉儿,那日,紫玉笛落在军帐外,我知道是你来过了。我对苏晓微,并非有什么私心。我在汾州的这段时日里,每每思念你,就会看看紫玉笛。蓉儿,你不要误会我,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我心里只有你。”

    “王爷,那一日,我并非是不告而别,我没有办法接受我听到的对话。”

    “蓉儿,那一日,我恨不得回来与你讲个清楚,只是军务耽搁不得,我很无奈,请你体谅。”王爷垂头沉入无限的悲伤,我见状颇为不忍,善言道:“晓微对王爷的情意,王爷应该是知晓的,既然你对晓微不上心,那么选个时机讲清楚,也好让她不要用错时间在你的身上。”

    王爷深情望着我道:“我早已与她说明,我与她,不可能。蓉儿,你要信我。”

    他都这样说了,我再是怀疑就显得我不知趣了,便装作乖巧道:“王爷,夜已深,今日你奔波劳累,早些歇息吧。”

    王爷更为柔声道:“蓉儿,今日我要陪你一起休息。”

    “王爷,臣妾的伤,碰不得。”

    他疼惜道:“蓉儿,就让我搂着你好吗?”

    这一晚,我消除了对王爷的疑虑,消除了在我心头两个月来的猜忌,原来他心里是没有晓微的,他已经拒绝了晓微。在情感上,我对娴静没有醋意,是因为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存在;可是我对晓微是有醋意的,甚至是有敌意的,是因为我来时,她并不存在。躺在王爷身边的我默默欣喜,晓微的情还是用错了对象,她不该爱上王爷的,不晓得当王爷拒绝晓微时,她该是多么痛苦,但是我管不得那么多了,感情都是自私的,我不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心里装着我的同时还装着我的姐妹。爱是不能有瑕疵的,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么彼此就不能再有他人。所谓我对你一心一意,你要对我死心塌地的境界。

    连着一个礼拜,王爷日日晨起夜归。

    听施全说宋、金两国已经结成海上之盟,协议金攻辽中京,而宋攻辽燕京,事成之后,燕云十六州归宋,宋需将本来献给辽的岁币转献给金,而辽的其余国土亦归金。这个协议早在数月前金国就倡议过,只是徽宗皇帝自作聪明的想用和亲化解这场战争,如今金国再一次提起,宋国已经黔驴技穷,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王爷似心烦意乱,局促不安,与之交谈才知金国发起《合战书》,父皇的心病又犯了,他老人家是一万个不愿意打仗的,如今一把年纪还要指挥边疆作战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老皇帝已经让丞相拟好旨意,择个黄道吉日传位给太子赵桓。

    太子赵桓也是个纸老虎,平日也只会舞文弄墨,自幼从来不舞刀弄剑,听闻皇帝要传位给他,而且即将跟随一场战事,他居然找了众多借口拖延徽宗皇帝传位与他。老皇帝一心想退居后位,安享晚年,便硬生生决定本月初六,也就是三日后传位于太子。

    太子赵桓的登基大殿就这样草草举办了,听后宫内院说他登基那日哭泣不止,多位朝内大人劝解才坐上龙椅,接受百官朝拜。自那日起,徽宗退位,称“太上皇”。赵桓称宋钦宗,年号为靖康。

    宋钦宗登基的三日后,王爷特地安排了家宴,他举杯歉意道:“蓉儿,娴静,本王三日后要出征打仗了。”

    “啊,王爷,你不是答应过我,会陪伴我,要等我们孩儿生下来。”娴静失控般的娇声质问着。

    “本王确实说过,可是,军令难为。本王欠你们了。”说罢,他自饮一杯,这种离别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懂。

    “王爷,这次宋金联合,我们有多少胜算?”已经是事实的事情,说挽留的话、责怪的话都是无济于事的,我关心的是这场战争的胜算率,我关心王爷能否安全的回归。

    “朝廷多年来重文轻武,所剩的精锐强兵寥寥无几,都是一些中庸之辈,看护家园还行,提到打仗,我没有把握。”说罢王爷又自饮一杯。

    “王爷,我舍不得你走。”娴静在一旁嘤嘤哭泣着。

    王爷安慰道:“娴静,把你不要哭,对自己身子不好。”王爷这么一安慰,娴静哭的更厉害了,我们只好由得她发泄,发泄也是一种解压。

    王爷与我道:“蓉儿,我把王府交给你,你替我好好照顾娴静,这次打仗要多久,我无法预测,你要照顾好自己。”他柔情的不舍的眼光洒在我的脸上,我内心也极其无奈,古代的男子,尤其是帝王家的男子,当国家需要时,一切由不得自己了。我默默的点头应和着。

    自我知道金国第二次下《合战书》起,我就明白,宋国这次是逃不过、也避免不了这场战争了。最终委屈的还是我们这些亲王的家属,以及那些将领和战士们的家属。自古到今,每一场战争,将要牺牲多少热血男儿,将要破散多少和睦家庭,将要毁灭多少家园建设。

    我真希望国土统一,没有战争、天下太平。

【六十四 非池中小角色】

    三日后,王爷跟随朝廷兵部将领和各分支兵部人马出征了,这回施全、凌敖凮和柳翼都带兵上阵了,朝廷有令,凡是15-40岁的军人和壮丁全部充作为战士,谁也逃脱不了,更何况他们本身都是军营里的人。顶 点 X 23 U S

    娴静不习惯王爷突如的离开,情绪低落,我劝她好好调养,莫要多思,我们静候佳音。而我自己实则心慌得厉害,不晓得这次的战争,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晓得王爷和他们可否都能平安归来。我实在忧思的紧,就让熙莲和诗凤陪我去一趟南阁寺烧香祈福,求个平安。

    大雄宝殿前,我虔诚地跪拜在观音菩萨前祷告:“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的王爷战事顺利,保佑战士们平安回归,保佑大宋的战事顺利。”三叩三拜,三支清香香烟袅袅,寄托着我的心愿飘散在空气中,传达给上苍。

    我们走到寺庙烧经的钵体旁,熙莲和诗凤缓缓地把太平经和妙法莲华经一一点燃,我则在一旁默默许愿。广元住持见到我们前来烧香许愿,便与我打招呼:“施主,今日看起来有心事。”

    我礼貌回复:“广元住持,你好。宋国有战事,作为臣民岂能不忧心。”

    广元住持直言道:“施主,不必忧心重重,你非池中小角色,以后你还有一番大作为。”

    我甚是惊讶,问:“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已经是九王的正妃,虽没有一番大作为,但我觉得自己自然不是池中小角色,住持你为何狂言我有一番大作为。”

    他微微笑道:“老衲从不打诳语,九王妃你九善面相,天庭下颚饱满,实在难得,眉紧,鼻端平,耳须耸又明,海口仰弓形,晚运必亨通,你前途无量,因此不必忧心。”

    寺庙出家人的话我是信的,尤其是这位广元住持的话,我更是信了三分。只是,目前皇帝是赵桓,我家王爷仅仅是个王爷,怎么就我还能往上爬,难道我要做赵桓的妃子,哦,这绝不可能,若是那样,我宁愿一死。我轻声地疑惑地问:“住持,我以后不是九王妃,难道我还能是……”

    “王妃只是一时的王妃,好好保重,老衲告辞。”广元住持不再多言,微笑平静与我道别。

    我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熙莲道:“夫人,住持是什么意思啊?”

    诗凤嘲笑熙莲的愚笨,鄙视道:“难道你没听懂吗?王妃只是一时的王妃,以后我家夫人很有可能是皇后。”

    熙莲更为不解了,傻傻问:“是赵桓的皇后?”

    诗凤更为肆无忌惮道:“王妃成了皇后,自然九王成了皇帝,你怎么那么笨!”

    她们原本的玩笑话,我听来却觉得像一把刀子插在心尖,我忙呵斥道:“休得胡说,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住持今日所说的话,你们最好全部忘记,以后要是再提起,休要怪我体罚你们。” 广元住持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我心头事又多了一件,我非池中小角色,还有一番大作为。那么,我以后难道就不是王妃了?那么我会是什么身份?若我是皇后,那么我是谁的皇后?若是赵桓的皇后,我宁愿一死;若是九王的皇后,那么现在九王根本不可能是皇帝,我不敢胡思乱想。

    她俩见我说的无比严肃尖锐,自知刚刚那番话说的不适当,统一回应道:“哦,知道了夫人。”

    我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身后传来一声娇弱叫唤:“姐姐。”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我忙转身唤道:“妹妹。”

    晓微手挎香烛篮,身边一位婢女陪同。她忙上前问:“姐姐,也来烧香拜佛吗?”

    “是的,为国家战事求个平安。”我看了看她的容色,似乎比两月前憔悴些,忙问,“妹妹最近可好,怎么看起来面容憔悴不少?”

    “哦,我在汾州染了风寒,尚未痊愈,姐姐观察仔细,妹妹感谢姐姐的关心。”

    “需不需要我让路太医为你医治?”她究竟是为何染病只有她自己知晓了,或许是真的染了风寒,亦或许是她付出的情感得不到善终而忧思成疾为未可知。我与她终归是姐妹一场,我希望她能早日康复,于是说道:“待妹妹敬完香,我带妹妹去找路太医可好?”

    她轻咳两声回:“妹妹不敢劳烦姐姐和路太医。姐姐,我听说你受伤了,你可还好?”

    我一惊,我受伤的事情,她怎么会知晓,然我又镇定自若问:“姐姐早已无大碍,只是这样细小的事情,妹妹听谁说的?”

    “前些时日,妹妹去军营为父兄送吃食,我经过王爷的军帐,听见王爷与军医聊如何能淡化疤痕。妹妹便自作主张进军帐与王爷闲聊几句,才知姐姐你受伤了,妹妹没有本事能为你淡化疤痕,但妹妹关心姐姐的身体。”

    原来王爷如此用心我的伤痕,我心头感觉到一阵温暖。我平静道:“王爷怎么把王府闺阁内的事情在军营说,害的妹妹为我不安。妹妹如今还是日日去军营吗?”

    她怅然若失道:“王爷对王妃是很用心的,我日日去军营,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能与父兄再度重逢,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每日能为他们打点吃穿用度,是一种幸福。如今他们又随军出征,我日日惶恐,便来此地求个平安。”

    “亲人出征,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烧香求平安了。天气寒冷,妹妹早些回程,我先走了。”我不愿意在于她多言,这样表面的沟通甚没意思,而且在这南阁寺内,我也不好问些挖心肝的话。

    她保持着对我的礼仪道:“妹妹不送姐姐了,姐姐一路走好。”

    回到王府,方知娴静和她哥哥在我殿内等候。娴静在一旁嘤嘤哭泣抹泪。

    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问潘邵阳:“这是怎么了?”

    娴静止住哭声,抢先道:“姐姐,你快替我劝劝哥哥吧,他,居然舍弃一切,要去金国,把家父家母都惹急了。”

    潘邵阳凛然道:“我在宋国待够了,我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家父家母不理解我,怎么妹妹你也不理解我。”

    娴静讶然道:“哥哥,外面都在传言说你被柔福帝姬勾住了魂,依我看,你就是被勾住了魂。我知道,你去金国是去找柔福帝姬的,可现在她已经是金国的太子妃了啊,哥哥你清醒点啊。”

    我大致明白他们兄妹的来意了,诚然道:“娴静,你平静点。你哥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应该尊重他。你的哥哥也是有想法的人,他的决定一定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应该理解和支持他。”

    娴静极为不满道:“姐姐,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去金国,你怎么就这样顺着他?”

    “一个成年男子,自然清晰自己心里想要的生活,自然明白什么对他最重要,你我何故阻拦。人生一世,光阴短暂,追求理想,幸福一生,为何阻拦。”

    “怎么感觉姐姐今日之话甚是奇怪,你,唉,我不与你们说话了。”说罢,她在秋水的掺扶下离开我寝殿。

    潘邵阳目送她妹妹的退去,转为欣慰神色道:“王妃,我,感谢你今日的一番话。在宋国,只有你懂我的心了。”

    我问:“你决定什么时候动身?”

    他毅然回:“我明日就准备动身,我不能再让柔福等我了。如今三国开战,正是混乱期,也好蒙混进入金国。王妃,邵阳再次感谢你的知遇之恩,感谢你为我和柔福的牵线之恩。”

    我俨然道:“人生一世,光阴短暂,追求理想,幸福一生。你要好好和柔福过一生,也不枉费我为你们所做的了。”

    我让熙莲取了一对龙凤黄金手镯,交于潘邵阳手中,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一别,以后再见遥遥无期。祝你们在他乡异国开展美好的新篇章,祝儿女成群,幸福久久。”

    潘邵阳激动得眼睛有些湿润道:“王妃,感谢你的嘱咐,谢谢。”

    潘邵阳离开王府,望着他离去的背景,眼前浮现出他和柔福幸福生活的画面,柔福的付出终于要有回报了,她所投入的感情,终将圆满收场,等潘邵阳来到她的身边,她不再孤独,不再彷徨,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日子平静的过了小半月,前方战事的情况如何,毫无音讯。我原以为在南阁寺与晓微一见,她会来王府与我细细长谈,等待这么多日,终未见她前来,想着她与我终还是有隔阂了。我每日闲来看书,逗鸟,陪娴静解闷,偶尔熙莲让我吹个曲给她们听,我也偶尔应之。

    这一日下午,我在回廊下逗着鸟,玉琴报:“夫人,公子来了。”

    哥哥跟随着玉琴来到内殿,他一脸神色紧张道:“妹妹,家父被罢官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忙问:“什么时候的事?父亲如今可好?”

    “昨日晚上父亲回来,我们便知晓,今日我前来告知。”

    我又问:“他可是得罪了谁?”

    “赵桓登基之后,把之前的眼中钉一一铲除,父亲虽没有与赵桓有正面冲突,可是他的怡贵嫔对我们有仇恨,家父被牵连进去了。”

    我不解道:“怡贵嫔?”

    “就是原来的刘佳怡,如今被封为从三品贵嫔,封号怡字。”

    “原来是刘佳怡,她之前害王府不成,如今针对我的家人。哥哥,莫急,先后口茶,”我让熙莲炮制一杯茶,我亲自端到哥哥面前,安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要平静对待,父亲和母亲可还好?”

    哥哥叹气道:“父亲本身年纪已长,明年就要告老还乡了,如今蓦然被皇帝罢官,他老人家面子上过不去,精神萎靡,唉声叹气,父亲是个要强的人,老母亲也一时无法劝解。”

    我道:“哥哥,你回头好好劝解父亲,人生一世最重要的并不是的功名利禄,人生一生最重要的是平安幸福。父亲曾经经历过和拥有过,这已经足够,劝他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评论里,还请父亲自己走出人生的阴影。如今赵恒为帝,九王为臣,女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宋国战事纷乱,朝堂大事扰乱作息,如今罢官就罢官吧,还请老人家退隐平民,安享晚年,平淡度日为上。”

    哥哥诧异看着我:“妹妹,你怎么变得如此这么好说话,我原以为,你会为父亲的事情去找赵桓理论一番。”

【六十五 怡贵嫔的报复】

    我不以为然地望向哥哥道:“哥哥,你错了。www.uu234.net你以为你妹妹是什么身份?时至今日,我有什么资格找赵桓理论,就在赵桓成为太子的那一刻,我们早已经没有资格与他理论,我们的身份好听点是臣,往难听了说,我们早已经是人家刀俎下的肉,我们的性命随时把控在他赵桓的手里。现今刘佳怡有意要针对我们刑家,即便父亲没什么过错,她也能欲加之罪,她自有皇帝与她撑腰,什么都做得。我们,能保住性命,安稳度日算是他们仁慈了。”

    哥哥解释道:“为兄的意思是父亲还有半年就可辞官退位,你应该去求一求皇上,给家父一个体面。”

    我惶然道:“体面?曾经刘佳怡在王府做的那些事,早已经在王府被撕开面具,当时我们没有给她体面,早已让她恨之入骨,她不得势便罢,她若一得势,还不新旧帐一起算,哪里还管我们的体面。你回去好好劝劝父亲,让他想开点。历代朝臣,没有了谁都是一样在延续的,轮回更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朝廷依然存在。让他好好安享晚年,多多体会人生晚年乐趣才是重点。”

    哥哥不解道:“妹妹,感觉你之前盛气凌人的气势,一点也没有了。”

    “哥哥,妹妹只是九王的妃子,仗着九王在朝廷那点军功,各位王宫贵族还给点面子,我们都是臣子,哪里还敢有盛气凌人的架势。哥哥今日你也不比多言了,家父罢官之事,我无能为力。”

    哥哥带着遗憾离开王府,或许他觉得我只要给皇帝磕个头,说点软话就能化解父亲被罢官的尊严,事实上他们不懂我,我是真的没有能力去为家父争取那一分薄面。

    大约三日后的一个晌午,玉琴慌张跑来传报:“夫人,宫里的怡娘娘来了。”

    我料到她刘佳怡一定会来曾经受罪的地方耀武扬威一番,只是没想到她隔了那么多日才来。我道:“不要慌张。”

    皇宫仪仗队护送着怡贵嫔进入王府,场面盛大,她一身红色百花宫服艳丽,发钗珠宝满头,浑身珠光宝气,让人看了压抑。

    我保持该有的礼节施礼道:“给贵嫔娘娘请安。”

    她“哼!”了一声从我身边交肩而过,她直径走向内殿,我与婢女们静静地跟在后头。皇宫仪仗护送队停留在屋外等候。

    她了进殿内,选了个正位坐下,高傲道:“九王妃,见本宫来了,也不献茶吗?”

    我忙让熙莲上茶,她才喝了一口,连忙吐出来道:“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茶,也好意思端给本宫喝!”随即连茶带盏的朝我身上扔来。我的裙摆顿时沾满茶叶和茶汤,我早已做好心里准备,知道她是故意找茬,她千辛万苦成为今日的后宫娘娘,今日必定是来刁难我一番,这样的刁难也随她去吧。

    我忙对身边熙莲道:“熙莲,赶紧给贵嫔娘娘换一盏热茶。”

    熙莲小心谨慎地再次端上茶水,她看也不看,直接冲我道:“我可不敢喝了,叫人恶心。”

    我冷面表情道:“娘娘,王府的茶一直是这样的,你曾经也喝过,那时你并不觉得恶心。”

    “那时,我寄人篱下,哪里敢说恶心,”她嗔笑两声,环顾这殿内,缓缓道,“当时,我住在这里的每一日觉得无比恶心,都怪父皇那道圣旨,害我成了九王的侧妃。我住在这九王府,无时无刻的提防着九王,不过,还好,他对我无意,我也对他无情,总算他给了我一个清净,也没让我那么恶心。”

    我淡然道:“你在王府那些时日,王府也没有亏待过你。”

    她若有所思道:“亏待?他敢亏待我吗?吃穿用度是从来没有亏待与我,只是,我天天抬头看日起日落,日日盼着自己能早点离开这里,回到我心爱的人身边,这种无奈的滋味,我尝够了。”

    我道:“你既然不愿意做九王侧妃,你可以提,你可以不入王府的。”

    她颇有情绪道:“我跟谁提?谁会听我的?九王明知,他为何不提?不过还好,我的一片真心终于换来新帝的疼惜,我再难过的日子也不会再有了。九王妃,当初你们把我禁足,让我与世隔绝,这回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我盯着她,目光严厉道:“你不要胡说,是你自己种下的孽根,自己惹下的罪孽,王爷好心,并没有将你送去刑部,也没有向父皇说出你的罪状,九王只不过将你禁足,让你好好思过,你不加以感恩,反倒说一趴。王爷也是无辜,他怎知晓自己的侧妃,心里居然装的是他人。”

    她愤然道:“他怎么不知晓,我自小心里装的就是赵桓,他早就知晓我对他无意,我也知晓他也对我无意,他只是利用我。”

    我疑惑问:“你有什么好利用?”

    她轻蔑地望着我,反问道:“你是在与我装傻吗?就凭九王微薄的实力,实在难以在众多王子中脱颖而出,实在难以让父皇选中他为储君。他只能依靠九王妃你和我这个侧妃的家境来辅助他,好歹你我两家父兄在朝廷占据雄厚实力。只不过,王爷打错了算盘,我的父兄一直是赵桓的人,我虽嫁入九王府,他们也不可能重立新主。九王卑贱的出生,怎配我们以他为主,真是自不量力,居然还想夺储君之位。”

    她越说越离谱,我听不下去了,呵声道:“如今你已经是宫里的娘娘,皇帝身边的红人,九王成全了你们,你应该有感恩之心,怎得再此污言羞辱他,念着你曾经也是九王的侧妃,口下积德吧。”

    “呸,当时他要不是图我家在朝廷的那点背景,他可以直接跟父皇说明他心里没有我,把那桩婚事退了,我在王府也犯不着做那些下三…犯不着做那些事,也无须他之后的成全。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九王窝囊废一个,九王妃居然还欢喜的一塌糊涂。”说罢她扬天大笑,目光里充斥这鄙视和轻视。

    此时,潘娴静从殿外进来,见到刘佳怡和一屋子的人,感觉很茫然,忙上前施礼道:“妹妹给娘娘请安!给姐姐请安!”

    刘佳怡刚刚那番话说得我怒火中烧,我顾不得娴静,对着刘佳怡疾言厉色道:“九王在你眼里再糟糕,他也是父皇的王子,容不得你我羞辱,还请贵嫔娘娘自重!”

    “怎么了?我说不得吗?你以为他喜欢你什么?你的容貌?你的姿色?”她嗤笑两声,用眼尾扫过我愤怒的面颊,和娴静微凸的小腹,接着悠然道,“错了,他喜欢你的不过是你在朝为官的父亲和姐夫,和你有钱的哥哥,你要是没有他们,九王还会稀罕你吗?潘娴静是没有你这么好的家庭背景,要是她的家庭背景比你强,我就不信王爷还会日日宠你。”

    娴静闻得刘佳怡提起她的,便傻傻问:“姐姐和娘娘在讨论什么?”

    刘佳怡道:“娴静妹妹,本宫在说你的家境没有九王妃的好,否则,你也会是九王的心尖人。不过,今日看来,你比九王妃有福气,我还以为你没有机会,我以为九王会独宠九王妃一个人呢。”

    娴静半途进屋,自是对我们的聊天衔接不上,她闻得刘佳怡这样说她好福气,开心回:“九王对妹妹很好,妹妹很知足了。”

    我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她刘佳怡所说的,我和王爷的感情是纯真的,所为家庭的背景之说我是否定的,道:“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她阴阳怪气道:“九王妃,你的父亲已经被罢官了,接着你的姐夫也会削去户部左曹侍郎的职务,他们一定很伤心的,你该好好安顿你的娘家人了,哦,等王爷回来,发现你破败不堪的刑家,他会又多失望啊。”

    我极力忍耐着对她的愤怒:“贵嫔娘娘,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连累无辜?”

    “哼!我要证实一件事情,让你看清九王爷的本性。按理说,你们从小认识,他的本性你该清楚,怎地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强做平静道:“我与王爷的事情,无需你插手!”

    她恶语道:“九王他就是吃软饭的,他就是个窝囊废。”

    “啪”我挥起手来,重重的一记耳光,响亮清脆的打在刘佳怡的脸上,我实在无法接受她这样辱骂王爷,我呵斥道:“住嘴!”

    娴静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我,“姐姐,不要!”

    刘佳怡还没反应过来,五个手指印已经清晰的印在她那张阴险的脸皮上。她木讷地捂着半边脸,狂躁叫着:“来人,把她抓起来!”

    很快,屋外进来两名侍卫将我压住双臂,我怒目愤然道:“王子岂容你污蔑!”

    她一手捂着被打的脸,走到我面前,咆哮道:“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她挥起另一只手,“啪啪”两下耳光体面的还给了我。

    我的脸感觉不到疼,可我的心却很疼,刘佳怡的那些污言秽语把我的王爷说的如此不堪,如此高贵的王族,被一个14岁的小丫头说的如此不堪,我心疼。我承认我只认识王爷半年多,这半年来,我并没有觉得王爷是在利用我,也没有觉得王爷是个窝囊废。相反,我觉得王爷很有头脑,王爷很英勇,王爷很浪漫。怎么就被她说的那么窝囊了。

    她还未解气,忙下令道:“从现在起,九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不允许出王府一步,整个王府全员禁足,日常所需和一日三餐本宫会派人送来。何时解禁,看我心情。哼,本宫要让你们尝尝被囚禁的滋味。”

    “你疯了,娴静未曾得罪与你,况且她怀有身孕,还请放过她!”

    她瞪着吃人的眼睛朝我吼道:“那时候,我被囚禁王府,谁为我求情,谁来放过我,不必多说,来人。”

    “在!”六位侍卫上前听令。

    “你们给我严加看守好九王府,要是你们胆敢放人进出,我便要你们的性命!”

    六位侍卫抱拳低头领命道:“在下不敢!”

    刘佳怡嚣张地带着皇宫人马离开九王府,王府内顿时陷入寂静。

    王府的大门牢牢紧闭,门外两名侍卫,门内四名侍卫,他们认真严肃的看守着。

    熙莲扶着呆立我关切问:“夫人,你还好吗?”

    娴静害怕地哭着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六十六 诗凤的用心】

    我走向娴静,抱着她,轻轻拍打她,安慰道:“不要怕,还有我。www.uu234.net”

    天气已经是十二月的寒冬,刘佳怡下令将整个王府禁足,我们穿的用的都还能将就,唯独这一日三餐王府内没法自理,都是由外头看守的人送进王府。

    被禁足的第一日,送来的是糙米饭,清汤寡水的炒菜,一盘豆腐,一叠咸菜。

    禁足的第二日,送来的是糙米饭,清汤寡水的炒菜,一盘豆腐,一叠咸菜。

    禁足的第三日,我们已经不期待了,因为还是糙米饭,清汤寡水的炒菜,一盘豆腐,一叠咸菜。

    单单是我们还能凑活,如今娴静挺着肚子是需要营养补给的。玉琴端着外头送来的食物,一阵抱怨道:“这是把我们当犯人了吗?日日吃这些,夫人怎么受得了,娴静小姐怎么受得了。”

    熙莲叹息道:“是啊,在这样下去,夫人和娴静小姐都要支撑不住啊。”

    玉琴道:“我要想想办法,让夫人的娘家人来送点食物。”

    熙莲劝道:“你可别乱来,王府内外都是贵嫔娘娘的侍卫,万一你出事,还要叫夫人为你操心。”

    诗凤道:“我要杀了她。”

    玉琴道:“瞧瞧,我只是想弄点吃的,她比我还不省心,居然要杀人。”

    熙莲道:“诗凤,你是唯一会武功的人,你要在王府,时时保护夫人,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啊。”

    我在屋内听她们这般为主子着想,心里很是感动,忙唤她们进屋,我把刚进王府时两位侧室送来的燕窝和人参拿出来给熙莲,道:“这个你去送给娴静,她需要这些。”

    玉琴嘟着嘴巴道:“夫人,一连三日,外头送来的都是这些东西,我估计以后也都是这些食物了,你应该自己留着,为什么要给娴静小姐啊?”

    我笑道:“傻丫头,你怎么那么小气啊,等王爷打仗回来了,我们想要多少有多少,她刘佳怡总不能一直禁足王府吧。你们放心,她折磨不了我们多久的,只要战争一结束,王爷一回来,她就必须解禁我们。”

    “可是,玉琴说的对,夫人你本身就有伤,你自己也需要调理,把这些给了娴静小姐,你自己吃什么啊?”诗凤也是一副很不情愿舍不得的模样。

    “好了,怎么都不听我的话了呢?熙莲你快去吧。”我觉得她们在耳边太吵,索性让她们都退去,我坐在窗台案桌边,垂头思索着,想着我们不能这样傻傻地温顺地被刘佳怡无止境的折磨。我该想些法子解燃眉之急,我该给哥哥写封信,让他送点吃的来,可是转念一想,我这样做会连累了娘家,如今父亲已经被罢官,刑家早已经被刘佳怡纳入报复范畴;那么我是不是该求助于晓微,让她帮我们私下里送点吃食,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开口,或许她早已经不关心我了。我一时没有法子,内心慌乱急躁。

    第二日一早,熙莲早早给我端来早膳,“夫人,你赶紧用早膳吧。”

    我靠在床榻上,问:“今日你怎么那么早?先放在那里吧,我还不想吃。”

    熙莲道:“夫人,你还是快用早膳吧,趁着把守的侍卫交接班,我服侍你起床。”

    “今日,你看起来怪怪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我一边起床,一边看着她潮红的面容,一定是有事情瞒着我,我刚想发问,却瞥眼看见食盒里有一个鸡蛋,忙问:“今日,外头送来的吃食有鸡蛋?”

    “嘘!夫人,小声点,”熙莲瞧了瞧门外,轻声道,“今日凌晨,诗凤翻墙出去,买了点肉和鸡蛋回来,我们趁着侍卫们不注意,偷偷煮了给你拿来,娴静小姐那里也已经送去了。”

    我惊讶的看着熙莲:“可有被侍卫发现?”

    “夫人,诗凤轻功好着呢,翻墙对她是很容易的事。你放心吧。”

    诗凤这样做,全都是为了我,我觉得内心发酸,如今为了一个鸡蛋、一块肉,要我身边的姐妹冒着生命的代价。我提醒道:“我们吃的鸡蛋壳,你们记得埋在土里,烧肉的时候尽量用焖烧,以免肉味飘散,被侍卫发现。”

    “好的,夫人,我知道了。”

    “诗凤人呢?稍后你去把她叫过来。”

    白晃晃的鸡蛋,我持在手中觉得沉甸甸,那么普通的一枚鸡蛋,如今出现在九王府是多么不易。我身边的这些女子对我贴心贴肺的好,等这次禁足过后,我要好好犒赏她们。

    不多久,诗凤来到我的殿内,问:“夫人,您找我何事?”

    我仔细问道:“诗凤,你一早翻墙,可有人发现你?”

    “我观察了好几日,发现一早是侍卫们最困的时候,我趁他们睡着的时候瞧瞧翻墙的,他们不知晓。”

    我命令道:“明日起,你不许偷偷翻墙了!”

    “为什么啊?”

    我悲情道:“我不希望你被他们发现,我不吃鸡蛋没有关系,我不能让你为了一个鸡蛋而冒生命危险。”

    诗凤诚恳回:“夫人,你多虑了,我来就是照顾夫人您的,平日你对我们那么好,如今你遇到困难了,我应该为你做一点什么的。”

    我严肃道:“不,我要你们都好好的,一个也不能出事。我们不会被困太久,王爷回来,我们就好了。”

    她反问:“可是,还有娴静小姐,她怎么办?”

    “我的人参和燕窝她可以喝一阵子,而且她自己也有一些存货,应付个一两月是没有问题的。”我再次慎重地对熙莲说,“你记住,千万不要再私自外出,粗茶淡饭我不怕,禁足我也不怕,可是你们谁要是出事,我会内疚会害怕。”

    诗凤听卧这般说,眼圈湿润道:“好的,夫人,我听你的就是了。”

    日子一天天的艰难地熬着,王爷去打仗已经快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日日吃着外头送来的没有营养的饭食,我们每一个人都身形消瘦,面容蜡黄。

    每回去娴静处,我都心疼的要哭,她的肚子几乎都没有怎么长,日日吃那些,体内的孩儿委实遭罪不浅。她泣涕如雨说着自己日日难眠,这样何时是个尽头啊。一开始,我还劝她坚持,说是等王爷回来就好,可是这样的谎言说多了,我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我每日期盼王爷快点归来,日日向天祷告王爷快点回来。我是整个王府的精神支柱了,只要我不倒,他们都能熬过去。

    回到自己寝殿的途中,我觉得头昏眼花,差点昏厥在地,整个人迷迷糊糊,不知天南地北,还好有熙莲和玉琴左右掺扶着,才算回到寝殿。

    熙莲哭着说:“夫人,你自己的病本来就没有好透,如今你也不要再顾着别人了,你自己先要养养好啊。”

    我知道他们都心疼我,可是目前无计可施。

    看守的侍卫们日日也是无聊,除了给我们传递吃食,就是严防我们的进出。偶尔,闲暇无聊,他们会谈论一番。

    一人说:“这些饭菜连我们宫里下人都不吃,他们吃这些都快一个多月了,以前他们娇生惯养的,现在真是难为他们了。”

    另一人:“是啊,没想到贵嫔娘娘那么狠心,他们毕竟是九王的人啊,这样对待九王妃,也不晓得王爷回来会不会向娘娘报复。”

    另一人说:“他哪里敢报复!九王是有名的软蛋,他从小出生卑微,一直被其他王爷欺负惯了的,养成了屈就的习惯,就算他回来,看到这幅场景,也不敢冒声音的。”

    我听到,内心愤恨,恨不得上前撕烂他们的嘴,让他们长长记性,九王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可是,我立马归为理智。回想着,那日要是我没有打刘佳怡那一巴掌,她不至于这样苛刻地对待九王府,九王府的人也不至于跟我过得如此艰辛卑微。可是,九王哪里差了,居然被这帮看门的奴才喷的一无是处,我静坐着愣愣出神,熙莲跑进来慌张到:“夫人,诗凤还没有回来。”

    我忙问:“她去哪里了?”

    熙莲抽抽噎噎道:“她说不能听你的话,她今日翻墙出去,说是给你买一点营养品。”

    “什么?”我心头一阵揪心疼痛,诗凤为了我又去冒险了,我急切地问,“她何时出去的?”

    熙莲哭泣道:“一早,天蒙蒙亮就出去了,可是这都下午了,她还没有回来。”

    天啊,我感觉天旋地转,顿时悲从中来道:“她,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我把抽屉里所有银两倒入头巾内,抱在怀中,跑到侍卫跟前,熙莲跟在我的后头问:“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捧着银两,对看守的侍卫好言道:“侍卫大哥,那么冷的天,你们日日守着王府,实在难为你们,你们辛苦了,这些是我打赏你们的,可否通融一下,让我出去一会儿。”

    一位侍卫吆喝道:“去去去,就你这一点打赏,我们根本不稀罕。”

    我极力压抑心中怒火,和言道:“这些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等我家王爷回来,再重金感谢,还望侍卫大哥通融通融。”

    另一位侍卫:“识相的,赶紧回去,不要让老子凑你。”

    一位侍卫道:“你们不要这样恶言恶语,她毕竟是九王妃,何苦这样对她。”他又对我道,“九王妃,你不要为难我们,我们的主子是贵嫔娘娘,她严令与我们,我们要是拿了你的钱财,我和我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还请九王妃回去吧。”

    我又怒、又急,又无奈的站着,熙莲扶着我说:“夫人,没用的,我们会屋里吧。”

    我没有理睬她,依旧愣愣地痴痴地站着,并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还不回来,你快回来啊。”

    熙莲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便问:“夫人你在说什么?”

    此时,王府的门,“嘎吱”一声,居然缓缓地开了。

    我诧异极了,难道是王爷回来了?难道是我们要解禁了?难道是诗凤回来了?

    我顿时欣喜,忙对熙莲说:“门开了,门开了。”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场景,差点使我窒息。

    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侍凤被扔在我的面前,我直接扑上去,抱起瘫软的诗凤,呼唤着她的名字,熙莲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哭起来。

    王府门口站着的依然是神气十足的刘佳怡,她狂笑道:“刑秉蓉,你看好自己的奴婢,不要让她再乱跑了,这回只是打50杖,下回要是再敢乱跑,100杖。”

    我悲愤道:“你,你为何将她打成这样,你恨我,针对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整个九王府的人受罪?”

    她斜眼鄙视着我道:“就是要整个九王府的人跟着你一起受罪,这样他们才会和我一样的恨你!”

    我道:“你这样做,你就不怕九王回来吗?”

    “不要用那个窝囊废来恐吓我,他回来或者不回来,我都敢!”她朝我吐了口口水,极其愤怒道,“你这个贱人,我最恨你用九王来压制我,我看他用什么本事来救你们。”说罢,又是一阵狂笑,扬声离去。

    侍奉,被我、熙莲、玉琴、小云子抬进屋内。

    我都不敢仔细看她,她浑身是伤,浑身都是,让人触目恸心,这50杖,落在16岁的姑娘身上,她怎么经受得住。我轻轻地呼唤她:“侍凤,你听到我说话吗?”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我,似乎嘴角笑了一下,她吃力地用一只血淋淋手在胸口衣襟里摸索,好久好久,颤巍巍地掏出一支人参,交与我。

    我的心如刀割、肝肠寸断,我整个人早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我的诗凤,你对我的这份情我怎么还的清?你叫我怎么吃得下这支人参?我不要人参,我要你好好的。

【六十七 诗凤花落凋零】

    熙莲、玉琴、小云子,他们每个人哭得泪如泉滴,他们烧水为诗凤擦拭伤口,看到血肉模糊成片的伤口,我们都痛入心脾。www.uu234.net我悲伤得实在不忍看血淋淋的诗凤,我默默跪地向天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让诗凤渡过这一难。”我起身拿上所有银两和首饰,跑到侍卫面前,悲泣道:“好心的侍卫大哥,我知道你们受了贵嫔娘娘的命令,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诗凤姑娘要是不请大夫,她会撑不下去的。你们发发慈悲心,想必你们也是有哥哥妹妹的,兄妹亲情最害怕彼此有生命危险了,诗凤才16岁,也算得上是你们的妹妹了,还请看在平日我们没有为难你们的份上,看在诗凤对你们还敬重的份上,你们帮我去请一位大夫好吗?我替诗凤感谢你们的功德,因为你们今天的善举,老天也会保佑你们的。”

    一侍卫冷面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们不稀罕你这些!啰嗦,滚!”

    我满脑子诗凤奄奄一息的模样,忍不住泪如雨下锥心泣血道:“侍卫大哥,我不是不识相的人,更不愿为难你们,只劳烦你们帮我去请一位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虽然面冷,我知道你们也是热心慈悲的人,你们也见不得诗凤姑娘因不能医治而病重吧。”

    屋内四位侍卫被我的话打动,他们合议一会儿后,一位侍卫道:“九王妃,诗凤姑娘的伤,我们也看到了。这样,你安心等着,我去请大夫。”

    另一位侍卫道:“戎哥,你疯啦,贵嫔娘娘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啊!”

    那位叫戎哥的侍卫,走向我拿了一锭银子,诚然道:“九王妃,你不要悲伤了,我马上去请大夫。”

    闻得戎哥答应去邀请大夫,我意外又惊喜,终不负我向天的一番祈祷,感恩着这世道还是好心人居多,我悲喜交加感激道:“感谢戎哥,你将是我和诗凤的大恩人!”

    “戎哥,不要去啊!”侍卫同伙们极力阻止戎哥的善行。

    一侍卫冲着我怒喝道:“哼!你今日把戎哥害惨了!”

    我回到屋内,来到诗凤身旁,我擦干眼角的泪痕,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的悲伤,我握着她冰冷惨白的手,故作镇定,可面色依旧僵硬,道:“诗凤,你忍一忍,大夫马上要到了。”

    她微睁双眼,弱弱回:“夫人,我…没…事…”

    我俯身柔声道:“傻姑娘,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大夫马上就要到了。等你身体好了,你可不能再翻墙了,人参以后我们有的是。王爷和施全应该快要回来了吧,要是看到你伤成这样子,他们该有多心疼,因此,等会你要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等你身子好了,你教我习武,你就是我的师傅,我是你的徒弟,我会了武功,他们也欺负不了我。等你身子好了,我还要王爷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以我姐姐的身份风光出嫁,你还要做新娘子,还要做母亲,你的路还很长。诗凤,你要好起来。”

    她闭起双眼,无力睁开,静静听我絮叨,没有回应,只是她的眼角有滚烫的泪珠滑落。

    站在一旁的熙莲和玉琴听闻我这般肺腑之言,红肿着眼睛,痛哭流涕。

    我劝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诗凤很疼,你瞧,她都没有疼哭,你们倒是哭了。快别哭了,诗凤的伤看起来确实严重,但是那也只是皮肉伤,她那么年轻,修复力极好,会马上好转的,你们不要再这里哭了。”

    稍过一会儿,戎哥已把大夫请来,那大夫颇为年长,好一番望闻问切把脉后,示意我走出内堂。大夫道:“夫人,老夫行医多年,那姑娘,已经时日不多了,熬不过三天。”

    我不敢相信他的话,不,不,不,诗凤,她不能就这样离去。我极力忍住悲伤道:“大夫,你再给仔细看看好吗?她才16岁,她只是被打了一顿。”

    大夫摇着头无奈道:“姑娘她面色苍白,呼吸困难、眼睛凹陷、太阳穴塌陷、脉象微弱,元气衰竭,老夫真的无能为力。”

    我忙对身边的戎哥恳求道:“戎哥,可否再去请一位大夫,哦,你可否去请一下路梓钦路太医。”

    侍卫戎哥劝解道:“九王妃,李大夫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大夫了。”

    说罢,他们退去。我瘫软地坐在凳子上,无声的落着泪,滴滴答答落在鹅黄色衣襟的秋菊上,被眼泪打湿的秋菊更显得枯萎凋零。熙莲和玉琴出来看到我的神情,大约也猜到了一大半,但是还是不甘心地问:“夫人,大夫怎么说?”

    我呆呆回:“诗凤时日不多了。”

    三人一时不语,静静地哭泣。

    次日,侍卫戎哥,从家中带来了一些鸡蛋和粳米,偷偷给了熙莲,说是给诗凤姑娘补一补。

    连着三日,我们日日不眠守护着诗凤,她睡着的时间越来越久了,一日下来大概只有三四个时辰能睁开眼睛,简单地与我们说上几句。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每日所吃的也就是一些水和米汤。

    这一日的下午,头领侍卫似乎接到了宫里的传信,进屋与我道:“九王妃,九王府解除禁足,我们撤退了。”

    我诧异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可又搞不清是真还是假,忙拉着戎哥问:“解除禁足?”

    戎哥安抚道:“九王妃,你应该开心点,前方战事结束,辽国不堪一击,王爷不久后就要回朝了。”

    说罢,头领召集了六名看守的侍卫整齐的离开王府。

    我身后的玉琴欢快地哭泣道:“太好了,太好了,王爷要回来了。”

    熙莲也喜不自胜悲泣道:“解禁了,王府解禁了。”

    “快快,快去请路太医。”我接近呼叫的模样,让熙莲和玉琴惊呆了,她们很少看到我失去理智的模样,我焦急的眼神对熙莲道,“快,一定要快!”

    她和小云子火速准备,我让玉琴去告知娴静王府解禁和王爷即将回来的好消息。

    我独自回到诗凤旁边,她如旧的闭着眼睛,我摸着她没有体温的额头道:“诗凤,你要快快好起来,王府已经解禁了,王爷和施全也快要回来了。听侍卫说,金宋联手把辽国击败了。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去辽国的土地游玩,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她微微睁开眼睛,原本柔弱无神的眼睛此刻闪出希望和力量,她柔弱地回:“夫人,把我扶起来。”

    我轻轻地扶起她,让她靠在床头软枕上,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坐起来,我柔声问:“这样靠着,你吃的消吗?”

    她孱弱地说说停停道:“夫人,诗凤让你受苦了。你刚刚,是真的吗?”

    今日是第三日了,李大夫说诗凤活不过三日,我不相信诗凤活不过三日。现在已经去请路太医了,诗凤还有生存的希望的。现在已经是第三日的黄昏,她一定可以活过第四天,第五天…

    我祈祷苍天再给我一个许愿的机会,让诗凤看到王爷和施全回来。我擒住悲伤难忍的眼泪道:“是真的,你瞧,我从不流泪,这会听到王爷要回来了,我都激动的流泪了。”

    她嘴角微微一扬道:“夫人,我很高兴能服侍你,我从前的主子瞧不起我们,而你…却把我们当姐妹。”

    我被她的话打动,想着她正是为了我这个姐姐不受罪,才冒死翻墙为我买人参,她这样把我当姐姐,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我额蹙心痛道:“你既然明白我把你当姐妹,那么你要跟我一样坚强,你要听姐姐的话,你给我快快好起来。”

    她眼角落下两行泪水:“姐姐,妹妹要让姐姐失望了…”

    我抽泣道:“你不要多说了,躺下睡一会儿,一觉醒来,路太医马上要到了。”

    我感觉等了好久好久,路梓钦终于出现在王府,他急速来到诗凤身边,望闻问切把脉后,他紧锁眉头与我摇头。我领会了他的意思,奔到屋外失声痛苦。路梓钦跟随我,站在身边安慰道:“九王府被禁足后,我来过三次,每次都被拦在外面,蓉儿,你不要过度悲伤了,如今一切总算过去了。看到今天你的样子,我真难以想象你们是怎么过的。”路梓钦说到此处,用衣角擦拭眼角的泪痕。

    我虽然早有预测她活不过三日,但是我对路梓钦的医术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如今他也这么说了,让我无比的绝望:“路太医,诗凤真的没救了吗?”

    他无奈道:“蓉儿,接受吧,去跟她道个别吧。”

    回到诗凤的床榻边,我轻轻呼唤着诗凤,三声后,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路梓钦和我,她道:“路太医来了,夫人的安危交给你了…”

    路梓钦道:“嗯,我会照顾好九王府里的人。”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们王妃了,她人善良,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她稍作停顿,换了一口气接着道,“熙莲,玉琴,你们要好好照顾夫人,我是不行了。”

    熙莲哭着道:“诗凤,我们回到从前了,我们现在自由了,你快快好起来啊…”

    见诗凤眼皮垂落,玉琴哭叫着:“诗凤,你不许睡着,你不要睡啊……”

    她再度吃力地睁开眼睛,好奇地看了我好几眼,兴奋道:“皇后…”

    我听得很清楚,可是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两个字,问:“什么?”

    “夫人,你…将来…能做…皇后…”

    我怔怔地望着她,她渐渐地闭上眼睛,似乎睡去了,路梓钦上前在她鼻前试探一番,宣布道:“诗凤姑娘,去了。”

    屋内顿时哭声四起,我无声地泪如雨下,诗凤如同一朵兰花瞬间花瓣凋零,不复存在。此刻,我的内心似乎没有悲伤了,我满怀的都是恨,我恨刘佳怡,她至今对王府做的所有一切,我将统统刻在心里,她所种下的罪孽,她会遭到报应,无论谁,都无法磨灭我对她的恨。诗凤,我心爱的诗凤,我将永远记得你的存在。你最后一句喊我“皇后”,都道死者在死亡前的那一刻,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景象,我突然很期待自己能做皇后,若我成了皇后,你所遭受的一切我将让她十倍奉还。

    时至重阳八月天,月下丽人立亭前。落叶飞作黄蝴蝶,泪水依灌红杜鹃。

    诗凤,你一路走好!

【六十八 懦弱的王与国】

    三日后,天空飘起白雪,似乎连老天都不舍16岁花季般的诗凤过早的凋零离去。www.uu234.net我们同慕府家人将诗凤入殓埋在西山山脚下,立碑为“爱女慕诗凤之墓”,众人泣不成声,白色的雪,白色的孝服,白色的纸钱,白色的棺材,一切都归为白色,显得庄重而又悲泣。我将这一幕印刻在心,我不会便宜了让诗凤的离去那个人。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王府,见哥哥独自在府内等候。原来哥哥收到王府不再被禁足的消息,便速赶来探望我,见到瘦弱不堪的我,他心疼得忍不住落下眼泪。心情平复后的哥哥告知家中姐夫一月前被贬为从六品右司郎中,监管兵、刑、工部诸司政务,为其三个部门打杂的闲职。姐夫为人乐观,倒还能面对自己的处境,父亲因受不住多面打击,忧思成疾,卧床半月。好在哥哥的生意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还能维持刑府上上下下的开销。我握紧拳头,心中愤怒累积,新仇旧账全部堆在一起。哥哥见我忧心忡忡,宽慰我不要过分担心娘家的事,临行前便再三安慰我不要多想了,一切都还有哥哥在。我含泪相送哥哥。

    接下来的日子,九王府的运行照旧如常,熙莲她们日日炖各种补品给我和娴静,人的精气神还是得靠食补,三日汤水喝下来,我觉得精神了许多,肤色不再枯萎蜡黄,略微变得光润有血色了。

    算算日子,王爷返朝应该就在眼前了,屋外的鹅毛大雪,似乎要装扮一个崭新的新年,再过十日,将是我在宋国的第一个新年,我坐在窗边低声叹气,被进屋送汤水的熙莲听见,问道:“夫人,不要叹气了,叹气多了不好。”

    我问道:“怎么个不好法?”

    熙莲一边帮我倒着汤水,一边细细回忆道:“上回路太医关照过,说夫人您不能总是处于忧思、伤感、悲痛的情绪中,他提醒我们要是听到你叹气,就要安慰你,让你尽量开心点,说是对你的病有好处。”

    我呵笑一声道:“瞎说,路太医的一句话你们倒是听得认真,我哪有什么病,我若叹个气就要生病,那我也太不经用了。”

    “夫人笑了就好,这碗人参鸡汤趁热喝了之后,夫人你午睡一会儿吧。”

    听到人参两个字,我竟然端不起这一碗小小的汤水,更别提喝这碗汤水了,我又想起诗凤给我的那支血淋淋用生命换来的人参,眼泪控制不住流出来,我摇着头对熙莲道:“以后不要再给我提起人参,我也再不要吃人参,这汤撤下去吧。”

    熙莲没有再劝我,她是懂我的,再怎么劝我,我都听不进的。她眼见炭炉中的火势减弱,便去添煤,一边自言自语道:“诗凤姑娘要是知道夫人今后再也不吃人参,她会很难受的。”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此时此刻,我必定是喝不下这碗汤水的。

    就这样,我静静地看着熙莲添煤,火炉中的煤炭燃烧发出呲呲的响声,偶尔有一两个爆响声,我呆呆看着黑乎乎的煤炭,它虽在黑暗中诞生,埋于地下,下贱的身份,但有一天接触火焰,燃起属于它的烈火,照样发光发热。希望我的王爷能摆脱他卑微的身份,能不卑不亢,向煤炭那样给我们的力量和温暖。

    忽闻得屋外一片热闹声,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似乎有人在唤“蓉儿,我回来啦!”

    熙莲比我耳尖,欣喜道:“夫人,王爷回来了。”

    她忙掺扶我,我顾不得那么多,一个趔趄直往外走,寒风凛冽中,白雪茫茫中,九王一身黄色战袍出现在庭院内,身边的家仆叽叽喳喳围着王爷恭贺他的回来。

    王爷见我出来,忙一个小跑,与我大庭广众下热情相拥,他在我耳边轻唤道:“蓉儿,我回来了。”

    我喜极而泣,哭泣得竟无法语言,哽咽得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进到屋内,我们还没有坐定,从屋外进来的娴静带着悲喜的声色叫道:“王爷,臣妾来了。”

    “娴静,你走慢点。”王爷见她挺着肚子走的笨重,忙上前掺扶,这一声关切的问候和动作,让娴静哭天抹泪起来。王爷突然悲情道:“在回来的途中,王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佳怡,是怡娘娘蛮横不讲理,她瞒着皇帝,私下处罚你们,让你们受苦了。”

    “王爷,我以为自己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娴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听着觉得意思似乎不对,反问道:“难道王爷觉得,这是刘佳怡与我们开得一个玩笑?”

    王爷颇有为难神色道:“皇帝私下与我交代过,九王府被禁足,他完全不知情,怡娘娘已经私下被指责,皇帝对王府也额外的补偿。”

    “不知情?没有他的撑腰,她刘佳怡会那样耀武扬威吗?指责?难道皇帝不知道他的女人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吗?补偿?请问王爷,人命怎么补偿?你知道吗,我们足足被禁足46天,你难道不要听听我们的说辞吗?我们日日都是咸菜和糙米,你看看我们每一个人,哪一个面容有神了?娴静还是孕妇,她刘佳怡都不放过,最悲惨是诗凤,”说到此处,我哽咽得不行了,我没有想到王爷会如此幼稚地相信他们的假话,我对王爷这样答复极为不满,他应该站在我们的角度为我们做点什么,即便我知道我们的对手是皇帝,可是他也不至于懦弱到这种地步。我稍微停顿,悲愤道:“诗凤因为我,翻墙去买人参为我补身子,被刘佳怡活活打死。”说到此处,我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悲痛得无法言语。

    熙莲见我泣不成声,便接着我的话继续道:“回王爷,夫人和娴静小姐日日营养不良,连走路都走不动了,贵嫔娘娘派的六位侍卫看守严厉,根本不让我们进出,也不让路太医和刑府的人来探望。诗凤见夫人昏倒,偷偷翻墙去买点补品,却被打得血肉模糊,因不能及时医治,她三日后便离世了。”

    王爷惶然道:“可皇兄说,她只是将你们禁足,并没有苛待你们。”

    我调整呼吸,收敛悲伤情绪,压低自己的怒火问:“那么王爷有没有问一问你皇兄,他的女人为何要禁足我们?为何要罢免我家父和姐夫的官职?为何要挑你不在王府的日子这样折磨我们?为何要毒打侍女?为何要囚禁孕妇?这些问题,不是一句他不知道就可以了了的。”

    王爷没有直接回我的话,他先安慰娴静道:“你先回自己屋里,我稍后来看你。”

    娴静听话的收住泪水,乖乖地离开。

    屋内的婢女也一一退去,只剩下我和王爷。

    王爷一脸难堪严肃道:“蓉儿,我从战场才回来,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在战场的安全,我好不容易回到王府,却要受到你的指责,我是王爷啊。”

    我冷眼望着他道:“战场再危险,如今王爷你也已经平安归来了;王府再安全,诗凤已经埋入黄土了。”

    王爷责备的语气道:“诗凤的死,你要怪我吗?”

    我更为不依不饶道:“起码你要为她伸冤,让皇帝知道,诗凤户主,死的无辜。她人虽已入土,但还有家人,无论皇帝出面,或者王爷出面,应该厚待她的家人,也好让众人知晓户主是有好果报的。”

    他沉默片刻道:“明日我出面,给她家人送300两白银吧。”

    我低头不再语,九王居然如此懦弱,懦弱到自己的妻妾被欺负都不敢伸张,懦弱到自己的家仆枉死也不敢伸张,懦弱到不敢提要求不敢说想法。王爷,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样的你,我们跟着你没有安全感,没有尊严感。

    我们彼此沉默了许久,见他悲伤的居然在落泪,我刚刚强硬的心被软化了,我是见不得他流泪的,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落泪了,第一次是赵桓当太子,他不甘心才流泪。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何?我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语气转为柔和道:“王爷你怎么了?”

    他湿漉的眼睛,抬眼望着我,接过茶盏,却没有喝,他与我面对面坐下,慢慢道:“此次宋金两国联手攻打辽国,朝廷原以为据此便可轻易夺取燕云十六州,收复我大宋曾经的江山。可是没料到辽军抵不住金兵的进攻,却不惧怕与我们作战,结果我们两次攻打燕京,均被辽国的燕京守兵打得大败。后来,金兵由居庸关进军,攻克下了燕京。”

    我道:“不管如何,金国也是在宋国的配合下才取得战争胜利。”

    王爷接着叙道:“可金人不这样想,他们觉得我们宋军腐朽不堪,在本次战争中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金国一开始表示不再把燕云诸州交给北宋了。经过两次和谈,最后金朝只答应把燕京及其所属的六州二十四县交给北宋,却要北宋每年除把原给辽朝的40万岁币交给金朝外,还要把这六州二十四县的赋税如数交给金朝。”

    原来如此,宋国的军队到底有多弱啊,居然连辽国也攻占不下。可是宋金毕竟是同盟军,既然战争胜利,就应该履行承诺,我替宋国不平道:“没有你们前期作战消耗辽国的兵力,金国也不可能一下子战胜,你们也是有战功的。说好的燕云十六州怎么就打了折扣?”

    王爷怅然道:“金**队从燕京撤军时,金兵把燕京的金帛、子女、官绅、富户席卷而去,只把六座空城交给我们大宋。金国还要求我们宋朝每年另交一百万贯作为燕京六州的‘代税钱’。”

    我问:“朝廷可有答应金国的要求?”

    王爷道:“我朝若是拒绝金国的提议,他们扬言要攻打我们开封府。我们自然不能答应金国无理的要求,朝廷准备命少宰张邦昌和亲王、宰相去金国议和。”

    我道:“怎么盟军说翻脸就翻脸!不过金国与辽国开战一月,兵力也削减不少,如今天寒地冻,还要跨越黄河,他们要攻打开封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王爷道:“故此金军是否对我朝开战,就看我们的诚意了。”

    我疑惑问:“那么朝廷派哪位亲王去金国议和?其中金国可否有诈?”

【六十九 决定共赴议和】

    王爷沉闷了好一会儿,然眼中带着晶莹闪烁的眼泪道:“是我们自己军队战斗实力疲乏,士兵们平日里缺乏作战训练,经不起连夜作战困乏而失败与燕云守兵,说好的宋金分工合作,包围大辽,我们却差点拖累整个作战策略,也怪不得金国反悔。m.www.uu234.net如今金国要求我朝在二月底前去金国议和,明日朝堂会商量此事。”

    “那么明日王爷你只是安例出席就好了,这样的议和大事由位高权重的亲王出面摆平。王爷你听从其他几位亲王的意思就可以了,你不要忧伤了。”说罢,我轻轻走到他身边为他试泪,彼此分开那么久,再次触摸到他的脸颊,18岁的男儿,竟然有了淡淡的细纹,他脸颊比之前瘦小了许多,颧骨突出,肤色暗淡,可怜他这般妙龄年少却要为国安危而过度操劳。我猛然间觉得自己刚刚有一时错怪他了,在天子脚下的亲王人人都活的苟延残喘,小心翼翼,王爷不是懦弱,他是不愿意把事情复杂化,若是非要与帝王执着于分个胜负,只会让整个王府陷入难堪的境地。他的做法只能说是过于保守,而非懦弱,他才18岁,我30岁,我应该原谅他。

    王爷伸手握住我正在轻抚他脸颊的手,顺势揽我入怀,轻轻低首,彼此双唇交融在一起,他一边亲吻一边轻声唤:“蓉儿,我好想你,你可否感应到?”

    我青涩回应:“日日思念,时时挂念。”

    他闻得我对他如此上心,更是紧紧将我抱起,三五步后,我被轻轻放在床上,他灼热的双眸爱怜的看着我,一手拦住我的*,两片甜蜜的双唇再一次落在我的面,我的唇。我们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相拥热吻了,彼此尽情地享受着爱的甜蜜和幸福,好一番缠绵后,他俯首看着我道:“蓉儿,你也为我生个孩儿吧。”

    是啊,论同房,娴静才一次就怀上了,而我和王爷至今却没有喜讯传出,我娇羞回:“这哪里是急的来的?”

    他认真道:“我很期待我们有个孩子,你那么聪明漂亮,我们的孩儿一定像你一样。”

    “一切看天意了。”我嘴上这样回应,内心却在筹谋等一切顺利了,要让路梓钦为我开一副助孕药,有些事还是需要人为的,所谓的天意只是无奈的说法。我的手在他胸膛感受着强劲的心跳,有序有力震动如同九王的性格,冲动而又好胜。想到明天朝廷要选派议和亲王,担心他会冲动,于是我叮嘱道:“王爷,明日你且不能冲动。”

    “哦,蓉儿,你说什么?”

    我万般柔情地注视着他,婉言道:“明日,朝堂上商讨去金国议和的事,王爷你冲动不得。”

    “蓉儿,我要给你说个事。”

    我的心往下一沉,然俏皮道:“王爷这么严肃干嘛,什么重要的事呢?”

    他慎重道:“明日,若是我主动要求去金国议和,你觉得如何?”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明面上说是两国议和,暗地里又是一番较量,或许你将成为人质,被囚禁在他国,失去自由和尊严,那是何等的悲哀。从我怅然道:“议和这等国家大事,自然是由朝廷重臣和有威望的亲王出面更为妥帖,王爷排行第九,年纪尚轻,何必主动去冒那个险?”

    王爷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曾经在太子储位这件事情上,我和新帝之间留下一个心结,我不主动表示,新帝始终会对我处处防范和为难,就算留在宋国,也日日过得不顺心,若我替朝廷去金国议和,即是对朝廷的效忠,也是表明我为人臣子甘愿服从的姿态,蓉儿,我想让新帝取消对我的芥蒂。”

    是啊,王爷说的句句是实情,曾经我们和荣德帝姬联手想获取老皇帝的重视,僭越太子之位,赵桓与我们早就已经结下梁子,目前他虽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这个梁子一直在他心坎上,若是我们不主动去化解、不主动称臣示弱、不主动立功讨好,他赵桓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九王府迟早会被赵桓收拾。

    我平静道:“王爷,明日你且听大臣们是什么意思,然后你自己拿主意吧。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他好奇地望着我问:“蓉儿,你说,是什么要求?”

    我一本正经道:“若你真的要去金国议和,那么请你带上我。”

    王爷见我一反常态的严肃认真,抚了抚我鬓边的碎发,道:“金国天气寒冷、路途遥远,且于金国议和是否能顺利都未知,你女孩儿家,留在王府吧,况且娴静即将临产,王府需要你的打理。”

    我道:“娴静临产前,可以安排她娘家人来王府伺候,我尚未生育过,留在此地亦是无用。我更担心自己的夫君,我要与你共赴金国议和,你不要再阻止我,不管这一路有多难,只要有你在,我都不怕。”

    一番决然意思,王爷被我深深感动,他深情地搂着我,“蓉儿,我不想你为我受罪。”

    “我们本就是一体,你安好,我才安好,我们不要再分开了,一起面对未来。”

    第二日上午,府里的家仆都在忙碌布置过年的氛围,小云子登在梯子上挂灯笼,熙莲和玉琴在张贴窗花,花匠们把盛开得蜡黄的梅花摆在庭院中央,蜡黄黄的图,特别喜庆。而我却坐立不安,在廊檐下来回走动,脑海里都在猜想今日朝堂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忽见施全采办年货回来,有些问题一直在我心尖,一直没有机会得以问个清楚,便朝施全喊道:“施全,你忙完,来一趟我这里。”

    “好的,夫人。”

    我回屋抱了只暖炉,静静坐着等施全。

    他很快来到我殿内问道:“夫人,您找我?”

    我平缓道:“我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希望你直言。”

    “好的,夫人。”

    “我知道,数月前,王爷去汾州征兵,晓微姑娘跟着军营部队一起去了,这日日相处,彼此难免生情。王爷年轻,如今也才我和娴静两位妻妾,也该给王爷添一房了。不知王爷对晓微姑娘可有意,你日日在王爷身边,可有注意?”

    施全不解道:“回夫人,汾州之行,晓微姑娘确实跟着同去了,当时王爷与我交代过,晓微姑娘以照顾父兄为由,她的安寝饮食与她父兄一起,严令她不得随意靠近其他将领的军帐,王爷日日忙着军务,我时时刻刻在王爷身边,王爷和晓微姑娘之间何时有了情义?我竟然一点也不知。”

    我坦然道:“说与你听也无妨,我曾私下里听到晓微姑娘与王爷的对话,晓微对王爷有情,施全你日日陪在王爷身边,可有发现王爷对晓微姑娘有意?”

    “我们在汾州时,有一次,晓微姑娘倒是端来饭菜与王爷加餐,当时王爷不在,我就私自接受了,后来王爷回军帐看到便问起,我被体罚五军棍,说是不得收受军营家属的任何事物,王爷命令我们只能食用自己军帐提供的膳食。”施全似乎想到一件大事,接着叙述道:“哦,对了,我经常会看到王爷对着一根笛子发呆,他也不吹,只是拿着笛子愣愣发呆,有一日,晓微姑娘问起王爷手里的笛子,说是借来一用,我私自给她了。等王爷回到军帐,发现军营有笛声,便询问我,我告知后,王爷大发雷霆,亲自去把笛子要了回来,还禁止晓微姑娘在军营中走动,限她只能在她父兄的军营范围走动。我又被打了五军棍,说我私自动用将领私物。”

    我轻微一笑问道:“那十军棍,可有伤了你?”

    他嘿嘿笑了两声回:“我皮糙肉厚,早无大碍。只是我不解,晓微姑娘只是借来一用,王爷为何大发雷霆,自那两件事后,关于晓微姑娘的事情,我再也不敢做主。”

    “有些东西是借不得的,强借了去,是一种掠夺和占有,自然会引起主人的愤怒。”

    “夫人,您刚刚问我关于王爷与晓微,我不敢妄言了,可不想再受五军棍了。”

    “行了,我知道了,两日后就是除夕了,府里过年要采办的都妥帖了?”

    “回夫人,基本都已经妥帖,只是王爷关照的两样尚未采买。”

    我觉得好奇,问:“王爷让你买什么?”

    “王爷在银楼订制的首饰和食补庄的驴皮阿胶。”

    “那就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一番对话,解了我内心的猜疑,妹有意,君无情,晓微投入在王爷身上的情意是没有收获的了。她自从汾州回来,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们只是在南阁寺一遇,却再也没有联系,无形中我和她之间有了一层障碍,这层障碍是她自己建立的,如今她疏远了我,而我至今依然把她当做我的姐妹。

    接近黄昏时分,王爷从朝堂回来了,我心惊胆战地望着他,渴望而又害怕地望着他,我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喝完一盏茶后与我对视,沉默。

    我心焦急,便主动问:“今日朝廷可有定下来谁去金国议和?”

    “没人一个亲王愿意去。”

    我大为吃惊问:“怎么朝廷需要用人的时候,他们都做缩头乌龟了?”

    “唉,我的几位皇兄都没有啃声,我便主动请缨去金国议和之事,”王爷无奈又茫然道“我原以为我的三哥、五哥会主动担起议和大事,哪里想,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蓉儿,过完这个新年,我们初六就要动身出发了。你可真的想好了?”

    我上前搂住王爷,将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坚定回:“王爷,我要与你一起。”

【七十 宋朝首个除夕】

    大年三十除夕夜,王府家宴温馨而隆重,自从我莫名穿越来到宋朝也将尽快一年了,比起刚刚来到这里的陌生惆怅感,如今熟悉却百感交集,这一年我遭受到的经历在脑海一一浮现:王府家宴的投毒案、王府的暗杀,被刘筠的毒打、被乔妃的折磨、姐妹之间的冷漠、王府的禁足、诗凤的离去……说不出的心酸和无奈。顶 点 X 23 U S我居然有那么几秒莫名其妙地想起金国的梁晅义,遗憾他不该对我感情执着的投入,他与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但我感谢他对柔福的特殊关照,柔福今年能过一个幸福年了,有潘邵阳的陪伴,有太子妹的身份,没有人能为难她了。我的思绪很快闪过,我心神回归与王爷、娴静说笑。

    王爷举杯道:“蓉儿、娴静,今晚我们尽情痛饮,庆贺我们共度的第一个除夕。”

    我补充道:“预祝我们将共度无数个除夕,一起白首到老。”

    娴静娇柔笑道:“臣妾以茶代酒敬王爷和姐姐。”

    我望着娴静越来越大的肚子,欣慰道:“妹妹,如今你可休息的好?算算日子,你两月后要临盆了吧?”

    “姐姐好记性,正是呢,这些日子我胃口特别好,这肚子似乎永远都是饿的。”

    “你一人吃,两人消化,自然是要多吃点。”我望向王爷,提议道:“王爷,你可有为娴静肚里的孩儿取名?”

    王爷怔怔道:“哦,男女尚未知,这名还未曾想。”

    娴静开行的拍手道:“那么今晚请王爷为即将出生的孩儿取名吧,男女各取一个,以后都用得上呢。”

    王爷略微沉思后道:“若是女孩儿,就叫暄妍可好,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暄妍乃美好亮丽之意,我们的女儿必得是容貌艳丽。”

    我听闻是个“晅”字,总觉得与梁晅义同名颇为反感,以后每每叫唤晅妍都会想起晅义,我不让这个名字成立。我脱口道:“王爷,你觉得相宜两字可好?”

    王爷喃喃道:“相宜,可有什么出处?”

    我笑答:“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相宜意为女子应温婉宜人,女子若光有艳丽容貌而行为嚣张跋扈,不懂孝顺亦是遭人嫌弃的。”

    娴静望着王爷道:“嗯,王爷,似乎姐姐说的有道理,我希望我们的孩儿行为乖巧温婉,以后孝顺我们。”然又望向我问:“姐姐,什么是欲把西湖比西子,西子是谁?”

    王爷嘲笑道:“你呀有空多学学王妃,要多看看书,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是苏轼的诗,相宜,好名字,那么女孩儿就叫相宜,赵相宜。”

    娴静更为娇羞笑道:“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嘛,王府有姐姐懂就行了,我就无才到底吧。女孩儿的名字我很喜欢,那么男孩儿呢?”

    王爷脱口道:“男孩儿就叫思齐吧。”

    娴静依旧一副茫然神色,我笑回:“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意为思路、考虑,齐指管理、治理。男孩儿必定是要文思敏捷、才智过人才好。”

    “姐姐,你好厉害,真是女中状元,学识过人啊,妹妹太惭愧了。”

    “妹妹功劳最大,王府的第一个小孩子是你赐给王爷的呢。好啦,现在女孩儿、男孩儿的名字都有了,就等着妹妹顺顺利利产下孩儿,皆大欢喜了。”

    三人谈笑间,各饮一杯。

    我方仰头饮下温热的酒,才把酒杯放回桌上,只见王爷取出两个锦缎宝盒,分别交与我和娴静。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守岁礼物。”

    我们好奇的打开,原来我这里是一根黄金宝石璎珞圈,坠饰是一块周身镶有各色翡翠的蛇,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我本就属蛇,我很是欢喜。

    王爷见我欢喜,笑道:“蓉儿,我为你戴起来吧。”

    娴静见王爷为我戴璎珞圈,撒娇道:“王爷,为何姐姐是一条蛇,我却是一朵花呢?这朵花毫无特色,臣妾我也想要蛇。”

    “小傻瓜,姐姐我属蛇,难不成你与我一般大,你也属蛇不成?妹妹刚好是如花般的年纪与容貌,人如花,王爷送你花,自然是在夸赞你呢,你不谢谢王爷便罢了,反而还挑三拣四。”

    “臣妾谢谢王爷,臣妾也要你为我佩戴。”

    谈笑之间,我似乎忘却了那些曾经的种种过往,内心不断祈祷来年我们不再分离和受罪。

    王爷见我突然的寂静沉默,问:“蓉儿,你在想什么?”

    “王爷,我在许愿。”

    “哦,说说看,是什么?”

    “来年我们不再分离和不再受罪。”

    娴静受到我的影响,略有悲情道:“是啊,王爷,我们不能总是分离了,自从嫁入王府,你在王府的日子,我都能算得清清楚楚,都不足三个月啊。”

    然我心里颇感忧伤,娴静,五日后,王爷和我都要离开王府了。

    王爷陷入低落情绪,缓缓道:“娴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学会独立和坚强,五日后我将要离开宋国了。”

    娴静被王爷莫名的话题给怔住了,她无助地看向我,问:“姐姐,王爷说什么?他怎么要离开宋国了?五日后,怎么那么快?王爷可是才回来了啊,姐姐,王爷听你的话,你劝劝王爷不要走,好不好?”

    “妹妹,不要激动,王爷这次是去金国,而且,”我突然没有勇气往下说,在这样和睦喜气的氛围下,说要分离的话是很残忍的,可是话到嘴边已经不能不语,“而且,这次我和王爷一起走,王府就要交给你了。”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你和王爷一起走?一起去金国吗?”

    “是的。”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摇着头回:“不知道。”

    娴静开始嘤嘤哭泣,问王爷:“王爷,这次去金国多久能回来?”

    王爷愁云不展地安慰道:“娴静,你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那王爷能否赶上我们孩子出世?我希望孩子出世有父亲在侧陪伴。”

    “放心,我争取在你临产前赶回来,你不要哭了。”

    一时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娴静,只得在一旁静静聆听他们的对话,我们只能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我们去一趟金国就回来,即把事情告诉她,又能让她平缓接受。

    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啊,我们去金国议和,是冒着有去无回的准备的,一旦金国蛮横不讲道理,把我们囚禁当人质也是很可能的,说不定金国还会以要求宋朝割让更多的土地来赎议和的亲王,九王本就卑微,宋朝皇帝万一弃子,我们一世都为阶下囚。我与王爷能在宋国共度除夕,也许只有这一次了,也许我们都没有以后,想着想着,我竟无声落泪了,伴随着娴静梨花带雨的哭泣声,前途未卜,亲人分离,整个新年家宴显得凄凄惨惨。王爷见我们忧心悲伤,一时也红了眼圈。

    片刻之后,王爷悄然道:“为了你们,为了王府,我会安然无恙。”

    次日,是大年初一,我假借新年贺岁,专程独自拜见荣德帝姬,想在出发金国前先去宫里打探一些信息,盲目行事是要不得的。

    荣德帝姬瞧见我很是吃惊道:“妹妹怎么不好好保养,才几月不见你,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我嬉笑回:“效仿西施呀。”

    荣德帝姬问:“妹妹,今日你怎么独自来我这里,我的九弟呢?”

    “王爷今日去和宰相商谈议和的事情。姐姐已经知道九王要去金国议和的事了吧,今日我来,是想打探一些信息。”

    “你想打探朝廷真正的用意,对吧?”

    “嗯,我听王爷说,当日朝堂竟无一人愿意主动去金国议和,思来想去,定有文章。”

    “所为议和,也只是缓兵之计。”

    我瞪大眼睛,心跳加速,问:“缓兵之计?这么说,王爷此去是主动送上门,性命攸关?”

    “九弟此去金国,危难重重,其一,朝廷肯定是要收回燕京及其所属的六州二十四县的,但是无诚意要交岁币于金国,如今我们库银也没有那么庞大的数字;其二,探子回报金**队的作战能力大大削弱,金国虽扬言要攻打我们开封府,实则也只是吓唬吓唬我们,朝廷趁着九弟去议和的这些时日,将重编军队突袭金**帐。”

    听到此处,我的脑袋都快要炸裂了,王爷此去乃九死一生啊。我不自觉的惊慌了,颤巍巍问:“姐姐,可还有办法救王爷?”

    “如今之际,你让王爷收敛锋芒,低调行事,到金国谈论土地和银两时,只听他们的意思即可,不要做任何答复,做到处变不惊,而且一旦议和完毕,假借宋**队在边疆迎候,尽快回朝复命为由,及早退出金国。一切就要看你他的造化了。”

    我仔细聆听荣德的每一个字,待她说完,我道:“谢谢姐姐提示,这次,我与王爷同去。”

    荣德帝姬大惊失色道:“什么,你疯了吗?王爷去不够,还要带上你吗?”

    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和畏惧,如泣如诉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一个人去冒险,姐姐,万一我和王爷回不来,九王府就交给你了,还有娴静,她即将临盆的孩子。”

    “从我第一此见到你,你就是这个倔脾气,”荣德帝姬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想好要和九弟共患难,我只能祝你们一切顺利了。”

【七十一 王爷的誓言】

    再过三天,我将离开这片国土,上一次悄悄离开时并没有一丝伤感,而这一次的离去我感道心神飘渺不定。www.uu234.net王爷和少宰张邦昌、宗将军忙着为出发前做最后的准备。我则一早与熙莲去娘家走一走,我要离开国土,离开家园,是要给家里人要说一下的,以后也不知道会是如何,告别还是需要的。

    自赵桓登上帝位,刘佳怡嚣张跋扈,她把对我的怨气都撒在王府和我家人身上,而我无能为力为家人去争取些什么,我更多的选择忍气吞声地接受,一切都在隐忍中渡过。

    到了刑府,我并没有让家仆通报,和熙莲直入屋内,远远瞧见被罢了官的老父亲元神都消磨了一大半,软绵绵地坐在躺椅上,母亲陪在一侧,哥哥、嫂嫂、弟弟都聚集在厅堂内,与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母亲见到我悄不生息地站在门外,立即展露笑颜,分外欢喜。我忙上前施礼:“女儿,给父母拜新年,祝我们一家从此平平安安。给哥哥嫂嫂请安,祝你们喜得贵子。”

    父亲颤抖着声调道:“王妃,我的女儿,为父拖累你了。”

    我忙劝解说:“还请爹爹不要这么说,您要放宽心啊。如今朝廷战乱不断,辞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你已六十花甲人,应该好好享受桃园生活,再过些时日,你即将要做爷爷,你更应该要开心点。”

    父亲老泪纵横道:“我以后没有办法再帮九王了,以前有为父在,或多或少有点帮助,如今你和九王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听为父一句话,朝堂之事王爷尽量少介入,新老皇帝都是好文厌武之人,九王过多参与军机战事有害而无利,随波逐流才是生存之道。”

    父亲的一番话说到我的心里,随波逐流低调行事在哪个朝代都通用,可是很多时候需要自告奋勇的人解决危难,恰恰王爷就是属于后者,多位亲王中,几乎没有一位能像九王这般大无畏奉献精神。我颇有感触道:“爹爹,目前新王已上位,九王需拿出一颗臣服的心,不是他不愿随波逐流,王爷性子刚烈,国有难他不能做事不理。以后你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和母亲,且不要多思了。”

    母亲一直打量着我,她上前握住我的手,看得我有些不自在,她关切问:“女儿,你脸色怎么那么差?身子近日可好?”

    我心头一酸,但立即嬉笑道:“第一次在王府过新年,有点兴奋,陪着王爷守岁,没睡好而已,还请母亲不要担心。”

    母亲听我这么说,似乎觉得有理,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拉着我的手一个劲道:“女儿,你这次回来,可要多住几日,我们娘几个好一起说说话。”

    母亲一双温润和睦的眼望着我,而我却不敢直视她的眼,我狠心果断道:“母亲,此番我来是你们道别的。”

    哥哥抢着问:“道别?你要去哪里?”

    母亲惊讶问:“什么?道别?”

    “嗯,离开一阵子。”

    为了避免家人的操心,我简言告知与王爷随军出去一段时日,请家人不要挂念,因妄称军情重要,没有多言。

    与家人一同用了午膳,谈笑之间我反复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我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与家人告辞后,哥哥出府送我上马车,严肃问:“妹妹,你到底是去哪里?”

    我知道是无法向哥哥隐瞒了,万一我回不来,以后刑府就只能靠哥哥了,我便娓娓道:“哥哥,妹妹不是有心要隐瞒你和爹娘。只是王爷和我这一去,是凶是吉都未知。王爷是主动请缨去金国议和,我不能眼看王爷独自去,便求王爷带着我同去。”

    哥哥极为诧异的望着我问:“去金国议和?王爷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去金国?”

    “王爷要做的事情自有王爷的道理,我是他的王妃,未来是怎样,我都要陪着他一起。哥哥,你也不要多问,替我守住秘密,万万不要让爹娘知道,免得他们为我们而伤心。万一,我和王爷回不来,王府和刑府就交给哥哥你了。”

    “回不来?怎么这样严重吗?”

    “金国真正的用意是要侵占宋国的土地,如今有亲王亲自送上门,怎么可能还会放回来。”

    “我在金国做生意多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让为兄陪你们一起去金国吧,也许需要打点什么的我可以帮点忙。”

    “嫂嫂即将临盆,爹爹身体也需要照顾,哥哥好好照顾好刑府,家人安好,我也好安心。若你我同去,万一……我们有个闪失,家人怎么能接受得了。”

    “好吧,那么妹妹你一定要保重。万一在金国要是遇到困难,可以到方氏当铺报我名字,他们会帮助你们。”

    我眼角两行温热的泪水不自觉的流淌,到底是自己的哥哥,这样细心和周全,但不得不再劝哥哥要好好对待嫂嫂,百卉的事情急不得。哥哥点头答应。我们的马车缓缓启动,渐渐离刑府远去,呆呆坐在马车内的我内心空落落。

    新年后第五日清晨,漫天雪花飞舞,我们一席人顶着冷冽寒风整装出发。

    王爷这次出行随员有张邦昌和宗将军之外,还有施全、凌敖凮,因柳翼神力,武功了得,便也带上了。我则带着熙莲,我们八人彼此互相照顾,日夜兼程直达金国议和军营。途中,我因天寒地冻而嘴唇发紫,王爷取出一盒糖膏道:“蓉儿,瞧你冻得嘴唇发紫,来吃一片这个就会好一些。”

    我接过食盒,是一盒核桃红枣阿胶糕,一片一片晶莹剔透,我取一片含在嘴里,淡淡的甜味中参杂着淡淡的药味,含化后口中有一股胶香,我惊奇道:“都说男儿家粗枝大叶,迚临你却很细心,连这个也准备了,我很欢喜。”

    王爷柔声道:“你身体本就弱,一路旅途艰辛,路梓钦告诉我这个滋补好,蓉儿,金国,你第一次去,哪里的生活条件恶劣,你的身体经不起受任何折磨了。”

    “迚临,谁说我经不起折磨啦?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啦?”我含着阿胶糕,内心有点心虚,我并不是第一次来金国。

    王爷打量着我的神色道:“也是路梓钦告诉我的,他说你身体气血空虚,必须好好调养。这回与千里迢迢来金国,我不能再让你受伤害。”

    我别过头嗔笑道:“路梓钦的话你也信啊,太医的话只能听三分。不过,说到伤害,只要我们之间没有隔阂,不要互相猜忌,我们不离不弃,任何事情与我都不是伤害。”

    王爷搂我在他怀里,一边揉搓着我的手为我取暖,一边道:“蓉儿,我不会猜忌你,我也不会离弃你。”

    我安静躺在王爷的怀里,又往嘴里放了一块阿胶糖膏,嘴里嘟嘟囔囔道:“我发誓,只要你信我,守护着我,我愿你付出我的一切……”

    我的话尚未说完,王爷极快地俯首将我压在他那两片微凉的唇下,我还没来得及下咽阿胶糖膏,两片舌头已经交缠在一起,口腔内充斥着甜蜜的糖膏的味道,我整个人被牢牢抱住,在他有力的臂膀里我感到无比强烈的安全感,过了片刻,王爷喃喃道:“蓉儿,我信你,我爱你。”

    此刻,我感觉无比幸福,我觉得相爱的人就是应该这样的,彼此应该把两颗心裸露给对方,不带一丝隐藏,你只有我,我只有你,相爱的人应该彼此把两颗心融化在一起,然后捏一个给我,捏一个给他,他中有我,我中有他,没有杂质。现在,我满心感觉到王爷心中只有我一人,而我也只有王爷,此生我们应该是谁也不会丢弃谁了,此生,我们谁也不会怀疑谁了,因为我们刚刚发誓了。

    我眼眶已经被感动而打湿,我青涩回应道:“王爷,我不要我们再分离,你不要再离开我,此生你不离,我不弃,你离,我必弃。所以,你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带上我好不好?”

    “好,好。”简单的一个字在我耳边重复,听着是如此的甜蜜与满足。

    我们走了七日,终于到了金国指定的议和军营。军营外,两排八人队列看守,见我们到来,立马通报军营的头领。我细看了这些金国士兵,到底是长在北方,个头高大身体强壮,身配长剑,手持长矛,在寒冬腊月天,依旧精神抖擞,站姿挺拔。与我先前见到王爷军营的士兵相比较,无论从士兵的身材与精神姿态上是存在差距的。

    只等待片刻,迎面走来三位将领。一位身披盔甲、高大威猛的年轻将军,是此次议和成员之一姜越,他乃;一位身穿常服,温文儒雅的老者,是议和成员之二郭相甫,他乃金国宰相,曾辅助金国两朝帝王,足智多谋、神机妙算,金辽打战的军师;最后一位穿着华丽,容貌富态的中年男子,是议和成员之三胡鹏,他是金国首富,能号召金国商人出资出物,在金辽大战中为朝廷提供军饷物资,保障金军后勤,是姜越的死党。

    我们舟车劳顿,被安排军帐内休息一日,约定明日巳时和谈。

【七十二 忘却收敛锋芒】

    金营内,我让熙莲煮了一壶茶,王爷与他们围坐在一起商讨着明日谈论的重点,我在一侧泡茶便也听得清楚。宋朝最初作为同盟军,虽没有按原来的作战策略独立攻占拿下燕云十六州,但宋朝军队前期也是付出了战绩,消耗了不少辽**队的作战能力,才能让金军在后期毫不费劲地攻占燕云十六州。战后,金国扬言战功都是他们的,因此不再把燕云十六州给宋朝。经过前两次的议和,金国才答应把燕云六州二十四县划给宋国,而宋国理解的是将无偿获得燕云六州二十四县的战果。可金国的意思是要宋朝每年提交40万岁币,还要把这六州二十四县的赋税如数交给金国。金国的意思再清晰不过了,宋朝交了银两,燕云六州二十四县给你们;宋朝不交银两,土地一寸不给。为此有了我们前来议和之说。

    宗将军的意思严格按照朝廷的意思进行谈判,要回燕云六州二十四县,不给银两,不做退让。

    少宰张邦昌的意思为保议和者的安全,金国的条件不应反驳,该给的给。那些银两宋朝还是拿得出的,我们只是传话的人,不应该挑起两国事端而再度引发战争。

    王爷的意思倾向于宗将军,听闻少宰张邦昌尚未谈判就已经是缩头乌龟,很是恼火,便起身走出军营透透气。我给施全和凌敖凮使了个眼色,我们便跟随王爷身后。

    金**营里有五位士兵围着聊天,一人说:“今天宋国的议和的亲王和宰相来了,瞧他们都斯斯文文的,估计只会动嘴皮子,动刀动枪肯定不行。”

    “宋朝皇帝喜欢文人,他们那里的男人提笔作画吟诗还行,说起提剑拔刀杀人都很逊色,文人有个屁用,怪不得连燕云守兵都打不过,最后还是我们主攻才成功。”

    “我听说宋朝徽宗帝的几位亲王,没有一个会骑马、射箭和武功,都是一帮窝囊废。”

    “他们宋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我们大金议和,这样不堪一击的军队,我们大金只要三个月就能将他们拿下。”

    他们五人说的痛快,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我听得他们这样贬低宋朝军队大为恼火,而王爷的脸色也早已经铁青,他攥紧拳头呵声道:“在下是议和的头领,也是宋朝的九王,可有谁愿意与我比骑术?”

    那五人闻声,并无吃惊,反倒平板的脸上浮着鄙夷不屑的笑意。其中一位道:“你是宋朝的九王?”

    “正是本王。”

    一位身材魁梧,面相圆润的将军道:“你要与我们比骑马?”

    “是。”

    “要怎么比?”

    “马场绕圈三周,先到为胜。”

    “这也太容易了吧,我们金国五岁小儿就会骑马了。你非要与我们比试,那么去掉马鞍,以快取胜,你可行?”

    一旁的小兵冲着将军道:“卢将军,宋朝王子居然要和你比骑马,真自不量力,他输定了。”

    说罢,我们来到十米开外的马场,卢将军和王爷两人各选了一匹骏马,两人双双轻松纵身上马,他们彼此互望一眼,眼里充满鄙视,只等裁判挥动旗帜,他们便脱缰扬鞭狂奔起来,马儿四蹄齐发狼烟滚滚,飞奔着、嘶叫着、毛发耸立,扬起的尘土让我视线模糊,我还是很担心王爷仅凭一根缰绳策马,在一旁的施全道:“王爷在我们军营骑马,没人能比得过的,夫人不要担心。”

    第一圈,两匹马儿几乎是同一时间从我们面前穿越而过,第二圈也是如此,到了第三圈,那卢将军见不分上下,马鞭抽的更狠,他几乎全身贴在马背上,试图赶超王爷的马;而王爷也不甘示弱,双腿夹紧马腹,缰绳收得更短,在马耳旁大声呼叫,马儿似乎听得懂命令,跑的更加狂。最终,他们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到达终点线,果然如同施全所说,王爷的马术果然了得。

    那卢将军见九王的骑术与他不分上下,便道:“没看出来,宋朝的亲王还会骑马,居然能与我不分上下,看来九王你很特别啊。”

    王爷冷哼一声回:“我并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宋朝的亲王都会。”

    卢将军取来一把弓箭道:“会骑个马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你可愿意与我比试射箭?”

    我觉得刚刚比试过骑马已经过于张扬了,父亲和荣德帝姬都提示过我们要低调,今天王爷这样的举动令我不安,我偷偷扯着王爷的衣袖在耳边低声道:“王爷,收敛锋芒,不要比试了。”

    卢将军见我与王爷交头接耳,嘲笑道:“怎么王爷与我比试弓箭,还要听女人的建议不成?”

    王爷对我轻轻摇头,示意并无大碍。他爽快地问:“卢将军,你说吧,怎么比?”

    卢将军斜眼看着王爷道:“用我这把铁胎宝箭,发射三箭,比环数。”

    一旁的士兵道:“这铁胎宝箭可是需要神力的人才能拉开呢,我们卢将军不但骑术好,而且还是神力,射箭更是军营中最牛的一个了。”

    王爷洪亮地答:“好,就用你的箭比试。”

    一旁的凌敖凮道:“王爷,要不让在下来与卢将军比试吧。”

    王爷扬手阻止,自信道:“本王要让金**人看看,我们宋朝的亲王,文武双全。”

    卢将军左手举弓,右手拉箭,第一箭射在靶中央,第二箭射在上面一寸的地方,第三箭射在下面一寸的地方,成竖着的一字排列,一旁观看的士兵无不称赞欢叫,似乎已是战胜者。

    王爷镇静地接过弓箭,屏气凝神,第一箭射在靶中央,第二箭也射在靶中央,第三箭还是在靶中央,三箭如同品字形在靶中央排列,看得金国的士兵和卢将军目瞪口呆,而王爷则得意地把弓箭扔还给卢将军道:“卢将军,今日就比试到此吧,以后可不能再妄议宋朝的亲王了。”

    不远处,郭相甫匆匆走来,见到两个箭靶子,很为震惊,见到品字形的箭靶子,连忙向王爷拱手夸赞道:“老臣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拉开卢将军的弓箭,还能如此百发百中,九王真是神力、好箭法啊!”

    王爷神气道:“叫你军营的人以后可不要再说宋朝军人的坏话了。”

    卢将军听得自己的宰相夸赞他人,略有不痛快问:“郭相,您老来这里何事?”

    郭相作揖道:“还请宋朝九王爷和九王妃回一趟军营,老夫有话要问九王妃。”

    我觉得诧异,满脑子飞转也不知道金国宰相有什么话要问我的,我一脸茫然地看了王爷一眼,跟着回到军帐内。

    我们四人跟随郭相和他的随从到了他单用的军帐,军帐内还有一个人,是曾经来宋朝的使臣朱顷。

    朱顷上前作揖行礼道:“金国使臣拜见宋朝九王和九王妃。”

    郭相问:“朱大人,今日你来此地,是要传达新帝的口令吗?”

    朱顷面带微笑道:“太子刚刚登基,朝事繁忙,没法抽空亲自接见九王和九王妃,还请多多见谅。议和之事全交给三位议和大臣。梁帝知道此次九王妃也前来金国议和,便先让微臣来验证一下你们的身份。”

    九王疑惑问:“如何验证身份?”

    朱顷看向我道:“梁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九王妃来过金国,曾给过九王妃一些纪念饰物,九王妃可否有随身携带?”

    新帝?听到这个词,我的心一跳,梁晅义已经登基,已经成为金国的新皇帝了。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太子,这回再来,他却已经是皇帝了。这不足以让我心跳,让我心跳窒息的是,这次谈判他会出现吗?万一出现,他会么对待我和九王。刚刚朱顷提到的饰物,梁晅义确实给过我佛串和玉佩,可在离开金国的时候已经被看守的侍卫搜走了。于王爷而言,我是第一次来金国,我有意隐瞒,有些事情我不想让王爷知道,惹出无端是非。我强压着紧张的心果断回:“我第一次来金国,朱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朱顷略微思索道:“哦,九王妃果真是第一次来金国?”

    “是。”

    “可是,我们的新帝对臣讲的很清楚,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在金国给过宋朝的九王妃一件饰物,如今九王妃又称没有此时,不得不另微臣怀疑你们的真实身份了。”

    九王道:“朱大人,这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我们的身份还要靠你们皇帝的一块信物来证实吗?况且,我的爱妃确实是第一次来到金国,你们的皇帝又怎么可能见过?我有国书和议和使令,难道这些不足以证明我是宋朝的九王吗?”

    施全道:“明日就是两国议和,宋朝的亲王宰相都已经到,如今你们怎么怀疑起身份了?”

    “微臣知道了,既然九王妃确定是第一次来金国,我回去回禀就是了,或许是我们梁帝搞错了,请九王息怒,微臣告辞。”

    第二日,王爷等人与金国大臣和谈,少不得要讨价还价、唇枪舌剑一番。我和熙莲留在军帐内闲谈,我告知昨日发生的事情,熙莲问:“夫人,你是要把自己的情况全都隐瞒与王爷吗?”

    我苦笑道:“我的身世,我讲了王爷会信吗?我和金国梁帝的事情,王爷会信吗?”

    熙莲道:“夫人和梁帝的事情,确实复杂,奴婢也觉得有点说不清。不过奴婢知道,夫人你心里只有王爷。”

    我道:“我不敢说是我怕九王冲动。我能独自解决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我不希望让九王为我操心。”

    熙莲听后并没有做声,我自言自语道:“王爷会相信我和柔福是穿越而来的吗?我根本就不是他爱着的15岁刑秉蓉,我是30岁的现代人袁蓉伊,他若是知道这些会如何?我来金国也只是为了救柔福,王爷他会相信吗?我与梁晅义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九王会相信吗?”我垂下头,静静思索无奈道,“有些事情,根本就说不清,王爷只要知道我目前是15岁的刑秉蓉,我爱他就够了,其它的信息都是多余的,可以不存在的。”

    “奴婢想着,王爷虽说是个多思的人,你的事情与王爷说清楚,也许他能接受,你看我和凌将军都能接受你,王爷应该也能接受的,虽说你是现代人,可是你爱着王爷,王爷也爱着你,彼此不该有秘密才是。”

    “熙莲,我是在害怕啊。我不是15岁的刑秉蓉,我来到宋朝,穿越到九王府,我已经爱上九王了,万一他晓得我不是15岁的刑秉蓉,我将被舍弃。”

    “夫人,我觉得王爷爱的是眼前的你,至于你是谁,应该不重要吧?”

    我回忆着昨晚朱顷的话,虽说九王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基于眼前的国事尚未解决,但他不问,不代表他不多疑,不代表他不多心,我喃喃自语道:“也许王爷已经多思疑虑了,今晚,我要找个合适的时间给王爷聊一聊了。”

【七十三 与九王生心结】

    我的心七上八下,我决定今晚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我来金国和金国梁帝之间的事情都给王爷说清楚,我不希望这件事情成为我和王爷情感的隔阂,我觉得应该给他说清楚一切,只是我没有把握他是否能接受我的说法。

    到了傍晚时分,我与熙莲正准备吃饭,见凌敖凮独自一人回来,我便放下碗筷起身向外张望,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吗?今日谈的可还顺利?”

    凌少道:“王爷他们还在谈判,预计今晚要谈得晚一些,王爷让我来通报一下,让你早些休息,不用等他。”

    我不解问:“怎么,这燕云六州二十四县的问题,怎么要谈的那么久?”

    凌敖凮疲惫而又愤怒道:“金国一直在与我们周旋,他们几乎没有打算要把说好的燕云六州二十四县给宋朝的意思,即便是我们给银两,金国似乎也不愿意把地盘让给我们。金人太狡猾了,这样商谈下去毫无意义。”

    我顿感金国小人作为,愤然道:“他们怎么出尔反尔!若是这样结局,又何必引我们来此处议和?即是如此,你也不要再回去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我们三人吃完晚膳,熙莲为我们泡了一壶茶,我一边斟茶一边道:“凌少,我现在用朋友的身份与你聊天,你们古代男子是否特别介意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故事?”

    他不假思索认真道:“既然是朋友聊天,我必当直言不讳,那要看着女人和其他男人是什么故事了。”

    我把在脑子里整理好的语言,直截了当一口气道:“凌少,我的事情,你知道的比较全面。可有些事,我一直没有机会与王爷讲,只因我觉得那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更左右不了我的心。今日朱顷当着王爷的面,让我展示梁帝给我的信物,我才有点慌了,我觉得王爷对我已经有看法了,若我再不说清楚,王爷一定会误会我。事实上,我与金国梁帝在南阁寺初识,那时我只知道他是个商人,之后在茶楼和王府也见过面,后来我擅自做主来金国救柔福,在金国的芳誉客栈,梁帝确实是给我信物,是佛串和玉佩,为保平安而收下,后来在回国的途中被看守的士兵搜走了。王爷要是知道这些,知道我此次并非是第一次来金国,这些种种,你觉得,要是我全都告知王爷,王爷会介意吗?”

    军帐的帘子猛然被掀开,一道冷风呼啸灌入军帐,耳畔传来王爷冰冷严厉的问话:“王妃,你是在问我吗?”

    我惊诧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怔怔地坐着眼神游离地看着王爷,内心莫名有些慌张。熙莲一脸惊愕,凌敖凮一脸惊愕与尴尬。他们两人见形势不对,连忙抽身告退。

    “我的王妃,你是第几次来金国了?”王爷自己坐定,斟了杯茶,缓缓喝着。

    我早已想好要把一切告诉九王,原本想择一个好时机,在表述的时候能让王爷不那么排斥。如今,恰恰事与愿违,我碰上了最糟糕的氛围,王爷在军帐外听到了我那番话,他应该都听到了吧。我深呼一口气,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索性我恢复平静,理了理思绪道:“第二次来金国。”

    王爷目光寒冷:“那么,王妃昨日是撒谎了。”

    “我不想引起误会。”

    王爷重重放下茶盏,语气带着酸意问:“引起谁的误会?我的误会还是梁帝的误会?”

    他问的好幼稚,他是在故意挖苦我,我依旧平静道:“当然是不想引起王爷你对我的误会。”

    王爷哼笑一声问:“我误会不误会的,你还会在意吗?金国梁帝,你见过数回了?”

    “我与他确实见过数面,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安全离开这里。”

    王爷语调极冷道:“梁帝给你的信物,你为何不随身携带,你有了他的信物,我们便能安全离开了。如今本王的安全全要仰仗你了。”

    王爷的话使我心中反感,他竟然这般介意以至于不理智,他今日与我说话的语气尖酸刻薄,我有些接受不了。然而转念想到,我与王爷的误会终究是因我隐瞒导致,我诚然道:“我…信物早已经被金国士兵搜走了。我去金国也只是为了救柔福帝姬。还请王爷不要执着于旁的、无关紧要的事。”

    王爷起身怒意盎然道:“什么是旁的、无关紧要的事?你和梁帝还有什么旁的、无关紧要的,不能让我知道的?”

    “王爷,我认识梁晅义…”我咯噔了一下,我这样直呼其名又不晓得要增添多少误会,可是已经喊出来了,并将就着继续道,“是在宋朝的寺庙,之后在茶楼也遇见过他,后来因柔福帝姬被联姻到金国做太子妃,为此,我冒险来金国,你也是知道的,柔福心里只有潘邵阳,他们的感情是容不下其他人的,我来金国求太子梁放过柔福帝姬,放她一条爱的路。身为王妃的我,乔装打扮私自来金国,已是不妥,我不想你误会我,更不想你为我担心,便没有与你说明。”

    “他们的感情容不下其他人,”王爷冷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与你的感情能容下其他人?与你成婚一年来,我竟不知你于金国梁帝有来往,平日你去个茶楼酒楼的,我也不怎么管制你,如今你倒好,竟私自跑来金国,金国梁帝到底对你承诺了什么,值得你反复前来。此次你主动与我同来金国,原以为你与我是重情义的,你是来看金国梁帝的吧,看来是我多情了。”

    王爷这番话,让我着实不能接受,我的心里何曾装着什么人,我的心只有王爷一人,他是我30年来第一个爱上的男子。可他今日却怀疑我了,怀疑我对他的一片真心,我觉得委屈,口气转为坚硬生冷道:“你有点过分了,我第一次来金国是为了柔福帝姬,这次来金国是要与你生死与共的,我刑秉蓉心里只有你。”

    我已经明确表达,可王爷不依不饶追问道:“为何柔福帝姬来金国做太子妃,你偏要来阻挡,难道,柔福帝姬就做不得梁太子的太子妃?难不成这金国太子妃的位子要给你不成?”

    他这样问我,是对我怀疑的升级,是对我的侮辱,我压抑着心头的委屈和怒火,“王爷,来的路上,我们说好不离不弃、互相信任,我隐瞒是我不对,但并没有你想的不堪,柔福爱潘邵阳你是知晓的,我何曾有向做金国太子妃的想法了?你这样说,越来越过分了,我们的情分你就这样践踏吗?”我眼睛湿润,满心的委屈涌上心头,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情绪,口中道,“你先用晚膳吧。”

    说罢,我快速退出军帐,泪水已经在眼眶翻转百次,终究再也擒不住,无声的滑落脸庞。军帐外,熙莲和凌少在外守候,我和王爷的对话,想必他们也都听到了。他俩见我冲出军帐,关切地望着我。

    我收敛悲伤道:“熙莲,陪我走一走吧。”

    我和熙莲向军营边的河道走去,凌少默默地守护着我们。

    熙莲道:“夫人,你不要怪王爷,他不晓得细节,才会这样误会你。”

    我回忆着恍然道:“他一时接受不了,我没有怪王爷,我是觉得自己似乎不认识他了。我们的九王虽出身卑微,但他怀有一颗雄心壮志,我到王府以来,一直以他为傲。以前他要争夺储位,我就帮他想尽一切的讨好父皇;他的军营需要军饷,我就让刑家帮他凑军饷;他要在战场建功立业,我就配合他打点好一切。我虽不是女诸葛,但思虑周全、处处稳妥。在情感上,我一心一意对他,从没有过第二个人走进我的心。今日,他这样误会我,我觉得委屈。”

    “夫人,等王爷心情好些,再向他解释吧。”

    我抬头仰望暮色夜空中弯钩般明黄的月牙,似往事如烟般的勾悬在月牙上,取不下,摘不下。眼前浮现自己面临的灾难,我被刘筠暴打,王爷没有为我出面,王府被禁足,王爷忍气吞声,我爹爹的姐夫罢官削位,王爷也无计可施,我的难,王爷不曾关心,我的苦,王爷未曾体谅。可是我都不怨王爷,因为我爱他,那一切我可以不计较。他可以不信任我,可以提出质疑,但是不能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回忆王爷方才的那句话“难不成这金国太子妃的位子要给你不成?”这句话,是在摧毁我与他的情感,似一把冷箭射向我心,让我心如刀割,痛心疾首。我冷冷打颤道:“他的思维方式,或许我越解释越是错。”

    凌敖凮突然冒出一句话:“王妃,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把问题讲清楚,很多误会都是拖延导致。”

    我轻微摇头道:“与他,多讲,多错。我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凌敖凮上前一步,站立于我面前,认真严肃道:“你这态度,只会让王爷疑心更重。”

    我道:“我对王爷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在帐外应该也都听到了。我讲的,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我讲得越多,我遭受的羞辱越多。难道,你们男人只会往坏的地方想吗?难道,就不能从实际情况考虑吗?”

    “若是我,我会安静听你解释,我会给彼此机会解开误会。”

    我怅然回:“是啊,这才是成熟男子的行为,可是,王爷他不会像你这般想,刚刚他的话,有多伤人啊。” 我垂目转身面向河道,涓涓溪流由高向低流淌着,潺潺水声并没有让我觉得心情舒畅,反倒是心灵深处某些信念随之在流失,信念流失了,爱还存在吗?

    见我一脸悲伤惆怅,凌少道:“外面冷,还是早点回营吧。”

    熙莲跟着道:“是啊,夫人,要是你再生病,王爷该有多心疼。”

    我冷笑道:“他此时恨透了我,哪里还会关心我。回想我每一次的遇难,似乎都是熙莲你陪伴着我,我每一次受伤,他从未在我身边照顾过我。女人要爱自己,期待丈夫的怜爱是不靠谱的,我们回去吧。”

    我发自内心的感叹,熙莲懵懂的看着我问:“夫人,你说什么?”

    三人回程途中,却被正在军营巡视的八名金国侍卫给拦截,一名侍卫头头厉声呵到:“你们是何人?”

    凌少忙上前解释:“我们是宋朝议和使者,这位是宋朝的九王妃。”

    侍卫上前打量我一番问:“你是九王妃?就算是宋朝议和的使者,这个点也不应该随意在军营走动。”

    金国议和首领胡鹏与其门客刚好经过,见侍卫盘问我们,便上前与我们打招呼,侍卫才罢休离去。

    胡鹏道:“金营侍卫并未见过九王妃,还请王妃不要计较。只是这夜深人静的,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我快言快语道:“天气寒冷,我想要几床被褥,一时不晓得要跟谁取,便没了方向。”

    “原来如此,你直接到我营里来取便是,军营所有的物资,均有我提供负责。我们不该让宋朝的亲王宰相受冻。”说罢,我让熙莲跟着他的随从去取。

    我忙感谢道:“多谢胡大人,我先告辞。”

    我觉得胡鹏的门客中,有一个男子一直望着我,我便斜眼偷偷多看了几眼,心中一惊,此人便是在茶楼调戏晓微不成恼怒于我的金国商人,曾四哥哥在金国的生意合作伙伴吴德鸣,他獐头鼠目的样子,我记得真切。而我的样子,他似乎也在怀疑,眼光在我脸上不停打量,估计他已经认出我了。

【七十四 九王身份被怀疑】

    回到我们自己的军帐内,王爷并没有在,案桌上的饭菜也都未曾动,我让熙莲去隔壁少宰的军帐处看看王爷可在。我有些心神不定,便告知凌少方才那金国商人吴德鸣在宋国地盘的茶楼我与他曾起过争执。就在刚刚,或许已经被他认出来了,我担心也许会有麻烦,但具体的说不出是什么麻烦,内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凌少劝我不要多想,他将找机会去他们的军帐外偷听一番,便离去。

    很快,熙莲回来回话说:“王爷今夜要与少宰和将军他们议事,让夫人先休息,不用等他。”

    我有点怅然若失,王爷这是在逃避现实与矛盾,我对自己的情绪重新做了调整,我想再一次与王爷谈一谈心,可惜,王爷很不理智,他不给机会,我便洗漱一番,熄灯睡觉。

    睡意朦胧中,我仿佛听到厮杀声,猛然睁开眼睛静静聆听,军帐外传来士兵的惨叫声、打鼓声、刀剑声、马儿的惊叫声,我与熙莲连忙穿好衣裳,透过军帐的帘子向外看,昼夜之下有无数手绑红带的黑衣者,他们个个手持明晃晃长刀,直奔金**营,口中大声嘶叫着:“灭掉金贼!为国报仇!”

    金国的侍卫军似乎早有防备,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守护姜越、郭相甫、胡鹏的军营,这样的仗势,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老鼠都难以进入他们的军营。未等黑衣人接近将领的军营,守在外层的士兵早就杀气腾腾,兵刃相见,刀光剑影中充斥着各种惨叫声,听得我毛孔树立。

    我和熙莲不晓得应该留在原地不动,还是应该去和王爷汇合,正在发愁之际,柳翼赶来催促道:“王妃,这里不安全,赶紧跟我走。”

    慌忙之中我问:“我们去哪里?王爷呢?”

    柳翼道:“这里没有士兵保护你们,快披上披风,你们跟在我身后,我带你们去王爷的军营,好歹还有我们自己人可以保护你们。”

    我一边披上风衣一边问:“柳翼,那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

    “可能是辽国的余党反叛,你们紧跟着我,我保护你们离开这里。”语毕,我们紧紧跟随柳翼身后,军营混乱不堪,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黑衣男子阻碍我们的去路,柳翼武功本就超群绝伦,出神入化,格斗三五下对手招架不住躺倒在他宝刀下,他一路清除障碍,毫不费劲。眼见我们就要到王爷的军帐,迎面一黑衣人扬了一把粉末,我与熙莲自顾着自己用风衣遮挡,可还是慢了一步,粉末早吸入肺腑,我们咳嗽不止,忽闻得柳翼一声狂叫,待我们回过神,发现柳翼手臂受伤,鲜血直流,而宗将军和施全已经过来营救,那撒粉黑衣人已经被架在施全的刀下。

    只见柳翼右手臂躺着鲜红的血,左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疼痛难忍。熙莲连忙取出绢帕轻轻给他包扎止血,而柳翼的眼皮顿时红肿得无法睁开。

    施全立马剑指黑衣人道:“快说,你撒的是什么?可有解药?”

    那黑衣人嗤笑两声,一咬牙,顷刻间,口吐黑血,横倒在地,没有呼吸。

    张邦昌看了看柳翼的眼皮道:“柳将军眼皮上的*,似乎是石灰粉。”

    王爷见状下令道:“你们都不要离开这里,施全,你与我去请这里的军医。”

    我忙阻止道:“外面那么乱,王爷不必出去了,我有经验,你们赶紧去取一些食用的油、清水、盐、棉花,我来为柳将军清洁眼球。”

    凌少道:“王爷,我们不宜走散,外面的情形估计也请不来军医,还是先让王妃试试看吧。”

    熙莲坚定的眼神望着我,她自然是信我的,因为我来自现代,我还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你们放心,我有方法可以缓解柳翼的痛苦。”

    我麻利地先用棉花占清油轻轻把他眼里的石灰粉末擦拭干净,眼眶内没有粉末后再用淡盐水冲洗,最后再用清水冲洗。一套流程完毕,我让熙莲扶着柳翼先去休息。

    大约是两炷香的时间,军帐外的格斗声、叫喊声、刀剑声渐渐退去,渐渐恢复平静。

    我们众人忙走出军帐外看个究竟。三米开外,地上满满躺着死伤者,还好他们穿的是黑色,没有显得那么血腥,即便是这样,这样的场面看得我触目惊心,忍不住作呕。

    卢将军等人看押着眼前这批被俘的十几人黑衣人,姜越、郭相甫、胡鹏等人均在场询问黑衣人,大致就是你们是谁派来的,来了多少人,为何要偷袭金**营,后面还有没有偷袭者之类的拷问。

    姜越见到我们出营,冲着我们吆喝道:“九王,你们也太胆小了吧,你们竟然不敢出营一战!”

    旁边的胡鹏胡扯道:“姜大人,我看这帮辽国余党与宋朝议和使者是一伙的,你看宋朝王爷和大将居然观而不战,我们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到皇宫,让皇帝下令杀了这帮假心假意来议和的人。”

    姜越道:“九王,你出来解释一下吧,否则,我的将领们要把你们抓起来,送进皇宫大牢了。”

    九王道:“我们是宋朝的议和使者,怎会联合辽国余党偷袭金营,我们既然要偷袭金营,又何必会停留在此,姜大人难道这点是非都分辨不出吗?”

    胡鹏恐吓道:“难道你不怕我们杀了你们!”

    九王面不改色道:“行事之前请三思,杀宋朝议和使臣和亲王,你们只会挑起两国战争。”

    张邦昌顿时慌张地哭泣道:“各位大人,我们与这伙黑衣人没有干系,我们只是朝廷派遣来金国议和的,怎么会有野心偷袭金营,我本就不会武功,要是偷袭金营,朝廷一定是派会武功的人来,也轮不到我来此地啊。”

    姜越道:“你这个宋朝宰相怎么如此窝囊,一分半点都没有你们九王的骨气,我们也是猜测罢了,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议。”

    郭相甫指着士兵道:“余党统统连夜审问,必须给我严加审问。”又转向我们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九王和众人先去休息吧。”

    第二日,金营休息整顿军营,未进行议和。

    第三日,金国议和使者进宫回禀金营情况,未进行议和。

    第四日,议和继续。

    这几日,我和熙莲照顾受伤的柳翼,他的眼睛因处理的及时恰当,并没有伤及视力,经过金**医的医治,红肿退去,只是他的胳膊伤情严重,需要调养一段时日。

    自那日期,我与王爷再也没有重提那一晚的话题,他似乎故意在屏蔽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偶尔我与他单独相处,他总会以“我乏了”据我以千里之外。我也是有脾气和自尊的人,王爷每日冷脸冷言,我想解释的心也渐渐退去。矛盾在彼此的内心生根发芽,一时很难化解。

    第五日,凌少告诉我一条信息,让我大为惊讶 。原来这金国召唤宋朝亲王和宰相议和真正目的是探测宋朝的军力虚实,其重点是要攻占宋朝北方区域,因此燕云六州二十四县的土地是绝对不会给宋朝的。九王与我的身份引起了金国朝廷的怀疑。先是觉得宋朝的亲王是不会骑马射箭的,可是九王恰恰都会,还与卢将军不分上下;其次是金国在宋朝的探子一直对评价宋朝的亲王不曾经历沙场,自幼个个胆小懦弱,而九王面对辽国偷袭者面不改色,应该是经历过沙场战斗的宋朝将领;最后是我,我曾在清风雅苑遇见的金国商人吴德鸣,他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百信,正经的宋朝王妃又岂会不正经的出现在茶楼这种闲杂人去的地方,况且金国梁帝是认识九王妃的,曾经给她过她信物,如今我并未能拿出此类信物,不足于让他们对我身份的肯定。九王与我的身份,已经被金国议和使者怀疑,接下来会如何,我内心忐忑。

    下午,王爷出乎意料的早早回营了,面无表情对我道:“两日后,我们可以回宋朝了。”

    我惊诧地看着他,重复道:“我们可以回宋朝了?”

    王爷:“今日,姜大人他们已经给我朝送去奏章,以议和无进展为由,要求指派我朝肃亲王前来金国继续和谈。”

    我:“议和无进展,哼,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当然没进展了。他们为何要指定肃亲王?”

    王爷:“姜越大人曾经作为使臣在朝堂见过我五哥,或许是觉得肃王更能代表宋朝做主。”

    我:“肃王因陷害我们,被太上皇拘禁,皇帝登基后,被官复原职。姜大人指定要肃王前来议和,必定是认为肃王是皇帝的亲信,万一要做人质也是有分量的。我们只凭一张议和使臣证明自己的身份,姜大人从未见过我们,自然无法断定我们的真实身份,而肃王来就不一样了,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这样的亲王来议和才是真的,恭喜王爷,他们既然把我们当成假王爷和假王妃也好,我们正好乘此机会脱离金营。”

    王爷:“王妃的意思是假戏真做?”

    我:“不错,我们来到金营数日,他们根本就无心要与我们大宋和谈,也根本没有要把燕云六州归还大宋的意思。凌将军这几日偷听了姜大人的谈话,金国以和谈拖延时间,整顿兵力,重新集结,攻打宋朝。他们以为宋朝派了假亲王和九王妃,这样也好,我们终于可以脱身了,并且把金国真实的野心转告皇帝,做好对应之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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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渡两朝介绍:
30岁的袁蓉伊在一次意外中转身成为被宠爱的15岁九王妃刑秉蓉, 协助不受宠的九王最终登上帝位, 因在这个朝代受尽了爱恨情仇, 袁蓉伊最终含恨离去, 她以为自己能回到现代。 却在阴差阳错中袁蓉伊穿越到敌国, 成为一名普通女子, 她重新开展一段励志作为, 在这个朝代她遇到一世真爱, 而她为他献出智慧,谋略扩张国土 而九王知道一切,他悔恨久久......妃渡两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妃渡两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妃渡两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