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三国有君子TXT下载三国有君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有君子全文阅读

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有君子txt下载     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麴义与徐晃(第二更求订阅与月票)

    回往太守府的路上,韩浩的脸都绿了。www.uu234.netm.www.uu234.net

    绿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陶商在路上一直把玩着一块澄泥砚台。

    如果韩浩没有认错的话,这块砚台,长的跟适才在司马府中的那块一模一样。

    可恨的是陶商偏偏说这是他的。

    长得这么相似的砚台兄弟砚啊?

    自己这么紧盯着他,居然还是被他得手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的。

    韩浩觉得自己做人非常的失败,无颜面对河内乡亲父老。

    到了太守府,陶商没有闲着,立刻与韩浩研究起了小王子于夫罗的事情。

    “于夫罗现在屯兵在河东,他麾下的匈奴兵将不算太多,但若凭我们河内的兵马和陶公子这五百士卒,跟他打还是有些吃力,需等麴义的兵马抵达,方才有把握,而且张杨现在还被其拘禁着,一旦妄动,只怕便会伤及到张杨的性命,袁绍对张杨到底是不是想保全,咱们现在都说不准。”

    陶商听了韩浩的分析,觉得很满意。

    自己留在这里帮忙镇场子,纯粹就是为了袁绍的面子,真要让徐州军去跟于夫罗拼命,陶商觉得犯不上。

    有麴义这样的统兵能者率众前来,根本就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不过看来袁绍这次是动了真火,打定决心要收拾掉这个叛徒小王子了。

    “麴义的兵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韩浩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和行程,半晌后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日,到时候咱们与他合兵一股,前往河东。”

    ……

    韩浩的日子算的很准,两日之后,麴义所率领的袁军果然赶到了河内。

    陶商也终于通过这次机会,见到了这位在袁绍麾下,可以称之为最厉害的河北名将。

    麴义原本也是韩馥手下的部将,却因为与韩馥产生了矛盾因而在地方反叛,韩馥自然而然的派兵征讨他。

    可悲的是韩馥身为坐拥冀州的一州之主,却不敌麴义一叛将,被他揍的屁滚尿流……也不知道是韩馥有心放水,还是麴义太厉害了。

    陶商知晓,历史上的麴义功勋卓著。

    在袁绍平定河北的多次会战中,麴义的功勋毫无疑问都是名列前茅,特别是袁绍和公孙瓒争雄河北,公孙瓒麾下的有生力量,基本上都是被麴义消灭的,可惜后来他也是因为居功自傲,而被袁绍处死。

    陶商见了麴义的第一面,就能感觉的出来,这个人身上有着一身的傲骨。

    不是麴义刻意在陶商面前显示出了傲气,相反的,麴义对陶商和韩浩很是客气。

    但可惜的是他的那股子傲劲深深的刻在了骨子上,属于活脱脱的纯傲娇气质。

    有的人天生看起来长得很温柔,有的人天生看起来长得很狡猾,有的人看起来长得很聪明。

    麴义的气质独特,看起来天生很/逼……装逼的逼。

    “奉袁公之命,此番特来征剿匈奴叛逆于夫罗,一则替王府君讨回公道,二则救张杨公于虎口,得陶公子和韩从事相助,义感激不尽。”麴义说话很客气,和他那股子牛逼哄哄的气质很不搭调。

    “麴将军客气了,陶某在河内的兵马不多,只有五百普通步卒,大部分都留在了黄河渡口看守白波贼众,还请麴将军不要见怪。”陶商说话彬彬有礼,既显谦恭,又显随和。

    陶商的表现令麴义感到很舒服,他来时曾暗中得到了袁绍的吩咐,要善待这位陶氏公子。

    虽然他不知道袁绍与陶商具体是什么关系,但麴义多少明白点,陶商私下里定然是与袁绍有着某种承诺的,不然袁绍不可能特意关照于他。

    如此算来,这位陶公子和自己,便算是同僚了。

    “陶公子,义曾听袁公言,公子于去年岁末率众北上平白波贼,历时数月终有所成,本当克期全功,回返家乡乘欢于陶使君膝下,怎奈事出突然,哪曾想那匈奴贼于夫罗居然公开背反,先是用计杀了王府君不说,还挟持张公为人质,着实是大逆不道!袁公令我克期必擒此獠,还请公子委屈数日,待义破匈奴之后,咱们一同东归,义亲自走黎阳送公子回徐州。”

    陶商摆手笑道:“麴将军客气了,能帮袁公的忙,着实是陶某的荣幸,只是我不甚了然,于夫罗和袁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商问的话,也是韩浩想知道的,毕竟事关王匡的死,不由他不上心。

    韩浩立刻竖起耳朵听着。

    麴义无奈道:“说来惭愧,当日袁公与王府君、张杨公共同起兵讨伐董卓,屯兵河内之时,正逢于夫罗请诚相投,当时袁公见董贼势大,便想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一时心软将于夫罗收于麾下,卓其与张杨公共同屯兵于漳水,不想此獠见我大汉乃多事之秋,竟生叛逆之心,挟持了张杨公不说,又派兵入白波谷打探消息,王府君一面派人知会袁公,一边亲自领兵前往漳水探听虚实,不想于夫罗假借张杨公印绶,诱骗王府君深入,设兵埋伏,害死了王府君。”

    说到这里,麴义又露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怒道:“匈奴贼子端的猖獗,做下此等叛逆之事后,居然还派人去袁公那,邀请袁公与他一同叛汉,事成之后则平分汉家天下,简直可笑至极!”(听着有点二,但历史上有这事。)

    陶商听了感觉非常无语……这位于夫罗小王子,脑袋是不是有点秀逗?

    他一个南匈奴的落魄王子,自己的族群都混不下去了,能在袁绍麾下谋个吃饭的地方就算不错了……现在居然自不量力,打起了推翻汉王朝的主意?

    你一个偷渡人口,异想天开推翻汉朝也就算了……但无语的是,你居然还要张罗让袁绍入伙?

    四世三公的名门之后,难道会放弃多年的名门声誉不顾,跟你一个马上民族的彪子,去“呜呜啊啊”的满哪攻城掠地……这跟打开自家的大门让小偷进屋,然后还给他端茶送水、帮着小偷数钱有什么区别?

    这位匈奴小王子,是情等着作死的节奏啊!

    他不派人邀请袁绍造反倒好,他这么一招呼,袁绍为了标榜自己的清白,想不整死他都不行。

    看来小王子没有继承大位,脑袋多少受了些刺激,已是不能以常人之思想来度之。

    “这位于夫罗王子……当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啊。”陶商感慨一叹,似讥讽似嘲笑的摇头苦笑。

    麴义“嗯”了一声,算是对陶商言下之意的赞同,随即问韩浩道:“韩从事,不知那于夫罗的兵马现在屯扎何处?”

    韩浩恭敬的道:“于夫罗的兵马,在挟持了张杨公后,便皆屯扎于河东杨县附近,暂时未有所异动。”

    “原来如此。”

    麴义点了点头,道:“陶公子,韩从事,事不宜迟,咱们也别耽搁,火速前往杨县,早日破贼,也算是早日对去世的王府君有一个交待。”

    “麴将军稍安勿躁。”陶商沉稳的对麴义分析道:“于夫罗有张杨公在手,颇为有恃无恐,且听闻其部这些年屡犯河东之地,想必河东当地官民对其亦深恨之,不妨让韩从事置书一封,交付给河东郡的太守,请他帮忙,或接应或引导,一致对付外族的事,河东太守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对了,河东太守现在是谁啊?”

    韩浩很是无语。

    谋划的非常到位,证明这位公子的智慧确实不一般,但无奈的是这位公子出了策略却连河东太守是谁都不晓得。

    基本功不过关啊。

    “河东太守,乃是已故老太尉刘宽之徒,北地泥阳人王邑,风评亦算不错,在河东当地颇得官民爱戴。”

    麴义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劳烦韩从事以代河内太守之名,派人置书一封与王邑,我等则速速出发,前往河东杨县破敌。”

    陶商和麴义、韩浩等人计较已定,韩浩随即点齐河内的三千泰山军,加上陶商的五百步卒,随麴义所率领的本部人马,径往河东郡杨县而去。

    河东郡守王邑乃是耿直刚正之人,在得到了韩浩的置书之后,随即回书,陈明会派遣河东郡兵曹参军领三百郡兵,作为向导,引领麴义、陶商等人消灭于夫罗。

    麴义的行军速度非常快。

    从怀县赶往杨县,大概有六百多里的路程,麴义督促兵马,只用了四日的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种赶路法令陶商非常吃不消,但匈奴人毕竟属于游牧民族,今天东窜窜,明天西窜窜,在同一个地方通常都不会待太久,特别是于夫罗小王子在流动民族中还属于被驱逐出境的,跟流浪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想要抓住这样的人,在时间上就一定要做到提速。

    磕磕绊绊的到达杨县,河东太守王邑所派遣的兵曹参军,已经率领河东三百郡军,在此等待麴义等人了。

    那位兵曹参军正值壮年,面容清瘦端正,颌下一缕长须无风自动,身后的随行亲卫替其拿着兵器,乃是一柄开山大斧。

    “河东王府君帐下,兵曹徐晃,奉命在此迎候诸位。”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河东兵曹(第三更求订阅与月票)

    听了徐晃自报家名,陶商心中顿时有些小激动。m.www.uu234.netwww.uu234.net

    最近这一段时间,见到的能人不少啊:先是麴义,又是徐晃。

    徐晃在历史上先侍杨奉,后随曹操,但在侍奉杨奉之前,徐晃却是在河东郡任职。

    其实想想也对,徐晃身为河东吏,若杨奉还是白波贼的身份,徐晃如何会摒弃正儿八经儿的府吏身份从贼?毕竟再小的官吏也是清白身,投靠贼寇不符合常理,所以徐晃跟随杨奉的时间,理应是在杨奉投靠军阀李获得正式的官军身份之后。

    兵曹参军属于郡守辖下六曹之一,而六曹的编制设置,可以根据郡守的需要进行增减,也就是说,在有足够兵源和粮草支撑的前提下,王邑下辖的兵卒若是很多,想设几个兵曹都无所谓。

    而在这样一个可多置人员的职位中,徐晃还是被王邑派到麴义的军前作为向导,足可知晓徐晃在王邑麾下众人中已经是崭露头角,备受器重。

    徐晃早在杨县之东为麴义的兵马预留出了安营之地,麴义等人安营扎寨之后,众人便齐聚在一个帐篷内,共同商议对付于夫罗的策略。

    于夫罗被南匈奴驱逐后,率领兵马进入中原没有补给来源,于是便常年在河东之地劫掠骚扰,所以说在以徐晃为代表的河东郡人眼中,于夫罗可以算是当地第一大祸害。

    大帐内有河内附近的地势图,徐晃为众人指明于夫罗所在的位置,并解释道:“于夫罗一众,大部为草原兵,常年奔驰居无定所,但一般是冬藏春猎,近几年每次开春,都会以杨县为中心四处劫掠袭扰,在下等人相助王府君,在河东多次置办防御工事,但于夫罗历来皆是一触即走,我们是防的了东边防不了西边,很是头疼。”

    说到了这,徐晃顿了顿,又道:“麴将军,在下虽然知道于夫罗的屯兵之地,但他麾下基本上都是马军,咱们现在若是逼迫的近了,于夫罗肯定会立刻迁移而走,匈奴人善奔袭,咱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实被动,说句不中听的话,匈奴人还没等被打散,我们自己先把自己撵散了。”

    麴义闻言皱了皱眉,道:“徐兵曹久随王府君在河东防卫于夫罗,深知彼之虚实长短,诚如兵曹所言,这于夫罗还不好抓呢。”

    徐晃点了点头,道:“东游西窜之辈,最是难弄。”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陶商在一旁突然开了口,慢悠悠的道:“对付这种喜欢打游击战的敌人,其实无外乎就那么几种方法。”

    只见麴义,徐晃,乃至于韩浩都是颇为诧异的转头看向了他。

    却见陶商轻轻的咳了一下,道:“对付游击军,无外乎一则分区进剿,所谓的分区,就是要分辩出游击军的活动频繁区域,就算是游牧民族也可以,而且这位小王子的奔袭游击应该不会是漫无目的,他在河东劫掠了这么多年,哪里富庶,哪里坦途,哪里能够一边劫掠一边补给,他一定都摸索的清清楚楚,我们换位思考,假想自己是于夫罗,若是要率众游动牵制,会怎么规划路线和区域。”

    说到这里,却见陶商笑着转头看向徐晃,道:“这件事情,非公明兄而不可为之了,毕竟对于这河东地界,论及熟悉程度,我们三人跟公明兄可是比不得的。”

    听陶商称呼自己为“公明兄”,徐晃有些惶恐,自己不过是河东郡守治下一吏,对方虽然是白身,但毕竟是徐州刺史陶谦之子,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前途应是不可限量。至少跟自己比,完全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公子实在是客气了,这一声兄长,晃却是当不得的,公子既有吩咐,晃自当尽力为之。公子适才所言,见解颇为独到,果然不负‘太平公子’之名。”

    陶商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太平公子……

    看来月旦评的评价,已经开始在各州郡流传,这个俗的掉渣的土称号,看来将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自己的标签绰号。

    真是日了狗了。

    陶商勉强的咧了下嘴,不想在‘太平公子’这个称呼上过多的与他们交流,随即转移话题,道:“公明兄不必客气,陶某对人从来是只敬其才,不敬其职,以你的能耐,当得起我这一声兄长的称谓。”

    徐晃心下暗自奇怪,他虽对自己的本领颇有几分自信,但现在毕竟还是声名不显,怎么听这位太平公子的意思,好像竟然颇是认同自己的能力?

    麴义琢磨了一会,道:“匈奴居无定所,来去如风甚是难抓,特别是他们的聚散方式颇是难缠,彼一时会聚集成一支凶狠的军队,可瞬息之间,又会变成散落天边的牧民,要抓住他们需一击必中,不然就颇为耗时了。”

    陶商笑着道:“那是在漠北草原上,到处都是草地河流,但是在咱们中土境内,想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人或许还能挨饿,但支撑他们的马匹却是决计不能挨的。”

    韩浩在一旁点头赞同道:“诚如陶公子所言,只要徐兵曹规划出杨县周围的水源流域和大片草地,我等便能推算出于夫罗大致的游击路线。”

    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家闻言不由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商议定了之后,麴义和韩浩便先去调配兵马,陶商让徐荣也一起去协助他们二人。

    而他自己,则是留在了徐晃的军营,帮着徐晃一同查看地图上杨县附近的水源和草地集中处,推断匈奴人可能会采取的游击路线。

    其实陶商对于河东附近的地理根本就不知情,他纯粹就是为了能找一个借口待在这里。

    他之所以特意留下,本意还是为了徐晃这个人。

    说是可以推断出匈奴兵的行军路线,但一旦实施起来却是一个极为精细的活,徐晃在帐篷里足足待到了半夜子时,才大致分析出了三条匈奴人游击时可能会行进的路线。

    “陶公子,这是晃根据河东周边的水草分布,推断出来的三条路线,如于夫罗确实熟悉河东水源地势,那这三条道路便基本可以确认无疑了。”

    徐晃将皮图递给了陶商,请他指正。

    陶商拿过皮图仔细的看了一会,淡淡道:“徐兵曹乃是本地人,你分析的想来应该没错。”

    说罢,便把皮图推回给了徐晃,道:“只不过,即使分析出了路线,但范围还是太大,麴将军兵马不多,要是想分兵在这些路线上埋伏小王子,只怕还是不太容易。”

    徐晃闻言皱眉,摸着长须无奈道:“能断定出三条路线,已是极限,若要确实肯定的在这三条路中于夫罗会走哪一条……唉,我做不到。”

    “没关系,足够了。”

    陶商心中基本已经有了帮麴义拿下于夫罗的办法,但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徐晃,跟他在这推测路线熬了半宿,主要目地还是想拿下这个人。

    “徐兵曹在河东待的舒心吗?”陶商试探着言道。

    徐晃不明白陶商为何问他这个,随即回道:“承蒙公子关心,还好,王府君对晃,亦算是多有提拔。”

    “家中有几口人?”陶商开始跟徐晃套近乎。

    “家母在堂,兄弟五人尔。”

    “成家了吗?”

    徐晃苦笑了一下:“还没。”

    陶商颇为诧异,按照自己这十七岁的年龄来讲,估计回了徐州,也是马上要行冠礼了,到时候陶谦少不得会为他纳彩问名,在这个年代像陶商这岁数还没成亲的,按道理来说也算是晚婚了。

    “公明兄也不小了吧?”

    徐晃长叹口气,无奈道:“不瞒公子,虚二十五了。”

    陶商好奇的看着徐晃,又看了看他帐篷后面的那柄巨大的开山斧,犹豫道:“公明兄这么大了,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莫不是心念汉室安危,欲仿效古之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徐晃的脸瞬时红了,半天没吭声,半晌后方才幽幽回道:“主要还是因为没田。”

    陶商:“……”

    徐晃是杨县小吏,地位不高,最近因为才华出众,才被王邑破格提拔成郡内的兵曹,若是论及出身,别看徐晃曾经是杨县的公职人员,但毕竟是底层,家底想必也不会有多厚,甚至可能连寒门都算不上。

    如今的汉朝,虽然社会动荡,流民失所,但荒芜的田地也不是普通老百姓想占了去就可以占了去的,除非有地方政府的名文号召,统一收拢分配,不然普通百姓若是想要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还是非常困难的。

    徐晃的条件不好,至少不会是太好,偏偏他本人还有一定的能力,心中也有奋发向上的心思,普通的低贱女子他可能还真未必瞧得上眼。

    可惜高门子弟,也不愿意将女眷许配给他,在这个时代没地和在后世没房子是一个道理……高不成低不就,可怜的徐晃估计就是这么耽搁下来了。

    问题二十五岁不成婚,在汉朝这个旧社会中,总体说来是犯法的。

    汉朝从西汉初年,因为人口锐减而设置了“单身税”,最高比例曾多达每年六百钱,当然到了东汉末年,“单身税”的比例已经下调,冠礼不婚的话,每年处罚应在一百二十钱左右,寻常家百姓根本就承受不起这样的税务。

    不过徐晃身为朝廷中人,虽然是条单身狗,估计这税也是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截杀小王子(第四更求订阅与月票)

    此时,通过徐晃话语中的幽怨语气,陶商能感觉的出来,徐晃还是想要向上奋发而走的,毕竟有本事的人,谁都不想默默无闻,谁都想放手干出一番作为,不但功成名就,还可封妻荫子。顶 点 X 23 U S

    “公明兄有没有想过去冀州去发展?袁本初四世三公,如今取替韩馥暂代冀州牧,声名贯天下,想必也正在招揽四方豪杰,我看公明兄也不是自甘平淡之人,何不乘此时机去碰碰运气?”

    陶商友善的试探着徐晃的底线,王邑虽然是河东郡守,按照天下形势来看,也勉强算是一方诸侯,不过通过此人的作为可以看出,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与志气,而是谨慎恪守着汉朝律法,替朝廷监管治理河东郡。其行为可谓是中规中矩,毫不僭越。

    中规中矩的人,其手下想要在短时间得到快速的发展,一般都不太可能。

    陶商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一则他年纪小,上面还有个爹压着,二则天下诸侯中,名气比陶氏强,风评比陶氏好的很多,因此他不敢过于快速的招揽徐晃,韩浩对自己抛出的橄榄枝目前还处于犹豫阶段,所以陶商打算先用袁绍的门子,来试试徐晃的底线。

    兴许是陶商平易近人的态度感染了徐晃,徐晃对于这位谦和的公子没有什么防备,也是实话实说。

    “陶公子,实不相瞒,徐晃堂堂八尺男儿,虽出身非名门,但自是也想成就一番功业为家族谋福,汝南袁氏天下闻名,晃虽有意,只是、只是我这出身……”

    果然!

    陶商心中暗自点头,徐晃此时确实是有更换门庭之意。

    不过对于投靠袁绍,显然徐晃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毕竟袁氏的势力,是以四世三公之家族名望为轴心,招募天下望族之士,徐晃的身份在那摆着,纵然是有心,但在门路上和家世上,还是差的太多了。

    陶商心中开始羡慕袁绍了。

    袁氏的声望真的是太高了,高到哪怕是个猪,都挤破脑袋想往袁氏的门墙底下钻!袁绍若是放出榜文,招个给自己倒夜壶的,估计也会有无数人毛遂自荐,踏平他冀州府的门槛。

    “公明兄,实不相瞒,陶某在洛阳时,与袁公算是结下了不浅的交情,兄长若是愿意,待此次征伐于夫罗小王子事毕,我回兵徐州之时,愿改走冀州道,将兄长引荐给袁公。”

    这话完全就是违心,徐晃这样的人,陶商心中一万个舍不得,又怎么会推荐给袁绍?

    但不出此下策,只怕徐晃未必会跟自己走。

    招聘人才,有时候不光是要靠诚心和利益,还得用点蒙……虽然不太地道就是了。

    “陶公子此言当真?”徐晃闻言不由惊喜莫名。

    浑然想不到,这位刚刚认识不过一晚的徐州公子,居然肯为自己做引荐人,徐晃半是惊喜,半是疑惑,浑然不明白陶商为何会对他这么好。

    “当然是真的,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我观兄长乃是上将之姿,久后必是大器之才,故而方才有意结交,兄长日后若是到了袁公的门下,我徐州与袁氏中间的调停,还望公明兄多多出力。”

    论及编瞎话,陶商在后世的商业社会所练出来的机变能力,较之大部分的古人,自然是不在一个水平段上……其说瞎话的能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听陶商说的既诚恳,又头头是道,徐晃心下感动莫名,拱手言道:“陶公子,晃若能得陶公子引荐入袁氏成就功业,那公子日后,便是我河东徐氏一门的恩公,但有吩咐,焉敢不从?”

    陶商见徐晃如此郑重,脸也有点发红。

    毕竟自己根本就没想把徐晃推荐给袁绍,信口雌黄的在这欺骗古之良将……皮再厚多少也沾点臊得慌。

    “公明兄客气了,陶某就是顺便帮忙,可毕竟是袁氏纳才,陶某却不敢保证这事一定就能成功。”

    徐晃爽朗一笑,摆了摆手,道:“公子肯为晃做荐,已属大德,我哪里还敢挑这挑那。”

    说到这,徐晃砸吧了一下嘴,感慨言道:“近期的这次月旦评,晃起初看时还颇为疑惑,暗道公子你年纪轻轻,有甚资格担当许子将这么厚重的评价,如今一见真人,方才知晓许公言之不虚……太平公子,真是名不虚传!”

    陶商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

    “公明兄,你能不要叫我太平公子吗?陶某真是听不得这个。”

    徐晃重重点头:“这么谦虚?公子真是低调啊,晃佩服。”

    ……

    ……

    次日辰时初,麴义等一众人便来到徐晃的军帐,看其昨夜规划出的匈奴游击路线,也好安排行军埋伏路线。

    当徐晃将三条线路分别指给麴义的时候,这位河北名将显的有些焦虑了。

    “徐兵曹能将匈奴游击路线规划出三条,甚是难得……但即使如此,这三条路线覆盖的地域依旧过于宽广,本将手中兵马有限,着实不知该往哪里安排了。”

    陶商闻言笑了笑,道:“其实也不难,我们既然已经规划出了三条匈奴人可能会游走的路线,那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将小王子引诱到其中的一条路线上,正所谓抛香饵掉大鱼。”

    麴义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陶公子的饵,指的又是什么?”

    陶商将两只手一摊,无奈道:“这个,就得靠诸位来定夺了,陶某出身丹阳,和匈奴委实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真的是不了解。”

    麴义转头看了看徐晃,又看了看韩浩,却见他们两人也都是低着头,皱着眉头,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诱到匈奴。

    “诸位,你们若是实在想不出来,陶某麾下有一个人,或许能够帮忙。”

    征得三人的同意后,便见陶商走到帐篷口,让护卫去把徐荣叫了过来。

    少时,便见脸戴青铜面具的徐荣,在护卫的引导下,走进了帐内。

    “这是我麾下的徐校尉,出身于辽东,虽未曾与匈奴打过交道,但却熟悉鲜卑秉性,都是外族游牧,或许彼此之间有共通之处。”

    麴义从袁绍处而来,对于陶商在汴水收服了徐荣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这几日也和他或多或少的有些交集,只是不明白,这位昔日在西凉军颇为知名的战将,为何要在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

    装大爷吗?

    或者是改换门庭之后,自觉羞愧,没脸见人?

    徐荣在听了陶商的叙述之后,思考了一会,方才缓缓开口道:“末将不熟悉匈奴,然昔日在玄菟居住时,与鲜卑多有交集往来,依照末将之见,这些马上游牧,不怕寒冷,多能忍饥,什么苦都能吃……粮草什么的对其倒是不会有太大的吸引力,不过有一样东西,其非得是与我大汉往来通商,否则定然不可多得。”

    麴义忙道:“何物?”

    徐荣冷冰冰的道:“是铁器,游牧的马匹较壮,且都是北地草马,与他们的主人一样,能忍饥,耐性强,末将猜测于夫罗虽然被驱逐出匈奴南庭,但以其王子的身份,暗中在草原游牧处购马应不是难事,但坏就坏在铁器少,游牧之族不善治铁,纵然是能治炼也是产量极低,于夫罗在我汉境横行劫掠,别的东西对他或许无大碍,但这铁器军械,对他而言却属贵重之品。”

    麴义闻言,似是有所醒悟。

    徐晃则是言道:“这位将军言之甚善,麴将军若是方便,不妨修书请王府君帮忙,请他在襄陵的武库往杨县调拨一批军械,然后再把消息扩散出去!襄陵往杨县需经汾水,沿途水草丰盛,正是在下分析出的三条路线之一,如果于夫罗意在这些军械,他必会在此一条路线上出现!”

    麴义看了看徐晃,又看了看徐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韩从事和陶公子有何意见?”

    韩浩摇头道:“几位将军分析设谋的恰到好处,在下没有意见。”

    陶商则是沉默了一会,突然道:“麴将军,在下麾下这五百人都是步卒,若是上阵也没什么能够帮到将军的地方,若是将军方便,我这五百人,就不与将军共同狙敌了,到时候只是在周边打个策应,如何?”

    说实话,陶商这五百人还真就没被麴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人甚至还碍手碍脚。

    麴义点了点头,道:“无妨,既然如此,便请陶公子和麾下的兵众,在一旁策应,我与韩从事率兵埋伏于夫罗便是。”

    出了帐篷之后,麴义、韩浩、徐晃以及陶商和徐荣,便分别去收拾各自的兵马,准备出征。

    出了帐篷后,徐荣很是疑惑的问陶商:“此次出兵对付于夫罗,你为什么要独善其身领兵做策应?咱们这五百人虽然少,但想必也可以帮得上忙。”

    陶商沉默了一会,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一则是这五百步兵不是咱们的主力,对付匈奴骑兵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二则……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用这五百人做点别的事,对徐州真正有利的事。”

    一听这话,徐荣的心就慌的一逼。

    这位陶公子,他又想起什么幺蛾子?

    ……

    ……

    在请得河东太守王邑的同意后,麴义便立刻率军直扑于夫罗在杨县的屯扎之地。

    和想象中的一样,于夫罗的骑兵队,在麴义的兵马还没有抵达之前,便迅速奔驰而走,这支匈奴流寇大队东躲西藏,在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麴义军的视野之中。

    于是乎,计划的第二步便开始着手实施。

    襄陵往杨县的路程中,途经汾水,其中有一处地界水草丰盛,颇适合骑兵队为战马补给休养。

    河东太守王邑安排人手,从襄陵武库调兵械去往杨县。

    运输队伍不多日,便行驶到了这处水草丰盛之地,并在此安营扎寨,驻马歇脚。

    汾水河畔的草原上安安静静的,仿佛毫无异动,但浑然不知,离河畔不远处的密林中,此刻已是杀气肃然!

    麴义等人的精锐兵马,正躲藏于其中,犹如等待猎物的狼群一般,呲眉瞪目的静候猎物入网。

    陶商手下的五百人也躲在不远处,但他们属于外围人员,并不参与这次的战斗。

    “公子,在画什么?”徐荣走到陶商身边,低头看着他的举动,颇感好奇。

    陶商适才一直坐在那里,左手杵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勾勒小猪佩奇的轮廓,闻言无精打采的道:“社会大哥。”

    啥玩意?

    徐荣面具下的独眼中,明显充满了不解。

    “就是泼皮!”陶商换了一个说法,将手中的树枝一扔,抬头冲着徐荣道:“小王子还没驾到?”

    徐荣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河畔草地,慢悠悠的道:“暂时还没呢。”

    说到这,徐荣突然停住了话头,然后猛然俯身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脏兮兮的地面。

    仔细的听了一会之后,他面具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来了!”

    陶商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河畔远处的平原上,一条黑线乍然间出现在陶商的眼帘之中,那条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变的越来越粗,奔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没多大一会,便依稀能够看清楚全貌了。

    陶商挑了挑眉,颇有些不解的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徐荣,抬手一指:“明明用眼睛就能看的到,干嘛非得趴地上听……你耳朵不咯的慌?”

    “还……好吧。”徐荣露出面具外的嘴角气的直抽抽。

    就在这个当口,匈奴人的骑兵队已经冲入了运送府库兵械的河东运输队中,他们或是甩着手中的弯刀,或是手持长弓,穿着颇为显长的棉袄,头戴呈尖塔型的带穗棉帽,一个个口中“呜呜嗷嗷~~”的叫唤着,犹如豺狼一样。

    陶商在远处奇怪的看着冲进河东运输队的匈奴骑兵,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匈奴人真穷,穿棉袄抢劫,连甲胄都没有。”

    徐荣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公子你这就有点孤陋寡闻了,匈奴人治铁的技术虽差,但盔甲颇全,其头盔素面无沿两面开口,佩戴可不分前后,胸甲前后搭配,轻便坚固,颇符合骑兵战道……当然产量相比我大汉却低了很多。”

    陶商奇怪的剽了徐荣一眼,不解道:“产量低,那不还是穷吗?”

    徐荣:“…………”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君子与王子 (第五更求订阅与月票)

    此处此刻,麴义的冀州兵与韩浩的泰山兵已经从密林中蜂蛹而出,直奔着正在劫掠河东军兵械的匈奴骑兵冲杀而去。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泰山兵的悍勇自不必说,但麴义麾下的兵马精锐程度,也是远远的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麴义所训练的士兵,很明显非常熟悉骑兵战法,他麾下的兵将以骑步混杂为中军,另有两千强弩军分别安置在中军的左右两侧,快速的向着匈奴骑兵推动而去。

    正在劫掠的匈奴军很快的就发现了麴义军的动作,急忙调转兵锋,向着麴义军的方向冲杀而来。

    在双方还没有正面接触之时,麴义中军两侧的强弩兵就已经开始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在两方未至数十步时,这些训练有素的强弩兵居然同时驻步,一边齐声大叫口号,一边将手中的强弩齐发。

    两翼上千的强弩雷发,无数的箭弩直接射入匈奴的兵阵中,所中者必倒!

    一时间,匈奴人庞大的骑兵队人仰马翻,阵势顿时大为混乱。

    密林之中,徐荣面具下的独眼骤然发射出了精光,口中啧啧赞叹道:“好厉害!这麴义居然如此深谙破解骑兵的战法,其麾下强卒竟能有如此控弦之力!别说是这支匈奴流寇了,便是西凉铁骑在此,面对此等精悍的弩军,只怕也讨不得什么好去!”

    陶商暗叹口气没有说话。

    徐荣的眼光确实独到,历史上的麴义便是凭借着其麾下独有的弩步合战之法,在河北硬生生的用“强弩”射垮了公孙瓒纵横北地的白马义从,可以说没有麴义,就没有袁绍战败公孙瓒一统河北四州的辉煌!

    “看这种战况,肯定是不会输的了。”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揣摩品评。

    徐荣点了点头,赞同道:“着实是想不到,麴义的兵马居然如此善战,按照这个打法打下去,不消一时半刻,匈奴骑兵必溃,我们的兵马若是前往相助,倒是显得多余了。”

    “那依照你的看法,匈奴人若是败退,当往何处而去?”陶商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徐荣一指河畔战场对面的一处峡谷,道:“匈奴人此刻被麴义和韩浩三面夹击收剿,若是溃逃,最快捷的退路应该是那条谷路!”

    陶商点了点头,道:“好,咱们从侧面越过战场,去那里等着他们。”

    徐荣不是很明白陶商有什么企图,这场战事的大局已定!这个时候,去匈奴人败退的道路上捡漏有什么意义吗?

    按照这种战况发展下去,徐荣甚至怀疑还会不会有匈奴人活着从战场退到那里去。

    迎上了麴义略带疑惑的目光,陶商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若是真碰不上,也无所谓。”

    “你到底想碰什么运气?”

    陶商沉默了一下,方才幽幽的言道:“我想碰的运气,是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位匈奴小王子。”

    ……

    ……

    陶商的五百兵马,乘着战场中的麴义和匈奴人激烈交战搏杀之际,暗中偷渡到了那处被徐荣称为匈奴人最有可能会撤退的峡谷道上。

    陶商命令徐荣将兵马安置于道路上的一处险要两侧,并布置绊马索和绳网,只等匈奴残兵的到来。

    其实匈奴人能不能有残兵,陶商说不准,而他想要见的那位王子于夫罗,能不能活着,陶商也说不准,即使能活着,也未必就会像徐荣说的一样,一定会奔逃到这条道路上。

    但陶商就是想碰碰运气!

    将五百兵马安排布置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峡谷道的另外一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但见约有三十余骑的匈奴骑众正向着峡谷深处急促的逃窜而来,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浑身浴血,有些身上甚至还插了弩箭,显然是受伤不轻。

    陶商在远处遥遥望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不知道来者中有没有那位于夫罗小王子,但通过那数十名骑兵紧密包围着当中的两骑这情况来看……被如此严密保护的那两个人中,一定是有匈奴人中极为重要的人物。

    眼看着匈奴骑兵临近,徐州军骤然将藏在谷路上的绊马索拉直。

    “噢噢哦~~!”

    当头奔跑的匈奴骑兵骤然翻马,而其后紧紧跟随的骑兵亦是因为阻碍而停下脚步,匈奴人仓惶的四下张望,一张张面孔上,流露出的都是莫名的惊慌。

    五百徐州军从两侧纷纷杀出,他们手中的长矛兵戈不对匈奴人,只是对那些匈奴人胯下的战马凶猛的刺杀过去。

    一时之间,匈奴人各个人仰马翻,马匹尽皆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匈奴兵则是狼狈的从地上滚身而起,操起手中的兵器,龇牙咧嘴的保护着适才队伍中当中的两个特殊人物,口中叽里咕噜的吱哇乱叫,徐州军则浑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五百徐州兵,则是在徐荣的吩咐下将他们紧紧包围了起来。

    徐荣打马上前,提着战刀,带着面具,冷然的观察着这些匈奴兵。

    那些匈奴兵见了徐荣的青铜面具,一时间都有些发懵,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们能够看的出这个戴面具的人,应该就是这些汉军的首领。

    其中一个匈奴兵铤而走险,突然持弯刀纵身向着徐荣奔杀而去,显然是打定了擒贼先擒王的算计。

    徐荣就跟没看见似的,抬手一刀,直接将那匈奴兵砍翻在地。

    这一下子,其余的匈奴人便都不敢动了。

    陶商从自家的队伍挤到阵前,左右来回打量着那些匈奴兵,朗声喊道:“有没有会说汉语的?”

    那些匈奴人都是警惕的看着陶商,嘴中叽里呱啦的乱叫,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有没有会说汉语的?会说就站出来……不然,我下令杀人了。”

    磨蹭了一会之后,却见匈奴兵的圈子打开,那两名被保护的匈奴人缓缓走到了阵前,一个看似年长的人冲着陶商,用生硬的汉语高声回复。

    “我们是草原上醢落尸逐单于的后代,犹如雄鹰一样俯瞰着苍茫的大地!这位问话年轻汉朝人,请问你在汉朝当的是多大的官?”

    年长的匈奴人问出的话里吧嗦的,而且还带有明显的地方性口音,让人听了感觉脑袋疼。

    陶商上下打量着那名说话的匈奴汉子,回道:“我什么官都不是,但我现在手里攥着你们的命!你们当中谁是于夫罗,让他给我站出来。”

    那年长的匈奴人脸上呈现出极度的愤怒之色,回喊道:“蛮不讲理的汉人,你们居然犹如饿狼啃食羊群一样欺辱我们这些从草原上流离的勇士!我们的首领栾提于夫罗王子是伟大的栾提氏子孙,他绝对不会接受你这没有任何官职的汉人如此无礼的羞辱与慢待!”

    年长的匈奴汉子呜噜哇啦的把陶商说的脑袋迷糊,他一转头,问徐荣道:“你原先在辽东生活时,遇到的鲜卑人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徐荣疑惑的摇了摇头,道:“不对啊……鲜卑人会说人话呀,也不知道匈奴人这是什么毛病……”

    陶商皱了皱眉,再次看向那名年长的匈奴汉子,道:“我说,我要见于夫罗,你们当中谁是?!”

    年长的匈奴人依旧是昂首挺胸,絮叨个不停:“栾提氏的王族是草原晌午高高挂起的太阳,是大月神的宠儿!栾提氏的子孙绝对不会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任凭你们这些汉人如此随意无礼的呼喊就现身的!”

    陶商从背后拿出那只日常随身携带的短弩,拉上弦对着那匈奴汉子的脚下的泥土“啪”的射出了一支短箭。

    便见那只短箭“嗖”的一下,稳稳的扎在了那匈奴汉子的脚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钉住他的脚背。

    陶商露出了一个略显阴霾的笑容,冷然道:“第一,说人话,第二,谁是于夫罗。”

    那适才“呜噜哇啦”口中又是草原又是大月神的匈奴人,看着扎在脚边的短箭,眼眸中露出了惊骇,硕大的鼻孔中不知不觉竟是流下了两溜白色的鼻涕,然后使劲吸了回去。

    半晌之后,方才听他很是紧张的回答道:“我就是。”

    “……”

    “哎呀!”

    却见陶商笑呵呵的将短弩收了起来,冲着于夫罗高兴的招手道:“王子殿下,陶某在这等了你好半天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还跟我玩躲猫猫……快过来,让在下看看你受没受伤。”

    眼下这种情况,不足三十的匈奴人被五百徐州兵围裹在中间,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于夫罗知道,此时若要保命,也只能缴械投降了。

    只见这位南匈奴的流浪王子将腰间的弯刀解下,冲着地上一扔,而他身边的匈奴人也是有样学样,将手中的兵器全部扔在了地上。

    徐荣冲着身后的徐州兵勇一招手,便见士卒们有秩序的上前,一部分开始押解那些匈奴兵,而另一部分则是开始收缴被匈奴人扔在地上的军械。

    于夫罗和他身边的匈奴青年则是在徐州军的看押下,走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上下打量了于夫罗几眼,但见这位被南匈奴驱逐出境的王子,鼻子大、眼睛圆、耳朵大的招风、嘴唇是厚的惊人,总之其五官是让人诧异的显大,印象深刻……有点类似于欧洲人的形象特征,但又不完全是。

    陶商笑呵呵的又看了看于夫罗身边的年轻人,道:“于王子,这位年轻俊朗的公子,是你什么人啊?”

    于夫罗的汉语水平有限,皱着眉头品了好半天才琢磨过味来,长叹口气,回道:“我的姓氏用汉文讲是栾提,不是于……旁边的是我儿子,刘豹。”

    陶商闻言恍然大悟,这个年轻的后生,原来就是于夫罗的儿子,也是于夫罗死后,成为南匈奴王庭左贤王的那一位……原来他也跟亲爹一样被南匈奴王庭驱逐,跑到中原来了。

    陶商打量了刘豹一会,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小小王子殿下,失敬失敬。”

    刘豹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啷当岁,显的略有些拘谨。

    听了陶商的话后,刘豹显的颇为尴尬,有心想要指出陶商话中的毛病,但又不晓得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看着刘豹扭扭捏捏的样子,陶商友善的笑道:“小小王子殿下,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不用害怕,我们汉人是最讲道理的。”

    刘豹听了这话,方才壮了壮胆子,对着陶商微一欠身,用一口生硬的汉话紧张的说道:“这位汉官,我不是什么小小王子,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陶商闻言好奇的道:“你爷爷活着的时候是南匈奴的大单于,你爹虽然流亡中土,但名义上也是南匈奴的王子小亲贵,你是小王子的儿子,不是小小王子又是什么?”

    刘豹略显尴尬,扭捏了半晌方才低声回道:“汉官,按照你们汉人的通俗说法,王子的儿子,一般应该称呼为王孙。”

    陶商的脸顿时黑了。

    徐荣则是白眼一翻,对这位太平公子的常识深感无语。

    丢人啊,居然让匈奴人给鄙视了。

    陶商不爽的瞪了刘豹一眼,转移话题道:“蔡昭姬被你抢走了没有?”

    刘豹不明所以的看着陶商,不解的道:“汉……汉官,蔡昭姬是谁?”

    看来历史上被匈奴劫掠入境,生二子而做胡笳十八拍的蔡琰此时还未曾被刘豹劫走。

    如今刘豹被自己扣下,历史的车轮在无形中亦是受到改变……蔡琰应该是不会经受本该遭受的苦难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父子怎么样?”于夫罗在一旁开口询问,如今落到对方之手,是杀是刮,也得给个态度不是。

    陶商清了清喉咙,慢悠悠的道:“我乃是汉徐州刺史陶君膝下长公子陶商,此番是领代冀州牧袁公之命,和麴义一同来围剿王子殿下您的。”

    于夫罗闻言怒道:“我是被你们汉朝的孝灵皇帝亲自接待过的南庭单于继承人!我儿子也被孝灵皇帝特敕可以使用天家‘刘’字做为汉名姓氏,你不过是一个汉官刺史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抓我们父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于耳鼻(第六更求订阅与月票)

    听了于夫罗的质问吵闹,陶商并不生气,反倒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轻声劝解道:“王子殿下消消气,有没有资格抓你,这事也不是你定的,你说你流亡到了我们汉朝的境内,老老实实的领着你的人,找个地方安稳的过日子行不行?非得勾结白波军到处兴兵劫掠?抢劫也就罢了,毕竟你们匈奴人天生就是贼骨头改不了,可你居然敢擅杀我朝任命的地方官员,这还不算,你甚至还劫持张杨,邀请袁公造朝廷的反?王子殿下,陶某不清楚,究竟是谁赋予了你这么惊人的胆量?是你们匈奴的大月神吗?”

    于夫罗面色一变,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狡辩,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闭口,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www.uu234.net

    事到如今,强词夺理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陶商看着于夫罗忽红忽白的脸,还有他身边哆哆嗦嗦的儿子刘豹,嘴角挂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王子殿下,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就是让我把你和你的儿子交给麴义,让他们把你们带回袁冀州的面前,布告天下千刀万剐,让你老于家这一支在南匈奴彻底绝后。”

    刘豹听了这话,双膝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倒是于夫罗久经风浪,听出陶商话中的弦外之音……自己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他呆愣楞的看向陶商,犹豫了片刻,方才咬牙道:“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啊。”陶商伸手打了个响指,道:“简单!就是你和你儿子,更名换姓,扮做我的家奴,随我回徐州,从今往后为我所用……这就是第二条路。”

    “什么!?”

    于夫罗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怒道:“我堂堂匈奴单于羌渠之子,给你一个汉官家的公子当奴隶?!”

    “不愿意就算了。”

    陶商将双手一摊,道:“那就送你们去冀州吧,让袁公将你父子二人用以极刑……对了,不知道王子殿下知不知道我们汉人原先曾有一套刑罚,叫做具五刑,虽然很久都弃之不用了,但照王子你这么大的犯科,袁公很有可能会拿你重新启用试验一下,就是先在脸上刺字,然后割掉鼻子,砍掉十只脚趾,接着用藤条活活把人打死,斩掉头颅再把骨头捣碎……”

    “阿达!不行啊!”刘豹突然跪倒在地上,一把抱住于夫罗的大腿,话语中充满了哀求。

    于夫罗的脸色也变的惨白,他定定的注视着陶商的笑脸。

    于夫罗心下明白,眼下若要不死,唯有选择陶商给他的第二条道路。

    在一个没有礼教和信仰的民族中,生命必然会占据首要的位置。

    “我、我们如果当你的家奴,真的就可以活命吗?”于夫罗试探性的问陶商。

    陶商摇了摇头,道:“这我不能保证,主要还是得看你们自己的运气,首先是这扮家奴,要扮就得扮的像,让别人瞧不出破绽,这样我才能保住你们。”

    于夫罗沉默了片刻,道:“我们父子可以换上汉人的行头,梳汉人的头饰,给你牵马,当你的奴隶,只要你保住我们父子的命。”

    陶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名字,你们的本名是不能用了,换个汉名吧……家奴乃是贱籍,要起名就起复名三字的,让人瞧不出破绽。”

    于夫罗的脸憋的通红,半天也没想出这名字应该怎么起,叹息一声,垂头道:“起汉人的名我不会……都,都归你说了算!你给我们起吧。”

    陶商摸着光洁的下巴,思虑了好一会,方才慢悠悠的道:“栾提于夫罗……罢了,也别乱挑了,你就以于为姓,至于名字,我们大汉的贱籍多以外在特征给孩子起名字,这样叫的顺嘴,好养活……看你这面相,眼睛大、鼻子大、耳朵大的……上讳耳下讳鼻,你就叫‘于耳鼻’吧。”

    说罢,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豹,思虑了一会道:“王孙殿下的姓既然是孝灵皇帝亲赐的国姓,那陶某也不方便更改,你还是姓刘……你名字中的那个‘豹’就去了吧,换个‘虎’字,贱籍之名多用点小动物没毛病,我再给你加个‘俾’字,更符合你家奴的身份。上讳虎下讳俾,王孙就改叫‘刘虎俾’,如何?”

    刘豹闻言一个劲的点头,直说“起的好,起的好”。

    “于耳鼻!刘虎俾!哈哈……于大王子,你对这两个名字,还满意吗?”陶商笑嘻嘻的看着于夫罗道。

    于夫罗静静的看着陶商,虽然听陶商说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是按照汉朝取贱籍名字的规律来的,但看着他那张一直不停乐的笑脸,于夫罗心中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总感觉好像哪不对劲呢?

    陶商给于夫罗和刘豹起的名字,还是很符合时下的规律的。

    当时社会的普通百姓生活条件相对艰难,或是因为家里穷,或是因社会医疗条件不好,很多孩子一出生便早早夭折了,生存概率十之六七,于是很多汉人便给孩子起了一些低贱的名字,寓意孩子好养活,能够身体强壮,活到成年。

    “丑名字”和“臭名字”在汉时运用广泛,甚至连一些高层次的达官贵人,给孩子起乳名的时候,也遵照这个规律。

    比如汉武帝刘彻的父亲景帝刘启,也给刘彻起了个“刘彘”的乳名,彘指的是猪,既符合当时贱名易活的封建思想,也有汉朝人认为猪通“聪明”之意。所以说,在没有封建体制约束的前提下,现代人也可以亲切的称呼汉武帝为‘刘猪’。

    风流倜傥的辞赋大家司马相如,爹娘在他小时候给他起了个“脏名字”叫做“犬子”,在没有封建体制约束的前提下,大家可以亲切的称呼他为“司马狗崽子”。

    城府极深的大汉国皇后吕雉,她名字中的“雉”,民间通俗说法就是“野鸡”,在没有封建体制约束的前提下,我们可以亲切的称呼他为“野鸡皇后”。

    当然,也有一些在当时不是贱名,却随着中国文字千年的发展改革,到了现代人眼中而变成了略有歧义的名字,比如说汉武帝的姑母兼丈母娘,馆陶公主她的名字是刘嫖。

    天天被别人叫上一声“嫖公主”,这滋味究竟得有多么的酸爽啊。

    ……

    ……

    命人快速将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给于耳鼻和刘虎俾换上,二人匆忙改装之下,亦是变成了普通的徐州军兵卒,混在队伍中,放眼望去,倒也是瞧不出什么疏漏。

    检查着被收服的两个家奴,陶商觉得没有破绽之后,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徐荣道:“切勿对韩浩提起此事,派人仔细看着他俩,走吧。”

    徐荣应了一声,方要指挥兵马转回去,却见于夫……不,现在应该称呼其为于耳鼻了。

    于耳鼻快步跑到陶商的马旁,立刻有两个徐州军士兵拦住了他。

    但于耳鼻也不管不顾,只是伸着脑袋冲陶商喊道:“汉朝官的儿子!”

    “叫公子。”陶商慢悠悠的纠正他。

    “公子,我剩下的那些手下该怎么办?”

    陶商慢悠悠的扭过头去,看向于耳鼻:“选择权在你,你想怎么办?是让我把他们都领着去见麴义,还是现在就放他们自谋出路?”

    于耳鼻闻言不由沉默了。

    大概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于耳鼻便下定了决心。

    “为我父子二人的性命计,还请公子……不要留下活口!”

    陶商看着于耳鼻的眼眸中,凌厉的寒光一闪即逝。

    真是无毒不丈夫哈,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手下的性命说不要就不要……呵呵哒。

    “无所谓,都是你自己的手下,你自己决定妥了就是。”陶商转头对徐荣使了一个眼色,徐荣会意,点了点头随即便去安排。

    那些匈奴兵在汉境烧杀抢掠,也都不是什么好饼,于耳鼻都不珍惜了,陶商没必要费心思替他瞎操心。

    处理完这些之后,陶商和徐荣,便率领五百零二名徐州兵,转回了汾水的战场。

    路上,徐荣悄悄的问陶商:“公子费了这么大的牛劲,闹了半天,就是想要拿下于夫罗……”

    陶商不满的白了徐荣一眼。

    徐荣随即改了口风:“就是要拿下于耳鼻父子俩……只是我不明白,你要这两个人干什么?”

    陶商慢悠悠的道:“一半是为了天下的未来,一半是为了徐州的未来。”

    很明显,徐荣没太明白陶商的话中之意。

    陶商耐心的为徐荣解释道:“南匈奴王庭,虽然在形式上臣服于大汉,但如今天下已乱,诸侯并立在即,他们很有可能会乘乱不服我汉廷的管制,于耳鼻虽然只是一个流亡王子,但名义上还是有单于继承权的,先把他扣在徐州,日后万一南匈奴王庭反了,至少我也算是替朝廷捏了一个可以分化匈奴的契机。”

    徐荣闻言恍然大悟……想不到陶公子值此时节,居然还有为天下谋外族之心!

    想到这,徐荣不由泛起了几分发自内心的钦佩。

    “那为徐州又是如何说?”

    陶商慢悠悠的说道:“徐州地处东南,莅临淮江,别的东西都不太缺,但军中所用皆南马,与北方和西北等地的骑兵相比,差距实在太大,我这里虽然有马蹄铁一物可以减少马匹的损耗,但精锐的骑兵,还是得靠北方马组建……这位匈奴小王子跑到汉境这么些年,却是一直不缺马,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在漠北草原上,一定有些购马的渠道……这渠道,我觉得不能浪费。”

第一百五十六章 鬼才 (第七更求订阅与月票)

    出了峡谷,来到汾河平原侧面,麴义所率领的兵马已是尽歼南匈奴一众,士兵们此刻正在打理战场,而此战之中,除了麴义的兵阵尽显其无敌之能外,尚有韩浩的泰山兵众亦是表现卓越,还有徐晃本人,手持一柄开山大斧,随着大队人马阵斩匈奴骑兵三十余人,也可谓是令人刮目相看。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陶商直接过来见过麴义,道:“恭喜将军大胜于夫罗,此一阵足矣名垂古今,威震外族,陶某适才率兵,在东北面峡谷截住了数十匈奴败骑,尽已斩杀,全仰仗将军之威也。”

    麴义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摆手道:“陶公子谦虚了,若没有你帮忙设谋,本将也没有这么快便能逮住于夫罗的踪迹,说起来,公子的功劳还是很大的,本将回了冀州,一定会向袁冀州如实禀报!”

    陶商笑了笑,突然问道:“抓到于夫罗了吗?”

    麴义闻言一窒,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不过也说不准……唉,却是怪本将一时手重,在场间竟是没有留下活口,这外族王子本来便没几个人认的,这下子便是死了,这么多的尸体,也不知是哪一具……罢了,总之大患已经剪除,咱们来日便可一同回程!”

    陶商和麴义又说了几句之后,麴义需要主持战场的善后事宜,便先行去处理杂事了。

    陶商又去见了徐晃,咨询了一下这位东郡单身狗的具体发展问题,说自己要回徐州了,徐晃要不要跟自己走,自己回程的途中,可以顺便途经冀州,替徐晃引荐一下。

    徐晃自然是乐不得的,赶紧点头答应。

    诓骗了徐晃与自己同行,陶商喜不自胜,不曾想令他诧异的还在后面。

    韩浩打马走了过来,对着陶商拱手道:“陶公子,前番说的话还作数否?”

    陶商心中不由一阵紧张,他说过的话太多了,不知道韩浩要跟他掰扯的是哪一句?

    “韩从事,你指的是?”

    韩浩干巴巴的道:“就是公子想聘请在下回徐州之事,还作数否?”

    陶商一听韩浩话中之意似有转机,忙道:“韩从事愿意随我回徐州?可是……你为何要改变主意啊?”

    韩浩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道:“适才公子不在战场,我随麴义击溃于夫罗军众之后,从匈奴军众中救出了张杨公,不想麴义居然直接对张杨陈述袁绍之命,令他暂代王府君接掌河内郡!”

    说到这里,韩浩气的脸都变形了,怒道:“张杨此人,论身份不过昔日丁原帐下一偏将,又与吕布交厚!这次又因为他治不住于夫罗而让王府君身死,此等人物,焉有资格继承王府君之基业?然袁绍却因为张杨乃其附庸而任其为河内之主,在下虽然不才,焉能侍奉此等愚钝之人,还不如跟公子走了的好!”

    还不如跟公子走了的好?

    陶商抿了一下嘴唇,无奈叹气。

    虽然韩浩愿意归顺,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之事,不过此时听他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实在没有选择之下的无奈之举呢?

    好憋心的说。

    ……

    ……

    平定了匈奴之患后,陶商这一次便开始真正的打点收拾,准备回徐州了。

    他提前回了河内怀县,先会见了司马家的家主司马朗。

    司马朗乘着陶商跟随麴义前往河东平定于夫罗的这一段时间,派人前往长安,暗中会见其父司马防,言明陶商邀请司马家族前往徐州之事,垂询其父的意见。

    司马防给司马朗回复的信笺非常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北方不平,徐州可行,司徒若往,司马家当可依附之。”

    见了这几句话,司马朗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答应了陶商举族搬迁,跟着他一同前往徐州。

    经历了一年多的时光,陶商终于从河内之地,开始向着徐州的家乡回返。

    当年从徐州出征前,陶商仅带着糜芳以及包括杨展在内的几名校尉,并五千徐州军。

    如今时过境迁,待回程之时,这支队伍却壮大的令人不敢相信。

    除去原有的五千徐州兵之外,还有四千浮云黄巾众与许氏宗族兵一千人,外带有十一万余的白波军老幼,三千泰山军,另有河内本地愿意随同韩浩一同离去的在编兵壮四千余人亦同往。

    另外,还有许褚、徐荣、王允、皇甫嵩、貂蝉、韩浩、徐晃、胡才、小莺儿、于耳鼻、刘虎俾等,哦,还有司马朗和小司马懿一大家族……

    不知道老爹陶谦看到这个阵容,会有什么样反应的说。

    ……

    ……

    河北,邺城。

    一个相貌瘦削,面黄肌瘦,看着有些寒酸的年轻人从冀州牧府邸的正堂走了出来。

    这个人叫做郭嘉,字奉孝,今年正满二十一岁。

    郭嘉出生于颍川阳翟县,而汝南袁氏的大名贯彻了整个豫州之地,郭嘉身为颍川学子,对于袁氏族中声名最旺的袁绍,自然是如雷贯耳,此番更是不辞劳苦,万水千山的从颍川之地赶来河北冀州,想要拜会一下这位被誉为执关东牛耳的领军人物。

    袁绍帐下,有两个人与郭嘉是同乡,昔日也都是颍川学子,彼此之间比较熟稔。

    一个郭图,一个是辛评。

    郭嘉到达了河北之后,便是在郭、辛二人的引领下,前往面见袁绍。

    说实话,这次见面会谈,郭嘉对袁绍的为人还是颇为满意。

    且通过彼此之间的会谈,郭嘉发现袁绍的心胸也算宽大,见解独到,很有自己的思想,也颇有人君之气,倒是颇符合自己对主公的要求与衡量标准。

    但是唯独一点让郭嘉很是无奈。

    袁绍与郭嘉谈完之后的任职,令郭嘉很不满意。

    魏郡计吏!

    凭心而论,一个刚刚入职的人,能够成为一郡之计吏,掌管簿籍并定期向郡守上计文书,并有审计郡下各县上报的户口、垦田、钱谷、刑狱以及升、降、赏、罚的参报权利,可以说是很有前途、同时也是颇有发展前景的一个职务。

    换成别人,身为一个寒门士子,能够得到这样的破格任用,一定会赶紧跑回老家给祖宗上坟,看看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或是喷火的说。

    但郭嘉不一样,他对这个任职很不爽。

    郭嘉能够看出来,袁绍通过跟自己的聊天,是能看出自己主要擅长的是哪一方面!

    自己是军事谋主,不是做审计的账目财务。

    但袁绍依旧如此任职,其用意郭嘉很清楚……军中职务,滋事重大,军职也是当下这个时节最能给予其麾下世家望族最大利益的关键职位!

    郭嘉是寒门,在袁氏集团中,还没有资格参与军职要务。

    袁绍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军职给他,他需要用这些要职去笼络来投奔他的望族。

    到底还是因为寒门这两个字啊。

    一想到这,郭嘉平日里就一直放荡不羁的脸上,此刻嘲弄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

    他心中清楚,在这个时代,寒门和士族之间实在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身为士族领袖人物的袁绍,现在需要招募士族贤能为其所用,并以他们的家族为后盾。壮大发展自身势力,如果随意任用一个寒门子弟在军中任要职,只怕他就要遭到支持他的那些士族的冷眼相待。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寒门子弟,跟世家望族相比,就是个添头……别说是寒门,就算是望族家的庶出,在名流中的地位与嫡出也是相距万里,其身份在嫡出的眼中和婢子都差不了多少。

    像袁绍这种以庶出压倒嫡出的案例,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算的上是万里挑一了。

    郭嘉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从背后拿下系在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酣畅的吐了口气,迈步就向着外面走去。

    身后的正堂门口,一人急忙追出。

    “郭奉孝!”

    郭嘉转头看去,却是昔日的同乡郭图追了出来。

    郭图与郭嘉是同乡,亦是同族,不过得往祖上多数几代。

    到了如今这一代,同为郭氏的两家基本已是泾渭分明,郭图出身于宗家,而郭嘉这一支已经衰败潦倒,只能称的上是旁支末流。

    郭图来到郭嘉身边,一把拽住郭嘉的袖子,刚想说正事,却突然眉头一皱,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不满道:“大白天的就喝?”

    “你管我?”郭嘉浪子风骨,一脸嬉笑道:“我又没往死里喝。”

    郭图实在是搞不明白这怪胎的礼仪标准是怎么回事……不往死喝,你就有理了?

    若非念在他出身于自家旁支,郭图才懒得管他。

    “奉孝,你平日里不是洒脱的很吗?有些虚无之事你如今为何要看的那么重?袁公任你为魏郡计吏,已属破格高用!他刚掌管冀州,很多事还得是量力三思而行,不是随随便便凭着意气就能去做的,你得理解袁公的苦衷啊!”

    郭嘉没什么表示,只是抬手抠了抠鼻孔,看的郭图头皮一阵发麻,抓着郭嘉袖子的手也不由的松开了。

    挖出鼻屎,郭嘉卷起手指轻轻一弹,将鼻屎弹飞,嘻笑道:“袁公的苦衷,郭某明白的紧,军中要位嘛,还是得给士族中的重要人物留着,毕竟冀州虽定,但袁公眼下还没有州牧的名分,且河北之地似平实乱,袁公拥戴幽州牧刘使君为天子之事亦不成,目下在政策上,很是被动啊。”

    “你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郭图狠狠跺脚,很是不解的道:“明白你还走个什么?”

    “明白归明白,问题郭某……就是不高兴啊,你说这事怎生是好?”郭嘉哈哈一笑,将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郭图有些生气了:“郭奉孝,你以为你是谁啊?袁公都能忍,你还忍不了?你可气死我了,活该你一身本领至今未仕,你再这么下去,就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郭嘉冲着郭图嘻嘻一笑,抱拳道:“明智之士能慎审其主,故举止周全,立功扬名。袁公欲仿周公之礼,殊不知量才定职,虑多而行锢,多谋少断,欲成王霸之也,难矣!”

    郭图愣愣的看着郭嘉装蛋,心中直蹦出二字真言我呸!

    “奉孝,你不侍奉袁公,想到哪里去?”

    郭嘉扭过身,一边冲着郭图挥手告别,一边笑道:“天高地广,郭某出门多交几个朋友去!”

    看着郭嘉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身影,郭图狠狠的“啐”了一口,跺脚气道:“我看你最后到底能交出什么损友……瑟!”

    ……

    ……

    此时此刻,陶商回返徐州的队伍已经和麴义一同行驶到了黎阳地界,此时再往北转便是袁绍的大本营,邺城。

    而从黎阳往下走,则可去往延津渡口,过黄河转兖州直奔徐州地界。

    这一段时间,陶商一直没闲着,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给徐晃进行洗脑工作,话里话外的给他灌输袁绍门下士族多,门阀重,一般子弟难以出头的思想。

    架不住陶商的忽悠,徐晃对是否前往投靠袁绍,又生出了动摇之心。

    而这时候,陶商又搬出了皇牌重量级人物皇甫嵩!

    师徒二人一起过来忽悠徐晃,并实打实的许诺利益,陶商甚至还让皇甫嵩给徐晃打包票,到了徐州之后,就给他找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出闺女做妻,并由皇甫嵩亲自做媒。

    徐晃面对如此之多的诱惑,最终还是难以抗拒,妥协屈服,改由投袁绍而变成投徐州,追随陶商他们一同回返彭城。

    至此,陶商等大队人马亦是将和麴义分道扬镳,双方各走一边,麴义奔邺城,陶商奔徐州而走。

    麴义临走之时,特将一面绣有“袁”字的金字纛旗留给了陶商。

    陶商不解其意。

    麴义耐心的对他解释道:“我已经派人星夜前往邺城将此间之事禀报给了袁公,袁公恐你回返徐州这一路上多强贼,特意让我将这面标有其名号的纛旗留给你,在出河北地界之前,若真有强贼亦或是地方诸侯郡守对你有所阻拦,你便可执此旗报上袁公的名号,以为震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狐假虎威(第八更求订阅与月票)

    一听袁绍居然为自己操心到这种程度,陶商心中真的是有些感动了。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不得不说,袁绍对自己,是真挺够意思的,连回程路上遇到的麻烦事都提前给他想到了,还特意给了自己一面“袁”字纛旗,让他路上装牛逼用。

    亲爹都没他这么亲啊。

    “烦劳麴将军回复袁公,陶某多谢他的厚意,却之不恭了。”

    麴义又交待几句之后,随即领兵与陶商告别,双方分别奔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看着麴义率兵离去的身影,陶商暗暗砸了砸嘴。

    良将啊,再见。

    兵马到达延津渡口后,便安排船只准备渡河。

    陶商的一众大队人马十余万,人数实在太多,渡口处船只有限,一次只能运送很少的人,而陶商又怕在过河的期间,白波军众发生哗变,因此只能先让许褚和糜芳引领一部分亲军先行渡河,自己和徐晃、徐荣等人断后,用此方法在渡口的两面进行监管。

    但就在白波军降众一批一批的渡河之时,意想不到的事件还是接憧而来。

    一名徐州军斥候急匆匆的向陶商回报:“启禀公子,大事不好,距离咱们不到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支大队兵马正在向渡口行进而来,其军人数不少,少说也约有万余!”

    “万余兵马向渡口而来?”陶商面色一紧。

    此时兵马正在渡河,大部人马需要看守白波军众,万一此时这一万人是敌非友,对方一旦发起进攻,期间再引起白波军的哗变,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那万余人是谁的兵马?打探清楚了吗?”陶商身旁的徐荣也知道这突发情况颇不乐观,急忙询问。

    那斥候咽了一口吐沫,急忙回道:“对方兵马服饰杂乱,绝非官军,其军中旗帜制作粗糙,属下一时也看不太清,隐隐约约看到的似是‘黑山军白’!”

    “是黑山军!”众人的面色一下子变的非常紧张。

    黑山军毫无疑问,乃是当今天下黄巾余部中的最大一股!

    为首的渠帅张燕,麾下连民带兵,坐拥百万之众,几与一方诸侯无异。

    就连朝廷也不得不承认黑山军的存在,敕封张燕为平难中郎将。

    跟黑山军比起来,白波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犹如过家家一样的好笑。

    胡才听了对方是黑山军,急忙对陶商道:“大公子,黑山军除了渠帅褚飞燕之外,尚有头领数十名,其中有一个头领名为白绕,斥候说纛旗上写着的黑山军白,说不得便是此人率兵前来。”

    徐晃将大斧头一挥,道:“不管是谁来,咱们也无需惧他,请公子下令出战,徐晃愿为先锋!”

    陶商转头看了己方在那边黑压压的等着渡河的一众,摇了摇头,道:“不行,咱们这边有十几万白波军降卒,他们与黑山军都属于黄巾军的余部,也算是同气连枝,若是让他们知道黑山军来了,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变故……这仗不能打。”

    徐晃闻言急了,道:“若是不打,又该如何?”

    陶商寻思了一下,道:“咱们这边有十多万人,虽然能出阵的不多,但黑山军并不知晓实情,如果真的是要打,他们也不会只派万余人过来,如果我没猜错,这支万余的军队,应该是来探看虚实的……”

    说到这里,陶商的眼角忽然剽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袁”字大纛旗,心中突然一醒。

    对啊,袁大盟主不是给我留下了防身之物吗?

    陶商伸手将徐荣招呼过来,低声道:“你在此地督促胡才以及白波军众迅速渡河,我和徐晃、韩浩领少量人马带着袁绍的大纛旗去会一会黑山军。”

    徐荣犹豫的转头看了麴义留给陶商的大纛旗一眼,沉默许久方道:“能蒙的住吗?”

    “试试吧,万一说不定有奇效呢。”

    远处的兵马伴随着大股的浓烟,正向着渡口处一点一点的奔驰过来。

    陶商需要管理的白波军实在太多,虽然他并不害怕黑山军,但一旦白波军中有人因此事而哗变,所带来的巨大祸患是陶商难以承受的。

    因此,这仗不能打,只能谈……或者说是只能拖。

    好在麴义在与陶商分别的时候,领了袁绍的命令,给陶商留下了一面带有“袁”字的大纛旗,并告诉陶商,袁绍允许他在黄河以北的地界用袁家的名头作为掩护。

    有鉴于此,陶商便让韩浩点齐三千泰山军,并领着徐晃,回师过去断后。

    至少要在大部分的白波军众全都渡过黄河之前,拖住追来的黑山军。

    回头行驶了数里地,韩浩便把三千泰山兵排开在了紧要的隘口。

    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黑山军众,徐晃“哼”了一声,对陶商言道:“别看对方来了一万人,但以元嗣这三千精锐泰山兵众,再加上晃在此坐镇,这些黑山军,还真未必就放在咱们的眼里!”

    陶商不置可否,道:“这一万人马倒是不算什么……问题是,张燕所领导的黑山军乃是势力最大的一股黄巾贼,下辖百万之众,咱们真要打败了他这一万人马,太行诸脉离此地不远,我怕黑山军派来报仇的人马会源源不断,那时候就不好弄了。”

    徐晃闻言不说话了,黑山军张燕的势力,放眼天下,跟谁比都是一股极其巨大的军事力量,哪一路诸侯都不敢轻视,真要是把他们惹毛了,这个烂摊子眼下己方还真就收拾不了。

    看着黑山军兵马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陶商对韩浩道:“让人把写有“袁”字的纛旗竖起来!”

    泰山军众中,有两名精壮士卒在得到命令之后,将那杆绣有金色“袁”字的大纛旗树立在了阵前!

    只见那大纛旗在猎猎北风中,迎风招展,来回鼓动,上面的“袁”字亦是因此显得格外惹眼。

    不多时,黑山军一万兵马便开拔到了三千泰山军相隔数百步的距离。

    也不知是那面绣有“袁”字大纛旗的作用,还是黑山军另有目的,一万黑山军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采取防守之势,在泰山军的对过摆开了阵势。

    陶商、徐晃、韩浩等人正各自沉思着对方的企图,却见对面黑山军的阵势打开,一名皮甲穿戴的尚算是精良的黑山军将领,率领着一小队彪骑,直奔着陶商等一众飞驰而来。

    徐晃虎目一瞪,提了提斧子就要准备动手。

    陶商却抬手拦住了他,道:“不对,你看对面打的旗语?”

    徐晃眯眼看去,却见黑山军的阵前,有一排贼军士兵正在冲着陶商等人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哦,是对方派来的使者啊。”韩浩在一旁摸着下巴道。

    少时,便见对方的十名骑兵已经来到己方阵前,为首的汉子身材高大,颇有几分凶悍之色,四下扫视了阵前的泰山军士卒一会,高声大叫道:“哪一个是领头的?”

    泰山军打开军阵,陶商在徐晃和韩浩的保护下来到阵前,冲着大汉一拱手,笑道:“我是领头的,阁下是黑山军的哪一位?”

    那大汉明显沾点彪,闻言颇是惊奇的道:“嚯!尔等居然还能猜出我们是黑山军?可以啊!怎么做到的?”

    陶商很是无语,仰头看了看远处黑山军阵中林立的旗帜,一面面尽书有“黑山”二字。

    那汉子仿佛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露了怯,扬起胸脯,很是骄傲的道:“我乃是黑山军白绕大帅坐下偏将眭固,奉白帅之命,特来与你说话!”

    瞅这欠抽模样,哪像是说话,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陶商眨眨眼,愣愣的看了眭固好半天,方才弱弱的问道:“你……你姓什么?”

    “眭(sui)!老子姓眭(sui)!眭固!……怎嘛?你有意见?”

    陶商回过了神,笑着摆摆手,道:“没有,没意见,好姓!人如其名……眭将军!”

    眭固似是没有听出陶商话中的贬意,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突然道:“奉白帅之命,特来询问,尔等是何处兵马,欲往何地,为何会打着“袁”字的纛旗,你们和邺城袁绍……是什么关系?”

    短短的几句话,陶商便已经从眭固的话中听出了猫腻,心中不由感到好笑。

    眭固装模作样的在这跟自己打马虎眼,实则已经在话中露出了自己的弊端。

    闲的没事为什么要问自家的“袁”字纛旗,还问自己和邺城的袁绍有什么关系?摆明了还是对袁绍有所顾忌!

    不过仔细的说起来,最近的袁绍确实风头正盛,特别是一举取代韩馥占据了天下粮仓的冀州,黑山军对这位未来的河北霸主,目前肯定是吃不太准,不知道该不该招惹,因此方才犹豫不决。

    想到这里,陶商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陶商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最擅长的就是抓住别人的犹豫,然后顺杆往上爬,唬弄的别人一愣一愣的。

    “你问我和袁绍是什么关系?”陶商笑盈盈的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居然就敢这么大咧咧的过来问话?”

    眭固人如其名,闻言果然是有点发慌,他呆愣楞的看着陶商,好奇道:“你是谁啊?”

    陶商将胸脯挺起,一字一顿的对眭固说道:“听好了,我就是袁绍的亲干儿子。”

    “啥?!”眭固闻言彻底呆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袁家干儿(第九更求订阅与月票)

    眭固在这边与陶商说话,而泰山军的对面,黑山军贼首之一的白绕,正一脸犹豫的扫视着对面的汉军,神色间似是颇为犹豫。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其实陶商把这件事想的复杂了,黑山军渠帅之一的白绕最近因为黑山军有南向发展的战略纵深,所以率领一军南下,前往濮阳探听消息,他还真就不是特意针对陶商等一众来的,只是碰巧撞上了。

    白饶从濮阳渡过黄河,回军路经黎阳附近,通过斥候得知有一只兵民参半的大队人马途经此地,似是正在渡河。

    白绕与黑山军首领张燕不同,是个实打实的欺软怕硬之贼,他起初以为是附近的地方郡县的兵民迁移,便打着乘乱劫一笔横财的心思,率兵改变方向,直追徐州军一众而来,不想离近的时候,却骤然发现了写有“袁”字的大纛旗。

    袁绍何等样人?白绕自然是清楚的。

    欺负欺负普通的地方郡县官吏,他敢干。但现在对手是名震天下的四世三公之袁门翘楚,那可是执天下牛儿的诸侯盟主!

    面对袁氏,白绕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眼睁睁的看着一块肥肉从嘴边溜走,白绕也着实是不甘心,于是他便派遣心腹将领眭固,打着使者的名头,去对方军中探听虚实。

    若对方是袁绍的铁杆手下或是亲信,白绕便不打这个算盘了,直接撤兵走人,但若是对方与袁绍的关系并不太大,或是只是空有袁军旗号的一支偏军,那白绕决计是不会放过的。

    就抢他娘的!

    等了好一会,便见眭固率众急匆匆的领着小队骑兵奔了回来,面上全是慌张之色。

    白绕见状,急忙拍马上前,对着眭固道:“怎么样?打探清楚了吗?对方可是袁绍嫡系的人物?”

    “白帅!”眭固匆忙向白绕行礼抱拳,禀报道:“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白绕闻言,心下不由的一阵落寞,看来让眭固去探听一下是正确的,对方确实是袁绍的嫡系心腹啊!

    白绕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不由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有多扎手?”虽然知道这票是干不成了,但白绕还是走流程的问了一句,至少得知道自己今日没有劫成的对手到底是谁啊。

    “对方说,他乃是袁绍的亲干儿子也!”

    “啥?”白绕一时间有点发懵:“到底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

    眭固擦了擦头上的汗,压低声音道:“末将起初一时也没太弄清楚,后仔细思之,这亲干儿子,想必应是胜似亲子之义子之意……”

    白绕被眭固的绕口令弄的脑袋浑酱酱的有点不清不楚,奇道:“老子虽然孤陋寡闻,可是也没听说过袁绍膝下有什么干儿子啊?听说他倒是有个外甥挺厉害的……难道改成干儿子养了?”

    袁绍有一个外甥叫高干,极有才能,不过很显然白绕并没有记住高干的名字,此刻还把他和陶商弄混淆了。

    寻思了片刻,白绕突然回过神来,不满的看向眭固道:“你小子……该不会是让人给蒙了吧?”

    眭固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小子一副赤诚君子之相,望之不似是会骗人的……而且白帅你仔细想,这么大一群人,在此地经渡口走黄河,岂能没有袁绍的准许?非是其心腹嫡系而不能为之啊!”

    白绕听了这话,仔细寻思寻思确实是有道理。

    若无袁绍的批准,这么多的人,岂能随意渡河?

    “本帅刚从濮阳探听完消息回来,也不知道这袁绍占据了冀州之后,与咱家的平难中郎将,交情若何?”

    白绕口中的平难中郎将,指的便是黑山军的首领张燕。

    眭固低声回道:“袁绍初占冀州,对平难中郎将似是颇为客气,只是听说公孙瓒似有南下之意,要与袁绍争夺冀州,还派人来游说中郎将……闻听中郎将现在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当助袁还是助公孙!”

    白绕闻言恍然,思虑了半晌方才道:“既然平难中郎将尚未作出决定,那我等不妨先乘着这个机会,跟袁绍的干儿子结交一番,日后假若中郎将意欲亲袁,那咱们今日此举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假如中朗将意欲亲近公孙,那也不碍事,大不了一拍两散!”

    眭固对白绕这种随风两面倒的性格很是佩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道:“白帅思虑如此周祥,平难中朗将闻之,必是大感欣慰……那您打算怎么结交袁绍的干儿子?”

    白绕狠狠的瞪了眭固一眼,不满的道:“真是笨死你了,老子又没钱,还能怎么跟他结交?请他吃饭呗!”

    ……

    ……

    眭固在得到了白绕的命令之后,随即又领着十名骑兵,转回到了陶商的军阵一边。

    “请我吃饭?”陶商听了眭固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

    眭固一个劲的点头,和上一次到陶商这相比,脸上的谄媚笑意明显是增加了许多。

    “我家白帅乃是平难中郎将麾下的重镇,公子则是袁公的干儿子,说起来,咱们都算是朝廷的人,我家白帅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都是朝廷的人了,见面了,哪有不吃一顿的道理?”

    陶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今日算是碰上比自己还不靠谱的了。

    你们……也能算是朝廷的人?

    朝廷那是剿灭不了你们了,没办法,才给了你们家大渠帅这么一个封号!

    你听说过哪个朝廷中的人被称呼为大帅的了?

    你们是啥玩意儿,你特么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吃饭……就木有那个必要了吧?”陶商笑呵呵的用余光扫向对面的黑山军。

    眭固却显的很没有眼力见,一个劲的摇头道:“要吃,要吃的!袁公子你不必害怕,我家白帅没有丝毫的恶意,就是纯粹的想跟公子结交一下,公子休怕这是鸿门宴,我家白帅说了,在这两军正中间的地方,搭上几个帐篷,双方各自带领三十骑前往帐内饮宴,其余兵马,全部在各自的后方驻扎,把守各自所在方向的道口要路,也算是防止他人误入窥探,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陶商听了,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这位白绕大帅……还真是挺有套路的。

    眼瞅着眭固一脸殷勤的笑意,陶商心中暗道这样倒是也不错……吃饭就吃饭呗。

    反正帐篷和吃饭的局子被设在两军的阵中央,彼此又都是只带三十人,若论及精锐程度,三十名黑山军又怎么能和三十名泰山精锐相抗衡?

    真要火拼起来,徐晃一个人估计就能打他十个!

    也正好借着这顿饭局跟他们拖延一下时间,为徐荣他们那边争取更多的时间安排渡河。

    “好,那就劳烦眭将军回复你家白帅一声,今儿这饭局……我吃。”

    ……

    ……

    酒桌文化在中国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追溯到华夏文明的起源。

    与现代一样,古代的酒桌文化也伴随着多种强制性的行为,商场、官场中亦是多以这种交流方式来拉进彼此的关系与感情,当然同时亦伴随着虚伪、阴险、狡诈等多种应急手段。

    白绕命人宰杀了一只羊,摆在帐篷正外方的可视范围内直接烧烤,帐内的其他吃食,亦是皆从一个大鼎中烹煮,酒也是从同一个大瓮中为众人斟倒。

    这样的方式简陋粗鄙,但却很直接,至少能让陶商一众看的清楚,白绕他们和自己吃的喝的是完全一样的东西,不存在被下毒的风险。

    看来这位黑山军白大帅,很是上道的说。

    羊肉装入食鼎,摆上之后,白绕命人将酒斟满,遥遥举起对着陶商爽朗道:“今日一场误会,但终归还是有惊无险,能够借此机会结交到袁公子这样的名门子弟,实在是令本帅倍感欣慰!袁公子,你我且满饮此酒如何?”

    陶商仔细的看了看盏中的酒后,然后举起来,笑道:“白渠帅客气了,实在不敢当,不过喝酒前,在下想跟白渠帅先声明一点,在下姓陶,不姓袁。”

    白绕和陪酒的眭固听了这话,脸一下子都变黑了。

    二人都重重的将酒盏撂在桌案上,各自哼了一声,显的很不高兴。

    陶商诧异的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两人,不明所以。

    这黑山军的将领们,该不是有病吧?

    “你怎么能姓陶?”眭固呲眉瞪目,好似是受到了诺大的侮辱一般:“你不是说你是袁绍的干儿子吗?!为什么不姓袁!”

    白绕脸色阴沉,显然也是非常的不愉快。

    陶商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方才试探性的垂询二人道:“姓袁的干儿子姓陶……有什么毛病吗?”

    白绕和眭固闻言顿时一窒。

    好像真就是没什么毛病。

    少时……

    “哈哈哈哈!”

    只见白绕大笑着掩饰尴尬,重新拿起了酒盏,遥遥的对着陶商举起盏来,豪爽道:“陶公子!误会!误会啦!你看这事闹的……其实啊,一开始,白某是不曾听说过袁公有过什么干儿子,只是常闻身边的人提起他有一个外甥,很是厉害!一时弄混,误把你当做了袁公的那个厉害的外甥,以为是最近才被收做了干儿子的,哈哈哈哈!误会!”

    陶商端着酒盏,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绕,道:“袁公的外甥……他也不应该姓袁啊?”

    白绕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了。

    这小子……真他娘的没朋友!

    要不是因为他是袁绍的干儿子,老子现在就抄刀剁死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君子与鬼才(第十更求订阅与月票)

    陶商的话令白绕和眭固非常的尴尬。m.www.uu234.net

    黑山军没有文化的现实被陶商血淋淋的剥开了,一点面儿没留。

    白绕沉着脸,显得很是憋气。

    而眭固则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颇为识趣的以尿遁的借口走出了帐篷避避风头。

    这顿饭还没等开喝呢,嗑基本就被唠死了……

    里面太沉闷了,眭固感觉实在是臊得慌,不愿意在里面多待。

    名门世家的公子,果然是不好相处啊。

    眭固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解手,却见一个黑山军兵卒从己方的阵营奔了过来,对着眭固禀报道:“眭帅,咱们的探子适才在官道上,抓住了一个路过的书生,他好像是迷路了,误闯了咱们驻军的小道。”

    眭固不满的看了看那黑山军卒,没好气的道:“一个迷路的书生而已,还用得着特意来问老子?直接剁了不就成了!”

    那黑山军士卒低声道:“那书生自称是个有身份的,说是若随意杀他,其家门定倾财为其报此深仇……小人等,小人等就没敢擅自做主。”

    眭固提上裤子,揉了揉鼻子,道:“领我去看!”

    ……

    ……

    郭嘉感觉这一段时间里,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

    先是大老远的只身从颍川来到冀州,以为可以见到心中那位理想中的明主,可是没有想到,袁绍终归还是没有打破士族任用寒门的规律,委任了他一个并不能发挥他才干的职务。

    这职务虽然不低,但总体来说,并不符合郭嘉心中对自己才能的衡量。

    乱世鬼才,焉能授之非渔?

    带着一颗略显沧桑的心,郭嘉离开了邺城。

    天下之大,符合自己心中期盼标准的名主,究竟会在何处?

    或许,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郭嘉单人匹马,心灰意冷的踏上了回返颍川的路程。

    盘缠带的不多,但郭嘉毕竟还是有些风骨的,不愿意受同乡的郭图和辛评恩惠。

    钱不多,但省着花,应该还是可以坚持回到颍川阳翟的老宅。

    郭嘉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千算万算,哪怕把盘缠的使用效率都算到了骨子里,郭嘉却还是没有算到,自己居然会在即将渡河的前夕碰上黑山的贼寇……

    难道,这就是命?

    看着拦路的黑山贼寇手中泛着寒光的朴刀,和那一张张狰狞的嘴脸,郭嘉的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不可以!不行!

    郭某还没有留名于史册,郭某的一身才华,还没有在这个昏暗的世道有所展露……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无名鼠辈谋害于田野乡间?

    绝对不行!

    抱着这最后的求生之念,郭嘉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冲着那些贼寇高声大喝了一句。

    “吾乃名门之后也,汝等若敢相害,吾家族必倾财以报此仇!”

    喊完这一句话之后,郭嘉彻底的虚脱了,这是他最后的生还希望……跟这些贼寇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如果这招也不行,那就可能真的没辙了。

    老天还是眷顾他的,那些贼寇毕竟没什么胆识,听了这话,一个个都有些踌躇。

    郭嘉就这样暂时被困在了原地,与那些拦路的贼子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

    贼寇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好奇的看守着这位所谓的“名门”,但郭嘉的脑海中却已经开始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如何才能脱离这样的窘境?接下来应该用什么办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眭固在一众贼寇的拥护下,骑马来到了郭嘉的面前。

    上下打量着这个面貌白皙消瘦,略显俊朗的年轻后生,眭固的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

    哪家的名门之后,竟然穿着的这般寒酸?还有他身旁的那匹瘦马,太跌份了……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名门啊?

    这小子有那么大谱吗?便装出来的?

    眭固心中泛起了嘀咕,打马来到郭嘉的身边,上下左右仔细的瞧了他一会,出口问道:“就是你?闯了我黑山军歇马的道,还敢大放厥词自称什么名门之后?汝是何人?”

    郭嘉看着这个瞧着颇有些权力的黑山军头领,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着让自己脱身的办法。

    鬼才终究是鬼才,瞬息之间,便让他想到了一个狐假虎威,瞒天过海的脱身之计。

    只见郭嘉直起了腰板,仰起头看着眭固那颇为凶狠的外貌,瘦削且略显病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位将军,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眭固的脸瞬时就僵硬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来问老子自己是谁?

    你是谁?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老子还他娘的挨个替你们记着!?

    眭固的眼睛一瞪,凶狠的咆哮道:“爱谁谁!老子先抽你两鞭子再说!”

    说罢,便举起手中的马鞭子,作势便要抽下。

    却见郭嘉将手一抬,义正言辞的喝斥道:“你敢!打我?你试试啊!不怕告诉尔等,吾便是领渤海太守、代冀州牧之袁绍的……干儿子!”

    眭固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手中的马鞭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袁绍干儿子的年轻后生,眭固不由的凌乱了。

    “你说……你是谁?”

    郭嘉看见眭固惊骇的表情,心道这招瞒天过海的唬人之计还是很有用的!

    “袁绍的干儿子!”

    眭固缓缓的撂下了手中的马鞭子,面色深沉如水,直勾勾的盯着郭嘉若有所思。

    袁绍的干儿子,队伍拉的挺大啊……

    “你……姓袁还是姓陶?”

    这下子换成郭嘉有点发懵了。

    黑山军思绪飘忽之奇,甚至有点超出了鬼才的想象……问我姓什么?问我姓袁且还能理解,姓陶是什么鬼?

    “在下姓郭。”

    眭固的眼睛顿时瞪的浑圆,咬牙气道:“岂有此理!袁绍的干儿子,怎么又蹦出个姓郭的?”

    郭嘉略感诧异的看着表现怪异的眭固……这汉子如此魔怔,不是他自己有病,就是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袁绍的干儿子姓郭……这不可以吗?”郭嘉试探性的出言咨询。

    眭固甩了甩头,懒的多想,接着冲郭嘉招了招手,道:“你既然自称是袁公义子,那就随老子过来吧,我家白帅正设宴招待你弟弟,你俩正好一块。”

    “啥?”

    郭嘉的胯下顿时有些凉飕飕的湿意。

    “我、我……我弟弟?”

    “是啊!”眭固略带狐疑的看着郭嘉,道:“袁公的另一个干儿子,姓陶的,你别说你连你干弟弟都不认识。”

    郭嘉平日里挂在脸上的浪笑,此刻显得有些僵硬。

    “当、当然认识……请将军带路!”

    郭嘉从身后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压了压犹如小鹿乱撞的心脏,强行镇定下来。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贴身衣物,适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袁绍的干儿子姓陶?不应该啊,原先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收的。

    本以为假扮袁氏族人,借助袁氏名头糊弄过去应是条妙计!

    哪曾想老天爷居然这么不开眼……该巧不巧的居然让自己真的碰上了袁绍的干儿子。

    待会果真被拆穿真相,若那袁绍的真干儿子心眼子坏点不帮衬自己,这些黑山军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使在自己身上……郭嘉心中想都不敢想。

    枉自己自诩为算无遗策,今日居然要在小河沟里翻船了!

    心中七上八下的打着鼓点,但郭嘉表面上还是装的非常淡定,笑道:“想不到我那……我那异姓的兄弟居然也在此处,果然是世事难料,哈哈哈,快哉!劳烦将军引路,带郭某去见他一见,我兄弟也好一叙旧情。”

    眭固见郭嘉表现的这么风轻云淡,心中的狐疑也就去了几分,随即招了招手,对郭嘉道:“那你随我来吧。”

    说罢,便派麾下的黑山军小卒牵了郭嘉的马,看护着郭嘉向着陶商等人饮宴所在的帐篷而去。

    饮宴帐篷在两军正中间的场地,说好了双方只带三十人,韩浩作为留守,率领泰山兵原地驻扎,时刻观察黑山军的动作。

    此刻突见对方阵营有几个人奔着饮酒宴寨而去,虽然没有几个人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为谨慎起见,韩浩依旧不敢怠慢,急忙派一骑兵飞速前去拦住眭固等人询问其中缘由。

    当那名询问的士兵带着消息回来:告诉韩浩,眭固是领着袁绍的另一个干儿子……也就是陶商的干哥哥去饮酒宴帐拜访,韩浩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顿饭吃的……厉害啊!

    光袁家的干儿子就蹦出俩来!

    这到底都闹的是哪一出啊?公子在那边,究竟能不能撑的住啊!

    韩浩的心此刻都要冲到了嗓子眼了……他悄悄的对身后的一名亲信使了下眼色。

    那亲信会意,随即悄悄的去暗中整备兵马备战,以便随时冲向场中!

    韩浩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瞧向那竖立在两军正中央的酒宴帐篷。

    韩浩有预感,待会一个弄不好,那地方恐怕就会变成腥风血雨之地!

    ……

    ……

    相比于韩浩,郭嘉的心情更是紧张到要死。

    那已经是近在咫尺的饮酒帐篷,在浪子眼中,此刻完全跟刑场无异!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这天底下除了精神有问题的人谁不怕死?郭嘉是浪子,但不是疯子。

    郭嘉思虑了一路,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眼下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机应变浑水摸鱼吧。

    眭固当先打头,来到了饮酒的帐篷口。

    帐篷里面,起初饮宴的尴尬已经消除,白绕和陶商等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谈笑,彼此间其乐融融,关系明显有了缓和增进的气象。

    眭固翻身下马高声向里面扬声禀报:“白帅,末将的手下,在军中后方的小路上,拦住了一名误闯入此地的书生,其人自称也是袁公的干儿子,说是要来跟陶公子叙叙旧。”

    陶商此刻刚端起酒盏喝了一口酒,还没等咽下去,闻言直接“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我尼玛!

    眭固这厮,故意调理我的吧?

    不仅是陶商,眭固的这声叫喊,犹如重磅炸弹一样,将帐篷内适才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彻彻底底的轰击了个干净。

    徐晃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陶商,面色深沉似水,一只左手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的摸向了身旁开山大斧的斧柄。

    这是要暴露的节奏啊,这其乐融融的饮酒宴席,看样子马上就会变成战场炼狱!

    徐晃的动作,并没有逃出陶商的眼睛,但陶商却没有阻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突然到陶商一时根本想不到办法如何应付。

    白绕喝的有点迷糊了,听了眭固的喊声,一时间似是没有反映过劲来,半晌之后方才把这根筋转明白。

    他大着舌头,诧异的指着陶商道,奇道:“咋……咋又一个儿子?”

    陶商的脸有点发黑。

    混账东西,看看这点酒嗑让他唠的稀碎。

    “是又一个袁公的干儿子。”陶商出言纠正白绕的语病。

第一百六十章 命运之筵(第十一更求订阅与月票)

    陶商要被白绕气疯了。m.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白绕则是吸了吸鼻子,似是没感觉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只是打着酒嗝道:“袁、袁公的干儿子可真多啊,今天一下子就让我逮着两个……好、好巧!”

    陶商眯着眼睛,转头看向帐外,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悔。

    非得装什么袁绍的干儿子,跌份不说,这他么眼瞅着还要装不住了!

    也怪自己胡咧咧,好好的江苏人,非得攀哪门子河南亲戚。

    心下正思虑间,便见眭固已经领着郭嘉走进了帐篷之内。

    郭嘉忐忑不安的进了帐篷之后,四下观察了一圈,目光扫过场内所有人的面孔,最后落在了陶商的脸上。

    在彼此对视的那一瞬之间,陶商和郭嘉这两个人都不由的愣住了。

    愣住不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互相认识,而是因为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了那份极力隐藏的不安、焦虑、捉急与试探。

    一瞬之间,两个人的心中竟然同时升起了一个令自己都感到惊骇的念头。

    这孙子……难不成也是个赝品?

    “大哥?”陶商紧张的出言试探郭嘉。

    郭嘉沉默了半晌,似也是以不太敢相信的口吻回敬了一句:“老、老弟?”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平安的落回到了肚子里。

    苍天见怜啊!这厮也是个骗子。

    “大哥!”陶商猛然站起身来,直奔着郭嘉走了过去。

    郭嘉急忙迈步迎上,激动的险些一脚踩空:“老弟!”

    二人不管帐内众人已是呆若木鸡的脸孔,亲切的……亲切的……亲切的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大哥,是你吗?真想死我了!这段时间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陶商紧紧的搂着郭嘉,将适才心中的郁闷全部宣泄了出来。

    郭嘉形单影只被黑山军捉住,此时此刻更是苦尽甘来,死里逃生的他激动的眼眶湿润了,说话都有呜咽声。

    “老弟啊!为兄我……想死你了!你怎么现在才蹦出来啊?为兄的魂都要骇没了!”

    陶商使劲的拍打着郭嘉的后背,安慰道:“大哥!别哭!别哭!我……我这不是出现了吗?别哭!”

    郭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推开陶商,红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干弟弟,抽噎道:“好弟弟,来!让哥瞅瞅你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有。”

    上下打量了一会,便见郭嘉感慨叹道:“好,真好,你又长高了!上次分别的时候,你的头才只长到哥哥的屁股……”

    陶商吸了吸鼻子,眼角也变的湿润了,他再一次的抱住郭嘉,兄弟二人又一次抱头喜极而泣。

    白绕不明所以的看着在异乡认亲痛哭的兄弟二人,转头看向那边厢一脸目瞪口呆的徐晃,垂询道:“他们真的是干兄弟吗?怎么瞅着比亲哥俩还亲?”

    徐晃回过了神,尴尬的咧嘴笑笑,对白绕解释道:“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袁公的干儿子,都挺重义气的。”

    白绕闻言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果然是名门子弟,修养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讲究!”

    而此时此刻,抱在一起的兄弟俩,表面上似乎是在抱头痛哭,实则却是借机瞒着其他众人在背地里偷偷的咬着耳朵。

    “别特么嚎了!”陶商一边抱着郭嘉装模作样的哭,一边咬牙切齿的轻声在郭嘉的耳边低声耳道:“赶紧跟我串串词!”

    “呜呜呜……”郭嘉一边哭一边低声回道:“少他娘废话,不用你这骗子教我,郭某心中有数……呜呜呜……老弟你叫什么啊?”

    “呜呜呜……我叫陶商,徐州丹阳郡人……呜呜呜……你呢?”

    “呜呜呜……某家姓郭,单名讳嘉……呜呜呜……颍川阳翟人。”

    陶商闻言心中骤然一惊,但面上却还是在痛哭流涕。

    “你叫郭嘉?……呜呜呜……你小子没蒙我吧?”

    郭嘉一边哭泣一边抽噎:“呜呜呜……这都快要丢了命了……我蒙你作甚?……呜呜呜!”

    酒宴帐篷内,此刻抱头痛哭的两个人,心中所想的事是完全不一样的。

    郭嘉此刻脑中的想法,是应该怎么样蒙混过关,然后保住这条性命逃回颍川,继续等待那个他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完美英主。

    而陶商此时此刻,脑中的想法,很显然要比郭嘉复杂的多也龌龊的多。

    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抱头痛哭的这位,就是那个“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的天生鬼才?!

    值得玩味的是,这位天生鬼才也变成了袁绍的干儿子了……仔细算来,他现在的身份还成了自己的干哥哥。

    正在哭泣中的陶商,此时此刻,一边哭,嘴角竟一边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干哥哥,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往哪里去的……到了我这,那就请你别走了。

    徐州一方水土,那就是你永远的家。

    看着抱头痛哭的哥俩,醉醺醺的白绕此刻也不由的有些感动。

    但见这贼厮站起身来,冲着二人招手道:“那个……二位袁公子,久别重逢的兄弟之情卓实在是令人感动啊,但你俩也别光顾着哭啊,该喝酒还得喝酒……来人啊!快给这位……这位……这位袁公子也看个席!”

    有了白绕在旁边打圆场,陶商和郭嘉二人这才羞答答的互相脱离开来,彼此之间的衣襟上此刻都留着对方的眼泪和鼻涕。

    陶商看着自己肩膀上那污浊的一片,眼皮子不由的跳了一跳。

    稍微有点洁癖的他此刻被这个便宜哥哥弄的一身污秽,心中多少有点嫌弃。

    看在“鬼才”两个字的份上……这次我忍了。

    陶商在琢磨着郭嘉,郭嘉此刻也在琢磨着陶商。

    很显然,帐内的这个黑山军贼首对待陶商还是很客气的,说明郭嘉的猜度没有错,黑山军在目前的这个阶段,对于如日中天的袁氏,还是颇有些忌惮的,这说明自己一开始冒充袁绍干儿子的计策并没有什么问题……

    错就错在一不小心居然碰上了同行竞争,才让自己碰到了这百年不遇的窘迫状况。

    想到这里,郭嘉不由斜眼打量了陶商一下,心中暗道这人也真是,好死不死的偏偏和自己在同一天冒充袁绍的干儿子。

    你就不能冒充下别人?哪怕是冒充姓袁的干孙子也行啊。

    目光所及处,郭嘉又看到了陶商座位旁边的徐晃,心下略微一动。

    这军汉身披正轨甲胄,且相貌堂堂,绝非贼寇一流。

    又想起适才被黑山军引领到这帐篷内的时候,对面隐隐陈列了一众兵马,看其服饰旗帜,绝非贼寇一党,莫非……都与自己这个干弟弟有关系?

    想到这,郭嘉不由的多看了陶商两眼,心下暗自嘀咕……看来,这个在贼窝子里捡来的便宜干弟弟,身份不甚简单呢。

    郭嘉的脑回路正往来快速奔驰,却见陶商招手冲着他挥了挥,指了指在自己身边刚刚摆下的一席饮宴道:“兄长,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入席。”

    看着陶商一脸的热情洋溢,好像跟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郭嘉心中颇有感触。

    这小子看模样比自己还得小上几岁,最多也就是十六七的外貌特征,可其装傻卖疯的老练程度,隐隐却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

    光看那灿烂的表情和毫不生涩的招呼,就能把外人唬的一个来一个来。

    自己差点都感觉他就是久未谋面的干兄弟了……自己十六七的时候肯定干不出这事,真是三载活出一代人啊。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说的应该就是这小子这样的吧。

    也好,有个灵性点的,也方便跟自己搭出个好默契。

    郭嘉坐到了陶商的旁边,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中蕴藏的意思非常直接。

    别停,继续忽悠。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陶商微笑着对郭嘉道:“这位就是平难中郎将麾下的得力干将,黑山军中名头威震河北的大帅白绕,义父往日里也时常提起的那个。”

    郭嘉闻言差点没吐血。

    还他娘威震河北?还义父往日里常提起!文绉绉的咋不叫干爹了?

    心中虽然是如此作想,但郭嘉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冲着白绕抱拳,笑道:“久闻白大帅之名,如雷贯耳,黑山军能有今日之震天威势,一则是仰仗已故渠帅张牛角开创基业之力,二则是仰仗平难中郎将之威名,三则便是仰仗白大帅赫赫之功绩,可以说白大帅是黑山军中,继张牛角和平难中郎将之后的第一人物,今日得以拜会尊颜,实在是郭某之莫大荣幸。”

    陶商听了郭嘉的话恶心的够呛。

    这传说中的鬼才浪子,也太能捧臭脚了……你干脆直接说他黑山军“已历三世,国险而民富”岂不更好听?

    白绕见袁绍的这两个干儿子说话一个比一个讨巧,虽然知道这里面多少有吹捧之嫌,但听在耳朵里面就是两个字“舒服”!

    难怪袁绍要收他俩当干儿子,终归是有点道理的,老子以后若也收俩义子,说什么也得找这样长得俊俏还会唠嗑的!

    舒心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旧秩序的袁,新秩序的曹

    陶商和郭嘉一前一后,交口称赞,把白绕拍的浑身舒坦,欲罢不能。顶 点 X 23 U S

    “嘿嘿,二位公子谬赞了,白某万万不敢当此佳评……对了,陶公子,白某虽晓得您二位乃是袁公义子,却不知您二位的身份为何?”

    陶商略微沉吟了一下,思虑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我这位义兄,姓郭名嘉,表字奉孝,乃是颍川阳翟人,实乃当世之奇才,颍川虽多俊杰,但我这位义兄可谓是当中之翘楚,我义父出自汝南袁氏,闻其名后,亲自寻访与之秉烛夜谈,惊其才华盖世,甚为惜之,故特收为大乖儿子。”

    郭嘉听陶商话里话外的称赞自己,心中本来是甚爽的,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却不由的有些变黑了。

    什么叫……特收为大乖儿子?!

    陶商也没有看郭嘉,只是温文尔雅的继续介绍自己道:“至于在下,实不相瞒,家父乃是徐州刺史陶使君,在下乃是陶君膝下长子陶商,因在诸侯讨董之际,与袁公定下盟誓,结下缘分。袁公见陶某聪明可爱,活泼伶俐,很是喜欢,为今后袁、陶两家共辅汉室之大计,特破例收我当了义子。”

    郭嘉在旁边听着,心中不由有些小火气。

    收我时是大乖儿子,到你这就义子了?

    白绕听到这些却有些沉默了。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凄厉,嘶哑道:“你是徐州陶谦之子……莫不是率兵平了白波军的那个?”

    眼见白绕的眼神变的凶狠,面色亦是变的阴沉,徐晃陡然一惊,深沉的四下瞧了瞧,身体又向着自己的那柄开山巨斧悄悄的倾斜了过去。

    陶商却是一点也不着急,白波军和黑山军同样份出黄巾,白绕有这样的表现,早在他意料之中。

    就算知道会惹恼白绕,但此时此刻,陶商必须要说真话。

    “正是在下,白波军不尊朝廷,屡次侵犯郡县,当日甚至有威逼汉都的罪行,其行已为天下所不容,况且郭大不过是一草莽之流,焉有资格成为一方统帅?张平难和白大帅都是朝廷中人,就算昔日与白波军份属同僚,但那也不过是往昔旧事,若是郭大有张平难一半的实力和眼界,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白大帅,您说是吧?”

    白绕眨了眨眼,心中的火气降了降,开始揣摩。

    他暗想道,那白波军与黑山军虽然份属同宗,但张燕屡次招郭大等人前来,郭大却是执意不从,说起来不过是因为他亦野心勃勃,有自立门户之意。

    日后白波军一旦坐大,对黑山军来说反倒不美,这河北地界,有黑山一军便足够了……像郭大这等人咎由自取,自己犯不上为他得罪人。

    想到这,白绕收起了适才的阴霾,露出了笑容,道:“陶公子说的是,郭大之辈不过是迂腐之流,死则当然!白某数年前,便料到他会有今天了……该!”

    郭嘉在一旁听着陶商和白绕的对话并不搭腔。

    他并没有陶商的兵力筹码,只是只身一人误闯至此,此刻还不清楚这位陶公子的手段和套路。

    而且根据郭嘉的盘算,他若是要离开这,一会必然得仰仗这位陶公子之力才能安全离开。

    鬼才虽然平日里机谋百变,口若悬河,但到了节骨眼的时刻,特别是自己手中没有兵力筹码的时候,多说一句便容易折损自身,兵力这东西,是用智谋填不平的一道天堑。

    这种关键时候郭嘉是绝不会多说废话的。

    千金不如一默,先静观其变。

    白绕此刻心中也有他的打算。

    袁绍在冀州短期内迅速崛起,成为黄河以北少有的强大势力,但眼下这对黑山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说不清楚。

    这也是白绕不敢轻易得罪袁绍“干儿子们”的原因。

    这顿饭的真正目的,实则还是想探探口风。

    “陶公子,如今袁冀州已经取代韩馥,占据邺城,那下一步,不知袁公当何以为天下计?袁公对我们黑山军,又有何外略?”白绕此刻终于将话头引到了重点上。

    陶商一时语塞,他早就算到白绕会将话题引到这一点上,但却没有想出一套好的说辞。

    毫无疑问,他若是说袁绍对黑山军没有任何恶意,这是完全不现实的,白绕也不会信。

    从根本上来讲,黑山军和袁绍,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

    历史上的黑山军,前期帮公孙瓒对抗袁绍,后期等曹操平四州时,又投靠了曹操,可他们和袁绍一直就不对付,自打袁绍在河北站稳脚跟后,两方就一直磕磕绊绊的鏖战不停。

    这并不是双方有多么的不对付,而是立场导致他们根本不可能站在同一阵营。

    袁绍和袁术起家的资本,靠的是四世三公的深厚人脉,旧有的秩序成就了这两位代表旧时代体系的乱世怪胎。

    他们和曹操起家完全不同。

    曹操起家时,除了颍川学府的士族外,兖州和豫州的其他士族根本就不尿他这一壶。

    于是曹操只能改变策略,他以新崛起的小豪强为轴心,再大量的启用寒门子弟,量才施用,从旧有秩序中脱离了出来,组成了以曹操本人和小豪强、寒门为主导的新时代秩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曹操在旧体系士族群体中的政治影响不足,他的名望和资本使他必须摒弃旧有体系。他只有靠打压旧贵族,开辟新的权利分配化方式,才能够茁壮发展自身的势力,如果他也以旧有士族为中心作为根本的体制去发展,那曹操永远都只能给袁绍当打狼的。

    但是另辟新路,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历史上的曹操,在初入兖州之时,为了打压旧体系士族,敲山震虎,棒杀了兖州的旧体系士族代表边让。

    边让这个人,与孔融一样,都是东汉末赫赫有名的名士,因一首《章华赋》而声名大噪,老司徒杨赐、大将军何进都因为他在士族中的地位而重点提拔过他,议郎蔡邕也对他极为推崇,可以说边让就是兖州旧有士族门阀的金字招牌。

    而曹操这种宦官之后,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切身利益上,与边让处处都是不契合的。

    边让明里暗里的与曹操作对,曹操也不惯着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

    但是边让的死,所带来的苦果,就是让执掌兖州经济与命脉的旧体系士族们对曹操产生了抵触心理。

    在他们心中,曹操就是一个来破坏兖州旧有秩序的人!

    其后曹操东征徐州,吕布来袭兖州的时候,身为东郡本土人士的陈宫与东平郡人张邈,为了维护兖州士族旧有的门阀秩序,直接联合兖州境内所有的门阀士族们,迎接吕布入驻兖州。

    陈宫、张邈二人与曹操的私人关系不可谓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但是曹操入驻兖州后的行为,特别是棒杀边让的举动,很明显的就是在触碰他们这些旧有门阀集团的切身利益。

    在利益面前,一切友谊和交情都是扯犊子。

    吕布进入濮阳后,还没等攻打其他的郡县,可兖州六大郡国七十三县几乎是一夜皆反,曹操在兖州的势力竟然被吕布这个外来货侵占到只剩下三个县!

    吕布当时幸福的都要爆炸了,这简直跟白捡的一样啊。

    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吕布有多能打,而是兖州旧有门阀体系的代表们一朝反扑而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不依靠旧体系门阀的曹操尚且如此被祸害,那就更别提袁绍了。

    袁绍和曹操完全不一样,他自身就是旧有门阀秩序的代表人,支持袁绍上位的人,几乎全都是维护旧秩序的门阀士族,袁绍的成就与他们密不可分。

    旧秩序门阀的成熟体制可以使袁绍的实力无限倍增,但同时也限制了袁绍的行为,绝不会允许袁绍有任何的突破性改革。

    而收纳黑山军这等低贱的农民军队对于旧秩序门阀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公孙瓒可以收黑山,曹操可以收黑山,就特么袁绍不行!

    收了黑山军的话,得有多少黑山军的主要干部和中坚力量需要考量任职?

    试想郭嘉一个人想进入袁绍集团,都要经过袁绍的精心安置与职位思考……而百万农民军如此巨大的力量一旦进入了袁绍的旧秩序圈子,势必会严重的影响袁氏集团中旧门阀的利益分配与职务体系构成。

    黑山军这么大的力量摆在眼前,袁绍不是二货,他肯定知道招降他们将会得到多么巨大的人力资源……但袁绍不敢。

    历史评价说袁绍所用多亲戚,实则并不是指他老袁家被用的人有多少,而是旧有的门阀士族中,跟他姓袁的沾亲搭故的人太多,袁绍为了维护势力的稳定,必须得用他们。

    曹操不依靠旧秩序,但兖州六大郡国的旧体系士族们一朝背反就几乎能让曹操上街光屁股……

    而纯依靠旧体系门阀士族起家的袁绍,一旦他手下的门阀士族们对他的行为有了异议,或是背反他……

    袁绍可能连屁股都剩不下了。

    所以对于袁绍来说,对付黑山军,他只能打,不能收。

    袁绍的大业从根本上讲,其实是成也士族、败也士族。

    陶商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现在白绕问他话,他也不敢随意瞎搭腔。

    这中间的水太深了,不是随便忽悠两句就能蒙混过去的,万一让白绕听出了破绽,反而要命。

    或许白绕没有这个脑袋,但陶商不愿意冒险。

    就在陶商心念急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白绕这“简单”的问题之时,浪子终于开口了。

    “其实,在郭某看来,张平难和白大帅需要考虑的,不应该是我义父的态度,而是怎么能让我们两家彼此更加亲密,任凭旁人梭摆也无法分离。”

    陶商挑了挑眉毛,诧然的看向了一旁的郭嘉。

    白绕也转眼看向了郭嘉,奇道:“郭公子此言何意?”

    “公子这称呼不敢当。”郭嘉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多少有点吊儿郎当。

    他似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一甩适才的拘谨,露出了本来面目,潇洒道:“白帅叫我小弟为公子可以,但郭某出身一般,这公子二字听着委实别扭,您若不觉的委屈,叫我一声先生便可以了。”

    白绕点了点头,很是听话:“那就请郭先生直抒胸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随语救白绕

    听到白绕诚恳的向自己咨询,郭嘉开始表现了。www.uu234.net

    鬼才端起桌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白大帅可知郭某为何会误撞到此处?”

    白绕挠了挠头,旁光扫了陶商一眼,道:“找你兄弟?”

    郭嘉摇了摇头,嘿然道:“那可不是,郭某路经此地,乃是为了回乡。”

    白绕闻言,颇是有些不解,道:“郭先生既然是袁公的干儿子,不留在冀州好好辅佐袁公,回乡去干什么?”

    郭嘉连忽悠带骗,说话半真半假:“义父现在虽然是一州之尊,但实打实说,其势力也完全是靠着士族门阀支撑起来的,就算郭某是他的干儿子,但郭某毕竟出身旁支,身后没有宗家支撑,义父纵然是用我,恐怕也难平复众人之心,索性就派郭某回返家乡,去干点大事,日后功成,当可在冀州立足了。”

    说到这里,郭嘉顿了顿,笑道:“义父用郭某尚且如此,又如何能善用黑山?”

    陶商听到这,心中不由大骂郭嘉这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不过仔细想一想,身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鬼才祭酒,郭嘉一定还是留有后手的,因此陶商心中的话也就暂时憋住了。

    确实不出陶商所料,听了郭嘉的话,白绕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

    “如此说来,袁冀州与我黑山军,怕是做不成朋友了?”白绕面色不愉的低沉道。

    “也不尽然。白大帅不想知道郭某回乡,是准备去干什么大事吗?”郭嘉一副瑟样,说话欲言又止,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看的陶商都想抽他。

    “不知郭先生领命回乡,是打算做什么?”白绕干巴巴的被郭嘉牵着鼻子走。

    郭嘉把手中空着的酒盏向着身边陶商的桌案上一撂,大刺刺的道:“弟弟,给哥满上。”

    陶商的脑袋上,顿时一缕黑线。

    你妹啊……

    陶商沉着脸从桌案上拿起酒壶,给郭嘉倒满了。

    呛死你。

    郭嘉仰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这南下的一路上,有青州黄巾司马俱、徐和盘桓在三州交界!汝南之地,更是有黄巾大豪刘辟、龚都,颍川黄巾何仪等,这些,都是袁冀州想要为之所依的。”

    “为之所依?跟他们?”白绕听的似是有些发懵:“袁冀州连我黑山黄巾都容忍不下,如何又能容忍的了他们?”

    郭嘉哈哈一笑,摇头道:“白大帅,这你就不明白了,黑山军何等战力,我干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可所掣肘者,乃其治下之门阀士族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点浅显的道理想必白帅应该明白,恕郭某说句不好听的话,门阀士族在河北之所以目下势大,不过是黑山军的实力现在还不足以对冀州有过分威胁,尚是在我义父可以处理应对的范围之内,可若是另有青州黄巾、汝南黄巾等都掺和进来,那形势又该如何呢?”

    白绕的脑回路明显有点不够用,闻言懵道:“他们掺和进来,又能如何?”

    “此消彼长,你们各地黄巾的势力一强,则士族恐慌,天下遍地都是士族的产业,如此巨大的威胁,而袁公又无力剿除之时,此时要主动让步请袁公收纳黑山和诸部黄巾的,只怕就是冀州的门阀了。”

    白绕迷迷糊糊,似是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不过还是不太理解:“请郭先生再细些说?”

    郭嘉心中暗道一声夯货。

    “郭某因出身不济而不能得义父重用,而黑山军亦是因为出身草莽而不能为义父所收纳,此次南下,郭某索性说青州司马俱徐和、汝南刘辟、龚都等人,与黑山军相盟,如此,西至太行山脉,南自黄河沿线延津渡口以南,往大梁至颍阳的势力皆为黑山势力的范围,如此雄厚之力,门阀纵然目光再是短浅,焉能不劝解袁公任用黑山?而郭某亦是成就大功,回了冀州,必可位列诸豪之上!诚可谓是两全之策。”

    陶商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郭嘉,眼中全是鄙视之色。

    天方夜谭……这不纯扯犊子嘛?你当你是谁啊?

    再说了,真要能做到这一点,张燕干脆就联合天下黄巾诸部,把袁绍直接干翻算了,还任用黑山?谁用谁都不一定了。

    哥哥,拜托你瞎胡咧也有个尺度好不好……你当白绕是得有多二?他能信你吹牛皮才怪。

    “好!”

    郭嘉话音落时,便见那边白绕重重一拍桌案,竖起大拇指道:“郭先生这手果然是妙策,这话唠的透彻!先生真是个明白人啊!”

    陶商闻言,不由的白眼一翻,心下暗自唏嘘。

    郭嘉看人还是挺准的,蠢人用蠢策……真没想到,还真有二货能受他这套言辞的忽悠。

    这白绕,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陶商可以很确定,白绕现在肯定是在硬装。

    郭嘉白话的头头是道的谬论,适才几乎都把白绕一双眸子给说散瞳了,他现在完全就是处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

    依照陶商的判断,白绕这小子很可能连“西至太行山脉,南自黄河沿线延津渡口以南,往大梁至颍阳”这一块地域究竟有多大都搞不明白。

    这种事确实是有可能的。

    在汉朝,读书真的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汉代虽然已经务具了雕版、套印、用色、连雕带套带敷、镂空版套印以及“夹缬”诸项具体技术的应用原理,但由于物资加工的落后和久经动乱的物资匮乏,简牍书章的产量还是非常低下的。

    士族争文稿,尚且百金而不得一瞻,像白绕这样的底层贫民出身的人,可能连拓印出来的中国字长什么样子都够呛能见过,其学问更是可想而知了。

    书读不起的人,州县的地图怕是更没看过几次。

    一县之内,家中能藏有郡国羊皮地图的人,手指头加上脚指头,估计差不多就能数出来了。

    像是白绕这种底层出身的人,从小到大,要是能看到过自家居住的县城方圆百里内的地图,就算是祖上烧高香有福的了。

    但白绕很显然不愿意让别人埋汰他没文化。

    他见郭嘉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很腻害的样子,于是也不管是真的假的,便拍着胸脯装腔作势的赞同。

    “先生之言,甚和吾心,与白某实在是不谋而同,此事对你我而言,确实都是有益之事。”

    很明显,白大帅的虚荣心有点强,亦或是可能自卑,所以不懂装懂。

    郭嘉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喝完这顿酒,郭某便即刻奔南而去,待日后功成,当有与白大帅相会之日。”

    陶商以不为人捕捉的速度,迅速的挑了挑眉,然后站起身来,冲着白绕一拱手,道:“在下也要先行返回徐州,另外我兄长既要南行成就大事,一路之上可是不能没有人保护,兄长,不如就让小弟领兵护送兄长渡河,如此也好让白大帅放心,如何?”

    郭嘉本想出言拒绝,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不按照陶商说的话办,万一白绕一时心血来潮,派黑山兵马保护自己一路南下去劝降什么刘辟、龚都之流,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谁会真的去找那些傻瓜啊。

    如今陶商既然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自己又何尝不能反过来给他一个台阶下呢?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弟弟费心了。”

    白绕今天喝的很高兴,且一下子能结识袁绍的干儿子,还结识了两个,可谓是非常的开心,再加上郭嘉适才话里话外还为两方制定了“前途大计”,就算听不明白,但也深得白绕之心。

    既然友情已经如此深厚,又何必在乎多欢聚这一时呢?

    打着酒嗝站起身来,白绕一伸手,哼哼哈哈的道:“白某送送二位儿子!”

    陶商和郭嘉的脸色不由齐齐一变。

    “是送送袁公的……两位干儿子!”白绕急忙改了口风。

    ……

    ……

    一行人等,就这么奇奇怪怪的与黑山军的白绕结识。

    临走的时候,白饶和眭固还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冲着陶商等人使劲挥手作别。

    陶商细细的打量着白绕,突然泛起了一个念头。

    不论一开始的目地是如何,但今日终归是与这位黑山军的白大帅有了一面之缘,这个人的骨子里虽然有贼寇的凶蛮和毒辣,但对自己这个“袁氏义子”还算是颇为认同的,其实这也算是结下了一个善缘吧。

    白绕身为黑山军的一位渠帅,身份不低,若是能保住这个人的性命,日后再与黑山军有交集的时候,或许还有一步暗棋可以下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妨一试。

    在即将与白绕分别的时候,却见陶商突然一转头,冲着白绕笑道:“白大帅,临别之时,陶某有一句良言相赠,不知白大帅肯听否?”

    白绕没想到陶商临走之前还要给自己送祝词,很是欣喜,哈哈一乐,大咧咧的道:“有什么话,陶公子但说无妨!”

    陶商沉吟了片刻,低声道:“陶某不才,曾略习三易之术,我观白大帅命格在北,往南恐凶,数年之内,黄河以南若有战事,还望白大帅为自身计较,不要前往,能在河北待着,便在河北待着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诚心待你

    陶商劝白绕近几年不要渡河,留在河北,白绕听了这话,心下陡然就是一惊。www.uu234.net

    前一段时间,首领张燕曾召集黑山军诸位渠帅,意有南下黄河,向兖州攻略拓展之意,张燕对于此次南征,似是比较意中白绕和另一位黑山将领于毒……

    那次会议乃是秘密中的秘密,参加的只有黑山军的诸位头领,袁绍的干儿子若是想知道其中的细节,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说他懂三易,难不成是真的?

    白绕本身就是个没文化的汉朝底层社会闲散人员,因为素质的低下和文化的匮乏,导致此人对一些神鬼之论倒是颇为崇信,所谓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他这纯粹就是一句屁嗑。

    历史上的白绕,在初平二年与于毒、眭固等人一同攻略东郡,虽然一时得手,但却最终引来了曹操,白绕战败身死,而通过击溃这一支黑山军的战斗,曹操得以顺利入驻兖州,在兖州站稳了脚跟。

    白绕心中忐忑莫名,随即与陶商和郭嘉等人告别,他自己率领着兵马,奔着黑山军的大本营而去……说不得这次南下侵略兖州的将领,得劝张燕改上一改,谁爱去谁去,白某就在黄河以北待着!

    眼看着白饶等人回返营地率领黑山兵马即将远去,陶商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

    又过了一关。

    而这个时候,韩浩亦是率领三千泰山军赶到,他上下打量了陶商一会,询问道:“公子,没什么事吧?”

    陶商摆了摆手,示意韩浩无碍,接着看向郭嘉。

    “颍川阳翟人郭嘉,字奉孝,与颍川书院历代诸学子交厚,深得颍川荀氏与陈氏族人之谊,与荀、荀攸、钟繇、戏志才、陈群、辛评等人为友,其余诸人皆为颍川士族出身,唯有你以寒门之却可与其等并列,盖乃你有天翔划宇之才,鬼神难辩之机……对吗?”

    陶商一番话说出来,饶是郭嘉机谋百出,有随机应变之能,也不由被他诓的有些慌,心中暗自惊诧。

    颍川郭氏的户籍都在阳翟啊,这陶商是徐州人,他是从哪调查出来的?

    连他平日里交什么朋友都知道的这些详细,这小子是干什么的?

    狐疑的上下打量了陶商几眼,郭嘉一挑眉,道:“难道你原先认识郭某?”

    陶商没有回答,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慨一叹,喃喃道:“没想到给人装儿子居然还能装出个鬼才义兄,你的登场可委实比我闪亮了许多……”

    说罢,忽然见陶商整了整袖子,微微一欠身,对着郭嘉做了一个长揖。

    郭嘉见状吓了一跳,他适才在帐中和陶商、白绕相处了一会,知道面前此人虽然不是袁绍的干儿子,但却是徐州刺史陶谦的亲儿子,丹阳陶氏现任的嫡长子,日后的家门掌权人。

    对于郭嘉这样的旁支子弟来说,被士族公子如此毕恭毕敬的行礼,还真就是头一回。

    看着陶商对待自己这般谦恭,郭嘉不由长叹口气,摆了摆手,难得的有了点正经表情。

    “罢了,陶公子何必行如此之礼,郭某儒门一介狂生,焉能受得起这般待遇?我不怪你刚才故意挤兑我就是了。”

    陶商闻言一笑,原来郭嘉以为自己行此大礼是为了适才的一些言语冒失而道歉,殊不知本公子这一次乃是为了求才。

    秦穆公重金迎接蹇叔,齐桓公礼贤下士,刘玄德三顾茅庐……今日得蒙天意,大才落在了陶某面前,我陶商又岂可不仿效名人以求贤若渴之心请其入仕呢?

    “郭先生,实不相瞒,在下丹阳人陶商,久仰郭先生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天意使然……陶商年轻识浅,本没有资格请先生入仕,但如今天下纷乱,天子蒙尘,陶某欲尽一份绵薄之力于汉室天下,怎奈见识浅薄,恐不能与天下虎狼相争,今得见先生,实乃命中注定的缘分,陶某想请先生入仕陶府,陶某愿意以师礼待之!”

    陶商这一番话说完,不仅仅是郭嘉,就连徐晃和韩浩,也不由的愣在了原地。

    陶商是丹阳陶氏的嫡长子,又是刺史的长公子,更是被许子将评判为“太平公子”的天下俊秀,论及身份和眼下的资历名望,虽然尚是白身(实际上已经被董卓敕封为丹阳郡守,邑比两千石),但日后必将能执一方牛而,成为当世青年俊杰中的翘楚人物。

    至于这个郭嘉,一看就是旁支子弟不说,一身行头也是显得极为寒酸,看他那瘦削病态的模样,能不能吃饱饭都在两说之间,陶商为何要对他如此恭敬,岂不是自我降低身份?

    但陶商此刻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自己如此降低身份,以一颗赤诚的心来感动郭嘉,不怕他姓郭的不被感动的痛哭流涕,纳头便拜。

    郭嘉呆愣楞的看了陶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又恢复了往日浪荡的神采,蹦出一句道:“你别闹。”

    陶商闻言,赤诚的面孔顿时一僵。

    这姓郭的……他怎么不按书上的剧本念词啊?他不是应该接上一句:“承蒙公子不弃,嘉愿效犬马之劳”吗?

    郭嘉根本就没尿他这一壶。

    “郭先生……”陶商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道:“你是不是在考验陶某呢?”

    郭嘉闻言,不由气笑了:“考验你?你有什么可考验的!小小年纪毛还没长全,还学别人出来礼贤下士……不过确实还似模似样,嘿嘿,可惜郭某不吃你这一套!”

    陶商皱起了眉头,恭敬道:”郭先生,陶某确实是一片赤诚,诚心邀请先生出山,与陶某共镶大事,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郭嘉将头一扭,嘿然道:“陶公子,不好意思,郭某没有闲工夫陪你玩。”

    陶商眉头一皱,道:“怎么能是玩呢?郭先生难道看不出陶某的一片诚心吗?”

    郭嘉吸了吸鼻子,表情显的很是高深,道:“诚心……是有那么几分,可惜郭某的心已被你们这些豪门士族所伤,眼下只想回乡隐居,没个三五七年,是不会再考虑出仕的。”

    徐晃闻言不由勃然大怒。

    “好你个酸儒,本事不大,架子可倒是不小,你当我家公子是谁?他这般屈节邀请于你,你却给脸不要……”

    “好了。”陶商伸手挡住徐晃的话头,冷冷道:”不要多言。”

    说罢,转头看向郭嘉,依旧保持着那副谦谨之色,欠身道:“郭先生,陶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如何才能请的动先生出仕?”

    郭嘉摇了摇头,道:“公子虽有大志,可惜并非我心中之明主,郭某身如飘萍,你我还是随波聚散的好,以后若是有缘,说不定还会有再见的时候,翌日若有机缘,郭某自当为公子见教。”

    陶商闻言沉默许久,长叹口气,道:“先生果然非同常人,才情不凡非等闲可比。看来陶某今日,是没有机会请先生入仕了。”

    郭嘉亦是感慨道:“郭某入仕之心已死,还请公子见谅则个。”

    陶商点了点头,道:“既然先生执意要走,陶某自然没有强留的道理,请吧。”

    郭嘉闻言道了声谢,随即便转身去寻自己的马。

    陶商看了郭嘉的马,心中顿时计上心头,摇头叹息道:“先生欲从河北归颍川,骑着这么一匹瘦马横跨中原之地,如何使得?”

    郭嘉闻言,脸色不由的一红,饶是他放浪形骸,但囊中羞涩之状被人道破,心中还是颇为尴尬的。

    陶商转身对韩浩道:“给郭先生去寻一匹骏马来!”

    韩浩领命而去,少时便牵了一匹高大雄壮的河内骏马,来到郭嘉的面前。

    在接过马缰的一刹那,郭嘉骄傲的脸庞上,也不由的动容了。

    “先生,陶某初识先生,无有宝物为赠,这匹马,就算是赠给先生横跨中原的代步骑乘,还请先生多多保重。”

    郭嘉此刻,也收起了适才的怠慢之心,他心下很受感动。

    “郭某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这般年轻且礼贤下士之人,唉,适才所言,孟浪了,还望公子勿要往心里去……陶公子,后会有期。”

    说罢,便要翻身上马。

    “先生留步。”

    陶商突然出口又唤住了郭嘉。

    在郭嘉疑惑的目光中,陶商转头对韩浩又吩咐道:“去取些盘缠过来。”

    韩浩领命而去,少时为陶商带过来一个布包。

    陶商将布包放在郭嘉的手里,和煦笑道:“郭先生,从河北往颍川,一路辛苦,陶某观先生面色不佳,只怕身体并不是太好,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可别弄坏了身体,这些盘缠先生拿着,一路上多吃些好的,不要委屈了自己。”

    郭嘉捧着布包的手,顿时有些颤抖了。

    “陶公子……你这?!”

    陶商微笑着一伸手,道:“郭先生,后会有期,你要时刻记住,徐州有一人,对先生日夜朝夕相望,先生日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徐州找陶某,陶某无有不从。”

    郭嘉扬天长舒口气,慨然叹道:“徐州陶氏父子……乃真君子也。”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终回徐州

    陶商的举动令郭嘉很是感动。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这年头,身处高位还不装犊子的公子不多了。

    一边回头看陶商,郭嘉一边翻身上马,依依不舍的冲着陶商告别。

    看着郭嘉打马渐渐离去的身影,徐晃颇为不明的对着陶商道:“公子,就这么放他走了?”

    陶商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看着吧,不出十个数,这位郭先生就会调转马头回来的。”

    “哦?”徐晃诧然道:“这是为何?”

    陶商的右侧,韩浩捋着胡须,老神在在的为徐晃解释道:“公子的这一招,便是欲擒故纵之法,先陈以大义,再赠以马匹,后赠以路费,又以话语感动其心,那年轻人本是旁支子弟,何曾被士族这般礼贤下士的善待过?你别看那郭嘉现在作势要走,按照公子的说法,不出十个数,他便会调转马头,回到公子的面前!”

    徐晃看着陶商和韩浩两个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们这话是真的?”

    韩浩看着徐晃颇是质疑的样子,哈哈笑道:“当然是真的,公明,你若是不信,咱俩便打一个赌,不多,便赌一百钱吧!”

    徐晃似是颇不服气,道:“赌便赌,怕你怎地!那我数了啊。”

    “一、二、三、四……”

    “九、十!……回来!回来啊!”

    “你们看,这不也没回来吗?那我再数几个。”

    “十一、十二、十三……”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人都要走没影了,我还要继续数吗?”

    陶商一脸自信的笑容此刻已经变得恼怒。

    “公明……”

    徐晃迈步上前道:“公子有何吩咐?”

    “派弓弩手,火速赶上前去……给我射回来!”

    徐晃听了这话直咧嘴。

    射翻、射倒、射死,哪怕是射成筛子都好理解。

    什么是射回来?

    但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徐晃多想,他随即便去安排了十余个士卒,拿着短弩,骑着骏马,火速向郭嘉消失的方向追去。

    待那些弓弩手的影子一消失,徐晃便笑呵呵的转头走到韩浩的面前,冲着他一伸手,道:“拿钱!”

    韩浩看着似是都要哭了。

    ……

    ……

    少时,随着一阵呼呼啦啦的马蹄声响起,便见那些弓弩手已经纵马赶了回来,而他们其中一个人,腋下夹着的,正是被活擒回来的郭嘉。

    郭嘉被那名士卒夹在腋下,显得分外狼狈,发髻上,还扎着一支短弩,显然适才确实是经过了一番弩箭的洗礼。

    一到了地方,那士卒轻臂舒猿,撒手便将郭嘉从腋下放在了地上。

    郭嘉一脸寒霜,扑了扑身上的尘土,然后伸手一把从发髻上把那支弩箭拔了下来,放在面前瞅了一瞅,转身问那些弩兵道:“好箭法!……哪个犊子射的?”

    那名把郭嘉夹回来的士兵翻身下马,不冷不热的道:“是我放的。”

    郭嘉抬手摸了摸头顶上的被箭扎中的发髻,脸色苍白不见喜怒,但似是颇有余忌,道:“倒还挺有准头的,特意瞄准了射的吧?”

    士兵摇了摇头,道:“不是,本来是瞄准你的后脑勺来的,结果手有点高了……”

    郭嘉:“……”

    少时,便见郭嘉猛然一转身,怒气冲冲的看向陶商,道:“丢你娘,陶商,你居然派弓弩手在后面暗算老子?”

    陶商无奈的一拱手,笑道:“郭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好巧……”

    “我呸!”郭嘉狠狠的啐了一口,将手中那支扎入发髻的箭在陶商面前晃了晃,道:“少来这套,还好巧?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商看着郭嘉手中的箭和他的一脸怒容,无奈的长叹口气,道:“陶某诚心邀请先生入仕,可先生却拒陶某于千里之外,陶某不得已,方出此下策,还望先生海涵。”

    郭嘉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嘶哑着道:“可是你适才又是送郭某马,又是送郭某盘缠的让我走?又作何道理。”

    陶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半晌之后方才幽幽说道。

    “问题是,你特么还真走啊……”

    郭嘉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四下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以及虎视眈眈的泰山军,郭嘉不由的仰天长叹。

    “方出虎口,又入狼窝……贤弟,看你这架势,是绑也要把我绑回徐州啊?”

    陶商的面色有些发红,恭敬的冲着郭嘉施礼道:“哥哥果然是当世奇才,什么都瞒不过你。”

    郭嘉的脸色有点发黑,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陶商一会,突然道:“郭某若是不答应呢?”

    陶商笑了笑,伸手招呼那名适才将弩箭射到郭嘉发髻中,又把他用胳膊肘夹回来的士卒,问道:“你小子是泰山军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卒恭恭敬敬的冲着陶商一施礼,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叫尤驴子!”

    陶商闻言一皱眉,道:“你怎么叫这么个怪名?”

    那泰山军弩手恭敬回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原先叫尤狗子,有一次王府君亲自点卯,嫌弃小人的名字不够大气,让我换个名,因此小人就改叫尤驴子了!

    陶商闻言,不由抬手擦汗。

    改的是挺大的。

    王匡,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奇葩啊。

    “尤驴子,你适才射郭先生的时候,是不是瞄准了后脑勺?”

    尤驴子恭敬的道:“是,不过小人射弩箭一向没准头,手总是忽高忽低的。”

    “你这个毛病很不错,日后必有前途,从现在开始,你负责全权跟随郭先生,直到咱们回徐州,郭先生若是不想去徐州,或是半道想暗中逃走,你就用你的弩箭射他,记住,这次不要瞄准后脑勺了,就直接瞄准发髻,至于你的手是高是低,是飘是忽,那就得看郭先生的命数如何了。”

    郭嘉闻言,眼泪都快下来了。

    ……

    ……

    挟持了郭嘉之后,陶商感觉良好,胸中一口快意仿佛可以直冲云霄,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潇洒痛快。

    跟贼寇头子吃一顿饭的功夫都能捡到郭嘉,鬼才分分钟拿下到手,哪个回到汉末的人能有这股子势如龙虎的牛逼气运?

    穿越者的感觉,真好。

    一行人转回到黄河的渡口边,寻找己方的大队人马,继续安排诸人往来渡河。

    此时,徐荣、胡才、许褚、糜芳等人在两岸已经将不少的白波军余众迁移到了南岸,事情进行的相对顺利。

    见到陶商等人安全回来,徐荣等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便步入正轨。一众徐州人马渡过黄河之后,便沿济阴、过鄄城,至山阳,横跨兖州之境。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属于鲍信和东郡王肱的地盘,鲍信自不必说,王肱通过刘岱亦是顺从袁绍,陶商横跨两郡之境,基本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挠,反倒还受到了所经过各县的县令不薄的安排与款待。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虽有惊,但无险,陶商等一众人马终于在历时一年之后,在初平二年春深之季,返回了徐州境内。

    陶商在东郡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回返彭城报信了。

    陶谦得到了消息之后,大喜过望,长子在外出征近一年光景,虽然屡屡有捷报信息,但身为一个老父亲,出于对儿子的思念和担忧还是极甚的,陶谦几乎每一天都在忐忑不安中渡过。

    讨董联盟结束之时,陶谦的心本来已经落定,但却得到了陶商的讯息,说自己要率兵北上,征讨白波军。

    在得到了这个讯息之后,陶谦差点没气晕过去,怎奈千山万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陶谦纵然想揪自己的儿子回来抽两巴掌,也是鞭长莫及,只能任他自去。

    冬去春来,老头朝思暮想,终于是把这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长子给盼回来了。

    听说儿子的兵马已经抵达泗水,陶谦老头立刻派遣使者,前往陶商目前所驻扎处附近的所有县城,要求各县县令,务必做到随时恭候迎接,用以调度。

    古泗河原为淮河下游主要支流之一,为山洪性河流,河水主要由降水补给,汛期洪水集中,常形成洪涝灾害,但在平静水浅之时,其在支流的风景,还是较为抒情惬意的。

    陶商的回程大军,此刻就驻扎在泗水的边上。

    陶商闲来无事,于是来到河边看看两岸风景。

    暮色已深,烟波浩渺,水边的景色让一个此刻归心似箭的少年心中颇感快慰。

    陶商来河边时,不光是他自己,另外还拽上了郭嘉。

    郭嘉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的心气要那么高,好好的河北魏郡计吏不做,非要得得嗖嗖的跑回颍川去等什么心目中的明主。

    结果明主没有等来,反倒是等来了一个煞星笑面虎、无耻伪君子!

    活了二十一年,郭嘉不是没听过君主招募幕僚不从而用强的行为。

    但这位陶公子,招募自己不从后,一开始却装作大方的赠马送金的放自己走,郭嘉还以为是遇到了心胸开阔的豁达之人,没想到还没等走出二里地,就被这位大爷的手下用胳膊肘子夹了回来。

    不但马没收了,钱没有了,自己这个人还被陶商用强迫的手段逼着跟他来到了徐州境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徐州真正的大佬

    郭嘉不是没有想过逃走。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可惜的是不能。

    也不知道这位陶公子为何对自己这么重视,不但日夜派个人谨慎监视,大白天的一有闲工夫就主动过来贴着自己,跟自己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的聊天,弄的好像是多年知交、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样。

    郭某是被你绑架来的好不好!干嘛弄的像是哥们一样。

    最有病的,是那名叫做尤驴子的泰山军士卒。

    这小子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日整日的不睡觉,端着一柄破弩成天成宿的如幽灵般潜伏在郭嘉附近,但凡郭嘉稍微有点异动,便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响起一阵拉弦上弩的声音,弄的郭嘉心烦意乱,偏偏对这黏在附近的臭虫无可奈何。

    “大兄,你看那边的景色如何?我徐州境内六郡国人杰地灵,风景不比你们颍川郡差吧?在这地方安家落户吧,我供你吃,供你住,比亲兄弟对你都亲,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陶商笑着为郭嘉规划未来。

    郭嘉一脸木然的看着陶商,也不知道脑中在琢磨什么。

    少时,方听他道:“提醒你一下,徐州只有五郡国,你老爹强占了人家豫州的沛国,也归成了徐州一郡,实则不应该算……还有,郭某什么时候成你大兄了?”

    “你我皆是袁公义子,按辈分算,你当然就是我的义兄。”

    郭嘉伸手从腰间拿出那个酒葫芦,仰起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抹了抹嘴,懒洋洋的道:“陶公子,郭某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倔!袁绍四世三公,诸侯盟主之尊,够英雄了吧?可郭某看不上他,就是死也不愿意侍奉他,这点你明不明白?”

    陶商呵呵一笑,并不生气,道:“义兄真能自抬身价,我看你是不满意袁绍给你的官职,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都是一路人,咱们谁不知道谁啊?”

    郭嘉转头“哼”了一声,道:“郭某自幼秉承儒训,不畏凶蛮,誓与道义二字共存亡,跟你才不是同路人。”

    陶商摇摇头,道:“拉倒吧,你若真的誓与道义共存亡,在我绑架你往徐州走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找块石头一头磕死,而不是在这跟我瞎掰扯……大兄,陶某不会看错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咱俩才是最完美的搭档。”

    郭嘉扬天长叹口气,悲哀道:“郭某完了,你就美了。”

    就在陶商和郭嘉在河边呛呛时,却见糜芳引着一个看似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官员,来到了陶商的身后。

    “大公子,东阳县县令,听闻咱们的兵马驻扎于此,特意准备美酒果品,前来此处犒劳三军。”

    陶商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糜芳身边那位长相白白净净,一脸和善的年轻人,奇道:“东阳县好像离此不是很近吧,东阳县的县令为何会来犒军?”

    糜芳也不甚清楚情况,随即让出一个身位。

    便见那年轻的县令迈步上前,对陶商拱手言道:“东阳县县令陈登,见过长公子。”

    一听这个名字,陶商的眼睛顿时发亮了。

    在陶商心中,若论及徐州的诸人中,谁是才华横溢,文武兼备的第一号人物,陶商觉得不是自己的父亲陶谦,也不是糜竺、曹豹、赵昱、王朗等四大家主,更不是跟随自己长达一年之久的糜芳,也非独断专行,在徐州成立国中之国的臧霸,而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陈登。

    自己刚刚穿越回来的时候,由于事情紧急,便很快出征,所以没有时间打探这个人的消息。

    他原来竟是在东阳县当县令啊。

    陶商之所以认为陈登是徐州排名第一的人物,实在是这个人做出的事太过逆天,让人瞠目结舌。

    在陶商眼中,眼下的徐州虽然主要的力量是糜、曹、王、赵四大家族,但陈登与其老父陈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两条潜龙。

    因为在历史上,任何诸侯进了徐州境内,感觉都是在按照陈家父子所设定的剧本走流程。

    历史上,陶谦死后将徐州让于刘备,很多人都以为刘备是捡了陶谦一个大便宜,实则并不是那么回事。

    徐州的领袖是陶谦,但徐州政治体系的构成却是士族门阀首领,陶谦死前就算是指认了刘备继承徐州,但若是没有门阀们的同意,刘备的屁股就是再沉,迟早也会从这个位置上跌落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却是陈登站出来替刘备解围。

    他不但说服了徐州上上下下的士大夫们的同意,还置书与袁绍,拜托袁绍能够站出来,支持刘备继承徐州。

    当然,结果就是,袁绍也不知是被陈登拿住了什么短处,竟然真的站出来公然支持刘备继承徐州牧的位置。

    而正是因为有了袁绍的全力支持,刘备才能够在陶谦死后,全领徐州之地。

    陶商不是很清楚陈登的家室,但他觉的,相比与现在拥簇着陶谦的四大家族来比,下邳陈氏一定有着自己不甚清楚的江湖地位和士族群体,因此才能够慑服徐州诸士族,并令袁绍一心支持刘备上位!

    而之后的吕布,在进入了徐州之后,更是被陈氏父子当成掌中之物一样的玩弄,有人觉得杀死吕布的人是曹操,但陶商觉得,真正要了吕布性命的人,并不是曹操,更不是刘备,而是眼前的这位陈元龙……机谋百变,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而且陈登并不仅仅是文臣,他的军事实力也非常强悍。

    吕布死后,曹操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建安四年,孙策整合江东兵马,以孙权为主将,主动向广陵郡的匡琦城发难。

    江东兵力十倍于陈登,却被陈登虐成了狗,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乖乖的滚回了东吴。

    如此文武双全的人物,既有谋略,又有统兵之能,更兼其身后低调的家族势力庞大的令袁绍也愿意为其出头所用……

    这样的人物,堪称有鬼神之力亦不为过。

    但是眼下,他却还仅仅只是一位东阳县的县令而已。

    “县尊远来辛苦,东阳县离此少说也有百里之地,陈县令跑这么大老远来犒军,实在是令陶某汗颜无地,太辛苦了吧。”

    陈登呵呵笑着,恭敬道:“长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为天下计,率兵西进司隶,北上三河,所做所为令天下侧目,辗转一年鏖战何止千里之境?下官就算真奔波了百里之地犒军,与公子的辛苦相比,亦是相差的甚远,公子这话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陶商闻言急忙摆手,道:“陈县尊,陶某虽然是刺史公子,却不过是白身,公乃是举孝廉为朝廷亲命的一方父母县长,如何能在陶某面前自称下官?于礼不合。”

    陈登闻言,似是颇感诧异,道:“长公子莫非还不曾知晓朝廷的任命敕封?”

    陶商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登,奇道:“什么任命敕封?”

    陈登张了张嘴,似是想对陶商说些什么,但转念一寻思,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改了口风。

    “长公子回彭城后,使君自会对公子揭晓,却是无需陈某在此饶舌了。”

    陶商见陈登对自己一副恭敬谦和的模样,再试想他从百里之外特意赶到此处来给自己接风,不觉有些疑惑。

    以这位“徐州第一大佬”的作风手段和名头,想必不会做没有益处的事。

    陈登又与陶商闲聊了两句,便推说还要去查看跟随他一同前来的县吏们犒军的情况如何,先行告退,待稍后摆宴之时,再与陶商详谈。

    陶商看着陈登与糜芳匆匆消失的背影,低头沉思。

    却见郭嘉嘿然一笑,道:“这个人,就是陈登陈元龙吗?果然是有两下子,颇为了得。”

    “你认识他?”陶商错愕的转头看向郭嘉道。

    “怎么可能。”郭嘉一摊双手,无奈道:“郭某要是认识他,适才能不跟他打招呼吗?再说我一个颍川阳翟人,跟他一个下邳人,哪来的什么交情。”

    “那你怎么会知道他的?”陶商不解的看着郭嘉道。

    郭嘉眉头一挑,寻思了一下,突然一伸手道:“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但需酬以一块麟趾金。”

    “什么玩意?”

    陶商闻言错愕了。

    看着郭嘉白皙的手掌和浪荡的笑颜,陶商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个敢当面主动跟我要钱还能活过三个数的人,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命大而感到庆幸。”

    “无妨。”郭嘉随意的耸了耸肩膀,道:“郭某并非是你的幕僚,不过是被你劫持而来的,适才郭某细琢磨,左右都被你抓来了,且时时刻刻身边都有人盯着跑不了,那索性就既来之则安之,但你这样的小子,还没资格让郭某侍奉,总之一句话,以后每问一个问题,便要一块麟趾金,这样郭某心中也算痛快些。”

    陶商低声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答应喽,郭某不出一策,划一谋便是了。”

    陶商摸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之后,便见他点头道:“也行,你那先说说,陈登任东阳县长,距离此地相隔百里,他到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郭嘉嘿嘿一笑,道:“跟你结交啊。”

    陶商闻言一奇,诧然道:“他为什么要跟我结交?”

    郭嘉抱住双手,得得嗖嗖的道:“你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陶商面色一沉,伸手从后腰拿出了那架随身携带的小短弩,“刺啦”一声拉上了弦。

    郭嘉看着陶商手中的短弩,不知不觉的,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显得心有余悸。

    之后便见浪子嘿笑道:“没关系,总归都是一件事,算成一个问题也没什么不成……咱们都是袁绍的干儿子,谁跟谁啊。”

    说到这,便见郭嘉神秘着道:“知道郭某为什么知道陈登这个人吗?”

    陶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当然是因为他的家世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0857/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 作者:臊眉耷目所写的《三国有君子》为转载作品,三国有君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有君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有君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有君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有君子介绍:
回到汉末,成了徐州刺史陶谦的长子,陶商。
我爹是讨董诸侯之一,董卓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手下一不小心杀了曹操的爹,曹操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拥有徐州,刘备看上了,刘备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的地盘距江东和南阳很近,孙家人和袁术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和我被吕布盯上了,他也想弄死我和我爹。
总之,很多人都想弄死我和我爹……
我爹教导我要当君子,那我就当个“君子”,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弄死我吧。
三国有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有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有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