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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木赤火     玩宝大师txt下载     玩宝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0章 缺角吻合的玉印

    压力山大,迷雾重重,脑子已不够用。顶 点 X 23 U S

    “但你的眼力,也已算得上当世无双!”

    余耀的有点儿发懵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余耀吓了一跳,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潜意识使然。

    “好,不就是买定离手概不退换么?我这又没说不干了”

    余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电话是杨锐打来的。

    “我说,今儿逛不了了,给我派任务了。”杨锐有些沮丧。

    “昨天捡漏把运气都用光了,歇歇也好。”余耀也没大有心思逛市场。

    “行,先这样,回头再联系。”

    挂了电话,余耀起来洗漱一番,又在酒店吃了早饭,随后便打了才朋玺的电话。

    “我派车去接你。”才朋玺听余耀说完之后笑道。

    “那不浪费时间么?您告诉我地址,我打个车过去就行。”

    才朋玺给的地址在东城的边缘,是一条胡同里的四合院。

    胡同东西走向,四合院坐北朝南,比白永海的宅院是小多了,只是一个一进的院子,大门并不在正中,而是在院子的东南角。

    按照易经八卦,东南是巽位,所谓“坎宅巽门”,在八卦之中,东南巽位为“风”,门开风位,应了顺风的意头。而正北方坎位,主房,为“水”,守财,防火。

    这套四合院虽然面积不算大,但很规整,北屋正房三间加上两间耳房,三明两暗,共有五间,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南屋四间,还有巽位的门楼算是占了南屋一间。

    这套院里除了才朋玺,还有一个负责煮炊洒扫的保姆。另外,那个余耀在江州见的中年人也住在这里,应该是司机兼保镖。

    才朋玺称呼这个中年人为小满,余耀开口叫了一声“满先生”,他却连忙说让余耀叫他老满就行。

    才朋玺将余耀让进客厅,客厅里多是老红木的家具,不过倒是新的。靠北墙有一张紫檀描金葵花式圆桌,两边各有一张紫檀圈椅,这一套,是清三代的老家具。

    圆桌上方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大中堂,字不怎么样,仔细一瞅,落款“庚辰七月下游御题”,盖了两方宝印,原来是乾隆的书法。

    才朋玺没有招呼余耀到客厅中央的整套长椅茶几那里,而是让他到了圆桌边坐下,保姆上茶。

    余耀坐下之后,斜上指了指这幅大中堂,“老爷子,这字儿也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啊?”

    才朋玺笑笑,“这宅子,处处应了风水之妙,这幅字,天子手笔,镇宅辟邪。”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余耀拿出了一个小锦盒放到桌上,“老爷子,这件东西您且上上眼。”

    “噢?你这是让我开眼还是掌眼啊?”

    “自然是掌眼,这东西是我偶然得来的,年份应该是秦代,只是这玉质”

    才朋玺点点头,打开锦盒,取出了小玉人。

    结果,上眼之后,才朋玺神色一变,轻轻放下,“你且稍等!”

    说着,便出了客厅。

    才朋玺回来的时候,也拿了一个小盒,不过他这个小盒,却是一件玉盒。

    和田白玉,圆形,盒盖满雕云纹。这白玉圆盒不算老,可也不算新,瞅着能有大几十年的光景。

    才朋玺将白玉圆盒放到桌上,“你打开看看。”

    余耀打开一看,里面还做了软木的内胆,内胆里凹出一长方形,里面是一条长方体的玉块。

    余耀看了这条长方体玉块,大吃一惊!

    居然也是一般玉质!

    这还不是最吃惊的,最吃惊的是,这条长方体的玉块,一端缺了大半个角!

    从断口来看,赫然能和紫檀古琴镇纸里的小玉块吻合起来!

    这条长方体的玉块其实也很小,长有三厘米左右,底边至多一厘米半。一端缺了大半个角之后,就成了尖角。

    古琴镇纸里的小玉块,当然更小,就是这长方体玉块一端大半个角的大小。

    这长方体玉块的另一端是完整的,底面上还刻了字,应该就是个小印章。

    两字小篆:和众。

    “这”余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才朋玺开了口,“家师在世时,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一枚小小的玉印;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临终所藏的东西么?这枚玉印就在其中,就这么放在白玉圆盒里。我看,这白玉圆盒像是他专门为这一件小小的玉印定制的。”

    说到这里,才朋玺递给余耀一支烟,两人点了,才朋玺叹了口气,“这都怪我!要是我早就答应家师,应该就会告诉我这玉印的来历了!”

    余耀一听,那就是才朋玺也不知道了!

    不过,这种特殊的玉质,现在来看,已经出现了两件东西了:一件小玉人,一件小玉印。

    两件都是秦代的东西,如果这种玉质,在历史上只是昙花一现,现在来看,在秦代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他们俩现在算是不知情的人。

    郎先琨可能是知情的。他得到玉印之后,专门量身定做了玉盒内胆,最起码是非常珍视的。

    不知道这件小玉印是何时被摔掉了一角,但如果照杨四海“琴棋书画”的说法,如果是谭如肃父亲的旧藏,那时间应该比郎先琨要早!

    也就是说,这件小玉印在谭家得到之前就已经“分体”,后来谭家和郎先琨分别得到了小玉块和缺了小玉块的玉印。

    就连这么一小块“缺角”,谭家都这么珍视,更说明这小玉印非同寻常。

    这件秦代的小玉印,并非有据可考的珍贵之物,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历史名人的东西,“和众”二字,更像是私印。郎先琨当年没有将小玉印放进鬼眼门秘藏,也说明了这一点。

    那么,归根结蒂,谭家和郎先琨珍视的,还是这种玉质!

    才朋玺和余耀想的一样,“家师如此重视这件小玉印,乃至于我没接受传人之命之前都没告诉我,但这小玉印本身的形制和特点并不出奇,那他重视的,就是这种玉质了!”

    稍顿,“我本以为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你又拿出了一件小玉人。而且比这件小玉印还大,还是完整的!”

第241章 文帝信玺

    余耀苦笑,心说你还不知道,这小玉印的缺角,原本也在我手上!

    才朋玺却接着问道,“这件小玉人,你到底如何得来?对方居然并不珍视,就这么出手了?”

    “老爷子,你想想,一般人见到这种玉质,首先想到的会是什么?”余耀反问。www.uu234.net

    “嗯,首先是不识得,那往往就会归结为地方玉种。”

    “那不就是了?不过,这小玉人并没有在市面上流传,这是刚刚在中原省出土不久,就被一个铲地皮的弄到了,我是从他手里买下的!”

    “怪不得!我曾经长期查访这种玉质,却是一无所获!”

    余耀想了想,“老爷子,还有件事儿,我应该跟您说说。好在现在还没和特殊文物调查局签署保密协议,他们只是征用了我的东西。”

    接着,余耀便把缺角的小玉块的事儿给说了。

    郎先琨的旧藏小玉印,居然能和小玉块吻合,才朋玺又是土字口传人,确实是应该说的。

    这也算是他们“鬼眼门内部”的事儿,才朋玺定不会外传。

    “什么?”才朋玺先是一惊,转而沉吟道,“这倒不算是个坏事儿。特殊文物调查局的力量,肯定比我们要大要广。”

    “对,而且我手里还握着这件小玉人,托了底,咱们也可以查,并行不悖,所以我才答应。”

    才朋玺点点头,“既然现在发现了两件,那么说不定还有第三件”

    “这?能再发现新东西最好。但我感觉。希望很渺茫!否则咱们不会没有听说过,他们也不会如此珍视。”

    才朋玺却道,“有些东西,在民间的隐藏是很深的。虽然肯定多不了,但也不一定就没有了。”

    余耀心想,这也有一定道理。比如鬼眼门秘藏中的“荆轲刺秦王”元青花大罐,又有几人知道呢?

    “这个咱们随时碰头,也急不得。”才朋玺喝了口茶,“中午别走了,留下吃饭吧。”

    “本来也没饭辙呐,正好。”余耀应了句,“对了,才总最近怎么样?”

    “才总?”

    “您孙子啊,不是汉唐的艺术总监么?”

    “你不说我还忘了提了,这我得谢谢你,这小子确实有变化,最起码对我关心多了。”才朋玺露出了暖心的笑意,“他去缅甸了,不然我就叫他来了。”

    “这个时候去,翡翠公盘啊?”

    缅甸翡翠公盘今年举行两次,夏季已经举行了一次,冬季的马上就要开了,也是在缅甸首都内比都。

    “公盘,他们公司有专人参加,现在基本都是明料,工具又这么先进,没多少赌石的成分了。他是休假了,纯属私人行为,去淘一些囤积的老料。”

    “我听说,私人的料子,可不好出关啊!”

    “货主自有路子,这边看好货之后,他们负责过关,然后在华夏境内货款两清。”才朋玺说着,抬手晃了晃,“对了,这小子临走之前送我一件东西,正巧也是玉石印!你一并看看,还真有点儿值得讨论。”

    “好。”

    才朋玺收起玉盒离开客厅,余耀也收起了小玉人。

    回来的时候,才朋玺又拿了一个精致的锦盒,比那个玉盒可大多了。

    余耀打开一看,质地是黄灿灿的玉石,雕成了一方印。

    “黄蜡石?”余耀看了两眼,便顺口说了一句。

    “对,和现在桂省贺州玉的黄蜡石基本一致,比滇省的黄龙玉更细腻一些。”才朋玺应道。

    桂省贺州产黄蜡石,连同其他颜色的同类玉石,比如荔枝冻,现在一并被命名为贺州玉。黄蜡石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也就是石英质的底子,和产自滇省的黄龙玉成分类似。

    不过贺州玉黄蜡石的历史可要比黄龙玉早得多,最起码明代就有了;而黄龙玉是二十一世纪初才被发现的,因为成分基本就是黄蜡石,又产自龙陵,才被叫黄龙玉。

    余耀点点头,开始拿起这方印细看。

    原来,这不是一方印,而是一方玺!

    方形底座,底边三厘米多点儿,高度也在三厘米左右,雕的是盘龙钮,龙头微微昂起,盘曲的身体上,鳞片和龙尾都雕得极为精细。

    而且,这方玉玺,看年头儿,可比明代要早得多。余耀细看之下,感觉年份能到西汉!

    汉代怎么可能用黄蜡石制作玉玺?

    而且余耀翻看了印文,小篆,中间还用田字格隔开了。

    文帝信玺!

    嗯?这更不对了!

    秦始皇之前,平头老百姓的私印也可以叫玺,秦始皇称帝之后,玺就成了特指,只有皇帝的印才是。

    秦始皇在位时,主要就是一方传国玉玺;而西汉时期,除了传国玉玺这一方,还有其他六方: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

    号称“七玺”。

    不同的玺有不同的用途,比如皇帝信玺,是皇帝征召调遣文臣武将用的。

    如果,这方黄蜡石玉玺是西汉的皇帝信玺,那西汉只有一个汉文帝,就是汉高祖刘邦的儿子刘恒。

    但,汉文帝刘恒的皇帝信玺,是不可能带着“文帝”两个字的!

    因为汉文帝是刘恒的谥号。其实他的谥号是“孝文皇帝”,不过汉代皇帝谥号的前头都有个孝字,所以一般就省略了。

    华夏历史上,皇帝有过几百个。如今,除了名字,称呼大抵离不开三个范围:年号、庙号、谥号。

    乾隆,是年号;唐太宗,是庙号;汉文帝,是谥号。

    其中,谥号是皇帝被后世追封的;庙号,是皇帝被供奉在太庙中的称呼,就是牌位上的称呼。这两种,只会驾崩了才有。

    年号,是登基后所用的纪年名号。皇帝活着的时候,只可能知道自己的年号。

    所以,这玺文虽然是“文帝信玺”,年份也能到西汉,却不可能是汉文帝的玉玺。

    余耀放下玉玺,站起身来,点了一支烟,“老爷子,这可真是值得讨论了。”

    才朋玺微笑,“这小子,说我名字里有个玺,送给我最合适了,却也没细说怎么淘来的。不过,依我看,是西汉的总没错!”

    “确实没错,是西汉时期的东西。”余耀点了点头。

第242章 重大历史发现

    “文帝,西汉时期”才朋玺扶了扶额头。www.uu234.net

    “西汉时期,除了大汉王朝,确实有过文帝。不仅有文帝,还有武帝。”余耀接口道,“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有文帝行玺金印,竟还有文帝信玺,而且是黄蜡石的!”

    才朋玺道,“南越国?我想到过这个,不过一时还未查证。”

    “对,以前在羊城发掘的南越王墓,发现过文帝行玺金印,但并未发现其他玺印。没想到,您的孙子居然在民间找到了一枚黄蜡石的文帝信玺!”

    “这个考古事件我知道,好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我确实没太留心。”

    “南越国疆域,包括了当今的粤省、桂省。这黄蜡石就产自桂省,看来,在西汉时期就已经被利用了。不过,可能只是偶然发现一块玉石,因为色黄如金,故而珍视之雕刻为玺。后来流落民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越国应该只是大汉的属国,用玺倒也能想得通,那就是反了。但以谥号为玺文,这又是为何?”才朋玺对这段历史确实不够了解。

    “南越国的武帝文帝,并不是谥号,因为他们和大汉的礼制不一样,而且,这段历史也有点儿特殊。其实,南越文帝之前是南越武帝,就是他先自称武帝,他孙子才自称文帝。”

    南越武帝名叫赵佗,曾经是秦朝大将,平定岭南之后,就此驻守为官。秦亡之后,中原大地楚汉争霸,岭南的赵佗也没闲着,接连拿下南海郡、桂林郡、象郡,建立了南越国。

    最开始,他自称武王。

    这南越国的地盘,除了如今的粤省、桂省,还有闽省一部分,还有琼岛,还有如今越南的一部分。如今的港岛,自然也在这个范围之内。国都定在番禺,就在如今羊城的大范围内。所以,才在羊城考古发掘了南越王墓。

    刘邦建汉之后,思虑再三,觉得不宜攻打南越国,就此派出使臣陆贾,游说赵佗,赵佗最终接受了南越王印绶,南越国由此成为大汉的藩属。

    刘邦不想打南越,原因有二。第一,多年战乱,刚刚建汉,休养生息是当务之急;第二,南越在地理上有天然屏障,就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中的五道山岭,“岭南”的岭,也是指这五岭。

    游说赵佗成功,也是因为刘邦用对了人。刘邦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用人。使臣陆贾,堪比苏秦张仪,打项羽的时候就追随刘邦。

    刘邦死了之后,吕后掌权多年,最后周勃夺军,陆贾也功不可没。

    而赵佗从武王“变成”武帝,正是在吕后掌权期间。起因是吕后想收回南越国,派兵攻打,结果汉军没过岭就败退了。

    刘邦已死,脸又撕破,赵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称帝了,自称武帝。

    吕后死了之后,汉文帝刘恒即位,他继续采取了他老子刘邦的策略,而且又把陆贾派去了。这一次,赵佗表面上接受藩属王侯的身份,但在南越国内,却继续称帝。而汉文帝刘恒,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而南越文帝,是赵佗的孙子,名叫赵胡(一说赵),是赵佗的继任者。

    赵佗自称武帝,他孙子赵胡就自称文帝。赵佗是大将出身,自夸武力战功,而赵胡想表达的,自然是文治之长。

    所以,这个文帝不是谥号,是自称的尊号,赵胡活着的时候就用上了。

    虽然历史上一直将赵佗和赵胡称为南越王,但他们自己是称帝的。

    文帝行玺,金印,在羊城考古发掘南越王墓的时候被发现。却不料,文帝信玺居然是黄蜡石的,而且是才持璜在民间发现的!

    “老爷子,这枚文帝信玺的来路,您孙子没细说,但大概总有点儿吧?”余耀介绍完之后,接着问道。

    “他说,是在桂水无意中捡的漏儿,还说让我自己研究研究,也是一大乐趣,别的什么都没说。”才朋玺道,“我当时欣赏之后,暂时收起,还没来得及研究。结果你正好来了,还真省了我的事儿了!”

    “这是个重大历史发现啊!”余耀叹道。

    “我孙子送我的宝贝,我可不能捐出去。”才朋玺警惕道。

    “!老爷子,您想哪里去了?”余耀解释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别无他意。”

    “你这和特殊文物调查局合作,我才觉得你话里有话。”才朋玺笑了笑。

    “两码事儿。民间那么多大收藏家,手里的东西多了。我个人觉得,都是保护和传承。再说了,不也有很多私人博物馆么?”

    才朋玺点点头,忽而看了看余耀,“万一,鬼眼门秘藏重见天日,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余耀应道,“总得先和所有的传人一起好好合计一下。”

    “你刚才说私人博物馆”

    余耀接口,“老爷子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么多重器,倒是可以单独开一个民间的博物馆,这也算一种告慰大掌眼和各字口掌眼的方式!”

    “对,若真能重见天日,咱们这些人悄悄眯着,既没意思,也背离了前辈们当年的初衷,保护国家的文物精华,为的不就是传承么?这个传承,是大传承,单独建一个博物馆最合适!咱们也可以筹备一个管委会或者基金什么的。”

    余耀哈哈大笑,“老爷子您想得很周全!我赞同。不过此事还未有结果,这辈子能不能完成,还两说呢。”

    “我这把年纪了,都充满希望,你才多大?”

    正说着,保姆进来了,“老爷子,客人留下吃饭么?”

    “留。”

    “那您早上说的,是不是?”

    “哦,对,我早上说让你请师傅来做爆肚是吧?爆肚照做,然后你呢也辛苦一下,加几个拿手菜。”

    “您不光说请师傅来做爆肚,还说只要牛百叶和羊散丹。”

    “瞧我这脑子!这样,你赶紧通知老店的爆肚师傅,牛百叶、牛肚仁、羊散丹、羊肚领、羊肚板五种全要。”

    “好的,老爷子,我这就去安排。”

    才朋玺对余耀笑道,“你以前吃过正宗的爆肚么?”

    “还真没有。”

    “那正好尝尝。我好这口儿,又脆又鲜,不油不腻。梅兰芳大师也挺好这口儿呢!”

第243章 谭家

    “京剧大师梅兰芳?”余耀不由怔了一下。m.www.uu234.net

    “对。我可没瞎说,家师郎公和曾经他有过交往,这是他告诉我的。”才朋玺应道。

    “噢。老爷子,令师之前的公开身份,看来是常在场面上走动了?”

    “我倒是忘了,你从其他字口掌眼传人那里所知终究是有限。家师其实还有一个名字:郎谦玉。外人一般只知道这个。”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余耀来不及想这个,失声叫道,“郎先琨和郎谦玉是一个人?”

    “是啊。”才朋玺解释道,“郎公名谦玉,字先琨,从英国留学回来之后,除了在鬼眼门内部,便再也不用先琨的字号了。”

    郎谦玉,在民国时期是一位很特殊的收藏家。他本来是留过洋的人,回国后曾短暂在北洋政府供职,后来不满北洋政府所为,弃政从商,从商期间,积累了大量资本。

    虽然他的身份是一个商人,但和他来往甚密的,大多是文化界和收藏界的人士。而且动用过大量钱财用来收购文物。

    五十年代,郎谦玉还在沪海的一家公私合营公司任职过两年,在此期间,他还曾经发现并挽救过一批战国时期的玉简,后来被收藏到了博物馆。

    当时余耀看到这个人的一些资料,还觉得有点儿奇怪。

    原来如此!

    才朋玺看了看余耀,“还有件事儿,家师临终前也不知道,是我前些年才查到的。”

    “他女儿?”余耀想起,才朋玺曾经对他说过,郎先琨的女儿,在1949年跟随一个军官去了台岛,此后一直杳无音讯。

    “对。”才朋玺说到,“她和丈夫去了台岛,但是丈夫不久后因公身亡,后来,她改嫁给了谭如肃的儿子。其实郎公和谭如肃虽不同路,却算旧识,谭如肃的儿子一直很喜欢郎公的女儿,但当时她已心有所属。直到去了台岛,居然又发生了这样一段姻缘!”

    余耀一听,“老爷子,您查这件事儿,可也查到了谭如肃的后代?有没有一个叫谭心宁的?”

    才朋玺眉毛一抬,“没错,这是谭如肃的重孙女,你也在查?”

    “还真是!原来谭家如今还是在做古玩高仿,似乎规模更大了!”余耀应道,“我没查,但无意中碰到了谭心宁,他和一个什么阔叔,到江州参加天和秋拍,为的是一组天珠。”

    “对,做天珠,在台岛有传统,也是谭家生意的一部分,不过,最大的生意,还是字画。”

    才朋玺接着介绍道,“郎公的女儿和谭如肃的儿子,都已经去世了。根据我查到的,两人有一子一女,儿子名叫谭羽纶,就是目前谭氏集团的掌舵人,六十多岁,身体很好。”

    谭羽纶,就是谭心宁的父亲。

    谭羽纶有一子两女,其中长子长女是元配夫人所生,分别叫谭心定,谭心安;次女是后来的小老婆所生,就是谭心宁。

    余耀点了点头,“这个谭心宁眼力不俗,却只负责天珠生意,大项想必都是他大哥大姐负责了。谭心定必然是接班人,估计是他参控最主要的字画生意。”

    “这是自然。”才朋玺想了想,“不过,你说的谭家私藏的‘琴棋书画’,我真是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特殊文物调查局如此查访,都没有眉目。不要说您和我,估计谭家的人,怕也只有谭羽纶和谭心定知道。”

    才朋玺点点头,“你刚才说了之后,我脑子里也在琢磨,琴棋书画是有关联的,这四件东西里暗藏的线索,说不定,可以归结到一件东西或者一件事情上。”

    “极有可能!”余耀说道,“如果是这样,这闻所未闻的玉石之谜,应当就在其中!”

    两人聊得投入,时间过得很快。保姆过来请示开饭时,还有些犹豫,因为从门外看他俩相谈甚欢。

    吃饭的时候,才朋玺和余耀在正房一桌,老满和保姆在厢房一桌。

    饭后回到客厅稍坐,喝了一杯茶,余耀便起身告辞。

    “那咱们随时联系,我确实也有午休的习惯。”才朋玺没有客套。

    余耀刚要走,老满过来了,“老爷子,嘉尔德的小陈又来了,在大门外候着。”

    才朋玺皱了皱眉,“就说我不在!”

    “好的老爷子。”

    “等等,你告诉他,那两块唐代的狮纹玉带铊尾,昨天被我送人了!”

    “明白。”老满退了出去。

    既然有人在门外等着,余耀也不便立即就出去,顺口问道,“老爷子,嘉尔德大拍行啊,这是想让你送拍这两块铊尾?”

    玉带,其实是一块块的玉质带板镶嵌在腰带上的。镶嵌玉带板,在唐代是规格最高的腰带,其次是金、银、铜、铁。

    所谓铊尾,是腰带上一组玉带板之中最大的两块,也是腰带两端的两块,一般是长方形但一端带圆弧。

    唐代的玉带,传世的完整的一组非常少见,能够收藏到的,也大多是一块两块的。其中又以铊尾价值最高。

    “!”才朋玺摆摆手,点了一支烟,“这个嘉尔德的小陈,是持璜以前交下的狐朋狗友,现在不怎么来往了。这两块狮纹玉带铊尾,持璜跟我要走把玩过一段时间,也给他看过,所幸后来又还给我了。”

    “听起来,您已拒绝过他了,他怎么还这么锲而不舍?”

    “什么锲而不舍,这叫死缠烂打。”才朋玺解释道,“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有一组唐代狮纹玉带板的藏家,一共十三块,已经答应了上明年的春拍;这一组正好差了两块铊尾。这不是想动员我,加上这两块铊尾,成一组完整的玉带板上拍么?”

    “啊?这么巧?您这两块就是那一组缺的铊尾?”

    “不是。但玉质玉色,还有浅浮雕狮子的工艺,都很类似。嘉尔德是大拍行,不会混充原配上拍。不过,即便不是原配,加以说明,能找到如此相似的凑成一组,成交价也必然会大涨。”

    “嗯。”余耀点头,“老爷子,既然是您心爱之物,那和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才朋玺摆摆手,“我对两块铊尾还到不了难以割舍的地步。只是比较烦小陈这个人,此人年纪不大,却是风月老手,持璜在这方面,就是被他带坏的。”

第244章 书封里的牛皮纸

    余耀一听,这老爷子还挺有意思。m.www.uu234.net以才持璜的性子,没有小陈,也未必不会如此。不过,损友的坏作用确实也是有的。

    过了一会儿,老满过来了,说已经支应走了。

    这种事儿,余耀也不便多说,就此告辞。

    才朋玺让老满开车送他回酒店,余耀说想自己随便逛逛,才朋玺便也没再坚持。

    离开四合院,余耀先是走到了附近的一条街边。

    今天和才朋玺交流了一番之后,他的压力和情绪有所缓解,想想也别回酒店窝着了,干脆再找个地方逛逛。

    潘家园他不想去了,报国寺改造之后没地摊了,琉璃厂全是店铺。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在余耀面前停下,司机下了车窗玻璃,“走吗?”

    余耀干脆上了车,“师傅,你给推荐个古玩市场呗,要有地摊那种,除了潘家园。”

    “潘家园就是最大的了啊?”出租车司机想了想,“你想逛地摊是吧?琉璃厂也不合适对了,有个大柳树市场,你感兴趣么?”

    “怎么说?”余耀问道。

    “这地方啊,周六周日人还是挺多的,也有地摊,也有卖古玩文玩的,但主要就是个旧货市场。它和潘家园旧货市场不是一回事儿,里边啊,还有卖外贸尾单衣服的,还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卖水果干果的也有。”

    余耀心说这个市场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好像是个大杂烩。虽然不是以古玩为主,但去闲逛倒也可以。

    “行,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吧。”

    这个大柳树市场在四环外,距离一个大型游乐场不远。入口在一条柏油路上,竖着一个大牌坊,里面大多是简易平房,还有一座挺大的二层楼房,二楼主要就是卖衣服。

    确实有地摊,而且不少商户在平房前还会摆出摊子。

    古玩文玩的摊位比较集中,余耀很快就找到了。

    结果接连扫了扫,心说还真是来溜腿了,哪有什么真正的古玩啊。

    既来之,则安之,余耀还是耐着性子走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最后无奈准备要走,看到了一家卖旧书的店铺。

    这家店铺的简易房前,还摆了一个摊子,上面多是杂志。

    余耀看到了几本九十年代的收藏类的老杂志,顺手翻了翻,有几篇文章很有见地,便挑了两本,招呼老板。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灰色棉服,头戴棉线帽子,很干脆地说道:“二十!”

    余耀身上有零钱,顺手掏出给了他。

    接钱的时候,男子笑道,“看不出,你这么年轻,喜欢收藏啊?店里边还有几本清代的线装书,要不要看看?”

    “好啊!”余耀跟着老板进了店里。

    男子指了指一个书架的一格,让余耀自己看。余耀翻了一下,确实是清代的线装本,以清晚期为主,不过都是一些大路货,而且基本都是散本,成套的少。内容方面,也没有余耀太感兴趣的。

    翻完了准备离开,余耀不经意间瞥见了旁边的书架上,有一套1991年版的简装本《毛选》四卷,保存得很好,很新很齐整。

    因为清代线装本一本没看上,余耀顺势指了指这套《毛选》,“老板,这一套多少钱啊?”

    男子接着就明白了,便就此不提清代线装本,笑道,“这套书是仓库里来的,保存得很好,给一百块钱吧!”

    余耀其实并不了解这套书的行情,“便宜点儿吧?”

    男子笑了笑,“你是看啊,还是收藏啊?”

    “都有。”

    “你要是想收藏,我这里有套1948年东北书店发行版,要不要看看?”

    自从1944年晋察冀日报社首版发行后,70多年来《毛选》有过各种各样的版本,在旧书市场上,价值不一。最贵的肯定是首版,发行量只有2500册,保存完好的精品拍出过二十多万的成交价。

    这1948年东北书店的版本,是多卷合订成一册,印刷量也不大,据说只有两万册左右。这版《毛选》的市价余耀是知道的,根据品相不同,在一千到一万之间。

    “好,那就看看吧。”

    男子从柜子里把书找了出来,外面还套着塑料密封袋。男子取下外面的密封袋,将书递给余耀,“手没汗吧?”

    “没有,清爽干净。”余耀接了过来。

    这本书既然是多卷合订本,那是比较厚的,红色硬装布面书封。

    品相一般,书封上的字已经有些脱落。余耀以前并未见过这个版本的《毛选》,但小心翻看之后,也能确定这确实是一本原装老书。

    不过,在翻看的过程中,余耀有个发现。

    封面和封底的内侧,各贴了一张牛皮纸,修剪粘贴得都很好,上面还写着字。

    封面内的牛皮纸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封底内的牛皮纸上写着:爱书护书,人人有责。

    字是钢笔字,却也很见功底。

    余耀不由心想,如果真想保护书,那应该做个完整的牛皮纸封皮整个儿包装起来,这封面和封底的内侧,在硬书封之下,并不需要保护啊?

    本来余耀是不会多想的,但是紫檀古琴镇纸的事儿就在眼前,而且他知道在特殊时期,用伟人相框来暗藏东西的事情也并不鲜见。

    如果把东西藏在《毛选》里面,和藏在伟人相框的道理是一样的,不会被“破四旧”,很安全。

    余耀仿佛不经意地摸索了几下,但牛皮纸很平整,摸不出下面是不是有东西。

    若是真要藏东西,能轻易被摸出来,那还叫藏么?

    不过,千人千思想,万人万模样,也不知道原主是个什么样人,要是他就愿意这么贴,什么也没藏,也不是没可能。

    “老板,这套书最低多少能出?”

    “这个我刚收来不久,所以没什么漏儿,这样,你给三千吧。”

    这个品相,三千算是行价,可以接受,同时也有个两百三百的讲价空间。旧书和古玩不太一样,价儿往往比较明。

    余耀犹豫了一下,“行,我也不多讲了,带上那套1991年版的吧!”

    不管有没有藏东西,这价儿不吃亏,合理买卖,大不了回去再摆在格古斋里出手。他也懒得多费时间,利利索索。

第245章 黒女王

    余耀应了三千块之后,这男子店主不仅给他搭上了那套1991年版的,还又多送了两本收藏老杂志。www.uu234.net

    货款两清,男子将余耀送出店去。余耀站在店门口,忽而停了脚步,“老板,问句不该问的啊,我也说明白点儿,我看这书封里面贴的牛皮纸上的钢笔字挺漂亮,所以想问问这版《毛选》,你是从哪里收的?”

    货源来路确实是不该问的,不过旧书和古玩毕竟有差别,而且余耀已经买了,算是事后闲聊,店主愿说就说,不愿说也不会太介意。

    “我看你年纪轻轻,却好像是个有学问的。”男子点点头,“给你说说也无妨。”

    既然在店外,余耀就势给男子递烟,男子乐呵呵接了,“还真是巧了,你手里的两个版本,一本1948年的,一套1991年的,还有那些清代散装本,是从同一户收来的。就在附近,是要拆的老楼,住户是老两口儿,说这些书都是老大爷的父亲留下的。”

    “噢。听这意思,他们家书不少啊!”

    “他们家的书,可是真不少!要搬家了,才卖了一部分,但剩下的更好,我看还有明代刻本呢!不过,我是干眼馋,人家不卖!老书里头,只有这几本清代线装本卖给我了,还是单独论价。其他的装订本,才是一脚踢的。”

    “一脚踢,里面有这1948年版的《毛选》,你也赚了啊!”

    男子嘿嘿两声,“咱赚的也是个眼力钱不是?”

    余耀没再多聊,就此离去。知道这些差不多就够了,这说明,牛皮纸里藏东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因为他们家有明清的古籍,这位老大爷的父亲,经过那个特殊时期,1995年才去世,却保留下来这么多古籍,必然是善于保藏的。

    如果牛皮纸里藏了东西,那这位老大爷肯定是不知情,不然不会把书卖了。至于为什么不知情,他父亲是不是忘了告诉他,那就没法猜了。

    当然,只是推测可能性很大,其他可能也不是没有,包括这本书还有可能是老大爷的父亲得来时就这样。

    不管怎么说,余耀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拆开看看。

    回酒店之前,余耀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刀片之类的工具,拆归拆,尽量不要破坏这本书。

    关好房门,余耀坐在房间的桌前,先从封面内侧的牛皮纸开始,小心翼翼用刀片从缝隙处挑划。

    这张牛皮纸是全部贴在封面内侧的,并不是只有四边上了胶水;好在时间上是够久了,还不算太难弄。

    余耀最终将一张牛皮纸完整地揭了下来,只有个别地方连带了一点儿书封内的微小破损。

    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是封面内侧应有的纸质。

    不过,既然动手了,肯定也得把封底内侧的牛皮纸也拆下来看看。要是也没有,那就没办法,权当行价买了这本书,好在是真品。

    封底的牛皮纸也揭下来之后,余耀眼睛一亮!

    封底内侧也和封面内侧一样,很正常;但是,牛皮纸中心,却贴了一小片圆形的很薄的白纸。就是复写纸那种薄度,不过是无色的罢了。

    这一小片薄薄的白纸,有个七八厘米的直径,虽然背面也是和牛皮纸一样整体涂胶贴在封底内侧。但白纸的内面,却只有边缘是贴在牛皮纸上的,中间因为透,不仅能看出没有贴住,而且里面好像是一枚邮票!

    怪不得摸着很平整!这么厚的牛皮纸,又全涂了胶水,压平,这薄薄的邮票和纸片,肯定是摸不出来的!

    余耀轻轻将白纸挑下来,里面的邮票完好无损!

    无齿,黑色,面值为12便士,图案是维多利亚女王头像。

    女王!

    加拿大维多利亚女王头像邮票,发行于1851年,因为底色是黑色,便被称为女王。而全世界第一枚邮票,英国1840年发行的“黑便士”,也是因为底色是黑色而得名。

    余耀并不集邮,不过女王邮票,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很有名,也很贵。

    之所以贵,当然是因为稀少。

    1851年6月14日,加拿大发行了黑色12便士邮票,图案为维多利亚女王头像,源自画家沙隆描绘女王的作品。不过,原画并不是给女王画像,而是女王在1837年夏天到英国议院的情景。

    当时印刷女王邮票,一个全张是两百枚,一开始印刷了255个全张,也就是51000枚。

    如果发行出去的也是这个数字,那女王邮票就不会这么贵了。

    虽然印刷了这么多枚,但是在此后漫长的三年时间里,却只卖出了仅仅1400多枚。

    原因有三。

    第一,这是第一次用直纹纸印刷邮票,结果因为纸张低劣,在信封上很难粘牢,邮局和用户都很不满。

    第二,12便士是高面值,只有远距离寄信才用得上。

    第三,女王邮票只在不到二十家邮局发售,范围有限。

    三年后,女王邮票被宣布停用,没发售的将近五万枚邮票,全部被销毁。

    只有一千多枚邮票流向市场,又经过了一百多年,现在它的存世量,虽然不可能有确切的统计,但是可想而知。

    有人估算,存世量大概在150枚左右,同时还发现了七个实寄封。

    150枚左右黑女王邮票里面,没被寄信使用过的,肯定是少数;这少数里面,保存完好,无缺无折的,肯定也是少数。

    所以,几年前,有一枚全品上佳的女王邮票,在纽约的拍卖会上,拍出了近五十万美元的高价,折合rmb三百多万。

    余耀也想不到这里面居然会暗藏一枚邮票,他又没有镊子,只好用纸巾小心捏起,查看欣赏完之后,又用房间里的便签纸折叠包裹起来,最后夹在了书里。

    不过,这一枚女王,严格来说,算不上品相极佳,别的地方都很好,但是背胶上,有一处微小的黄点。

    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即便打个折扣,参照几年前纽约的拍卖价,去个零头,三百万还是能值的。

    花了三千,赚了三百万。

    千倍的利。当然是大漏儿。

    而这个漏儿,其实和眼力没多大关系,纯属在“经验”基础上的“异想天开”。

    余耀刚收拾好,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林丰草打来的。

第246章 货卖与识家

    余耀接起电话,林丰草便问他缓过来了没有。www.uu234.net

    许太炎的妹妹和中谷安次郎的事儿,余耀算是在一天的来往走动中自然通了。这世上的事儿,夹缠不清的多了,表面是一回事儿,但真相和成因可能却是另一回事儿。

    就像西汉的玉玺上,文帝不是汉文帝;又像一百多年前大洋彼岸发行的珍邮,不知有什么曲折复杂的过往,最终却暗藏在了一本华夏的旧书中。

    林丰草听了,连说咱俩想一起去了,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可别扭的。

    接着,林丰草提出请余耀吃饭。

    余耀觉得林丰草今天有点儿不一样,便笑着问道,“吃完了饭,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啊?”

    “有件东西,我寻思着,吃完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那你直接说看东西不完了?你不擅长的东西?”余耀直接问道。

    “这个,不是不擅长,也是木器。只是这货主货主是个女的。”

    “母老虎啊?你自己都不敢去?”

    “说哪儿去了。她是我一个同事,只是有点儿太主动,所以”

    余耀哈哈大笑,“行了,我知道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吧?林流水先生?”

    林丰草:“”

    余耀自然是去了,两人就在燕京大学西门吃了烧烤,期间还遇上几个认识林丰草的学生,对他都是很尊敬的样子。

    饭后,林丰草带着余耀去了距离燕京大学西门不远的一个小区。

    进了一栋楼,电梯上去,到了门前,按响门铃,开门的确实是一个女子,年纪上应该有三十左右,和林丰草年纪差不多。

    但女子的样貌可真是出乎余耀的预料,不仅模样秀丽,身段婀娜,而且气质脱俗,穿着上也很有格调。

    不过,这感情的事儿,也不好说,林丰草没感觉的话,那也没办法。

    林丰草给相互介绍了一下,女子名叫董月华,也是燕京大学历史系的老师,不过她来得比林丰草晚,是今年暑假之后才从别的大学转过来的。

    董月华将两人让进客厅。这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布置得古香古色。

    “随便坐,喝茶还是咖啡?”

    “董老师,不用忙了,还是看东西吧。你别看余先生年轻,可是鉴赏大家,他很忙,很难请的。”林丰草应道。

    董月华又对余耀笑了笑,“余先生,也是古琴行家咯。”

    余耀一愣,心说这一路上还真没细问,林丰草只说是木器,没想到是古琴。而且林丰草本来就擅长木器,让自己来,无非是想收东西又怕尴尬,主要作用不是鉴定。

    这一说古琴,余耀一下子关联起来,他看到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有一个书卷式的榉木案子,似乎就是琴案啊。

    “略懂。”余耀随后也笑了笑,“董老师,你这古琴确实是要出手么?”

    这下子轮到董月华一愣,这话乍一听没毛病,看东西就是为了买,可细一琢磨,又话里有话。

    “货卖与识家!”董月华来了这一句,随后便冲林丰草点点头,“林老师,那我这就去取来。”

    董月华取出的,是一把落霞式古琴。

    古琴的样式很多,落霞式,简单来说,就是不分项和腰,只是头尾稍窄,中间稍宽,两侧各有内收的十二连弧。

    董月华拿着古琴出来的时候,并不是抱着琴盒出来的,而是直接抱着琴出来放到了榉木案子上。

    果然是琴案!

    余耀不由看了林丰草一眼,心说你们之前怎么谈的啊?这可不太像要卖。难不成连带琴案一起出?可这琴案,是个新的。

    林丰草却已经被这把古琴吸引了,直接上前就看了起来。余耀也只好跟了过去。

    栗色古漆,漆面如玉,鹿角灰胎,琴面多是蛇腹纹断。

    林丰草小心翻看琴背,上首刻“落霞秋水”四字隶书,下面刻有小字行楷,是王勃《滕王阁序》里的两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落款是:咸丰八年孟夏为南昌胡兄整。还带着一方朱印,两字小篆:凤喈。

    古琴是古玩里的冷僻项,懂的人不多。同时,这把古琴显然是清代咸丰时期的;在传世古琴当中,清代名琴最少,也少有斫琴名家。

    不过,这个“凤喈”,算是清代名气最大的斫琴师之一。

    祝凤喈,字桐君,生于嘉庆年间,卒于道光年间。他十九岁开始跟着哥哥祝凤鸣学琴,三十年不辍此道。曾经携琴广游江浙,所以名声也传扬了出去。他不仅善于斫琴,对琴学理论也有很深的研究,所著《与古斋琴谱》和《琴诀》,对清晚期的琴坛影响极大。

    这把落霞式古琴,看落款是咸丰八年为南昌一个姓胡的人所制,滕王阁就在南昌,琴式选用落霞式,又用了《滕王阁序》的句子,显然是有思量的。

    不过,林丰草和余耀都想不出清晚期南昌有什么相关的胡姓名人。但这不算很重要,能断定是祝凤喈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把古琴保存得相当完好。林丰草看完之后,看了看余耀,余耀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董老师,这确实是一把清代咸丰年间的古琴。不知道你什么价位能割爱?”林丰草问道。

    “林老师,你只看了,却还没听,这怎么能全面了解呢?”

    林丰草怔了怔,余耀笑道,“董老师,你这是?”

    “两位请坐。”董月华说完,先是在旁边的香几上燃了一炷香,然后才坐到了琴案边。

    说实话,余耀是真不懂古琴的音律,但这时候也不好说不听了;林丰草显得更是尴尬,没想到带了余耀来,进展也不爽利。

    琴声响起,居然是一首现代古风歌曲《醉文明》,董月华还唱了起来:

    琵琶半抱,心曲一首,玉碗斟满葡萄酒

    雾里看花,欲说还休,千呼万唤总是愁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疑惑重重何时休

    几千年文化层层积累,为什么我却总也看不透

    置一桌坐一椅摆一花瓶,如对美人

    挂一画佩一玉吟一情诗,尽得风流

    商鼎周彝,和璧随珠,战国错金玉带钩

    秦俑汉陶,晋帖唐画,宋瓷缂丝漆器秀

    竹木牙角,花梨紫檀,天工开物件件优

    一曲毕,董月华盈盈起身,“林老师,这琴音你可还满意?”

    林丰草点点头,“没想到董老师是操琴高手,有幸欣赏了!那现在,可以出价了吧?”

    余耀听了,不由咳嗽一声。你这转折也太急了,缓两句再说也不迟啊。

    董月华皱了皱眉,却又问道,“林老师,我问的是你对琴音的看法。”

    “这个”

    “我早就说了,货卖与识家!林老师懂古琴,看来却不懂琴音啊。”

第247章 唐八棱

    林丰草喜欢的,最重要的是木料、古漆和上佳的斫琴工艺。m.www.uu234.net不过,他对琴音并非一窍不通,只是不愿多说,想尽快问价。

    但董月华坚持追问,他也不能再推挡了,否则还是进不了正题。

    “这把琴,琴面是桐木,琴底是杉木,发音清悠绵长,倒正应了‘落霞秋水’之名。不过,董老师这一曲,节奏偏急偏快,和琴音真正内含的韵味不合适!”

    林丰草一语双关,说着琴音,也点了董月华。

    董月华若有所思,“不合适?我只是喜欢这首歌曲的词句,料想你也会喜欢”

    “董老师,古玩收藏,有各种各样的偏好,器物本身也有各种各样的点。比如我吧,不会弹琴,收藏古琴的点,或许你就不理解,就连古漆的氧化和包浆,也有很多门道。”

    林丰草话音未落,董月华就摆摆手,“我知道了!”

    “这就好。”林丰草应了之后,却再次问道,“这把‘落霞秋水’你真要割爱,好歹给出个价儿啊!”

    董月华脸色突变,“对不起林老师,我改主意了!这琴不能出手!”

    余耀心说,林丰草可谓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这方面实在是有点儿秀逗。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是旁观者。

    “林老师,刚才董老师弹琴累了,咱们就不叨扰了吧?”余耀连忙在一旁说道。

    不等林丰草应声,余耀又对董月华说道,“今天有幸见识祝凤喈的作品,又听了董老师琴曲,不虚此行!多谢董老师,你早休息,我们就此告辞了。”

    董月华起身,看了林丰草一眼,林丰草回应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随后,余耀“主持”着离开了董月华的房间。

    出了楼,余耀点了一支烟,“林老师啊林老师,你知道她对你有意思,又看到她家里有琴案,就应该知道她不是真想卖琴啊!”

    “嗯?”

    “她这是一曲琴音,芳心暗吐。唱这歌,是想表明和你意趣相投。要不是你带我来,怕是一曲罢了,就要表白了!你既然一语双关,说了‘不合适’,就没必要再问价了!因为这琴是她日常相伴之物,不可能单卖啊!”

    林丰草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如此便成了过分强调划清界限了?不过你不知道,在来之前,我认真问过,确实想出手吗?她说只要你喜欢,肯定会出手!要不然,我也不会没拧过来。”

    “可不是么?她这喜欢的意思,是得两样都喜欢!琴也喜欢,人也喜欢!她要是人都给你了,那琴还用说么?你要是不带我去,就此答应了,今晚说不定就在她家里‘琴瑟和鸣’了!”

    “唉!”林丰草叹口气,“有点儿‘一琴障目’了。”

    “怪不得卯爷说你。”余耀想了想,“不过,我看这董老师不错啊,才貌双全;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很清高的,却对你这么上杆子!你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林丰草摆摆手,“别提这事儿了,走吧。”

    既然如此,余耀也不便多说。感情的事儿,太复杂,自己也是纸上谈兵,还光棍儿一根呢。

    但林丰草的心情显然受到了影响,走出小区,忽而说道,“没事儿的话,咱们去酒吧坐坐,喝两杯?”

    “太闹腾。”

    “咱们去静吧。”

    余耀想想也便答应了,好人做到底吧。

    两人打车到了后海附近的小街,选了处街边的静吧,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卡座,要了半打啤酒和几样小食。

    台上留着长发的歌手弹着吉他,嗓音低沉:“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余耀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随意四下看了看。

    斜对面的卡座,只坐着一个男子,看着有三十多岁,外套就放在一边,桌上放着两瓶威士忌,一瓶见底了,另一瓶也喝了一半。

    酒杯边上还摆着一盒万宝路。他一手拿杯,一手夹烟,烟雾缭绕间,俊朗的脸上满是醉意。

    有过两个妹子过去搭讪,但都被他撵走了。

    这男子有些特别,余耀就多看了几眼,而他似乎浑然无觉。

    余耀和林丰草边喝边聊,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那个男子晃晃悠悠起身,穿上外套,看来是要走了,走到余耀的卡座旁边,又有一个水灵灵的小妹子上前扶住他,“帅哥,去哪儿啊?我送送你吧?”

    “别烦我!”男子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妹子站在余耀的卡座边嘟囔了一句,才不甘心地离开。

    林丰草笑笑,“她们的眼力比咱们强,一看就是高富帅啊。”

    “还是没眼力,这男的一看就遇到烦心事儿了,不会有心情的。”余耀说着,伸了伸腿,却感到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脚边有一串手串。

    拿起来一看,余耀竟然被晃了一下。酒吧里灯光有点儿暗,他接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射起来。

    “不会吧?”余耀看完之后,彻底定性。

    “唐八棱?还是蓝皮的?”林丰草在一边跟着看了,不由脱口而出。

    这的确是一串唐八棱手串,一共十四颗八棱珠子,珠子的最小直径也应该在十六毫米以上。

    最关键的是,每一颗珠子,表面都有酥润的蓝灰色皮沁。

    唐八棱,简单来说,就是珠体做多棱切面的棕红色玛瑙珠,有八棱的,也有更多棱的,统称为唐八棱。

    关于名字的来源,一种说法是,这种珠子,在唐代,是达官贵人手里的玩物,由此得名。

    还有一种说法是,这种棕红色的玛瑙珠子,早在汉代张骞出使西域之时,便被从西亚一带带回中原,此后因为丝绸之路的贸易往来而流入。唐代最多见,却不是独有;因为棕红颜色如糖,所以被叫做“糖八棱”,而后又被演绎成“唐八棱”。

    与唐八棱并存的,还有一种同质的棕红玛瑙的圆珠子,被称为“唐球”,名称来源也和唐八棱一样。

    唐代的唐八棱,那是正儿八经的古珠,而且选用的玛瑙材质很特殊,强光透射下,内部也很难看出缠丝纹理,但它却不是玉髓。

    如今市面上各种高仿唐八棱横行,但真正的唐八棱,实在是难得一见!

第248章 留电话,琉璃厂

    这一串手串,每一颗八棱珠子都能到唐代,而且大小基本一致,能收集到一串就更难了。顶 点 X 23 U S

    最关键的是,每一颗珠子都带着蓝皮!有的是全珠覆盖,有的是部分覆盖。

    唐八棱、唐球这两种古珠上的蓝皮,是很特殊也很少见的一种皮沁,或者说皮层。

    蓝中透灰,调子很雅。而且但凡是真品唐八棱,目前还没有在墓葬中发现过,都是传世品,这种蓝皮和厚重的包浆相得益彰,大美绝伦。

    这种蓝皮的成因,不管是古玩圈,还是宝石界,一直都存在争议,没产生定论。

    有说是材质问题,因为当年的西亚老矿存在玛瑙矿和碱性铜碳酸盐矿共生的情况,由此导致这种特殊的颜色皮层,蓝皮珠子是巧借皮层磨制。

    还有的说法是,西亚的古珠,有不少人工腐蚀着色的,这种蓝皮就是采用了一种特殊的腐蚀着色工艺。不过,现在这种工艺早就失传了,所以才导致蓝皮唐八棱和唐球特别稀少。

    说法上没有定论,但是蓝皮唐八棱和唐球的价格,却一直在涨,特别是这些年。

    一颗品相不错的蓝皮唐八棱珠子,少说也得十万。注意,因为后世各种仿品太多,这里说的是唐代的真品,

    余耀捡到的这串手串,共计十四颗,加起来一百四十万。但是,账不能这么算,因为凑齐这一串太难了,翻一个跟头都不太够。

    所以,这一串手串,价格在三百万以上。

    “这有可能是刚才那个男的推挡的时候丢的。”余耀回想了一下,男子醉意朦胧,小妹子上前扶他,他甩手的角度,差不多就是自己所在卡座的脚下。

    卡座里,铺的是木质地板。所幸摔到卡座里了,才没有损伤,因为中间的过道上,是大理石地面。要是摔在那上面,估计小磕碰和裂纹是很难避免的。

    林丰草也觉得是他丢的,“看着像有钱人,没想到这么有钱!而且想来应该是个高手啊!”

    “你拿着,我出去看看,毕竟不是一般东西!”余耀将蓝皮唐八棱手串交给林丰草,便走出了酒吧。

    在门口周围没看到人,又到附近的街口看了看,也没有。想来是已经走了。

    余耀回到酒吧,又到吧台问了问,结果都不认识这个人。问的时候,有个伪娘常客还插了几句嘴,他告诉余耀,这个人进来的时候,因为长得帅,他特别留心观察了,这个帅哥应该是第一次来。

    伪娘常客说完之后,弯曲手指比了一个0,深深看了余耀一眼,“没想到你也是,眼光不错呢!”

    余耀的胃部一阵翻腾,感觉刚喝的酒要“回流”,迅速闪了。

    重回卡座坐下之后,余耀给林丰草说了说。

    两人的观点一致,这样的东西自然不能私自昧下。

    同时,两人又都不想报警,交给警方。原因很简单,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古玩圈的人,最起码是个收藏人士,以己度人,想从警方取回东西,需要各种证明,就算来路很正,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两人决定等等,若是两人走的时候还不回来,那就给酒吧留个电话。

    两人喝到十点多,还不见男子回来,便就此离开了。离开时,在吧台留了余耀的电话,林丰草明天全天有课,怕到时候不方便接。留电话时只说若他再来,有重要事情想问他。

    第二天早上,余耀起床后在餐厅吃早餐,手机响了起来。这个电话是杨四海打的,他告诉余耀,手续下午就能办妥,同时他还得准备一下,让余耀明天一早过来详谈。

    余耀应了之后便挂了电话。

    吃完早饭,余耀回到房间,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琉璃厂逛逛,虽然基本都是店铺,而且以字画和文房四宝居多,但今天是周一,别的市场也没地摊,都很冷清。

    那串蓝皮唐球,余耀用塑料袋包了,装在了衣服的内兜里。心说做好事儿也不容易,要是等两天还没消息,那也只能交给警方了。

    九点半,余耀出门打车,去往琉璃厂。

    琉璃厂这地方,因为元代建窑烧琉璃而得名,元明两朝一直到清初,都算是荒僻的地儿。到了清代乾隆朝之后,落第的学子聚集此处,加上编纂四库全书,这地方才开始有了笔墨纸砚的店铺。后来,文玩一类跟着兴盛起来,居然渐渐养成了文玩古董的街市。

    如今这周围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唯独这条街上青砖黛瓦,红门绿窗,树木掩映,走进来,仿若一个怀古的小世界。

    许太炎的格古斋在民国时期就已不复存在,而且就连原先占地何处,余耀都不知道,不然他早就来了。

    琉璃厂其实有两条街,都是东西走向;东街和西街中间隔着一条南北走向的南新华街,过去住在附近的老街坊,喜欢叫“东西琉璃厂”,琉璃厂东街靠前门和大栅栏很近。

    余耀就是先从东街的东口进去的,一路向西走。避开大店,遇到合眼的小店就进去逛逛。

    因为是周一,人相对少,所以有些店铺并没有开门。

    逛着逛着,余耀注意到一家店,门脸儿很小,门上刷着黄漆,门上挂匾:骋怀阁。(店名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正是因为这个店名,才吸引了余耀。带着点儿逸兴遄飞的意思,想必店主应该有点儿意思。

    结果推门进去,余耀没想到,店主竟是个女子。收拾得很干练,三十五六岁,齐耳短发,本来是坐在柜台后的电脑前,见有客人进来,立即起身,语声清脆,“您好!”

    这店铺中间一道玻璃柜台,柜台后是到顶的货架,以瓷器为主。柜台前,两侧也各有一个货架,一个以玉器为主,另一个是杂项。另外,门旁也有个敞口小展示柜,不带玻璃,里面多是一些小玩意儿。

    “我随便看看!”余耀笑着应了一句。

    “成,您先看着。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也可以告诉我。”女店主也笑着点头。

    余耀先是扫了扫柜台后大货架子上的瓷器,多是“明清官窑”为主,有两件还是高仿精品,余耀扫得很快。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在这个过程中定格了一下。

第249章 西游记,磁州窑

    余耀目光定格之处,是一个瓷枕。www.uu234.net

    这个瓷枕的枕面为椭圆形的,长度有个三十厘米,宽度有个十五厘米。

    在货架上摆着,枕面朝外,白地黑彩,画的是西游记的故事图案。

    不过,这里面,有骑马的唐僧,有扛棍子的孙悟空,还有猪八戒,却没有沙和尚。

    少了一个。

    “那个瓷枕我看看吧!”余耀抬手指了指。

    女店主小心取下,放到了柜台上。这么一放,余耀看到,高度有个十厘米左右,而整个侧面没有图案,只有上下两道简单勾勒的祥云纹。

    而后余耀一手把住瓷枕,一手抄起,又翻底看了看。

    “这是个老瓷器吧?”余耀看完之后问道。

    “对。”

    “多少钱?”余耀始终在用外行的口气说话,是因为他拿不准这个女店主到底有没有看透。

    女店主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余耀,“这是明代的磁州窑,保存完整,工艺精美,今天我还没开张,给您报个吉利价儿,最低八万。”

    余耀听了之后,便知道她应该是没看明白。

    这的确是个磁州窑的瓷枕,却不是明代的。女店主肯定会往早了说,结果才说到明代,那她肯定走眼了。

    不仅没看明白,而且确实也把自己当外行来看了。若是明代的磁州窑瓷枕,体量不大,又是常见的工艺,在行家眼里,也就是两万的事儿。

    磁州窑,产生于北宋,此后金元明清,一直都有延续,是华夏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窑口遍布北方地区,以晋冀鲁豫四省为主。

    既然是一个庞大的窑口体系,为什么单单叫磁州窑呢?因为磁州窑二十世纪初才被正式命名,这个人还不是华夏人,是个外国人,叫霍布逊。

    霍布逊虽然是个老外,却是研究华夏陶瓷的专家。

    说磁州窑,知道的人相对少一些,要说到元青花,名气就大多了;元青花这个概念,最早也是这个霍布逊提出来的。

    1929年,霍布逊在大维德基金会所藏青花瓷中,发现了一对“至正十一年”云龙象耳瓶,随后提出有些相似的所谓明代青花,也应是元代的。

    到了五十年代,又有一个叫波普的美国学者,在霍布逊这一观点的基础上进行了深入研究,并发表了大量详实丰富的观点。元青花由此才逐渐名声大振。

    所以,现在一般认为,第一个真正深入研究元青花的人是波普;但第一个提出元青花概念的,却是霍布逊。

    磁州是个古地名,现在的冀省磁县,这一带有不少重要的窑址。霍布逊的发现,毕竟是有限的;但这个名字,却就此留了下来。

    历史上没有明确界定,命名者又是个外国人,最后,大家就把晋冀鲁豫大范围内所有没被明确定论的民窑,统称为磁州窑系。

    过去瓷器行里有句话:磁州窑是个筐,看不明白往里装。也就是说,只要是不能被明确判定的北方地区的窑口,你说是磁州窑,基本不会错。因为其他窑口的特征相对明显,磁州窑烧出来的东西,非常多,也非常杂。

    所以,磁州窑的断代,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余耀听女店主说是明代的之后,指了指枕面上的西游记故事图案,“不可能是明代的,西游记在明代是**,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做到瓷枕上?”

    女店主听后一愣,“谁说是**?”

    “西游记成书于明代嘉靖年间,嘉靖皇帝崇信道教,西游记有暗讽皇帝的情节,所以被禁了。”余耀接口道。

    “不会吧?你稍等。”结果这女店主立马坐下,在电脑上查了起来。

    “看看,我查到了权威的观点呢。说**的,都是以讹传讹,明代不仅没被禁,而且有好多版本!”女店主查完之后指着电脑说道。

    余耀心说,本想拖到清代压压价儿,没想到她反应挺快,笑了笑,“我是看的别的书,都说那本书挺专业的。”

    “您不能偏听一家之言。这个瓷枕,肯定就是明代的,西游记流传那么广,接着就出现瓷枕制作不稀奇。”女店主解释道。

    余耀生怕她在电脑上继续查,接着便开始砍价,“我挺喜欢的,一万给我得了!”

    女店主不由又愣了一下子,这小伙儿,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怎么这么会砍价?

    这是他老公去冀省收的货,从老户手里拿下,不多不少,整花了一万!现在这些四里八乡的老户,要价都高得很,过去那种收破烂的行情,早就不复存在了。

    结果,这小伙儿开口就砸到底了!

    这也是巧了,余耀当然不知道她的收货价儿,只看出她不可能卖太少,便以“明代的”行价的一半开始砍。

    其实,这个磁州窑瓷枕,比明代可要早,是南宋的!或者说,当时北方被金国占领,是金代的。

    西游记的史实,自然是玄奘到天竺取经,是唐代的事儿。这是一个史实,很单调,除了玄奘,没有那么多角色。

    而西游记的故事,南宋就有了。而且,在南宋前期的西游记故事版本中,是没有沙和尚的;南宋后期,才有沙和尚。

    这个磁州窑瓷枕,年份上,就在南宋前期那个历史阶段。当然,对余耀来说,这只是一个鉴定要点,瓷胎、化妆土、釉料、纹饰、工艺,都需要综合判断。

    只不过,就连这一个没有沙和尚的要点,女店主也不知道。从她现查西游记在明代是不是**也能看出来,她对这瓷枕之前没有太上心,少了沙和尚,若是细心的人,就可能会就此琢磨一下。

    “您说得太低了,我收货也不可能这么低啊!”女店主摇摇头,一万她当然是不可能卖的。

    “但你这八万也太高了,我诚心要,给个最低价儿!”

    女店主看了看余耀,忽而问道,“您这是买了收藏啊?”

    她自然也意识到了,这小伙儿一开始好像在装糊涂。

    “我自己用!”余耀笑道。

    “这么硬的瓷枕,你能受得了?”

    “我这是为了克服睡懒觉的坏习惯!醒了不容易再睡过去。人家司马光用圆木当枕头,随时警醒开工,这才写出了资治通鉴嘛!”

第250章 适合吃饺子的小盘

    女店主听了,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小伙子,还挺有意思。www.uu234.net给你打个五折,四万块吧!”

    “说半天,还这么高,我加五千块,一万五,可以了吧?”余耀回应。

    女店主自然不会答应,她的心理价位最低是两万,就是她认为的行价。不过,周一客淡,她落价落得还算比较痛快,又回了三万的价儿。

    既然她当成明代的,余耀怎么可能这个价儿买?

    磁州窑最好的东西,出在北宋,其次便是金代,元明以后,水准就差了那么回事儿。而且年份越早,本来就融着历史价值在里面。

    最后,女店主咬住两万不松口了,余耀也没有太浪费时间,最终应了。

    这件金代磁州窑瓷枕,行价应该在三十万上下。余耀来之前确实没想到,在古玩店里,也能碰上漏儿并且顺利拿下。

    货款两清。别看店小,包装可比地摊上强多了,有做工扎实的锦盒,有牢靠精美的布袋,布袋带提手带拉链,还印着“骋怀阁”的店名和地址、电话。

    余耀拎着布袋正要告辞,店铺的门开了,一个和女店主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推门进来了,女店主迎上前去,“回来了?”

    男子手里拎着个塑料编织袋,看了眼余耀和手里拎着的布袋,“这是要走了?多谢照顾生意啊!”

    余耀笑了笑,“原来是老板回来了!”

    男子放下编织袋,掏出烟盒,给余耀弹了一支,“什么老板不老板的,眼力未准有您高。”

    女店主在一旁笑道,“这位先生别看年轻,眼力和学问确实都高着呢,扫了大货架子,最后把你收的西游记瓷枕拿下了!”

    余耀知道这两口子都是恭维话,也不在意。不过,这店的大货架子上,以“明清官窑”为主,基本都是高仿,而且只有两件能称得上高仿精品;剩下个别真品多是清末民初的东西。这件瓷枕,即便按明代的算,也确实是货架上最老的东西。

    “噢?”男子一听,指了指编织袋,“这里面有几件我周末抓的货,您要感兴趣,一并看看?”

    “好啊。”余耀自不会拒绝。

    两口子招呼余耀在柜台前坐下,然后在一旁拉开编织袋,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地往外拿。

    每一件东西上都裹着厚厚的好几层报纸,还套着泡沫袋,男子掏泡沫袋、拆报纸,女店主接了摆在柜台上。

    最先摆上柜台的,是最大的一件东西,余耀一看,是龙泉窑的梅瓶,有个一尺高,明初的广口造型,青釉,带有暗刻缠枝花卉纹饰。

    居然上来就是一件到代的东西!

    不过,上手一细看,原来腹部和圈底之间有道挺长的斜向暗冲。

    余耀摇了摇头。男子注意到了余耀表情,微微一笑,示意女店主收起来。

    这道暗冲,正是他收货时砍价的关键。但卖之前,拿84消毒液一拔(土语,浸泡),一晚就看不出来了。不过,这得蒙外行和眼力弱的。

    他听说余耀来了之后扫了货架、单拿瓷枕,便觉得余耀眼力真可以,是个懂行的;所以本来也不想卖给他,懂行的,价儿也上不去。

    他故意先拿出来,是想让余耀知道,他收的可不是乱七八糟的不入流的玩意儿。

    接着一件东西,是清代黄杨木的笔筒,上下镶了紫檀的圈口。这东西倒是没啥毛病,不过余耀对雕工看不上眼。

    陆陆续续拿了七八件东西,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真品,不过不是年份浅,就是有余耀看不上的点,还有两件二三十年前的高仿瓷器。

    转眼编织袋就见底了,只剩下一件东西,余耀却一件都没看上。不过这两口子本来也得理货,看不上就收起或者摆好,不耽误工夫。

    “您眼光可真高啊!”男子笑了笑,拆了最后一件东西。

    这东西最后拿出来,是因为他也吃不准,收货的时候价钱没谈拢,搭了这么一件。

    这是一件白瓷小盘子,但是形制有点儿怪。

    盘子的直径有个十二厘米左右,内壁微微倾斜,盘子的深度却足有五厘米。

    怪就怪在这个地方,你说是盘子吧,似乎深了点,而且内壁斜度不够,更像个碗。但你要说是个碗吧,又不够深,而且里面的底儿是平的。

    釉色白里微微泛青,盘内有印花纹饰,中间是一朵莲花,周围是几条游鱼,应了连年有余之意。

    余耀看了看盘底,也是白胎,胎土偏粗,也不够白,略黄。胎釉结合处,带着浅浅的火石红。

    火石红是瓷器鉴定的一个专业术语,也有人喜欢叫“窑红”,指的是瓷器露胎的地方出现类似橘红的一种现象。本来胎土看起来是不存在这种颜色的,但高温之下,胎土里的铁分子出现流动性,烧窑结束后的冷却过程中,又被二次氧化,所以才出了这么个颜色。

    火石红在很多瓷器上都有出现,元明清的瓷器最多见,其中又以瓷都和龙泉的窑口最多见。

    余耀看完之后,笑着问道,“老板,这东西我看不懂啊!”

    女店主看了男子一眼,显然,她的眼力应该不如男子。这两口子的分工,女的管在店面里张罗,男的管收货和定价。

    男子笑了笑,“肯定是老东西,先说喜欢吗?我看您这眼光挺高,挑来挑去,一件儿也没看上。”

    余耀掏出烟来,递给男子一支,“连年有余,这意头挺好。而且这造型吧,挺适合吃饺子。”

    “什么?”男子接了烟,却愣了一下,怎么扯到吃饺子上了?

    “你看啊,用碗吃饺子,吃慢了,层层垒着容易坨;用盘子吃饺子,装的时候饺子容易从边上滑出来,这个盘子,里面半深不深,内壁半斜不斜,不是正合适么?”

    男子不由哈哈大笑,接着点了烟,“真有你的!现在也有这种盘子啊,不过基本比这要大。”

    “所以不像老东西啊!”余耀忽而抓住话头,“老瓷器里,我还真没见过这种盘子。”

    男子不由又愣了一下子。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第251章 枢府瓷,卵白釉

    “您呐,就别和我装糊涂了!”男子吸了一口烟,“这东西,指定比您收走的瓷枕还要老!”

    余耀心说,你非要把瓷枕当成明代的,那这件小盘确实是早;可这瓷枕是金代的,那这小盘却是晚了。顶 点 X 23 U S

    “噢?”

    “这小盘的印花,有点儿定窑的意思。”男子说道。

    “定窑我多少知道点儿,釉色不对。”余耀应道。

    男子本来也是试探,进一步确定下余耀的眼力。随后他接着说道,“对,北宋定窑白釉偏黄,南宋定窑南迁之后,是偏粉,粉定嘛。不过,我说有点儿定窑的意思,是因为印花的特点,和宋代相接,应该是元代的。”

    余耀听了这话,心里略略一惊,难道他看出来了?

    “元代的民窑?”余耀随即问道。

    “民窑?呵呵。”男子压低声音,“您应该知道枢府瓷吧?”

    余耀当然不知道男子收货的实际情况,听他这么一说,心说难不成他还真看出门道来了?

    元代的官窑制度,最主要的,就是在瓷都设立了浮梁瓷局。元青花就是出自瓷都,另外,还有白瓷、蓝瓷、釉里红,等等。

    枢府瓷,是元代官窑里很特殊的一种,用现在的话说,是特供产品。

    枢府,就是枢密院,元朝的最高军事机构。枢府瓷,顾名思义,是特供元朝枢密院所用的瓷器。

    元朝尚白,如今发现的枢府瓷都是白釉。这种白釉并不是很通透,由此也能掩盖胎土不白的问题。元代官窑烧制瓷器,还没有广泛使用色白细腻的高岭土。

    同时,这种白釉微微泛青,有点儿像鸭蛋的颜色,所以枢府瓷,也被叫做卵白釉。一说枢府瓷,就是卵白釉。

    既然是特供产品,并不是经常烧,下了命令才烧,而且烧成之后还要经过甄选。真正的元代枢府瓷,价值自然很高。

    余耀心想,如果他看出门道,那这价儿就很难有漏儿了。不过,他向来是喜欢一探到底的,追问了一句,“你是说这小盘是枢府瓷?”

    男子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并未说话。其实,他只是觉得像,牵强附会上去的。但这里面有一个“硬伤”,可以直接否定他枢府瓷的说法。

    结果他没想到,余耀接着就把这个“硬伤”给揭了出来,“不对啊?我看过史料,说但凡是枢府瓷,‘器内皆作枢府字号’!”

    枢府瓷,既然是特供,那总得有标识。这个标识就是在瓷器的内壁或者外壁上,有印花的“枢府”二字,一般不在一起,是左右对称的。

    但是这件小盘上,外壁无纹饰,内壁的纹饰之间,也没有见到“枢府”二字。

    不过,内壁也不是没字,有一个,就在莲花中间的圆圈里,是个“农”字。

    莲花中间的圆圈本来偏大,如果没有什么点缀,或许还有点儿别扭。繁体的“农”字笔画不少,放这儿真不难看。

    这个“农”字,和“枢府”自然不沾边,男子也不是没注意到,但实在是和官窑挂不上钩。

    实际上,枢府瓷是官窑烧制的卵白釉,但元代的官窑卵白釉,却不止有枢府瓷;或者说,枢府瓷这个概念,可以有广义上的外延。

    比如,男子就还知道一个,那就是特供皇家宫廷所用的官窑卵白釉,这种瓷器上面,也会有字样。

    不过,特供皇家宫廷所用的,一般都是龙纹、凤纹,而且字样多是福寿、万寿、太禧这种。

    这个小盘,纹饰就不对,连年有余,更像是民窑之物。至于这个“农”字,配合连年有余,倒有点儿祈盼丰收的意思了。

    男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模棱两可地来了两句,“古玩这东西,可不能太教条。而且,官窑也未必没有疏漏。”

    “这不是教条不教条的事儿,这是元代的制度,要是疏漏了‘枢府’二字,相关人员是要掉脑袋的!而且发现疏漏之后,也不可能留下来,是要敲碎毁掉的。”余耀迅速反驳。

    男子彻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又是高深莫测地一笑。

    “我刚才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元代民窑?你接口非说是枢府瓷。”余耀笑道,“枢府瓷,哪儿这么容易碰上啊?”

    男子此时心道,这小子理得倒是清楚,而且本来就是搭来的东西,当元代民窑卖,怎么也能叫个两万三万的,其实还可以。

    “总之是元代的老东西。至于是不是枢府瓷,还可以找专家再看下。”

    虽然男子仍然没有完全松口,但余耀却看明白了,也放心了。

    如此看来,他就是没看懂;没看懂还收回来,那来价必然不高!

    既然不懂,那就有不懂的说法。

    余耀接着就来了一个大转折,“我刚才只是说,问你是不是元代民窑?不是我认定是元代的民窑。刚才咱俩一边讨论,我也一边又琢磨了一下。元代瓷都的民窑,确实也烧过卵白釉的东西,这是当时的流行趋势,但比起官窑定制,工艺毕竟不行,釉薄釉灰。所以,这也不像啊。”

    “啊?”男子措手不及。

    余耀接着说道,“卵白釉比较特殊,大致只在元代流行,特别是明代永乐创烧甜白釉之后,基本就不烧了;清代更不用说了。所以,是明清仿品的可能性也不大。”

    转折太快,而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你直接说是民国以后的不完了?”

    “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余耀微微一笑,“不过,民国时期,枢府瓷的地位很高,出现了大量仿品,五花八门,有不少印的字儿很随意,我还见过带地名的呢。”

    这时候,女店主的眼珠却转了转,“说了这么多,您到底要不要啊?”

    “要啊!我不说了么?清洗之后,可以用来吃饺子,咱也上上档次!”余耀乐呵呵回了一句。

    “那你俩就别开鉴定会了!您想要,我们也想赚钱,商量个都认可的价儿不就结了?”女店主笑道。

    这女店主还真是会救场,余耀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压价,她转了话题,却是切入了正题。

    男子此时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盘子,我收来的价儿可不低啊!”

第252章 大司农司

    像这种话,基本是可以忽略的,报价前的惯有说辞之一。顶 点 X 23 U S

    余耀之前已经盘算过了,看不懂却能收来,他的来价不可能高,“老板,刚照顾你一单生意,这算第二单了。”

    女店主面带笑意,却不说话,只看着男子。

    男子仿若咬了咬牙,“这位先生,不打谎,我是整三万收来的,你说出多少合适?”

    一般来说,若是货主这么报价,“收货价”是要坚持一阵子的。古玩一行,来个一成两成的利,那是赔本赚吆喝。所以,报“收货价”,意思并不是就是开这口价儿。

    但是,这次余耀却并没有像买瓷枕一样,回得那么高,而且也不顺着他的口风说话,很干脆:

    “三千!我就吃个饺子而已。”

    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由看了一眼女店主,女店主也有些意外,这小伙儿虚虚实实的,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要说余耀还价三千,就是还价三块,两口子那也不能急。他俩是在琉璃厂开店的,这点儿规矩要都不懂,那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您不是开玩笑吧?”男子又递上一支烟。

    余耀摆手,点了点他,“要是没有这个‘农’字,其实还能多出一点儿,但这个字算是个败笔。我看着不舒服,估计懂行的都会有点儿介意。”

    其实,余耀这算是棋行险着,这个“农”字,确实是关键,却是鉴定真品的关键。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这和有些货主处理有不易察觉的瑕疵的东西,是一个道理,买家看的时候,故意就指着瑕疵附近说“您可看准了”,而买家往往会就此忽略此处。

    这件卵白釉小盘,的确可以划归到枢府瓷的大类。元代官窑,最出名的就是元青花和枢府瓷,但枢府瓷上,若没了标示性的印字,想要判定,那可就不是一般眼力能达到的了。

    有了眼力基础,还得有足够的文物知识储备基础。比如这个男子的知识储备就不全。

    枢府瓷在广义上,或者说卵白釉官窑,除了特供枢密院,有“枢府”二字的瓷器;除了特供皇家宫廷,有龙凤纹饰和其他字样的瓷器;其实,还有特供元朝其他中央机构的瓷器。

    目前,已经发现过有“东卫”字样的官窑卵白釉,这也是特定官府用瓷,是供给“隆镇卫亲军都指挥使司”的。

    在这两个基础之上,还需要最后一锤大胆合理的推断!

    带有“农”字的官窑卵白釉,还没有被发现过,至少没有被公开提出过。这也是余耀敢拿着这个说事儿的原因之一。

    不过,元代官窑制度,和明清官窑不一样,没有单独设立御窑厂,而是官方定制。同时,除了瓷都的窑口,除了卵白釉,还有龙泉窑等其他窑口,也发现过带有印字或者刻字的瓷器。比如“使司帅府公用”,就是使司都元帅府的定制瓷器。

    结合元代的机构设置,余耀认为,这个小盘,应该是大司农司定制的官窑卵白釉!

    大司农司的设立,比枢密院要晚,听名字大体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凡农桑、水利、学校、饥荒之事,悉掌之”。

    元朝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本来并不重视农业生产,大司农司设立晚很正常,这个中央机构势弱也很正常。所以,少见定制的官窑,还是很正常。

    这是一件大司农司定制的官窑卵白釉,也属于广义上的枢府瓷。

    价值上没有具体可以参照的东西,但不论从工艺上,还是显著性上,都不如特供枢密院和皇家宫廷的官窑瓷器。只不过文物价值很高,毕竟之前没有公开亮相。

    但文物价值和市场价值并不能划等号。

    综合来看,这件小盘,百万左右,应该是没问题的,这是余耀的判断。

    所以,男子一口报出“三万”的时候,已经注定是个漏儿了。

    这件小盘和那件瓷枕不一样,存在卵白釉的特质容易认定的情况,所以这时候更不能买炸了,是以余耀还价就不会像瓷枕一样,而是直接往低了砸。

    “刚才不是说了么?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咱们不谈了。现在您想要,那就只谈价儿。总得让我这个铺子支应下去。光说这房租,那就不是个小数儿,我们两口子做生意又实诚,就是赚个辛苦钱。”男子应道。

    古玩行,只有眼力钱和黑心钱,没有辛苦钱。这又不是菜市场。

    余耀此时也点了一支烟,“但你这三万也太高了,这东西我怎么也不能过万买吧?”

    两人你来我往,且费了些工夫。这也是周一正好没什么顾客,而余耀确实也没什么事儿。

    最后,还真就是一万块成交了。

    余耀临走的时候,男子好似有点儿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这位先生,这小盘,已经是您的了!一回生两回熟,我只当熟人闲来问一句,里面真没有什么门道么?”

    “我说吃饺子,你偏不信。就因为这个盘子,我也得自己包顿饺子。能不能吃上饺子,全靠‘它’了!”这是余耀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它,既是小盘,也是大司农司。

    余耀走后,男子看了看老婆,“嘿!这话怎么这么费琢磨?”

    “搭来的东西吧?白赚一万,知足就行了!”女店主白了他一眼。

    余耀此时拎着东西,继续往西走去,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而且带着前缀,前缀之后,打头的是“9”还不是“1”。

    面对这个很像诈骗电话的号码,余耀直接摁断。

    继续往前走,过了不到一分钟,手机再度响起,还是这个号码,再次摁断。

    第三次响铃,多隔了一会儿,这一次,是一个燕京本地的座机号码。

    这时候,余耀忽然反应过来,“这不会是那串蓝皮唐八棱的主人吧?还是国际友人?”

    余耀接了起来。

    果然,正是蓝皮唐八棱的主人。他昨晚喝醉了,今天起床后发现东西丢了,首先便去了酒吧。他也是运气好,本来酒吧这个点儿不开门的,但今天有人送货。

第253章 谭公子

    这个蓝皮唐球的主人,既然就是昨天酒吧的男子,那余耀已经见过了,他显然是华夏人的相貌。

    这个俊朗男子,确实不是国际友人,就是华夏人,手机号码特殊,是因为他来自台岛。

    电话中一交流,他不说自己是台岛人,余耀也能听出来。

    台岛的“台普”,是比较容易辨识的。和大部分南方人说普通话不一样,其实“台普”的发音相对标准,只是多了一些特色,比如普通话的发音,除了一二三四声的声调,还有轻声,但“台普”的轻声改音很多。

    “给你添麻烦了,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当面致谢。”两人常规沟通了一下之后,男子才道。

    “我现在就很方便,我在琉璃厂,你方便么?”

    “这么巧?我本来也是要去的。这样子,我现在还在酒吧,麻烦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好!哪里见面?”

    “琉璃厂有个宝荣画廊,你知道吗?”

    “知道,那你到了给我电话吧。”

    宝荣画廊是个以字画经营为主的大店,在琉璃厂西街上,很显眼。余耀现在还在东街,正好溜达着往西走。

    二十分钟后,余耀和男子再度见面,两人随后从宝荣画廊门口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后。

    “你好你好,真是太感谢了,请问怎么称呼?”男子言谈温和,而且没了昨晚的醉态,更显俊朗。

    “先别说这个。咱们核对一下细节,先把东西交接了。”余耀应道。

    “这是一串带着蓝灰色皮层的玛瑙手串,一共十四颗,同时还有十四颗18k金隔珠”男子接着简述了一遍。

    他只是描述细节,没说年份,也不提唐八棱这个概念。

    “按说呢,你说得很详细了,我昨晚在酒吧也见过你。但这东西不普通,我必须谨慎点儿,还得问你一句。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别误会,万一出问题,我这可得吃瓜落。”

    “瓜落?”男子稍稍愣了下,“好,你问吧。”

    “这一串手串的年份,你知道么?”

    男子一听,眉头微皱,“你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拿了之后还留电话给酒吧”

    “正因为留电话给酒吧,不是报警留给警方,我才不得不多问这一句。我只是见过你,又不认识你,什么情况都可能有。”

    男子忽然间笑了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原来,你说的万一,你是怕我今天拿了东西,明天再说东西不对?当面说清,当面验证?没想到,你是个懂行的难得啊难得!”

    他说难得,当然不是说余耀懂行难得。

    “算了,不浪费时间了。”余耀见他有点儿嗦,“现在我手里的、要交给你的,是一串到代的蓝皮唐八棱,十四颗,颗颗带皮,部分带全皮。真品无疑,没有任何人工作伪手段。”

    男子脸色大变,“这么肯定?你以前研究过唐八棱?”

    “不提这个。你说是,咱们就当面验证,我拍照录音。这年头儿,做个好事儿也不容易。但我知道收藏者的心情,丢了这样的东西,不光是钱的问题,所以费点儿力就费点儿吧。”

    “对!你说的都对!”男子郑重点头。

    余耀拿出手串,“你看,这一串可是你的?同时,和我描述的年份和形态一样?”

    “对!”男子再度郑重点头。

    正式交接之后,余耀松了口气,点了一支烟。

    男子把手串戴到了手腕上,从提包里掏出支票本,唰唰唰写完,“这位先生,除了感谢,认识你我还觉得很荣幸,现在能告诉我怎么称呼了吧?另外,一点儿心意,还望不要拒绝。”

    余耀看都没看,抬手挡开,“你不开支票,我或许还可能告诉你。我知道这串蓝皮唐八棱的价值,要是贪财,还会还么?你的支票,总不会超过三百万吧?”

    “是我狭隘了!”男子立即收起支票,“那我请你吃顿饭,总可以吧?”

    “不必了,萍水相逢,也没什么好聊的。你已道过谢了,就此别过。”余耀说着,抬步便走向街面。

    “那我给你留张名片,如果以后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男子跟上余耀,掏出了一张蓝灰色烫印金字的名片递给余耀。

    这个再不接,就有点儿过了,余耀在街中央停步,接过了名片。

    低头刚要细看,忽听得有人招呼他,“小余?”

    抬头,居然是才朋玺,拄着手杖,站在数米外的宝荣画廊门口正对的街心,老满并没有跟着。

    不过,才朋玺的身边,也站着一个中年人,穿着藏蓝色的毛呢大衣,背头,相貌堂堂,此时也是冲着余耀礼貌一笑。

    男子本来是背对才朋玺和中年人,此时也不由扭过头来。

    他这一扭头,那个中年人不由稍稍一怔,“谭公子?你不是说来之前给我电话么?”

    余耀听了这话,忽而下意识地迅速看了一眼名片,不由脱口而出:

    “谭心定?”

    才朋玺听了中年人和余耀的言语之后,不由立即问向中年人,“这位谭公子,可是来自台岛谭氏集团?”

    毕竟,郎先琨的女儿,就是谭心定的奶奶!只是才朋玺虽然查过也知道,却并不认识谭心定,想来这个中年人之前也并未提起。

    一番错愕、反应、解释、寒暄之后,四人一起走进了宝荣画廊的vip会客室。

    原来,这个中年人,是宝荣画廊的老板尹宝荣。在书画圈里,也算是个名人了。

    尹宝荣今天请才朋玺来,是请他掌眼。书画方面,尹宝荣已经堪称行家了,他请才朋玺鉴定的,主要是一幅手卷两端的白玉雕龙轴头,这幅手卷是原装旧裱,但是轴头尹宝荣却有点儿吃不准,怕是后换的。

    而谭心定,是尹宝荣的大客户,谭心定从他手里收购过几幅真迹。

    谭心定这次来燕京,是因为尹宝荣要出手一幅元末名家王蒙的山水立轴,约了谭心定第一个看。但之前本是说好的,初定下午见面,同时来之前电话联系。谭心定因为手串丢了,直接过来了,本想取了再打,之后中午在附近逛逛、吃个便饭,下午正好见面。

第254章 手卷共赏

    尹宝荣上午本来确实没空,因为约了才朋玺。他和才朋玺并不熟,也是通过一位中间人刚认识。请他掌眼只是一方面,进一步结交这尊神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四个人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在一起碰上了。

    既然在宝荣画廊门口,尹宝荣自然要先都请进去奉茶招待,尽尽地主之谊了。

    尹宝荣见到余耀如此年轻,才朋玺却对他亲和之中带着礼让,心里是有些奇怪的,不过此人肯定不简单就是了。

    谭心定和余耀相识,是偶然因素,很快便说开了。才朋玺的目光,在谭心定手腕上停留了一会儿,似有异样,但很快便带开了。

    “才老,既然两位青年才俊碰头了,我请您掌眼的东西,让他们一并看看如何?”尹宝荣笑道。

    才朋玺点点头,“谭公子的眼力我没见识过,不过尹老板可能有所不知,这位小余先生的眼力,不在我之下。”

    尹宝荣面色一变。说些抬举的话很正常,但说不在自己之下,这种话是不会轻易说的。

    谭心定之前并不认识才朋玺,但刚才尹宝荣一介绍,自然就清楚了。余耀能认定蓝皮唐八棱,眼力肯定不俗,才朋玺又这么说,谭心定也不由再度高看了余耀一眼。

    余耀的话偏少,也并未告诉谭心定,其实自己之前在江州见过谭心宁。

    尹宝荣随后便拿出了一幅手卷,在会客室的长案上拉开。带着白玉雕龙轴头的手卷,必不是凡品,用带雕工的玉质轴头,拉开之后,手卷也不容易因为惯性卷起。

    四人分站两侧,才朋玺和尹宝荣一侧,余耀和谭心定一侧。

    这幅手卷宽约一尺,长却将近五米。vip会客室里长案的长度是五米八,倒是能全展开。

    谭心定并不关注轴头,直接从头到尾开始细细看画。

    才朋玺先看白玉雕龙的轴头,才看手卷。余耀和才朋玺的次序一样,两人看轴头的时候,对视过一眼,均是暗暗点头。

    这幅手卷,绢本设色,用了一块整绢。

    题识:流江重峦图。

    江水蜿蜒奔流,时宽时窄,时湍时缓,江岸两侧的景物多变,有重峦叠嶂,有飞瀑流泉,有密林老树,有幽洞古寺

    落款:臣钱维城恭绘。落款下钤印两方,一方“臣钱维城”,一方“染瀚”。

    这个“染瀚”,不是钱维城的字号,本意是以笔蘸墨,引指作诗文书画。这方印章,在钱维城的其他作品中也出现过。

    除了落款钤印,卷首还有乾隆的御题诗,还有一系列朱印: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御书房鉴藏宝、宜子孙、嘉庆御览之宝、宣统御览之宝。

    钱维城,正是乾隆朝的画家,而且是画苑领袖。同时,他是乾隆十年的状元,官至刑部侍郎。钱维城去世,乾隆还特赐“尚书”衔,谥文敏。

    实际上,乾隆是非常喜欢才华横溢的钱维城的。钱维城不仅奉命南书房行走,而且经常跟着乾隆出去“旅游”,他的画,被清宫内府收藏了一百多幅。

    这幅画,应该也是其中之一。清宫内府的藏画,不少是因为末代皇帝溥仪流出来的。不过,这幅画,百年来没什么消息,也不知中间经过了什么样的辗转。

    “这白玉雕龙的轴头,是出自清宫内务府造办处的宫廷玉匠之手,年份正是乾隆朝,确实是原配。”才朋玺看画的间隙,抬头先给尹宝荣吃了一颗定心丸。

    尹宝荣拱拱手,“多谢才老指点。”

    这幅画,若是真品,那就是几千万的东西。得来虽有机缘巧合,却也不容易。

    尹宝荣虽在书画方面眼力了得,但也是慎之又慎。除了白玉轴头,让这三位高手一并鉴定,也正好可以更加安心。

    谭心定只看画,看完得早,“山石树木,多用干笔皴擦,而整体上,用墨苍润细密,小青绿设色极为精到,文人山水画风与宫廷华贵之气结合得天衣无缝。”

    话音一落,尹宝荣不由拍掌,才朋玺则不由看向谭心定。

    尹宝荣是知道谭心定在书画方面的眼力的,但是才朋玺却没有真正见识过,这共同面对一幅手卷,点评之后,水准立现。

    确实是高手。

    余耀却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才朋玺此时正看向谭心定,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对面尹宝荣却注意到了,他笑了笑,“余先生有没有什么高见?今天高兴,一起聊聊嘛!”

    “原装旧裱,白玉雕龙的轴头也没问题,必是清宫流出的藏画。”余耀应了几句。

    尹宝荣一听,这?

    一来大而化之,太平淡;二来根本没有点评笔墨啊。或者干脆说,不过是敷衍之语。

    才朋玺听了,也不由微微一愣,这幅画应该是钱维城的精品之作,不会是赝品,但余耀既然说了,却又没有真正点评。

    尹宝荣和谭心定并不真正了解余耀的眼力,但是才朋玺可是知根知底,余耀似乎有什么压住没说。

    才朋玺继而接口,“这样的好东西,尹老板肯拿出来让老朽欣赏,不虚此行啊。”

    “若没有才老鉴定这白玉雕龙的轴头,我这心里终究带着忐忑,才老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屈尊跑一趟,我才应该重谢才对。”

    重谢不应该只在嘴上,但尹宝荣也不会傻到一事一谢。才朋玺此番前来,是给了中间人的面子,此事过后,压下不提,再找机会登门带上谢礼,此后细水长流,那朋友便就此处下了。

    才朋玺说这个,算是在余耀不咸不淡的评价之后缓了缓,就此岔开了。

    此时,谭心定笑着对尹宝荣说道,“尹老板,这幅画也是待价而沽?”

    尹宝荣果断摆手,“我总得有点儿私藏的好东西,此画虽是清人之作,但保存极好,我又得来不易,花了大价钱。而且,我最喜欢的山水,就是一江连带两岸的长景,实在是不好碰。这幅画上,恰好带着‘宜子孙’之朱印,我是想家传的。”

    最后一句是关键,既然想当成传家之宝,那就没法再说要买的事儿了。

    谭心定点点头,转而看向余耀,“余先生好像意犹未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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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物丧志,玩宝得志。一个籍籍无名的古玩小贩,却终究要变成一代宗师。
尘封的奇珍异宝,隐秘的掌眼传承,在古玩的世界里,历史从未失声。叵测的尔虞我诈,纷乱的暗流汹涌,在滚滚的暴利中,人心没有天平。
玩宝大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玩宝大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玩宝大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