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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月翩翩     我的如此芳邻txt下载     我的如此芳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打自招

    被人直截了当地戳穿心底的打算,李莞逸的双唇都不禁抖了一抖,断断续续的话语从牙关之内相继迸了出来:“什么嫌疑不嫌疑的,我警告你,说话,说话可别那么难听。www.uu234.netwww.uu234.net”

    何太医始终不和李莞逸对盘,但凡找到一个机会,定然是要拆李莞逸的台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再多嘴多舌下去,就是夜长梦多,谁知道还有什么波折横生出来呢!

    何太医只大力从背后推了李莞逸一把,将其人推离出了这处废弃的空地。

    毕竟是院判之死,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用专门差人去禀,明烨便已经知情:“去太医院。”

    那太医院的院判虽然上了岁数,又听说有嗅觉失灵这样对于医者来说应该算是致命的毛病。但院判一向勤勤恳恳,作为从先帝时期就入宫的太医来说,这么些年中,其人言谈举止更是有口皆碑。

    他这个陛下,是不可能不过问的,若真有什么凶手,不论目的为何,都应该严惩不贷。

    “查得如何了?”明烨赶到的时候,仵作基本已经收了工,看来应该是有所收获。

    “回陛下,小的查验了院判的尸身,并无任何的致命伤口,初步判断,应该是窒息而亡。”

    “窒息而亡?去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过来。”朗朗乾坤之下,死人死在了皇宫里,他这个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试问,明烨如何能不大动肝火?

    未几,所有太医院的人,上到太医,下到一些打下手的小太监全被齐齐地叫了来。这其中自然包括着何太医和被众人一致认定为杀人凶手的李莞逸。

    明烨背起了手,打量着神态各异的众人:“朕问你们,院判此前可患有什么旧疾?”

    要想从神态举止上抓到什么嫌疑犯,却是不可能的了。事发突然,每一个人的神情皆有些行色匆匆的模样。

    太医院里有不少人都是同院判共事了许久的人,平日里若院判当真有个什么隐疾,自然也瞒不过他们。

    因而有人排众而出,很是确定地回道:“回陛下,院判一向身体康健,除了嗅觉不太灵敏以外,均无隐疾。”

    “无隐疾,这可就有意思了。”无隐疾,便可以排除掉意外死亡,也就是从另一个方向证明了他这皇宫里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明烨自然不会熟视无睹:“你们呢,还查出来了什么?”

    仵作没有什么机会入宫,宫里即便死人,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根本无人管顾生死的宫人。像今日这般,都惊动了圣驾的,他自然查得格外认真:“小的在院判的口腔还有咽喉处发现了这样的织物线头。”

    仵作将东西捧了近前,由陆公公接过,呈递给了明烨:“院判的口腔气管当中含有异物,可见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在奋力挣扎的过程当中吸入的。”

    虽没有明确点明,但这话已经最是清楚不过了,院判死于他杀,既不是什么旧疾突发,也更无从谈起什么自杀一说。

    何太医见势,深知此下是最好的时机,便扬了扬下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陛下,微臣有事要禀。”

    明烨眼神示意,拦着何太医的几名近卫才放了行:“院判的死,你有什么知道的,速速道来。”

    李莞逸心知此下怕是大势已去,他怎么能想到,仵作查个死亡原因居然可以查到如此细致,连什么被吸入口鼻中的线头都可以查得出来。

    借着人群的重重遮掩,李莞逸原本想不动声色地偷偷离去。可他却忘了,这里是出过人命的地方,又有圣驾亲临,早已是被宫中的侍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站住!”几名侍卫一拥而上,二话不说便将李莞逸扣下。

    这里是命案现场,他们不敢怠慢,便急急压到了明烨的面前:“陛下,此人趁乱想要脱逃。”

    本来何太医还觉得上来就直接将矛头对准到了李莞逸的身上,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可没想到,李莞逸自己却是把自己放在了这样风口浪尖的位置上。

    那可就不能怪他了,何太医指了一指被侍卫推搡到近前的李莞逸来,一脸义愤填膺的神情:“就是他,李莞逸李太医。微臣看得清楚,就是他杀了院判的。”

    李莞逸的两肩都被人紧紧地扣着,动弹不得。见明烨投来的眼神冰冷,只是不住地矢口否认起来:“不是下官,不是。”

    “何太医,捉贼要捉脏。你这么肯定,那想必是有证据在手了?”别看皇宫占地广袤,但传起消息来,远比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将李莞逸认定为杀人凶手的,几乎是众口一词的决绝。

    在这种先入为主想法的影响下,明烨基本也是这样认定的。只是,他还足够理智,能让众口一词最终变为板上钉钉的事实的,只有确凿的证据。

    “陛下请看,地上的那个药炉盖子。”何太医的眼睛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瞥向地上的那个关键物证,生怕无意中被人毁了。

    李莞逸的眸子一缩,原来他和院判所说,当真都被何太医一字不漏地听了去:“陛下,陛下明查。臣不知道那是什么谁的,定是要有人栽赃陷害的。”

    人只要心急,着急地撇清自己,必然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来。李莞逸便再一地证明了这一不变的定律。

    何太医心内窃喜,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而已来罢了:“我从没有说这盖子是谁的,李太医何必不打自招呢!”

    何太医这话一出,李莞逸的心算是凉了半截。

    是啊,这何太医还没有提起这盖子是谁的呢,他怎么就那么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这下好了,反而是他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明烨一见李莞逸的如此反应,心内也有了数,只是,他还需要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何太医,你继续说。”

    “是。”何太医不由地挺了挺腰杆,瞥向了李莞逸:“近来换季,太医院上下忙成了一团,个个都是分身不暇。只有李太医,在瑶嫔那处偷着懒不说,今日一回来,便被院判叫去谈话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骗局

    “院判叫走他的时候,可不光下官一人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m.www.uu234.net”何太医光自己说还不行,为了证明他这话的可信度,又扬手一指,当即拉进了更多的所谓证人来。

    不过,何太医所说又是确有其事,那些人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点了点头。证明其人所言非虚。

    “院判拿出了那药炉的盖子,说李莞逸是欺君之罪,那药渣里定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具体的,院判也没有说明。何太医就是想说,也不能凭空捏造:“下官请求,让我等查验,确认那盖子上的药渣成分为何。届时,什么都明白了。”

    李莞逸这样缩头缩脑,一向畏缩惯了的人,怎么会起了杀心?

    一定是院判发现了什么足以让李莞逸死一百一千次的证据。不然的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别说是他这个两条腿会跑会动的大活人了。

    李莞逸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此前因为他的心急如焚,已经是让自己沦为了众矢之的。就是巧舌如簧,效果也只能是如催命符一般了。

    太医院高手如林,尽管像华那样的怪才再难有身影,但发现这其内隐匿的弯弯绕绕,还不是个问题。

    很快,就有人查验出了这让两人会起冲突的所谓药渣成为为何。只是,这药渣成分所揭露出来的背后的真相,未免太过渗人。

    何太医结结巴巴地,甚至完全丧失了一开始那种十分笃定自信的神采。这事情,确实是李莞逸自己一人所为。

    但不知为何,真到了要揭穿的时候,哪怕是他这个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人都战战兢兢了起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明烨最是见不惯拖泥带水的样子,有些恼火。

    他朝事还有一大堆尚未处理,亲驾来此,不是听太医院的这些个家伙们磨磨叽叽的:“不然,就与凶手同罪论处。”

    这话的重量可不轻,何太医舔了舔居然有些干裂起来的嘴唇,方才回道:“回陛下,经太医院查实,这药炉当中所煎的药,可使女子月事暂停。”

    月事暂停?明烨并不太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里面的沟沟坎坎可是深得很:“说清楚。”

    何太医这回可是连头都不敢抬了,就好像参与其中的人里面亦有他一个一样:“月事暂停,也就是说,服用此药之后,可以让身体显现怀孕的假象。”

    颤颤巍巍地说完这些话后,何太医才发现自己的舌尖居然都有些发麻。他只知道,能让李莞逸和院判两人起冲突的事件必定不是小事。可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万不敢往这个层面上去想啊!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但四下里却鸦雀无声。有的话,不必再说点到为止也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自始至终,那瑶嫔的身子都是由李莞逸调理的。什么怀孕,什么保胎,都是从李莞逸的嘴中道出,都是李莞逸一手操办的。

    那假怀孕的人,除了瑶嫔,再没有第二个了。

    明烨自然想到了凌瑶,他巴不得可以除掉凌瑶,只是苦于没有由头罢了。如今其人自作孽,撞到了刀口上,可就不能怪他了。

    可惜的是,这一回,却要连累他们明家的皇室颜面了:“李莞逸,你过来。”

    众人有些诧异,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难道不该龙颜大怒吗?可是观察陛下的面色,怎么倒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严重一般?

    李莞逸心知自己这回是死路一条了,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哪怕此刻听得陛下唤他的名字,也是浑身无力,再动弹不得。

    侍卫们一左一右架起了李莞逸,压着他跪在了明烨的面前:“陛下,人来了。”

    明烨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一步,一把拎起了李莞逸的袖口。来龙去脉已经十分明晰,只是他还想亲自验证一番罢了:“那线头果然是你的。”

    织物的材质是太医院通用的,但是像李莞逸这般,破烂了却不换件新的来的,怕也只有他一个了吧。

    “所有的罪状,都指向了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烨倒也不怒,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只是为皇家颜面有些扫地而拉不下脸来罢了。

    但是,就这件事情本身而言,明烨其实是最痛快的那一个。太后以前护着凌瑶,不就是因为那凌瑶和李莞逸串通起来,诓骗众人,说是怀有了龙嗣嘛。

    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不过是些虚幻的泡影。太后,自然不会再护着她。不仅不会护着,太后可最记恨别人欺骗于她。

    论憎恨的程度,明烨若是只有七分,那太后必然已经涨到了十分。

    现下,恨不得将凌瑶千刀万剐的人里,必定有太后。太后代劳,他连去见那贱人一面都是懒得了,当即吩咐下去:“将李莞逸押入天牢,即日问斩。再有,陆公公,去太后那里走一趟。就说,有人诓骗于她。该如何处理,全权交由太后便是。”

    太医院的院判突然死在了宫里,太后自然不会一点儿消息都不知情。只是,太后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官员们为了争名逐利而搞得各自心怀鬼胎的手段罢了。

    也就不再差人去打听,直到陆公公来到殿前,太后都一点儿风声都不知情。

    平日替明烨跑了那么多的腿,陆公公都没有如今日一般排斥胆怯。太后娘娘多想能有一个皇孙,以此来绵延皇室的血脉,如今若是知道她如一个傻子般被人蒙骗在鼓里,那还得了吗?

    可是,一方是太后随时暴涨的怒意火气,一方又是陛下指名道姓的金口。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太监开罪得起的啊!

    陆公公咽了一口口水,一口气地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全都道了出口。

    果见太后娘娘的面色一点点地垮了下来,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陆公公就见太后娘娘的一记掌风落下,竟是直接将茶盅震翻在地。

    “岂有此理。这是拿哀家当什么!”太后娘娘确实气急,额头上霎时添了好几条肉眼可见的青筋出来:“摆驾!哀家要去看看,这胆子如此大的凌瑶是想干什么!造反不成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 灯下黑

    宫中消息传播的方向是四通八达,可再是四通八达的风,也总会有阻滞闭塞的情况。顶 点 X 23 U S

    凌瑶被幽禁的地方,可是半点风声都听不到。以至于她还既不知李莞逸那边的东窗事发,也不知已经带人向她这边火急火燎赶来的太后娘娘。

    凌瑶很是倦怠,明明不到春暖花开的日子,可是春困在她的身上却是尤为明显:“夏桑,去把本宫昨日没刺完的绣品拿过来。”

    于夏桑而言,只是没有更好的高枝去跳,这才勉强留在了凌瑶的身边,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夏桑心内早就对凌瑶不服气,但还是福了福身,回道:“是,娘娘。”

    “你可真是好大的做派。”太后的声音却不期然地响在了她们的殿门之外。

    凌瑶吓得瞬即面色惨白起来,她只在榻上往床沿边移动了一下,整个人却是连着被褥一同摔了下来。

    腰部并连着腿部一阵痛麻,可凌瑶却顾不上那许多,只伸出了自己吓得冰凉的双手去探向了一边的寒霜:“寒霜,快,快扶本宫起来。”

    夏桑在一旁站着不动,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讥讽。凌瑶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却还心心念念地记着她那摇摇欲坠的嫔妃身份,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本宫。

    真不知是要佩服其人的昭昭野心呢,还是要讥笑一番这般的不自量力。

    “瑶嫔拜见太后娘娘。”凌瑶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倒也算是体态合宜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不知太后娘娘驾临,有失远迎。”

    凌瑶并不曾知道她曾经做的那些好事,如今已然兜不住了。只当是太后因为平阳侯府的事情气不过,特意寻上了门来来找她的麻烦。

    因而,凌瑶也自以为算是十分地小心翼翼,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事先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

    可是,就是不知她还是哪里惹了太后娘娘的不快。太后眉毛横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脚就朝着她的胸口来了一脚。

    这一脚力度可不小,凌瑶往后一仰,竟是直接摔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不管过去的龙嗣一说如何,如今凌瑶也算是真的怀上了胎儿。寒霜见状,当即大着胆子将凌瑶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人虽然胆怯得不行,但说出口的话却还算是铿锵有力:“太后娘娘,我们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还望您手下留情。”

    “怀有身孕?”太后的面容上不禁闪过一丝讥诮模样,但是迎着炽盛的光线,凌瑶几个皆看不大清楚就是了。

    “弦子杏儿,把东西拿上来。”太后压着胸中的一股火气,已使自己看上去还算是比较镇定。她代表的可是皇家威仪,不能随随便便被凌瑶这样的人给败坏了。

    凌瑶只觉得自己面前有什么深蓝色的一块庞然大物似的东西落下。还未看清是什么,但她心中却是隐隐觉得不妥了。

    待那东西落定之后,凌瑶才循着方向去看,定睛一看,却是把三魂七魄都快吓没了。

    地上的是件深蓝色的衣裳,准确的说,应该是太医院统一的服饰。如今太后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丢给她这样一件物什,想必是已经知道她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情了。

    凌瑶白着双唇,在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太后知道是知道,但就是不知道太后了解到的是哪些个程度上的。

    凌瑶想要伸手去攥太后的裙角,期望以此来求求情。只是,被太后身边那两个反应很是敏锐的弦子杏儿抢先一步,横在了她的面前。

    那弦子和杏儿就如同两座大山一般,忽地出现,只是往那里一站,却横亘在了太后的面前岿然不动。

    凌瑶抖擞起来的胆量也只有那么瞬息的时间,此下被阻拦了第一回,便再也没有第二回了。

    她只低垂着头,两只手的指尖都犹自发着颤。这怎么此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呢?

    “这东西你可认得?”太后神色冰冷,原本她便并不指望得到凌瑶的回答,遂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李莞逸的衣服。”

    凌瑶听得越发骇然,太后这模样,明明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方才太医院传来消息,太医院的院判被人杀了。”太后在凌瑶身边缓缓挪动着步子。

    她一开始确实是满身的火气。可是现下,看着凌瑶在自己的面前吓成了这般模样,这心中的火气倒也莫名舒展了许多:“杀人者不是旁人,正是身为同僚的李莞逸。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

    凌瑶的脑子都快炸了,她浑身颤栗不已,哪里能判断得出来太后娘娘的所思所想。她只能不住地摇着头,低低地回了一声:“不,不知道。”

    太后还不想立马揭下她伪装的面具来,那样对于凌瑶来说实在太过痛快,根本不足以大快人心:“院判找出了李莞逸煎药时所用药炉的盖子,盖子上有些药草成分,十分有趣。”

    哪怕是隔行如隔山,那在这太医院一帮太医的说明下,太后也能懂得大半:“说是可以使月事暂停。”

    凌瑶本来还勉强挺立着的后背却霎时垮了下去,李莞逸给她用药的时候,又说明这些。别人又不是傻子,如何能不知道这些?

    “如此一来,那名女子即便无孕,只要这么一搭脉象,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太后贴近。

    看着往日里跋扈嚣张惯了的凌瑶,方才一字一句地将心内瞥了许久的话全部倒了出来:“你用这种手段,哄骗哀家,哄骗陛下,说是怀有了龙脉皇种。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她那假意声称怀上龙嗣的事情,终于还是纸里包不住火:“瑶嫔自知罪孽深重……”

    事到如今,瑶嫔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她的思虑和计谋全都是在为前路做铺垫,想今日这般的付之东流,她可从来没有想过。

    一旁的夏桑虽是沉默不语,整个人低调到好像混入了无边的阴暗之中。旁人看不出来,可是夏桑自己却是知道的,她的大脑可从来没有停下过。

    如果凭借这次的事情,可以彻底将凌瑶扳倒,让其人再无翻身之地。那宫中就不会再有紧抓着她不放的人,未来如何,也不必再巴巴地瞅着凌瑶的眼色。

第六百四十七章 暗结

    如此这般,何乐而不为呢!

    夏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膝盖爬行着前进。www.uu234.netwww.uu234.net明明半晌之前还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张脸上,此刻却是泪水横流:“太后娘娘,您着实误会瑶嫔娘娘了,瑶嫔娘娘,她,她明明是怀了孕的。”

    “夏桑,你!”寒霜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担惊受怕终于是得到了印证,夏桑,果然和她们不齐心。不仅不齐心,还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寒霜都看得出来,凌瑶自然也不例外,她只甩过去一记白眼,可四肢渐渐冰冷的感觉却当真已经无力回天。

    如今这事已经捅到了陛下和太后的面前,她背后的侯府也再不能成为所谓的靠山。这个时候,穷途末路,谁会同她遮掩。

    太医院那边高手众多,只要找个稍微有点资历的人来,一定不难看出,她这腹中胎儿的时间不对。

    混淆皇室血脉,与假意宣扬龙种,虽都是欺君之罪,但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前者的事态可要比后者严重多了。

    这样的后果,可能会是她想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凌瑶慌了神,不禁又强打起了些精神来:“太后娘娘,你莫要听她胡说,贱妾确实,确实欺瞒了您与陛下。”

    若是被人知道,她腹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而是她顶着嫔妃的名头却在背地里与人暗通款曲所怀的,那就是死,都可能没有一个全尸。

    太后也曾是在后宫的一番争斗之中挣扎了过来,才站稳了脚跟,如今凌瑶这样反常的表现,似乎便已说明了什么问题:“去太医院找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来。哀家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鬼!”

    凌瑶的未来一眼便望得到头,夏桑再也不需前怕狼后怕虎的,人虽然同凌瑶和寒霜一样跪在地上。但在垂下去的面容上,却分明挂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凌瑶对待下人苛责,她不是没有想过好好侍奉主子,一心一意地再不去行那朝三暮四的事情。可是是凌瑶自己断绝了她的这种想法,那么也就不能怪她不忠了。

    因为是太后的意思,太医院那边闹出了命案,也很快派来了几个先帝还在位时就颇有些声望的太医。

    他们一个个提着木质药箱,一路走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却在入殿时犹豫了起来,踌躇着谁也不肯当第一个。

    “诸位愣着干嘛?”太后没有回头,仅仅只是听着他们拖沓的脚步声,便知要等的人已经来了:“这事,哀家定要一个答案。”

    “是。”三名太医这才前后一同入了殿内,先后打开了自己随身带来的药箱,一一上了前为凌瑶诊起了脉来。

    凌瑶的眼眸动了一动,不自觉已是留下了好几行泪。谁敢包庇她呢,谁会为她说谎呢?这自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谁都不愿意赴死,哪怕犯了滔天的罪行,也总想为自己争得些生机。

    凌瑶眨了眨被泪水刺痛的双眼,几滴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地落了一地。若是,若是有人可怜她,又会不会……

    搭过脉象,三个太医每一个人都皱着眉头,虽然很是难为情的样子,但也整理好了木箱,齐齐地站在太后面前,准备作揖禀告。

    气氛却是僵住了,三个人居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也不肯出声。

    太后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但她不明白,凌瑶做的这些事情,已经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难道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为过分的事情吗?

    过分到,让这些也算见多识广的太医都三缄其口的:“有什么说什么!哀家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是。”还是有人挑头,最先站了出来:“瑶嫔怀有身孕,却……”

    “却什么?”太后糊涂了。

    院判遭人毒手,不就是因为发现了瑶嫔和李莞逸合伙捏造龙嗣一事。而后更有人证物证皆可以证明,那确实是可以使女人出现假孕迹象的汤药。

    “但是从时间上来判断,不是之前宫中人人口中所传的皇子。”珠胎暗结是事实,但是这样的事实却不是他们太医有资格道出口的。

    他们只需要负责将最简单明了的情形阐述出来即可。剩下的,说多了反而给人以一种煽风点火的感觉。

    “好你个贱人!”太后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阵地发起黑来,紧咬着牙关扬起一巴掌后。直到听到那响亮的一声脆响,才倒在了弦子和杏儿急忙拥上前来的怀抱里。

    太后的急症突发,可幸而太医就在眼前,无需召唤,三人便一齐上前。

    同僚多年,只需相互一个眼神示意,便已有了明确的分工安排。

    “母后,您的身子如何?”听闻太后去了一趟凌瑶那边,居然反而是将自己给气病了。明烨急忙撂下了手中未完的朝务,就赶到了熙寰宫这边。

    “烨儿,你先别管母妃的身子。”即便是躺在了床榻上,太后的心中也安稳不下来,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瑶嫔那种脸,真是印证了丑人多作怪这句老话:“听母后说。”

    以前明烨不解,那是因为他们母子二人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但谁也不曾主动言和过。如今随着凌珏身份暴露一事,这些或浅或深的误会倒也基本不存在了。

    明烨倒是更愿意相信,能让病中的太后如此心焦的,想必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儿臣听着呢。”

    “这事情绝对不能宣扬,母后已经让人先压下来了。今日在场的三个太医,毕竟也是一片忠心,找个由头打发回老家就是。”太后一口气安排了诸多事情,却也不管不顾明烨眉宇之间的疑惑。

    “不能宣扬,还让知情者全部离开。”明烨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事情?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太后面向了明烨,神情专注得甚至有些人了:“凌瑶,前虚造龙嗣皇脉。后又与人珠胎暗结,想借此来瞒天过海。”

    如今这么一看,若不是院判之死揭露出来了这许多的端倪,他们明家的血脉就要当真被这个女人给玷污了。

    “你是说,她与李莞逸一起?”后宫可以出入的只有太监,得了他令的,也只有那个李太医。除了李莞逸,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处置

    “哀家已经下令,封锁消息。www.uu234.netm.www.uu234.net至于凌瑶该如何处置,就看陛下的了。”对于那些本该置身事外的太医来说,他们当然无辜,因而只是让他们还乡罢了。

    可是对于在风波中心故意搅弄起风浪的人来说,不给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心中的这口恶气都不足以平息。

    “那就和李莞逸一同押入天牢。外界统一口径的话,就说,太医同妃嫔同谋,编造子虚乌有的谎话,当以欺君罔上之罪论处。”这些不光彩的事情如若流露了出去,不光是他明烨自己脸上挂不住,就是整个明家的声望都难以保全了。

    不见天日的天牢深处,终日充斥着的都是渗进皮肉的阴暗潮湿。

    牢门一经打开,哪怕只是倾洒进了些丝丝缕缕的细碎光线,对于天牢里的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目。

    平阳侯白着一张嘴唇,对于这样忽然射进天牢里的光线来无动于衷。

    可他身旁临近的牢房当中,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了。赵姨娘揉了揉双眼,即便她也一时难以适应这样忽然来到的光亮。

    但习惯性的**,还是让她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扑了上前,“有人吗?”

    赵姨娘紧紧攥着牢门,不时摇动出了沉闷的声响,生怕别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蓼阳心中难以平静,偏生自己又和这聒噪不停的赵姨娘关在了一处,只觉得烦闷异常:“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在蓼阳看来,被打入天牢,这事情便就再无可以转圜的余地了。像赵姨娘这样,若是将看守天牢的狱卒都惹火了,反而只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赵姨娘大不比从前,如今可再也不肯在蓼阳面前低头:“你自己要坐着等死,我不拦你。可你也别来管我的事。”谁人不知道蓼阳是前朝的余孽,有什么资格来对她指手画脚的?

    整个显得异常空旷的天牢里,赵姨娘的嗓门大到回声不断,可一旁的平阳侯也只是继续保持着他的一言不发。现在的情形,是无论和赵姨娘说明什么,在她耳中听来,都是他在维护蓼阳。

    但是,侯府就是一个同气连枝的整体,谁都逃不掉。赵姨娘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侯爷,侯爷,你想想办法啊?”赵姨娘眼见着平阳侯无所动作,再次慌起了神来。瑶儿刚刚怀上了龙嗣,看在这一层的关系之上,难道就不能赦免她这个无辜的人吗?

    赵姨娘是这么盘算着的,便就伸长了脖子极尽所能地去远眺那光线的源头。

    狱卒压着一人,却并没有朝着他们牢房所在的这个方向而来,只是转了个头,不知道去到哪里了。

    “你们快打开牢门啊!”赵姨娘仰面大喊,恨不能让所有人都听到她的声音,倒像是自己要比窦娥都要冤枉:“知道我的女儿是谁吗?那可是怀了龙嗣的瑶嫔娘娘。宫里的瑶嫔娘娘,你们开罪得起吗?”

    平阳侯攥紧了拳头,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蓼阳,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是整个侯府的大难,又哪里是凌瑶能插得上手的。不因为此事连累波及到她,就已经是很好的造化了。

    像赵姨娘如今这般口无遮拦地大喊大叫,不禁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还只能是惹努了牢头。以往的经验告诉平阳侯,到了天牢当中,就没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出来的。

    天牢的牢头,在天牢当中的位置,就是当之无愧的首屈一指。

    惹恼了这里的牢头,都不用陛下下令,他们极有可能顷刻就要将生命交待在这里。

    压着凌瑶的一名狱卒不禁轻蔑笑出了声,和自己身旁的另一人低声聊起了天来:“听见了吗?还把欺君的骗子引以为傲呢!”

    凌瑶可没受过这等气,无可奈何的是如今别人说的都是再真不过的实情,她就是想反唇相讥也没有办法。

    心情郁结,就连迈的步子都慢了一些。

    狱卒用力推了一把:“干什么呢!慢慢吞吞的,还不快走!尽瞎耽误功夫。”

    凌瑶确实是有着打算,“二位,不知可否行行好?”

    “你要干嘛?”狱卒毫不掩饰地丢过去一个白眼,这一回的人犯情形实在是特殊,他们可不愿意掺和得太深。

    “不知平阳侯的牢房在哪里?”事到如今,她知道,就是神仙下凡也再难搭救。但在死前,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你们凌家一个个都是重犯。”狱卒实在觉得可笑,有些事情,是万万不能通融的:“没有上面的意思,谁都不敢。你还是快些走吧,别浪费时间。”

    凌瑶自讨了个没趣,又被狱卒压着行进在原先的路线之上。哪怕现在他们都被打入了天牢,却也没有机会见一次面。

    赵姨娘还不知道她赖以支撑的女儿,凌瑶如今犯下的罪孽一点儿都不比蓼阳那什么前朝余孽所造成的恶劣后果要轻上些许。

    她只被蓼阳拉回了牢房当中,无力拍打着脏掉的衣裳,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瑶儿如今过得如何?”

    “她那个性子,能顾好她自己就是不易了。”非是平阳侯要泼冷水,只是他觉得这是实情,赵姨娘想要沾儿女光的想法,还是趁早收了起来为好:“你别没完没了,回头把瑶儿也拉下了水,自有你哭的。”

    赵姨娘这才止住了没完没了的呶呶不休,从蓼阳的视角看过去,她这应该是把平阳侯的话听了进去。

    从前发生在侯府之中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到了如今的生死大难之前,似乎都变得尤为淡然暗沉。

    赵姨娘很少再用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去讥讽嘲弄,即便她知道,如今这般的形式,都是全拜蓼阳所赐。可神奇的是,她也没有再大哭大闹过。

    就在赵姨娘低垂着个头,正唉声叹气之时,一向昏暗的天牢当中又是露进了很是明亮的光芒。

    “最近这是怎么了?”蓼阳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循着光亮的方向瞥去一眼。

    他们被关在这天牢当中些许时日,除了按时辰送饭的狱卒会打开这扇牢门之外。那散发着诱人光亮的天牢大门就再没有打开的时候。

    可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三番两次地有人进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天牢

    “陛下,请。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牢头很是殷勤,可就在他一副殷勤有礼的面容之下,心内却是不停地在打鼓。

    天牢幽闭阴冷,陛下若是龙颜大怒了,这首当其冲的负责人便是他。想到此,牢头愈发殷勤得紧:“陛下,小心台阶。”

    “平阳侯的牢房在哪一间?”明烨捏了捏鼻子,这里面的味道果真不大好闻。甚至似是在不流通的牢房里,还夹杂着一股**血肉的味道,就好像此前直接有人死在了这当中,却没有得到及时清理一般。

    明烨的这一动作,被紧跟着的陆公公尽收眼底,当即嘱咐起了在场的狱卒:“回头把天牢里头清理一下,不然等到发了疫症,就不可收拾了。”

    “是。”牢头眼底亮了一亮,难怪陆公公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原来还藏了这样一手。

    “陛下!”牢头拿出了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这是牢房的钥匙。”

    明烨接了过来,并不急着采取下一步的动作,只挥手示意左右退下:“朕有话要同平阳侯讲。”

    平阳侯此时正盘膝而坐着闭目养神,他对谁人进出天牢一事可并不感任何的兴趣。因而听到有人自称为朕,这下眨了眨眼睛,抬起了头来。

    昏暗的牢房四围,明烨接过身后侍卫递过来的一盏宫灯,将不大的方寸之地照得格外亮堂:“爱卿你憔悴了。”

    一夜白头的传言原来不是空穴来风,这才隔了多久的时日,可平阳侯的一张脸上却是遍布出了以往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的皱纹。

    “罪臣一个,实在不值得陛下如此费心抬爱。”平阳侯的眼波当中泛起一丝诧异之色,对于明烨的忽然到来,他其实是受宠若惊的。

    只是,再是受宠若惊,再是意想不到,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发展到今日,不能怪任何人,若一定要找一个载体来承担这些责任的话,那可能就是时运不济。

    “暮央公主。”明烨一人提着宫灯走进关押平阳侯的牢房当中,转向了蓼阳和赵姨娘的方向:“他们还没有下落。朕已经撤回了追捕凌的队伍,只是玉珏他……恕朕无能为力。”

    凌珏的身份太过特殊,以一个兄弟的身份,他当然不会去穷打猛追。可若是以这天下之王的身份,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另当别论。

    蓼阳点了点头,过往的安逸生活其实都是她偷来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她也有软肋,更有不愿面对:“本宫是蓼阳,也是暮央。皇权上的挣扎,本宫自问,看得比谁都要清楚。陛下无需自责受困,一切,还是看要天意。”

    明烨叹了口气,手中的那宫灯似乎都感受到了他来自心底深处的悲伤与无力,摇曳了一番,直照得周身的光影都交错扭曲在了一起。

    “姑母,姑父。”他在皇宫里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有时连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都不敢信任。

    却独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宿命让他们的命运交缠在了一起,明明是天性无法相持的关系,可那份别样的暖流又着实比冰冷的权力要好上太多。

    在这再无甚外人在场的情形下,他还是愿意唤一句姑母姑父的:“朕今日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们。另外,赵姨娘也刚好在场。”

    听到这话的赵姨娘先是一愣,继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陛下,可是瑶儿……”

    赵姨娘虽然愚钝,主次向来都不分,但总归是还不傻的。陛下来往侯府多少次,从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如今还特意提及了她,那他们中间就算是交集,唯一可以算作是交集的也只会是凌瑶。

    “凌瑶与太医院的李莞逸合谋,谎称怀有龙嗣。”明明说的都是有关自己的事情,可明烨除了被人愚弄了一番过后的愠怒,其他情绪倒是一切如常。

    三人之中,赵姨娘是反应最大的那个,当场踉跄了几步,而后更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次,便是即便被囚入天牢,也宛如坐在泰山之顶,似乎无所反应触动的平阳侯。

    他一改坐姿,扶着身前的一地潮湿,很快地站起了身子来:“怀上龙嗣是假的?”

    蓼阳也没有想到凌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细细想来,凌瑶自小便是个野心勃勃且永远不愿安于现状的。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是,凌瑶胆大,却并不代表着她没有脑子,让宫中上下都知道了她怀有龙嗣的消息,到时候,没有孩子不就又露了馅吗?

    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忽然冒出了头来:“龙嗣是假的,可十月怀胎又是真的,她是不是还另有打算?”

    自打被关入天牢以来,因为有生死大难就在眼前,一度让赵姨娘忘了自己曾经同蓼阳的针锋相对。

    如今听到蓼阳这话里有话的分明不怀好意,赵姨娘立马反唇相讥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明烨淡淡瞥了一眼蓼阳,不愧是生来就是皇室的人,有些黑暗到都无法再现在阳光下的东西,就如此被她一针见血地挑了出来。

    “凌瑶为了以假乱真,居然和那李莞逸珠胎暗结。”说到这里,明烨故意顿了一顿,看向了几人的面部表情:“如今倒还真怀上了孩子。”

    “平阳侯,你说,这让朕情何以堪?”

    这才是真正的家门不幸,连日来的阴冷湿气入体,已经是让平阳侯的身子难以支撑。如今被这样一气,眼前发黑不止,都语无伦次了起来:“这样的不肖女,就当,就当从来没生过她!该如何处置,全听陛下的,罪臣绝对没有任何异议。”

    明烨挑了挑眉头,和他料想的一样,不管这前尘旧事如何。平阳侯确是朝中最公私分明的一个,眼里也绝对容不下这样的不堪污秽。

    他来,自然不会是把这样的事情告知一下如此简单。他要看的,是平阳侯对此的态度。

    “陛,陛下。”赵姨娘声音都发着颤,用她那冰冷的指尖想要去触明烨的龙袍,可是隔着些的距离,却是叫她只能眼巴巴地盯着:“罪妇,罪妇自知不该求情,也没有那个资格。但能否让我代替凌瑶一死?或者,或者什么惩罚都可以,只要陛下您可以解气。”

第六百五十章 变天

    这些敏感异常的东西不是如今的她该关心的,蓼阳本是打算在一旁冷眼瞧着,可瞧见了赵姨娘的样子,还是不忍为之侧目。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般的,往日里他们都是被赵姨娘一副好似望女成凤的迫切样子给蒙蔽了。其实,追本溯源,根本都是一样的心情。

    蓼阳幽幽地叹了口气,只背过了光去。四下里唯一光亮的源头似乎就只有明烨手中的那盏宫灯。因而,只需一个转头,便就能避开了去。

    “这是诛九族的罪。”明烨想得知的是平阳侯对此的态度,其他人自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更别提,是整个日薄西山的侯府了,他们谁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拿什么条件进而交换?

    “陛下!”赵姨娘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什么是母亲对儿女的爱,此刻,在她身上想必已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明烨绕出了平阳侯的牢房,任由着赵姨娘涕泗横流地独自恳求着。他不是心内无所触动,只是此例不可开。

    “陛,陛下。”才不过短短几瞬的功夫,赵姨娘的嗓音却已是沙哑难听极了。

    她费力地将两只手臂探出了牢门,想要攥住什么,以此来挽留明烨正欲离去的步伐。

    可是牢门就是一道鸿沟壁垒,完全阻断了里外两个世界的联系。明烨不过稍稍远离了些牢门,赵姨娘所做的一切就完全是无用的折腾:“那,那方才进来的人,该不会就是……”凌瑶吧?

    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带来的却是同时对两个家族的伤害。从某一个角度上来讲,倒也算是同病相怜,明烨顿下了步子:“从她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天,有今日这样的后果,她就应该想到的。”

    明烨并没有正面回答赵姨娘的问题,这个妇人所说所问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赵姨娘好不容易提起了浑身的劲力才冲到牢门的门前,此刻又因为明烨的一句话而彻底懈了所有的力气。

    陛下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默认了自己刚才所问。回想方才,片刻前她还总觉得凌瑶是现下处境当中的唯一希望。可谁知,这希望眨眼间便就连自己都要保不住了。

    赵姨娘不禁悲从中来,悔意遍布了身躯。若不是她一直在给凌瑶灌输那些嫡庶尊卑的思想,凌瑶就不会对此有着如此执着的渴求。那像今日这样的后果,或许就可以规避了。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平阳侯的身躯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噗地一声竟是洒在了身下的一摞干草上:“有今日,也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陛下。”陆公公带人候在不远处,一见明烨迈步出了牢房,便赶忙招呼身后的一众迎头赶上:“您当心受寒。”

    陆公公将一件织有金线龙纹的披风披到了明烨身上。

    “回头告诉他们,牢房里该收拾就收拾,该清理就清理。人要是病了,就找太医来治。”在真正的处决到来之前,他可不想听到有人是因为恶劣的牢狱环境而病死的。

    凌珏这几日里躲在白羽山庄之中,不仅是过上了自离开京都逃亡之后的第一次如此安稳淡然的日子。他所受的待遇都竟然是堪和于恒这个长期的贵人门客相比。

    于恒虽然仅仅只是门客,但是他在白羽山庄的地位应该是和庄主不相上下。这是连日来凌珏的发现,要说这里面没有另外的一番缘故隐情,他是绝对不信的。

    窗棂外面的光影斑驳,投射在人脸上游走得异常灵活。就是这样的光线射入,硬生生地将睡梦中的凌珏给揪回了清醒的现实当中。

    凌珏从床榻之上爬起了身子来,却没有任何一点愠怒懊恼的意思,反而是抹了把额头的汗,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因为现而今每每入他梦的光怪陆离,尽是一些生离死别的噩梦。

    梦境虽是虚假,但其反映出的却是一个人心底最为深切的惧意。其实,是最真实不过的一种体现。

    凌珏侧耳听清了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就知道是白羽山庄出了什么事情。

    他勉强用并拢在一块儿的手掌抹了一把脸,缓了缓神,这才披上了衣裳出门。

    正巧赶上张罗着人流方向的小禄,凌珏便出声叫住了他:“小禄,山庄里出什么事了?”

    “是凌公子啊!”小禄忙得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直扯着嗓子干吼了几句。到现在,那嗓子已经不能听了:“我们庄主应该是不行了。公子失陪一下,小的得把大家伙儿都张罗到一起。庄主有事吩咐。”

    那庄主在他来时便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纯粹是靠着汤药和补药在吊着一条性命。

    虽然其人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可就是这种经年累月的虚弱之症,残害人的身体为最。只是,夺人性命的时候,也不该是这样的突然啊!

    那种感觉应该是一点点地把人掏空,只有种回天乏力的感觉。像今日这样,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会不会有点奇怪。

    凌珏自问,这些不是他该管的东西。只是,奇怪与问题又确实摆在那里,不惹人遐思也是不可能的。

    心中存了困惑,想要去进一步解开这些迷雾,不过凌珏也不会这么不通人情。

    他清咳了一声,朝着于恒院子的方向过去:“我去把于恒叫过去。”

    主人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无论是他这个暂歇之客,还是于恒那样颇受主家重视的长居门客。不现身都是说不过去的。

    凌珏本以为,于情于理,他这番所言和所为都是无需异议的。可那小禄却开了口,竟是追了几步上前:“凌公子且慢,这事,就不要麻烦于公子了吧?”

    这什么情况?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可说出口的话,又分明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又不是他能多管闲事的。

    凌珏自然不会被山庄里的一个仆人给左右了,他只站定淡然地看向了小禄:“主家庄主都快要不行了,你同我说说,什么是麻烦?”

    小禄结巴了起来,再也答不上话,最后直憋得脸色通红了起来,方才言道:“反正这是庄主的意思。庄里的一切大小事宜现在都交给了于公子掌管,什么都不用去麻烦打搅他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真相

    难怪……

    难怪于恒在这白羽山庄当中的地位如此不凡,原来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于恒就接手过了山庄的一应事宜。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只是,庄主成了如今这般情形,于恒还是不露面的话,也依旧说不过去啊。直觉告诉凌珏,这当中必然不是小禄几句话说的如此简单的。

    但看着小禄的神情,可想而知,又确实是套问不出来什么了。凌珏便开口回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凌珏向来坦然,小禄没有疑心什么,当即点了点头,便继续奔忙着招呼庄中的仆人去了。

    凌珏脚步飞快,目送着小禄不带任何疑心地离开,他自己则转身赶至了于恒的院子当中。

    确实如小禄所说,白羽山庄上下想必都没有哪个仆人把此事说与了于恒听。于恒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如往日晨起那般又在空旷的院落当中打起了拳来。

    凌珏脚下更是快到几乎不沾地,“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练武?”

    于恒一见是凌珏来了,这才停下了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胸前起伏不断地看着凌珏:“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说?”

    看起来,于恒倒是真的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啊!凌珏的态度倒也缓和了下来:“庄主出事了,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时辰的事情了。你们这庄子,连这样的事情都遮遮掩掩。”

    “他身子向来羸弱。”于恒的眉目上浮现出了一抹悲恸之色。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又加之于恒是这白羽山庄的门客,显现出这样伤情的模样,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为何只见他有调解不开的悲伤神色,却不见一点讶然的样子?究竟是庄主病重到濒临死亡是件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是说……

    “你们都在撒谎。”还是说,山庄上上下下的仆人,包括于恒这个门客,他们根本都是知道的:“你既知道了庄主的事情,又是真的伤情,为何不去看他?”

    于恒干笑了几声:“世子,我当时的供词说是嫉妒于你,这才步步踏错。这当中自然是不便道出实情,可也不尽然全是假话。”

    他从不嫉妒凌珏的身世和身份,他只是很嫉妒凌珏这似是与生俱来的才华与能力。

    就好比今日凌珏所说的这些,白羽山庄上下谁都隐瞒得极好,可到底是被他看去了端倪。

    试问,就这样不是谁人都配拥有的能力,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

    “我知道。”凌珏出声阻止了他:“但我们今日就只就事论事。”

    人的感情向来不是单一的纯粹。一个人既可以对某一件事物生出爱惜之情,同时生出些怨恨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又或者,不过就在几息之间,人的情感却已经经历了几度升降跳跃。

    “我才是白羽山庄的庄主。”于恒见瞒不下去了,便只能如实到来:“那个庄主,其实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这事情,于恒本也没想瞒着凌珏,早晚都会说的,只是似乎欠缺一个很好的时机。

    凌珏有些怔愣,若是这个情况,此前他还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你是怕被人查出来身份是吗?”

    “是也不是。”于恒自问,在防微杜渐这个方面,他还是有着异于常人的远见卓识的:“若是仅仅为了对付京都那些个贪官污吏,即便我这么做,小命怕也是难保。”

    “那你不去看看吗?”凌珏今日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自己这个昔日好友。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于恒是一介武夫罢了,便有些超人之处,也是落进横流的沧海中很快就会没了踪影的一个。

    但直到了今日,凌珏才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于恒:“你搞这么大的阵仗,白羽山庄,到底是干什么的?”

    古语有云,事出反常必有妖。像于恒这样的,明明自己做的是主人,可也绝不能走露半点风声的,背地里干的事情绝对不小。

    凌珏几乎敢确定,这阵仗不仅不小,还不会太干净。

    “世子好眼力。”于恒就知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凌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么大个庄子,光是仆人的开销用度,就不是容易负担得起的。”

    所以,于恒这是承认了,他们背地里干的营生也不是什么正当营生。

    四下里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于恒倒也不避讳,直接开口言道:“白羽山庄表面是一个农户庄子,贩贩茶什么的,私底下却是一个替人洗钱的地下钱庄。”

    得到这样的答案并不例外,凌珏不由地笑了出声:“若我如今不是落势了,你想必也不会告知于我的。”

    以前的凌珏,是平阳侯世子,遇到了这样替人洗钱的勾当,铁定是眼里容不下的。不过如今,他比平民百姓都要不如,哪里还有闲功夫管这些。

    “此一时彼一时嘛。”如果凌珏不来醴临,便是没有难处,那么他这地下钱庄的事情自然只是天知地知。

    “那你同我说说,那假庄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恒既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是恪守着所谓架子不放的人。

    没有道理,替身病重,都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可于恒却是没有任何实际行动的无动于衷。

    “他险些败露了我地下钱庄替人洗钱的事情,我能替他照顾家中老父老母,已是仁至义尽。”提起那假庄主,于恒算是参半的心情,一半可怜,一半痛恨。

    说是痛恨,便是因为,对方差点败露出洗钱一事并不是无意为之,而是存了心的刻意。

    那假庄主见他的钱庄进账巨大,不满足于仅仅分一杯羹这样简单,便想取而代之,冒些险来将于恒踢下第一把交易的位置。

    只是,白羽山庄毕竟是于恒的产业,假庄主没有成功取利,反而是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你别告诉我,他那病是你干的?”凌珏打了个激灵,虽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于恒不是这样子的人。

    “自然不是,我只是囚禁了他,将他同外界的一切联系斩断了而已。”提起这些,于恒自认为他对待叛徒的手段已经很是温和了:“至于他那重病,他本来就身子骨单薄,被我发现了以后,自己又想不开。”

第六百五十二章 接替

    “长此以往,即便喝了汤药,心病没法治,不也照样白搭。www.uu234.netm.www.uu234.net”对于那假庄主的病情,于恒早就看开了。

    总之郎中有给他请,其人父母那边他也有帮忙照料着,于恒是不含一丝歉疚不妥了。

    “只是……”于恒的面部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一对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我也很奇怪,他这病,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不要说什么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那假庄主突然的病发,还并不是此类情形。

    “于,于公子?”小禄大老远地就看到了于恒和凌珏一前一后地朝着他们这边人群挤挤攘攘的方向而来,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咽了口口水。

    这凌公子到底是有多么大的本事,又和庄主之间有什么样的交情,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让庄主改变之前的心意?

    小禄心内有无数个问号划过,但不敢怠慢,还是快步迎了上前:“于公子,凌公子,这边请。”

    白羽山庄上下的人都知道,于恒才是他们真正的庄主,但每一个人的戏码却是挑不出什么错误与不妥的。

    即便到了此刻,都没有一个人露了马脚出来。他们泫然欲泣,按照庄中划分的仆人等级依次分别跪在了里屋和外堂之间。

    于恒和凌珏一来,众人便齐齐地挪动着自己的膝盖,直接让出一条通路来。本来还显得异常拥挤的屋内,小禄却可以为二人带路径直向此间的最中心走去。

    于恒走近床榻,那塌上的人气息已经很是微弱了,整个人都陷入了弥留之际的状态。现下即便听到了些脚步声入耳,想要睁开眼去看一眼来人是谁,可也只是睫毛动了一动。

    “你感觉怎么样?”于恒为他拉了拉被角,语气倒是平静很多。

    “于,于公子吗?”假庄主即便在此种情形下,都依然记得曾经答应于恒的。

    只因为,他有事相求,实在不能就这么走了:“白,白羽山庄今后就靠你了。还有,我的爹娘……”

    前者是必须的,哪怕只是走一个毫无意义的过场,也是必须的实行。

    “放心,你的爹娘身体都很好。”于恒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就是怕他人走了之后,他的父母会因为他而受到什么牵连嘛!

    但其实真的是他多虑了。地下钱庄这样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多,面临的风险就越大。他的那老父老母只当他是在白羽山庄干活,除此之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对于一无所知的一对老夫妻,于恒当然不会苛待的:“你怎么一朝病重成了这个样子?”

    “昨夜……”榻上的人气若游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到了几乎让人附耳贴近才能听清。

    于恒贴近了一些,只能依稀感觉到轻薄到几近于无的气息从榻上之人的口中吐露出来:“凌公子他……”

    却原来还并不打算将昨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觉得有外人在场,想让于恒把凌珏支开而已。

    于恒直了直弯到过分的腰杆:“凌公子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眼见着庄主如此决绝,那想必眼前的这凌公子是知道了白羽山庄的实情。

    如此,他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直到于恒再次附耳上前,他的气息依旧很弱,连说一句话都要歇好久:“昨夜忽然有人闯入,翻找庄子的账册……”

    于恒抬眼正对进了对方的瞳孔当中,他自然知道这假庄主所言非虚。那账册不在别处,就被他藏在了这间屋子里。

    白羽山庄都是他的人,于恒根本不担心这账册会被曾经起过异心的假庄主给据为己有。他有命拿,也得有命出得去才是啊!

    “庄主?”于恒贴得很近,自己不过就思量了这一晌片刻的功夫,那人的气息却像是完全断了的样子。

    于恒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确定真的是断气了,方才站直了身子,宣告给聚到这里的所有人:“庄主过世了。小禄,你着人去布置灵堂。”

    眼下在场的人都是知道于恒真实身份的,只是于恒既不主动承认,那这个戏码便没有停下去的道理。

    小禄抹了几把泪,不断地点头道:“是,于公子,小的明白了。”

    人群由外零零落落地散去,很快屋内就只留下了凌珏和于恒二人,以及那刚刚才咽了气的假庄主。

    “替身已死,白羽山庄名义上总得有人来管理。”凌珏反正是没有听说于恒有主动上任的这种想法:“下一任庄主,你打算找谁?”

    其实凌珏心内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其人机敏能干,又是很踏实老实的那种性子。

    “那自然还得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于恒确实不打算当这个空壳庄主,与其做到那个位置上来树大招风,还不如坐在背后操纵。

    反正无论是谁坐上了庄主的位子,都没有办法改变其内里的本质。

    凌珏聪明了一世,可偏偏就是眼下没有看得清楚局势,他还颇带了些叹惋之意:“小禄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了你们的买卖是地下钱庄。”

    “什么小禄?”于恒发笑,那小禄虽然做事还算细致,但遇事可没有能担当庄主的魄力。在他这边,即便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庄主,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胜任的。

    于恒看凌珏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便认真地回了一句:“我说的那个人是你。”

    凌珏不禁眯缝起了双眼,他怎么总觉得今朝是着了于恒的算计:“你那个时候让我来醴临,不会就有这个意图吧?”

    如若不是逢了难,他便不会专程跑到醴临来,那么自然也便不会知道什么白羽山庄。

    “我怎么知道他的寿数将近。”于恒摊摊手,他还确实没有这个打算。

    那凌珏是什么人,毕竟是官家的,让他做地下钱庄名义上的主人,他于恒是得吃多少个熊心豹子胆啊!

    小禄很快就派人将灵堂布置了出来,本来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再加上他们洗钱的身份在内,什么事情又不能太过招摇。

    因而,起柩什么的一干事宜很快便都处置妥当了。再接下来,便是下一任庄主的宣布。

    在众人面前,于恒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封遗书来,上面所写的,便是下一任庄主的任命。

第六百五十三章 情自异

    又是一夜的飞雪,白茫茫又清冷沁凉的雪片不断堆积在了一起,直接将广袤无垠的北疆大地变成了冰原。www.uu234.net

    “阿嚏!”凌用冰凉的手掌搓了搓冻得打颤不止的胳膊。

    北疆比京都还要偏北,且因为愈发地靠近胡人那些游牧民族的聚居地,这里是不比京都有着雄伟富丽的屋舍建筑的。

    也正因此,寒风怒号着席卷而来的时候,似乎连可以遮蔽的躲藏物都没有。

    “姑娘。”有小兵在帐外叫门,生怕因为他们的莽撞而轻慢了帐子里的姑娘:“少将军让下官来送手炉。”

    苏家军这一部分留守驻扎在此地的人里并没有人能识得凌的身份。他们只知道少将军让他们唤她做姑娘,想来也是京都当中的什么贵女吧。

    “姑娘。”知秋见凌看书看得出神,不禁轻轻唤了一声:“少将军派人来给您送手炉了。”

    “啊。那就让他进来吧。”凌很快地将话本子合上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时侯府忽然被查抄,她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第一反应便是把这本还藏有许多未解之谜的话本给放到了包袱里。

    尽管后面她还看了很多描写得状似荒诞不经的故事,但却再没有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从而借以避开了现实当中的那些个算是祸患的东西。

    现而今好不容易能安顿下来了,凌一有空闲时间,就一心扑在这个上面,以至于连外界发生的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小兵带着手炉一脸笑容地走近:“姑娘,军中条件简陋,就这样一个手炉,还是我们少将军花了好大力气才找来的。”

    少将军吩咐过了,让他在送手炉的时候,一定要着重说明一下是谁的意思,以及这过程的不易。

    小兵的嘴角翘起来就没有再下去过,这让凌看上去感觉怪怪的,但她还是很快接了过来:“麻烦你了,还有替我回去跟少将军道谢。”

    能在军中暂时安住,这也多亏了对方是苏云起。要不然换任何一个人来,就冲眼下这形势,都指不定立马就要把她押送回京都邀赏请封去了。

    “这里……”小兵将东西送到后并没有马上离去,他只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酒袋,递给了知秋:“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御寒。知秋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喝上口这个,也就不冷了。”

    可不是人人都是苏云起,手炉这个东西,少将军找得来,别人却是不能够了。

    知秋看了一眼凌,一时也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对方这回并没有提到凌,还是指名道姓地说是给知秋的,这一下子,反而是让知秋没了主见。

    凌咳嗽了一声,她怎么觉得这名小兵对知秋的感觉不太一般呢:“问的是你,你看我干嘛?”

    说句不太好听的,她还想尽早打发走了这个小兵,她也好接着去翻看话本。方才,似乎刚理清了些眉目。

    这是姑娘放权,那她可得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知秋从小兵手中将东西接了过来:“这是温的?”

    隔着酒袋子,知秋都能感受到那不冷不热刚刚好的温度,正暖和着自己的掌心。

    “姑娘们身子弱,哪能直接喝冷酒下肚啊。”那小兵挠了挠头,终于是不好意思了起来,“你快喝几口驱驱寒。”

    嘱咐完了这一通后,小兵才是终于想起了他此趟来的真正目的,忙向在一旁受了些冷落的凌作揖道:“姑娘,若是哪里还有需要,就尽管吩咐下官。”

    凌颔首谢过:“有劳了。”如今的她,总算是体会到了寄人篱下情自异。

    苏云起对她好得没话说,可这里是苏家军驻扎的地方,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说她不思量些什么都是假的,更别提平阳侯府的一家人,现在是生死未卜。

    知秋打开塞子,当真借着余温尚存,给灌到了肚子里去:“那小兵真没有说错,烈酒下肚,身子真的热乎起来了。”

    知秋抿了一抿嘴角残余的酒渍,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姑娘,您要来几口吗?”

    凌蹙着一双秀眉,杵着的脑袋巴不得钻到话本里去:“我有手炉。况且,你那酒可能有点烈,我可不擅长。不仅是我,你也悠着点。”

    要知道,这里是军营,来来往往的无论老少都是男人。指望那小兵送来的酒有多温和,基本也就是想想了。

    凌话音还未落,就觉得自己身后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动静。循声望去,果见红着脸的知秋醉倒在了一边。

    “不是和你说了少喝几口嘛!”凌嘴上虽是低低地叹了声,但还是细心地为知秋盖好了一床被褥。

    喝醉酒的人最怕在梦中受寒了,小兵本是好心,冒着严寒风雪也要送壶热酒来给知秋暖身子。只是如今却变成了弄巧成拙,不知被那小兵知道了,心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凌替知秋整好被角之后,自觉这样也不妥,便干脆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手炉也放在了知秋所趟的床榻上。

    只是她的一个转身,却不小心扫到了身后正摊开的话本子。

    “真是越忙越乱。”凌弯腰去捡的指尖却在触碰到了纸张的时候,又顿了下来:“这是……地图?”

    之前凌就觉得那副插图奇奇怪怪的,什么都不像,却好似总想传达什么信息一样。

    如今掉到了地上,迫不得已调转了一个方向,凌这定睛一看,才猛然认出了那原来是一张地图。

    好巧不巧的更是,那地图上所指的,不是其他地方,就是现下她人身在的北疆之地。

    只是,凌是初来乍到,对这北疆地形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地图上的那些弯曲交错的线条,她只能识别得出来,应是北疆地域无疑。

    可具体的指向是哪里,以及这疆域周围变化什么的,她就一概不知了。

    这样一思考,凌不禁在帐中踱起了步来。新的问题虽然到来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掩盖了旧惑当中的不解,其实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凌有些兴奋地迈步,直到眼睛在帐里环顾四视的时候,她才灵光一现。

    她怎么忘了,她是初来乍到,可对于常年在此行兵打仗的苏云起来说,这里可是要比京都都熟悉些的。

    苏云起一定知道!

第六百五十四章 北疆险地

    “姑娘!”帐外立着的两个小兵见到凌出来都很是诧异的样子。www.uu234.netwww.uu234.net

    虽说把其人暂且安置在军中,是苏少将军的意思。可她即便是为了自己也要懂得避嫌,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来回乱跑啊!

    只是,上有苏少将军的令,往下来说,这姑娘为人又是个顶好的。他们就是敢怒也并不敢言:“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少将军说了,军营重地,你还是不要随意乱走得好。”

    并不是所有士兵对她们都如方才那个小兵是一样的态度的,凌知道,在苏家军的队伍里,她和知秋是不速之客。

    只是,军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碍着苏云起的面子,才对她们和颜悦色的。

    凌扯出一个笑容来,她虽然一向不擅这些。可前前后后发生的这许多事,已经不由她了:“我想找一下苏少将军,不知二位可方便带个路?”

    以为是不安分地要往外跑,即便在努力压制着心内的不悦,但还是一早表现在了脸上的两名士兵。

    此刻一听凌仅仅只是为了去寻苏少将军,面色立即就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换上了笑意昂扬的神情:“我们少将军的营帐就在这边。下官为您带路。”

    撩开将营的帘账,凌本以为她即将面临的会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流。可就在这一瞬,她却不由地呆住了。

    营帐里面空气并不流通,虽不比外面那种风刀霜剑一般的凌冽,但这里却是那种让人遍体生寒的彻骨冰冻。竟不比外面强上多少。

    “姑娘,就是这里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两名士兵也觉得严寒不已的缘故,匆匆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要告辞:“如果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就先告退了。”

    凌不想让过多的外人在场,自然颔首谢过。待营帐外传来二人渐远的足音,她才回身将帘账遮得更严实了一些。

    这屋里本就是僵冷得厉害,若再吹进点儿寒风,那可真是要人命的感觉。

    仅仅只是想一下,凌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没有带手炉?”

    苏云起的声音不期而遇,这本也没有什么,凌此行就是为了来找他的。只是之前匆匆一眼瞥过的时候,还并没有瞧见他的身影。

    眼下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说话,还是把凌给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你这里这么冷。又觉得距离不远,没有那个必要。”

    凌循着声音望去,却只见苏云起连一件披风都没有披,就坐在案前:“手炉的事情,谢谢你了。只是,你不冷吗?”

    说不冷自然是假的,只是习惯二字罢了。况且行军这种事情,哪里能由得他们挑三拣四的呢:“我不冷,倒是你,可别病倒了。那到时,我的罪过不就大了嘛。”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值得相交的人,寻常人这个时候都唯恐避她不及吧。

    也只有苏云起了,雪中送炭不说,还费心思虑到了这么多。凌会心一笑:“我身子虽然弱,但还不是一个药罐子。我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自从侯府出事以来,她这一路上都是悬着心的。即便有什么笑容,也都是聊以**。直到在这北疆苦寒之地遇到了苏云起的那一刻起,才有些什么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不一样呢?她现在还不知道,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想。

    “你要是问我侯府的事情,我和你是前后脚离的京,也并不大清楚。”苏云起不想承认,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追随着凌的步伐而至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打听的。”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麻烦你了。”凌虽然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可侯府阖家上下的遭遇确实是让她一筹莫展的真正原因:“不过,我今天来是因为这个。”

    凌从裹着身子的厚厚披风下取出了那卷话本,在苏云起的面前摊开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并没有说明话本子上所展示出的插图是什么,事实上,她能看出来是地图,仅仅是机缘巧合之下的误打误撞。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地图呢?除非有人能一眼肯定地再将它认出来。否则,便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幕岭的地图?”苏云起一眼便认出了那些扭扭曲曲交结在一起的线条是一副地图。之所以用这样的口吻相问,不过是好奇,一个讲故事的话本,如何会把地形图给画了上去。

    这样的答案,便是凌要的,她忙不迭地点起了头:“是一副地图。苏少将军,你知道你方才所说的幕岭在哪里吗?”

    苏云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忧色,凌敢肯定,这并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他是真的觉得为难。

    是自己忘记了他的身份,或许,有点强人所难了吧,凌立马补充起来:“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知道具体在哪里,又或者说离现在这里有多远。不需要你带路的。”

    苏云起眼皮一跳,不自觉地声音都高了一度:“你要去?”

    凌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是却被苏云起如此大的反应给吓到了,但她还是果断地应道:“这个幕岭或许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她又顿了一顿,方才确定道:“我要去。”

    苏云起的眼帘垂下,再次盯到了那个话本的地图上。方才他只是一瞥,其实细细看来,这地图还是有些问题的:“幕岭是北疆一险,别说是你,就是苏家军,甚至是他们胡人的军队,都不敢踏入。”

    因为幕岭太过险峻惊奇,鲜少有人踏入过。又或者说,当世之中,幕岭应该是无有人迹的。

    他们这些后人对于幕岭的了解,多半都是来源于口口声声的相传。因为没有眼见为实,谁都不知道幕岭之内具体的地形为何。

    可这幅地图,怎么描画得如此细致?这就是让苏云起初见一眼辨认得出,可再细看,却只觉越多的疑惑所在。

    幕岭外围的地形如何,是他在北疆多年的所见所得,因而这一部分是不会有问题的。也正是因此,苏云起下定论才下得如此笃定。

    可是,这幕岭里边,又着实奇怪。苏云起不禁蹙起了眉头来:“你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不辞千里

    “这……说来话长。www.uu234.netwww.uu234.net”凌欲言又止,如今这个情形,已经不容她再专注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

    想要得到别人完全的信任,她也得拿出完全的真实才是。只是,这实在说来话长,让她从何说起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凌的欲言又止,苏云起全部看在眼里:“我一直觉得你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离京那么久,是出了什么事情还不能和人说吗?”

    凌默然,她知道苏云起说的离京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个借故想要离京去寻道士师父的她,其实在那之前,凌并不知道她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来说,本来就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别提,当时的道士师父是一个多么神奇的人物,便是如今,她都不知道人家的姓名来历呢。

    “有吧,只是我怕说出来没人会信。”凌苦笑了一声,除了道士师父那样的高人,若非是让他们亲眼所见,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若是换做是以前的我,可能会大言不惭地说一句,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我不信?”现在想想,其实这样的话,是真的站的说话不腰疼。

    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更不是单凭着一句我信你,就可以一条路走到底的。若没有亲身的经历,两颗装在胸膛里的心,又怎么能听见彼此最温热的心跳声?

    “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有区别吗?”别看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之前十几年加在一起都没有经历过的。可那也仅仅是之于她。

    苏云起依旧是苏家最有前程的少将军,说的话,怎么倒像是从鬼门关里游荡了一回?

    苏云起本来不想提的,凌虽然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深受什么困扰的:“你之前离京是不是认识了一个道士?”

    凌的面色果然有异,和苏云起对此的猜测基本差不离了。

    道士是玄门出身,在如今的天盛是忌讳,凌怎么可能承认,她忙摆了摆双手。只是因为被人说中,心内发虚得紧,她根本不敢再看苏云起的眼睛:“什,什么道士,我们天盛怎么会有道士呢?”

    “天盛京都之内自然是不会有道士的,但我如若说,那道士是专程来找你的呢?”凌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相信他了,不仅不相信他,实则心内还怕他把这个事情捅出去。

    苏云起也不知自己是在赌什么气,其实那道士会出现在苏府中,根本不是因为凌。又或者说,就算有些许的缘故在,在其人所说的那些大事当中也可以基本忽略不计。

    世事不会这么巧的,其他的巧合那是无巧不成书。可道士在天盛是个甚大的忌讳,人人如同躲瘟疫一样地也要躲开。

    即便道士在当今世道之下还能有几个余存的,也不会有谁不开眼专门往京都钻。

    排除掉这些,一定是道士师父来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虽然不用问,凌都能猜到,道士师父不辞千里地冒着风险来到京都,一定是不放心天象所指。但在山上共住的那段日子,道士师父又着实不像是会插手这些俗事的人。

    “你们果然认识。”苏云起的语句中霎时便带上了些酸味,说出的话也就有些不过大脑:“难怪他会告诉我你的下落。”

    苏云起在这里会将自己从胡人手中救下,原来并不是巧合:“你是说,你是因为道士师父的言语,才来找我的?”

    苏云起的关注点完全偏离了凌的原意。事实上,他只听到了“道士师父”这格外醒神的一个称呼:“虽说吧,他确实是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这我也知道。可终究他还是一个道士,你与他走的这样近……”

    苏云起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只感觉一个娇小轻盈的身躯猛然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并不知道凌要干什么,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哪里惹恼了凌。苏云起只是觉得,凌的忽然接近,让他的心脏快不受控制般地要跃出胸膛了:“,儿!”

    凌只是想给他一个拥抱而已,单纯的,不夹杂着任何感情的拥抱而已:“我,我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世上最糟糕的事情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是啊!谁能料到呢,纵使是沧海桑田的变化,都尚且需要岁月的冲刷。

    更遑论,这生来的贵胄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一般的人物:“更没有想到的是,人人都视我为蛇蝎,恨不得绕道而行的时候,你会为了一句,一句可能根本没有印证的话而特意赶来找我。”

    说着这话,竟是一滴热泪就从眼角下淌了出来。可惜的是,这里是冰天雪地的北疆,什么感情在这样的氛围烘托之下,都化成了冰冰冷冷的。

    他们也算认识了许久,可这还是苏云起第一次见凌的“投怀送抱”,这一幕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来不及思虑什么,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苏云起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子上,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一样,连成一片,很是显眼。

    “你……”苏云起忍不住缓缓抬起双臂,想要对凌这样忽然而至的热情做个相同的回礼的时候,怀中却忽然松了力道。

    凌往后退了半步,眉宇之间似乎还有些泪流的痕迹存在:“刚才,是我失礼了。”

    苏云起可不想借着凌对自己的感动而趁热打铁,鬼使神差地说起了他为数不多的谎话:“也没有,北疆这边刚好也缺人。祖父,祖父的身体条件不太允许,所以我就来了。”

    他尽可能地将自己的那种特意淡化了下来,却没有看到凌眼底忽然转为黯淡的落寞。

    “幕岭,幕岭在哪儿啊?”凌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恨不得埋进暗无天日的风沙之中去:“还请苏少将军帮忙指个路。”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却不想也是个感情充沛的,感情上来了甚至就忘记了思量前因后果。做出刚刚那种碰壁的丢脸事,要不是现在还要有求于苏云起,凌真是恨不得掉头就走。

第六百五十六章 无果

    “幕岭……”正如凌心中升起的那些晦涩一样,苏云起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难以言说罢了:“有关幕岭的消息实在是少之又少,我一时之间,竟然也无法给你个准信。顶 点 X 23 U S不如你容我点儿时间,我先帮你找找。”

    “啊,好。”彼此的心是看不到的,只有通过嘴的言语是能够真切听到的。

    可是,看不到心,仅靠着言语又哪里能知道虚实几何呢?之前苏云起的反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明明是知道这个幕岭所在的。退一步来看,就算不知道内里地形,可幕岭的入口,苏云起也是一定知情的。

    只是嘴长在人家身上,说与不说,凌又不能拿刀去架在别人的脖子上进行逼迫。

    毕竟,此次被胡人掳去,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这份恩情所欠的对象正是苏云起。

    “你,刚才在看边防图吧?”凌只知道自己进来的时候,苏云起正趴在案前不知忙活着什么。

    她其实对苏云起方才干了些什么一点儿都不关心,只是既是要走,也该给自己找个坡才是:“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这句话,凌就再不管身后的苏云起是什么反应,径直转过身去离开了将营。

    苏云起的将营离她和知秋暂住的地方只有几步之遥,方才带路的小兵们还都说了。这是苏少将军特意的安排,为的就是方便照顾她们。

    凌摇摇头,四下有巡逻的队伍不断地走过来走过去,她不想自己有些快要崩溃的情绪被这么多人看到,无奈之下,只能加快了步伐。

    就在凌伸手去探帐帘的时候,里面却忽然跌跌撞撞冲出了一个身影,凌定睛一看,才叫了出来:“知秋,怎么是你?”

    知秋的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酒气还没有褪下去,却撒起了酒疯来:“来,我们回去。”

    知秋一见来人是凌,便将整个身子靠了上来。嘴里虽然嘟囔着含糊不清,但凌还是能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姑娘,您,您回来了就好。”

    喝醉酒的知秋好像比以往更要重一些,凌架着她想要扶稳,却连带着自己也一起栽倒在了床榻上。

    明明没有几步的路程,可凌从苏云起的将营走回来却好似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此刻的她干脆就势仰面躺倒不打算再起来了。

    知秋还在呓语着什么,因为没有外面风雪的嘈杂,此刻凌听得倒是十分清楚。

    即便是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知秋都在唤着自己,想来是因为方才看到她不在营帐之内才慌了神跑出去的吧。

    凌努了努嘴,终于有了些力气起了身,细心地为知秋盖好了被子之后,她才又再次翻开了话本。

    其实也是她太心急了,在没有幕岭的消息之前,她完全可以好好理解一下这回的故事里到底想要传达些什么。

    故事中的主角是一个自带悲苦命运的男孩儿。自小便没了父母的他,靠着乡邻的救济才勉强可以糊口。可即便是这样的人生,似乎都能惹来天妒人怨,就在他六七岁的时候,乡镇上爆发了数十年罕见的瘟疫。

    那瘟疫来势汹汹,只要沾染上的,很快便被夺走了性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很快乡镇上的街坊四邻便都死绝了,唯一的一个幸存者正是这个无名无姓的男孩儿。

    男孩儿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年纪小到只能日夜餐风饮浪,很快就被人牙子看了上眼。

    人牙子负责将买主看上的孩童通过水路以及陆路等各种私密的方式运往大江南北。

    孩童自小体弱,又刚从瘟疫之中死里逃生,早就没有了任何逃跑的力气。人牙子自觉这趟“货物”是他从业以来最为省心的一回。

    殊不知,男孩儿其实从来就没有逃跑的**和打算。

    这一回买主给出的定金实在优渥,即便山高路远一些,似乎也不成问题。人牙子夜晚睡在篝火旁,借着跳动的火苗,将前路记在了心里。

    这路可不好走啊!人牙子蹙着眉头,烦恼忧愁一股脑涌了上来。可是人为财死,有了银两的诱惑,便是前山埋伏着凶兽,这些困难皆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这还没有什么凶兽呢!不过就是些险峰陡壁罢了,小心仔细着些总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如此一看,又有何难?

    夜风在山谷当中穿梭而过,发出了很是凄厉可怖的声音,迷迷瞪瞪听来,竟是有些鬼哭狼嚎一般的感觉。

    男孩儿蜷缩成了一团,即便是睡梦当中都睡不安稳,在这样的环境衬托之下,本就是孩童年龄的他,身形好像更显渺小幽微了。

    而人牙子的身影却被触手可及的篝火拉长了几倍不止。

    许是这一明一暗,一大一小的巨大差别,终于是让常年浸泡在钱财当中的人牙子动了恻隐之心,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要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孩子呐!”

    男孩儿虽睡得不安,但也难得格外沉,对人牙子自顾自地感叹充耳不闻。

    人牙子脱下了自己的一件最为厚实的衣裳,披在了男孩儿身上,而他则就着渐渐燃尽的火苗将就了一晚。

    第二日,人牙子策着马车走在了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不见山风有多么激烈,倒是他的喷嚏打了个不止。

    人牙子暗暗发誓,这害人不浅的善心他是再也不会发了:“坐好了,要是前头跌死了你,回头可别赖我。”

    人牙子没有什么好气,虽然他摆出了一副恶人恶语的样子,但实则也是在为了自己壮胆。

    前面的山路越发地险峻了,许多人就是死在这岭中无人收尸的。人牙子做的是恶向胆边生的丧尽天良的买卖,可面对这样的山路,他的掌心之中也是毫无例外地一片湿漉漉。

    终于,马车的车轱辘有些偏离,许多碎石块纷纷跌落到了山崖下去。

    人牙子提着心吊着胆地向下张望了一眼,下面是层层的云雾,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单看这云雾的厚度,就应该知道,掉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下来。”人牙子把男孩儿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果断地选择弃车步行。

    “你走啊!”人牙子用了一把力,可男孩儿却是如同座石像一般僵硬在了原处,任凭他怎么拉扯,都是白费力气。

第六百五十七章 无声无息

    人牙子懊恼不已,一口认定了定是由于自己昨天晚上对这孩子的态度太好了,才导致此刻男孩儿的蹬鼻子上脸。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么一想,人牙子干脆狠狠在男孩儿的后背上推了一掌:“要死啊,叫你也不走,一定要坐马车是不是?”

    男孩儿终于开口说话了,不同于人牙子的火冒三丈,也没有面对险峻山势的胆怯之色。

    男孩儿只是神情淡淡的,说出口的话,语气也是淡淡的,就好像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有声音。”

    人牙子真是被气急了,不禁跺起了脚来,“你当我是死的不出气嘛!”这话说出来可就是指着他鼻子在骂人了,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在说话,怎么会没有声音?

    他就知道,哪里有甘心被人牙子买卖的小孩。只是当时这孩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即将面临的遭遇会是什么。这不,现下刚刚想明白了什么,就已经开始和他对着干了。

    是人牙子会错了意,男孩儿本不想再多费唇舌解释些什么。

    但那大石翻滚的动静已经愈发地明显了,不用人牙子告诉他那是什么,男孩儿自己都能明白,他的眸中终于闪现出了几点惧色:“是山石掉落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从小就经历了太多的缘故,男孩儿总是有着远超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镇定。只是,在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之时,只要不是一心求死的,谁的表现都一样。

    “什,什么?”人牙子后知后觉,其实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山石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似是带有着毁天灭地之力的动静终于凌驾在了他们这些显得如此渺小的人的头上。

    人牙子全部明白过来了,只是从他明白再到妄想做出何种反应,这一切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短到他根本来不及思量。

    “怎么办?”人牙子自以为这一路他已经足够小心了,甚至于他而言,还能够做出弃车保帅这样的行为,但却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吗?

    正彷徨不知所措间,一片乌云盖顶般的恐惧接连来到了人牙子的头顶上方。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怪,人牙子居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把他身旁的男孩儿尽可能地推离了这片山石滚落的地方。

    男孩儿惊讶不已,其实莫说是他,就是人牙子自己,都没有料到他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是在做什么。

    就当,就当死前还一还此前的孽债吧:“跑啊!”

    话音刚落,一颗峭壁上的山石就正朝着人牙子的天灵盖直直地砸了下来。只能听到一声砰的巨响,再紧接着冲撞进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不仅粘连在了山石上,还有那面目不清的人脸。

    但是,人牙子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不说这一颗颗的山石是从断崖峭壁之上剥离下来的,光是范围就不是区区几臂的问题。

    拉着车的马又一下子受了惊,四蹄跃起又踏下,无意间的冲撞更是使形势严峻万分。

    男孩儿只顾抬头看着纷纷下坠的落石,却忘记了分神去留意一下脚下。

    马匹横冲直撞过来的时候,男孩儿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记重击。再然后,便是整个人失衡,随着那些落石一样落尽了重重的云雾之中。

    不同的是,山石下落的时候,不断和崖壁相击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威震四方的声音。而男孩儿这一生命的陨落,就如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也没有什么人会为之这一生命的忽然逝去而存有片刻的叹惋。甚至就连生死这样的大事,都不能如一块落石来得轰轰烈烈。

    凌在脑海当中将故事回忆了一遍,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一遍遍地盯着话本上的文字出神,只能受到更多的干扰。还不如看过一遍之后,彻底放弃纸张的桎梏,好好回忆感觉一下,重点究竟在哪里。

    凌这样一想,不知不觉地就已是日落时分了。北疆此刻的雪原之上光线很是暗沉,不过刚刚黄昏,外面却有点黑漆漆的样子了。

    醉酒的知秋也清醒了过来:“姑娘,您怎么在发呆啊?”

    凌的眉头不展,只是因为尚在思索那个男孩儿的故事,以至于连知秋说什么都没能听到。

    知秋手肘撑了一下,想要直起身子来,可手腕却是碰到了什么有些圆溜溜的东西:“姑娘,您怎么把手炉给婢子了?您不冷吗?”

    知秋很快捂起了凌的双手,果然是一片沁人的冰凉,这可怎么办?那手炉也快没什么温度了,知秋揉揉脑袋,这才想起了赠她酒的小兵。

    既然没办法让身子从外面暖和起来,那就用喝酒的办法,让身子从里面热起来:“姑娘您等着,婢子去去就来。”

    飞快地奔了出去,知秋一路相问,又加上绘声绘色的描述,这才算是找到了原先的那名小兵。

    现在想想,当时怎么就没有留了个心眼去多问一问,哪怕只是个名字呢?倒是要比现在省事得多。

    那小兵听说军中刚来的姑娘在打听他的事情原本还不大相信,可直到亲眼看到了知秋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这才喜笑颜开了起来:“知秋姑娘,怎么是你啊?”

    知秋打量着小兵身边,别说什么酒坛子了,就是连口水她都没有见着呢:“我家姑娘畏寒,苏少将军送来的手炉也不热了。我就想着,你这里是不是还有些酒?”

    “这……”小兵一脸为难的样子。

    倒好像是她提的要求很难实现一样,知秋弯起的嘴角就有些落了下来:“不过就是壶酒而已,你当是稀罕物呢!”

    其实真被知秋歪打正着地说中了。一样的酒,放在别人那里是不值一提,可在军中,都是属于军资的。

    “给你一壶酒倒也没什么问题。”虽然是军资,但如若是知秋姑娘开了口,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只是,知秋都点名道姓地说了是给姑娘的,那这就不是他能管的范围了:“只是姑娘的事情,得需要少将军的意思。没有少将军的令,我们可不敢胡来。”

    其实,苏少将军是真的很看重这个姑娘呢!军中哪个不是与其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可都没有见过苏少将军这个样子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 离军

    知秋有些气结,但也晓得这是军营,不能随便任由她胡来,这才压着些怒气问向小兵:“那苏少将军人呢?我去和他说。www.uu234.net”

    小兵欲言又止的,一脸很是为难的样子:“少将军他有事,不便让人打扰。知秋姑娘你还是回头再说吧。”

    这可真是奇怪,那苏少将军什么时候在听到是凌的事情之后,会是这种一拖再拖的姿态?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到底怎么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这小兵隐瞒了什么:“苏少将军为什么不见人?”

    许是被她缠得实在没有法子了,小兵咬咬牙,暗自嘟囔了一句对不住少将军:“是少将军的意思,说是如果是姑娘还有她身边的人来问的话,就先拖延搪塞过去。”

    他也是想尽力搪塞的,只是架不住对方的一再逼问,这眼看着就要露馅了,再兜着也没有什么用:“其实,我们少将军现在不在军中。”

    “不在军中……”知秋思忖了片刻,决定还是乘胜追击:“那他人呢?”

    这回小兵倒不难为情了,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如果不是少将军身边的那几个,军中上下可就没人能知道了。”

    “什么情况!”知秋叹了口气,心情好不起来,只步履匆匆地走了。

    望着知秋离去的背影,小兵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实在是没话找话,着实地多此一举,也就只能作罢。

    论起来,少将军此次回来,既没有陛下的谕旨,也没有苏老将军的意思传来,其实其人现在的动向是更没有必要告知给他们的。

    这样也就难怪他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了,小兵自我安慰了一通,这才提起一旁的长枪,紧追上了旁边巡逻的队伍。

    “姑娘。”知秋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外面的寒风可真不能小觑,她这才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倒觉得手脚都要冻得没有知觉了呢!

    “姑娘?”凌怎么还和她方才离开的时候一样在发呆呢?知秋几步小跑着上前,蹲在了凌身前:“婢子跟您说一件奇怪的事情,好不好?”

    可惜的是,凌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好像是具只会散发着热气的空壳。

    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对她不理不睬过?保不齐是出了什么事情,知秋心急不已,干脆上手摇了摇凌,“姑娘!婢子在同您说话呢!”

    “啊?”言语无法将凌从那个故事深处唤醒,可知秋突然的晃动却是让凌大梦初醒:“你,你刚刚说什么?”

    “哎哟!我的好姑娘啊!您总算是理人了。”知秋都不在乎凌是因为什么发呆能发这么久了,看着凌的状态还对,就已经让她很是长出一口气了。

    “你尽胡说。”凌想要为自己辩白,“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知秋扁扁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就是刚才和现在啊!叫了多少次,可自家姑娘连声气都不吭的呢!

    “知秋,你想说什么?”凌等了许久,也不见知秋说话,反而是见她愣在了原地。还寻思着,难不成是自己的发呆也会传染?

    可要知道,她绝对不是在发呆啊!

    知秋凑了上前,坐在凌一侧:“婢子刚刚瞧见手炉不暖了,就想着去找之前的小兵再讨要些酒来。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人家不给你呗。”凌撇撇嘴。她们这样的身份,在军中其实是寸步难行。若是没有苏云起的帮衬,别说是讨要酒什么的,就是在军营里多待几天都是惹人猜忌的。

    知秋张了张嘴:“不愧是姑娘啊,看得就是比婢子远。”

    凌可不会被这样的好话给含糊着忘了正事的,她只挑挑眉毛:“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依照她对知秋脾性的了解,若当真只有这一点是需要提及的,那知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她早就在一进来的时候就耍起脾气来了。

    知秋哦了一声,敲起了自己的额头:“瞧瞧我这脑子,差点儿忘了正事。是这样的,姑娘,婢子去找隋小兵……”

    “等会儿!”凌皱着眉头,自己这才神游天外多久,怎么就听不懂知秋说的这话了呢:“隋小兵是什么情况?”

    “就是来给我们送手炉和酒的那个小兵,他姓隋,婢子可是打听了好久的。”知秋一口气说了很多,不过这都不是她要讲的重点:“隋小兵说,不能给我们酒。要是给的话,得去请示苏少将军。”

    其实凌并没有那么迫切需要喝酒来驱寒。驱寒的方法有很多种。即便她们现下所处的环境是一片冰原,也不会只有这一种法子的:“那你请示了吗?”

    问题就是在这里:“苏少将军不在军中,婢子去问隋小兵,可他说他也不知道。婢子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苏云起不在军中。”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有片刻的沉默之后,人却突然站了起来。

    “姑娘,您要去哪里啊?”知秋喊了几声,却见凌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只能快步追了上去:“等等婢子。”

    “姑娘!您要干什么,这里是军营重地。”在苏云起的将营外,凌果不其然被人拦了下来。

    “我要见苏少将军,他人呢?”尽管知道苏云起此刻并不在军中,但凌还是问出了口,她只是想看看苏云起究竟是如何嘱咐底下人的。

    “请恕下官无礼,少将军的行踪不能告知外人。二位请回吧。”在外守着的士兵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一杆长矛就势插入了地底,气势汹汹的样子。

    “那他是几个人走的?”在军中呆了这几日,凌旁敲侧击的知道了些消息。

    苏云起来的这一趟,是没有上面的命令的。也就是说,此次的苏少将军是并没有任何未完的将令在身的。既没有任务要完成,又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自己找完他不久之后,人就不见了?

    “就一个人。”士兵实话实说:“不过苏少将军找了帮手。”

    其实就如同凌猜测的那般,苏云起此行没有将令在身,自然也没有调动部队的权力。军中一干人员物资,均不受苏云起的控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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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如此芳邻介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道观,道观里住着一个不谙世事的道士,道士不会炼丹制符也不会算卦占卜。在每一个云卷云舒的日子里,他只会抬头呆呆地盯着天空。一个少年追寻至此,扬言他与此山颇为有缘,从今往后便不走了:“小爷苏云起,在此山之巅,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你说,和这里是不是相当有缘?”道士自是无语,笑道:“乖徒,这位公子说与你有缘。”女弟子凌玥不假思索地扬眉:“乌云蔽月,不是好兆头,要有缘也是孽缘。”我的如此芳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如此芳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如此芳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