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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归朝txt下载     归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三四章 我赔给你

    隔着衣袖,展怀牵住霍柔风的手向屋里走去,从霍轻舟身边经过的时候,展怀淡淡地说了一名:“带他回去。顶 点 X 23 U S”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像狸猫一样,轻飘飘地从房上落到院子里,一人一条胳膊,架着霍轻舟往外走去。

    霍轻舟冷哼一声,挺起脖子,引吭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还复来......”

    霍柔风眨眨大眼睛:“不是应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吗?他怎么改词了?”

    展怀哼了一声:“不把你送来的那两头榆林羊吃完,他能不复返吗?”

    听到展怀这样说,霍柔风的眼前便浮现出霍轻舟在庄子里大快朵颐的情景,笑道:“他倒是识货,知道榆林羊肉最地道。”

    “他何止是识货,你看看吧。”展怀指着炕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紫砂锅子对霍柔风说道。

    屋子里弥漫着羊肉锅子的味道,可是那只硕大的锅子里,只余下几棵煮老了的白菜叶儿,甚至就连肉汤也只有小半锅了,至于羊肉,则是连个肉星也不见了。

    霍柔风瞠目,问道:“霍轻舟喜欢吃羊肉?”

    “何止是喜欢,我看他一个人就能吃掉一整头羊,京城里的读书人都是这样的吗?我以为只有在军营里才能见到。”展怀笑着说道。

    霍柔风哈哈大笑,阿有进来收拾了桌子,重又摆上干鲜水果,还有一壶热茶。

    霍柔风吸吸鼻子,眼睛亮了起来:“大红袍!”

    展怀点点头:“我娘惦记我,让人悄悄送了些东西过来。这是今秋的大红袍,宫里也喝不到。”

    福建的大红袍是每年秋天采摘,因此虽然是贡品,但是却也要到次年春天才能送进京城,而当年的大红袍,皇帝是喝不上的。

    霍柔风笑道:“我这辈子还没有喝过今秋的大红袍呢。”

    展怀哈哈大笑,小九最有意思,总是要这辈子上辈子的说话,就像刚才一进门,她便说什么盼了两辈子的灯会。

    展怀拍拍脑袋,被霍轻舟一搅和,他倒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小九,你刚才说什么灯会啊?是出了什么事吗?”展怀柔声问道,一只手则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另一只手,摩擦着手背上的那弯新月。

    霍柔风便把灯会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问道:“你说,是不是怪你,我咬你有错吗?”

    “没错没错,的确是怪我,那我赔给你吧,好不好?”展怀很认真地说道。

    “怎么赔?”虽说刚才她说过要让展怀赔她,可那也就是说说而已,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能不知道吗?

    她也就是找展怀发泄一下自己的不高兴而已。

    “那你就别管了,对了,灯会是什么样的,你能告诉我吗?”

    望着展怀诚恳的眼神,霍柔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福建没有灯会吗?”她问道。

    “有啊,不过是在海里,在海里放灯,渔民们给死去的亲人指路,让那些死在海里的人不做孤魂野鬼,找到回家的路。”展怀说道。

    隔着衣袖,展怀牵住霍柔风的手向屋里走去,从霍轻舟身边经过的时候,展怀淡淡地说了一名:“带他回去。”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像狸猫一样,轻飘飘地从房上落到院子里,一人一条胳膊,架着霍轻舟往外走去。

    霍轻舟冷哼一声,挺起脖子,引吭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还复来......”

    霍柔风眨眨大眼睛:“不是应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吗?他怎么改词了?”

    展怀哼了一声:“不把你送来的那两头榆林羊吃完,他能不复返吗?”

    听到展怀这样说,霍柔风的眼前便浮现出霍轻舟在庄子里大快朵颐的情景,笑道:“他倒是识货,知道榆林羊肉最地道。”

    “他何止是识货,你看看吧。”展怀指着炕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紫砂锅子对霍柔风说道。

    屋子里弥漫着羊肉锅子的味道,可是那只硕大的锅子里,只余下几棵煮老了的白菜叶儿,甚至就连肉汤也只有小半锅了,至于羊肉,则是连个肉星也不见了。

    霍柔风瞠目,问道:“霍轻舟喜欢吃羊肉?”

    “何止是喜欢,我看他一个人就能吃掉一整头羊,京城里的读书人都是这样的吗?我以为只有在军营里才能见到。”展怀笑着说道。

    霍柔风哈哈大笑,阿有进来收拾了桌子,重又摆上干鲜水果,还有一壶热茶。

    霍柔风吸吸鼻子,眼睛亮了起来:“大红袍!”

    展怀点点头:“我娘惦记我,让人悄悄送了些东西过来。这是今秋的大红袍,宫里也喝不到。”

    福建的大红袍是每年秋天采摘,因此虽然是贡品,但是却也要到次年春天才能送进京城,而当年的大红袍,皇帝是喝不上的。

    霍柔风笑道:“我这辈子还没有喝过今秋的大红袍呢。”

    展怀哈哈大笑,小九最有意思,总是要这辈子上辈子的说话,就像刚才一进门,她便说什么盼了两辈子的灯会。

    展怀拍拍脑袋,被霍轻舟一搅和,他倒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小九,你刚才说什么灯会啊?是出了什么事吗?”展怀柔声问道,一只手则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另一只手,摩擦着手背上的那弯新月。

    霍柔风便把灯会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问道:“你说,是不是怪你,我咬你有错吗?”

    “没错没错,的确是怪我,那我赔给你吧,好不好?”展怀很认真地说道。

    “怎么赔?”虽说刚才她说过要让展怀赔她,可那也就是说说而已,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能不知道吗?

    她也就是找展怀发泄一下自己的不高兴而已。

    “那你就别管了,对了,灯会是什么样的,你能告诉我吗?”

    望着展怀诚恳的眼神,霍柔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福建没有灯会吗?”她问道。

    “有啊,不过是在海里,在海里放灯,渔民们给死去的亲人指路,让那些死在海里的人不做孤魂野鬼,找到回家的路。”展怀说道。

第三三五章 双兔傍地走

    展怀和霍柔风来到那个小院子,霍柔风便看到有个长相俏丽的丫鬟正在打扫院子。m.www.uu234.net

    满院的纸屑,显然刚才有人撕纸。

    展怀叫过那丫头,对霍柔风道:“她是小夜,我娘身边的人。”

    小夜嘴角弯弯,恭身给霍柔风行礼:“小夜见过九爷。”

    霍柔风指指鼻子:“你见过我吗?”

    小夜微笑:“小夜在福建时便听花四姐姐说起过九爷,今日一见,便猜想定是九爷了。”

    小夜生得俊俏,又会讲话,霍柔风很是喜欢,从荷包里摸出两颗金豆子,赏给小夜。

    展怀见了,笑着打趣她:“这金豆子是专为打赏用的?”

    霍柔风点头:“是啊,如果不带上几颗,我都不敢出门。”

    展怀笑够了,便转身去问小夜:“他这是怎么了?”

    小夜道:“写了就撕,撕完还写,像是赌气一样。”

    对于霍轻舟的少爷脾气,展怀和小夜全都见怪不怪了。霍柔风这些日子没有来过,对于展怀和霍轻舟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因此她越发好奇起来。

    展怀依然隔着衣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

    霍轻舟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两条长腿有一半悬在半空,晃晃荡荡。

    展怀对于这种场景早就见过几次了,可是这一次他是带着霍柔风来的,他便觉得霍轻舟很是过分。

    他大声叫小夜:“把他扶起来,若他还是像没骨头一样坐不稳,那你就用飞刀把他钉起来。”

    小夜答应着,上前去扶霍轻舟。霍柔风揉揉眼睛,她没有看错吧,小夜居然是用一把飞刀的刀尖抵在霍轻舟的前后。

    霍柔风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是用飞刀来扶人的。

    不过这个办法还真是有用,霍轻舟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跳了起来,稳稳地站在展怀和霍柔风面前。

    霍柔风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

    霍轻舟用眼睛斜睨着她,又看看展怀隔着衣袖握住霍柔风的手,忽然也笑了。

    “霍九,我真是走眼了......算了,以后不说你了,好男不和女斗。”

    在场的其余两人全都怔住,霍柔风的笑声硬生生止住,但也就是一刹那间,展怀便对霍轻舟冷冷地说道:“霍风是我的朋友,不是你能乱开玩笑的。你也知道,永丰号和庆王府做着生意,他能见到苏浅,你有什么话要带的吗?”

    霍轻舟打个哈哈,自嘲地道:“我忘记自己是个囚犯了。”

    他重又把目光移到霍柔风身上,道:“你告诉苏浅,回去以后请我到老沧州吃上一个月的羊肠子。”

    这话一出,霍柔风张了张嘴,据她所知,霍炎是大年初一才回到京城的,在此之前,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回来了。他也不过回来几天就被展怀绑到这里来了,而这些日子,老沧州的老板回乡下过年,铺子就没有开门!

    当然了,苏浅可能会写信时和他提起过老沧州,事实证明,读书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也不一定只谈诗词歌赋,可是她却总觉得霍炎的这番话好像并非是字面上的意思。

    从小院子出来,看她若有所思,展怀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霍炎说话一向尖酸刻薄,你不要介怀,再过几年,他就不会再这样挖苦你了。”

    嘴上是这样说,展怀却在心里叹息,再过几年,恐怕明眼人都能看出你是女子了。

    但是现在是不能说破的,霍家只有姐妹二人苦苦支撑,杭州有族人虎视耽耽,京城尚未站稳脚跟,若是小九的身份被说破,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小九自己,也不想的吧。

    就是不知道霍炎那个祸害,是怎么看出来的。

    展怀有点郁闷,就像是自己苦苦藏起的宝物,忽然有一天被别人找到了。

    除了比大多小男孩长得都要好看以外,他没有看出小九有哪里能被霍炎看破的,大户人家这个年纪的小少爷,哪个不是养得细皮嫩肉的,他在没有被他爹扔进军营之前也是这样,三哥和四哥还总是取笑他像个糯米丸子,在军营里没过几年就变样了。

    展怀实在是想不明白,霍轻舟是怎么看出来的。仔细想想,霍轻舟和小九并没有深入接触过,而他当初若不是在万华寺看到霍老爷供奉的长明灯,他压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于是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信步又去了霍轻舟的小院子。

    他去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想要弄清原因,二是让霍轻舟闭嘴!

    如果霍轻舟回去以后,把这件事告诉苏浅,那么......

    展怀不能再往下想了,苏浅前后是庆王府,而小九现在是有官身的!

    展怀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杀掉他。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霍轻舟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到展怀进来,他点点头:“这就来杀我啊,怎么,连顿好酒好菜也不给吗?”

    如果不是这件事,展怀对霍轻舟是没有杀意的,从开始时就没有。

    其实和霍轻舟这个人打交道是很痛快的,一切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霍轻舟全都俱备。

    就像现在,展怀一条腿迈进屋子,霍轻舟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展怀叹了口气,他又不想杀掉霍轻舟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霍轻舟晃着脚,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谈论生死。

    “我比你大,早就过了两小无猜的时候了,何况还是不男不女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和你抢老婆。”

    展怀冷冷地看着霍轻舟,没有说话。

    霍轻舟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他,见展怀面沉似水,便知道这个理由根本不够,杭州霍家只有一根独苗,若是让人知道这根独苗是个女的.......展怀不灭口,那个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霍大娘子也会买凶杀他。

    他虽然不怕有人来杀他,可是霍大娘子有钱,千万别和有钱人玩买命的把戏,玩不起。

    他是行家,他比别人都要懂行。

第三三六章 投名状

    “展怀,依我看,你和霍九的事怕是有些难度,嗯,除非你肯到霍家入赘当相公,否则这亲事难、难、难!”

    霍轻舟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摇摇手,这才发现手里没有扇子。m.www.uu234.net

    展怀怔了怔,入赘是怎么回事,他是懂的。可是当相公是什么?

    福建比不上京城,大户人家的子弟消遣的花样也比不上京城,好在展怀在军营里几年,军营的粗汉子们私底下谈论的都是荤段子,他也只是微怔,但很快明白“相公”是什么了。

    展怀毫不犹豫地挥起拳头,霍轻舟闪,展怀再挥,霍轻舟再闪,展怀虚晃一招,霍轻舟不察,被展怀一拳打在脸上!

    霍轻舟后悔,他应该护住脸的。

    “不用帮手,我也能揍扁你,知道厉害了吗?”展怀淡淡地说,就好像他刚才只是掸掸土一样。

    霍轻舟很气,他的武功在于身法轻灵,有四两拔千斤之能。

    可是展怀的武功却是在军营里练就的实在功夫,招招实在,没有任何花哨。就因为这个原因,霍轻舟才没有想到展怀会出虚招!

    展五,你不要脸!

    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在阶下囚这个身份面前,轻舟公子必须是俊杰,识时务的俊杰。

    他忍了。

    “老子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打人,你丫的是牲口啊!”他恨恨地说道。

    “你接着说。”展怀双臂交叉在胸口,好脾气地说道。

    霍轻舟更气,他想起来了,展怀对着霍九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个语气,他可是纯爷们儿,霍九......

    他收敛心神,摸摸自己的脸,说道:“你到霍家、杭州霍家去提亲,霍大娘子十有八、九不会答应,如果你不杀我,我能帮你,明白了吗?我一定能让霍大娘子心甘情愿把妹子嫁给你,是嫁,不是娶,至于外面的事,我也能一并帮你解决。我死了对你而言只有麻烦没有别的用处,可若我活着,我至少能帮你娶个有钱的美娇娘,对了,到时霍九陪嫁的金山银山,你可记得分我几两银子花花。”

    展怀道:“你有什么办法,说来给我听听。”

    无须多问,霍轻舟的确是个人材,所谓捉蛇捉七寸,他能立刻洞察到事情的关键所在。

    霍轻舟又打个哈哈,嘴咧得太大,牵动了被展怀打裂的嘴角,疼得他只好止住笑声。

    “展怀,我又不是傻子,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知道了还不马上就把我杀掉?你放心,我就算跑了,我家还在京城,我爹虽然比不上你爹手握兵权,可也是做过阁老的人,再说,我爹比你爹要年轻十来岁,霍九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时,我爹也还硬朗,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家会没人认帐,找不到我也能找到我爹,你把刀架到我爹脖子上,我就是在天涯海角也要赶回来,不是吗?”

    展怀听得瞠目结舌,霍轻舟说来说去,原来还是个孝子,前题是要拿刀架到他爹的脖子上才行。

    霍轻舟不去理会展怀眼中的惊愕,继续说道:“霍九才多大,十一?十二?展五你的样子也不像禽兽,总要等到霍九及笄以后再娶回家吧,这件事包到我身上,一来我在京城帮你看着霍九,只要霍家悄悄想要给霍九说亲,我就有本事给搅黄了,无论你在福建还是在哪里都能把心放到肚子里,还有霍九身边的那几个长相标志的臭小子,我也一并帮你打跑了,你只管安心离开京城,等到霍九到了能出嫁的年纪,只管来提亲便是,我保证让霍大娘子高高兴兴把霍九嫁给你,怎么样,这些还不能值回我的一条命吗?”

    展怀目光平和,自从他把霍炎绑回来那一天开始,他和霍炎,要么是朋友,要么就是敌人。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

    霍炎心狠手辣,聪明绝顶,年纪轻轻却能屈能伸,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且,霍炎还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就看他能一剑要了贾林性命,他的眼里决不容沙子。

    任谁也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敌人。

    可是霍炎也不会轻易与人成为朋友,再说,即使霍炎想和展怀做朋友,展怀也不敢贸然接纳。

    总要有个投名状。

    现在,霍炎显然是想要利用霍九这件事,做为他的投名状。

    展怀忽然想笑,他是见过霍江的,为人古板且无趣,倒在雪地里都爬不起来的人,怎么就养出霍炎这样一个脸皮厚到极致的儿子?

    不过好像脸皮厚的人都不会吃亏。

    只是这个投名状太出乎展怀意料了,不对,不止是出乎意料,而且还是双向制约,小九的身份也同样变成了把柄。

    展怀暗骂,差一点就被霍炎套住了,这条小狐狸!

    忽然,曾经的一个念头又在他的脑中闪过,他微微皱眉,这个念头太讨厌了,他居然会觉得霍炎和小九有些相像,都是看似夹缠不清实则很头脑清楚冷静的那种人。

    小九怎么能和别的男子相像呢,要像也是像霍老爷和霍大娘子。

    他厌恶地摇摇头,对霍轻舟道:“就这样还不够,你立个字据,承认你杀死贾林,否则,我不会信你。”

    霍轻舟哈哈大笑,又一次咧到嘴角,于是这笑声又一次嘎然而止。

    “贾林是我家弃奴,赎身后也只是市井闲帮而已,我杀了他虽说也是惹了人命官司,但是花点钱也能摆平,比起霍九的身份来,哈哈。”

    展怀冷冷地道:“贾林身份不够,那么五年前太仆寺卿张卓长孙被流民群殴而死的案子,花钱能摆平吗?”

    五年前,张公子惨死,没有抓到凶手,后有多名路人指认曾有一群流民经过,与张公子起了冲突,可是五年前适逢几地灾情,大量流民涌进京城,要想找到杀死张公子的凶手,堪比大海捞针,最后这个案子不了了之。

    霍轻舟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冷冷地问道:“展五,你是怎么查到的?”

    展怀轻笑:“我是怎么查到的,与你无关,但是我只要和张卓说一声,你猜他会不会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才是杀死他长孙的凶手?霍大公子可不是小小流民。”

第三三七章 一杯茶

    展怀走出霍轻舟暂居的小院子时,天色已经全黑。www.uu234.net展怀心情很好,有些事情一定是要与旗鼓相当的人一起做,无论成败都会痛快淋漓。

    这个时候,小九应该已经回到双井胡同了吧,展怀想到。

    可是他想错了,霍柔风并没能顺利回到京城。从丰台到京城不远也不近,霍家拉脚的都是健马,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但是她在半路上却被人拦下了。

    马车忽然停下,张亭在车外说道:“九爷,我过去看看。”

    稍顷,张亭回来,隔着车帘低声说道:“九爷,是庆王府的苏浅苏公子。”

    坐在车厢里的霍柔风笑了,没想到啊,躲过了锦衣卫,却还是没有躲过苏浅。

    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多巧合。

    霍柔风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对骑在马上的苏浅坐道:“难为苏公子了,大冷的天,让你等了我一天。”

    苏浅笑得云淡风轻,偶遇被识破好像并不尴尬:“无妨,九公子值得我一等。”

    霍柔风哈哈一笑:“我怕冷,离不开这车厢,苏公子若不嫌简陋狭小,那就进来坐吧。”

    为了避开锦衣卫的耳目,霍柔风坐的是铺子掌柜们出门办事用的骡车,把骡子换成马匹,车外没有霍家的标志,除了拉车的马甚是健硕以外,这驾马车从外面看平平无奇。

    但是这样的马车,苏浅还是不会坐起来。

    不是他嫌弃,而是他一定不敢。

    霍九爷是金子堆出来的人儿,出门能不带着人手吗?你就不怕我在马车里收拾了你?

    霍柔风美滋滋地重新坐回到马车里,抱着手炉,靠在松软的大迎枕上,苏浅你愿意给我当保镖,那就骑马在旁边跟着吧。

    可是她得意得太早了,一颗花生米还没有嚼完,车帘一扬,苏浅坐了进来。

    这驾马车里面很是狭小,仅容两人面对面坐着,而且还要膝盖顶着膝盖。

    不过,九爷靠的是苏州云三娘子的刺绣迎枕,腿上搭的是杭州锦绣庄的烟霞叠染蚕丝被,车厢顶上挂着银熏球,行熏球上的花纹重重叠叠极是繁复,仔细一看竟然是只有苗疆匠人才会的拉丝技法,苗人不与汉人往来,苗人物件本就难得,苗疆匠人打造的汉人器具,就更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银熏球里的熏香是宝香斋的绿梨暖,据说太后年轻的时候最喜这款香料,那时民间根本买不到绿梨暖,先帝殡天后,太后日常只用檀香,宝香斋的绿梨暖才重又售卖,只是价格也极是漂亮。

    九爷面前那个特大的水杯更不是凡物,这是江西黎大师烧制的,杯薄如纸,却不知加了什么配料,摔到地上也不会碎,据说,此杯只有三只,没想到其中一只就在霍九手里,而且没有摆到珍宝阁上,就是真的拿来喝茶了。

    至于茶,苏浅只是闻了闻,便知道是有市无价的大红袍,每年送进宫里的贡品也为数不多,民间更是难以见到。

    苏浅只是把车厢里扫了一圈儿,霍九没有夸张,他这马车确实简陋狭小,不过里面这几样就能值万把两银子。只是这些东西也要是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就如霍九小手拿着的那只夸张的大杯子,恐怕还会有人以为这就是小孩子的玩艺。

    霍九的品味,虽说都是银子堆起来的,可却没有商人的伧俗,反倒有几分贵族子弟的雅致和不羁。

    想到这里,苏浅的嘴角勾起,即使是庆王这个顶尖儿的贵族子弟,也早就没有了少年时的不羁,取而代之的是小心谨慎。

    霍九还小吧,长大以后不知是什么样子。

    “苏公子看够了吗?”霍柔风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浅微笑:“九公子是个雅人。”

    霍柔风打个哈哈,抬抬手里的大杯子:“不好意思,这马车不是我的,车上的东西全都拿走了,我出门只这一只杯子,就不请苏公子用茶了。”

    杯子里的大红袍,是展怀给她的,她才舍不得给苏浅喝呢。

    苏浅笑了:“无妨,回到京城后我请九公子喝茶。”

    霍柔风夸张地闻闻茶香,然后咕咚咚喝了几口,这种大杯子,最适合牛饮了。

    苏浅失笑,他要收回刚才的话,哪有这样喝大红袍的。

    不过......

    “冬茶生长缓慢,产量极低,据说即使是在武夷,冬片也价比黄金,宫里的采办们即使能够收到冬片,也不会送进宫里,免得皇上喝上瘾了,再要的时候又寻不到,到时遭殃的还是他们,因此能够送进宫里的,都是一年前的春茶。”

    “春茶香在水上,冬茶香在味上,九公子的这杯茶,浓郁醇厚,应是冬片无疑。”

    “宫里也喝不到的冬片,从采摘炒制出来到现在,恐怕也只有月余,武夷远在福建,翻山越岭而来,即使快马加鞭运往京城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这天底下除了闽国公府,想来也只有九公子有这个口福了。”

    苏浅慢慢悠悠地把一番话说完,霍柔风一口茶差点喷到他的脸上。

    和这种人相处真是太累了,他闻闻味道,就能说出一大堆,且,还真是有道理。

    霍柔风放下手里的杯子,重又捧起手炉,直截了当地说道:“行了,苏公子就不要咬文嚼字了,听着真累,我家有商队,也有茶叶铺子,哪里的茶叶九爷我喝不到?大红袍是贡品,老百姓不能喝,可是九爷有钱啊,九爷高兴了,自己在武夷山买下几棵茶树,悄悄养在山旮旯里,种出的茶只给自己喝,皇帝喝的叫大红袍,九爷喝的叫大绿袍大白袍行了吧,你能说我逾制吗?”

    “你闻得没错,这就是冬片,只不过不是大红袍,是九爷家的大绿袍。”

    “苏公子为何不学学你那位已过万重山的朋友,说话开门见山,不要旁敲侧击行不行?我知道你读书多,可也不用在我面前卖弄,我不学无术,斗大的字识不到一筐,你卖弄我也听不懂,你累不累?”

    “唉,若是明年我家大绿袍能多收几两,就给苏公子送过去,也免得你为了一杯茶叨叨半天,烦!”

第三三八章 相约

    苏浅的脸上如同四季飘过,他想起小时候还在定安伯府时,府里有位喜欢教训人的老夫子,张口闭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规矩,他和伯府的几位小公子全都很烦那位老夫子,私底下叫他老古怪。

    现在他在霍九眼里,想来也是老古怪了吧。

    他正想开口解释,便听到霍柔风补充一句:“苏大叔,你还有何教诲,要不改日再说,我今天出门太急,忘了洗耳朵了,有点听不清楚。”

    苏大叔?

    现在京城里的小孩把二十上下的人也当成大叔了吗?还洗耳朵,那叫洗耳恭听!

    苏浅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些话还需要重新措辞。

    霍柔风却接着说道:“对了,你那位已过万重山的朋友说了,让你等着他,等他回到京城以后,你请他到老沧州好好吃一顿,苏大叔,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下去了,我的耳朵有点疼了。”

    苏浅没有想到,他和霍九的见面竟会是这样的一个场面,他原本是想旁敲侧击,暗示霍九,他知道展怀的藏身之处,可是霍九却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直截了当就把霍炎的话转告给他,却像是早就察觉他一路尾随而来。

    可是这一路上,霍九全然不像是发现他的样子啊。

    或者是展怀发现的?

    苏浅已经忘了,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狼狈了,仔细想想,好像是多年以前,他初遇霍炎的时候。

    他下了霍家的马车,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但是霍九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可没有霍炎那么厚的脸皮,所以他下车,却没有上马。

    他隔着车帘,对霍柔风道:“请九公子转告南边来的那位朋友,庆王爷想见见他。”

    南边来的朋友?

    霍柔风冷笑,苏浅有样学样,方才她称呼霍轻舟为“已过万重山的朋友”,这会儿苏浅便叫展怀为“南边来的朋友”。

    眼下看来,自己和这件事是脱不开干系了,既然脱不开了,那就这么办吧。

    霍柔风横下心来,对苏浅说道:“那请苏公子定下时间地点,我也好转告那位朋友。”

    “两日后,未中,丰台县城喜盈门酒楼如意雅间。”苏浅沉声说道。

    “好,那就请苏公子先行一步了,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我只给传话,他去不去,可是他自己说了算,苏公子不要怪到我头上,我一个黄口小儿可担当不起。”霍柔风冷冷地说道。

    苏浅失笑,甩锅的时候,你倒是把自己当成黄口小儿了?

    他向车厢内拱拱手,说声告辞,便带着人策马离去。

    霍柔风从车里探出身子,冬天的官道冻得**的,没有黄土扬尘,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看不到苏浅一行的人影。

    霍柔风对张亭说道:“掉头,回丰台!”

    展怀正在用晚饭,听说霍柔风回来了,他吃了一惊,问道:“霍九爷和她的人看上去有何不妥吗?”

    来报信的人摇摇头:“小的没有看出来,就是风尘仆仆,看着有些疲累。”

    展怀微微松了口气,忙吩咐下去,让厨房端个羊蝎子锅子上来。

    待到看到霍柔风,展怀才放下心来,小九连头发丝都没有乱,想来没有出什么事。

    他耐心地听霍柔风把与苏浅的对话复述一遍,啼笑皆非,道:“我听人说的苏浅是位媲美谢思成的清风明月般的人物,怎么就被你说成了言语无趣的大叔了,我也比你大了几岁,岂非也是大叔?”

    “少沾便宜,小展小展小展小展,你就是小展而已,什么大叔啊,等着将来让我儿子叫你大叔吧。”霍柔风口无遮拦,她早就饿了,看到炕桌上的牛肉饼,也不等羊蝎子锅子了,拿起牛肉饼就吃,根本没有看到展怀的欲哭无泪。

    展怀叹了口气,算了,小儿无忌。

    好在因为霍轻舟自从吃过榆林羊后,天天吵着要吃羊肉,厨房里的两口锅,每天都炖着羊蝎子和羊肉,霍柔风刚刚吃完第二张牛肉饼,羊蝎子锅子便端了上来,她是饿极了,见展怀已经吃饱,便也不再相让,胡吃海塞起来。

    等到展怀喝到第二杯饭后茶,便发现锅子里只余几片涮老了的白菜叶儿,别说羊蝎子,就连肉汤也喝了半锅。

    就在今天中午,同一张炕桌上,霍轻舟也是把满满一锅羊肉吃成了这样。

    不过情况不一样,霍轻舟是前阵子给饿惨了,小九则是正在长身体。

    展怀安慰着自己,对霍柔风道:“有没有打发人回京城给霍大娘子报信?”

    霍柔风吞下一口汤,点点头:“张轩回去报信了,姐姐不会担心的,你放心吧,你要给我安排住处,我困了。”

    展怀知道霍柔风的毛病,这也是小孩子的通病,吃饱喝足就要睡觉,最好睡觉之前还要让丫鬟们讲故事或者念话本子。

    住处很快便收拾出来,霍大娘子的这片庄子并不大,但是房屋却不少,霍柔风的住处就在展怀对门的小院,这里算是庄子的正房,是庄子里专门给东家留出来的,以备东家巡视时歇脚之用,展怀来了以后,出于对霍大娘子的礼貌,他没有贸然搬进去,现在霍柔风要在庄子里留宿,正好可以住在这里.

    屋子里的摆设虽然都是普通物件,便是收拾得窗明几净,雅致清爽,花瓶里还插了一把明艳的绢花,把整个屋子都给映亮了。

    展怀没有进屋,把霍柔风送到廊下便回去了,霍柔风有些诧异,小展和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在无锡的时候,他们还在针锋相对,可那个时候小展也能和她聊到深夜。

    反而是来到京城以后,他们明明已经是共患难过的好兄弟了,可也只有大年初一那天,一堆人玩得很晚,其他时候,小展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了。

    可若是说他和自己生份吧,又不太像,小展分明还是把她当成兄弟的,可是就是不知哪里怪怪的。

    霍柔风想不明白。

    正在这时,有丫鬟端了热水和香胰子进来,侍候她洗漱,她一看,这丫鬟正是白天在霍轻舟院子里见过的小夜。

    “咦,小夜,怎么是你?”霍柔风问道。

第三三九章 故事

    小夜含笑给霍柔风施礼,道:“五爷吩咐奴婢来服侍九爷,再给九爷念篇书。顶 点 X 23 U S”

    “念书?”霍柔风睁大眼睛。

    小夜道:“是九爷请霍大公子刚刚写好的,一会儿九爷睡下了,奴婢就念给九爷听。”

    “霍炎写的?他什么时候写的?”霍柔风好奇。展怀知道她睡前要听书,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奇就奇在这居然是霍轻舟写的。

    “刚刚写好,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夜说道。

    霍柔风扬扬眉毛,她怎么忘了,霍轻舟有状元之材啊,写篇故事,那不是手到擒来啊。

    因为这个院子是给霍大娘子准备的,庄子里的管事是个有眼色的,特意让人拆了大炕,换成南方人用惯的架子床。

    小夜服侍霍柔风洗了脸,又把她的头发梳通,霍柔风这两年才开始留头,去年好不容易扎起两个小抓髻,现在散开,也只是稀稀落落垂到肩膀。

    “九爷的头发真好,又黑又软。”小夜夸奖道。

    霍柔风很爱惜自己的头发,可惜长得不够快,现在也就比以前的秃小子形像好一点而已。

    她问小夜:“你家五爷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头发好吗?”

    小夜笑道:“那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也只是在老夫人那里才能偶尔见到五爷。国公府里规矩大,五爷早早就搬到前院,院子里连个婆子都没有,上至管事,下至打扫的,清一色都是男的,奴婢记得,有一次老夫人叫了五爷来喝汤,看到五爷的衣裳上破了几个口子,想来是衣裳破了没人发现,就这么穿着出出进进。”

    霍柔风想笑,堂堂国公府的小公子,衣裳破破烂烂都没人留意,这闽国公府对子孙的管束也真够离谱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心酸,展家之所以这样,就是要从小磨练孩子们的意志......展家的子弟,终究是要上战场的。

    而现在展怀做的这一切,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亲自领兵去打荣王,让展家大军名正言顺从沿海开往中原。

    或许有朝一日,展怀也要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像他的祖辈们一样马革裹尸。

    霍柔风便笑不出来了,她对小夜道:“我要上床睡了,你给我念书吧。”

    小孩子们目光清澈,神情单纯,因此,他们脸上的落寞也是掩不住的。

    小夜看到霍柔风眼中的无奈和悲伤,她后悔刚才要说起五爷小时候的事情了。在府里的时候,老夫人每每说起这些,眼中的神情和霍九爷是一样的,只是更多了几分疼惜。

    霍柔风躺在床上,小夜给她掖掖被子,把火盆端到过一点的地方,便坐在床边的杌子上,从怀里掏出两张叠成方胜的纸,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这故事讲得是在关外的雪山上,有位少年英雄和他的妻子,共同打败敌人几次围剿,他的妻子是位巾帼英雄,一身红衣,一条红缨长枪......

    这是霍柔风一向喜欢的故事,可是今天太累了,开始时她还用心听着,可是几句之后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晨她一觉醒来,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哪里。

    “九爷,您醒了。”耳畔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霍柔风侧脸看过去,却不是小夜,而是一个她认识的人。

    “花三娘?你怎么在这里?”

    霍柔风有些日子没有见过花三娘了,好在展怀告诉她,花三娘去办差了,她倒也没有担心。

    花三娘笑靥如花,即使面对霍柔风,她的眼角眉梢也都是柔情蜜意。

    “奴婢是天亮时进的庄子,五爷说奴婢也在您身边有一阵子了,熟悉您的起居,就让奴婢过来替换了小夜姑娘。”花三娘说道。

    她边说边走到床边,扶了霍柔风坐起身来,又手脚麻利地拿了衣衫过来,霍柔风的眼睛就落到她的手上。

    “三娘子,你的手是怎么了?这是冻得吗?”

    花三娘笑道:“外面可不如双井胡同里享福,在冰水里杀了几条鱼,就生了冻疮。”

    杀鱼?

    霍柔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自从她记起前世的时候高夫人麾下有一批神秘的女查子之后,她便知道花三娘和白水仙都是在做什么了。

    这种事情,是不该她问的,再说,她也不想淌这些浑水。

    “四时堂有一种冻疮膏据说很好用,你若是回双井胡同,找小韩大夫要一盒吧,若是不回去,路过四时堂时自己买一支。”霍柔风说道。

    花三娘笑道:“多谢九爷,只是奴婢一时半刻还不想把冻疮治好,有这个在,奴婢行事更容易一些。”

    是啊,会生冻疮的,大多都是寒冬腊月里在外面讨生活的,有她这双手,即使她如花似玉,可是见过她的人也会相信,她就是一个在集市上做粗活的女人。

    谁会对这样的女人起疑心啊,何况,这女人不但长得顺眼,说起话来还很讨人喜欢。

    和展怀一起用过早饭,展怀便催着她回去,霍柔风倒也没有想再留下来,她一夜未归,虽然有张轩回去报信,可姐姐难免也会担心她。

    直到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霍柔风才记起来,昨天晚上小夜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好像故事里有个巾帼英雄,一袭红衣,一杆红缨长枪。

    其他的,她便记不起来了。

    早上遇到花三娘,她只顾着和花三娘说话,忘记找小夜过来,把霍轻舟写的那两页纸要过来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想了想,一阵倦意袭来,霍柔风便在马车上睡起了回笼觉。

    直到耳边再次想起有人呼唤她的声音,霍柔风才醒过盹来,正在叫她的是采芹和采薇,原来马车已经进了双井胡同。

    采芹是一等大丫鬟,原是不用让她来接人的,可她不放心,自己和采薇一起过来,若是霍柔风还是喊不醒,她便准备背着九爷回房了。

    霍柔风只是睡得回笼觉,这时已经全都清醒了,神采奕奕,看到采芹便问道:“府里有什么事吗?”

    采芹道:“霍大人又来了,就是那位状元及第的霍大人,上次来过的那位,高高瘦瘦的。”

第三四零章 斥责

    “霍江?他人呢?”霍柔风没有想到霍江还会再来,霍轻舟刚刚出事不久,霍江便来过一次。www.uu234.net

    “大娘子亲自来见了他,说您去城外的庄子了,请他改日再来,可他就是不肯走,非但赖在咱们府里不走,居然还指责大娘子。”采芹越说越气,连老爷都没有说过大娘子,这个霍江仗着是朝廷命官,就对大娘子诸般指责,他算老几啊。

    “他指责我姐了?你见到了?”霍柔风问道。

    “那倒是没有,奴婢又不是大娘子身边的人,可他说话的声音不小,范嬷嬷在外面都听到了。范嬷嬷便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这位霍大人和九爷之间有无过节,如果有,她这就去悄悄告诉大娘子。奴婢这才知道的。”采芹说道。

    霍柔风点点头,她和霍江相处过,霍江对她没有恶意。

    她对采芹道:“姐姐和霍江还在正厅吧,我这就过去。”

    霍江是二品大员,若是像上一次他悄悄从后门进来只见了霍柔风也就罢了,这次他虽然也是从后门进来的,但是霍柔风恰好不在,消息便传到霍大娘子耳中,霍柔风没有在,霍大娘子便要亲自见他了。

    采芹一听就急了,嫌弃地看着霍柔风身上的衣裳:“这衣裳是您昨天出门时穿的,您看都成什么样了,再看看您自己,土头土脸的,一看就是在山沟里转悠了,奴婢这就让张亭去前面知会一声,您这就跟着奴回去更衣。”

    霍柔风无奈,只好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她收拾妥当,往前院走的路上,才把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

    霍江之所以会数落霍大娘子,说起来也是因为霍柔风。

    霍江训斥霍大娘子,她身为一家之主,便要保护好霍柔风,要她却什么都不做,任由霍柔风小小年纪便宿在了城外。

    霍柔风三步并做两步来取正厅,姐姐和霍江各坐一张太师椅,霍江的脸色很是不好,显然,他尽管数落霍大娘子,想来也没在霍大娘子手里得到什么好处。

    见她进来,她能感觉到霍大娘子和霍江全都松了一口气。

    给霍江见过礼,霍柔风便对霍大娘子道:“姐,您先回去吧。”

    霍大娘子一向通透,她什么也没有再问,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前呼后应地走了。

    霍柔风又遣了身边服侍的,打量着霍江明显憔悴的面容,淡淡地说道:“霍先生是担心令公子吧。”

    霍江的眉头微动,沉声问道:“你见过他?对了,你为何能够见到他?”

    霍柔风笑道:“哪有什么为何,我昨天才见过令公子,既然您来了,我便给您报个平安吧。”

    霍江叹了口气,道:“只要他还好,我便放心了。”

    说完,他居然掸了衣袖想要走了。

    霍柔风一声叫住了他,道:“您来我这里,庆王府可知晓,慈宁宫呢?”

    霍江一怔,转过神来,他的神情比起刚才来看,还多了几分担忧。

    “庆王府派人跟踪你了?”霍江问道。

    霍柔风点点头,道:“我以为您会知道呢,是苏浅亲自带人跟踪我的,如果不是他帮我拦了拦,我昨晚也不用睡在外面了。”

    霍江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对霍柔风道:“我上次便说过,让你哪里都不要去,你还是不听,展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要怎么做,展定早有定数,你不要掺和在里面。”

    从一进门,霍柔风便没有想要隐瞒,否则她也不会把霍轻舟的事情说出来。

    她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去掺和,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

    她以为霍江会盘问她和展家之间的关系,却没有想到霍江长长地叹了口气,对霍柔风道:“你既然认识展怀,就带信给他吧,告诉他太后恐怕......”

    听到霍江提起展怀,霍柔风只觉浑身像有一条肉眼看不到的线,牵引着她要全副精力去面对这一伴事。

    “今天一早,太后亲自叫了......宣了小女进宫,懿旨上也只提起小女。”霍江说道。

    霍柔风怔了怔,她倒是早就忘记了,霍江就是霍思谨的父亲。

    “霍思谨?她怎么样了?”霍柔风问道。

    霍江道:“她已经进宫了。”

    霍柔风微笑:“怎么,霍先生的意思,是说展家要有所行动了吗?可他们家早就有所准备。”

    霍江道:“既然你没事,我还有很多事情,就先行一步了,不过你要记住,诸事都要小心谨慎。”

    霍大娘子没有想到,方才还耿着脖子,一身愤慨的霍江,居然在见到霍柔风之后,没有说上几句话便走了。

    “霍江找你有事吗?”

    霍柔风最近有反感的人或者事,她把在回京的路上,遇到苏浅,之后自己就病了。

    她缓缓到来,把霍江说过的每个字,全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直到说完最后一个词,她才在霍大娘子脸上看到了淡然。

    霍大娘子伸手描描她的头,道:“霍江倒是也说了一句话,你不要再出门乱跑了,乖乖地在家里。”

    霍柔风乖巧地称是,忽然又想起霍江说过,霍思谨已经进宫去了。

    从前院出来,霍柔风便让安海叫了两个丫鬟过来,这两个丫鬟都是霍家搬到京城后采办的,一口的京腔儿。“

    霍柔风对两个丫鬟道:“从今天开始,只要我想要出去转转,你们便跟着我一起去,听明白了吗?”

    两个丫鬟的眼睛全都亮了起来,稍大的那个不停地称是,霍柔风又问了问她们的名字,一个叫青梅,一个叫青霞。

    她索性连同这两个名字给一起改掉了。

    稍大的那个改名叫青江,其他的人都没有问题。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霍柔风才对安海道:“派人到槐树胡同的霍家,若是霍思谨突然回来,便回来报给我。”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些事情全都捋了一遍,脑海里渐渐开朗。

    霍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把这件事成功引到太后面前,太后自是不想就这样留着他们,她还要和庆王商议,于是便有了苏浅暗中跟踪她的事。

第三四一章 奇怪

    盯梢的人很快回来了,一头雾水地对霍柔风道:“槐树胡同的那位霍小姐回来了,太后赏了很多东西,还有一位公公跟着一起过来的,霍大人没在家,霍家的冯老夫人亲自出来谢恩。www.uu234.net”

    这个时候,霍柔风正和霍大娘子说昨天的事,她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样,边说边笑。

    “展五爷让他母亲的丫鬟来服侍你?还请霍大公子写了故事?”霍大娘子微微蹙眉。

    “是啊,我听小夜说的,小展很小的时候就到外院去住了,服侍他的都是小厮,院子里连粗使婆子都没有。这次他来京城,也只带着一个叫阿有的小厮,就是会做指南车的那个阿有,小展自己没有丫鬟,只能让小夜来服侍我了。”霍柔风毫不在意,展怀是个好兄弟。

    “那你就没有想过,展五爷为何自己不让那个叫小夜的丫鬟服侍呢?”霍大娘子问道。

    霍柔风道:“他不习惯啊,他从小就是小厮伺候的,再说,白天的时候我还看到小夜在霍炎的院子里打扫呢,她也伺候霍炎。”

    “昨晚先是小夜在你屋里值夜,天亮时花三娘才替换她的吧,展五爷有没有让她给霍炎值夜呢?”霍大娘子耐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小夜是展老夫人的丫鬟,小展怎会让她给霍炎值夜的,那不就......”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在霍柔风脑海里闪了一下,她想抓住,却是一闪而逝,她只好茫然地看向霍大娘子,“小展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霍大娘子不由打量起妹妹来,和同龄的小姑娘相比,霍柔风不高也不矮,但是圆滚滚的小身子,加上圆圆的小脸蛋,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了一些,可也更可爱。

    只是无论如何,也就是个长相可爱的小孩而已。这个模样的小孩子,穿上男装就是男的,穿上女装就是女的。

    想到这里,霍大娘子松了口气,显然是自己多虑了。

    因此,听说太后赏了霍思谨很多东西的时候,霍大娘子随口说道:“据说太后以前就召见过霍小姐,霍大人的夫人早逝,难得太后还能又记起她来。”

    霍柔风闻言微怔,太后以前的确召见过霍思谨,京城里也都说太后对霍思谨青眼有加,除了霍思谨自己,也只有霍柔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当初在永济寺的法竹林里,霍柔风清清楚楚地看出来太后是不喜霍思谨的,霍思谨为此很是慌张,还险些摔倒。

    前世的时候,母亲也时常会召见勋贵和大臣的夫人,这些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进宫,母亲看到有顺眼的小姑娘,便会给赏赐,还会让她改日进宫陪公主玩儿。

    内侍们悄悄记下这些闺秀的名字,而闺秀们的长辈女眷,也会暗中给内侍们塞些好处。待到逢年过节或者宫中有热闹的事情时,便会在给皇帝和公主的宾客名单里,加上这些闺秀的名字,亦或者当公主烦闷的时候,就会有人在公主耳边提起某某闺秀的芳名,一来二去,这位闺秀便成了公主的玩伴。

    这些事情,前世时霍柔风最初是不知道的,后来还是听镶翠她们告诉,才渐渐明白,明白为何她会突然想起某位闺秀的名字,原来是平素里时常听人提起的缘故。

    霍夫人早逝,霍家东府的冯老夫人是继室,现有的封诰还是霍江官至五品时的给她请封的,后来霍家做到三品大员后,只为生母和亡妻请封诰命,并没有继母什么事。现在府里府外尊称一声“老夫人”,实则只是给霍江面子,以冯氏现有的封诰,是当不起“老夫人”这个称呼的。

    因此,冯老夫人是没有资格能在太后面前走动的,霍思谨在外面没有至亲女眷照拂和提携,虽然凭着霍江长女的身份,也能在闺秀圈子里有一席之地,但是想要让太后还能记起她来,显然不太可能。

    这一点,霍江应该也是想到了吧,否则就不会提起。

    霍柔风对霍大娘子道:“姐,你说太后为何忽然召见霍思谨?我在永济寺里见过她,太后并不待见她。”

    霍大娘子咦了一声,道:“咱家在槐树胡同的人说这位霍小姐与她的祖母、姑姑,关系都很勉强,倒是在西府的人缘很好,就是东府的下人们私底下也都念叨这位霍小姐,说她是菩萨心肠。”

    霍柔风笑道:“无论如何,太后给了赏赐,冯老夫人和霍四娘子,以后也不敢为难霍思谨了,她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了吧。”

    霍大娘子却是若有所思,霍思谨不是其他人,她是霍老爷暗中照顾了十多年的人,她和霍柔风是一样的心思,无论真相究竟是什么,霍思谨若是在家里过得好,霍老爷在九泉之下想来也会欣慰。

    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霍柔风却越想越觉得奇怪,她从姐姐屋里出来,便叫了刚刚提上来的青江和青霞,带了张亭和张轩,一起出了双井胡同。

    昨天她小心翼翼,以为避开了锦衣卫,却没有想到还是被苏浅盯上了,因此今天霍柔风索性不再避忌,落落大方地从正门出来,在门口上了马车,她和丫鬟们一辆车,还有几个护卫在另一驾马车上。

    马车走到大街上,和车把式并肩坐在一起的张亭隔着车帘低声说道:“九爷,有人跟着。”

    霍柔风笑道:“好啊,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既然没有灯会,那我们就去灯市大街看看,说不定有卖花灯的。”

    往年的灯会,都是从灯市大街开始摆起,这条街道也因此得名。没有灯会的时候,街上也很热闹,大多都是卖灯的,名贵的、普通的,但凡是家里用的着的灯,这条街上都能买到。双井胡同的所有灯,便都是灯市大街的铺子给承办的。

    霍柔风出门,当然不是为了买花灯,但是既然真的有人跟着她,她索性想逛一逛,你们有力气,就跟着九爷逛京城吧。

第三四二章 赐婚

    张亭从马车上跳下去,片刻后,他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地跳上马车,对霍柔风说道:“九爷,灯市大街上有家竹器铺,卖的都是竹子编的小玩意儿,这家铺子上个月被大娘子买下来了,整条街只有这一家竹器铺子,在路东的第六家。m.www.uu234.net”

    霍柔风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正像霍柔风猜的那样,原本要在灯会上卖的花灯,这会儿都摆到灯市大街上了,除了街边原有的店铺,还多了很多摆摊的,清一色卖的都是花灯。

    这种卖花灯的,自是没有在灯会上一边猜灯谜一边挑花灯的乐趣。可还是有很多逛街的人,大多都是爹娘带着孩子,或者是家丁陪着小少爷。

    霍柔风本来只是想在这条街上走一走,可是看到琳琅满目的花灯,她顿时来了兴趣,让马车停到竹器铺门口,自己带着人去买花灯。

    没有几步,她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叫她:“霍九,霍九!”

    霍柔风回过头去,便看到黄显俊和芦瑜一人手里举着一根尺长的大糖葫芦,朝她跑了过来,十几二十个小厮护院在后面追着。

    “你们两个出来玩怎么没有叫上我?”霍柔风问道。

    黄显俊顺手把自己手里的大糖葫芦递给她:“刚买的,我还没吃呢,给你。”

    霍柔风笑嘻嘻地接过来,咬了一口。

    黄显俊道:“将军夫人今天从宫里出来,说太后娘娘看着心情很好,便想采办几盏上好的花灯,明天送进宫里,我就把这差事揽了过来,这个混吃混喝的死乞白咧要跟着,我们就过来了。”

    黄显俊口中的将军夫人便是他的表舅妈,镇国将军沈继光的夫人,今年取消灯会是皇帝同意的,宫里自是也少了往年的热闹,宗室们全都小心翼翼,若不是看到太后心情好,镇国将军夫人也不敢贸然往宫里送花灯。

    “原来是这样啊......”霍柔风啃着冰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心里却在嘀咕,正月里宗室女眷往宫里去得勤,镇国将军夫人进宫也是正常,太后今天也见了霍思谨,难道是见过霍思谨之后心情才好起来的?

    “后宫里添丁了吗?”霍柔风问道。

    黄显俊摸摸大脑袋,道:“添丁?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啊。”

    黄家都没有听说的事情,那就是还没有发生。

    “不是添丁抱孙子,还有啥事儿能让太后高兴啊,莫非是天子又要选美人了?”霍柔风眨着大眼睛问道。

    “选美人?天子都要......”黄显俊忽然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天子整日价说要出家,就是想要选美人也不能大张旗鼓啊,让菩萨知晓了会说他没有诚意。”

    “哈哈哈”,霍柔风大笑起来,街上喧闹,她的笑声倒也没有引人注意,“那他干脆把皇后啊嫔妃啊全都休了多好,那样才有诚意。”

    一旁的芦瑜听得直皱眉,连忙对两个说道:“你们两个别瞎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黄显俊立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的隔墙就是你,那一定是你告密。”

    芦瑜闻言便抡起拳头,霍柔风忙道:“好了好了,说正事吧,黄大头,好好的上元节,宫里宫外死气沉沉的,太后还能高兴起来?”

    黄显俊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大表哥也是这样问的,将军夫人说太后今天见了霍家小姐,就是霍江的嫡女,霍轻舟的妹子,兴许是那位霍小姐对了太后的心思,将军夫人听说,太后想给霍小姐赐婚呢。”

    “赐婚?”霍柔风吃了一惊,这倒是好,她本来还想到槐树胡同附近打听打听,没想到走到灯市大街就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别说是槐树胡同,就是到了霍家也不一定能够打听出来,黄大头真是个宝贝。

    “对,就是赐婚,听将军夫人说,太后已经好多年没有给人赐婚了,这次也是因为去年不太平,这才想要做冰人沾沾喜气。”黄显俊说道。

    霍思谨是二品大员之女,太后自是不能说赐婚便赐婚,这亲事是要先征得双方长辈认可,说是赐婚,实则就是做媒。待到两家全都同意了,然后太后再给赐婚,成亲的时候再赐福禄寿三魁星摆到嫁妆的第一抬,两家人全都体面。

    霍江虽然贵为二品大员,又有状元的名头,可是霍家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败落,直到最近这二十多年才重又兴旺,但是家中人丁单薄,嫡支也只有现在槐树胡同的东西两府,论起家世,霍家也只能算是官宦之家,二三流的门第。

    且,霍思谨还是丧母之女,又在庵堂多年,京城里都是人精,一看就能知道霍思谨在娘家并不受宠,加之霍江如今又没有实权,霍思谨凭着她在京城里积攒的闺誉,顶多能够嫁个同样的官宦之家,想要嫁入真正的名门世家做长媳,那不太可能。长媳都是日后要做当家主母的,像霍思谨这样没有生母教导,自幼长在庵堂,不谙管家掌事的闺阁女子,不符合大家族为长子择媳的标准,自是不被考虑。

    也就是说,霍思谨的亲事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然而,如果有太后出面为她做媒,情况便就不同了。

    霍柔风问道:“男方是哪一家,宗室吗?”

    霍思谨若是嫁给宗室,倒也合适,霍江位高却无权,和他做亲家,只有体面却没有仰仗,这也是那些远离皇位的宗室们最常见的联姻方式。

    黄显俊摇头:“这个没听将军夫人说起,想来她也是不知道,否则一定会对大表哥说的,不过依我来猜,说不定是庆王爷。”

    “庆王?”霍柔风瞪大眼睛,“庆王府里有五六个姬妾,霍思谨若是嫁过去,岂不是一进门就要面对一堆烦心事?”

    说到这里,霍柔风脑海里闪过一个影子,谢思成。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春日,迤逦的石阶上,一个少年从竹林里走出来,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轿,忧伤地吹起一曲“虞美人”。

第三四三章 不识

    霍柔风对于男女之事的理解,全部来源于看戏和听书,但是由于霍九爷更加喜欢打打杀杀的情节,才子佳人的戏看得不多,所以了解也就不多。www.uu234.net

    虽然如此,霍柔风也能看得出来,谢思成一定是喜欢霍思谨的,霍思谨的模样,就和崔莺莺杜丽娘一样,不对,是和戏台上的小旦一样的,总之就是才子公子风|流子喜欢的那种。

    想到这里,霍柔风有些郁闷,谢思成的心意,霍思谨知道吗?如果她不知道,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被太后指婚了,那么有朝一日遇到谢思成,会不会难过呢。

    谢思成长得多好看啊,庆王虽然也好看,可是比不上谢思成好看,再说,庆王是姓沈的,谢思成却是姓谢的。

    凭什么姓谢的喜欢的人被姓沈的娶走,凭什么?

    对,这就是霍九爷对这桩可能发生的亲事所持有的态度。

    虽然她对霍思谨谈不上喜欢,可是她宁愿霍思谨嫁给谢思成,也不想让霍思谨嫁给庆王。

    原因就是一个姓沈一个姓谢。

    “霍九,你怎么了?”见霍柔风忽然不说话了,一旁的黄显俊问道。

    霍柔风转过身来,很认真地问道:“如果霍小姐有喜欢的人,那怎么办呢?”

    黄显俊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霍九,你是不是看戏看多了,就算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婚姻大事哪是自己能做主的,别说是她得了太后的青眼,就是咱们这些人,将来也不是想娶谁能就娶谁的。”

    芦瑜眨着眼睛说道:“是啊,我小时候喜欢我屋里的一个丫头,我娘知道了,就把那丫头给卖了。”

    “啊?”黄显俊和霍柔风齐齐大叫,又一起问道,“那年你几岁,那丫头几岁?”

    芦瑜有点不好意思,抓着头上的小抓髻:“我七岁,她八岁。”

    这话一说出口,黄显俊和霍柔风又是一阵吱哇乱叫,引来行人纷纷望过来。

    这时,张亭举着一根大糖葫芦跑过来,递到黄显俊面前:“黄大爷,给您。”

    刚才黄显俊把自己的冰糖葫芦给了霍柔风,张亭便有眼色地连忙又去买了一支送过来。

    黄显俊笑着对霍柔风道:“你可真会挑人,你看你身边的这几个,长得好,人也机灵,咦,这两位姐姐我以前没见过啊。”

    他看向青江和青霞,两个丫鬟落落大方,曲膝行礼。

    霍柔风得意洋洋:“我刚挑上来的,长得好看吧,以后就让她们跟着我出出进进了。”

    黄显俊和芦瑜一起点头,就好像这两个丫头是他们家的一样,芦瑜盯着青霞的脸看了一会儿,道:“这丫头有点面熟。”

    霍柔风哈哈大笑,对青霞道:“这位是芦大爷,他说你面熟,就是要打赏了,快点谢赏吧。”

    这是打趣芦瑜,因为芦瑜抠门,身上几乎没有银子,拿什么打赏啊,以往小厮和丫头们便会顺着这话行个礼,说上两句俏皮话,惹得大家笑一笑,反正芦瑜脸皮厚,也不在意,每每还都是黄显俊或霍柔风替他打赏。

    可是青霞看着芦瑜,却没有动,好一会儿才问:“是芦家大爷啊,奴婢奴婢......”

    黄显俊看看两人,忽然大笑起来,他问青霞:“你是不是在芦家做过事?”

    青霞猛的想起什么,脸腾的红了,点点头:“奴婢八岁时进的芦家,没过几个月就被卖出来了。”

    这件事成了霍柔风和黄显俊一个下午的笑料。

    芦瑜害得人家小姑娘被他娘卖掉,几年以后,主仆二人再见面,居然谁也不认识谁了。

    笑归笑,霍柔风却也知道,青霞不能再带出来了,甚至也不能再跟着她了。

    从外面回来,青霞便哭着来求霍柔风,霍柔风想了想,眼睛一亮,对青霞道:“你别哭了,这样吧,我先让采芹给你找点事做,过一阵子,九爷还有别的差事交给你。”

    青霞这才破泣为笑。

    霍柔风却越想越觉得别扭,霍思谨的事情总觉得不对劲儿。

    她很想去问问霍轻舟,你对你妹子的事情知道多少?

    今天有两位女掌柜过来,霍大娘子留了她们用饭,霍柔风没有过去,她是最烦这两位女掌柜了,不但长得不好看,而且每次见到她,还要说上一句:九爷又胖了。

    你们才胖了呢。

    好不容易听说那两位女掌柜走了,霍柔风便飞也似的去找霍大娘子了。

    她把在街上遇到黄显俊的事情说了一遍,对霍大娘子道:“姐,褚庆说过,我和霍思谨是同时被爹藏在袍子里抱回来的,霍思谨那时也就是刚满周岁,后来她就被送到万华寺了,在万华寺一住就是十来年,和当地的农户也都打听过,她几乎没有出去过,可是谢大哥却认识她,她离开万华寺时,谢大哥吹着笛子为她送行;在香山的时候,谢大哥也向我打听她的事情。姐,你是没有看到,谢大哥提起她的时候,是很惦记的样子呢。”

    霍大娘子想了想,道:“是啊,她是什么时候和谢公子相识的呢?”

    提起谢思成,姐妹两人全都沉默了。

    谢思成已经投靠了荣王。

    这还是李烨带来的消息,这个消息也就是李家才能知道,原因是李烨的堂兄,也就是在杭州与谢思成交好的那位,独自跑到河南投奔了谢思成,李家闻讯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在京城的李烨一家,更是提心吊胆,生怕引火烧身。

    也就是那个时候,霍柔风才知道谢思成真的是和荣王是一路的。

    谢思成代表着太平会,他投靠了荣王,便意味着太平会也跟了荣王。

    “姐,若是霍思谨真的嫁给了庆王,谢思成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让太平会在京城做点什么?”霍柔风问道。

    霍大娘子道:“太平会在江南的势力很大,有很多商铺全都入了会,民间百姓更是把太平会当成救苦救难的佛菩萨一般,但是在京城却没有起色。”

    若非上一次被锦衣卫抓走,谢思成或许还能在京城扩大势力,可是一旦被锦衣卫盯上,他也就束手束脚,索性离开京城,远走河南。

第三四四章 赴约

    霍大娘子道:“咱们在槐树胡同的人说,霍炎是大年初一才回来的,冯老夫人和霍四娘子看到霍炎,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霍炎对她们带搭不理,全没有当孙儿当侄子的礼数。www.uu234.net若说是因为冯老夫人是继室吧,可霍炎对霍江和霍思谨也非常冷淡,尤其是对霍思谨,丝毫不像是兄妹之间应有的亲近,反倒是不理不睬。”

    霍柔风道:“我早就怀疑霍思谨不是霍江亲生女儿了,若真是亲生的,为何要让爹来供养,这十多年,霍江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的,我见过霍炎,这人很聪明,说不定他知道霍思谨不是他亲妹子呢。”

    只要是提起霍思谨,姐妹俩便是越说越糊涂。自从在万华寺得知有霍思谨存在之后,霍大娘子一直没有断了调查,可是快一年了,除了查出霍思谨是和霍柔风一起被霍老爷抱回来的以外,便什么也没有再查出来。

    “姐,总之,我和霍思谨不是同胞姐妹,对不对?”霍柔风很认真地问道。

    霍大娘子笑道:“当然不是啊,你和她相差还不到一岁,怎么会是同胞姐妹,不过,爹把你们一起抱回来,所以即使不是同胞,恐怕也是沾亲带故的。”

    霍柔风啊的一声,然后像没骨头一样靠在霍大娘子肩头:“如果我是爹在外面生的孩子,该有多好啊。”

    霍大娘子忍俊不己,纤长的手指戳戳她的圆脸蛋,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有人说你是外室所出,就给了人家一拳的,怎么了,现在又想当了吗?”

    霍柔风扁扁小嘴,嘟哝道:“我想当爹的女儿。”

    一股泪意涌上眼睛,霍大娘子强自笑道:“你就是爹的女儿啊,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们永远都是亲姐妹。”

    可是话虽如此,一日搞不清楚霍老爷是从哪里抱回的两个孩子,这件事便如一根刺,横在姐妹两人心中。

    因此,连她们自己也没有察觉,不知不觉之间,她们已经把霍思谨当成了自己人,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霍思谨是被父亲抱回来,又供养了好多年的人。

    霍大娘子道:“这件事还要继续查,对了,谢思成既然已经投靠了荣王,以后免不了要和庆王这边对上,真若是霍思谨嫁进了庆王府,日后麻烦事还有很多,我马上让人去安排,看看在河南那边能不能打听到谢思成的消息。”

    霍柔风则道:“明天小展要和庆王在丰台的喜盈门会面,我不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丰台。”

    “不行,那样太危险,让张升平过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展五爷的忙。”霍大娘子反对。

    “那我就带着张升平一起去,姐,你若是不放心,把你这里的人给我几个。”霍柔风说着便站起身来,一副说走就要走的样子。

    霍大娘子叹了口气,她这个妹妹和她是一样的,但凡是自己决定的事,不撞南墙是不会改的。

    于是次日天刚蒙蒙亮,霍柔风便去了丰台,这一次和昨天一样,她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去。

    今天是上元节,往年这个时候,就像过年一样热闹,从前一天的晚上,鞭炮声便此起彼伏,能响上整整一夜,想要睡个安稳觉也不行,索性家家户户点起了灯,有孩子的也到外面放鞭炮放烟花,没有小孩的则一家子凑在一起打马吊打叶子牌,或者喝喝小酒闲话家常,玩累了这才去睡下,天亮了便开始煮饺子煮元宵,然后一家老小到街上去看舞龙舞狮、高跷旱船,中午的时候在馆子里吃一顿,便等着夜幕将临的上元灯会。

    可是今年却好像这个年已经过完了,朝廷不但禁了灯会,还禁了烟花爆竹,大过节的,没有半点儿热闹气氛。

    霍柔风给展怀带了整整一车东西,有厨房打的七八种不同馅料的元宵,还有从胜芳运来的活螃蟹,别看天气冷,这些螃蟹用大缸养着,个个鲜活。

    另外,还有几盏花灯,是昨天在灯市大街上买的,她买了几十盏,其中这几盏是专门挑出来送给展怀的。

    不过展怀已经束发了,束发了就是半个大人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呢。

    霍柔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才不去管后面是不是又有人跟上了。

    破罐子破摔,反正你们也知道我的底细了,索性就这样吧,爱跟就跟着,不嫌累你们就跟着。

    她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到了丰台,她是被张亭叫醒的。

    “九爷,咱们是先去庄子,还是直接去酒楼?”

    霍柔风掏出西洋怀表看了看,道:“离他们见面还有几个时辰,去庄子吧。”

    张亭答应着,又对霍柔风道:“九爷,县城里已经布控了,不像是锦衣卫,可能都是庆王爷的人。”

    霍柔风的心揪了起来,她虽然也猜到庆王会在城里布控,可是真到了丰台,她还是为展怀担心起来。

    她今天带了不少人,有她自己的二十名护卫,霍大娘子又给她调过来十个有经验的护卫,再加上张亭和张轩,总共有三十二个人。

    她记得展怀说过,他有五十来人,也就是说他们把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有八十多人。

    庆王不能养私兵,今天的事又是偷偷摸摸,自是不能调用京城各卫的人,只是庆王自己的侍卫,也不会有多少人。

    庆王是宗室,侍卫的数量都有定制,反而不像她和展怀,想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霍柔风松了口气,思量着见到展怀之后,把这八十多人分配编队,一队跟着展怀去喜盈门,一队假扮路人在街上做接应,还有一队带着马匹,一旦有危险,这些马匹能立刻派上用场。

    就这么想了想,霍柔风便热血沸腾,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从小夜那里听到的故事,可惜她睡着了,也不知道那位用红缨长枪的女英雄后来怎么样了。

    对了,还有一位白衣少年,武功也很高,若是红衣女英雄和白衣少年对打,哪个比较厉害呢。

    霍柔风决定了一件事,回到京城她就去搞一条长枪,要那种带着大红缨子的。

第三四五章 如君孰比肩

    霍柔风浮想联翩,张升平等人却并不如她这般轻松。

    张升平甚至已经后悔没有劝说九爷不要来了,大娘子叮嘱他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种场面。

    进了丰台县城,没走多远,他就发现行人稀少,偶尔有行人经过,也和路边摆摊的一样,目光中充满审视和警惕。

    虽然京城里禁了鞭炮,可这里是丰台,顺天府今天是上元节,这个时候正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决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冷冷清清。

    而且目所能及的这些人,也不像是真正的老百姓,张升平来过丰台,知道喜盈门酒楼在哪里。现在看来,不只是喜盈门附近,整个丰台城已是草木皆兵。

    这样的情况,不差于当日在宁波的危险,在宁波的那一次,他后怕了很久,九爷虽然只是养子,却是上了霍家族谱的,名正言顺能够继承霍家香火,他先后受过霍老爷和霍大娘子的恩惠,若是九爷有三长两短,他就是死上十次也无法补偿。

    想到这里,张升平手心里都是冷汗,他沉声对与自己并排而行的侄儿张轩:“你去告诉张亭,让他跟着黄岭,先送九爷去庄子,你跟着我去喜盈门附近探探情况。”

    张轩见过展怀的次数远比张升平要多,他道:“伯父,展五爷带的人手不少,他的人应该也会去喜盈门的,不用咱们再去了。”

    “胡闹!”张升平低声斥责侄儿,“那些人眼里只有展五爷一个,他们留意的地方和咱们能一样吗?你给我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也无论和咱们一起的是什么人,咱们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五爷的安危,记住了吗?”

    张轩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张升平却连连叹气,他的确是给两个侄儿谋了好差事,可是整日跟着九爷出出进进,只会油嘴滑舌、看人下菜,反倒把本份给忘了,待到出了正月,一定要找九爷把这俩小子要过来,好好调|教一番。

    霍柔风一路上没有停歇,直接进了庄子。听说她来了,展怀有些无奈,但是心里却暖洋洋的。

    “小展,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带来了三十多人,个个都是好手,至于我自己,你不用担心,即使我帮不上你,也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见到展怀,霍柔风如是说。

    展怀微笑,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小九,平时就是个小孩子,可是遇到大事的时候,小九果断爽利,从不拖泥带水。

    再说,他又怎会觉得小九是添乱呢,他偷笑还来不及呢,小九关心他,不但亲自过来,还带来了帮忙的人手。

    在宁波和无锡的时候,展怀是见识过霍家护卫的,那时郎青还曾感慨,有钱真好,能找来这么多经验老道的武林高手。

    “小九,谢谢你。”展怀真诚地说道。

    “谢什么,好兄弟,别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霍柔风豪气干云,还不忘踮起脚尖拍拍展怀的肩膀。

    展怀早就习惯了,如果哪天小九不和他称兄道弟,他可能会感觉缺失了什么。

    “小展,我们有八十多人,应该和庆王旗鼓相当吧。”霍柔风问道。

    展怀轻声笑了:“庆王从西山大营调动了五百人。”

    “什么?他从西山大营调人?”霍柔风吃了一惊,并非是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而是庆王居然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人!

    展怀点点头:“西山大营如今是忠勇伯掌管,忠勇伯是出名的中立派,无论皇帝还是太后,他全都不站队,这两年京城没出大事,他带着西山大宫的少爷兵们过得悠然自得,单凭一个庆王是从他这里调不出一兵一卒的。”

    “那这五百人又是怎么回事?”霍柔风不解。她太清楚这些带兵的人了,在他们眼里,兵权甚至大过皇权,何况,庆王又不是皇帝。

    展怀道:“那要问苏浅了,据我所知,当年老忠勇伯父子三人在关外剿匪战死,膝下只有一个庶长孙,这就是现在的忠勇伯,本家的亲戚们不肯善罢,欺负逼着一门寡妇,在族里选出一个孩子硬要过继给老忠勇伯的嫡长媳。这个嫡长媳娘家中落,没人能够帮衬到她,但是她和老定安伯夫人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她便求到了老定安伯夫人面前,那时老定安伯在皇帝面前有几分面子,他便在与先帝下棋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了,如今的忠勇伯才得以顺利袭爵。”

    苏浅便是老定安伯亲自培养的孙儿,现在的定安伯是他的义父。

    霍柔风笑道:“小展,你才来京城没有多久,这样的事情都能知道?”

    展怀也笑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

    望着展怀嘴边自信的笑容,霍柔风忽然知道自己为何喜欢和展怀在一起玩了。

    展怀鲜活得就像清晨的太阳,不太耀眼,但是红得可爱,从黑夜中走来,带着青涩的温暖,急切地想让蓝天白云接受他,冉冉升起之间,下一刻总比上一刻的他更加精采。

    现在的展怀比起在宁波和在无锡的时候,更有魄力更有大将之风。

    霍柔风很想很想能和展怀做一辈子的朋友,所以她又一次踮起脚尖儿,这次还伸长了脖子,她想让自己看上去更高一点儿,和展怀站在一起,至少不要显得太矮。

    “小九,你怎么了?”展怀不解。

    “我想像你一样高。”霍柔风说道。

    “没事,那我弯下腰来,你就和我一样高了。要不我站在台阶下面,你站在上面也行的。”展怀安慰她道。

    “那不算,我要自己真正长得像你一样高。”霍柔风挺起胸膛,背脊拉成一条直线,这让她看上去真的高出不少。

    展怀又笑了,他的笑容也如他的人一样,明亮纯净。

    “好啊,小九,那你就快点儿长大,长得像我一样高。”

    说完,他伸出手掌,霍柔风出同样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只到展怀的指弯骨结处,一大一小两只手响亮一击,然后那只大手便顺势把她的小手轻轻握住。

    但也只是握了一下,便又松开。

第三四六章 不同

    张轩赶在未初之前来到庄子,对霍柔风道:“九爷,喜盈门周围方圆三里,家家关门闭户,街上都是他们的人。www.uu234.net小的刚到门口就被拦下,拦我的人说话粗声大气,鼻孔朝天,像是位军爷。”

    闻言,霍柔风心里一动,问道:“你去引开门口的人,张升平进去了?”

    张轩满脸佩服:“九爷猜得对,我大伯已经进到酒楼里面去了。”

    霍柔风吐吐舌头,张升平倒是能猜到她的心思,她来丰台当然不仅仅是放心不下展怀,更重要的是她还要跟着展怀一起去。

    张升平不放心,便提前混进喜盈门,以便到时保护她。

    一刻钟后,霍柔风便被花三娘紧紧牵着手,还上了同一匹马。

    她坐在花三娘身后,看着前面已经易容得面目全非的女子,闷声问道:“你把自己易容得比以前还要漂亮,为何要把我易容得这么丑。”

    花三娘笑得花枝乱颤,从马上转过身来,冲着她眨眨眼睛,样子就像一只骚狐狸:“原本的计划是奴婢和小夜跟在五爷身边,我们是女子,对方不但会轻敌,也更符合五爷的身份。可是九爷您愣不丁地插进来,奴婢只能把她易容得丑一点儿了,否则外人会以为五爷有怪癖。”

    “怪癖?什么怪癖?这和我是美是丑有关系吗?”霍柔风很生气,扮成女人也就罢了,还要扮成个又胖又丑的笨丫头,气死她了。

    花三娘格格娇笑:“奴婢可不能瞎说,等到九爷长大以后就明白了,到时九爷想要责罚奴婢,奴婢再到您面前领罚就好了。”

    霍柔风咂咂嘴,更加不懂了。

    骑马比坐车要快得多,临近喜盈门,霍柔风便感觉到四周的压抑,张轩没有夸张,事情远比她想像得要严重。

    她自言自语:“至于吗?不就是见个面吗?庆王居然像是如临大敌一样,难道他还准备打一仗吗?”

    花三娘道:“若是不打一仗,太后又怎么放心让五爷去领兵?既要让五爷感激她,还要让满朝文武无话可说,九爷可别忘了,咱家五爷还只有十五岁而已,不打个落花流水,谁能服呢?”

    原来如此!

    霍柔风敲敲自己的小脑袋,她想得还是过于简单了。

    “这是小展想到的?还是上次说的那位军师过来了?”霍柔风问道。

    花三娘又笑了:“九爷你可小看五爷了,五爷可不是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可比的,五爷的军功是他自己得来的,国公爷除了给他一个机会,可没有再管他,那个时候,五爷屁......五爷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呢。”

    霍柔风皱皱鼻子:“那时你在京城,你又怎么知道?”

    “奴婢做梦梦到的,不行吗?”花三娘甜笑如蜜,假话说得比真的还要真。

    霍柔风懒得理她,花三娘虽然没有几句实话,可是她说展怀的这番话却绝对是真的。

    霍柔风悄悄握紧拳头,她是顶了小夜才来的,所说小夜使得一手好飞刀,百发百中,让小夜跟着过来,除了因为是女子,恐怕更重要的就是小夜的飞刀了。

    她虽然跟着护卫们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可她的这两下子比起小夜的飞刀那就什么也不是,她口口声声说不给展怀拖后腿,实则已经在拖了。

    霍柔风摸摸藏在怀里的金豆子和银票,必要的时候,只好用这些了。

    这才是九爷的杀手锏。

    这是霍九爷昨晚连夜让帐房给她备出来的,现银虽然没有,但是银票子却也临时凑出了一万两,一百两一张的票子,整整一百张,这会儿都在霍九爷怀里揣着,热呼呼的。

    活了两世,霍柔风还是头一回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别以为有钱人都会带着很多钱,谁家也不会傻到带上一万两银票出门的。

    她忍不住问花三娘:“如果我要收买你,多少银子合适?”

    花三娘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恐怕要让九爷失望了,奴婢的娘、祖母、曾祖母、太祖母,几代人的命都是展家的,奴婢当然也是,所以九爷还不如直接把银子赏了奴婢,就别提收买这回事了,怪累的。”

    这倒是大出霍柔风所料,她还记得前世时,高夫人手下的女查子,据说全都是孤女,她们来历不明,对方想查也查不到她们的真实身份,而且她们无牵无挂,更能无所顾忌地去办差。

    不过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些女查子早已作古,她们的后代却留在了展家,和祖辈一样,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为展家刺探各种情报。

    她们不是军中斥侯,却比斥侯更加危险,更加防不胜防。

    霍柔风想到了白水仙,她不知道花三娘是否认识白水仙,她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她知道,白水仙和花三娘是一样的人。

    “你妹子呢?我是说花四娘,她好像和你不一样吧。”霍柔风问道。

    花三娘的声音变得平淡起来,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生活琐事。

    “她不一样,小时候,祖母挑中了她。”她淡淡地说道。

    虽是孪生姐妹,可霍柔风摸摸藏在怀里的金豆子和银票,必要的时候,只好用这些了。

    这才是九爷的杀手锏。

    这是霍九爷昨晚连夜让帐房给她备出来的,现银虽然没有,但是银票子却也临时凑出了一万两,一百两一张的票子,整整一百张,这会儿都在霍九爷怀里揣着,热呼呼的。

    活了两世,霍柔风还是头一回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别以为有钱人都会带着很多钱,谁家也不会傻到带上一万两银票出门的。

    她忍不住问花三娘:“如果我要收买你,多少银子合适?”

    花三娘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恐怕要让九爷失望了,奴婢的娘、祖母、曾祖母、太祖母,几代人的命都是展家的,奴婢当然也是,所以九爷还不如直接把银子赏了奴婢,就别提收买这回事了,怪累的。”

    这倒是大出霍柔风所料,她还记得前世时,高夫人手下的女查子,据说全都是孤女,她们来历不明,对方想查也查不到她们的真实身份,而且她们无牵无挂,更能无所顾忌地去办差。

第三四七章 会面

    他们一行是八个人,和预想的一样,五名侍卫刚刚下马,就被十几个人团团围住,展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嘲笑,对紧随其后的两个丫头道:“走。”

    喜盈门的大门前,两个瘦长身材的汉子叉腰站着,像两尊门神。

    展怀昂首而入,花三娘和霍柔风却被拦在了门外。

    花三娘眼波流转,笑盈盈地看着拦住她们的两个汉子。那两个汉子打量着她,又看看她牵着的那个又丑又胖的小丫头,有些迟疑。

    已经踏进门槛的展怀回过头来,冷声道:“怎么,你们还怕我的丫头吗?不让她们进去,谁来服侍我?”

    两个汉子的目光便齐齐落到花三娘的脸上,是啊,不过就是个贴身侍候的丫头而已,这些勋贵子弟哪个不是这样呢,何况这丫头千娇百媚,一看就是个暖床的。

    霍柔风有些落寞,两个汉子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花三娘本来就是个俏丽可人的美人儿,易容后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两个汉子的目光一直都在花三娘的身上,本来就胖,又被花三娘易容成丑丫头的霍柔风,在这两人的眼中就像是全然不存在一样,和花三娘一起被放行,继续跟在展怀身后,走进了喜盈门。

    酒楼里的小二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掌柜也是真的,从他们惊恐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

    霍柔风抚额,庆王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有恃无恐,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还是有别的目的?

    皇帝就连闽国公遇刺的事,都能先一步知晓,庆王在京城暗中调兵遣将,他又怎能不知?

    这也是霍柔风跟来的目的之一。

    她不放心展怀,同时,她也对庆王的所做所为很有兴趣。

    这天下,乱像已现,而她,要静观其变。

    这是霍柔风第三次见到庆王,起先她还有些担心庆王会不会认出她来,可是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展怀灿若朝阳,花三娘美如云霞,有这两人珠玉在侧,又胖又丑的小丫头再一次被忽略了。

    庆王的目光也只是在她脸上粗粗一扫,便不再注意,却在花三娘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庆王什么美人没有见过,他看花三娘的目光里没有惊艳,只有审视。

    霍柔风对花三娘很有信心,花三娘若是能两三眼就被庆王看穿了,她恐怕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但是庆王的注意力也只是在花三娘脸上停留片刻,便还是转到了展怀的身上。

    展怀,这就是展怀,那个闹腾得整个京城不得安宁的展怀,让他的皇兄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展怀。

    庆王笑得如沐春风,和展怀相互见礼,便按主次坐下,霍柔风和花三娘如奴婢般低眉垂目,站在展怀身后。

    庆王的目光再次在两人身上扫过,笑着对展怀道:“展五公子好大的雅兴,与小王会面,也要带上两名美婢。”

    说到美婢这个词时,他稍稍顿了顿,大的那个的确是美婢,可是小的这个......

    不知为何,庆王忽然感觉这个小胖丫头好像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

    或许是长得像某位宗室家的小孩子吧,庆王没有再往深处去想,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年纪幼小,不值得他去深想。

    展怀微微一笑:“她们是自小服侍我的,我走到哪里,她们便会跟到哪里,让王爷见笑了。”

    “哈哈哈”,庆王大笑起来,眼波微闪,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展五公子少年英雄,小王远在京城也只说过展五公子的战绩。”

    展怀起身,冲着庆王抱抱拳,谦虚地说道:“岂敢,王爷谬赞。”

    此时的展怀谦逊中透出自信,如同一柄藏于竹鞘内的钢刀,温润的外表却难掩隐隐寒光。

    霍柔风虽然微垂着头,但她的目光却一刻未停,庆王身后立着的是两个白净秀气的少年,霍柔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少年都是内侍。

    虽然这座酒楼都被庆王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可是庆王带在身边的却只是两名内侍。

    霍柔风有些奇怪,苏浅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庆王在这里,苏浅也一定会来,可是他的人呢?

    西山大营的人,都是看在苏浅的面子上才调来的,那些都是少爷兵,忠勇伯是不会亲自来的,苏浅若是也不来,这些少爷兵恐怕是不会被庆王指派的。

    说穿了,庆王也只是一个至今没有就藩的王爷而已,他是皇帝的胞弟,二十多岁还没有就藩,他现在的处境便很是尴尬,加之去年无锡赵家的事,以及前阵子因为那名番僧而被皇帝禁足,如今的庆王在京城里可谓小心翼翼,皇帝没有给他差事,他除了偶尔进宫给太后请安,便就是躲在王府里,无声无息。

    展怀和庆王又寒暄几句,便进入正题,庆王温声道:“小王最近得知,翰林院掌院霍大人的长公子,被展五公子请去做客了,哈哈,霍公子文采风|流,声名远播,小王没有想到,展五公子也对诗词歌赋有所造诣。”

    他一句未提展怀私自入京的事,直接便说起霍轻舟来,而且说得云淡风轻,也避开了郭咏之死。

    展怀微微一笑,道:“展怀自幼受父兄言传身教,诗词歌赋没读几篇,倒是兵书读得不少,那位霍公子的确是被展怀请来了,只是展怀并不慕他的文名,之所以请他过来,只有一个目的。”

    庆王没有想到,展怀竟然会如此坦然自若。

    他微笑道:“展五公子有何目的,小王愿闻其详。”

    展怀的目光清澈一如往昔,这就是十五岁少年未历沧桑的目光,纯净如林中清泉,不染尘埃。

    庆王想要透过他的目光看到更深处,却发现一无所获。

    他听到展怀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王爷何用再问,眼下您在这里和展某见面,不就是展某的目的所在吗?”

    闻言,庆王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他指着展怀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王还没有见过哪家的小子这般大胆,胆敢绑走大学士的公子,并且算计到小王头上!”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意全无,声音也变得严厉凛烈。

第三四八章 摊牌

    庆王话音刚落,屋子的门便从外面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鱼贯而入,雅间并不大,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四周的空间便显得局促,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展怀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对庆王道:“好在展某从未低估王爷,王爷不但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人,居然还能把锦衣卫的人收为己用,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他拱手抱拳,向庆王行了一礼。

    庆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他对展怀道:“你居然能够看出他们是锦衣卫的人?”

    展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这几人的腿:“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飞鱼刀没有藏好,而展某的眼神偏偏还不错。”

    庆王也看向这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外袍一侧微微凸起,隐隐能看出刀的形状。

    展怀静静地说道:“绣春刀的刀鞘与别的不同,即使藏藏在衣下也能一眼看出来,几位,展某说得可对否?”

    这几人脸色有些难看,做为惯于暗中行事的锦衣卫,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一眼便让人看出身份,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了。

    展怀没有再看他们,而是重又看向庆王,道:“王爷,展某听说整个丰台城草木皆兵,这座喜盈门酒楼更如铜墙铁壁,且,王爷人多势众,庆王话音刚落,屋子的门便从外面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鱼贯而入,雅间并不大,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四周的空间便显得局促,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展怀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对庆王道:“好在展某从未低估王爷,王爷不但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人,居然还能把锦衣卫的人收为己用,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他拱手抱拳,向庆王行了一礼。

    庆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他对展怀道:“你居然能够看出他们是锦衣卫的人?”

    展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这几人的腿:“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飞鱼刀没有藏好,而展某的眼神偏偏还不错。”

    庆王也看向这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外袍一侧微微凸起,隐隐能看出刀的形状。

    展怀静静地说道:“绣春刀的刀鞘与别的不同,即使藏藏在衣下也能一眼看出来,几位,展某说得可对否?”

    这几人脸色有些难看,做为惯于暗中行事的锦衣卫,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一眼便让人看出身份,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了。

    展怀没有再看他们,而是重又看向庆王,道:“王爷,展某听说整个丰台城草木皆兵,这座喜盈门酒楼更如铜墙铁壁,且,王爷人多势众,庆王话音刚落,屋子的门便从外面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鱼贯而入,雅间并不大,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四周的空间便显得局促,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展怀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对庆王道:“好在展某从未低估王爷,王爷不但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人,居然还能把锦衣卫的人收为己用,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他拱手抱拳,向庆王行了一礼。

    庆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他对展怀道:“你居然能够看出他们是锦衣卫的人?”

    展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这几人的腿:“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飞鱼刀没有藏好,而展某的眼神偏偏还不错。”

    庆王也看向这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外袍一侧微微凸起,隐隐能看出刀的形状。

    展怀静静地说道:“绣春刀的刀鞘与别的不同,即使藏藏在衣下也能一眼看出来,几位,展某说得可对否?”

    这几人脸色有些难看,做为惯于暗中行事的锦衣卫,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一眼便让人看出身份,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了。

    展怀没有再看他们,而是重又看向庆王,道:“王爷,展某听说整个丰台城草木皆兵,这座喜盈门酒楼更如铜墙铁壁,且,王爷人多势众,庆王话音刚落,屋子的门便从外面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鱼贯而入,雅间并不大,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四周的空间便显得局促,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展怀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对庆王道:“好在展某从未低估王爷,王爷不但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人,居然还能把锦衣卫的人收为己用,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他拱手抱拳,向庆王行了一礼。

    庆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他对展怀道:“你居然能够看出他们是锦衣卫的人?”

    展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这几人的腿:“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飞鱼刀没有藏好,而展某的眼神偏偏还不错。”

    庆王也看向这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外袍一侧微微凸起,隐隐能看出刀的形状。

    展怀静静地说道:“绣春刀的刀鞘与别的不同,即使藏藏在衣下也能一眼看出来,几位,展某说得可对否?”

    这几人脸色有些难看,做为惯于暗中行事的锦衣卫,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一眼便让人看出身份,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了。

    展怀没有再看他们,而是重又看向庆王,道:“王爷,展某听说整个丰台城草木皆兵,这座喜盈门酒楼更如铜墙铁壁,且,王爷人多势众,庆王话音刚落,屋子的门便从外面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鱼贯而入,雅间并不大,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四周的空间便显得局促,就连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展怀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对庆王道:“好在展某从未低估王爷,王爷不但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人,居然还能把锦衣卫的人收为己用,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他拱手抱拳,向庆王行了一礼。

    庆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他对展怀道:“你居然能够看出他们是锦衣卫的人?”

    展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这几人的腿:“没有办法,谁让他们的飞鱼刀没有藏好,而展某的眼神偏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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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138/ 第一时间欣赏归朝最新章节! 作者:姚颖怡所写的《归朝》为转载作品,归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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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介绍:
归去来兮,已是百年身,母亲和她用鲜血染成的历史,都已不复存在。霍九:小爷我雌雄莫辨,可却腰缠万贯,翻云覆雨我来,冲锋陷阵你去。嗨,那少年,我说的就是你了!归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归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归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