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仙鼎山下
“好。“余耀表示赞同。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是林丰草来的电话。
余耀简单将进展说了说，林丰草问道，“我们在燕京又碰了一次头，需不需要人手？我这学期的课结束了。”
“来吧，多个人多个照应。”余耀说着，看了看萧影；萧影直接说道，“这种打前站的活儿，三个人其实最好，不多不少。”
林丰草已然听到，“好，随联。”便挂了电话。
“前方三人，后方四人，这是出阵型了。”余耀放下手机，点了一支烟，“后方也不轻松。特别是上官，织田家可能会盯着他，不过才老爷子在燕京，估计能照应周全。”
“织田七郎和谭心定不是傻子，不会久盯着上官不放；谢家现在肯定也回过味儿来了。”萧影说道，“好在我们到了滇省之后，行程就灵活多了。”
“而且，拾古会似乎在帮我们善后。”余耀揉了揉太阳穴，突发感慨，“我这和沈歌好了之后，越来越忙，想想有点儿对不起她。”
“你这个女朋友，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而且有一个优点很难得。”萧影应道。
“又来了。这次是什么优点？”
“不缠人。”
余耀：“······”
萧影难得大笑，笑声中拿起那串天珠，“说点儿别的，价值几何？”
“这是活佛加持的天珠，无价之宝！”
“不要说附加因素，就说这串天珠本身。”
“这是唐代的至纯天珠，还是九眼，品相一流，保存完好，单颗来算，至少三千万！”
萧影眉头一挑，“还真不少！”
余耀接着说道，“还没说完，我说的是单颗的价值，如此年份统一、都是九眼、大小又差不多的一串，还有活佛加持的因素，价值就不是翻番这么简单了，我看，三倍不为过！”
“十个亿？！”
余耀点点头，“不过，理论价值是理论价值，出手是出手。这样一串天珠，怕是没几个人能买得起；而买得起的，却又未必感兴趣，也未必真正识货。”
“我也不可能出手，就是了解一下。”萧影叹道，“他也太大方了！”
“圆寂之前，了却多年的心愿。”余耀一脸肃然，“正如他自己所言，佛法因果；身外之物，反倒不值一提了。而且，他也未必会去想俗世的经济价值。”
“可惜我不信佛，不然还真是值得供奉一生。”萧影道，“如今只能当古玩收藏。对了，以后你要办个展览什么的，随时拿去，这也算不折不扣的重器了！”
“嗯，你可得保存好了！十个亿！一般人拿着，怕一不小心会闹个心梗啥的。”
“得了吧。你手里的一堆东西，加巴起来更不是小数。”萧影嘴里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变得轻柔了一些，收起了天珠。
次日一早，两人启程，他们是直接打车去的。
从香格里拉到丽江，本就不远，而且塔江镇靠着香格里拉更近。
塔江镇的仙鼎山，毗邻金江国家地质公园；金江国家地质公园面积很大，涵盖了金沙江两岸不少区域，包括了丹霞地貌，冰川地貌，河谷地貌，等等；还有民俗风情园，峡谷蹦极之类的，是个很庞大的旅游热地。
不过，很奇怪，仙鼎山并没有包含在国家地质公园之内，而是免费向公众开放。
塔江镇位于金沙江西侧，仙鼎山在镇东不足三里，金沙江之畔。
仙鼎山相对独立，走势上似乎与云岭山脉相连，但只是“意连而形不连”；仙鼎山东侧是金沙江，西侧是一处山谷；北侧有湖泊，也连通金沙江，南侧地势相对平缓，不远就是县道。
仙鼎山的正门就在南侧，其实就是个高大的牌坊，上部刻着“仙鼎山”三字篆书，上面的红漆很新鲜，因为去年刚刚刷过。
牌坊下有一条挺宽的石板路延伸上山。不过石板路到不了山顶，只能到半山腰的一处小公园，公园只有一个凉亭和周围的一些石凳石桌。公园两侧，亦有石板铺就的山路，就此环绕山体一圈。
山顶也没法儿上去。因为仙鼎山总体大致像一个圆鼎，山顶是“鼎口”，好似火山口一般内凹；也就是说山顶是个“盆地”，外面是峭壁；里面倒不深，十几米，其中林木葱郁，高大挺拔。
不少树冠高高伸出“鼎口”，远望有点儿像鼎中窜出的火苗。
仙鼎香火，由此得名。
余耀和萧影在塔江镇入住了一处民宿；铁门院子，居中二层楼房，全部是客房，楼顶天台还充作露天餐厅；院中附带一些设施，还有几间平房。
到了之后，休息一阵，告知了林丰草所在地点，午饭过后，两人便溜达着去了仙鼎山。
在牌坊之前，余耀一看，人还不少，虽然不是熙熙攘攘，但也是来来往往。牌坊前的小广场，还有不少摆摊的，多是一些民俗旅游纪念品和小吃摊子。
“两位先生，好像不是来旅游的。”
余耀和萧影是从一侧走向牌坊的，这句话，是靠近牌坊台阶下的一个摊主发出来的。彼时，两人还没到摊子正前。
余耀定睛一看，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儿坐在马扎上，面前铺了一块白布，白布上只有一个黑白太极鱼的图案，并没有放东西。老头儿身边，有个带提手的小木箱，合着盖儿，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
好像是个算命摊子，所以余耀没说话，看了看萧影。
萧影皱了皱眉，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穿了一件对襟青布褂子，黑色灯笼裤，圆口布鞋露出白色的袜子。虽然形容枯槁，但是整体很洁净，稀疏的头发梳得也很整齐，眼窝凹陷，眼睛明亮，带着几分深邃之感。左手随意搭在左膝上，右手微抬，捏着一个还挺好看的指形。
萧影蹲下身来，“老先生高寿？”余耀便也一起蹲下身来。
“道不言寿。”老头儿微微一笑，“两位此行，可否让贫道算上一算？”
“噢？那敢问道长······”
老头儿摆手打断，“野道无籍，不曾授箓。”
萧影看向余耀，“你说呢？”
第732章 难窥天机
此时，不远处有两个摊子的摊主开始交头接耳。
“老头儿又要得手了哎！这俩人虽然年轻，但看着不穷。”
“看看人家，无本买卖，一天就算吃一单，也顶咱们忙活好几天。”
而在摊子前，余耀对萧影微微一笑，“这种事情，你说了算。”
萧影正待说话，突然间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小伙儿冲上前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老头儿的摊子前，刹那间泪眼滂沱，“多谢道长指点，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
同时，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双手奉上，“道长如果不收，我就一直跪着！”
感情真挚，动作协调，完全突破了横店金牌群演的水准。
老头儿却很是扫兴，上前扶起小伙儿，在他耳边低喝道，“行了！赶紧走吧，今儿不用你了！”
小伙儿一愣，但见老头儿的眼神凌厉，只得讪讪起身，走时却又不忘高叫一声，“道长大恩大德，今生铭记！”
余耀哭笑不得，点了一支烟，正待起身离去，却听萧影叹了口气，“道长何苦呢？”
老头儿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尴尬之态，“各取所需罢了。”
萧影摆摆手，“道长脸色不好，气虚血亏，必是泄露天机太多而折损了寿数，是以我才上来先问道长高寿，那时候我还不知您是道门中人。”
余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头儿真是个推演预测的高人！
只是不知何故龙游浅滩，要想维持生计，让人采信出资，不得以还是得用些手段。
这世上，很多人是没有识人之慧的。
听了萧影的话，老头儿略略一怔，转而打开了身边的小木箱，“两位青年才俊，来到这西南边陲，必是为大事而来。”
老头儿从小木箱里拿出了一只签筒，里面插满了木签。木签乌黑油亮，修长圆润，上面刻着符号。萧影略略一数，当有六十以上的数儿，想必是六十四签。
“谁先来？”老头儿看向两人。
萧影抬手示意余耀先来。余耀正待说话，老头儿已经将签筒递上前来，“这也是我所想。”
余耀便没有再推辞，尽量随意摇动签筒。
一支木签应声而落，落到了白布之上。
老头儿拾起木签，上面刻了四个符号。
这符号余耀看不懂。萧影也愣了愣，因为虽然是六十四支木签，却不是六十四卦的符号。这四个符号的笔画，是有长短笔画和圆圈组成，乍一看有点儿像韩文，但显然不是。
老头儿看过这支木签，忽然长叹一声，“此事，我也难窥天机······”
“不妨。”余耀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本来萧影也是玄门高手，却一直不曾推出什么。
“顺其自然吧。”萧影接口道，“道长可还有其他交待？”
老头儿沉吟片刻，点点头，随后竟吟出四句诗来：
“朝辞白帝彩云间，边人杀尽唯空山。无边落木萧萧下，夜半钟声到客船。”
余耀和萧影听了，不由自主相视大吃一惊。
这是四句拼凑的唐诗，听起来有点儿打趣之作的意思。但是，却和寻找鬼眼门秘藏丝丝勾连！
从白帝城的线索到八阵图的推敲，从倭寇的杀戮到抢空珍宝的暗喻，从未知的敌友到大范围的找寻，从船运的猜想到时辰的对应。这一切过程，包含之中。
只是结局不明。
老头儿将木签放回签筒，随手抖了抖，“贫道已然尽力，只有这几句话了。”
余耀和萧影一.asxs.头示意，“多谢道长。”
余耀正待掏钱，老头儿却又将签筒递给萧影，“贫道的签筒已多年未用，既然来了，不妨也请一签。”
萧影沉吟，“晚辈尚且不知当求何事。”
“不知即为知，知又岂是真知？少年得志，道险且长，无求便是有心。”老头儿说着，又将签筒往前递了递。
萧影接过，顺利摇出了一签。
这支木签上，只有两个符号，都是圆圈；不过，一个是挖出环绕圆边，一个是挖出了圆形凹槽。
老头儿看过，苦笑一声，“两位不是常人，贫道均难获明示。”
萧影摆摆手，“大师有话则说，无话便不说。”
“你与道门缘分颇深，我就送你两句吧。”老头儿先是收回木签，又将签筒放回木箱之中，这才开口道：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这是老子《道德经》里的话。《道德经》萧影自是看过，现在连各种外文译本都有了。不过，在萧影看来，《道德经》只可意会，很难翻译，译成白话文都会失却一定的本意，更何况是外文翻译。
“道长，我记住了。多谢。”萧影说罢，便掏出了钱包，将里面所有的大票都拿了出来。
现在一般人出门，都很少带钱了，一部手机就能轻松搞定衣食住行。不过萧影还是有携带现金的习惯，但掏出来的现金还是不多，也就两千来块。
余耀此时也掏了钱包，不过他钱包里的钱更少，只有几百块。
老头儿嘿嘿一笑，“你俩都给我就够了！”
这一“嘿嘿”，刚才高深莫测的风采顿失，不过余耀和萧影毫不在意。不少人总喜欢将高人和作态联系在一起，其实作态不过是表象；不过，正因为如此，有些沽名钓誉之徒才能只凭表象便可愚弄众人。
将钱奉上之后，余耀干脆又问，“道长，我用手机再给你转一些吧？”
“你以为我不想要？”老头儿摇摇头，“但今日的缘分，只在真金，虚转之财，怕有无妄之灾。”
“主要我想多打听点儿事儿。”余姚正色道，“不能白耽误您工夫。”
“这仙鼎山相传乃是商周时期，一名截教弟子修行之所。截教奉行有教无类，据说这个弟子乃是异类成人。时间太过久远，只能是传说；而后世未曾听说其他紧要之事。”老头儿笑道，“除此之外，我也是一无所知。”
说罢，老头儿居然收摊了。他的摊儿也好收，白布一叠，装进木箱；马扎一收，挂在木箱一旁的挂钩上，便即要走，“今天且喝一壶好酒。”
第733章 熊大熊二
余耀一听，连忙又说，“道长，不如中午我俩做东一起畅饮如何？”
“缘分只在此门之前，两位请了！”老头儿说完，便悠然而去。
萧影开口，“上山看看吧。”
上山之后，人反倒不如门口广场多，山上无甚特别的景观，主要是本地人在爬山休闲，大量的游人更加热衷于在牌坊前摆个剪刀手之类的姿势留影。
到了半山腰小公园，一路上两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便在此寻了一处空着的长条石椅坐下休息。这一段山路不算短，说是半山腰，其实已经接近山顶。这仙鼎山有个“大肚子”，小公园就在上部的斜坡上。
山顶峭壁高约数十米，暗红色的岩石并无植被附着，和山体其他部分葱葱郁郁的情况不同。
与此同时，余耀发现，山顶之内，伸出“鼎口”的树木，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鼎口”之内，没有别的树，只有这种树。
余耀不认识这种树木，觉得像是栎树，不过和寻常栎树不一样。
“你认识这种树么？”余耀问萧影。
“像是栎树，不过栎树种类太多，我也不好确定。”萧影应道。
两人说话的当口儿，一对老夫妇走到了跟前，许是走得累了，老先生轻轻捶腰，老太太则扶着他，且看了看余耀和萧影。
余耀和萧影起了身，“您坐吧！”
“谢谢，谢谢。”老夫妇也没推辞。
余耀随即问向带着眼镜的老先生，“老爷子，山顶这些树，是栎树吧？”
“对，黄背栎。”老先生点点头，同时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小伙子，你们是来旅游的？”
“是啊。”余耀应道，“这也挺奇怪哈，山顶只长这一种树。”
“不光这个奇怪。”有了让座这事儿，老先生说得还挺详细，“这黄背栎啊，第一，属于小乔木，最高一般只有十几米，可这山顶上的黄背栎，三四十米得有了！第二呢，黄背栎在我们这边，大多是长在开阔的山坡，而且很多是和松林一起的。”
“噢？”
“你知道松茸吧？”老先生又问。
“这个肯定知道。”
“说是叫松茸，但是往往是有黄背栎的地方，才能挖到松茸。”
余耀听后，“这么说，这片黄背栎，是挺特别的。”
“是啊，黄背栎结的坚果，黑熊还爱吃呢！”老先生笑了笑。
“黑熊？”余耀确实没听说过这个。一般来说，熊爱吃蜂蜜爱吃鱼。
“云岭一带的黑熊，是这个情况。”老先生解释道，“我小时候住在比较偏的山村，只要这年黄背栎结的果子够多，那么山下的农田就不容易被糟蹋；要是黄背栎结果少，就会有黑熊跑出来祸害庄稼。北方不是有句话，叫黑瞎子掰棒子嘛，它祸害的比吃的多······”
老先生挺健谈，旁边的老太太也不打岔。
此时，萧影突然插了一句，“老爷子，这边的熊，也吃松茸吗？”
“这熊是杂食动物，啥不吃啊？”老先生说道，“而且松茸是很美味的东西。”
萧影点点头，“这山顶，也没人进去打理过对吧？”
“好像大体探查过，里面也没啥特别的，不过凹陷成个盆地就是了。打理也没法打理，你想想，不就是相当于一片被峭壁围起来的野林子嘛！”
“嗯。”萧影应了一声，余耀此时接口道，“老爷子，您对树木很有研究啊！”
“我退休之前，就是园林局的。”老先生哈哈笑道，“所以你们算问对人了！”
“那这仙鼎山，怎么没纳入金江国家地质公园里头啊？”余耀又问。
“当年规划的时候，是想纳入的，可是最后上头又下了指示，给拿了出来。原因不清楚，不过也说得通，这仙鼎山相对独立，和金江国家地质公园隔了一条县道，也算是一个小景区。”
聊了一会儿，老夫妇看着像是休息足了，便就起身下山了。
“转到后山看看？”余耀对萧影说道。
两人便从小公园旁边的小路往后绕去，来到后山，也就是山的北侧，往下能看到一处湖泊，确切地说，是三个小湖，但是彼此之间有河流一样的水道连通，同时，最东侧的一个小湖，又有水道连通金沙江。
“三才阵······”萧影凝望山下湖泊，不由沉吟道。
“嗯？”余耀也知道三才阵，但他知道的三才阵，是明代的军事阵型，戚继光就曾用三才阵破了倭寇的蝴蝶阵。不过，萧影此时这么说，肯定不是临兵对阵。
“三才天地人，一鼎定乾坤。”萧影看向余耀，“这是一处风水宝地，而且经过改动。要说古时有高人在此修行，我看绝非虚言！”
“改动？”
“刚才老先生说的黄背栎，不就不正常么？”萧影又道，“只不过，要说商周时期，这三千年了，实在太过久远！而且黑熊······”
“啊？”余耀不由看了看萧影，“道长所说截教弟子，异类成人，你不会顺茬儿觉得修行的，是一个······熊吧？”
“可能还不止一个呢！”萧影随口应了一句，竟然拿出了罗盘。
“难不成还是熊大熊二？”余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主要一时之间太过“刺激”，而且之前和老夫妇对话，想到蜂蜜，说到松茸，而熊大熊二就搞过“蜂蜜松茸”。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还可能有师有徒、有主有仆。”
萧影拿着罗盘参研一阵，最后肃然开口道，“风水确实被改动过！山顶有异常，南侧山脚也有异常；不过，现在南侧山脚是入口，有牌坊有广场的，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余耀却摆摆手，“这个稍后再说。你先说说，如果这山中真有什么洞府，所谓的高人，是不是熊吧？”
“这个不好说。我只是顺着已有的线索来分析。”萧影看向余耀，“万一如果是，你也别太惊讶，三千年前，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也不能全部都用现代科学来分析。”
“我不是惊讶，我是根本无法接受。”余耀苦笑。
“先不探讨这个了，我也只是顺着已知的信息大胆假设而已。”萧影也淡淡笑了笑，“现在的关键，是在这仙鼎山周围，看看有没有找到隐藏洞府的可能！”
“有路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了，南面入口附近，也不会有了。”余耀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对。”萧影接口，“西侧山谷和北侧湖泊，从风水上说，也不适宜建造洞府；剩下的，就是东侧的江边和山顶峭壁内的盆地！”
第734章 监测站，研究所
余耀闻言郑重点头，两人又沿着环绕的山路来到了仙鼎山的东侧。
不过，东侧山坡和其他三面不太一样，相对陡峭，而且植被特别茂密，许是东临江水的缘故；站在这边的山路从上往下看，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部分江水，看不到山脚江岸的情况。
山顶数十米高的峭壁并非滑不留手，而是典型的丹霞地貌红色岩层，凹凸不平缝隙很多，以萧影的身手攀附而上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现在不能贸然上去，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更关键的是山路上时不时有游人来往。
两人先行下山，准备看看有没有别的路能绕到仙鼎山东侧的江岸附近。
仙鼎山的东侧是金沙江的西岸，西岸这一带附近，几乎都是山壁，只有一处并不宽敞的低矮地带，就是仙鼎山南侧的那条县道的尽头。
而走到县道的尽头，却出现了一道黑漆大铁门，两侧的高墙也连接着两侧的山体，冷不伶仃看如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隘。
铁门两边各挂一块刷了白漆的牌子，上面还刷着仿宋黑漆字，一块是：塔江水文监测站；另一块是：八六六五研究所。
这八六六五研究所，余耀和萧影闻所未闻，但估计也和水文有关。同时，余耀依稀感觉，仙鼎山之所以没有被纳入到金江国家地质公园，可能和这个单位有关。
不过要是如此，按说那位园林部门退休的老先生应该知道，所以余耀又想自己的感觉也不一定对。
在铁门的一侧，露出半个传达室，确切地说是一面带着两尺见方推拉窗的墙体。
余耀上前敲窗，窗被拉开，露出一张黑黝黝的脸，这是个看起来约有五十岁的男子，眼睛从黑框眼镜上方斜瞅余耀，“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大叔，我们是来旅游的，路过这里，想问问，从哪里能走到江边呢？”
“金江国家地质公园不就有江边游览项目么！”男子不耐烦地应道。
余耀正待再问，他却摆了摆手，“这里是封闭单位，赶紧走吧！”
不待余耀答话，嘭的一声，玻璃窗又拉上了。
余耀淡然一笑，这条路似乎走不通。萧影却看了看两侧延伸的高墙，若有所思。
“不妨明天先到金江国家地质公园看看。”余耀开口。
“也好。”萧影点头，两人原路折回。
此时天已傍晚，两人回到了民宿之后，就在二层楼的天台上吃了晚饭。民宿老板在他们吃饭时坐在一边的桌子旁，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间隙忽而抬起头来，告诉余耀和萧影，晚上镇子里有篝火晚会，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民宿老板三十多岁，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这是一家夫妻店，老板娘是个很清爽的少妇。这一对夫妇并不是本地人，原先都曾是沪海的金融高管，厌倦了都市生活，卖房卖车，带着所有积蓄来到这里，买了一处院子装修改造，经营民宿，以家养家。
生活方式的转变需要极大的勇气，他们的脸上不时露出发自心底的愉悦笑容，让旅客们倍感温馨。
不过，余耀和萧影对篝火晚会没什么兴趣，这多半就是个旅游项目。
吃过晚饭，两人没再多聊，各自回房休息。这时候太早睡不着，余耀半躺着床上，和沈歌微信聊了一会儿，忽而又想起八六六五研究所，但是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
到了晚上九点多，余耀和萧影都还没入睡，林丰草却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而且还说没吃晚饭，提议一起去篝火晚会吃点儿。
“你咋知道篝火晚会？”余耀问道。
“我来的时候打车路过啊，就在镇子西头的民俗村，我看到有烤全羊了，滋滋冒油啊。”
余耀和萧影晚饭吃得很随便，这时候一听林丰草描述烤全羊，登时又感到有些饿了。再说林丰草大老远来了还没吃饭，他俩哪能不陪着？
所谓的篝火晚会，本质上就是一个“自助餐”，临时拉起了一个露天范围，买了门票进去随便玩随便吃；其实也没啥玩的，就是一帮人在一堆篝火外围拉圈跳舞，其中有个穿着民族服饰的领舞少女引吭高歌。
但是吃得确实不错，除了架子上的烤全羊，还有很多特色小吃。这里环境很嘈杂，不适合交流，三人主要就是吃喝。
余耀一边吃一边随意看着，忽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八六六五研究所传达室的那个黑黝黝的男子。
他也在吃饭，就在余耀斜对面隔着两张桌子，不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余耀和萧影，眼睛光盯在和他一起吃饭的一个女子身上了。这个女子看起来也得三四十岁了，不过身材保持得不错。两人边吃边起腻。
余耀看了看萧影，萧影点了点头。
林丰草不明就里，余耀和萧影在这一带的复杂经历还没来得及详述，但是林丰草是个聪明人，明白了这个人似乎应该关注一下。
男女二人一起离去，三人暗中跟随，萧影跟得紧点儿，余耀和林丰草则是在后面隔着一定距离仿似散步。趁着这个空当，余耀对林丰草讲了讲这一段时间的发现和线索。
讲着讲着，两人干脆也不跟着萧影了。
快讲完的时候，萧影也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一问原来这对男女居然去了一处小树林，就在野外进行了激战。
余耀一听，登时眉头一挑，“找这么个人来看门，更说明这个八六六五研究所也不是什么重要单位······”
“你说什么？八六六五研究所？就在这塔江镇？”林丰草却忽然打断了余耀的话。刚才余耀对他介绍的时候，眼看就要讲到这个研究所了，因为萧影回来而暂停。
“对啊，一个大门两块牌子，还有一块水文监测站的牌子。怎么，你知道这个八六六五研究所？”余耀不由奇道，“我可是查了半天也没查到。”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太奇怪了！这应该是个级别很高的涉密单位，按说不应该在这种小地方，而且还和水文监测站混搭！”
第735章 仪器
“那说明不是一个单位。这个看门的，如此作风，涉密单位怎么会用这样的人？”余耀分析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既然这地方另一块牌子是水文监测站，可能当地部门也不知道这个涉密单位，只不过是当时成立一个水文方面的研究所、也想装逼来个数字命名，不巧重名了。“
林丰草沉吟不语。
余耀又问，“你说的八六六五研究所，是怎么知道的？”
“我参加一个内部学术会议的时候，某位领导提过。但因为涉密，就提了几句。本来名字用数字代号，就是为了隐晦，对外提起的时候让人不明就里。”林丰草应道，“我说的这个八六六五研究所，确实和水文没关系。”
“那是研究什么的？”余耀和萧影一起问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古生物，而且是不正常的古生物。”林丰草知道得也不清楚，毕竟只是只听了几句，不过结合会议内容和领导上下文，还是能有相应猜测的。
即便如此，也只是猜测，同时，他也不知道这个八六六五研究所设在哪里。
余耀一听，脸色微微一变，“这么说，还真得进去看看。”
“先问问这个黑汉子。”萧影抬抬手，“你俩先回去，我等他完事儿了问问话。”
林丰草道，“不是不放心你，你自己没个照应，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外围等一下吧！”
“也行，我等他回住处再问。”
余耀低头点了一支烟，“这一对野鸳鸯估计是不住在一起。”
黑汉子和那个女的果然完事儿之后分道扬镳，黑汉去了镇中心的一处楼房，像是个老式小区，楼高只有五层；而女的则朝镇外去了。
余耀和林丰草就在楼下等着，萧影自己上楼去了。
黑汉子住在顶楼，一室一厅的小房，家里就他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萧影下来了，余耀和林丰草也不问他用了什么手段，萧影是玄门中人，开门入户让一个独居的普通人说实话、同时让他忘了曾经见过萧影，那是小儿科。
萧影见到他俩，点点头，显然是能知道的都知道了。三人并未在路上多说，先回了民宿旅社。
在房间里坐下之后，萧影看向林丰草，“居然真和你说的八六六五研究所有关！”
“噢？”余耀和林丰草略略一怔，但也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萧影只是说“有关”。
“八六六五研究所在哪里他也不知道。”萧影介绍，“不过，在三年前，八六六五研究所曾经征用水文监测站的地盘，当时水文监测站的几个工作人员是临时搬到镇府办公的，征用了两个多月。”
“征用？”林丰草微微皱眉。
“对。但是具体干什么，水文监测站的人也不知道。”萧影又说，“不过，征用之后，有一台仪器留了下来。就在水文监测站的院里，靠近江边的地方。”
“这么说，挂上八六六五研究所的牌子，是为了保护这台仪器？”余耀问道。
“是的，而且对外宣称是地方合作单位，八六六五研究所每年还会往水文监测站拨款。不过，这仪器，水文监测站的人也不能动，离开之前，八六六五研究所就在这院里为仪器加盖了一间水泥房，落了锁，还在门上贴了特殊材料的封条。”
“这黑汉子见过这仪器么？”林丰草问道。
“没有，他之所以知道是仪器，是八六六五研究所的人说的。”萧影解释，“当时加盖水泥房，是找了施工队，但是之前已经把仪器用篷布给严密覆盖包裹起来，看起来总体有个一人多高。”
“八六六五研究所的人说是仪器，也是一个对外口径吧？”余耀接口。
“没错，对外口径是环境监测方面的仪器，耗资巨大，所以要严密保护。但是这个口径，黑汉子并没有多想。”
三人齐齐沉默片刻。
萧影先开了口，把了解的其他情况又说了说，“水文监测站一共就四个人，一个站长，两个技术员，一个看大门的，就是这个黑汉子。这个黑汉子老婆早就死了，就一个女儿在春城打工，不常回来。他的表妹是县水利局长的老婆，他是水利局长的大舅哥，所以才给安排了这么个活儿。”
余耀点了一支烟，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指了指林丰草，“你说八六六五研究所是研究不正常古生物的。”又指了指萧影，“你之前怀疑异类修道，还对黑熊感兴趣。”
萧影却摆摆手，“不，我总感觉他们要研究的，是水生动物。”
林丰草想了想，“黑熊能变成人形，我也是难以接受。而且，就算是黑熊修行，异类成人，那也很难留下异常的线索，无非就是人形和原形。八六六五研究所，研究的重点应该是不正常的生物体。”
“忒乱了！”余耀摁灭烟头，“看来得冒险看看到底是一台什么仪器。”
萧影应道，“看仪器未必有用，不过这地方，肯定是得进去看看了。”
“监测站安保不怎么紧吧？”林丰草问
“白天一般至少三个人。晚上只有一个人值班，是轮着来，今晚是他们站长。”萧影道，“明晚就是黑汉子值班，我已经熟悉他了，更容易控制，不如明晚进去看看。”
“那你们说，明天还去金江国家地质公园么？”余耀问道。
“还是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有个地方可以远距离宏观看看研究所后方江岸情况。”林丰草接口。
三人定了计划，便就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上午，三人在金江国家地质公园门口，打算临时雇一个导游，商量之际，有人上前毛遂自荐了。
这是个三四十岁的女子，身材很好，长得还有几分媚。萧影开口便给回绝了。
因为她就是昨晚和黑汉子上演野战排的那位。
不过这女子并没有认出他们三个，继续游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而且我给你们说，到这里旅游不光是看景儿，一般导游根本不知道很多地方的神奇之处。”
第736章 月牙江滩
萧影没再说话，转而打望周围，看看有没有揽活儿的临时导游。林丰草此时来了个电话，先接了起来。
余耀却接了口，“大姐，那你先说一个神奇之处，总得有点儿谱儿啊！”
女子皱了皱眉，但很快接口道，“比如，杜鹃岭上有时能见到佛光······”
余耀微微一愣，转而却又觉得她在瞎扯，正待说话，忽然有个梳着羊角辫的看着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像是包子，“妈妈，阿姨给的，你吃。”
女子一看，立马蹲下身来，“你吃了吗？”
“我吃了昨晚你带回来的烤肉，饱了。”小女孩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
“那好，你快去阿姨那里帮忙吧，妈妈下班了就去接你。”
小女孩懂事儿地跑开了，跑到了景区门口的一个买纪念品的摊位处，开始帮着一个中年妇女收拾东西。
余耀心头略感压抑，也不知为什么脱口问道，“孩子她爸呢？”
“工地受伤瘫了，还没出院。”女子眼神骤然暗淡，却又瞬间变成了讪笑，“你放心，我有导游证的，更不会乱要价。”
余耀便也明白了，昨晚的事情，其实是这个女子在挣钱。
这是一个怎样落魄凌乱的家庭啊！
其实，还有余耀不知道的，女子和黑汉子做这种事儿，也不光是为了钱；黑汉子的表妹，也就是县水利局长的老婆，是县医院的大夫；她那瘫痪的老公，也需要人家的帮忙。
“行。”余耀点点头，“我先问问你，这景区里有什么地方，能隔江远望仙鼎山？”
“巧了，就是杜鹃岭啊！”女子高兴起来，“杜鹃岭有一部分是‘伸’进江里的，应着江流的弯度，就在仙鼎山的斜对面。”
余耀一听，这个位置还真不错，于是拍了板。
萧影在一旁也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微微叹了口气，也没再提出反对。不过，却在女子乐颠颠去买优惠票的时候，拍了拍余耀的肩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我明白。”余耀应道，“只是每个人的资智不同，何况，景区的事儿她没说谎，业务确实熟练。”
萧影点点头。林丰草的电话却刚刚打完，看着女子的背影说道，“定了？其实也无所谓。”
景区里有电瓶车，里面的常规道路和不陡的山坡，都可以乘坐电瓶车行进。景区里也有跨江大桥，是在景区的中心区域。
他们自是先去了杜鹃岭。
杜鹃岭其实不像岭，更像“背”，岭顶比较平；岭下有个电瓶车站点，站点后侧，有能通往岭顶的之字形石阶。
杜鹃岭名副其实，这个季节，大片的杜鹃花开得正旺，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不过三人的心思都不在美景上，步履快捷，很快就到了杜鹃岭“伸入”江中的悬崖处。
此处的江面宽度约有百米，当天天气不错，晴朗无风，能见度也很高。从这里，的确能看到仙鼎山，同时也能看到水文监测站的后墙。
远远看去，水文监测站的后墙，好似建在江面之上！
三人都在远眺，女子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递给余耀，“给！”
“谢谢。”余耀接过，用望远镜一看，看明白了。
原来，监测站的后墙不是在江面之上，应是在一个水池的池壁之上；也就是说，院内应该建有一个连通江面的水池；同时，水池靠近江面一侧，池壁并没有完全封口；池壁上面是后墙，池壁留的开口处，还露出了一部分铁丝网。
料想等到江水最高位的时候，应该会没过池壁和铁丝网，只露院墙；而院内的池壁，也应该会远远高过最高水位。
这个倒也容易理解，想必院内的水池部分，就是用来放置水文监测设备的。
这道后墙的两侧，都是山体。实际上，这个水文监测站，就是利用了江岸山体之间的凹地修建的。
不过，就在这院墙的北侧百米之外，也就是靠近仙鼎山的地方，余耀还发现了一处很特别的江滩！
这处江滩也在山壁之下，不过此处山壁自然内凹，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月牙形，深入大约二十米，宽度略大，有个三十多米。
这一处江滩虽是往上略略倾斜，但是整体比较平缓，内凹的山壁上，有不少斜生的野树和凌乱的杂草。
此时，萧影的目光似乎也在此处定格，余耀将望远镜递了过去。
萧影用望远镜看的时候，余耀对女子笑了笑，掩人耳目地说道，“从这里看仙鼎山，确实别有一番感觉。”
女子也笑了笑，“你们满意就好。”
林丰草此时也助力问道，“你说这杜鹃岭上能见到佛光是怎么回事儿？”
女子一听，连忙说道，“这个我确实见过啊，就站在杜鹃岭上看的。不过那天有雾，江面上金光闪闪，像是个圆环的形状，虽然就持续了几秒钟，但我确实看到了。”
余耀本来也没把所谓的“佛光”当回事儿，而此时萧影又将望远镜递给了林丰草，林丰草接过之后便看了起来，没再问。
“这一处江面相对平缓，能坐船到仙鼎山下一游么？”萧影随即问向女子。
“这个恐怕不行。”女子摇头，“景区的游船项目都是固定区域，其他区域就是禁游区，包船也是一样。这里不行，是禁游区。”
“这一处江面很适合游船啊，为何会禁止？”余耀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可能因为是景区边缘了吧。”
“那我们从仙鼎山的上游，能坐船过来么？”余耀又问。
“那也不行，仙鼎山所在位置的西北，是江流的一个小拐弯，拐弯之前，江流落差大，很急的；转过仙鼎山，才平缓了一些，加上有仙鼎山北边三个湖泊分流蓄水，江面到这里才平缓起来。”这女子确实知道得比较详细。
三人听后，都没有再问，一时沉默。
此时，女子却拽了拽余耀的衣袖，往边上走了两步，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是探险家啊？”
余耀微微一顿，接着便笑了笑，“算是吧，其实就是觉得那处江滩挺有意思。怎么，你还有别的路子？”
第737章 监测船
女子迟疑了一下，“不过不好办。”
“用钱能解决么？”余耀一边低声问了句，一边又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
“哪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儿啊？”女子微微放松，跟上，“不过，可能要花不少。”
“大概多少？”
“一万块，是保险的数儿。少点儿估计也行，但不稳。”女子略显紧张地看了看余耀。
“嗯。”余耀点点头，“什么路子？”
这时候，女子进一步凑近余耀，几乎是在他耳朵边说道：“水文监测站有监测船，可以在景区江面行船，也不受禁游区的限制。”
余耀心道，从这里能看到水文监测站的后墙，之前又看了水文监测站的前门；从结构来看，船不应该停在水文监测站里头。
“船在哪里？”
“在景区里，对岸有个偏门，一侧有个小码头，除了水文监测站的船，还有景区的巡查船。”女子门清，“不过，景区巡查船想借用麻烦得很，花钱也更多。”
“你说要花的钱，是打点监测站站长的么？”余耀压根不问景区巡查船，这不是钱的事儿，隐患太多。
“不光是站长，还得打点驾驶员，一人五千；水文监测站四个人，一个站长两个技术员，还有个看大门的会开船，水性也好。”
余耀一听，原来黑汉子不是仅靠关系进的监测站，还有一技之长哩，“他叫什么名字？”
女子脸色变了变，略显尴尬，拢了拢头发才道，“柳大力，是个老鳏夫。”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姓李。”
“好，李大姐，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回头咱们详谈。”余耀点点头。
之后，这位李导游继续带着三人在景区里游玩，三人也只选了两三个颇具代表性的景点走马观花，中午也没吃饭，下午两点多，就回到了民宿旅舍，在旅舍里吃的饭。
饭后，三人在余耀的房间里商量了一番。
“这个柳大力，今晚值夜班，不妨就今晚直接和他见面，进监测站，一举两得。”余耀提议。
这个提议，萧影和林丰草一致认同。这个女子能说出准确的数儿，说明这事儿之前有人干过；她是导游，碰上喜欢这么玩的旅客也不稀奇。
随后，余耀立即电话联系了她，表示钱没问题，另外还可以再给她五千好处费，和水文监测站的站长、还有柳大力一个价码，但是务必要办好。
结果，太大方了还让这位李导游害怕了，她一听这么多，吓得连连推辞，推辞不过不由又战战兢兢问道，“你们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儿吧？”
“你放心，就是游玩而已。”余耀保证一番，又故作不悦，“我就是心软，看你家庭困难才多出点儿，结果你还怀疑我了！”
“你别生气呀！我懂了，你们是大老板，不差钱儿，多花钱买个稳当。”
······
当晚十一点，余耀和萧影进了水文监测站，而林丰草并未一起露面，在院外暗中观察。
院子真不小，不过一个偌大的高壁水池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院子的院墙很高，水池上方有个棚顶，比院墙还矮一些，棚里果然有个水文监测仪器。
除了传达室，北侧还有一排平房五间，有两间挂了牌子，一块是“站长”，一块是“办公室”，另外三间没挂牌。
那个保护仪器的水泥房，约有两米多高，平顶，看着很是坚固，门是那种很厚实的防盗门，墨绿色。位置在水池南侧，靠近后墙，相对独立。
柳大力先将两人请进传达室坐了会儿，挺客气；聊了一会儿却忽然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见过你俩？”
他自是不可能记起萧影的“问话”，但是昨天下午余耀和萧影在传达室外和他交流过，要是记性好的，才隔了一天，想必一眼就能认出来，但是柳大力的记性显然有点儿差。
“我们是来玩的，在传达室外面打听过道儿。”余耀如实奉告，但转而直奔主题，掏出了准备好的两个现金信封，一个六千，一个五千。算是多给了柳大力一千。主要是他负责开船，图个方便。
“破费了。用水文监测船得站长签字，所以没办法，肯定得孝敬他。”柳大力见钱眼开，也不避讳，当着两个人的面掏出钱点了点，点完之后，面露疑色，“这？”
余耀笑笑，“能者多得，站长不就签个字嘛，你肯定得比他多！”
“嘿嘿。”柳大力讪笑着拱了拱手，“那我就不客气了！放心，一定让你们玩好！”
余耀看了看萧影，正要提出既然来了，顺带参观下监测站，柳大力却又问道，“哎？你们不是三个人吗？”
“这不是怕人多了进来给你添麻烦嘛！”余耀一听，补了一句，“他在外面等着我俩呢！”
“嗐！这大半夜的，来几个人也没事儿。再说了，这个监测站又不是大站，要不是三年前多加了个仪器，晚上都不安排人值班的！”柳大力摆摆手，“一起进来吧，到时候不也得咱们四个人一起上船嘛！”
林丰草在接到余耀电话之后，过会儿也进来了。
柳大力带着三人在院里溜达了一下，“院子是不小，可就这么点儿东西。”
三人像模像样地转了一圈，最后“恰好”停在了保护仪器的水泥房门前。
“你说的多加了个仪器，就是这个吧？”余耀指了指，“水文监测仪器，不应该也放到水池子里吗？”
余耀问的时候，萧影便开始环绕水泥房查看。
“这不是水文监测仪器，你没看门口挂两块牌子嘛，这仪器是八六六五研究所的。”柳大力接过余耀递来的烟，“咱也不知道这个八六六五研究所干嘛的，可能是中央单位，来的人一个个派头都大得很。”
因为之前萧影通过玄门手段问过柳大力，所以余耀也没打算能问出什么新东西。可是，柳大力还真就又冒出一个新线索。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柳大力捏着烟卷，“这仪器好像有管线连到地下！”
这一点，萧影之前确实也没问出，是以三人都被吸引，不由一起看向柳大力。
第738章 人算不如天算
柳大力对三人的来意显然并未多想，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敢确定，因为当时加盖水泥房的时候，仪器被包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呢，我这一抽烟想起来了，当时有个八六六五研究所的老头儿在现场指挥，也是在这里抽着烟的时候，好像对旁边的同事说了一句‘没事，地基够不着管线’。”
“你好像对这个仪器很感兴趣啊！”余耀笑了笑，倒打一耙。
“外单位的东西，一放三年不管了，咱们还不能碰，还得守着，你说难受不难受？”柳大力摆摆手，“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弄走。”
余耀又套了几句，发现柳大力没什么新东西了，萧影也看完了，便也就提出了告辞；柳大力表示定好了出船时间，会电话联系。
一般来说，监测船的使用时间，会避开金江地质公园的开园时间，也就是会在上午八点半到下午六点之外的时间段。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好叮嘱的。
回到民宿旅社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但是天台上还有两桌吃烧烤的客人，一桌是年轻的一对儿；一桌是一家三口，小男孩有个十一二岁。老板和一个厨子正在烤架边忙乎着。
三人一时也没有睡意，干脆也在角落处摆了一桌，要了点儿肉串油腰鱿鱼茄子豆腐啥的，外加几瓶冰镇啤酒。
忙乎完了，带着眼镜的老板居然拿出一把吉他，坐在高凳上，“我唱一首啊，给各位助助兴。”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
“暖阳下，我迎芬芳，是谁家的姑娘，我走在了那座小桥上，你抚琴奏忧伤······”
老板弹唱了一首《桥边姑娘》，一对儿中的青年男子笑着起哄，“这就是你和嫂子的故事吧？”
而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也不腼腆，“叔叔再来一个！”
老板笑了笑，“好，再来一个！”
吉他声起，换了风格：
口是心非，你深情的承诺，都随着西风缥缈远走；
痴人梦话，我钟情的倚托，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星火燎原，我热情的眼眸，曾点亮最灿烂的天空；
晴天霹雳，你绝情的放手，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趁着这个当口儿，萧影忽而压低声音说道，“水泥房里，肯定不是仪器！”
余耀和林丰草不由对视一眼。回来的路上，萧影并未提起这茬，想来应该是还在思索。
余耀点了一支烟，“你继续。”
“水泥房里，毫无金性气息，而是一种特殊的土性混杂水性的气息；要是仪器，哪能没有金属？而地下土中，却有一道火性气息，应该就是所谓的‘管线’。我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萧影接着说道。
“化石？”余耀和林丰草异口同声。
萧影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不过我猜和常规的久远的年份的化石不同。因为，他们没有运走，还是放在这地方，怕是这块‘化石’应该离不开这地方。而地下的火性气息，想必是利用了原有的保护成分。”
“也就是说，这‘化石’就是从监测站地下挖出来的？挖出之后，脱离了所谓的火性保护成分，想必出现了什么变化，他们才不得以如此为之？”余耀接口道，“三年了，想来一直没有什么好的能运走的办法，还是不能动。”
“应该是这样。”萧影点头，“不过，咱们要是想查看，锁好说，特殊材料的封条很那复原，怕是会留下麻烦。不如，等查看了月牙江滩之后，再作计较·····”
余耀和林丰草都点了点头。他们的重点是鬼眼门秘藏，水泥房里的东西只是一个辅助线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刚吃完早饭，余耀就接到了柳大力的电话。
他告诉了余耀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他们站长一早就接到了通知，八六六五研究所又要派人来了！而且，这次除了征用场地，还要征用监测船！
“他们什么时候到？”余耀问道。
“今晚就到，明天一早过来。所以，我也不敢对站长提这事儿了。”
余耀很窝火，但这确实不是柳大力的责任，“没事儿，他们这次来多久你知道吗？”
“不知道。”柳大力也很沮丧，“你放心，钱我这就退给你。”
“不用。且等等，要是他们只待两三天，我们可以等。”
“上次可是两个多月啊！”
“那我们也可以下次再来嘛！”余耀笑道，“万一他们这次是来带走仪器，那时间就很短了。”
“哎？这倒是哈！”柳大力有点儿高兴了。
“随时联系吧，钱的事儿不用在意，都是朋友嘛！”余耀末了又安慰了一句。
针对这个不好的消息，三人又坐在一起商量。
最后，萧影忽而眉头一挑，“人算不如天算，那就先看看这水泥房里到底是什么！本来这也是一个重要线索！”
林丰草点点头，“嗯，这也算因势利导。不过，不知道他们来几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奇人异士。”
“先观察一下，伺机而动。”余耀接口道。
“林老师的功夫我知道，这院墙挡不住他。这样，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我俩一起进去。”萧影说道。
“我也只能承担望风的作用了。”余耀苦笑，“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像劫法场啊？”
林丰草哈哈一笑，“你别说，我刚开始学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水浒里那段‘四路劫法场’，每次都看得热血贲张。”
“没那么严重。”萧影摆摆手，“咱们主要是搞明白水泥房里到底是什么，能不被发现最好。”
余耀点点头，“既然如此，咱先把能谋划的谋划一下。”
······
第二天一早，水文监测站门口，一辆依维柯开了过来，车上连同司机一共三人，司机是个精壮的汉子，约莫三十来岁；另外，还有一个同样看着三十来岁的文质彬彬的男子；再就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儿，个子不高，身材枯瘦，不过动作却仍有矫健之感。
交接之后，依维柯开进了院中，铁门关上，水文监测站的人则坐了一辆黑色轿车离去。这里头，并没有柳大力。
一直到夜幕降临，铁门却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第739章 飞熊坐骑
夜半时分，两道黑影分别从高墙的两侧角落欺身而上，在墙头观察片刻，便飘然落入院中。
此时，余耀则推着一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到了距离监测站门口不远的县道一侧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又将自行车挡在身前。
要是有人来了，还以为他自行车坏了，正在修呢。虽然这个点儿这里也没啥人，一片阒寂。
三人也算足够小心细致了。这种关键时期，不能做一锤子买卖，进入院里的萧影和林丰草最好能不露痕迹就能探查清楚；而外面望风的余耀也起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余耀很郁闷。因为他等的时候，外面也没啥人经过，无所事事地经历了漫长的等待。
好在天擦亮的时候，林丰草出来了。
“咱俩先回去，萧影还需要善后。”林丰草到了余耀身边之后说道。
“可好？”
“收获不少！”
“上车！”余耀拍了拍车后座。
林丰草：“······”
最后，他还是上了余耀的车，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回去了。
这自行车是租了民宿老板的，老板也不多问，以往租车的，也有三更半夜出去的，都是玩嘛。
两人回到余耀房间，稍坐片刻，萧影还没回来，余耀便等不及了，点了一支烟，“你先说说吧！”
“他们这次来，目的之一就是运走东西！”林丰草应道，“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东西见到了？”
“是一幅熊的骨架！”
“果然是熊？！”
“不过有点儿特殊，这熊的骨架，已经玉化了！”
“玉化？”
“对！”林丰草解释，“而且还有，除了正常的四肢骨骼，竟多出一对翅骨！”
“卧槽！”余耀忍不住爆了，“飞熊？！”
“玉骨飞熊！”林丰草道，“不过，这幅骨架，有一些碎裂的痕迹，想必当时八六六五研究所的人想带走，出现了这个问题，才没带走。”
“萧影说的火性物质是什么？”
“朱砂。”
“不对啊！”余耀挠头，“如果是朱砂，不难得到，运走的时候用朱砂保护就是了，何必还会放在这里？”
“萧影说，这不是普通的朱砂，而是经过炼制的丹砂，而且不是直接作用。这飞熊的洞穴里，就铺满了这东西！”
“洞穴？”
“水泥房的下方，有一条通道，通往飞熊的洞穴。”
“那他们何必把飞熊的骨架移到地面······”余耀说着，却又兀自打断，“莫不是，黑熊骨骼还在洞穴之中？那这地面上所谓的‘仪器’是什么？”
“是一个容器，像是水泥做的，不过颜色发黄，也不知道其中混合了什么材料。容器下方和洞穴之间的通道，也铺满了这种丹砂，想必是三年前从洞穴中搬运铺设的。”
“我明白了！”余耀点点头，“这飞熊的骨架，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玉骨，而是死亡之后，在这个铺满丹砂的洞穴里形成的。而离开了这个环境，这幅骨架可能就要碎裂甚至灰飞烟灭。而丹砂和骨架并不是完全接触，产生作用估计靠的是持续不断散发的气息。所以，才有了这个模拟洞穴容器，收集了三年丹砂气息。”
“嗯。如果只需要丹砂，他们当年完全可以连丹砂一起运走。但这样不行，可他们又不可能将洞穴整体搬运。所以，他们逗留两个多月，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模拟容器，如今积累三年，大功告成，骨骼就可以从洞穴放进模拟容器中，封口带走。”
“他们什么时候能搞定？”余耀又问。
“今天主要是测试，估计明天将会封口容器，同时封装所有的丹砂。”林丰草道，“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有两人睡了，一人值班，萧影让这个人也‘睡’了。我们现场查看了一番。因为特别仔细，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
“那萧影留下，是要‘问话’？”
“对！”
余耀皱眉，“这不会真是个异类成人吧？这特么要颠覆我的三观了！”
“不是！要是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平静了。”林丰草连连摇头，“这飞熊，顶多算是商周时期变异的黑熊，多长了一对翅膀。不过，根据萧影的推测，对我们大为有利！”
“噢？还真是商周时期的！”
“嗯，这飞熊，是商周时期，一名在仙鼎山修行的截教弟子的坐骑！”
“原来如此！”余耀恍然大悟，“这黑熊有黑熊的洞穴，那这个截教高人，也必有自己的洞府了，而且，肯定就在仙鼎山的范围内！”
“没错，所以对我们大为有利。”
“洞穴之中有什么明确线索能印证飞熊就是坐骑？”
“没有明确的线索，但是萧影经过了严密推测。因为这种丹砂，是炼制的，飞熊洞穴，并无任何‘人’的陈设和特征，所以必是他人炼制，为飞熊布置了洞穴。此人，应该就是飞熊的主人！”林丰草顿了顿，“更关键的是，这是一头公熊的骨骼，而丹砂之中，含有特殊的阴性气息，应该是女子所为！”
“这飞熊的主人，是个女子？”
“萧影说是。”
余耀点点头，“看来所谓的异类成人修行，是因为这女子的飞熊坐骑，由此形成了错误的传说。此山名叫仙鼎山，飞熊洞穴又有丹砂，这就对上了。同时，山顶的黄背栎林，必是飞熊的主人当时为了满足坐骑的口腹之欲，加以改造形成的结果。”
“萧影和我也是这么分析的。”林丰草点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八六六五研究所的人，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会不会也想找寻飞熊主人的洞府······”
余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柳大力说，他们也要征用监测船，怕是有这个想法啊。”
林丰草接口道，“虽然这是个问题，但依我看，结果未必如此。八六六五研究所毕竟是个科研机构，修行、坐骑、洞府之类的东西，他们未必会格外上心。同时，他们此行，主要目的就是运走玉骨飞熊；而利用监测船，也有可能是为了进一步考察环境。熊生双翅，对他们来说，可能会更多地从物种变异的角度去考察。”
第740章 丽江古城，双狮暖砚
“希望如此。”余耀点点头，“也希望他们早点儿走，我们能尽快找到这飞熊主人的洞府······”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萧影回来了，神色有些疲惫。
“怎么样？”
“不理想。”
“先休息下。”余耀说道，“目前已知的，也不算少了。”
萧影摆摆手，“也不是一无所获。不过，就那个老头儿知道得多，可是此人神识很强大，我很难干扰，差点儿惊醒他；稳妥起见，还是先走了。”
林丰草皱眉道，“那个老头儿太阳穴微微隆起，是个内家高手，没想到，还通玄门之术？”
“不像，可能是经过特殊的训练。”萧影问林丰草，“你知道的都说了吧？”
“对。”
“他们对变异物种有过不少研究，也有其他带翅膀的哺乳动物的标本，不过多是肉翼。这飞熊，他们怀疑是羽翼，所以才格外重视。八六六五研究所，主要有两派意见。”萧影开始介绍自己新掌握的情况。
“其中一派，想必就认为是修行中人的坐骑了？”余耀问。
“是，不过，这一派是弱势。”萧影应道。
“那另一派的意见是物种基因变异和环境因素使然？”林丰草又问。
“不是。”萧影道，“另一派的意见是古代有人特别培养特殊的动物，用于制敌。这一点，在上古时期其实有很多描述，指挥野兽参与战斗什么的，而且经常有异兽。”
余耀和林丰草都点了点头。这说明，上一次来，八六六五研究所已经探查过环境，并进行了研究，认为不是环境因素。同时，也不太相信所谓的截教高人修行的传说。
“有个最好的消息。”萧影又道，“他们调取监测船，不是探查环境，寻找线索，因为上次已经彻底探查了。这次征用监控船，主要是为了调取大量水样。”
“确实是好消息。”余耀笑了笑，“这已经很理想了，他们的核心秘密，我们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萧影点点头，“我确实对这个研究所有些兴趣。但唯一问到的是，这个研究所成立于1986年6月5日，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顿了顿，萧影又道，“事有轻重缓急，这个研究所且不去管他了。”
“既然如此，说明这三个人呆不久，那我们就等等。等他们走了，抓紧时间去探那月牙江滩！”余耀接着说道。
三人都是一夜没睡，接着简单吃了点儿早餐，便各自睡去。
一觉睡到傍晚，余耀醒来后也接到了柳大力的电话，柳大力很高兴地告诉余耀，研究所的人，明天用监测船，可能后天就走。柳大力表示尽量安排大后天一早出船，末了还顺带拍马屁说余耀“神机妙算”。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不过柳大力确实也挺上心。
三人吃晚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既然八六六五研究所是这个行程安排，柳大力又保证了，那明后两天且消停一下吧，也缓解缓解这一段时间来一直绷着的神经。凡临大事不能乱，放松也是必要的。
三人决定，明天去丽江古城转转。
第二天，三人到了丽江古城，很是自在的逛了逛。丽江是个旅游热地，现在时节又好，真真是游人如织；加上不少带喇叭的导游领着带小红帽的团队，时不时还挺噪。
上午，三人重点在古城区的四方街逛了逛。这四方街，也可以说是丽江的一个“古玩”市场；有个露天的广场，四百平方米左右，地上铺着五花石。
这里的摊子鳞次栉比，当然，绝大部分不是“古玩”，说是“百货”更恰当一些。不过，也能见到有特色的老东西，再就是有些小年份的手工艺品也挺有意思。
余耀逛了大半个市场，基本没有能上眼的东西。这时候，林丰草出手了。
他看中了一对铁核桃。铁核桃和麻核桃的区别主要是皮质硬，油分大，纯野生。不过，大部分铁核桃在滇省当地都是榨油用的，能玩的品种只占少数。而且铁核桃往往是一树一品种，果子有限，所以配对好的不多。
林丰草看上这对，就是因为配对好。摊主说这品种就叫“冈仁波齐”，因为这棵铁核桃古树生长在冈仁波齐神山；而且以后他也搞不到了，因为这棵树被金陵的一个核商给包了。
林丰草买核桃的时候，余耀瞥见摊子上有个铜盒，看着有点儿年份，便顺手拿了起来；确实是清末的的铜墨盒，不过极为普通，无甚价值。
这样的货，行里一般称之为“老普”，有点儿鸡肋的性质。
余耀轻轻摇头，放下了，正好林丰草也交易完了；余耀正准备走，摊主俯身从摊子底下又拿出了一个“铜盒”放到了余耀面前：
“老板喜欢铜器啊？我这里还有一个，和那个一起收来的。这个立体，就是锈太多了，我本来想把绿锈磨了再摆出来的。”
余耀定睛一看，心道，得亏你没磨！
这是一个铜制暖砚。
暖砚共分三层，盒盖、盒身、盒底。盒盖上有双狮，双狮中间还有一个绣球；中间的盒身则是磨墨贮墨之处；而盒底一层可以加上热水，天冷防止冻墨。盒底下部还有花纹出边和四脚。
暖砚不少地方覆盖了绿锈，但是整体皮壳效果很好。这双狮暖砚的年份可比那个铜墨盒老多了，是元代的。
“这个倒是有层次感，不难看。”余耀顺手就拿了起来。集市上人不少，问价之前，可不能被人切了。
此时萧影正在相距不远的摊子看一些藏式老物件，林丰草手里盘着核桃，故意说道，“不贵的话可以买了玩玩。”
“这个。”摊主笑了笑，“这个还真有点儿贵。”
余耀也笑了笑，心道刚还说要磨了呢，“有多贵？”
摊主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十？”余耀本就是闲逛，所以也不怕浪费时间。
“刚那对核桃还两百呢！这个光看手工也值不少钱吧！四千！”摊主也没再弯弯绕，“我这是直接报了个最低价！”
说实话，如今想在古玩市场捡漏，确实很难，因为几乎就碰不上好东西，怎么捡？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漏儿，而对于一般眼力的人来说，有些漏儿碰上也捡不到，这才是最郁闷的。
这里头有很多种情况。比如碰上了，却看不懂看不透；比如觉得可能是好东西，但是拿不定主意不敢买，因为一旦买错了就是白扔钱；还比如，觉得可能是好东西，价儿也不算高，即便买错了也能承受得起学费，但是买的时候没控制好，买炸了惊了摊主或者被旁边的人截胡了，等等。
而眼下摆在余耀面前这个漏儿，那真是不捡都对不起自己了。
第741章 法印
当然，四千是得还价的。
这里严格来说不算古玩市场，但是旅游地的要价，估计也和古玩市场差不多，水分极大。不过，因为是出来闲逛放松，余耀也没太多拉锯，最后，用两千拿下了。
又逛了一会儿，三人再度会合，萧影一看余耀和林丰草居然都买东西了，而他看了一会儿藏传物件是一件也没入。最关键的是，有了活佛那串天珠的对比，这里摊子上那些“天珠”，就容易鉴定多了。
这古玩鉴定，最大的基础就是应该看足看够真东西。真的你都看得不多，哪能识别五花八门的假货呢？
走远了之后，余耀又对萧影和林丰草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元代的双狮铜暖砚，也不是什么大漏儿，但二十万能值了。
其实现在古玩市场已经不太可能捡到惊天动地的大漏儿了，但是对于高手来说，起码小漏儿还是可以的。当然，大小也得因人而异，两千买下二十万的东西，对余耀来说是小漏儿，对大部分人来说那就是大漏儿。
临近中午，他们离开了四方街，来到了相距不远的美食街，品尝了一些当地特色小吃。其中，林丰草点了一道丽江粑粑，这名儿实在是······不过吃起来口感和味道还是不错的。
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三人下午去了丽江城外二三十里的一个古镇。
丽江的古镇不算少，之所以去这个古镇，是因为听说相对比较安静。
古镇只有两条小街，游客确实不多，特别是如果对比丽江古城，就显得更加安静。而且这里华夏游客不如老外多，甚至他们发现有家小酒馆的老板还是个老外。
古镇上临街的，基本也都是店铺；最多的是扎染刺绣，三人都没什么兴趣。也有一些古董铺子，但基本没什么老东西，多是工艺品和仿品。
游人稀少，商家似乎也显得特别慵懒。有一家古董铺子，三人走进去的时候，门口躺椅上的老板都不带起身跟进去的，而是继续晒着太阳，随口说了一声，“有想要买的喊我噻。”
三人刚进去转了一会儿，这老板忽然起身，笑眯眯地喊着“快请进”跟进来了。原来，来了一对金发碧眼的背包情侣。
这也难怪，他店里的“古董”，本来就是以卖给老外为主。
这一对情侣进来不久就看上一枚铜制官印。典型的明代制式，带柄，还带着敞口的铜印盒。
上面的印文是小篆的，老板很上心地加了印泥在一张白纸上印出印文，而后耐心解释。
余耀撇了一眼，印文居然是“丽江木府官印”，不由嗤嗤发笑。这铜材做旧不咋地也就罢了，这印文居然也胡来。当年的纳西族首领，在明初被赐木姓，授为世袭丽江府土官知府。这印文确实搞笑，尤其是“官印”二字。
也不知老板从哪里进的货，他也不说是古董，而是一个劲儿的说“artwork”。
其实这一对情侣的汉语说得凑合，全程基本都是汉语，只有老板时不时蹦出一两个英文单词。听了老板的介绍，小伙儿睁大眼睛，“木王府？小郡主？鹿鼎记韦爵爷？”
“yes，yes！”老板连连点头。
余耀和林丰草无奈地对视一眼。
木府是木府，沐王府是沐王府，压根就是两回事儿。木府是纳西族木氏土官知府，则鹿鼎记里的沐王府是黔国公府，始祖乃是明朝开国功臣沐英。木府在丽江，沐王府在昆明。
不过，两者也不能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木府之所以叫木府，也是因为洪武年间沐英平定滇省，纳西族首领归附明军之后，朱元璋才赐了木姓，确实和沐英有关。
萧影根本就没理这茬，自顾看了一圈，没什么喜欢的便抬脚走出店面，余耀和林丰草随即也跟出来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了十几米，忽听到后面有人叫，回头一看，竟是那对情侣追过来了。
到了面前之后，小伙儿一手拿着铜官印问余耀，“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问问，可以吗？”
余耀点点头，“你说就行。”
“我刚才看你表情不太对，你是不是懂这个？”小伙儿随后进行了认真求教。
余耀便言简意赅地给他讲了讲。
“原来是这样，打眼了！”小伙儿和女友一脸沮丧。他说“打眼”的音调很怪，打和眼都是四声，像“大雁”，余耀略略咂摸了下才明白过来。
“你这不是打眼，打眼是有基础有眼力的失误，你这就是······”余耀本来想说“瞎买”，但想想不合适，改成了“买得太随意”。
“你是个高手！”小伙儿翘起大拇指，虽然他眼里的高手估计很容易当，但余耀还是谦虚地摆摆手。
“你能不能再帮我看一件？”小伙儿说着，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屋，“我请你们喝咖啡。”
余耀、萧影、林丰草也确实有点儿小累，便都点了点头，余耀应道，“可以帮你看，请客就不必了，还是aa制吧。”
进了咖啡店，落座之后，小伙儿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不是丽江买的，是在其他地方的一个小镇上，一个老婆婆家里买的。”
“来历不用详说，看东西就行。”余耀示意小伙儿先把东西拿出来。这个盒子印有丽江的标识，应该是小伙儿到了这里之后才买来专门配装这件东西的。
小伙儿拿出来的，又是一方印章！
白玉，泛灰，狮钮，高约七八厘米，底边宽度四厘米左右。
余耀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你运气不错，这一件是正儿八经的老东西，能到明，具体时期么······”
余耀一边说，一边翻看印文，却又忽然愣住了。因为，这印文他看不懂！
虽然印文是反的，但余耀也能很容易地看出，印文应该不是汉字！
像是符式化的图案。
“怎么了？”小伙儿一看余耀表情有异，不由问道。
坐在余耀身边的萧影，本来瞥了一眼玉印之后没太上心，此时，便也凑近看了看印文。
结果看清之后，萧影脸色立变，不由对余耀速声低语：“这是道教的法印！”
第742章 罗甸，金甸
这一对外国情侣没听明白萧影说什么，但是从余耀和萧影的表情来看，也能察觉出是好东西。他们的表情不由也绷了起来。
“别紧张，这是明代的白玉印章，货真价实的古董。”余耀先安慰了一句，“另外，这是宗教所用的器物，道教知道吗？”
“太好了！”小伙儿松了口气，“我知道道教，这是道士的身份印章吗？给天庭写信用的？”
“也可以这么生动地比喻吧。”余耀有点儿哭笑不得，这小伙儿多少懂点儿华夏文化，浮光掠影式的；不过呢，他这个比喻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小伙儿点点头，连忙又看着余耀说道，“你很感兴趣是吧？不过我真的不想出手！嗯······但我可以给你鉴定费。”
余耀摆摆手，“你不出手，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至于鉴定费，早就说了不用，还能出尔反尔不成？”
“不过，这印文能否让我留一份？”此时，萧影开了口。
“这个当然可以！”小伙连连点头，“要是这咖啡屋没有印泥，我们可以回去那个卖假货的店里，正好羞辱一下老板！”
余耀哑然失笑，“这不叫假货，这是工艺品。关键就在于，你买的时候，没听老板一直说‘artwork’，却不说古玩、朝代、年份这些事情吗？不过，你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能否退货，因为你是外国游客，但成不成两说。”
此时萧影再度摆手，“不用印泥。”
萧影用的是一张白纸，将印章在上面压出痕迹，这印文是阳文，而后萧影用笔在痕迹上描绘了出来，对比无误之后，接着便小心收起。
收好之后，萧影朝余耀点点头。这法印，他留着根本就没用，主要是想研究印文。
最关键的是，这小伙儿用印有丽江古城的盒子装了这枚法印，很可能得到法印的地方，相距丽江古城不远，没准儿会有什么线索。
道教法印，是道教之中最重要的法器之一。道教是华夏本土宗教，时间线很长，发展变化也很多。
授箓，大致就相当于拥有了正式道籍之后，才会授予法印；而道士从初阶到高阶，授箓等级不一样，法印等级也不一样。
道士使用符箓需要加盖法印，用于通神、度人、驱邪等等诸多方面。
法印，是从天师张道陵开始有的，东汉时期；而自从元代“三山归一”起，形成了广义的“正一箓法”；这一枚法印，则是明代正一法印。
余耀和萧影之前在仙鼎山门口碰到的老道，不曾授箓，那便没有法印。简单来说，他就是个自己修行的野道；没有法印，就不能发挥符箓之威力。不过，他研究的东西也不需要法印，因为主要是占卜预测之术。
余耀看了看萧影，“既然是法印，不会有什么······”
萧影应道，“法印的作用不在于本身，而是印文对应授箓之人。明代的法印，这位道长想必·····”
余耀点点头。这东西萧影无所谓，但他其实是想收的，但是这小伙儿态度很坚决，总不能巧取豪夺吧。
“真不用鉴定费吗?”小伙儿拿回印章之后，又问道。
“真不用。”余耀回答。
“可我还有想问的。”
“你问就是。”
“这应该就是和田玉吧，可是我感觉它不够白。”
余耀点点头，“白不白和这个是两码事儿。这方印章的玉质，从广义上来说，属于和田玉，如果你去鉴定，是能出和田玉证书的。但这枚印章的玉料，不是产自和田，甚至也不是相对临近的俄罗斯料和青海料。”
“啊？那还叫什么和田玉？”小伙儿一脸沮丧，“你们国家的鉴定证书，就这么草率嘛？”
余耀正色道，“这不是草率，这恰恰是应用了国际标准的理念，和田玉鉴定，用的是成分标准，也就是透闪石标准。只要透闪石含量足够，那就是广义上的和田玉，而不是一个产地称呼。”
“那这种玉料，你看产地是哪里？难道是韩国春川？我听说那里也出一种类似和田玉的玉石。”
“你知道的不少，对，那种也属于广义和田玉，业内一般称之为‘韩料‘。”余耀应道，“不过，你这也不是韩料，依我看，应该是罗甸料。”
“罗甸？也有个甸？”小伙儿挠了挠头，“这是哪里？”
余耀没有立即追问他说的“也有个甸”，直接回答说：“这种玉料，是大约十年前才被正式发现推广的，产自滇省的邻省——贵省。透闪石含量虽然比和田产地的料子低得多，但也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另外石英含量小于百分之十，所以看着还比较润，密度也符合和田玉的标准。”
“不对啊！你说这白玉印章是明朝的，又说这种玉料是大约十年前才被正式发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小伙儿面露狐疑。
“我说的不是正式发现，是正式发现推广，也就是被不少人所知所用。但实际上，历史上有过个别的开采和应用，也很正常。可能只是不为人知罢了。鉴定，不能受无谓的影响。”
“我懂了。你很严谨。”小伙儿高兴地连连说道，“非常感谢！”
“不忙谢，我也有问题想问问你。”余耀笑了笑，“你刚才说，也有个甸，难不成你得到这枚印章地方，地名也有个甸字？”
“对对对，不过不是贵省啊，就是丽江的一个县的一个镇，叫金甸镇。”
听了这话，余耀不由和萧影对视一眼。
从迪庆来丽江之前，他俩看过地图，在云岭和沿江的区域，先选定了两个镇探查；一个就是仙鼎山所在的塔江镇；另一个，就是金甸镇！从大致方位上来看，金甸镇在北，塔江镇在南。
“那你能说说是怎么得到的么？”萧影随即问道。
“当时我们是翻过一座山，那座山就在金甸镇最东边，叫木乌岗。”小伙儿回忆道，“翻过山头，就到了临江的这一面。这一面，在山的中间，有一大片比较平的山坡。山坡上有个小村子，大概有三十户人家吧；看到村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有路通过来的！只不过我们来的时候没发现，从另一个位置直接爬山过来了。”
第743章 移幻镜天
小伙儿说的比较啰嗦，但是余耀、萧影、林丰草都没有打断，而且都记下了木乌岗这个地名。
“我们到村里去，村里的人都很热情，不过，懂普通话的不多，大部分说的是奇特的方言。但也有会说普通话的，这个村子和那座山一个名字。”
三人暗想，这像是一个少数民族村落。
“我们在村里买了一些奶酪，还买了一些有意思的小铜饰，要走的时候，有个老奶奶拿出了这一件玉石印章。她说这是她在江边挖野菜挖出来的。我对华夏的古董，最喜欢的就是印章，玉质也不错，所以就买了。”小伙儿说到这里就停了。
“当时这个老奶奶有没有告诉你，除了挖出印章，还挖出别的什么了吗？”余耀问道。
小伙儿想了想，“根据她说的，没有别的，就一个印章。”
和背包情侣分别之后，三人便没有继续再逛，回到了塔江镇的民宿旅社。
晚饭过后，三人再次聚到一起。
“这印文，我已经发给道门高人，看能不能识别。”萧影说道，“明代道教，主要是全真和正一两派；不过，即便是正一教，也有很多派系和分支。”
林丰草接口，“明代，是道教在滇省传播的重要时期，除了汉人，很多少数民族也受到了影响，比如纳西族木氏土司也崇信道教。”
余耀想了想，“这个道士，有法印那就有授箓，他常待的地方，不应该是洞府，而应该是道观。”
萧影点点头，“嗯，这个线索，留待备用。等我们查看了月牙江滩再说。”
第二天，三人没再出去游逛，而是又探查了一趟仙鼎山。
“现在来看，月牙江滩在仙鼎山的东南方位，从先天八卦来看，乾南坤北，一天一地；而东南则为兑位，兑为一阴爻在上，两阳爻在下······”萧影在探查之后反复沉吟。
他说的，余耀和林丰草似懂非懂，不过也不能打断，怕扰乱他的思路。
好在萧影最后解释道，“如果这仙鼎山真是商周时期的截教女弟子修行之所，那么这月牙江滩，确实极有可能就是洞府门户！”
林丰草点点头，“这样，明天到了这地方，你们俩留下，我让柳大力驾船走远些，完事之后给我电话。”
当晚，柳大力如约来了电话，说八六六五研究所的人中午就走了，连饭都没吃；出船的事儿他也都安排好了，明天早晨六点在金江国家地质公园的小偏门见面。
从见面到上船一切顺利，但是这个清晨，江面上却起了雾，柳大力说不敢往江心去了，只能贴着江边走。
“可以！”余耀心道，起雾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能见度低，隔得稍微远点儿，就看不清他们在江滩上干什么。至于只能贴着江边行船，到了地方之后，林丰草让柳大力驶远就是了。
于是，在月牙江滩之处，三人起了“争执”，余耀和萧影要下来“玩玩”，林丰草却“忽然”觉得没意思，要仙鼎山下面走一遭。
最后还是柳大力打了圆场，说只要八点之前能收船就行，仙鼎山下的江面又不远，不如分开玩儿就是了。他是求财，自然不希望三人吵起来。
这个“建议”得到了三人一致同意。
柳大力驾船载着林丰草驶远后，萧影和余耀开始探查月牙江滩。
这“月牙”的两角，其实就是山壁；能形成“月牙”，是因为此处山壁内凹，形成了一个类似小半圆的弧形。
江滩上都是砂石，越往里地势越高，没什么特别的。
而山壁之上，散乱丛生杂草，高的地方还有几株野树，乍一看似乎也没什么规律，但萧影在细细查看之后，还是发现了端倪。
这内凹处山壁正中，左右宽约一米，高约一米半的一片区域，丛生的野草似乎有点儿怪。
对比周围的区域，萧影立时明了，这一片区域的“野草”，是周围上、左、右三个方位的野草“反”过来的！也就是说，这一块区域，如同一面镜子，形成了长有野草的假象。用手触摸，也有野草的手感，但是摸到哪儿，“镜子”所映射的真实的野草同时在动！
不仅明了，而且很激动！
“这是先祖所创阵法！移幻镜天！”
“这么说，这地方就有可能是秘藏之外的阵法？！”余耀听了，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先破阵再说！”萧影深吸一口气，掏出罗盘，先比量了一番。
余耀大气也不敢出，就在一旁压抑住心跳看着。
虽然他也看不懂萧影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忙到最后，萧影含了一口江水，猛然喷向山壁中间区域之后，山壁和野草不见了！
赫然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洞口！
这个洞口不高，只有一米半，但却是斜着向下的，第一步的台阶深达半米，过人绰绰有余。
余耀搓了搓手，看向萧影，正待发问，却忽然发现萧影的嘴角有鲜血流出！
“你没事吧？！”
“没事儿，用了一点儿舌尖血而已！”萧影摆摆手，“先通通风。”
余耀松了口气，转而说道，“这想必就是那位截教高人的洞府了，萧公以阵法封闭，采用洞府中某个地方作为秘藏之处，的确是很巧妙啊！”
萧影却皱了皱眉，“但是，我之前预测的是普通的五行阵法，不是这独门阵法移幻镜天。”
余耀一直处于兴奋之中，萧影的话，如同一阵凉风，让他清醒了一些，“这······我们之前的推论，很多都是凭空的，还是得以实际为主。”
顿了顿，“比如，我们之前推测萧公所设阵法，是秘藏之外的一个大范围！但是随着线索的增加和一步步深入，又有了新认识，应该是相对邻近的‘阵中阵’······”
萧影想了想，没赞同也没反对，“先进去看看吧！”
感觉洞中气息正常之后，萧影和余耀一前一后下到了洞中。走进去不到两米，萧影在洞壁左右两侧找到了对称刻出的、填涂朱砂的符号；他取出两张黑色圆片，也不知是纸是布，分别贴住。
“如此，外面便又看不到也进不了洞口了。”
这洞内通道一直斜着向下，但是走到底之后，又出现了一道圆形拱门，穿出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第744章 八卦湖，太极岛
不是一般的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周围，则只有宽约两米的环绕路径。
这地下湖，竟是八角形的！而最大直径，当有一里左右。
湖水并不清澈，却粼粼泛光！
两人进来之后，之所以能看得如此清楚，也是因为湖水能发光！
地下湖距离顶部的山体石壁，高达数十米。顶部，还倒挂着大大小小的石棱。
在湖泊的中央，有一座圆形的湖心岛，直径大概五十米左右。湖心岛中央，有一道天然嶙峋的石柱，连通顶部。这么看去，顶部如同伞盖，而石柱就像伞柄。
余耀和萧影都是半晌没说话。
“这里，应该是仙鼎山底部了！”萧影深吸一口气。
“这地下湖，应该连通金沙江！”余耀也深吸一口气。
“两个小时怕是不够探查。”萧影掏出手机，并无信号。
余耀想了想，“这样，先出去，给林丰草发个信息，说明情况，让他对柳大力随即应变。”
“也好。既然来了，须得弄个明白。”
两人再度原路返回，出了洞口，手机信号确实有了，余耀给林丰草发了条信息之后，两人再度回返。
回到湖边之后，两人先是环绕走了一圈。
这地下湖泊当是天然形成的。不过，湖的边缘，还有周围的一圈道路，显然经过了人工修凿，比较齐楚；周围的山壁也比较潮湿，挂满了青苔。
“确实不应该是秘藏之处。”余耀一边走一边说道，“就说这入口，木字口的大件很难搬运进来，而且这潮湿的环境，也不适合珍宝的保存。”
萧影点点头，看向顶部，“仙鼎山上面的黄背栎林如同火苗，这下面还有偌大的空间，还真有点儿像鼎膛了。”
“这地方好像从没被发现过，这说明萧掌眼进来之前，也应该是有阵法保护的。”
“对。”萧影应道，“他进来的时候肯定要破阵，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无法复原之前的阵法，又不想入口暴露在外，是以用了独门阵法再度封闭。”
“虽然不是秘藏之处，但萧掌眼也可能留下线索！”余耀看向湖心岛，“只是这地下湖周围，咱们没发现什么，这湖心岛，却又不容易上去。”
“其实不难。”萧影笑了笑，走到八角中的一角，忽然一跃而起，在湖水中连番踏步，转眼就到了湖水中央，此时他站定回身，“可以过去的。”
余耀目瞪口呆，只见萧影的双脚浸在湖水中约有十几厘米，但是身形稳健，气息流畅。
“这也行？”余耀旋即苦笑，“你行，我可不行！”
“你也行。”萧影再度回到湖边，指了指湖水，“这八角形的湖泊，必经过扩建修凿，边缘是依照八卦之形；这个方位，乃是‘山’与‘泽’之间，水下果然有石台！”
余耀这才恍然大悟。
随后，余耀跟着萧影，很顺利的施展了“凌波微步”，来到了湖心岛。
这一条路径，是在水下大约十几厘米处有一道石台，不过因为湖水并不清澈，而且发光，很难看出来。
石台在水下连接湖边和湖心岛，宽窄不均；宽处约有两米，窄处只有尺余。料想原先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而后来经过了修凿处理，形成了水下的一道暗台。八卦湖形和这道暗台，修凿的时候则是相辅相成的。
湖心岛的直径约有五十米，中间的嶙峋石柱，直径大概十米。石柱周围，像是一个玉璧的形状。
令人惊讶的是，这湖心岛上，温度明显要比湖边高得多。两人走动一会儿，额头便见了汗。
不过这湖心岛面积并不大，很容易看明白。
湖心岛整体比较平整，以石柱为中心，延伸出两道弧形的石脊，让整个圆形的湖心岛形成了太极鱼的“分割线”。
一元两仪。
这地下湖修成了八卦湖，而这湖心岛则修成了太极岛。
两处太极鱼的“鱼眼”非常好找，而且也是关键位置，所以余耀和萧影先看了这两处地方。
一处“鱼眼”是凸起的圆形石台，直径约有一米，高度约有半米。石台表面非常光滑，看起来像是长年打坐导致的。
另一处“鱼眼”，则是一个圆形石坑，直径也在一米左右，深度在半米左右。
余耀和萧影往这圆坑面前一看，里面居然摆放了不少东西！
有一捆竹简，但是从形态上来看，不少地方已经酥化，怕是碰不得，一碰非得化成粉末不可。
有陶罐陶碗陶壶，这是些生活用品，余耀看了几眼便断定，这是商代晚期的陶器，简朴粗陋。
此外，还有一个比较厚实的青铜方盒。盒子不大，近似正方，边长在二十厘米左右。这方盒没有盖子，是敞口的。
小心起见，余耀戴上了手套，拿出了这个不大的青铜方盒。
方盒里面，有一件骨针和一团细线，但是也都不能碰，因为和竹简一样，一碰估计就会酥化成灰。
此外，还有一面很小的青铜镜，直径也就是十厘米左右。
还有一把玉梳。
余耀先拿起了玉梳，这是商代晚期到西周早期的典型造型，梳头部窄，梳齿部宽，像一个比较高的梯形；梳齿也比较粗大。
梳头部有类似钮的结构。同时，一面刻有简单的回纹。
另一面，还竖着阴刻了三个字！
这文字，大致介乎于甲骨文和金文之间。
“能识得么？”
“差不多。”余耀端详，“我研究下。”
“嗯。”萧影应了一声，也带上了手套，拿起了那枚铜镜。
铜镜通体挂满绿锈，但锈层薄而均匀，镜面自是光速无纹，背面中央是弓形钮，外有三层纹饰。
最里一层是双平行线分为五区；第二层是八个凸起符纹；最外一层则是环绕的各个独立的类似波浪的水纹。
萧影看着铜镜上的纹饰，不由入了神，拿着撤了两步，一会儿低头参研，一会儿打量周围环境，一会又闭目捏诀。
而此时，余耀还在盯着玉梳上的三个字比划。
“我知道了！”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同时开口。
第745章 洞府之中，只取丹砂
余耀看了看萧影手中的铜镜，“你说的是从这上面知道了什么？”
“对！”萧影抬抬手，“认出是什么字了？你先说吧。”
余耀点点头，“丹霞子！”
“丹霞子？”
萧影缓缓点头，“想必，这应该是她的道号了。看来，当年先祖的确是来找她的洞府的！云岭丹霞山——原来，说的不是丹霞地貌，而是丹霞子洞府所在的仙鼎山啊！”
“难道，萧公一开始是想以她的洞府作为秘藏之处，但是找到并破阵进入之后，才发现不适合？”
萧影沉吟片刻，“不太像。先祖的风水堪舆之术，比我不知高出多少，应该能料定此洞府内水气沛然，不适合作为秘藏之处。”
“那他在紧要时期，为何要寻访丹霞子的洞府？莫非，是在稳妥处置秘藏之后？”
“这个倒是有可能。可问题是，他要来干什么呢？他是很有目的地寻找洞府，而且似乎已然提前推测出不少情况，可进出之间，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干！”
余耀也没什么头绪，又看了看萧影手上的铜镜，“你先说说，你从铜镜上明白什么了？”
萧影点点头，“原来，先祖所创移幻镜天的阵法，是从铜镜上参研出来的！这面铜镜的背面纹饰，本身就包含着阵法原理！想来，原先封闭洞府的阵法，和移幻镜天大同小异，先祖是受惠于丹霞子，加以改造变化而已。”
余耀也点点头，没有立即应声。他们的这两个发现，似乎并没有关于鬼眼门秘藏的新线索。
“继续看！”
除了太极鱼的两个“眼”，这湖心岛上比较显眼的设置，还有两处。
一处，是一张在磨平的地面上刻出的棋盘，纵横的线条清晰规整；棋盘旁边一侧，则有堆放的黑白两堆石质棋子。围棋，起码在尧舜时期就有了，商代晚期出现，不足为奇。
而黑白棋子虽有两堆，却堆放在同一侧，说明这个丹霞子，当年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些孤寂。
另一个显眼之处，是中央的石柱，朝东的一面，离地大约两米高的地方，凿空出了一处龛位，高约四尺，宽约两尺，深约一尺。
里面并不是神像，而是一个灵位，上面刻了五个字，刻字和玉梳上是一样的字体，介乎甲骨文和金文之间。
这五个字，余耀比较轻松的认出了前三个：“太上大······”
萧影立即接口：“太上大道君！”
因为，这是截教祖师的一种称谓。太上大道君，灵宝天尊，通天教主，说的是一个人。
这本来在正规史籍中无从查找，多见于野史和古代传说。
不过，在这里，他们却真真见到了。同时，这个龛位是向东的，也正是截教祖师的仙灵之位。
湖心岛上，比较容易发现的，就是这些。不过，既然在石柱上发现了截教祖师的神位，余耀和萧影便又围着石柱细细查看。
终于，他们石柱朝西的方位，也就是神龛背对的方位，发现了一道暗门！
这暗门在石柱的底部，约有两尺见方，左右各有一个石钮，石钮很隐蔽，像是天然的石材凸起。同时按动石钮，一块石板便向外倒伏，露出了一个方形石洞。
石洞进深也只有两尺左右。
余耀和萧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鼎！
这只鼎有些奇特，甚至严格来说不能算鼎。鼎身看起来像是铜质，但是并没有任何锈迹，色呈褐黄。
同时，主体是圆形的，而且还有盖儿，这更像是更像一个釜，也就是锅子。不过，盖儿上，还分布着大小不一的七个孔洞。
鼎有四足，细且高。
余耀正要拿下鼎盖，萧影摆手，“且慢！”接着小心慢慢凑近盖儿上的口，试探着嗅闻了一番。
“这是一只丹鼎，不过并无不良气息，想是没有毒气残余。”萧影介绍，丹鼎和寻常礼器、实用器的鼎不同，可分雌雄；雄鼎为三足，男子所用；雌鼎为四足，女子所用。这只丹鼎，想必就是丹霞子所用之物。
打开丹鼎，里面并无丹药。同时，还残留着不少朱砂痕迹；确切地说，是丹砂，也就是经过炼化的朱砂。
萧影拿起手电，细看丹鼎内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先祖为什么来了！”
余耀顺着手电的强光观察，“这鼎内有丹砂残余，也有刮取的痕迹，而这些痕迹看起来并不是很久远。难道，是萧公取走了里面原有的丹砂？”
“正是。这丹砂不比寻常朱砂，火性甚重，而且具有灵力。而保护秘藏，采用了阵中阵，外阵和内阵的结合，靠的就是这丹砂！”“你之前推测的，就是朱砂，看来，方向确实是没错的！”余耀接口道，“怪不得这湖心岛的温度比其他地方要高，原来是曾受丹砂影响所致！”
“如果用寻常朱砂，将会极大耗费元气。”萧影眉头微动，“咱们在银噶寺碰到那位活佛，说当年先祖为了救下还是转世灵童的他，元气已然受损。现在看来，也幸亏先祖彼时已经勘查到了这处洞府，而用此丹砂布阵，会极大减少元气的损耗；不然的话，即便能够布阵，怕也是凶多吉少······”
余耀深吸一口气，“还有，这丹砂能够让飞熊骨骼三千年不损，想必具备保持干燥甚至保护物品的奇效；萧公以此布阵，护佑秘藏珍宝，考虑可谓周到至极！”
萧影点头，“如此看来，秘藏之处，距离仙鼎山应该不会远了。而且，虽然秘藏靠近水边，这丹砂却又能发挥防水之效！”
余耀想了想，“这里的东西，除了丹砂，萧公一样也没带走，同时破阵又封阵，也是为了感念丹砂之惠。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能乱动，还是空手返回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放好东西之后，原路回返。出得洞口，已是漫天星光。
萧影再度施法，封闭了洞口。余耀随后便拨通了林丰草的电话。
“可算来电话了！”林丰草长出一口气，“你们现在江滩？”
“对，回头细说。你是怎么应付的柳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