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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墨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txt下载     你和我的倾城时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章 隔山看海

    宁惟恺察觉到了爱达的异样。

    但这些异状是模糊的、不见端倪的。只能从爱达最近的一些动向,推断出他们要推出一款新品。这新品可能是户外领域,但更具体一点,就查不出来了。

    自从上次Vinda一役,再加上厉致诚对公司雷霆万钧的整顿,新宝瑞在爱达的眼线都被连根揪起,追究经济责任的追究经济责任;辞退的辞退。虽说没把幕后的人抖出来,现在的爱达,还真有点密不通风,凝聚力非常强。

    从这一点上,就不得不说,厉致诚是个很强的对手。

    周一一早,宁惟恺按照惯例,赴祝氏总部开会。

    今天是个好天气,宁惟恺在祝氏的亮相,也一如既往光鲜清贵、举足轻重。其实他只带了个助手原浚,刻意低调。无奈形势比人强,现下人人都知道新宝瑞是祝氏最赚钱的公司,宁女婿很得董事长重用,所以人人都对他前呼后拥、客客气气。

    九点整,会议正式开始。

    董事长、也即宁惟恺的岳丈祝博云,现在已不介入集团日常经营,这种场合也不会出席。

    会议由大公子祝晗冲代为主持。他也是祝氏金融公司的总裁。

    他是个十分温文尔雅的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讲话永远平缓柔和。所以大家都说祝大少是个好老板,就是少了点魄力。

    此刻,在运营管理部汇报了各个子公司、事业部上月的业绩数据后,他就微笑对众人说:“今年又是个开门红,大家辛苦了。董事长看到这些数字,一定很高兴。尤其是箱包这一块……”他看向身边的宁惟恺:“再一次超额完成计划目标,在各个子公司中独占鳌头。惟恺辛苦了。”

    众人都含笑看向宁惟恺,礼貌又恭敬。

    宁惟恺在心里略带嘲讽地暗叹了口气瞧,拉仇恨的又来了。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特别真诚:“都是董事长和各位的帮助,新宝瑞才能比较稳定的发展。新年我们会继续努力,争取年底再向董事会交一份满意答卷。”

    大伙儿都频频点头,祝晗冲也微笑不语。

    这时,坐在对面的祝二公子、房地产业务负责人祝晗程,却状似无意的开口:“对了,听说那个爱达,最近的业绩做得很好。还在筹备新品,准备对我们祝氏的市场进行冲击。惟恺,有这事儿吗?”他比哥哥小五岁,今年刚二十六,普通本科毕业。长相俊朗,但面相看起来略凶,讲话也永远是不咸不淡的。做房地产也算有一套手段。所以比起书卷气十足的祝大少,下面的人对这位二公子要更敬畏一些。

    宁惟恺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也知道了这事儿。

    啧……盯得挺紧啊。谁让他宁惟恺把新宝瑞做得太出色,太完美,以至于令祝家的人这么焦虑呢?

    他点点头:“是有这回事。”却不打算详谈。

    祝晗程立刻看向市场部:“刚才各部门汇报工作的时候,这个重要情况你们怎么不说?知道爱达这几个月一款Vinda包卖了多少万个吗?知道他们对祝氏的市场已经造成潜在威胁了吗?你们是总部的市场部,怎么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市场部的负责人觉得很委屈新宝瑞的运营一向很独立。这几年宁惟恺接手后,总部更是插不上手。祝晗程说的这个情况,他们的确也不知道。

    可是,高层斗来斗去,干嘛拿他们下面的人当炮灰啊!

    该负责人也不辩解,含糊作答:“是的祝总,我们今后会注意。”

    “好了。”大公子祝晗冲开口打圆场,“论箱包行业情况,自然还是惟恺最清楚。他心里有分寸,晗程你也不必太担心。”

    祝晗程笑笑,看着宁惟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惟恺?对于爱达蓄谋已久的进攻,你已经有应对计划了?”

    宁惟恺最烦的就是这位祝二少,开口闭口叫他“惟恺”。他比祝二年长两岁,不过娶了妹妹,这厮就顺杆往上爬,目无尊长。

    他笑了笑,答:“还没有计划。”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很意外,祝大少也是一怔。倒是祝二,不动声色的样子。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些老董事也面面相觑。坐在后排,根本轮不上发言的助手原浚,却觉得自家老板此刻简直太有范儿了!

    因为宁惟恺目光很淡定地环顾一周,然后一只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轻轻地敲啊敲,只敲得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沉思完毕,淡淡地说:“我先简单为大家回顾一下:过去三年,诸如司美琪、爱达、顺凯……这样的市场追随者,一共利用新的产品,或是营销策略,对新宝瑞发动了不下十次正面挑战。这其中,不乏非常有创意的优质产品,也不乏天才的营销理念。每一样,如果任其顺利发展,都有可能改变整个市场的格局,撼动新宝瑞的领导者地位。”

    所有人静静听着,祝二也是面色沉静。

    却见宁惟恺微微一笑,又说:“不过,它们最后的命运,殊途同归每一样新产品,都在上市后不久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新宝瑞研发出的更优质、更受市场欢迎的新品。”

    他缓缓环顾一周,不紧不慢地说:“晗程,以及各位董事、经理,不必为新宝瑞担心。我们既然是市场领导者,竞争对手的这种挑战永远不会停止。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整体实力,比他们以为的,要强很多、很多。我们在自主技术研发、设计和海外技术引进上,所走的路,已经比国内任何企业,远了很多、很多。

    他们或许拥有新的灵感和想法。但可惜的是,海纳百川,为我所用。只要他们能造出的优秀产品,新宝瑞就一定能造出来,并且还能反超。这个市场上,最优秀的人才,都聚集在新宝瑞;最优秀的产品,只有新宝瑞能造出来。

    不得不说,对竞争对手来说,这是个悲剧因为每一块由他们辛辛苦苦开辟的新市场,最终,还是会回到我们手里。”

    台北市。

    林浅坐在酒店餐厅里,一片阳光灿烂的小平台上。时间还很早,周围没什么人,她拿起厉致诚昨天与明德面料签订的合同,仔仔细细看着。

    厉致诚就坐在她对面,安静用餐。

    说实话,这份合同的条件,既在林浅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外人都说那明德老头子性格清高,捏着几份专利面料,一直没肯卖出去。这次厉致诚能打动他,林浅就知道内有玄机。

    不过这玄机,还真是昂贵。厉致诚好舍得。

    按合同规定,今后三年,明德将其已研发出的两种科技面料,独家提供给爱达使用。而其今后研发出的新面料,在同等价格前提下,爱达有优先使用权。如果违约,需支付订单金额的三倍赔偿金。

    这个条件,当真解除了林浅心头的一个大担忧。

    因为面料成本,就是箱包生产成本中的大头。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性价比最优的选项。

    而一旦爱达的新产品成功推出,新宝瑞势必要推出同类竞争产品。但爱达只要牢牢把原材料抓在手里,新宝瑞短期内要找到能与其媲美的低价高质量面料,只怕也不容易。

    有得必有舍。要获得这份独家使用权,合同规定,今后新品牌爱途(Aito)的一切推广、销售活动,必须同时对明德品牌进行宣传。所有电视、媒体广告,必须将明德嵌入。总而言之,必须将爱途和明德,作为同等重要的两个品牌,一起推向市场。

    在这个条款上,爱达需要付出的金钱和精力,可是算不清楚的。单说电视广告一项,央视一秒钟的广告,也许就是数百万元也要分一部分给明德。

    ……

    林浅合上合同,抬头看着厉致诚。

    他比她想象的更有魄力和心胸,也更熟稔人性。

    历来原材料厂商和制造商之间,只谈金额条款。他却丢出这么个“共赢”的点子,也为对方打造品牌。那明德老头子生性清高,小小一个厂子,捏着极好的专利,却至今未被别人收购,必然就是想保持品牌独立。面对这样的条件,怎么会不答应?

    人人都有欲望。所谓清高,不过是他的欲望更远更高。

    此时阳光斑驳,照在厉致诚的衬衣上,也照在他的黑色短发上。林浅看着他的左边脸颊上,似有一丝红痕,不由得心情微荡。

    那是她亲的。大清早,厉致诚来接她下楼吃早饭,自是在玄关拥吻了一番,才放过她。而今天要去明德,所以她也画了淡妆抹了口红,就这么浅浅印在他的脸颊上。

    林浅抽了张纸递给他:“再擦擦。”

    厉致诚自然是听懂了。接过纸巾,抬手在脸上一拭,眼睛却盯着她。

    林浅:“干嘛,今天见人,难道不化妆啊?”

    厉致诚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放下了纸巾。

    林浅默默低头搅拌咖啡:“左边领口……脖子上还有。”

    厉致诚眼中快速闪过笑意:“嗯。”

    林浅微窘嗯什么嗯啊!又扮猪吃老虎,讨厌!

    好容易等他擦完了,林浅问:“虽说有三倍违约金,但明德这个汪总,应该不会叛变我们的吧?”

    厉致诚言简意赅:“绝对不会。”

    尽管不知他如何来这样的自信,但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有十成把握。于是林浅更放心了。

    明德的厂位于市郊,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绿地,隔壁是几家生态农业种植公司,可见汪老头子当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情怀。

    厉致诚被秘书请进去,单独跟汪总交谈。林浅就和蒋垣坐在外间的接待室,望着窗外的绿树和园区,静静等待。

    林浅估计,这个厂的资产大概在几千万上下,专利价值另当别论。现在跟爱达联手,倒还真是各取所需非常合适。

    过了一个多小时,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厉致诚和一个干干瘦瘦的、五十来岁的老头儿,一起走了出来。

    林浅和蒋垣立刻微笑站起来,同时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人。

    他穿着件藏青色中山装,戴着副眼镜,的确有几分大学教授的儒雅斯文。但脸色却挺冷挺傲慢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亮。他看一眼他们,目光落在林浅身上。

    林浅笑着伸手:“汪总你好,我是爱达的林浅。”

    汪总却在这时看了眼厉致诚,才伸手跟她一握,慢条斯理地说:“林小姐远道而来,怠慢了。”

    林浅听他讲得客气,有些意外。须知这人的不近人情,可是出了名的。看来她是沾了厉致诚的光。

    谁知汪总话锋一转,对厉致诚说:“厉总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啊。”

    林浅:“……”

    嗳,他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蒋垣也有点意外,然后神色如常假装没听到。厉致诚眉眼淡淡的,看一眼她,然后很自然地将她的手一牵。

    “汪总是行业前辈,我们跟他多学着点。”他低声跟她嘱咐,但周围人都听得见。

    林浅面色微红:“当然、当然。”

    所以……这是打晚辈牌感情牌的节奏么?

    林浅很理解人际关系那一套。最深的人际关系,绝不是你我利益一致,一拍即合,成为好伙伴。而是建立了私人的交际关系。

    就譬如现在,面对清高的教授厂长,谈完了公事,厉致诚却是以晚辈身份,大大方方携女友与他相处,既显得坦荡,又显出信任。这位傲慢的老头子,自然受用,并且觉得厉致诚不完全是满身铜臭气的商人也是个血气方刚、爱护女友的小伙子嘛。

    林浅陪在厉致诚身侧,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再一次感叹。

    这个人虽话语不多,却见微知著,真是对人心掌握到精妙的程度。

    好在他对她承诺过了,不会对她用心机。

    林浅的嘴唇微微一扬,但还是趁着旁人不注意,低声嗔怪:“你干嘛告诉别人?还告诉合作伙伴?”

    此时,众人正跟随汪总,在园区里做简短的游览。旁边都是厂房和绿树。厉致诚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答:“今后跟这边的交往会很频繁,你以这样的身份,行事会更方便。”

    林浅心头一甜。这样的身份?

    切,女友而已。说得跟他这边的女主人似的。

    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却听他又说:“况且我不说,他也能看出来。”看她一眼说:“他眼力很好,你……”微微一笑:“藏不住。”

    林浅一怔,随即瞪了他一眼。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和林莫臣这种高来高去的作风了。只有他们能应付,只有他们能不动声色。而她,在他们眼里,道行太浅。

    关键是,他们都还喜欢用这种宠溺的的语气告诉她:呆着别动,我来就好。

    林浅小声哼哼:“去……难道我就这么没城府吗!遇上你之前,我也算是很有心计的人!”

    厉致诚低声失笑,转头看着她。那沉黑暗敛的目光,竟令她感觉,他情动了,他想要吻她。

    但到底是在公众场合,他只这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嗓音低沉地说:“尽管用在我身上。”

    下午,三人搭乘飞机返回霖市。

    厉致诚外出十分节俭,所以来回定的都是普通经济舱。不过蒋垣给两人换的登记牌是靠窗的双人位,自己则坐在隔着两排的角落里。这样既能随时听到领导的吩咐,又不至于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安排得很完美。

    机舱内座位比较狭窄,林浅靠在厉致诚肩头,手自然是被这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扣在大腿上,望着窗外漂浮的云层,心头甜如蜜。

    哼……

    想起刚才他在明德讲的话,什么叫她把心计“全用在他身上”?

    可她几秒钟前,还在庆幸这个男人不对她用心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的心计叫她害怕;她的心计却让他受用么?就跟挠痒痒一样是不是?

    越想越觉得他跟哥哥是一类人……

    想到哥哥,林浅就有点闷闷的。那天她发出那条耀武扬威的短信后,林莫臣一直没回复。她这两天忙着谈恋爱,也把他给忘记了……不会真生气了吧?

    “跟你哥沟通了吗?”身旁的男人淡淡地问。

    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飞机就打。”林浅老老实实答。

    “嗯。”厉致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从脚下的电脑包里取出个黄色文件袋,放到她面前的小桌板上。

    “这是什么?”林浅问。

    “我和他的另一项附加协议。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第40章 只欠东风

    机舱隆隆低响着,窗外是高空的浮光掠影。

    林浅望着那文件袋,封口盖了红泥漆。

    “什么附加协议?”她问。

    厉致诚任她自己对着那份文件,端起面前的清水,轻轻喝了一口,然后说:“他主动提出,为我拆借一个亿的现金。”

    林浅一下子愣住了。

    心中泛起又甜又感动的情绪。虽说这不像是林莫臣会做的事,但又像是他会为妹妹做的事。

    什么嘛……那个一向独断专行的帝王,口口声声要叫厉致诚抽筋剥骨,也提出了一年时间站上行业之巅,这么苛刻的要求。可实际上,又筹措了这么大笔现金,让厉致诚去打仗,保证了爱途上市后,后方高枕无忧。

    她好像……对哥哥太凶了一点。

    然而这份真挚的兄妹情感动,还没维持几秒钟,就听厉致诚继续说道:“一年后,我需要连本带息还两个亿。”

    林浅:“……”

    卧槽!白感动了。分明是林扒皮,虽说现在提供一个亿,是对爱达强大的助力。但抽筋剥骨的宗旨,他根本就没忘!

    林浅脑海里浮现哥哥那英俊冷傲的脸,默然无语。

    这时,却听厉致诚又说:“他指定,到时一亿本金还给他,一亿的收益给你。”

    他看一眼桌上的那文件:“我留了五千万做爱途的市场;还有五千万,做了一项投资,记在你名下。”

    林浅一怔,答:“我从来不要他的钱。这笔钱即使你赚了,我也不要。”

    厉致诚看她一眼,眼中倒是带了笑,低声说:“他说那是嫁妆。”

    林浅微微一哂。

    现下对于哥哥的想法,她十分清楚了。拆借一个亿,对他来说,也不是件轻易就能办到的事。他的确是在尽全力帮厉致诚,帮妹妹的心上人。

    但是呢,这个帮又是有条件的。你若对我妹妹一直好,将来赚的钱,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花,他分文不取;但若将来厉致诚对她不住,分了,他也绝不会白帮这一手一个亿拿来,我林氏兄妹岂是好相与的?

    林浅还是摇头:“我不要。”

    厉致诚静默片刻,答:“好。赚到两个亿,一起还给他。”

    林浅刚要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想了想说:“干嘛都还给他?钱是你赚的。还他一个亿本金,加上银行间拆借利率的一年期利息,其他的你留着。”

    厉致诚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林浅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女生外向了点。讪讪地说:“我这是中立,谁都不偏帮。”

    “嗯。”厉致诚低低应了声。

    于是林浅又被他“嗯”得脸上一热。脑子里却想:难道她真是个重色轻友轻兄的家伙?

    这时,厉致诚将她的肩膀轻轻一揽,再将那份密封的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投资项目的内容。”

    说起来,厉致诚会做什么投资,林浅好奇极了。他又不是他哥,投资金童。再聪明世故,从未接触过金融投资,也不可能创造奇迹。

    那他到底把其中的五千万,投到哪里去了?

    可这么疑惑了一会儿,林浅却把文件推回厉致诚面前:“我不看了。”

    厉致诚静静望着她。

    林浅也看着他:“我不看,因为这不重要。你投资了什么,或赚或亏,我都支持你。而且说实话……”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对投资什么的,真的一向都不感兴趣。你做主就好。”

    话说得轻巧,拒绝得干脆。可其实林浅另有主意。

    曾经,她对厉致诚的锦囊妙计啊、商业布局的想法啊,垂涎三尺。

    可她也没想到,现在是他女朋友了,虽然还是对那些高深莫测的东西很感兴趣。他真让她看时,想法却变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是。他要赢了,她自然见证了他的深谋远虑、惊才绝艳。可他要是输了呢?

    她不是对他没信心,但世事真的无常。

    如果他输了,今天她把他的计划看得一干二净,那等于是见证了他的失策。将来他在她面前,多少有点颜面扫地。

    那是男人在女人跟前的面子。她不能让他失了面子,这是聪明女人应该有的取舍进退。所以她不看。

    而且真要输了,周遭压力如山,她更加不想他回到自己身边时,还有任何压力。

    所以她不看,就给他留了这一片空间。输赢与否,那都是外界的东西。

    而他,始终是跟她最亲密的人。心无瑕疵,彼此爱惜。

    她心中千回百转,可厉致诚目光如炬,又如何看不出这一向好奇心强的女人,突然不动如山,必有缘由?

    他稍一思索,就有点明白过来。

    再看她的眼神。虽然她神色很轻松淡然,眼睛里却藏不住东西。

    那是他熟悉的眼神,她曾经不止一次这么凝视过他。

    她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一个人。

    被厉致诚这么盯着,林浅莫名心里有点发虚,转头看着窗外,立马转移话题:“哎哎哎,快到了!”

    厉致诚将那文件收回包中,然后又将她肩膀一搂,人就回到了他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手握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脖子:“真的不看?”

    林浅很有骨气:“不看!”

    厉致诚低头就吻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吻得林浅脸红微喘,才被他放开。他有力的手指还停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摩挲着,低声说:“林浅,你到底要多护着我?”

    林浅听得心头一震,静默片刻,把脸再次埋进他的胸口:“我还可以更护短呢……你等着瞧。当我的男朋友可幸福了。”

    抵达霖市已是傍晚。

    依旧是司机小唐来接他们。距离爱达集团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林浅对厉致诚说:“我在这里下吧。”

    厉致诚点点头。

    车靠边停下,林浅刚推开车门出来,另一侧的厉致诚也跟着她下车。倒是前头的两个跟班,很有默契地坐在车里不动。

    厉致诚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此时夕阳斜垂,大街上人来人往,温暖又熟悉。

    林浅:“那我走了。”

    厉致诚低头看着她。

    手一拉,就将她揽进怀里。

    林浅的手被他拽着,扣在了他的腰上。他低下头,在她唇上细细研磨品尝一番。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林浅看着黑色轿车先行驶离,拖着自己的小箱子,慢悠悠地往家走,嘴角还不自觉地挂着笑意。

    情浓心动时分,每一刻,仿佛都是柔情辗转,无声胜有声。

    到家后,林浅先冲了个澡,然后坐在阳台上,给皇帝陛下打电话。

    那头还是大清早,但林莫臣的声音听起来已是清冷无比:“Hello?”

    林浅一听他的声音就服软了,软绵绵叫一声:“哥”这尾音拖得太长,以至于林莫臣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也软了。嘴上却冷冷地说:“还知道打电话?我以为你忙着生米煮熟饭去了。”

    林浅的脸倏地一烫:“才没有呢!”末了还不忘拍句马屁:“哥你中文成语用得真好。”几岁就跟父亲去美国了,居然还会用“生米煮成熟饭”这么……荡漾的词。

    林莫臣冷笑一声,没讲话。

    林浅又哄他:“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他。你知道的,像你这一类型的男人,魅力实在太大。女人只会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林莫臣也不至于真为这事儿动怒,听她说得好笑,嘴里低低哼了一声。

    林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光一闪,又低声说:“你说要让男人抽筋剥骨。可是哥,要是你喜欢的女人,你舍得令她抽筋剥骨吗?”见他不讲话,又说:“我也是一样的,舍不得。”

    其实林浅真是有点小心计。这番话虽是肺腑之言,可也恰好击中林莫臣痛脚。

    果然,静默片刻后,他的嗓音平和下来:“林浅,爸过世这么多年。我不过代为履行父亲的责任。哪个小子想带你走,难道不让他吃点苦头、拿出真心么?”

    林浅听得一下子心软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又说:“哥,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觉得幸福,都觉得珍贵。高尔基说过,生命中遇到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以秒计算的。现在我明白了,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林家哥哥,总算被妹妹的柔情攻势暂时安抚。至于他们的协议继续履行,林浅觉得,那是他们的事。反正不会影响到她和厉致诚的感情了。

    然而悲催的是,后来的大半个月,林浅跟厉致诚单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以“秒”计算了。

    因为他们俩,实在是太忙了!

    林浅还好点,她带的是一个小团队,可以自主安排时间作息。而她又是个非常注重劳逸结合的人,虽然每天团队难免忙到十一、二点,但每周她还力争给大家放个半天一天假。

    而她的团队也完全体现出她的个人风格:勤奋、高效、灵活、充满活力和创意。用她的话说:“我们市场小组,加得了班、通得了宵,连续奋战365天也活蹦乱跳可惜我们不用这么做,因为我们早用灵感和智慧,把难题给解决了!”

    这话讲得令其他小组颇有些牙痒,因为技术啊、生产啊、采购啊、设计啊……这些小组,非得反复不断的尝试、坚持,才能找到最优解决方案。跟市场策划工作性质不同。所以林浅放出这话,不是讨打么?

    于是经常就见到半夜下班后,林浅及其小组的人,被别的小组的人拉着请吃宵夜,以泄公愤。

    当然呢,林浅每每搞这种团队活动、苦中作乐时,也盼望着厉致诚能出现。虽不是单独相处,可隔着人群,情意暗涌片刻,总是甜的。

    可惜这种场合,厉致诚从来不参加。

    因为他没有时间。

    他到底有多忙呢?

    作为总揽全局的男人,他的时间,属于所有人。

    之前,他住在距离集团10分钟车程的一幢别墅里,那是他父亲名下的产业。但自从跟林浅从台湾回来那天起,Aito包的生产设计已进入实质性阶段,所以他直接住到公司宿舍里,并且定下规矩:任何时间,每个小组的头儿,都可以找他汇报。

    所谓身先士卒,也不过如此了。

    林浅听蒋垣说,有好几个晚上,他都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直接躺了半宿,天亮又去车间看生产情况。

    而他和她的相处,也仅限于偶尔她去他办公室汇报时,他将她扣在怀里的一个深吻;抑或是某天林浅深夜下班,他也恰好有时间,就将她送到楼下,缠绵低语一番,就放她上楼。而他回办公室,继续忙碌……

    林浅觉得不够,很不够。

    那感觉就像是心里刚被挖开了一口井,滚烫的泉水就要汩汩流出,现在却被人用大理石板压住,只留一丝缝隙,叫她慢慢地往外漏。

    浓情蜜意,天下大同。只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怎么耳鬓厮磨都不够。

    可与她暗暗的情难自抑相比,厉致诚至少从外表看起来,冷静太多。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太满,偶尔与她浅尝辄止的亲蜜,转身离开时也是行色匆匆,很快就专注地投入他的宏图大业中。

    这令林浅觉得,对这个男人,有点把握不住。她有点失落。

    但这种感觉,她只藏在心里。她知道这种时候,理智比情感更重要。他是对的。

    可女人嘛,还是会感到失落……

    很快又到了周末。

    林浅的小组明天小休一天,大家都跟过年过节似的,浑身轻松,高高兴兴地早早离开了办公室。

    林浅要汇总小组工作成果,自然是最后一个走的。待她忙完,天色已暗。

    她凑合吃了个快餐,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曾经厉致诚为她布置的办公室,再看着窗外初升的月色,心情还蛮平和的。

    听说今天下午,Aito的雏形包已经制作出来了,外观、性能、成本等已基本符合厉致诚的要求。虽然林浅还没看到,但这肯定算是个大大的飞跃式进展。后期只要在此基础上不断调试优化,再过不了多久,Aito样品就可以正式下线了。

    他一定,很高兴吧。

    那乌黑冷毅的眉头,是否会为此舒展开呢?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蒋垣:“林经理,你还在办公室啊。正好,厉总这边正在过每个小组的最新成果,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方便,当然方便!

    林浅挂了电话就杀去集团。虽说只是讨论下公事,短暂的相聚。

    但掐指一算……她已经有四天没有跟自己的男朋友,近距离接触过了!

    顶层办公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林浅走进去的时候,蒋垣正站在桌前,在穿外套。看到她,微微一笑:“林经理,我今晚还有点事,跟厉总说过了。要是有事,你帮我看着点。”

    林浅:“……好的。”

    轻敲房门,厉致诚的嗓音低沉传来:“进来。”

    林浅推门进去,一室灯光明亮,他就坐在沙发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资料,还有笔记本电脑。那军绿色大保温杯里的水都空了。

    林浅看着他,有点发怔。

    那晚在台湾时,压着她反复亲吻的男人,还深刻刻在她的脑海里,仿如昨日的亲昵。可此刻见他衬衫笔挺、神色专注地坐在办公室里,才发觉有好多天,都没这么安静地跟他两个人呆在一起过。

    他也抬头看着她,表情有点深沉难辨。

    林浅在他对面椅子坐下。照例是先谈公事,把工作资料拿出来,递一份给他:“现在开始吗?”

    他没看桌上的资料,而是看着她。

    “这个我早上看过了,没问题。”

    林浅:“哦……”

    厉致诚拍拍身旁的沙发:“坐过来。”

    这话简直跟勾人的符咒似的。林浅脸颊微烫,明知故问:“干嘛呀?”

    话音刚落,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就被他握住了。

    “过来。”

    林浅心头甜丝丝地起身,刚绕过茶几走了小半圈,就被他拉进怀里坐下。

    灯光如水,夜色如雾。

    林浅的双手被扣在沙发上,身体也被他用胸口抵住,微微仰着脸,承受着他无声而深入的亲吻。

    许久,他才移开唇,只是那双比夜色更幽沉的眼,依旧近在咫尺地盯着她,说:“晚上我还要加班。在这儿陪我一会儿?”

    “嗯。”林浅轻轻用手揪着他胸口的衬衣。

    厉致诚看着女人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动作,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暂时松开她,坐回那堆工作前,同时说:“去把门打个反锁。”

第41章 你侬我侬

    站在门口打反锁的时候,林浅很自然就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转念一想,心虚个啥劲儿啊?两人其实啥也不会做,顶多亲吻拥抱下。

    倒是他……

    她的嘴角微微一扬。

    工作稍微轻松点,就立刻指使蒋垣以工作之名,让她来办公室陪他。

    就算只是在边上陪着他,也是难得的好时光。

    夜色静悄悄。

    厉致诚端坐在沙发里,低头看着文件资料,眉目端凝,平静如水。

    林浅虽说是陪他,却也不想太打扰他,就在他身边,给他添添水,整理一下文档。偶尔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就有点想亲他。但当然忍住了。

    相比起来,厉致诚专注太多,始终沉坐如松。这份定力,让林浅又喜欢,又有点默默的怨念。

    林浅不是工作狂,既然给自己放了假,就绝对不会沾工作。陪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拿出手机玩。

    很快就到了夜里十一点,她打了个哈欠。

    低头工作的厉致诚注意到了,抬头看着她:“困了?”放下资料起身:“我送你回家。”

    林浅刚想答好,看着他的身形他的脸,眼珠一转,又改口:“不要。不是说要陪你吗?我在沙发靠一下就好了。”

    不想回去。

    想跟你在一起。

    厉致诚自然看懂了她的心思,静默片刻,拿起个沙发垫,放在沙发一端,然后从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西装,递给她:“盖着。”

    “好。”林浅满足地在沙发躺下来。男人的西装十分大,盖住了大半个她。

    这时,厉致诚移动桌上的电脑,看样子是要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把长沙发让给她。林浅想也没想,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要。你就坐在这边陪我。”

    厉致诚抬眸看着她。

    放下电脑,又坐回远处。只是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林浅的双腿从后面轻抵着他的背,感觉亲密又甜蜜。实在是玩心未泯,蹭蹭,又蹭蹭。

    厉致诚原本专心在工作。美人在侧,只令今晚变得前所未有的舒心畅意。可后背和腰间,传来的阵阵触碰和摩擦,只叫人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他转头看着她。

    林浅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西装里,只露出张脸,翦水大眼眨啊眨,轻声问:“你还要工作多久?”

    厉致诚听到自己的呼吸为之稍稍一滞。

    看着她躲闪却隐隐透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扣在他的西装上的纤白手指,厉致诚分明感觉到某种极柔软的气息,从她的指尖发梢散发出来,一直浸到他的心里。

    他想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缠指柔。

    他想,他厉致诚居然也有这一天。工作堆积如山,定力坚毅如铁。却被她软软的一个眼神,扰得方寸大乱。

    他放下资料,合上电脑。

    脱掉鞋,身体覆盖在她上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静静地盯着身下的女人。

    “不工作了,陪你。”

    林浅虽然主动撩他,但其实也是玩心占了上风谁叫他好像有了工作,就一点也不在乎她呢。

    可此刻见他真的丢下工作,与她亲昵,却又有点脸热,又有点歉意。说:“工作忙完了吗?你还是先……”

    厉致诚已经俯头封住她的唇。

    半晌后,林浅头发和衬衣都有些凌乱,趴在厉致诚怀里。

    这里的沙发还算宽阔,但也不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躺着。所以厉致诚平躺着,她侧卧在里侧,其实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他身上。

    “我重不重?”她低声问。

    厉致诚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低头看她一眼:“不重。你能有多重?”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这种话。林浅笑眯眯的窝在他怀里,伸手在他胸口衬衣上画圈圈。

    “其实我这些天有点失落,感觉你也不是很在乎我……”

    讲话之后,就抬眸看他一眼。

    却发现他低着头,目光没有停在她脸上,而是……

    两人目光一撞,林浅循着他的目光路线往下一看她微敞的衬衣领子里,两团雪白柔软,清晰可见。因为侧卧,中间的深沟格外明显。

    林浅万万没想到他默不作声是在看这里,脸一下子热了,伸手就往上推他的脸:“不许看……”

    话还没说完,忽的心里“咯噔”一下,左胸感觉一沉。

    他的手已经覆盖了上来。

    林浅怔怔地望着他。

    他也定定地望着她。

    “觉得我不是很在乎你?”低沉的,微哑的嗓音。

    林浅动了动嘴唇,没答。

    “我没有。”他低声说,再次俯脸下来,吻住她的唇。而那只手,还是缓缓地,包住一侧丰腴,轻轻地揉着。

    林浅只觉得整颗心都要化在他那一句简短的“我没有”里。双手抓着他的领口,在他无声的侵略里,闭着双眼,只发出渐渐迟滞的呼吸。

    而他手上的力道,也在缓缓加重。令林浅觉得全身都滚烫起来。

    然而很快,男人就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了。

    因为林浅感觉到覆盖在胸口的手,忽然离开。他的吻了停了下来。

    林浅睁开眼看着他。

    他眉目不动。

    然后林浅就看到到他的手正在解她的衬衣扣子。

    林浅的脸更热了,热得她的眼睛都有些氤氲和晕眩。

    条件反射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这是你的办公室。”尽管是抗议,声音却像淬了蜜,软得发腻。

    厉致诚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沙发里,低头看着她:“这是我的女人。”

    这个反驳太有理有据,林浅一呆。

    见她脸色晕红,却始终抓着他的手阻挠着,厉致诚盯着她,低声哄道:“不想让我亲?”

    林浅的脸简直要滴下血来。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靠!问什么问,这让她怎么回答?!

    然而,她也不知那根神经跳了一下,脱口而出说:“那你先让我亲!”

    话一出口,自己就呆了呆。

    而厉致诚显然也有点意外。但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家女人的主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嗯,很公平。”

    夜色寂静,空调的暖气呼呼地吹着。

    男人侧卧在她身旁,短发凌乱,衬衣洁白。他的欲望紧紧地抵着她的身体,漆黑的眼眸沉沉地望着她。而他的手,扣着她的手,落在他衬衫的第一个颗纽扣上。

    林浅觉得喉咙格外地干。脸是烫的,脑袋是烫的,手势烫的,被他的兄弟无声抵住的那条大腿,更是烫的。

    她缓缓地解开了他的第一颗纽扣。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那目光就像盯着心甘情愿的猎物。

    第二颗。

    男人的胸膛已经露了出来,平坦匀称,肌理有力。

    第三颗、第四颗。

    他的衣衫已经敞开,结实而带着热气的身体,袒露在她眼前。而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和灼热。

    林浅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女人永远是把爱放置在性之上的动物。在于他的身体如此亲密接触的这一刻,林浅却忘了自己要“先亲他”的豪言,也没去想自己的举动,会带给男人多大的刺激和冲动。她只是看着自己爱的这个男人美好的胸膛轮廓,觉得爱意瞬间弥漫心头。

    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想要时时刻刻地拥有他。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她缓缓伸手,搂住他的腰,然后把脸轻轻贴到了他光裸的胸口上。

    “厉致诚,我喜欢你。”

    突然被表白的厉致诚,静默了一瞬间。

    低下头,就看到女人闭着眼,满足地靠在他怀里。那小巧的鼻子里呼出的点点热气,那柔软的一缕缕发丝,都轻拂在他胸口。仿佛千万根羽毛,同时撩拨着他身体深处,最饥渴的欲望。

    他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封住她的唇,而手十分精准地找到她衬衫上的纽扣,一颗颗轻而易举地解开。

    手机铃响的时候,就像一道闪电,将两人沉迷的大脑惊醒。

    也仿佛惊扰了这一室的暧昧无声。

    厉致诚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从她身上起来。但同时扯过西装外套,覆盖在她的娇躯上。然后才在沙发边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

    林浅的脸红得像火,从额头到脖子到腰,还残存着清晰的柔湿和酥麻。感觉就像刚刚从一场大梦中,苏醒过来。

    她捏着自己的衣襟,捂住胸想要起身,却发现厉致诚虽低头在接电话,一只手却还停在她身上,牢牢地压住西装,遮住了她身上的春光。

    属于他的春光。

    这体贴的小动作,只令林浅心头一甜。默默地躺在他的西装下,看着他英俊而泛着绯红的侧脸。他的衬衫还是敞开的,此刻这么端坐着,多少有点男人情欲未褪的味道。看得林浅心中阵阵激荡。

    很快,他挂掉电话,转头看着她。

    “我要去趟车间。”

    “嗯。”

    他又低头,在她唇上一啄就走:“把衣服扣好。我忙完就回来。”

    “嗯。”

    见她如此老实乖顺,厉致诚盯了她一会儿,缓缓笑了。

    他并未想过在这种地方就占有她。所以今日虽中途被打断,说实话他也有点难受。但一亲芳泽到如此地步,也是愉悦无比。

    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才定了定神,起身离开。

    而林浅朝他挥了挥手拜拜,见他带上门离去,这才转头,把脸埋在他的西装里,一阵胡思乱想。

    咳……他今天怎么办啊,冲不了冷水澡要怎么破?

    林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柔黄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稀稀疏疏洒在她脸上。

    也洒在身下男人的脸上。

    林浅抬头看着他。

    他不知何时回来了,跟之前的姿势一样,搂着她在沙发睡着了,西装覆盖在两个人的身上。那英俊的脸在晨光中像是沉睡的雕塑,一只大手还牢牢圈在她腰间,仿佛铁钳一般。

    林浅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重新趴回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半个月后,爱达独家打造的城市功能包品牌Aito,其第一款背包,正式生产下线。

    而国内箱包行业,这一片不见硝烟的战场,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短暂蛰伏后,终于重燃前所未有的熊熊战火。

第42章 灵气逼人

    灯光调暗了,会议室内人头攒动,人人屏气凝神。只有大屏幕上生动的画面音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几则电视广告。右上角有央视某频道的标志,已经从今天开始,在电视台滚动播出。而现在,会议室里的人,正在一起回顾广告的效果。

    第一个画面,是一个清秀高大的年轻小伙子。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背着包,挤上地铁。地铁上人潮拥挤,这本是个很日常、看起来会令人觉得很疲惫的情景。但画面处理得很唯美,音效也处理成得很温和,有种闹中取静的艺术感。而那小伙子看起来也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他不是明星,但清俊沉默,眼神清亮温和。

    人潮涌动时,他一手抓着头顶的栏杆,身上的背包被人撞来撞去;下车时也摩擦着车门,挤来挤去。这时镜头给了包一个特写,露出Aito的标志。

    然后他就随着人流下车,到了公司。是家IT公司。写字楼只快速闪过几个镜头,就显出氛围繁忙而富有年轻气息。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笔记本电脑,又拿出个厚厚的文件袋,几本书……又拿了套运动衣裤和一支羽毛球拍,放在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同时跟同事约好下班打球。

    这里虽没有额外特写,但只要稍微留心观看了前面的广告的人,都会注意到。他的背包之前看起来并不臃肿庞大,此刻却容纳了这么多的东西。

    再下一个画面,就是他结束打球,下班回家。这时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同伴打了把伞,两个大男人一起撑住。这时他的Aito包露在了伞外,同伴问:“你的包都淋湿了?”他微笑答:“没事。”

    然后,他回到了家里。一个年轻秀美的女孩迎上来,搀着他的手进屋。他随手把背包扔在沙发上,跟女孩的女款Aito包扔在一起。这时用了个快镜头,背包上沾染的水汽,很快蒸发干掉。过了一会儿,小伙子走过来,从包里拿出块完整无损、一点也没弄湿的起司蛋糕,递给女朋友:“你最喜欢的口味。”女朋友欣喜的声音传来:“谢谢。我爱你。”

    最后一个镜头,是两人相拥睡在张大床上。男孩问女孩:“周末去爬山?”女孩微笑答:“好。”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也打在沙发上两个相依偎的Aito包上。

    画外音响起:“背上你的爱途,在城市中旅行。”

    画面一转,出现Aito的巨大标志。同时写着:Aito城市行者

    最下面是行小字:

    采用台湾Mind(明德)科技面料

    防水速干轻便耐磨超大容量

    柔和的音乐响起,第一则广告播放完毕。灯光再次亮起来,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露出欣喜的表情,纷纷点头称赞:“不错。”“这广告做得真不错。”连极富市场经验、极为挑剔的顾延之,都淡笑点头:“这次的广告,效果应该非常好。”

    林浅坐在圆桌一角,微笑收获着所有人赞许和恭喜的目光。她是市场组的头儿,这一系列的广告创意,就是他们的心血所致。虽然付诸实践,是靠外聘的广告公司。但诚如营销大师史玉柱对于广告的观点,林浅也觉得,真正了解Aito这个产品内涵、了解厉致诚的战略想法的人,是他们,不是外人,核心创意必须亲力亲为。所以为了做出这些广告,她和下属们,这段时间简直是呕心沥血,彻夜不眠。

    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了么?

    隔着人群,她遥遥地看了厉致诚一眼。

    他显然也是满意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那么多人在谈笑,那么多人在看着他。他却一下子就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望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错,又各自转开。可他眼中幽沉的赞许,叫林浅既得意,又心动甜蜜。

    志同道合的人那么多,欣赏她的人一直也很多。

    可现在的她,一心只想在他的商业帝国里,在他的注视下……纵横捭阖。

    很快播放了第二则广告。

    这则广告几乎是林浅一个人贡献的创意,所以此刻观看的时候,她感触更深。

    首先,画面中出现一群小朋友,站在小学门口,等待家长来接。比起第一个广告,这个的整体气氛和画面要活跃温馨更多。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孩子们纷纷跑到一旁的公交站台下躲雨。唯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男孩,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同时在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啊掏。镜头特写背包商标:Aitochildren。(爱途儿童子品牌)

    很快,小男孩从背包上方的顶袋里掏出了件雨衣,雨衣一端跟背包相连,套在自己身上。身旁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哇”了一声,说:“他的书包里还藏着雨衣也!”旁边的小朋友都羡艳地看着小男孩,他却很淡定很酷的不讲话。

    小男孩是站在站台最外侧,于是身后的背包全暴露在雨水中。漂亮小女孩又问:“站进来一点啊,你的包包会淋湿的。”

    小男孩继续很淡定地看她一眼,说:“不,我的包不会湿。”然后问她:“你要站到我的雨衣下来吗?”小女孩立刻站了过去,周围其他小男孩们目光更加羡艳了。而爱途小男孩则很得意地笑笑。

    这时画面一转,天色已经黑了。马路上车来车往,堵得厉害。小女孩担忧地说:“天这么黑,我怕妈妈看不到我。”

    小男孩说:“我爸爸会看到我的。”

    小女孩一愣,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在公交站台停下。一个年轻男人把车门打开,小男孩欢欢喜喜地跟女孩告别,爬到了车上。这时镜头特写,原来他的背包上,有个夜光小熊的图案。之前天亮时完全看不出来。到天黑时,蓝盈盈的小熊就格外醒目。

    小女孩有点羡慕地望着小男孩上了车。这时关上的车门重新打开,小男孩又跳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个粉红色的包,夜光标志是只简洁可爱的小兔子。

    他把包递给小女孩:“送给你。这个周末,可以跟我一起去动物园看猴子吗?”

    女孩非常开心地接过来,小脸笑得像红苹果:“谢谢你!”

    两个小朋友微笑看着彼此,伸出手指拉勾。

    最后一个画面,是一群孩子,背着爱途的儿童包,欢天喜地地跑到动物园去了。

    画外音:“Aitochildren,让您的孩子,成长在爱的旅途上。”

    之后,依旧是“Aito城市行者”的总品牌语,以及Mind面料“防水、速干、轻便、安全”等一系列关键词。

    在Aito品牌推出的头几天,市场的反应是平静的。因为对于电视、互联网上的轮番广告轰炸,消费者还需要认识、接受这个品牌的时间。而爱达的各个专卖店、以及合作的中高档超市,铺货都还需要时间。

    这个品牌的推出,与Vinda子品牌完全不同。Vinda是剑走偏锋的低价位侧翼战,目标就是包抄司美琪的中档皮包产品市场。

    而Aito,是厉致诚执掌爱达后,真真正正大张旗鼓地、对广阔的市场发起的一场正面进攻战。虽然他的目标是市场霸主新宝瑞,但刀锋所指,其他品牌是否还能幸存,已是未知数。

    林浅对于Aito充满了澎湃的信心。这种信心,源自她对Aito的熟悉,以及对厉致诚战略思想的洞悉。

    当你熟知这个产品诞生的整个过程,熟知它的每一个创意点、每一项优越功能,它身上的每一根脉络。你就能清晰看到,它无法估量的市场潜力。

    你很清楚,这是整个市场无法抗拒的东西,也是竞争对手无法阻挡的东西。

    然后你就会想,这个市场,舍它其谁?舍他其谁?

    林浅觉得,Aito一定会席卷整个市场,甚至带来他们意想不到的精彩。

    当然了,Aito是否真的能创造奇迹,还要在开头的几天或者十几天的市场预热期后,才能见到真章。而憋足了劲儿的爱达全体员工,也只能瞪大眼睛等待着,以观后效。

    而这个周末,对于林浅和厉致诚来说,也是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周五下班后,林浅回到家,给厉致诚打电话。

    他还在办公室里,不过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所以接电话时的语气,没有忙碌时的清冷慑人,而是低沉温和:“你下班了?”

    “嗯。”林浅已脱掉职业装,躺在床上随意踢着腿,“周末你有没有安排?”

    厉致诚自然马上会意,答得言简意赅:“好。”

    林浅顿时笑了:“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好。”又扮猪吃老虎,装忠犬。其实一肚子她看不透捏不准的大主意。

    “我们去峨眉山吧。”她说,“背上我们的Aito,去旅行。”这话套用了Aito的广告词,说完她就笑了。

    峨眉离霖市很近,当天就能往返,说是旅行都算不上。但林浅自有主意,让厉致诚也脱离高压工作,放松一下。而且峨眉是佛教胜地,去添点香油上柱高香,为爱达祈福,一举两得。

    “好。”厉致诚答道。

    林浅兴致很高:“那我去订票啦。就定当天往返的吧,明晚可以回来,周日还能休息一天。”她说的票,是霖市往返峨眉的大巴车票、景区门票等等。

    厉致诚听到她嗓音里的欢喜,也有点受感染。一人坐在肃穆安静的办公室里,唇畔却浮现笑意:“这些我安排。明天等我来接你。”

    林浅自力更生惯了,一听他的话,第一个念头就是泥马有男朋友就是好,她也终于享受到被人安排、只管动嘴不管动手的待遇了。

    “好。”她甜丝丝地答。

    挂了电话,林浅也没闲着,背上包,就出门采购明天要用的东西。常用药物啊、零食啊、水啊……她还给自己买了顶漂亮的遮阳帽。虽说有厉致诚的定情鸭舌帽,但是难得的约会么,她也不能总戴个爷们儿帽子啊!

    而另一头,厉致诚挂了电话,就叫来蒋垣。

    他与林浅的事本就坦荡,只不过现在公司关键发力期,不想惹人关注罢了。所以也不瞒着身旁助理。

    “我和林浅明天去趟峨眉山。”

    “好的。”蒋垣答,“那我去安排一下行程,再给您过目。”

    回到外头小隔间,蒋垣就给熟悉的旅行社打电话。旅行社一听是重要领导出行,自然也很殷勤,问他:“是一日游还是两日游?在不在峨眉过夜?峨眉金顶上有几家酒店不错,还有一家有温泉。另外如果两日游的话,几个人,几间房?”

    次日一早,林浅穿着身颜色靓丽的户外服饰,戴着新帽子,背着Aito女包。准时在楼下,等来了厉致诚。

    他穿的也是深色户外外套和长裤,开着他的路虎,比平常在办公室时,多了很多运动感,但举手投足和眉目间那份沉稳有力,却又是相同的。

    林浅坐在副驾,看着他的侧脸想:都说男人有很多面。这就是他生活中的一面。在金贵逼人的职场形象之外,这个稍稍带着随性和肆意的他,只陪伴在她的左右。

    好得意,好满足。哈哈哈。

    而厉致诚察觉到女人目不转睛地注视,因要开车,只能伸手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握。手指沿着她耳后光滑柔软的肌肤,缓缓摩挲着:“这么高兴?”

    男人的指腹有薄薄的茧,摩擦过她最细腻敏感的部位,只令她全身都有些发软,可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那舒服是轻微的,却又是绵长的。就像是一汩泉水,慢慢渗进她心里。明明感官上很刺激,可又令她觉得很窝心。

    她没吭声。厉致诚这么摸了一会儿,就收手继续开车。而指间残余的属于女人的柔腻芬芳,只叫他心情微微一荡。

    这时,林浅的一只手却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身体侧倾过来。抬头,寻找到她最喜欢的下颌线条,印上一吻。而当男人皮肤上独有的温热气息,沾染到她的唇舌间时。她又忍不住,轻轻地咬了咬,获得更多属于他的味道。

    但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她很快就移开唇,坐回椅子里。整个过程都是无声的他习惯性地抚摸她的颈项,她仰头探身,亲吻他的下巴。

    只是这样简单的彼此索求后,她继续状若无事地看着前方,他看她一眼,继续开车。可两人心中,却是同样的柔情难耐,同样的无声激荡。

第43章 旷野之间

    峨眉山距离霖市约两百公里,两人乘坐旅游巴士,不到两小时,便到了巍峨秀美的峨眉山下。

    为什么不让厉致诚直接开车过来呢?林浅表示,既然是出来玩,那就要连开车的精力都省了,专心致志地放松,反正坐大巴也很方便。

    而事实上,她心里是连这两个小时,都舍不得浪费掉。平时两人都是数着分钟相处,现在即使是手挽手坐在人满为患的大巴车上,她也觉得美妙的旅程已经开始了。

    这一路,少不了耳鬓厮磨、拥吻调笑。她亦靠在他怀中,看着沿路风光。天地仿佛都变成了个蜜罐,滋润着他们的旅程。

    倒下车的时候,林浅面色始终漾着浅浅的红,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跟厉致诚十指相扣。而他背着个大包,两人的大部分行李都放到他一个人包里。比起林浅明显甜滋滋的表情,他的神色淡定许多。但漆黑的眼眸里也隐隐含笑,不说太多,但握着她的手,始终稳而有力。

    正是开春时分,又值周末,山上的人还真的挺多。不过他俩不坐缆车,也只坐了一小段巴士,就挑了段无人的山路往上爬,无人打扰,自由自在。

    峨眉山上山路曲折。但林浅跟着厉致诚到了这段陌生的路,却一点不担心迷路有个野外生存技能破表的军人在侧,怕什么?说不定还能打点野猪野狼回去?

    当然这只是她沾沾自喜天马行空的想法,峨眉主峰上是绝对不会有野猪野狼的。

    但是,有猴子。

    很多很多的猴子。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林浅就站在一段宽石板台阶上。正午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下来,晒得整条路仿佛渡了金光。而厉致诚站在她身旁。因他的速度快,她一路跟着已有点气喘。他却呼吸平稳,连滴汗都没累出来,就像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似的,平静而泰然。

    这家伙,体力到底有多好?

    而他们之所以停步,就因为隔了几步的石板上,一堆毛发皆黑的猴子,正搔头弄耳地望着他们,堵住了去路。

    林浅知道,峨眉上的猴子有灵性。而且这么一大群,估计都是二十来只,个个眼睛滴溜溜转,看着让人又新奇,心里又有点发憷。

    她低声问:“要不要给它们喂点东西吃?留下买路钱?”

    她说得有趣,厉致诚眼中浮现丝笑意,也低声答道:“你包里有多少食物?不怕他们得陇望蜀、挥之不去?”

    林浅“哼哼”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从包里取出三个小面包,拆了包装,在手里掂啊掂。厉致诚也不出声,只双手插裤兜,站在边上,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动作。

    那些猴子果真灵敏,一看到食物,眼睛更亮了,眼看就要扑上来。林浅动作更快,手刷刷刷几下,就把三个面包,朝不同的方向扔去。那些猴子闻着面包香味,全都一哄而散,朝面包落下的地方飞奔过去。那闪电般的速度,看得林浅暗暗咋舌。

    前路已经清空出来,只有两三只比较呆的猴子,还停在路边,傻傻地望着这边,又望着那边,又望着他们,好像不知往那里走。林浅“噗嗤”一笑,手已经被厉致诚握紧。耳边是他低沉含笑的声音:“还等什么?快走。”

    “好!”

    两人快速从这猴阵中逃离。直至跑出数百米远,那些猴子都望不见踪迹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林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伸手就搂住他的脖子,朝那清俊的脸吻了上去。

    心上人主动献吻,厉致诚自然全力配合,并且反守为攻。伸手就搂住她的腰身,脸也朝她压下去。

    也许是过于繁忙的工作,将彼此压抑得太久;又或许是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无拘无束尽情释怀。林浅被他这么吻着吻着,就感觉到他吻得越来越火热,越来越深入。环在她身上的双臂,也收得更紧。手掌缓缓地在她腰间、在她胸前,抚摸揉捏着。

    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压在了一棵树上。后背被硌得稍稍有点疼,但因为有他的手臂垫着,所以也没多大感觉。只是他就这么将她扣在树上,低头亲着她。周围空无一人,山间只隐约有鸟雀猴子的鸣叫声,这令林浅的感觉跟平时非常不同。

    很美妙,很宁静。很热烈,也很刺激撩人。

    山野空旷,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俩,自由自在。可以放下所有事所有人,只沉醉在这个吻里。林浅分明感觉到,内心深处、身体深处,被厉致诚撩拨过很多次的欲望,缓缓地、无法压抑地复苏着。甚至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强烈。

    相爱的人亲昵缱绻时,感觉又怎么会不相通?此刻,厉致诚的感觉比她更强烈。看着心上的女人背靠大树,在这幕天席地间,面颊微红身体微颤,承受他的强势索求……她情动的模样,在周围一片万籁俱寂中,更显楚楚可怜。仿佛最娇艳的鲜花,盛开在他的怀中。他只要再用力一点,就可以将她彻底采撷。

    从未如此被吸引,从未如此心志大乱。

    只余下一个念头,清晰地刻在脑海里想要她。

    想要彻底得到她。

    心意已定。厉致诚的吻反而变得绵长和温柔起来。离开她的唇,缓缓沿着她的脸往下索求,一直将唇舌埋入她已有些凌乱的毛衣领口里。手也轻车熟路地探进去,捏得她喘息更急。

    林浅虽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欲望,但女人向来不是会被欲望主宰的动物,而她未经人事,所以也完全不会把这欲望,跟要干什么联系在一起。嘴唇被他放过,虽然身上还被他主宰肆虐,她还是轻声近乎呜咽着开口:“好啦……停下吧。”

    厉致诚也觉得该停了。再不停他就停不下来了。

    “嗯。”他缓缓抬起头,唇上水色闪烁。手也从毛衣中出来,但还是环住了她的腰,令她只能贴在他怀中。

    然后他的腰身,轻轻往前一送。

    林浅明显感觉到,他那灼烫的硬物,抵在了她的小腹上。这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令她清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她抬头,有点愣愣地看着他。

    他也低头看着她,眸色幽深逼人。

    聪明人有时候是不需要言语交流的。两人这么对视了几秒钟,林浅简直就像突然被点中了穴道,一种极其酥痒、战栗的感觉,就从“它”点中的那一处皮肤,瞬间席卷全身。

    她的脸一片绯红,心中也乱得像跑马。

    就在这一片寂静,只余暗示和挣扎的时刻。一声清脆的“唧唧”,再一声“咻咻”,在两人脚边响起,瞬间将两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林浅侧眸一看:嗳!竟然是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猴子!

    脚边绿油油的草叶上,一只不到一尺高的灰色猴子,正蹲在他们脚边,抬着头,露出毛而软的脸,眼睛瞪得很大,朝他们继续“唧唧”叫着。一只小爪子居然还伸了出来,朝他们摊开掌心,竟像是明目张胆在索要食物。

    林浅一下子乐了。厉致诚脸上也浮现笑意,松开了她。

    林浅在猴子跟前蹲下来,笑呵呵地说:“你要什么啊?”

    “咻咻”猴子又叫了一声,伸手扯了扯她的裤子。

    林浅实在太乐了,立刻从背包中掏出只山下买的玉米,递给了它。猴子很欢脱地一把夺过,原地乱窜了一阵,最后落在一根比较低矮的树枝上,基本是与蹲着的林浅齐平,开始埋头大啃那支玉米。

    这猴子实在憨态可掬,林浅都有点舍不得,单手托着下巴,蹲在它跟前,看它大快朵颐。厉致诚也蹲下陪着她。

    林浅转头,与他相视一笑。冷不丁他探头过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一吻就走。

    林浅下意识就转头看着他。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却依旧沉黑迫人。

    想到他刚才的暗示和意图,林浅脸上顿时又是一烧。跟猴子说了声“再见”,起身一个人走在前头。

    刚走了几步,他就已跟了上来。不声不响地跟着。

    林浅走了一小段,忍不住又偷偷看他一眼。可这么个小动作,立刻被他扑捉到了。他一抬眸,轻声说:“走这么快,怕我吃了你?”

    那嗓音低沉慑人,而一语双关的话语,只令林浅心头一跳。到底是被调戏得太厉害了,以林浅的性格,势必反击。她直接瞪他一眼:“你……越来越坏了!”

    厉致诚微微一笑,低声答:“嗯。”

    于是林浅一如既往的、再次拿他的扮猪吃老虎没辙了。只好又瞪他一眼,转身就快步往山上跑去。只是呢,不管她跑多快多远,某个越来越坏的家伙,始终能在半步远外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两人停下休憩,就又会无声拥吻一番。

    不知不觉就天黑了,两人也抵达了半山腰的温泉山庄。

    其实今早,林浅看到厉致诚拿来的简单行程表时,稍稍有点意外。

    她原打算当天往返,但是厉致诚已订好了过夜的酒店。但这也无所谓,正好第二天一早,还可以上金顶看日出。

    不过,当两人抵达酒店大堂,厉致诚找前台拿房卡时,她更意外了。

    因为只订了一个房间,商务大床房。

    当然了,都这个时候了,林浅也无谓矫情。她只看着厉致诚神色自若的脸,在心中问自己:愿意吗?

    答案很明显。

    于是她默默从厉致诚手里接过其中一张房卡,放到口袋里。厉致诚将她的肩膀一搂,上了楼。

    订的房间非常好,装潢精致但不俗气,桌上还放着盆浅黄的的花,清香宜人。推开阳台的门,窗外就是一览纵深的山间沟壑。此时暮色低垂,山色如锦缎缠绵,鼻翼间都是清冽微甘的气息。

    厉致诚站在阳台,极目远眺。过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窝在房间里的小女人:“不出来看看?”

    “哦……”林浅含含糊糊答道,走到阳台,站在他身旁。厉致诚从旁边的茶几上倒了杯清茶,递给她。

    茶叶是厉致诚从家里带的。可林浅接过,却味如嚼蜡地啜着。

    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绝世美景品尝极品茶叶好不好?

    林浅是个思想很活跃的女人,也是个几乎没有恋爱经历的人。有的时候,她的情感和欲望,跟她的心理承受力不一定同步。譬如此刻,在她明确的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后,脑子里自然而然脑补出许多的画面。

    当然这些画面并不具体,也不清晰具体的她其实也想象不出来。但就算只是想到些笼统的画面,也足以令她心猿意马面红耳赤。

    譬如,赤裸相对……

    再譬如,会用什么姿势……

    “咳……”林浅被茶狠狠呛到了,连声咳嗽。

    一旁的厉致诚失笑,抬手轻拍她的背。林浅此时被他触碰,更觉心虚,脑补一时无限。她立刻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去吃饭吧!”

    厉致诚看着她自从踏进酒店里,脸上就未褪的不正常的红晕。也不点破,只低声答:“好。”

    酒店的特色自然是斋菜。厉致诚要了个包间,窗外依山伴水,环境雅致幽静。

    菜只点了几样:素牛肉、雪魔芋、三合泥、荷花出水、银丝面。

    林浅是个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的女人。她的方寸大乱往往也就是当时,那个劲头儿过去后,又觉得其实没什么。此刻,对着一桌卖相精美、看似非常可口的斋食,她就很快把压在心头的大石卸下,开始专心填饱肚子。

    偶尔抬头,看着厉致诚望着她的幽黑目光,她就想:做就做呗!谁……怕谁啊!冲他甜甜一笑,有点挑衅的意味。

    而厉致诚坐在她身侧,一只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看着她完全恢复战斗力的状态,甚至又用那种得意又透着点心虚的表情,似有似无地撩拨着他。

    他只微微一笑。

    他其实很享受这种撩拨。

    而此刻,见她颜色鲜活、心情颇好,厉致诚自然而然也想到了今晚,内心深处一阵气血涌动。端起茶,兀自缓缓喝着,任她依偎在怀中,继续不怕死地撩拨着。

第44章 生人勿进

    走出餐厅时,时间尚早。迎面就见一群人穿着泳衣,披着外套或者浴巾,从走廊经过。而窗外,夜色迷离,灯光寂静。隐隐可见室外的草地石阶间,一口口温泉错落分布,正冒着氤氲热气,游客散布其中。

    既然来了,林浅当然不会错过这沾染着天地佛灵气的温泉。转头看着厉致诚:“去泡会儿?”

    厉致诚自然无异议。

    酒店里温度高,基本上游客都是换好泳装直接过去,泡完温泉在那边洗了澡,换了衣服再回房间。

    林浅跟他走到房间门口,忽的反应过来。

    靠,要在一个房间里,换泳装啊。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房间里又不是没有洗浴间。但洗浴间跟房间相连的那一面呢,不是墙,而是层朦胧的磨砂玻璃。人站在外头,虽看不到端倪,但还是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林浅拿着泳衣,快速在洗浴间里换好,然后披上件外套。而这个过程呢,厉致诚就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盯着那块磨砂玻璃上的影影绰绰。等她出来后,他也没什么情绪表示,拿起泳裤进了洗浴间。

    林浅就不同了。她没盯着洗浴间看。前面讲过,她是个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此刻换好了装备,想起要跟厉致诚在露天温泉池里你侬我侬,心里又甜丝丝的。

    很快厉致诚也出来了。跟她一样,除了泳裤,就上身披了件外套。林浅瞄一眼他的腿,很结实很修长的腿。她脸颊微热,跟他一起走出了房间。

    可能时间尚早,温泉里人还不算特别多。夜里山间空气清寒,两人披着浴巾走了一段,就在山坡中段,找到了个无人的小池子。

    厉致诚先解开浴巾,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下水。林浅从背后看着他,一时有点移不开目光。

    她本就是个颜控。上次在公司宿舍,误撞厉致诚出浴后,也知他身材很好。那是非常典型的军人身材。或者应该说,典型的军事指挥官的身材结实,但不魁梧;精瘦,但绝不柔弱。看到他的身体,你能想到的一个字,就是“韧”。再看他的脸,就是“俊”。

    怎么能不喜欢呢?

    而厉致诚在池子里坐下,就朝她伸出手:“下来。”

    林浅脱掉浴巾,就见他的目光沉沉盯在自己身上。

    其实林浅经常游泳和泡温泉,跟林莫臣在美国,也曾穿着比基尼去过海滩。当然经常也有男人注目,她根本就不当回事。

    可此刻,被厉致诚这么盯着,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涌起一丝羞赧,又有点小得意。

    她今天穿的是件分体泳衣。上身是件很素的印花小衫,V字领,长度只到胸部下方。衣襟在胸口打了个结,显得俏丽又生动。一大片腰身都露在外面,包括肚脐。下身是件同款的碎花短裙。长度……大腿根。

    她站在池子边缘,高高在上地瞄了厉致诚一眼,慢悠悠地踏进水里,在他身边坐下。

    “水还挺烫的。”她舒服地叹息一声。

    “嗯。”厉致诚照旧惜字如金。他的一只手臂搭在她背后的池沿上,在暗柔的灯光下,看着她光裸的背。她的泳衣看着很大方,尤其上身还做成小衬衣形状,下面是中规中矩的裙子。可其实露得很多。尤其她肤色又白,在那粉色布料的衬托下,更显光洁如玉、美不胜收。

    很快就有其他人来了。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看到只有他俩倚在池中一角,都是一怔。

    这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突然看到一双非常登对的帅哥美女,谁都会多看两眼。尤其他们的身材看起来还非常好。男人的肩膀和一小片胸膛露在水面外,宽阔、匀称、漂亮。而女人只有香肩小露,幼滑雪白。可水面下,隐隐可见一片细腻优美的白,勾得人遐想联翩。

    这帮新来的兀自交谈起来。厉致诚和林浅便继续占据一角。厉致诚在水下轻捏着她的手,林浅则微微一笑:“我给你揉揉背?”

    这个建议可谓关怀备至。厉致诚也淡笑:“好。”在水里转身,趴在池沿上,背对着她。

    林浅会些按摩手法,知道他肯定吃力重,就使出全身力气,都招呼在他身上。可就这么一路按下来,她问他:“怎么样?”

    他答:“不痛不痒。”

    林浅哼了一声,活泼劲儿也上来了,用力搓了搓双手,在他背上使劲揪了一把。这下当真有点疼,厉致诚失笑,转身把她搂进怀里:“你还挺能下手。”

    “当然!”林浅抬头看着他。沾了水珠的脸,在夜色灯光中皎洁如玉。厉致诚低头看了她几秒钟,俯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林浅被他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心头微微一荡。待他亲完,立刻想起周围还有人,下意识就抬头朝其他人看去。

    厉致诚也意识到这一点,目光一扫。果然就见那几个人都看着他们。当然他们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但厉致诚还是清晰辨识出,那几个男性的目光中,看热闹的成分有之、意外有之,羡艳有之。

    厉致诚将林浅的腰一搂,低声说:“换个池子?”

    这里不同池子据说水质成分不同,林浅当然说好。两人起身,在那几个人的目送下,走了。不过一出水面,厉致诚就扯过浴巾,搭在她身上。

    林浅怎么不知他的心思,抬头瞥他一眼,轻哼:“小样儿!”

    厉致诚也斜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只看得林浅心头微抖,立刻噤声,状似坦然地转头看着前方。

    她又想起今晚了。

    咳……今晚。

    结果,两人在温泉统共呆了不到一小时,就回了房间。这个决定几乎是两人极有默契地达成的。因为林浅说:“要不……回去?”厉致诚立刻说:“好。”

    而林浅肯离开热乎乎的温泉,主动把自己送回房间、送到他嘴边,是有原因的。

    诚然,她俏生生地或站或坐在温泉里,的确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可厉致诚也吸引了很多女人的目光啊!

    来泡温泉的女人竟然比男人多,尤其是一群群的闺蜜,年轻女人,中年女人都有。而林浅今天才发现,女人的目光,其实比男人大胆更多。厉致诚几乎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尤其是他们在那个叫“红酒池”的温泉中泡着时,对面是四、五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原本她们旁若无人地聊着美容养颜,聊着皮肤,甚至还在水里比着谁的腿长,谁的腿白。待看到了厉致诚和她,那目光就似有似无的总是落在他身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其实她们的反应,林浅很能理解,换她她也会看,养眼有什么不好?可此刻被围观的对象换成自己的男人,那感觉就有点不同了。

    她只想立马拖块布过来,把他的胸膛他的腰,他的胳膊他的腿,全都遮住,然后朝闲杂女人们大吼一声:不许看!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后来,当其中有个女人,以调戏的姿态,跟厉致诚搭讪时,林浅终于有点受不了了。

    那女人问:“帅哥,你们从哪儿来的啊?”

    厉致诚礼貌而疏离地答:“霖市。”

    那帮女人立刻:“好巧,我们也是从霖市来的。”另一个年长点的女人问:“小伙子身材真好啊,是演员吗?还是模特?”

    厉致诚只淡淡笑笑,没答。转头看一眼林浅:“水温怎么样?”他跟她讲话,就是要避开这些女人。但林浅当机立断抬头看着他:“要不……回去?”

    厉致诚:“好。”

    两人绕过一个个的温泉池,往更衣室走时,厉致诚看她一眼,把她的原话,不紧不慢奉还给她:“小样儿。”

    林浅“噗嗤”一笑,双手叉腰做凶悍状:“我就是占有欲强,怎么样吧!今后少给我露胳膊露腿,今晚,我就给你身上盖个章‘林浅所有,生人勿近’!”

    她说得大言不惭,厉致诚眼中浮现沉沉笑意,轻声答:“好。”

    于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意欲调戏的林浅,被他用一个字就反过来调戏了一把。脸颊微烫斜他一眼,走去了前头。

    于是,九点不到,这对只希望互相占有的男女,就结束了一切外出活动,回到了房间。

    厉致诚先在洗手间冲了个澡,换林浅进去。

    林浅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仔细地、认真地洗过澡。她真的蛮紧张的,越洗越紧张。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才用浴巾裹好自己,站在镜子前。

    拿毛巾擦掉镜子上的水雾,就见镜中的女人,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脸已经通红通红。

    她对着镜子,开始酝酿情绪。

    她喜欢他。很喜欢。

    所以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不管做什么都愿意。

    这么想着,心情慢慢变得柔和起来。甜蜜,紧张,又欢喜。

    她擦干头发,开始穿衣服。睡衣刚穿到一半,突然觉得肚子开始疼了。这种熟悉的每月都会有的阵痛感,令林浅有点傻眼不、是、吧……

    对于大姨妈提前了几天造访这件事,林浅很快找到了原因。一是最近工作太忙,作息不规律;二是今天剧烈运动后又泡温泉,那温泉不是有活血化瘀通经脉的作用么?

    好在她出行一向周全,小箱子里永远常备了一小包ABC。而此刻箱子就放在卫生间对面的衣帽柜里,只隔一步远。

    于是她风风火火拉开浴室的门,也不看房间里坐着的厉致诚,拿了卫生巾,又风风火火退回浴室里。

    整理妥当后,林浅望着纸篓中那张纸巾,纸巾上一缕嫣红。现在她的心情谈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反正就像崩了一整天的弦,突然歇了劲儿。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不过,这辗转的心情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因为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恶作剧的念头既然今晚,厉致诚什么都不能对她做了,她还有什么顾忌?哈哈哈!

    到底是这些天被男人吃得太死,又被他今天在山上的明示暗示,逼得步步后退。如今一朝得志,她要发力了!

    推开洗手间的门,抬头只见一室灯光暗柔。

    厉致诚就坐在床头。穿着件T恤和条休闲长裤,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她。

    窗外夜色幽沉。但再深沉,也深不过他此时的眼色。那么定定地望着她,低声说:“过来。”

    原本意欲捣乱的林浅,看着他这个模样,突然就心软了。走到他身边,把一只手交到他掌中,嚅嚅诺诺地说:“厉致诚,我……”大姨妈来了。

    才讲了个“我”字,手上突然一紧。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天旋地转间,林浅已被他放在床上。而他的双腿横跨,跪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看着她。

    只沉默对视了一瞬间,他已俯下头,沿着她的脖子,缓缓向下噬咬亲吻。林浅立刻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双手抓着他的短发,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顷刻间,他已褪掉了她的上衣。眼前的景色玲珑丰腴,太过勾人。他在她的身体上一阵吮吸轻咬,揉捏占有。唇舌和大手过处,就像是点燃了幽幽的火,那么无声无息,又那么无法阻挡。林浅发出一声长长地轻叹:“厉致诚……”

    她现在真的郁闷了。郁闷怎么恰恰在这个时候来了大姨妈。因为直至此刻,她才发现,无论多紧张,无论多羞涩,她还是想要。想要跟他发生最亲昵的关系,仿佛这样,心中那份不知何时缠绵滋长,无法抑制的情意,才能得到解脱,才能得到安抚。

    而厉致诚在幽暗的光线里,品尝着女人身上的芬芳,他所受的刺激和感觉,却比女人强烈更多更多。压抑了太久欲望,在今天被她彻底撩拨到巅峰的欲望,驱使着他,亲吻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饥渴。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她。

    初识时,坐在火车侧座上,嗓音柔软、相貌灵秀的她;得意洋洋朝他行军礼,自封为林副官的她;

    还有被人扇了一耳光那个晚上,那个哭得委屈又倔强的她。还有几天前,坐在公司会议室里,向所有管理层介绍她的广告策划,那天才般的策划方案,竟然也被她想出来。而她斜斜地瞟他一眼,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厉致诚捧着她的腰身,极近缠绵索求。在她发出一声哀求般的呜咽时,在他感觉身体里的火再也压不时,他抬起了头,盯着她绯红的脸,然后伸手,来到那片从未探索过的领域。

    隔着柔软的裤子,他的手指轻轻一摁,然后按在那里,不再离开。

    林浅被他摁得全身都麻了,刚要开口,就听他低沉微哑的嗓音传来:“林浅,给我好吗?”

    林浅咽了口口水,滋润干涸无比的喉咙。

    “厉致诚……我刚才就想跟你说,大姨妈来了……”

第45章 亲密接触

    厉致诚生平第一次,产生英雄气短的感觉。

    迷离的灯光下,女人瞪大眼睛看着他。那眼中有歉疚和心疼,可也有一丝丝狡黠。

    “喂,会不会很难受?”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厉致诚很清楚,这个女人在短暂地、对他的心疼后,又恢复了常态,故意开始撩拨。

    厉致诚看得眸色越发的沉。可林浅显然没察觉到,笑嘻嘻地看着他:“快去冲个冷水澡。下次,下次一定顺顺利利。”

    那笑靥像一道甜美的光,灼烫着他的眼睛。

    他不打算再忍了。

    一抬手,就抓住她的一只手。

    他缓缓在她身旁侧卧下来,让她枕在他一只胳膊上,整个人依旧在他的怀抱里。

    厉致诚被她的调皮逗得气血汹涌,伸手就扣住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今晚种种,一定奉还。”

    林浅:“……”

    万籁俱寂,夜色更深。

    林浅憋憋屈屈地躺在厉致诚怀里,揪着他胸口紧实匀称的肌肉。而厉致诚看着她的表情,缓缓笑了。

    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低声问:“几天?”

    林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微窘了一下,答:“四天左右。”

    “好。”

    于是林浅心头又是一跳,甜甜地慌慌地。把脸埋在他胸口,反复地蹭反复地蹭,仿佛这样就能扳回一城。

    子夜悠长,两人相拥而眠。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连著名的金顶日出都错过了。

    既然来到名山,怎么可以不登顶?所以尽管林浅身上不适,但醒来后,还是坚持要继续上山。于是厉致诚就陪着她,缓缓往山顶走。

    到了金顶时,已经中午一点了。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分,恰好这个点儿人也不多。阳光从云层穿越照射下来,远近的山脉森林都染上飘渺的金光。

    厉致诚和林浅寻了处无人的空地,周围都是树,还有些嶙峋的岩石,前方就是峰崖。两人在块圆圆的大石上坐下,厉致诚把水递给她,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其实林浅还挺不习惯有男人关心自己的这几天,答:“就那样,有点疼,别理会就好了。”她讲的是实话,痛经嘛,因人而异,她就是会隐隐作痛而已。

    厉致诚听了这话,也没多言,抬头看着远方。

    林浅看着眼前辽阔的山景,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爱达如今处于风浪中的事业。

    “厉致诚。”她问,“现在Aito上市了,它是你设想中的长弓吗?是一把完美的长弓吗?”

    她在阳光下,扭头看着他。

    厉致诚拿起水瓶,抬头喝了一大口。而后放下,依旧看着前方说:“这个市场上,最完美的长弓,只有最优秀的公司能造出来。”

    林浅微怔,点头,用力说:“对,我们就是市场上最优秀的公司。”

    厉致诚转头看着她,那目光有点意味不明,林浅看不清晰。阳光从他的侧面投射下来,令他的轮廓显得越发清晰英俊。

    “以前不敢看我的兵法。”他缓缓开口,那嗓音中似乎又有一丝淡淡的笑意,“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却更加不敢看?”

    “那有怎样?”林浅抬头看着前方,嘴角露出笑意,“我有我的取舍。”

    上次他要给她投资计划,她就拒绝看。当然他如今的锦囊妙计第二式、第三式,她也不会看。所以相爱以来,两个人都没再提这一茬儿。林浅不知道他为什么此刻又提出来。

    这时,却听他淡淡地说:“不看也好。不过,以后发生什么事,不要再被吓到,被吓哭。凡事记住,先来问我。”

    林浅听得一愣,以后?他这话的意思是?未来还会有大的变数?

    他这一番话,瞬间就将林浅的心搅得七荤八素,可又不能开口问。他却兀自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林浅:“干嘛要背我?”

    他转头看她一眼:“不是肚子疼吗?背你下山。”

    林浅很想说,只是一点点疼不碍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从善如流地爬到他背上,敲敲他的肩膀:“累了就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厉致诚未答,背着她,转身下行。

    这一路竟走得非常快,厉致诚背着一个人、两个包,步伐速度竟像丝毫不受影响,行云流水一样矫健。林浅在他背上感叹万分:“你这完全是特种兵水准吧?”

    厉致诚:“差不多。”

    林浅顿觉幸福无比,搂着他的脖子,也不管路人的注目,靠在他微湿的背上,一会儿给他擦擦额角的汗,一会儿低头在他脖子上亲一口。厉致诚被她这么伺候着,虽不多言,却显然也是龙颜大悦,那么长的山路,很快就走完了。

    傍晚时分,两人坐上了回霖市的大巴。

    照旧是在靠窗的位置,牵着手,低声细语。但林浅的感觉,跟来的时候似乎又有所不同更亲密,也更依赖。你已熟悉了身旁这男人身体的每一寸轮廓,虽未被他占有,却也已建立了非常亲密的身体关系。

    你会感觉,你是真的已经属于他了。他也已经属于你。这种亲密关系,把你们俩跟周围任何人都区别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只在你们两人间存在的圈子,一个小小的独家天地,终于形成了。

    车快抵达霖市时,两个人的手机,一前一后响了。

    厉致诚先接到电话,是顾延之打来的。浅浅的含笑的语气,几乎可以令人想象他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此刻一定微微眯了起来。

    “致诚。”他说,“我们的Aito,基本上算是成了。”

    厉致诚握着电话,环着林浅,看着暮色中繁华的都市,脸上缓缓浮现笑意。

    而林浅接到的,是市场小组一个得力下属的电话。他的话就要直接和热烈多了:“林经理!好消息!今天下午刚刚统计的数据,才一个周末,全国所有渠道,Aito已经全部卖断货了!”

第46章 鸟尽弓藏

    宁惟恺最近不太顺遂。

    先是爱达那愣头兵果然出了重招,推出了令整个业界震惊的“城市行者”品牌。并且推广力度之大、创意之新、砸钱之狠,开业内单品牌营销的先河。这举动,狠狠打了新宝瑞这个号称“行业领导者”的脸。

    不过宁惟恺自觉不是在乎虚名的人。既然对方胆敢出招,那他就封杀好了。

    可内部,自然又有牛鬼蛇神给他添乱。

    Aito上市已经一个月,销量猛增、气势汹汹。如今只要跟“包”相关的地方,商场、超市、网络、甚至地铁和社区,到处都是Aito的广告,到处都在谈论Aito。明眼人都能看出,再过不了几个月,Aito就会如箱包行业的Apple,创下前所未有的奇迹。

    而那个时候,新宝瑞还能说是行业第一吗?

    所以,在这个风口浪尖,祝氏集团总部,也不知在谁的推动下,强烈要求召开针对新宝瑞的专题会议,讨论这个“前所未有的难题”。

    不过宁惟恺不买账。会议通知已经发来三天了,他也就称病拖了三天。

    这三天,他把自己关在总裁会议室里,一副与世隔绝曲高和寡的姿态。祝氏两位少爷吃不准他在搞什么,名为讨论实为责难的会议,只能一拖再拖,等他这个活靶子出现。

    而宁惟恺把自己关着在干什么呢?

    郁闷?愤怒?纠结?一筹莫展?

    不,他在思考。很冷静的思考。

    他没去想Aito到底会给新宝瑞带来多大的威胁,也没去想这个时候他到底是要先攘外还是安内。他只想一个问题

    厉致诚那个阴险的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包括原浚在内、跟了他数年的公司骨干们,公司其他副总和部门经理们,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却表现出集体的镇定和耐心。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家总裁的风格,平时虽然看着轻佻又傲慢,但越到紧要关头,却越是沉稳决断,令人敬服。而过去的数次风浪证明,宁惟恺做出的这种大的决断,几乎总是对的。总是把新宝瑞带往更好的方向。

    这是一个领导者难能可贵的战略决策能力,以及承担全局的魄力。

    遇到这样一个领导者,何其有幸?所以他们耐心地等待。

    终于,在三天后的傍晚,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衣冠楚楚精神奕奕的宁惟恺走了出来,微笑扫一眼门口的原浚:“去把技术研发部的人叫来。”

    原浚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已有决断,心中也是一喜,立刻把公司最前端也最重要的技术研发部的头儿和几个骨干叫来。

    坐在精致奢华的大班桌后,宁惟恺只问了他们一句话:“我们能不能做出更完美的包?”

    技术研发部经理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答得详实而有力:“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和设计能力,能!

    面料方面稍微棘手些,需要采购部也寻找到跟Mind相同性价比的材料,或者就是把Mind的专供权从爱达手里抢过来;

    技术上,我们绝对可以做到跟爱达相同水准。并且,去年下半年,我们从欧洲引进的几项户外专利技术,可以用在新包上,这一点,是国内独有、爱达望尘莫及的;

    设计上,不用说了,他们这一款确实不错,但全国前五的名设计师,都跟新宝瑞签了独家合作合同。

    技术和设计这两方面的费用高一些,但不会计入单包的生产成本。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生产出比Aito价格更低、性能更好的同款包。”

    这种对话,以前在宁惟恺和公司的核心骨干间,已经发生过许多次。而每一次,宁惟恺听完他们的分析,都会满意地安排他们立刻行动,并且给予全力支持。

    可这次,宁惟恺听完,却没讲话。沉吟片刻,仿佛自言自语般说:“花重金买来的专利技术,需要用上;昂贵的设计师,需要请来;此外面料,还不一定能完胜……”他抬头看着下属:“照你这么说,这一局要赢过厉致诚,我新宝瑞必须倾尽全力,才能勉强胜过?”

    他讲得很犀利冷酷,技术研发部众人犹豫片刻,都点头答:“是。但胜算很大。”

    宁惟恺这时也起身,走了几步,身体靠在大班桌上,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倏地抬头问:“你们做出这款包,需要多长时间?”

    下属想了想,毅然答:“两个月,拼了!”

    宁惟恺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见他并未像平时那样立刻决策,技术部经理多问了一句:“宁总,我们是立刻着手准备,做这一款包吗?”

    宁惟恺却抬头,看着他,笑了。

    “不,我们不做。”他说,“人家挖个坑,我们就往下跳么?”

    第二天一早,宁惟恺当然不会傻啦吧唧地去祝氏总部当活靶子。他安排了车,直接回祝家老宅,见岳父。

    运气不太好,抑或是祝家眼线太多,当他踏入那片近乎庄园的老宅时,一看就看到祝二少正坐在大树下,陪父亲在花园里用早餐。

    宁惟恺走过去。

    祝老爷子一向对他亲近,此时微笑招手:“惟恺来了,吃饭了吗?一起。”祝二也笑:“惟恺今天也来了,真巧。”

    宁惟恺拉开椅子,在祝老爷子身边另一侧坐下,开门见山:“爸,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说吧。”祝老和颜悦色。一旁的祝二看着宁惟恺,似笑非笑地样子。

    宁惟恺把爱达引起的市场轩然大波,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祝老听完,点点头:“这个Aito的创意确实不错。没想到徐庸大儿子死了,还有个这么能干的小儿子。让人羡慕啊。”

    祝二脸色微变,宁惟恺笑笑没说话。

    “你打算怎么做?”祝老问,“需要集团的财力支持吗?都可以提。”

    宁惟恺端起佣人上的茶,轻抿一口,答:“爸,这次,我打算什么都不做。”

    这话一出,别说祝二诧异,连祝老都有些意外,微一沉吟,说:“你说下去。”

    宁惟恺早已打好了腹稿,此时目光如流水清亮沉湛,侃侃而谈:“爸,你说过,我们是市场领导者。身为领导者,就既要有魄力,又要有胸怀。我深以为然。”

    一旁的祝二嘴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容。宁惟恺却不理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我按照你的战略思路,封杀了许多个品牌的进攻。但随着新宝瑞越做越庞大,必然也会越来越不灵活。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求稳,而不是求事事拔得头筹。

    以前您就说过,这个市场上,总有一天,会有我们杀不了的品牌出现。现在,的确出现了。”

    祝二已经听不下去了,嗤笑一声。可祝老却聚精会神听完,点了点头,然后问:“所以这个Aito,是你杀不了的品牌?”

    宁惟恺点头:“对,我杀不了,也不能杀。”

    祝氏父子一愣,宁惟恺这时也不务虚了,开始坦诚内心的真实想法:

    “爸,你听说了厉致诚这个人,几个月前,从司美琪手中,夺去大片市场的事么?

    这个人虽然是军人出身,行事却非常诡谲。上一次,他就以明盛项目为饵,把司美琪引进陷阱,令陈铮拼尽全力,全使在了明盛项目上。结果厉致诚根本是虚晃一枪,另辟战场,在中档皮包市场展开低价猛攻,一下子扭转了市场局面。

    他虽然行事不定,但却也不是没有规律可循。这次他推出Aito品牌,与上一次的手法何其相似?我们新宝瑞几乎要倾尽全力,才能打垮他这个新品牌。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他虚晃一枪。别人也许无法准确估计新宝瑞的实力,贸贸然就这么冲上来,让我们打死。可厉致诚一定不会这么蠢。

    他有后招,目的,就是要引我们做出同类竞争品,去跟他死拼。”

    祝老沉默不语。连祝二都听得入神,下意识就问:“他有什么后招?”

    宁惟恺却摇了摇头,微笑对他说:“晗程,我不知道。知道我不就成神仙了?”

    祝二看他一眼,没说话。宁惟恺又说:“现在能做什么,我还没有定论。但一定不能做的事,很清楚不能直接就做一款竞争产品出来,掉进厉致诚的圈套里。所以我想静观其变,探探厉致诚的虚实,再作打算。”

    他今天来找岳父,说这一番话,就是想获得支持,从而抵挡各方面来的压力,也避免岳父对祝二偏听偏信。

    可祝老还没讲话,祝二却笑了:“照你这么说,难道就任由爱达吃掉我们的一部分市场?”

    宁惟恺答得很快:“对,就任由爱达吃掉我们的部分市场。”他看向祝老:“壮士断腕,舍车保帅。”

    这就是宁惟恺做的决策。

    与许多优秀的企业领导者相同,在做大决策时,他依靠的,不是下属给予的详实市场分析数据;不是管理团队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意见。

    而是抓住最关键的决策点,忠于脑海中最清晰最强烈的直觉。

    面对这一次,厉致诚令整个市场侧目的强势进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点:厉致诚就是要引他全力反攻。全力反攻封杀,才是所有人认为,他宁惟恺天经地义会做的事。

    所以他偏偏不攻。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样一定会损失更多,更多。甚至可能,无法翻身。

    对,这就是他的感觉。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潜在的危机厉致诚专门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圈套。

    所以他当然不钻。

    至于现在,如何对爱达实施强有力的打击?

    没关系,他完全可以从其他方面,实施进攻。譬如政府关系公关,譬如加大户外产品和休闲产品营销力度,挤压Aito的市场空间,譬如对各地商场和经销商施加压力打压Aito、譬如去与爱达的面料供货商Mind谈判……虽然的确会损失部分市场,但他可以先把这种损失压缩到最小。再伺机而动,另寻机会,来年或者后年,报这一箭之仇。

    听完他的话,祝老的脸色变得非常沉肃。而二儿子和宁惟恺这个半子,也都静静等他决断。

    过了一会儿,他说:“惟恺,这件事我考虑一下。毕竟新宝瑞,从未主动将市场拱手相让。”

    这天上午,祝老就召集集团董事们开会了。宁惟恺虽是新宝瑞掌门人,却无祝氏财团股份,所以并未被通知参加会议。

    到傍晚的时候,董事会决议下发到新宝瑞。原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了宁惟恺:“宁总,董事会要求,新宝瑞立刻针对竞争对手品牌Aito,推出新品,维护市场。”

    接到这个决议时,宁惟恺正和妻子祝晗妤,在一家餐厅里吃饭。

    他的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放下手机,看到新上的菜色,微笑:“这是你最喜欢的一道菜,尝尝这家厨子做得怎么样?”

    对面的祝晗姝却面有忧色,轻声喊他:“惟恺……”

    宁惟恺失笑,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着她:“你是因为知道爸会反对我的意见,所以今天才特意过来找我吃饭?想安慰我?”

    祝晗姝:“嗯。”

    宁惟恺待这个妻子一向温存有加,今天到底动了点气,半真半假地问:“那你认为,是他对,还是我对?”

    这问题让祝晗姝为了难,咬咬下唇,说:“我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也不懂、活在金屋里的千金小姐啊。宁惟恺脸上缓缓绽开笑意:“傻啊你,就不会哄哄我吗?”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将她一搂:“别担心,虽然我有自己的想法,但爸肯定有他的考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既然爸有决定,我就会好好执行。这既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我作为后辈应有的态度。好了,吃饭,晚上陪你回老宅,我再跟爸讨教下后面的对策,好不好?”

    对于董事会为什么否决自己的意见,宁惟恺想,也许有多种可能。

    或许在祝老的判断里,弃守为攻才是正途,大家的想法不一样,这也无可厚非;

    又或许,祝氏兄弟在董事会中做了梗,偏偏要跟他对着来;

    又或者,连祝老,也不希望他也一直这么顺风顺水呢?毕竟祝氏股份比较分散,祝氏兄弟能否获得多数股东支持,将来顺利接班,也不一定。

    既然大局已定,宁惟恺也不会怨天尤人;

    既然厉致诚挖了陷阱给他跳,那就让这傻大兵掂量掂量,能否有本事接住。

    次日一早,他就叫来公司核心经营团队,召开机密会议。

    “两个月的时间,必须做出我们的新品。这是个非常艰难的目标,这种目标,也只有新宝瑞能完成。

    我要的,不仅仅是比Aito好。而是以绝对优势,完胜Aito。彻底把他们打死,从这个市场打出去。”

第47章 暂时分离

    Aito的问世,对很多企业,很多人,都造成了影响。

    新宝瑞看似按兵不动,然而外界谁都在观望,这个行业领导者会怎么应对这一次的Aito狂潮;陈铮看到了Aito铺天盖地的宣传,当场就在办公室里砸了个茶杯。可他能怎么办呢?这好像是一场完全与他、与司美琪无关的战争。

    远在台湾、明德面料厂的总经理汪泰识,他的生活也在改变。他的名字和他的面料,开始被整个中国大陆甚至亚洲地区熟知,一跃成为台湾最炙手可热的高科技新星。

    而在这一片不见硝烟的战场里,此时最大的赢家、最万众瞩目的企业,无疑是爱达集团。

    这些天最开心、最志得意满的,是每一个爱达人。

    从峨眉山回来的第二天,周一一大早,林浅就按时赶到集团顶层的会议室,参加经理层会议。

    她来的时间有点晚,到会议室门口时,就见里头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再一抬头,就看到大BOSS厉致诚,正从他的办公室,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蒋垣。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相遇,林浅脸上稍稍一烫,低头先走了进去,在圆桌旁寻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厉致诚就走了进来,在主位坐下。会议室里的气氛仿佛随着他的踏入,瞬间变得沉肃。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开始吧。”

    有人开始汇报截止今早的销售数据,林浅听着听着,眼角余光瞥见厉致诚那沉静的脸,却有些心猿意马。

    昨晚搭乘巴士回到霖市后,他取了车,将她送回家,到了晚上,却不肯走了。

    后来就在她的床上相拥而眠,亲昵了半个晚上,最后她用手又给他来了一次。

    结果到了今早天亮时,他按着她不让起床,竟然又要了一次。这让林浅非常之窘。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方面的熟练工种……

    基本除了最后一步,其他能做的,两人几乎都做了。就连他身上此时穿的西装衬衣,都是一大早临时开车回他家换的。

    Aito的销售数字非常惊人,一个周末,在全国铺下的数万件货,就销售一空。

    而此刻,每一位经理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低头交谈、频频点头。

    不过,在短暂的振奋和喜悦后,顾延之提出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销量是打开了,Aito总算是一炮而红。”他噙着笑说,“但是后续的策划、营销、管理工作,更重要。”

    众人都点头。

    这个道理,林浅也是明白的。因为对于任何进入市场的新产品而言,打响先声夺人的第一枪,还远远不够。后续的宣传、推广、铺货、管理……等等繁杂事务,必须跟上。才能真的让这个好产品,实实在在于市场站稳脚跟。

    国内不是没出现这样的先例某类产品刚进市场时,做得非常好,打响了知名度。但因为后期工作没跟上,导致断货、流畅不畅、客服不到位等等。最后生生夭折,前期的创意和投入都毁于一旦。明明是天才的产品,结局却是昙花一现。

    在座的许多是营销和管理的老手,如今最难的关头已过,这种常规工作自然驾轻就熟。大伙儿讨论了半个小时,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由顾延之牵头,从各部门抽调出最精英的人才,亲赴全国各地,监督、管理支持一线市场,确保前后线沟通配合无障碍,确保爱达这座庞大的机器,这一次能最顺畅的运作,把Aito送上更高、更好的位置。

    厉致诚对这个提案没有异议。其实他执掌爱达以来,更多是在大的战略方向、选择上,做出决断。这种常规性的工作,他往往更多尊重刘同、顾延之等商场老将的经验。

    这也是林浅对他赞赏的地方。强大却不骄奢,知人善用。

    然后就是讨论人选。顾延之做决定其实也非常快,微一沉吟,说:“重点市场都跑一遍,起码要一个多月两个月。这样吧,生产、技术那边,刘总定几个人;人力资源部的招聘和考核主管都跟着去,市场这边薛明涛、林浅……”他一口气点了十来个人的名字,最后抬头看着厉致诚说:“差不多了。厉总你看呢?”

    被点名的林浅微微一怔,抬头也看着厉致诚。

    要去……一两个月啊。

    但是她不能不去。

    果然,厉致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看她,缓缓点头:“可以。”

    其实对于去跑市场这件事,如果不考虑厉致诚,林浅是非常想去的。

    在她看来,一个“伟大”的产品上市之初,市场的各种反应、经营中的各种问题,都是难能可贵的。去跑这么一趟,必然会令她又得到一次极大的历练提升。

    可是……厉致诚怎么办?

    中午,林浅回到了Vinda子公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闷闷地转着笔头。

    昨晚,他最后抱着她躺下时,还在她耳边低语:“还有三天?嗯?”

    当时只把她燥得无言以对,只能把脸埋在他光裸的胸口,用力的蹭。

    三天啊三天,转眼就变成了三十天,甚至六十天。

    想到这里,林浅的恶趣味又开始冒头了无所不能的BOSS大人,也有失策的时候啊。不知他此刻作何感想呢?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对他的不舍。

    她一向自诩理智、公私分明。包括上一次带队离开厉致诚,去为Aito的上市做前期市场调研。那时候尽管情窦初开,也很想他。但也只是想而已,翻来覆去地想,热烈地想,但情绪可以控制得很好。

    不像现在,想到要分开两个月,她心里居然有些难过。那是一种挺陌生的感觉,委委屈屈的,干什么都有点提不起劲儿。好像原本全身的动力,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被一下子抽空。

    她脑海中甚至闪过个念头要不要跟厉致诚说,别安排她出差了。她竟然发现,自己是极盼望这个结果的。但她很快就把这个不理智的念头压下去了。

    因为要是真的为了他不去,事后说不定她又会遗憾惋惜的啊。

    纠结了一会儿,等她下班时,天已经蒙蒙地黑下来,办公室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搭乘电梯,下楼。

    办公楼门口停了一溜儿的车。林浅心里有事,哪儿也没看,低头就往园区门口走去。刚走几步,突然听到“滴滴”一声车喇叭响。

    谁滴她!

    心情正不好呢,林浅臭着着脸抬头望去,却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路虎,就停在她身旁几米远的位置。隔着玻璃,主驾的男人侧影模糊,不是厉致诚是谁?

    这时候虽然过了下班的点儿,但还是有公司员工陆续经过。听到喇叭声,不远处就有人抬头望过来。林浅吓了一跳,立马快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门迅速上车。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厉致诚。

    他看她一眼,发动了车子:“接你。”

    他答得如此理所当然,做贼心虚的林浅顿时有些黑线。这时车已要驶出园区的门,这里有探头也有保安,林浅想都没想,一下子趴下,把脸埋进了膝盖里。然后就感觉到他的手摁在了她脖子上,轻轻地摩挲着,就像在摸一只小动物。

    “起来,没事。”他的嗓音中有一丝笑意,可林浅才不依呢,直至开出一段了,才抬头,长长地呼了口气。

    等厉致诚把她送回家,两人坐在沙发上拥吻时,林浅就责怪他:“你今天干嘛跑来接我,被人看到怎么办?”

    厉致诚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说:“不必在意,慢慢也该公开了。”

    林浅一愣:嗳?公、公开?

    “太快了吧?”

    厉致诚看她一眼,答得干脆:“不快。”

    林浅有点囧。

    她又瞄他一眼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公开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当她是老板娘。所以她一直以为,这种事至少应该在订婚后才发生。

    “你现在就公开……”林浅靠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衬衣上划圈圈,“将来万一咱们要是没成,又要如何自处?让我设想一下哈,你成了玩弄女下属的花心富二代,我成了靠潜规则上位的狐狸精。啧……将来你要是再交女朋友,不是又要公开一次,脸会有点挂不住吧……”

    她叽里咕噜讲了一堆,却发现厉致诚一直沉默着。抬头一看,才发觉他的脸色已经沉下来。这模样令林浅有点心虚,嗔他一眼说:“我说的是事实啊。”

    厉致诚将她的腰用力一扣,到底是用上了点劲儿,林浅“哎哟”一声,就被他牢牢扣在胸口,只能全身贴着他、仰头看着他,动弹不得。

    “还胡说吗?”他低声问,隐隐有威胁地意味。

    林浅佯怒瞪着他,不吭声,心里却甜甜的。

    过了一会儿,她在他怀里眨了眨眼,说:“明天出差,我今天要早点睡,你回去吧?”

    厉致诚也低头看着她,幽黑的眼一如既往地深沉难辨。

    “我回去干什么?”他说,“今晚也在这里过夜。”

    在他的注视下,林浅的心都快化成水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我至少要出差一个月。你一定要想我,不许因为分隔两地,对我的感情就受影响,明白吗?”

    话一讲完,厉致诚就低头吻住了她。慢慢地,就将她整个人都平放在沙发上,而后他的身躯无声无息覆盖上来。长夜漫漫,感情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更加炽热。抑不住想要在她身上索求无度,却偏偏得不到最终的解脱,只能压抑再压抑,折磨再折磨。

第48章 那些相思

    四月初的时候,宁惟恺去了趟台湾。

    平心而论,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温暖、湿润、繁荣,又混乱。这种混乱是精神层面上的,藏在自负和繁荣的外表下。而这样一个地方,往往有无限商机和可能,是造就神话的地方。

    不过,这一趟他来,就不像之前那么轻松和笃定了。

    新宝瑞在台湾也有分公司。他一下飞机,就有当地干部驾车来迎接。三辆黑色本田CRV在机场高速上流畅奔跑,低调而醒目。

    助手原浚向他汇报:“华南区销售总监已经去找过汪泰识两次了。”

    “还是避而不见?”宁惟恺挑了挑眉。他们说的汪泰识,正是明德面料的总经理、曾是大学教授的古怪老头儿。

    原浚的脸色稍稍有些僵:“第一次避而不见;第二次把我们的人骂了出来。而且这事还传开了。”

    宁惟恺微蹙了下眉头,没什么情绪地说:“干得漂亮。现在全行业都知道我们想在爱达背后捅一刀了。而且还没成功。”

    原浚颇觉尴尬,没接口,同时在心里同情了一下那位把这件事办砸的总监。

    宁惟恺也有点头疼。这些年,新宝瑞一直在做大做强。但宁惟恺也慢慢发现一个事实,他对公司到底有哪些可用之才,其实没有以前那么了解了。

    而以前跟着他的,那些出类拔萃、为新宝瑞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的业务经理们,现在大多跟他一样,步步高升,走向高层管理岗位。

    屁股决定脑袋,人坐在不同位置,考虑事情的角度和方式就会不同。譬如他还是个销售经理时,大概会排除万难、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要脸也不要良心,替宁惟恺把项目拿下来。但当他成了高层领导,那就不同了。他想的更多的是:我要什么、我应该往什么方向走,然后吩咐下属去办到。至于其中的艰难困苦,那不是我身为高层要考虑的。

    而新任的一批业务经理和骨干,因为缺乏曾经困难的市场磨砺,也未经历过新宝瑞前些年高速成长、站上行业顶端的过程,所以他们的能力经验,势必比不上老一代。这是大环境决定的,与他们本人的资质无关。就譬如说去年的明盛项目,新宝瑞为了维持自己在其他国企项目中的价格平衡,宁愿放弃这个项目。这样的确财大气粗,但对业务经理们来说,对一个业务目标的取舍,太轻易。

    现下,在明德这件事上的出师不利,就让宁惟恺越发下定决心必须对公司的人才队伍进行全面盘点。这是新宝瑞将来能继续增长的核心力量,也是他用以抵抗祝氏家族的资本。

    大主意一定,眼前的难关,对宁惟恺来说,并不是什么绝境。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就下达了指令:“叫两个人过来。”他点了人名。原浚有些惊讶,因为这两人曾是宁惟恺刚进新宝瑞时,担任销售部经理时的旧部下。都是些在行业里曾经赫赫有名的厉害角色。但现在都是分公司的一把手,封疆大吏。

    “老板,现在时间比较急,他们又都管着几百号人的分公司……”

    这次,宁惟恺没有像平时那样语气轻佻、言笑晏晏,而是淡淡看他一眼说:“告诉他们十天内,我要见到汪泰识。”

    转眼就进入了五月。

    这个时间来深圳,已经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偌大的城市,整日炎热无风。人稍稍在室外一动,就是一身的汗,粘湿难耐。偶尔还有雷暴天气,瓢泼大雨,看着吓人。

    但林浅不能不来深圳。因为这是为期两个多月的全国市场巡查的最后一站。

    临近中午,林浅和几个同事,跟深圳分公司的同事们开完了会。草草扒了顿快餐,就又乘车前往市区的几家门店。

    烈日炎炎,晒得她的眼都有些睁不开。因为连日操劳,她的脸已经瘦了一圈,两个黑眼袋久久不褪,显得眼睛特别的大,看起来就像只被虐待过的苗条熊猫。

    同事拿她打趣,说她是拼命西施。慢慢地这外号居然传开了,几乎全国分公司,都知道总部有个拼命西施,能干又漂亮,人缘儿又好,在各地分公司辗转指导、叱咤风云。

    人潮涌动的门店外,深圳分公司的一位副总,陪着林浅等人隔着十几步驻足观望。那副总欣慰又自豪地说:“这一周,深圳公司一定能拿下全国销量第一,我们很有信心。”

    林浅等人都笑着点头。林浅说:“深圳的商业环境很好,得天独厚。而且深圳公司的同事们真是我见过最励志的。”这话说得大家频频点头,因为的确,即使在爱达集团整个滑下底谷的时候,深圳公司也维持着相对还过得去的业绩,可见其整体团队的韧性。

    双方又简要讨论了一下提升的空间。总部的几位经理,指出了深圳公司在内部运营、售后服务等方面存在的小问题,林浅也表示,他们在市场推广活动方面,灵活度可以更大一些。一番交谈之后,算是宾主尽欢,也算是为总部的这次市场巡查画上完美句点。深圳公司副总说:“我们真的很高兴,总部能派人过来。说实在的,自从前几年公司业绩不佳,我们这些分公司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现在好了,总部做出了这么优秀的产品,彻底打了翻身仗。以前我们看到新宝瑞、司美琪的人,都低着头走绕着道走。现在?是他们要绕路了!”

    大伙儿都笑,那副总又看向林浅,笑着说:“林经理,什么时候也请厉总,过来深圳公司视察?”

    他这么问,是因为都知道林浅曾是厉致诚的助理,如今外放成为子公司助理总裁,算是领导身边的红人。林浅听他提到厉致诚,心跳就这么缓了一下,笑着答:“我一定向厉总转达您的邀请。”顿了顿说:“我想他一定非常喜欢这里。”

    林浅定的返回霖市的航班,是下午三点的,四点就能落地。

    因为太疲惫,一上飞机,几个同事都没讲话,各自埋头补眠。

    林浅却睡不着。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云层中蕴藏的金光,想着厉致诚。

    为什么中午她会跟深圳公司的人说,厉致诚一定会喜欢深圳、喜欢深圳分公司呢?那不是客套话。他生性坚韧、目标性很强。而这正是深圳的商业氛围。

    任何与厉致诚总裁有关的话题,她好像都会不经意间多说两句。

    林浅微阖眼眸,靠在座椅里。思绪却像放飞的风筝,穿过云层,飘去这两个多月来,她魂萦梦牵的地方。

    那天出差离开霖市后,她就进入了另一种生活状态。

    忙碌,彻底地忙碌,忙得她都快要吐了,还在不分昼夜的忙碌。

    这个过程是激情的。她年轻而身居要职,这次跟着各部门资深精英,踏遍全国市场,就像块海绵一样,拼命吸收着从市场到售后,从内部运营到全面管理,各种知识和经验。那感觉就像是回炉重造了一回,历经千辛万苦,不经意间已脱胎换骨。

    她也毫无顾忌地崭露着自己的才华。对任何分公司任何人,都以诚相待、竭尽全力。因为刻意经营,她结下了很多朋友。无论真心假意,交情都已建立。起初,她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何种心态去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因为平时她对这种事,并不算特别热络。

    后来慢慢就明白过来那内心隐藏的动机,是为了厉致诚。

    他只能总揽全局,坐镇在金字塔尖。那她就去替他踏遍四方,看他如今的江山是什么模样。而结下的那些于公于私的关系,对全国人才队伍的深入了解,对他将来更好的掌握和带领整个集团,总是会有裨益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知不觉就为他想得这么深、这么远,他却还不知道呢。

    这两个多月,七十多天,对于林浅来说,也是煎熬。因为她和厉致诚,竟然连一面都没见到。

    起初,她还盼望着,自己偶尔有个周末,就能飞回霖市去见他。抑或他哪天有空了,到她的驻地来探望。虽说堂堂总裁这么做会有点不合时宜,但这还真是他会干的事。美国他一声不吭跟过去,台湾他毫不犹豫将她送到自己身旁。所以林浅以为,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不会阻隔两人很快见面。

    然而,如果说此刻高速运转、掠夺市场的爱达,是一部庞大的机器,厉致诚就是这机器的心脏。如果说林浅是机器上一个重要的部件,那么厉致诚就掌控着所有部件的运转和生息。

    他比她更忙。所有市场讯息、疑难杂症,通过他们,送到他的耳边眼前。然后他会和总部的掌控者们,快速做出决断。这时的工作量,比Aito上市前更复杂更庞大。就像一个交织精密的棋盘,他是站得最高的执棋人,要随时随地、权衡制宜。

    所以他脱不开身。林浅明白,这段时间,他必定全身心沉浸在棋局里,因为所有人都仰仗着他。而他也从未提过要来看她。这个事实,令林浅无法抑制地感到失落。可又觉得,他本该如此,这才是她喜欢的他。

    所以她只能每每在心中腹诽:厉致诚,你又让你的女人感到落寞了你!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甚至都不会对他提及。

    但虽未见面,其实这两个月,两人的交流却是非常非常频繁的,譬如邮件、电话、连线会议……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因为工作。但也足以令林浅聊以慰藉。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明明一面没有见到,她却感觉到她和他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距离的远远相隔,走得却更近了。

    因为他们总是会有很多配合。作为上下级,也是作为指挥官和先锋官。她敏锐地发现市场和管理的问题,第一时间反馈给他。而他总是在短暂的沉思后,抽丝剥茧,给出相当犀利的决断。这种配合方式,令林浅工作起来感觉非常舒服。因为厉致诚是个看事相当清楚的人,既会给她明确方向,又完全不会令她感到束手束脚。

    于是每每只是听着他在电话里,低沉而温润的嗓音,她却会感觉到,对他更加的爱慕,思念也更深。

    而厉致诚也不是全无反应。他第一次开口对她说“想你”,是在她离开霖市两个多星期后。那天她人在苏州分公司,跟当地员工的沟通并不顺利。晚上回到酒店,一肚子委屈。晚上给他打电话汇报工作时,情绪就难免低落些。

    厉致诚就问:“怎么了?”

    林浅不想跟他提,也不能提。这些事她分得很清,跟公司同事有矛盾是她的事。因为她的男朋友是公司总裁,所以她现在不可以跟男朋友提。

    于是只是软绵绵地答:“没怎么啊,我有点累而已。忙了一天嘛,不过真的……每天都是收获。”每天……都在想你。

    而厉致诚只是淡淡地答:“嗯。那就好。”

    末了她又说:“工作还没做完,那我先挂了?”

    等他回应,他却沉默着。

    林浅:“我挂啦?”

    他却平平静静地开口:“林浅。”

    “什么事?”

    “想你。”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爱意、默契和相思,让她不知不觉,就渡过了这两个多月。虽然此刻,她坐在返航的飞机上,想起离开前,两人在她家中的缠绵难解,遥远得就像上个世纪的事。

    四点整,林浅抵达霖市机场。

    周五的下午,机场总是格外忙碌。林浅取了行李,就跟几个同事道别她谎称自己朋友来接,让他们先走。而他们今天也不用再去公司,都直接回家了。

    昨天就跟厉致诚通过电话,告诉了他航班。他静默片刻,只低声说:“好,我来接你。”想了他那么久,之前也时常在电话中对他撒娇嗔怪。而如今真的要重聚了,林浅也莫名地竟有些矜持。听到他说要来接,只轻声答:“你要是走不开就别过来,我打个车回公司很快的。”他当时只是低笑不语。

    结果今天一早,负责订票的同事,发现早一班的飞机还有座位,干脆地帮大家都改签了出来太久,每个人都归心似箭。而且原定航班是傍晚六点到,路上会堵得不行。这个调整非常合理。

    林浅中午忙完了,就给厉致诚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航班改签了,要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他大约是在忙,过了一阵才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林浅一步步走向接机的出口。那里人头攒动,许多人举着牌子。她下意识就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说实在的,也许是因为在市场磨砺这么久,才重回他身边。此刻她整个人是平静而愉悦的,并没有马上感觉到太过强烈的情绪。她也觉得自己沉淀了很多,可以更从容地面对跟他的感情。

    唯有心跳,不受她理智控制,揭露了真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

    很快,她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但不是厉致诚。是蒋垣,站在人群后,微笑望着她:“林经理,你终于回来了。”

    林浅笑着走过去,目光却自然而然扫向他身旁。还真是一个人来的。

    内心隐隐失落,面上却不露分毫。蒋垣接过她手中行李:“先上车。”

    轿车在机场高速上开得很快。蒋垣坐在副驾,眉目含笑。司机小唐也不知是被谁的情绪感染,一路放着欢乐奔放的音乐,听得人的心也舒展起来。

    他应该是临时脱不开身吧?林浅在心里想,毕竟她的航班临时调整了,而且他总是有急事。

    过了一会儿,就像是能察觉她心中所想,蒋垣很自然而然地开口:“厉总这两天特别忙,他把后面几天的工作,都压缩到这两天完成。今天也是,原来下午六点有个重要的会,定好几天了。不正好跟你原来的航班时间撞上了吗?昨晚他通知我,硬是临时提前到下午三点,参会的几十个人也跟着他强行调整时间……结果林经理你今天改了航班,提前回来了。阴差阳错,这会儿他实在走不开,中饭都没吃。”

    林浅听完,静默了一会儿,慢慢笑了:“哦,这样啊。没事的,谢谢你。”

    阔别多日,再见熟悉的爱达园区,林浅的心情竟有些久违的激动。

    而许多其他的感觉,仿佛也随着她的归来,慢慢在复苏。譬如乘电梯直上顶层时,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浮现他的容颜、他昔日的一举一动;譬如被蒋垣送到他的办公室里,暂作等候时,望着曾经两人拥吻而坐的沙发,内心就仿佛被笼上了一层纱,缠绵纠葛。许多被深压在心底,压在忙碌紧张的工作下方的东西,好像又开始冒芽。那是一种非常舒服,又隐隐开始折磨人的感觉。撩拨得她自以为牛逼老练了很多的心,有点破功了。

    坐了一会儿,他的会还没开完。林浅直接走出去,走向不远处,他人正在的大会议室。而坐在外头隔间的蒋垣看着她的背影,直接当没看到,继续低头工作。

    轻轻推开会议室的后门。

    傍晚阳光昏黄,照得会议室里暖意融融。深褐色铜漆长条形会议桌旁,许多人正讨论得热烈、讨论得专注。因为会议室里人很多,所以林浅此刻轻手轻脚进来,也并不显眼。

    她找了把靠墙的椅子,轻声轻脚坐下。旁边有几个相熟的经理,看到她回来,有些意外,又立刻点头微笑示意。而她坐定后抬头,一眼就在黑压压的人头中,看到坐在长桌首位的厉致诚。

    天气已经热了,他没穿西装。只穿简单的衬衫西裤,暗色领带。最沉默,却最醒目。他低着头,一边听着下属们的讨论,一边在看一份资料。乌黑深刻的眉眼,平静而专注,并未察觉到她已归来他身边。

第49章 云胡不喜

    与自己爱的男人久别重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看着他坐在人群里,此刻并不属于你。

    然后你的眼圈就有点发酸了。

    林浅从未想过,自己再看到厉致诚的时候,会有掉眼泪的冲动。可此刻眼中一阵无法抑制的潮湿感,却骗不了人。她赶紧转过头,不再看他,把眼里的酸意压下去。

    她曾经一点也不怨他不来看自己。可现在,心中也冒出一丝委屈。

    可恶……厉致诚,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两个多月了,我都快把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忘干净了你知不知道?

    平复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圆桌上。这时,一名销售经理正在说话:“厉总,现在Aito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笑了:“实在是供不应求。”

    他这么一说,会议室里的人全笑了。林浅也忍不住笑,转眸望去,原本低着头的厉致诚,唇边也浮起笑意,抬头看向那个销售经理。

    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原本是要开口讲什么。可这个动作就像突然卡了壳,他保持着抬头的姿势,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眼神明明看着那销售经理,却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其他地方。表情沉肃,叫人看不透。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下属们都是一愣。而林浅心头猛地一跳,望着他的侧脸。众目睽睽下,他并未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但是她感觉……

    厉致诚的停顿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目光一敛,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开口:“现在库存还有多少?日生产能力提高到多少了?”

    这是回应刚才提出的“供不应求”的问题,主管生产技术的副总刘同,回答了两个数字。

    厉致诚点了点头,神色不变。只是又端起了手边的茶杯,垂眸微抿了一口。

    而林浅的心情,仿佛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慢慢紧张起来。

    然后就看到他放下了茶杯,抬头的瞬间,很自然地朝她这边看过来。

    漆黑得像湖水一样的双眼,明**人。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凝视着她。

    而林浅的心,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她一时竟有些失神,直至眼眶再次发酸,才察觉不妙。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眼。

    他也瘦了一些。她想,下巴看起来要尖一点了。头发什么时候又理了,短短的,很精神。但这个发型更适合他,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也更不易亲近。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抬头。厉致诚已经没再看她,正在跟刘同交谈。

    刘同说:“供不应求是好事,但的确也是个问题。现在我们的生产能力,已经快要饱和,销量如果再继续往上升,生产部门就要吃不消了啊。”

    旁边又有一个人问:“要不要关闭其他几个产品的生产线,把人力物力都调过来,做Aito?”

    林浅的注意力也暂时被这个问题吸引。其他人有的赞同、有的反对,一时也没有成形的主意。然后大家又都看向厉致诚,等他的意见。

    厉致诚缓缓环顾一周,林浅与他目光再次交接时,两个人的表情都已很沉静。而林浅得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触即走,开口说:“暂时不作调整。越是爆发期,越要走得稳妥。现阶段大家辛苦一下,超负荷运转。另外,通知人力资源部,尽快把这季度的奖金发下去。”

    大家都点头说好,听他说奖金,又全笑了。顾延之和刘同是提前看过奖金分配方案和数字的。刘同有些感叹:“咱们爱达,可是有好几年没给员工发过这么大的红包喽。”

    这话一说,大家更是高兴。林浅也笑了。因为正题已经讨论完,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热闹而轻松,七嘴八舌议论着。因此也没人注意到,厉致诚的目光越过众人,盯着她,眸色幽深,目光灼灼。直至她的脸被他盯得有点发烧,举手投足间都有点不太自在了,他才收回目光,起身宣布散会,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而林浅坐在原地,看着他笔直的背影,看着他沉稳的步伐,那一步一步,就像踏在她心上,随他起起伏伏,再难平静。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你以为已对这份感情驾轻就熟、收放自如。可他一个无声的眼神,就令你像是飘飞了很久的风筝,一收线,就回到了他的掌心里。

    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

    因为林浅是“外放归来”,散会后,好几个相熟的经理,都围着她聊天。连顾延之和刘同两位大佬,都和颜悦色看着她,说辛苦了。不过顾延之离开前,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隐隐含笑的样子,看得她很有点窘。

    林浅跟他们聊了一会儿,还算淡定自若,心却已飞到这楼层另一间屋子里。

    他此刻,是在等她么?

    好容易,会议室里的人散了伙。林浅再次走向厉致诚办公室,心情竟有些紧张。双手垂在身侧,竟还生出了一丝汗意。

    靠。她现在的脸一定特别红,因为感觉到阵阵热意往脸上冒。因为刚散会,顶层办公区里还是人来人往。林浅觉得自己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得微垂下头,避开别人的目光,轻敲他的办公室门。

    “厉总。”

    “进来。”

    这声音只叫林浅心弦微颤。缓缓推开门,就见厉致诚坐在大班桌后,一手持笔,一手拿着叠资料,看样子正在批示。而蒋垣站在一旁,正在等待。

    从她踏入办公室的第一秒,厉致诚就抬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也干脆全停了。

    林浅的整颗心,仿佛都被他的目光给侵占了,而她的脸还在持续发烫。知道他还在忙工作,林浅也不说话,看他一眼,就走向一旁的沙发,打算坐下等。

    而侧立在一旁的蒋垣,也很纠结。按理说林浅踏进来的第一秒,他就应该立马推门出去消失。可这些等待批示的文件,又是十分重要的,也花不了几分钟。而且厉总向来将工作放在第一位,他要是自作聪明出去了,又不合适。

    结果这时,就听厉致诚开口:“蒋垣,你先出去。”

    讲这话时,他还是看着沙发上的林浅。

    蒋垣立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蠢,神色不变地答:“好。”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把房门带好,无声无息地守在了外头。

    这对BOSS和助理间的默契配合,只令林浅的心跳“怦怦怦”更快。她坐在沙发上,抬起热气氤氲的眼睛,望着他。

    厉致诚已经起身,从桌前走了过来。高挑而沉默的身形,在夕阳的映照下,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就在她脚下,仿佛瞬间也将她笼罩住。林浅一时竟有些坐立不安。脑子一热,站起来。

    厉致诚转眼已至她的跟前。

    两个多月了,却像隔了整整几年时间,林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这么清晰地看着他。依旧是那熟悉而高大的身形,依旧是那轮廓清晰的脸庞。眉眼深邃,颧骨略高,白皙的肤色在衬衫衬托下,更显清贵淡然。

    而那双眼睛就像无底洞,沉沉湛湛。你望一眼,就会深陷其中,就会身不由己。

    他盯着她,没说话。

    而林浅动了动唇,也什么都没说。这时厉致诚微垂下头,长臂一伸,已将她搂进了怀里。

    林浅憋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而他的手,紧紧抱住她的肩膀和腰,就像以前一样,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将她整个人都扣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林浅的脚尖几乎都离了地。人在他怀里,身体竟像过去一样,不由自主阵阵发软,呼吸也有点急促。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听到彼此胸膛中清晰的心跳声。

    然后林浅就听到他低声,微哑,在耳边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我的拼命西施,我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第50章 相思狂潮

    思念,对于林浅来说,是柔情满怀,缱绻又直白。

    而对于厉致诚这样的男人来说,却是如一方无人知晓的湖面,隐忍不发,静水流深。但忍耐终有尽头,随着那细细的水流越汇越多,水面依旧平静,但动荡隐藏于其下,一触即发。

    待到终于不必再自制时,那水流便会如他本性般汹涌,转头就将她吞没。

    此刻,厉致诚就将她压在沙发上,反复噬咬亲吻。灯光和阳光交织成一起,将两个人全身都涂上明亮的色彩。室内极其的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缠绕着,甚至还能清楚听到,隔着一扇门,蒋垣的电话不断响起,而他的声音断续传来:“好的……我会转告厉总……他现在在开会没时间……”

    林浅越吻,心跳越急。

    上班时间、他的办公室、他在渴求无度地吻着她……这几个认知交织在一起,令这个吻更加热烈。

    “好了……”她低喃,“还在办公室呢……难道你要当昏君?”

    几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厉致诚睁开眼盯着她,重重地在她舌头上吸了一下,只吸得她全身一麻。他这才起身,抱着她坐了起来。

    林浅面颊绯红,衬衣也被压出了褶皱,连忙低头整理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他。

    他也低头看着她,那黑黢黢的眼里汹涌未褪,依旧如匹狼一般迫人。

    林浅被他瞧得心头一跳,伸手扯了一下他的领带,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兴师问罪:“你一点都不想我!”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撒娇意味太明显,但依旧像一只被冷落的孔雀,傲慢地瞪着他。

    心中却是一阵甜蜜的无奈:我勒个去去去去哟……她花了两个多月,风里来雨里去踏遍山川,才把自己慢慢锻炼成不动如山的女强人。

    可到了他怀里,才两分钟,就变回了那个矫情的小女人……

    要命。

    而厉致诚看着怀中女人眸光流转、长睫轻颤,以及粉嫩的脸蛋、芊芊玉手,还有那柔软的娇躯,都已完全臣服在他的臂弯里。

    他什么也没说,也不辩解。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整个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林浅还是第一次以这种姿势坐在他身上,而且还是在门外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她的心更慌了,低声嗔怪:“放我下来!万一有人进来……”

    厉致诚根本不理她。

    “你太坏了……”她用小得像蚊子的声音,在他的蹂躏中抗议。

    厉致诚的脸也蒙上一层浅浅的红,可眼神却越发深沉。

    “是吗?”他淡淡地问。

    林浅:“就是……你欺负我……”

    两人就这么吻着吻着,同时进行着毫无意义的零碎交谈。厉致诚就这么把她放在自己身上,“欺负”了够本。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下班铃也响了。厉致诚这才从她胸口抬起头,抬眸看着她。

    林浅现在已经完全像只煮熟的虾子般挂在他怀里,又软又红。他盯着她,手上动作未停,缓缓将她的衬衫纽扣扣好,又低头在她唇上一啄:“你先去停车场,在车上等我。”

    “嗯。”林浅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明明已看过他千百遍,再触到他的目光,却依旧心头发软发颤。想起今天竟在他办公室里缠绵了一个多小时,更觉荒唐、紧张又甜蜜。

    她站起来,转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清咳两声,走了两步,顺手拿起桌上他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干涸的喉咙,然后才走了出去。

    而厉致诚衬衫也有些凌乱,坐在沙发里,一直目送她走出去。这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待身体因她而起的热意褪去后,才坐回老板桌后,把蒋垣叫进来,把那几个文件批好给他。

    然后低头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拿起西装外套站起来,又端起桌上她喝过的水,仰头缓缓喝完,这才走出了办公室。

    林浅嘴里抱怨厉致诚不想她,而心里也觉得,厉致诚把事业、把爱达放在她前头,自制力很强。尽管他先追她,时至今日,他却是这份感情里,收放自如那一个。

    但林浅不知道,厉致诚心里很清楚,并非这样。

    他并非把事业放在她之前,也并非对感情,完全能做到收放自如。

    在这两个月里,他也曾差点就放下堆积如山、火烧眉毛般紧要的工作,飞过去看她。

    那是她刚出差一个多月,有天夜里,她给他打电话。那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刚结束一天的会议,满身疲惫。听到她的声音,却如一股清泉浸入夜色里,心情疏懒。

    聊了一会儿工作,就听她讲了白天发生的一件小事。

    “今天我哥给我打电话了,问起了咱们。”她说。

    “哦?”他揉着眉心,闭着眼,轻声问,“聊了什么?”

    林浅当时似乎酝酿了一下,才笑着说:“他问咱俩发展得怎么样,我就说我最近一直在出差啊。他现在肯定得意啦,咱俩没见面,自然也不能突破他的防线发展了……”

    她就跟闲聊似的,语气淡然地讲着。见他沉默不语,她又嘀咕了一句,跟开玩笑似地说:“我还跟他说,给我块袈裟,我就可以去当灭绝师太啦。”

    这是个很温馨很普通的通话。电话里她依旧婉约可爱、斗志昂扬。

    可挂了电话,厉致诚看着手头的资料,却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她在工作里,心思千回百转。对他,却从不耍心机,直来直去,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成为他的女朋友后,从来也只把一颗赤诚简单的心放在他面前。

    可这次,在分离了一个多月后,却不着痕迹,又或者是漏洞百出地,暗示着他。

    她想让他去看她,才说那些话。可又舍不得真的影响他的工作,所以万般欲言又止后,最终只剩一句苦中作乐的微笑自嘲:

    ……给我块袈裟,我就可以去当灭绝师太啦……

    想到这里,厉致诚只觉得一阵胸闷。

    静默片刻后,他叫来蒋垣:

    “订一张明天最早的机票,去南京。后天一早回来。”南京,正是当时林浅的所在。

    蒋垣一愣,就明白过来。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为难地劝诫:“厉总,明天您约了两家商超的总经理,他们的时间都挺难约的。而且明盛康总下午还安排了您和市政府工商局那边的会面……”

    厉致诚简洁地打断了他:“全部押后。”

    蒋垣就没再说了,点点头,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机票就订好了,信息发到厉致诚手机上:明早八点,最早一趟航班。飞去她身边。

    看着这则短信,厉致诚一个人坐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缓缓笑了。刚要拿起电话打给她,蒋垣却再次敲门进来。这次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震惊:“厉总,刚刚传来消息新宝瑞的销售经理想约明德汪总谈合作,被汪总公开拒绝了。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他话还没讲完,厉致诚的手机和桌上的座机,都同时响了,响个不停。顾延之、刘同、生产部门、采购部门……甚至还有父亲,全都打电话来,询问或者请示这件事是否对爱达有影响,后续要怎么做……

    等厉致诚临时处理完这件事,已经凌晨一点了。还约了明天上午,跟几位高层一起,跟汪总那边电话会议。

    蒋垣也跟着他,忙得焦头烂额。等到这晚两人终于离开办公室时,蒋垣问他:“厉总,那明天飞南京的机票……”

    “退了吧。”他答。

    几天后,这个小风波才彻底平息,跟明德那边也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夜深人静时,他再给林浅打电话。如寻常般聊了一会儿后,他低声说:“想你。”而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却令那个女人沉默了很久。然后之后几天的电话里,语气都有点抑不住的喜意和得意。

    电梯缓缓下行,厉致诚独自一人,站在其中。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他一抬头,就见自己的路虎,安安静静停在停车场不远的角落里。而他的女人,此刻就安静乖巧地坐在里头,等着他。

第51章 风雨欲来

    林浅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想起他的眼神和肆意游走的手,还有他低沉萦绕在她耳边的亲昵嗓音,便忍不住脸红,又忍不住笑。

    正是下班的时间,停车场来来往往很多人。她很是等待了一番,才瞅准时机,溜到他车上。好在他停车的位置偏僻,她缩在副驾上,也无人察觉。

    又坐了几分钟,就见一个人影从窗外走来,主驾的门应声打开,厉致诚坐了进来。

    林浅的心,仿佛也随着他的到来,沉浸在满满的、痒痒的甜蜜里。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玩手指。

    厉致诚也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车驶出集团大门时,林浅照例跟只兔子似的,灵敏地伏低身子,避开外人的视线。虽说厉致诚在她出差前,就说要公开。但每当这种时候,她还是下意识想回避。

    不过她一边躲,还不忘一边制止他:“你不许笑我。”

    “嗯。”他语气淡淡地答。

    然后她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后背。很随意的动作,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所有物。林浅被他摸得后背和脖子都麻了,刚驶出大门没多久,就红着脸直起身子。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反应过度了。这么简单的一个触碰,为什么……为什么她感觉出了情欲的味道?

    是她太久没跟他亲密接触过了么,所以才东想西想?毕竟几个月前,她也是食髓知味,欲求不满……

    林浅兀自想得一头黑线。厉致诚却望着蓝天落日,车开得又稳又快。

    又开出一段,林浅回神,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是去她家啊,她家也就过个马路,开几百米就到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开了这么久。

    “我们去哪儿?”她问。她一直以为他会先送她回家,放行李,然后去吃饭。

    “我家。”他答得言简意赅,“放下行李,就去吃饭。”

    林浅一愣。

    什么嘛……这么理所当然地带她回家?她什么时候答应今晚住他家了?

    尽管腹诽了半天,林浅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说,假装继续淡定地看风景听广播,任由厉致诚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他住的地方离爱达集团不远,是一个前两年新修筑的楼盘。因在城郊,小区面积非常大,放眼望去,竟有二三十幢楼,错落林立在阳光下。

    他就住在小区最深处、临湖的联排别墅里。

    林浅看到他的房子,就很是喜欢。因为她并不喜欢那种超大的别墅,住起来没有家的感觉。而他的别墅就是二层小楼,前后都有院子。后院用来停车,前院种了很多花草,还立了个木架子,但上面空空如也。

    林浅摸了摸那高高的木架:“你打算种什么?”

    “随你。”

    林浅心头一甜,然后继续很有骨气地腹诽:切,这又不是她家。

    一进门,就是玄关,玄关背后是开阔的客厅。装修和家具都是美式田园风格,富丽堂皇中不失温馨精致。林浅看了一圈,问:“这不是你装的吧?”

    厉致诚将她的手提袋行李扔在沙发上,点头:“我爸的房子,暂时住着。”

    林浅了然。把双手背在身后,颇有兴致地开始参观。厉致诚就双手插西装裤兜里,跟在她身后。

    客厅、餐厅、厨房、客卧……显然除了客厅,一楼其他房间没什么起居痕迹。走上米白色的旋转楼梯,二楼首先是个小客厅,安静又通畅。

    然后是书房,这个房间比较大,满满的几个书架,看起来蔚为壮观。

    然后居然还有个健身房,里头放着跑步机和另外两架健身器材。

    林浅站在门口:“你每天还健身啊?”

    厉致诚:“习惯了。”

    这倒是,他在部队的时候,每天运动量一定很大。林浅转头,伸手拧了拧他的胳膊。看着不显壮实,一捏却全是硬硬的肌肉。当然了,他身上最漂亮的,是那几块轮廓清晰、结实匀称的腹肌,她上次离开前,还趴在那上头蹭了半天……林浅脸上升起热气,神色自若地离开了健身房。

    最后就是主卧。主卧的格局十分地大,璀璨繁杂的水晶灯、重重叠叠的金棕色窗帘,还有圆弧形白色大床和高脚衣柜。不过这里的布置也很简单,除了床和衣柜,什么都没有。床头甚至只有一个枕头。

    像是能察觉到她的心思,厉致诚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去柜子里再拿个枕头出来。”

    林浅的脸一下子热了,回头斜瞪他一眼:“自己拿!”

    他眼中泛起沉沉笑意,将她的手一拉,牵到柜子跟前。抬手打开门,拿了个枕头出来,低头看她一眼,就将那枕头丢给她。林浅条件反射接了个满怀,又红着脸转身,将那枕头放在床上。

    玩心又起,将他的枕头推到远远的角落,然后将她的新枕头,端端正正放在中间,占据统治地位。这些动作做完,刚要得意地回头向他炫耀,却陡然感到他温热的身体,从背后覆了上来,伸手就环抱住她的腰。

    林浅被他从背后扣在了衣柜上,他一只手撑在衣柜上,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唇就一直沿着她的脸和脖子往下,辗转地亲,手也无声的揉着。直至林浅被弄得全身发软,他才将她转了个身,让她面朝自己。但依旧将她扣在衣柜上,圈在他的怀中。

    “干嘛突然亲我,不就霸占了你的位置嘛……”怎么他就突然被撩拨了,这么凶地亲她?

    面对她的娇嗔,他的脸上却没有笑意,眸色也是深沉乌黑得吓人。

    “林浅,今天是二十三号。”

    林浅一怔,他已松开她:“先去吃饭。”

    晚饭就在小区外一家精致的小馆子吃的,口味还不错。依林浅的性子,这几个小时过去,她已完全忘记了这两个月来的惆怅啊、失落啊,以及跟他之间那一点点生疏感。她完全故态重萌,一边大快朵颐桌上的几道美食,一边跟厉致诚讲这段时间在外面的趣事。

    而他虽不多言,显然也很愉悦,眉梢眼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而那隽黑深邃的眼,始终落在她身上。这令林浅,稍稍有点心慌。

    步出饭馆时,夜色正好,天空月色清明,小区里幽静深远。林浅想起今晚即将发生的事,心头一阵缭乱。

    紧张之后,下意识就想拖。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她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走几个圈吧。”

    厉致诚却看她一眼,答:“去趟超市。”

    “去超市干嘛?”

    厉致诚将她的腰一搂:“买点东西。”

    起初,林浅并没反应过来,他要买什么。周末的超市人满为患、热闹极了。她看到水果区,就高高兴兴走过去,挑了几个橙子和金果。

    称好之后,厉致诚从她手里接过,揽着她继续朝前走。两人在里头转了一圈,林浅也没其他要买的。这时已经接近收银台了,她才想起来,问:“你要买什么?”

    厉致诚没说话。

    他牵着她,一排排货架找过去,最后停在一排花花绿绿的盒子前。

    林浅看清了,这回脸一下子红了。下意识就要挣开他的手,他反应却比她更快,一下子将她握得更紧,摆明了要她在身边陪着。

    厉致诚是个性格深沉的男人。虽然以前对这种产品不了解,此刻并不多言,也不向导购员询问。而是站在货架前,凝神看了一会儿,就挑了一盒出来,丢进了购物篮里。

    然后低头看她一眼:“行吗?”

    林浅心头如同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干嘛问她行不行,好像是她用一样?

    不过,的确也算是用在她身上了,难怪他要问她……

    这些混乱的念头一旦经过脑补延展,林浅的脸更热了,也不吭声,扫一眼那盒避孕套冈本003。

    哼……倒是挺会挑的。

    从走出超市、走向他家的第一步开始,林浅就陷入了一种慢火煎熬中。

    两人并肩而行,他的话并不多,一步步走得不急不缓。可林浅看着他沉静自若的侧脸,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再联想到刚才被他揣进口袋的那盒套套,就开始心猿意马。

    她甚至还想起峨眉山之后那几天,他在夜色深沉的时分,将她压在床上,反复亲吻她的全身。还有他那坚硬滚烫的欲望,曾在她掌中,也曾无声地轻抵她的小腹,一下、又一下地轻点着,充满无声的暗示。而那个时候,他抬起炽烈无比的黑眸,沉沉地、极具掠夺性地望着她,就像一匹真真正正的、本性暴露的狼……

    林浅继续无声地跟着他往前走。

    可每一步,仿佛都走得意摇神驰、惊心动魄。

    很快就回到了他家。

    因为别墅区格外的静,如今只有他俩站在屋内,就更显万籁俱寂。林浅唯一听到的,就是自己热而促的呼吸声。

    厉致诚却显得一如既往地沉静,转头看她一眼:“我在楼下洗个澡。你如果洗澡,就用主卧洗手间。”

    林浅:“哦……”

    他又低头亲了她一下:“上楼,等我。”

    林浅的心脏忽的又是一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听话上楼。

    热水缓缓洗涤过全身时,林浅看着十指间清澈的水流,有点发愣。

    就要真正成为他的人了。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想到这里,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厉致诚,我们会相爱一生吗?此刻即将走向你的我,多希望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才不辜负你的等待和渴望,也不辜负我的义无反顾。

    她也想起,厉致诚为什么说,今天是二十三号。

    因为她上一次例假,是十四号啊。

    今天很安全,再也不会被中途打扰。

    他记得可真牢啊。

    关掉水龙头,穿上睡裙。那是条丝绸的裙子,长度刚到膝盖。V形领,露出胸口一小片雪白的皮肤。胳膊和小腿也露在外头。

    林浅看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推开了浴室的门。

    一走出去,她就愣住了。

    窗帘已经拉上了,遮得严严实实。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也关了,只余一盏暗柔的落地灯,映得整个房间微光荡漾。

    厉致诚就站在那盏灯旁,听到声响,转头。

    他穿着件黑色的长浴袍,双手插在口袋里,小腿露在外面。浴袍是丝绒的,纯黑、柔软,显得他的脸越发的清冷白皙。而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分慵懒的雍容,但又同样英挺逼人。

    不知已经等了她多久。

    林浅连呼吸都忘记了,傻傻地望着他。

    而他看到她,就把双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一步步、缓缓走向了她。

    林浅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走到了她跟前,低头看着她。林浅的手心开始冒汗。

    猛地就见他弯下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林浅“啊”的一声低呼,人已经稳稳在他怀里。

    周围是这样的静,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同样急促的心跳声。而他居高临下,沉沉眼眸宛如无穷无尽的黑夜,牢牢地盯着她。

    “林浅。”他缓缓问,“我等了多久?”

    林浅只觉得喉咙阵阵发干,声音微哑地答:“……七十九天?”

    他抱着她,转身就走向身后的大床。

第52章 今夕何夕

    林浅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厉致诚的身体就在她上方,完全覆盖住灯光和她的视线。

    这令她感觉很刺激,又有些紧张。

    而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望着她。

    幽黑的眼,似在打量,又似在欣赏,并不急于动手。

    林浅被他这意味不明的目光,羞红了脸,小声嗔道:“你看什么!”

    他没答。唯有眼中,浮现浅浅笑意。那深邃的眼里映着迷离的灯光,笑意就像是清浅的湖水,缓缓荡漾开,荡漾到他瞳仁深处。

    然后重新归于沉寂。

    他的眼睛,重新变得漆亮又逼人。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笑容,却令林浅看得心慌意乱。

    感觉自己就像自由奔跑了很久的猎物,终于被他获得。

    而他此刻,心情很好。

    “衣服你说应该怎么办……”他低头盯着她,嗓音低沉迫人。

    林浅也看着他。他的眼睛黑得好像无底洞,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令她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你想要怎么办……”她轻声答道,顶着张通红的脸,动作却是无声的,她想要如他所愿,于是很快……旁边多了堆女人的衣物,只剩下……

    再次这样近乎坦诚地躺在他眼前,林浅的脸抑不住的阵阵发烫,而因为今晚的与众不同,她的心也跳得特别的快。

    五月的夜间,空气明明还有些微凉。可屋内却仿佛被点着了一团无形的火,空气中四处浮动着难言地滚烫。

    “还有我身上的呢?你是不是还没……”他低声说。

    林浅的心跳又是一促,不动。

    “为什么我的衣服是我脱,你的衣服还是我脱?”她壮着胆子抗议。本来嘛,脱衣服这种事,为什么逼着她主动做?

    但厉致诚根本不理会,见她扭捏,直接捉住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腰上,漆黑的眸,就继续那样沉沉地盯着她。

    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吃下去。

    于是林浅脸上又升起一股热气,老老实实开始……

    尽管已经看过他的身体好几次,可当林浅又一次真真正正看着他时,毫无掩饰的他时,心跳已快得就要失控。

    两个人,就这么宛如初生婴儿般地对坐着。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间没有任何阻隔,只有灵魂赤诚心灵专一的彼此。

    林浅的喉咙更干了,低着头,没出声。

    然后厉致诚的手就缓缓覆上了她的肩膀,慢慢将她重新放倒在床上。然后身体一沉,和她去了一个地方

    在这一瞬间,林浅的感觉不是刺激,不是冲动,甚至也不是慌乱。

    竟然是踏实的。

    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感受着他胸膛中的心跳。她竟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因为被这个男人,如此彻底地拥抱在怀中,如此彻底地占据了她每一寸躯体。

    她从未如此清晰而热烈地感觉到,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朝朝暮暮,彼此拥有。

    而就在心潮悸动之时,厉致诚低沉得仿佛夜色流水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浅。”他缓缓地说,“我就在这里了。”

    在这个瞬间,林浅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阵阵激荡的声音。

    “好。”她轻声说,伸手抱住了他的背。

    从未如此甘愿,从未如此心动。

    只愿为了你,把一切都交付。

    她终于被那海浪吞没,彻底崩塌在他怀里。

    而厉致诚竟像是与她心有灵犀、身心相通。

    感受着他温柔的呼吸,感受着他的胸膛同样急促的心跳,原本浑浑噩噩的林浅,只觉得眼眶一热。心脏就像身体一样,也被他塞得满满的。

    满心都是欢喜,满心都是怜惜。

    对这个男人的爱恋,和怜惜。

    爱他在床上的温柔和执着,也怜惜他此刻,在她身上,同样情难自已地颤抖。

    林浅的嗓子很干很干,她伸手,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厉致诚,我爱你。”

    厉致诚撑起身子,抬眸看着她。

    那眼眸比她见过的任何黑夜都要深沉,比她见过的任何大海都要澄澈。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眼神越来越炽烈。

    “我爱你。”他低声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第53章 倾城时光

    第二天。

    林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暖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与昏暗的室内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道道金带,伸进房间里,绚烂又寂静。

    厉致诚还没醒。

    咳咳咳……

    激情过后,再回想昨晚,就像一个绮丽又荒唐的梦。

    在近乎完美的第一次后,厉致诚休息了一阵,抱着她,两人亲昵的讲了一会儿话。

    然后他又……想到这里,林浅不由得讪讪,因为昨晚到最后的时候,她都已经不像她了……

    他却还是那个他。沉稳、强势,话不多,但手段层出不穷,让她频频丢盔弃甲。

    林浅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屋内微光映照,他的睡颜看起来格外干净温和。乌黑的眉毛一根一根,像是墨笔生动勾勒出来的。

    不过,这难得的乖巧睡颜,当然只是假象。

    林浅心头狠狠一甜,又觉羞赧。

    哼,好吧。她是个懒人,这辈子在床上,也就不求翻身了,心甘情愿服服帖帖好了。

    又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儿,林浅才小心翼翼地,把腿往外抽,同时拿起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放到一边。

    谁知大腿刚往外抽了一截,小腿还卡在他双腿间,他忽然就醒了。

    黑眸缓缓睁开,定定地望着她。

    林浅:“早……”

    回答她的,是腰间骤然一紧。他重新将她拉回怀里,跟她寸寸肌肤相贴,低头看着她:“早。”

    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还有若有所思的眼神,只令林浅微微心慌,故作焦躁地低吼:“快放开,我要上厕所!”

    厉致诚看她一眼,这才将手松开。

    不用回头,也能感觉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于是走进浴室时,林浅下意识就打了个反锁,这才放心的走到淋浴头下,开始慢吞吞地洗澡。

    别说,全身都像要散架一般酸痛,冲个热水澡,还真舒服……

    女人洗澡大多慢,今天的林浅更是慢如蜗牛,仔仔细细洗干净身体每一个地方。只是望着身上遍布的吻痕,尤其是腰间和胸口最多,不由得面色绯红。

    哼,他下嘴下手倒都挺狠。

    正腹诽着,忽然就听到帘子外“咔嚓”一声轻响,门口。

    然后一条颀长的身影,就映在了帘子上,缓缓走了过来。

    林浅窘得不行。毫无疑问,这是谁家啊?锁门有个鬼用,他肯定有钥匙。

    林浅用帘子遮住身体,只探出个头,朝突然闯入的男人抗议:“我在洗澡!尊重一下隐私啊你,出去。”

    厉致诚披着黑色浴袍,腰间松松垮垮系着。短发有点凌乱,却显得眉目更加英俊深邃。他跟没听到似地,慢慢走向她,同时淡淡说:“我也需要洗一洗。”

    林浅:“……”

    他已经脱掉浴袍,迈进了浴缸。

    偌大的浴缸,站了两个人,就显得特别拥挤了。尤其是他一站进来,就一只手撑在她身旁的墙上,另一只手一勾,就将她扣进了怀里。然后在纷乱四溅的水流下,低头看着她。男人漂亮的身形、幽沉的眼神,只叫林浅一阵心猿意马。也不逃避了,手指在他胸口画着水花圈圈:“你想干嘛呀你……”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在水流下,令滚烫的水柱冲刷着身体。也没有更多言语,只是安静地相拥着,感受着此刻的美好。

    过了一会儿,林浅笑着抬眸看着他:“我给你擦背?”

    她才不会告诉他,以前看电视里,女人给男人擦背,感觉很相濡以沫很老夫老妻很天长地久呢!

    厉致诚看她一眼,答:“好。”

    他转身背对着她,同时伸手掬水,洗了把脸。不得不说那动作帅气极了,修长健美的身形、英俊的侧脸,还有随意甩动的短发。

    林浅忍不住说:“你应该去打剃须刀和男士沐浴液广告。”

    厉致诚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只看得林浅有点心虚。好吧,又在用眼神威慑她。

    “开个玩笑嘛……”

    她的男人的身体,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共同欣赏呢。

    开始给他洗背。

    这时林浅才发觉,他那修韧的腰身上,竟然也有吻痕,咳咳……还有抓痕,红红的一道道,很浅,不仔细看还发觉不了。这叫她顿时一头黑线。

    很好。原来她的战斗力,一点也不输他。完全没吃亏。

    擦了一会儿,林浅望着他高高的个头,背部结实匀称的肌肉,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吻:“擦好了。”

    厉致诚转身,正面对着她。那眼神依旧是沉黑的,叫她看不透也捉不准的。

    “换你。”他言简意赅。

    林浅心头一甜互相服侍实在太有爱了。在床上他统治了她,下了床他堂堂BOSS,给她一个小女人擦背。

    林浅很配合地转身,还很上道地将双手撑在墙壁上:“谢谢!”

    可林浅不知道,这一幕落在男人眼里,又是何等的活色生香。

    厉致诚没出声,接过她手里的洗澡巾,覆上她的背,开始揉搓。

    男人的手力道均匀绵长,动作又一丝不苟,只令林浅舒服得都快哼出来。当然,她忍住了。

    这么搓了一会儿,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林浅也感觉差不多了,问:“好了吗?”

    他没回答。

    林浅刚要直起身子,忽然腰就被他从后面扣住了。

    一室痴缠。

    等厉致诚抱着她,放回床上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林浅再度腰酸背痛,可明明运动量更大的他,却像没事儿人似的。他坐在床边,单臂撑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幽黑的眼中有浅淡的笑意。

    那是男人得到满足之后,愉悦的笑刚刚被折腾得够呛的林浅,可是看得很清楚。但难得看到他这么高兴,真的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她心里又甜甜的软软的。

    “要不要再睡会儿?”他问。

    林浅看了看床头的钟,都十一点多了,摇摇头:“起床,我要吃东西。”

    于是两人各自穿衣服起床。

    厉致诚拿了件衬衣穿上,然后是条黑色长裤。林浅看着看着,浪漫娇气的细胞又开始活跃,把自己的休闲衣扔到一旁,朝他伸手:“拿来,我要穿你的。”

    说实在的,在家里穿男人的衬衫这种事,真是肉麻又老套。但你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有情趣。

    午后阳光清澈明亮,林浅就穿着他的一件白衬衣,下身是她在家穿的一条亚麻长裤,在屋子里晃来晃去,自觉还挺窈窕挺性感。

    订的外卖还没到,林浅就在厨房把昨天买的橙子和金果切了,端着满满一盘,回到客厅。厉致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他看的是霖市经济频道。因为箱包行业一直是霖市的地方经济支柱之一,所以这个频道经常会放很多行业消息、国际前沿资讯,林浅没事也经常看。

    她将水果盘放下,爬到沙发上,靠在他怀里。一边看新闻,一边用小银叉叉起水果,一块一块喂到他嘴里。

    厉致诚一只手搭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任由她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这么喂食了几块,他又低头开始亲她。彼此嘴里都有水果的芬芳,香甜又清冽。于是这个吻就格外绵长。在寂静的午后,寂静相拥,谁也不想动,谁也不想出去外面的世界,只想就这么静静地消磨时光。

    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本来就大。此刻他更是将整个头都埋到衬衣里去,方便地索取着。林浅觉得这样真的不行了,再亲下去又要……来一次了。于是艰难而坚决地推开他:“暂停!我们讲好了,今天的次数额度已经用完了!”

    厉致诚眼中浮现笑意。只是看着她身上的衬衣凌乱不堪,春光呼之欲出,于是静默片刻,低声问:“喜欢穿我的衣服?”

    林浅微微一哂,一副特别不在乎的样子,看着电视,同时开始拧自己的十指:“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样?”

    厉致诚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以后在我这儿,都这么穿。”

    林浅不理他。

    只是嘴角忍不住上翘。

    下午阳光格外的好,天气也有点炎热。林浅在屋子里憋久了,想出去透透气,但腿脚酸痛,又不想走路,就问厉致诚有什么好玩的。

    厉致诚其实以前没这么陪过女孩子,大致权衡了一下她的要求,问:“要不要种葡萄?”

    林浅顿时瞪大了眼。

    这世上,是不是就没有事能难倒厉致诚啊!种葡萄?这么有创意的消遣也被他想出来,这个男友实在太优质了。

    几株葡萄幼苗是厉致诚上个月就买好的,只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一直耽搁了,养在阳台上。两人拿着苗,来到前院小花园。林浅不会,表示完全听他指挥。

    厉致诚先拿了把小铲子,在泥地上铲出了一条长长的沟。他力气大动作快,沟也挖得端正漂亮。林浅看得咂舌,问:“你是不是做过工兵啊?好厉害!”厉致诚微微失笑,站起来,在她唇上一啄,答:“过奖。不过是杀鸡用牛刀。”

    林浅倏地笑了。

    挖好了坑,就把幼苗小心翼翼放进去。这种细致活儿,林浅做得很好,一株株摆得很正。厉致诚干脆袖手站在一旁,让她自己玩。

    很快土也埋好了铺平了,林浅蹲在幼苗旁,抬头望着高高的木架,迎着阳光眯了眯眼。

    不知来年葡萄满挂时,她和厉致诚,是不是还这么好呢?

    一定是的。

    她想得心满意足,站了起来。一转头,就见厉致诚站在几株花草旁,双手插裤兜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林浅心头一动,走上前,手上还有土,不能抱他,只能虚虚地搂着他的脖子,踮脚送上一吻。

    “我爱你。”她轻喃。

    厉致诚没说话。

    他只是反将她搂进怀里,将她浅尝辄止的轻啄,变成了葡萄架下,一个绵长热烈的深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从一旁地上拿起根水管,递给她。

    浇水这种事,林浅最喜欢了。看着水流慢慢滋润进土地里,滋润幼苗根芽,感觉特别有成就感。她欣然接过,开始慢悠悠地浇灌。厉致诚则干脆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来,看她玩。

    浇着浇着,林浅玩心又起。抬眸看一眼不远处的他。只见他长腿轻轻交叠,神色沉稳、姿态随意。

    林浅眼珠一转,趁他不注意,偷偷将水龙头开大。然后一抬手,水柱就朝他喷过去。

    厉致诚猝不及防,瞬间胸口衬衫就湿了一大片,裤子也沾上不少水渍。他一抬头,就见林浅鬼模鬼样地站在葡萄架下,拎着个水管,装作很惊讶又抱歉的样子:“对不起,手滑了!”

    初夏的水流染上胸膛,只令人觉得清凉沁人。厉致诚看着她,双手插进裤兜,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男人衣衫半湿的样子,有一种特别的帅。但看他站起来,林浅就有点怵了。往后退了两步,死撑着继续嚣张:“喂,我是失手啊,你不许还手!”见他又上前一步,她就威胁地举起了水管:“你再过来……我就继续喷你!”

    然后厉致诚就真的走了过来。

    林浅想都没想,又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也很凶猛地,继续拿着水管往他身上喷。可厉致诚身上早湿了,如今更多水柱撞上去,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迎着她的“水枪口”,径直就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抱她。

    林浅忍不住笑了,尖叫着转身就躲。谁知这一次,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低估了厉致诚的身手他一把就将她按进了怀里。不仅如此,错手就夺过了她手里的水管。然后搂着她,就把水柱哗哗地淋了上来,将她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

    “哇”林浅拼命推他,可是无效,反而被他搂得更紧。眼前全是模糊激烈的水帘,隐约只见他的脸就在相隔寸许的地方,薄唇勾起,笑容肆意。林浅顿时也笑了,也不挣扎了,伸手就捶他的胸口:“讨厌!恃强凌弱!”

    而厉致诚看着她身上的男式衬衣全湿,玲珑曲线一览无余,也不多言,将水管一丢,一低头,湿漉漉的唇就吻了上来。

    这么吻了好一会儿,他的唇才移开。但他并没松手,反而双手一托,就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屋里走。

    关门进屋,厉致诚还没放她下来,径自往里走。林浅问:“你要干嘛?”

    厉致诚答:“洗澡。”

    “哦。”

    的确是要洗澡。否则这一身迟早要感冒。可是……

    厉致诚看她一眼,眸中闪过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佯怒,伸手推他:“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这时厉致诚已抱她上了楼,腾出一只手,推开主卧的门,再利落地反手关上。

    “你的家就在这里。”他说,“明天上午我去公司开会,下午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林浅微微一愣。

    厉致诚已经抱着她,再次进了浴室。林浅伸手抓住门框,拼命抵抗:“喂,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同居了!”

    厉致诚脚步一顿,看着怀里的她:“你以为我还会放你回去?”

    林浅哭笑不得,骂道:“专制!独断专行!”

    隔日是星期天。

    林浅起床的时候,厉致诚已经开车去公司了。想起早晨的温存,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是人格外的神清气爽。慢悠悠地给自己做了个早餐,想到厉致诚中午就会回来,决定去一趟超市,买点食材,中午跟他一起动手做饭吃。

    周末超市人格外多,偶尔还能看到一堆人围着,不知在抢什么紧俏货。林浅心都在厉致诚身上,想起他第一天就要跟她同居,不由得心头甜滋滋的,又有些好笑。

    哼……他倒算得好。两人工作那么忙,不同居就聚少离多,怎么办?肯定迟早要同居。否则望眼欲穿,她也受不了。

    但两人才有了实质性关系几天啊,他就事事压过她一头。不行,这次她一定要耗他几天。难道有件事能占个上风吊他胃口,感觉好得意。哈哈哈。

    买了些菜,她就回了别墅。刚过十一点,厉致诚人还没回来。她就打开电视,一边看节目,一边切菜准备着。

    想起他虽然家境殷实,但在部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平时是自己动手做饭菜,还是就吃部队的。不过看冰箱空空如也,以他的性格,也许真的是从来不进厨房。那么以后,就让她好好照顾他的胃口吧……

    正想着,就听电视的声音里,传来个熟悉的词眼:“新宝瑞”。

    她放下手里的食材,抬头看过去。

    还是他们昨天看的霖市经济频道。此刻,正在直播一则行业新闻。

    林浅一看就愣住了。

    画面中,正是一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许多行业内赫赫有名的人物,正在发布台前就坐。林浅认得他们,因为他们全是新宝瑞和祝氏的巨头。

    正中,宁惟恺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抬头正对着镜头微笑,俊朗逼人:“这一款产品,是我们新宝瑞今年的战略重点……”

    而画外音,男主持人的嗓音清润磁性,无比温和。可听在林浅耳朵里,却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声声炸开:

    “今天上午十一点,新宝瑞集团正式发布城市运动功能包品牌‘沙鹰’。

    城市运动功能包的概念,还是爱达集团几个月前首创,其子品牌‘Aito’创下了惊人的市场业绩。箱包行业竞争一向激烈,如今新宝瑞作为行业领导者,也进入了这个新的市场领域,可以想象,Aito一枝独秀的局面,必定会就此改变……

    据闻‘沙鹰’还未上市,前期投资已超过数亿。更有知情人透露,之前与爱达紧密合作的台湾著名科技面料企业明德,很可能转而成为‘沙鹰’的战略合作供应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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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的倾城时光介绍:
林浅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男人 应当英俊、强大,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她仰望,无所不能。可真遇到合适的人才发觉 她是这么喜欢他的清冷、沉默、坚毅和忠诚,喜欢到愿意跟他一起,在腥风血雨的商场并肩而立,肆意年华,不问前程。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你和我的倾城时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