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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逢不识     山海横流txt下载     山海横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五章 穷追不舍

    五原城下的契丹骑兵,突然受袭,损失惨重,余者无不狼奔豸突、屁股尿流地四下逃窜,就好像受到狼群袭击的羊群一般,只恨爹妈少给他们生下一只脚来。www.uu234.ccwww.uu234.cc

    这一变故,让被契丹大将簇拥在中间的岩母斤、月里辛两女,心潮起伏、素面生寒,更多的还是惊悸与后怕。

    没想到这个朱璃,这么阴损,竟然连败军的心里都掐算得如此之准,害得她们再失一局。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不等二女心生感慨,远处轰鸣的马蹄声,急速靠近,显然是朱璃率领的越骑,追击过来了。

    “两位麽格,赶紧走,朱璃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一名契丹大将,满脸惊恐、杜鹃啼血一般地向着岩母斤、月里辛恳请道。

    “是啊,我等绝非朱璃之敌,两位麽格,还请速走。”又一大将,立刻附和道。

    “三麽格,唐人有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岂怕没柴烧’。”月里辛同样一脸焦急地望向岩母斤,出言劝诫道,她不想死,她必须活着,她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

    一瞬间,无处契丹重将出声劝慰,让岩母斤美丽的双眸,布满了血丝,扭头看了一眼,那在箭雨之下,仓惶逃窜的契丹勇士,强忍着心中的悲恸,嘶声道:“走,这笔账,我早晚要向朱璃讨回来的。”

    不等朱璃率领的越骑靠近,岩母斤、月里辛二人,就带上数位契丹大将,以及两、三千惊魂未定的契丹骑兵,迅速地绕过五原城,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其实,城头上的唐军仓促之下,也就射出了三、四波箭雨,他们人数一共才五千多人,步射也才千余人,契丹人的伤亡,撑死了也不过两、三千人罢了,这样算下来,岩母斤所部应该还剩下七、八千人才是。

    可耐不住溃卒对于死亡的恐惧啊,面对死亡,很多契丹勇士,哪里还顾得上方向,只要能够脱离箭雨笼罩,他们转身就逃,根本就不管逃向何方。

    在加上朱璃追得急,迫使岩母斤、月里辛等人,根本就来不及聚集所有人,只能拔马就走,剩下的游骑,根本就无暇理会。

    朱璃策马奔到五原城吓,看到满地的契丹人尸体,眉头微皱,他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挥手从城头上叫下一名都尉,指着无头苍蝇一样,逃向四面八方的契丹游骑,肃然道:“这些人,不能任由他们游荡在丰州境内,尽快安排人手,前去剿除。”

    “诺”那名都尉,拱手一礼,十分坚定地应命道。

    再次嘱咐了都尉一番,朱璃立刻率领越骑,向着岩母斤等人逃窜的方向,追了下去。

    岩母斤只有一个方向可逃,就是西北方向。

    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出关的通道,其余地方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朱璃可不认为,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岩母斤等人,会弃马翻山。

    马背上的民族,离开战马,他们的战力还能剩下多少,岩母斤绝对不会那么傻。

    纵马飞窜的岩母

    斤脸色涨得发紫,当然不是兴奋的,而是憋屈的,这次袭击丰州,丢人丢大了,还害得小姑一家,都被唐军俘虏了。

    五原陷落,耶律鲁婆的下场,不言自明,岩母斤现在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糟糕透顶。

    月里辛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丈夫被杀,她在契丹人中的处境,同样十分尴尬。

    她并非契丹贵族,而和慕容霸一起长大的普通牧女,慕容霸惊才绝艳,爬上了挞马狨沙里的职位,她妻凭夫贵,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丈夫战死,让她的处境难堪起来了。

    “三麽格,我们现在去哪里?”虽然满腹苦涩,但现在还是逃命要紧,月里辛的孩子还未成人,若是她死在了关内,谁来照顾她的孩子,她绝不能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她就开口问向岩母斤。

    “取道高阙,直奔塞北,大漠和草原才是我们的猎场,只要那个朱璃敢追来,在塞北,我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岩母斤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朱璃血肉一般地开口应道。

    月里辛、和几位契丹裨将闻言,连连点头,草原才是骑兵的猎场,最不济,打不过对方,他们也相信能逃得掉。

    自从进入丰州,这些契丹精锐就被高肃牵着鼻子走,骑兵的优势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不说,还全都被当成了刀盾兵来用,让他们的心里十分憋屈。

    岩母斤的话,唤起了他们内心的骄傲,这些契丹勇士相信,在草原、大漠之中,他们依然还是那个让族人为之骄傲的勇士。

    只要朱璃敢进入塞北,凭着对广袤的原野,以及漫天黄沙的熟悉,打败对方,并非难事,这是所有契丹人的自信,就不知道能不能兑现。

    既然岩母斤如此决定,契丹人无不赞同,他们一路西北,直向高阙的方向奔驰而去。

    高阙,就是大狼山和小狼山之间的豁口,中有谷道,可通塞北。

    史载“其山中断,两岸双阙,善能云举,望若阙马,节状表目,故有高阙之名。”

    秦时,大将蒙恬,就曾兵出高阙,北击匈奴,这是中原边疆的一处关键要塞。

    可这处要塞,却在岩母斤、述律婆姑叩关之际,被他们联合混迹在丰州境内的李仁福,攻破了,现在形同虚设,就连契丹人,也没有在此驻守一兵一卒。

    契丹残兵的身影,没入高阙深谷,让朱璃的脸色更加难看,岩母斤这个女人真是太滑溜了,简直比泥鳅还滑,看来要想抓住她,绝非易事。

    从高阙要塞的深谷中出去,就是塞北,那是阴山北麓的一片原野,据鬼卫打探到的消息,那里盘踞着一个室韦部落,其中狄人十分凶残、而且野蛮愚昧。

    飞驰到了这里,朱璃驻马停下,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迟疑,这副神色让高思继看在眼中,以为朱璃打算放弃了追逐,就连忙拱手道:“将军,此去塞外吉凶难料,依属下之见,不如就此作罢好了,契丹人三万精锐攻入丰州,如今只剩下两名女子,带着千余人逃走,料想她们以后,也不敢再轻易来犯了吧。”

    朱璃闻言,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高思继说的没错,这次丰州之战,狄人可以说是大败亏输;可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岩母斤的重要性呢?

    这个女人是未来枭雄耶律阿保机的母亲,若是将之擒拿住,至少也可以影响那位枭雄的成长,来自后世的人都知道,缺少双亲之爱的孩子,内心大多都是残缺的。

    朱璃只是扣押岩母斤,这位枭雄都不可能健康地成长下去,只要对方性格上出现瑕疵,作为契丹人的大敌,中原的将军,就能循着他的弱点,击败并杀死那个人,当然这只是最直观的结果。

    影响最深的,还是这位枭雄所在的部族,一个有心里残缺的上位者,他带领下的部族,也不会健康地发展下去,这一点,朱璃毫不怀疑。

    若是放走了这个女人,朱璃同她有着杀夫之仇,更是和那位未来的枭雄,有着灭父之恨,这对母子岂能善罢甘休。

    如果他们不罢休,那么朱璃节制之下的河朔地区,岂能安生。

    只要岩母斤走脱,这种情况,几乎板上钉钉似的,会成为事实,契丹人对孝道的推崇,可绝不低于汉人,甚至在很多方面,他们做得更加出色。

    没看到孟绝海杀了李国昌之后,李克用就同朱璃不死不休了吗,父仇不共戴天,对古人来说,杀父之仇,不死不休,绝对无法调和。

    若能将岩母斤抓在手中,对于契丹的那位未来枭雄来说,朱璃无疑就有了一张可以凭仗的王牌。

    纵马塞北,也要抓住岩母斤,这个险非常值得冒,朱璃心中有了决定。

    “高思继听令。”一旦有了决定,朱璃就绝不含糊,立刻喝令道。

    “属下在。”高思继神情一愣,不过立刻就端正了身心,连忙拱手应道。

    “我令你率领一千牙兵镇守高阙塞,另外数里之外的鸡鹿塞也要照看一下,直到高肃、张敬达派人前来接手两地为止。”

    “在此期间,此地绝不容失,你能否做到。”朱璃转头,肃然地看向高思继。

    “诺,属下以人头作保,人在塞在。”高思继慷慨承诺。

    高阙塞的位置太重要了,战国时期,胡服骑射的发起者赵武灵王,就曾筑长城至高阙,这里可是中原北击狄人的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非虚言。

    高阙塞的重要,绝非只有赵武灵王一个人意识到,其后无数年,历代有为帝王,尽皆重视此地,这是一个意义非常的要塞。

    两千多越骑,朱璃再次留下一千余给高思继,即便抓不到岩母斤,高阙塞也不能再陷,雄关在手,塞北狄人如走狗,这就是高阙塞的意义中的一点。

    朱璃出言,让高思继留守此地,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他要追击岩母斤,这个让高思继十分不解,他不明白朱璃为何如此重视那两个女人。

    虽然明知朱璃的意向,他还是拱手问道:“将军要继续追击契丹人吗?”

    “不错,我一定要抓住岩母斤,这个女人太重要了。”三言两语和高思继解释不清楚,朱璃随口应付道。

第一九六章 斗天斗地斗双姝

    朱璃是主将,所部将士又皆是牙兵,一声令下,无人再多言半句。www.uu234.cc

    这就是牙兵的好处,哪怕主将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这些忠诚无二的属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也会严格地执行不怠。

    两人在高阙分兵,高思继统率牙兵千余,留守高阙,朱璃率领其余牙兵,策马追向岩母斤邓恩。

    朱璃衔尾追击,刚入深谷,就被岩母斤等人察觉到了。

    出了深谷,岩母斤稍稍放慢了速度,犹豫了道:“我记得附近,好像有一个室韦部落,不如我们前往室韦,请求他们帮忙,一起对付朱璃怎么样?”

    一名契丹裨将闻言,眉头大皱,恭声道:“三麽格,阴山北麓的室韦部,乃是蒙兀室韦,唐人称他们为鞑靼人,首领莫贺咄贪婪凶残、喜猎女色,若是没有两位麽格,我们前去寻求庇护,只要奉上一些钱财、许诺一些好处,或许就可成事。”

    “现在有两位麽格在,而且尽是草原明珠似的美人,若是贸然前往的话,恐怕会让两位陷于不利的境地吧。”

    “莫贺咄?”岩母斤闻言,娇颜突然一阵铁青,好像吃饭吃到苍蝇一样,一脸晦气。

    同为北方游牧民族,但也有开化早晚的差异,一般开化比较晚的狄人部落,大多十分粗鄙、野蛮,他们的举止、行为,十分粗犷,言辞**露骨,让人受不了。

    不巧的是,这个所谓的鞑靼部落,就是开化较晚的狄人部落。

    这个部落崇尚生殖,男女之事,毫不避讳,以契丹的文明程度,自然就会觉得鞑靼族人,粗鄙不堪,不知廉耻。

    草原上有一种风俗,若是某个部落的勇士,相中其他部落的女子,若是征得对方的同意,就会以牛羊作为聘礼,前去求亲。

    可这个习俗传到了鞑靼部,就变成了交换。

    鞑靼部的勇士,若是看上其他部落的女子,就会直接拿牛羊去交换,一来二去,若是人家不同意的话,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凶性,最后少不得演变成一出全武行。

    同居草原,鞑靼部落的陋习,岩母斤自然有所耳闻,所以才会一脸晦气。

    策马不停的月里辛,瞥眼就看到了岩母斤铁青的神色,秀眸微转,连忙建议道:“三麽格,一路向北,就是茫茫戈壁,在那满眼碎石、遍地黄沙之中,困死朱璃等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只需一路北上,将他们引入戈壁,凭借我们对那里的熟悉,完全可以甩掉他们,在大戈壁中,朱璃等人只要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葬身其中,若是那样,岂不更好?”

    硬拼肯定是打不过的,那就让老天来帮忙吧。

    月里辛的意思,就是想借助天然的戈壁,将朱璃等人活活困死其中。

    时到如今,朱璃所部只有千余人,而契丹至少还有两、三千多人,兵力足足是朱璃的两、三倍,完全占据优势。

    可即便这样,逃窜的契丹人中,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建议回头和朱璃死拼的。

    乌拉山一战,朱璃纵横无敌的表现,彻底吓破了契丹人的胆,现在到了草原,这些契丹人,好

    像全都遗忘了曾经的豪气,不是说草原才是他们猎场的吗,为何光说不练呢。

    勇士不敢战,无奈之下,月里辛才会出此下策,引朱璃等人进入戈壁,前提是她们必须先进去,一个不好,她们自己也得赔进去,害人害己,难道不是下策吗?

    不过,听到她的谏言,岩母斤俏脸一寒,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就直接应允了,她都都赞成了,其他契丹人怎么可能反驳。

    身为契丹男儿,竟然被人追着打,还不敢回头迎击,本来就是十分丢脸的事情,现在月里辛好不容易提了个建议,而且还是在他们颇为熟悉的戈壁中设计的,他们岂会会反对。

    计议已定,岩母斤、月里辛等人,闷声不吭,一路正北,直接向大戈壁驰去。

    大家都知道水火无情,可进入过大漠的人就会告诉你,比起水火,大漠更加无情。

    水淹、火燎承受的痛苦,短短一瞬,可到了大漠,一旦失去了食物、水源补给,那种**上困乏、精神上的折磨,真是让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绝望之后,还是绝望。

    塞北大戈壁,在后世,全长一百三十万里。

    入眼尽是碎石、裸岩、黄沙和狂风,茫茫无尽、无止无休。

    漂泊在戈壁中的旅人,光是承受内心的煎熬,和精神上的折磨,都有可能让人发疯欲死。

    唐代著名大诗人岑参,曾有诗言:“......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这句诗,用来形容朱璃现在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碎石遍布、四野无茵,裸岩、绝壁随处可见,见到这副景观,朱璃要是还不知道身处何地的话,他就枉为后世子民了。

    一连追击了五、六天,人没追到,竟然被契丹人一头带进了茫茫戈壁之中了,这下麻烦了。

    根据后世记载,这大戈壁,全长可是一百三十万里啊,就是日行千里的赤兔马,每天纵马狂奔,也要三、四年才能跑到头。

    不过来自后世的朱璃也清楚,唐末的戈壁,绝对没有后世的大。

    根据考古学家发现,在大戈壁中,发现过契丹、蒙古等异族,生活过的痕迹,可见唐末时期的塞北大戈壁,绝没有后世那么长,否则辽人、蒙古人,就不可能在其中生活过了。

    虽然没那么长,但要走出戈壁,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唐末的戈壁比后世缩小一半,也需要将近两年时间,这还只是光走路,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干。

    古有关云长,大意失荆州;今有朱璃,大意陷身戈壁,都是九死一生之局。

    他万万没想到,岩母斤竟然会这么冷酷、残忍,选择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对付他。

    岩母斤向用天然戈壁耗死他,他岂能认命?

    以他大脑中储存的知识,和广袤的信息量,应付戈壁的环境,应该还不难。

    好在戈壁中,并非到处都是大漠,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裸石、蚀岩,甚至有的地方还会有草长出来,倒也不是一片死地。

    对于大漠寻水,朱璃也知道不少办法,但大多数的办法,都需要

    借助后世的先进设备,才能实现,此刻是用不上了。

    古老的方法,他知道不多,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千余人用的了。

    解决掉饮水问题,就等于解决了生命危急的大半。

    依靠自己敏锐的嗅觉,一旦到了空气略显湿润的地方,朱璃就会让人在沙地上挖个深坑,将军中喝水用的器皿放入其中,上面用密不透风的战袍蒙住,四周掩盖上沙土。

    数个时辰以后,扒开沙土,揭开衣服,器皿之中,就会出现大半淡水,这就是凭空取水之法,相信,即便是岩母斤等人,也不一定知道吧。

    大范围的空中取水,虽然不多,但也够人喝马饮的了,只是不能畅饮罢了。

    还有就是寻找低凹的地形,这种地形,有几率存在绿洲,数十个这样的地形,总能找到几处绿洲的存在,一旦发现绿洲,倒是可以畅饮一番。

    至于食物,那就更不用愁,朱璃率领的可是越骑,沙漠中的沙狼、野驴、黄羊、青羊等,一旦发现,在坐骑的辅助下,大多都会被朱璃等人捕捉住,全部烤熟,能吃几天就几天。

    在进入戈壁一个多月时间,朱璃所部的牙兵,在他的带领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因为缺水少食而丧生的,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也彻底粉碎了岩母斤等人的谋划。

    至于那些被岩母斤派来,探查朱璃等人死了没有的契丹斥候,几乎有来必死,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契丹人过来了。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更加坚定了朱璃生擒岩母斤的决心,要知道,孩子的智商,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母亲,一个这么鬼精似的女人,她的儿子,用屁股想也不简单。

    若是再让这个聪明的母亲,回去教育她的孩子,耶律阿保机只要不傻,必然会有所成就,这当然不是朱璃愿意看到的。

    不过,朱璃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危险,比如大风沙,这种可以瞬间埋葬一切的灾难,任何人碰到,都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戈壁中虽然不是到处都是大漠,但沙漠同样不少,狂风大作风沙袭来,每每这个时候,有牙兵就想顺风遛马,好在都被朱璃及时喝止住了。

    每每此时,朱璃都会先目测风沙的方向,然后带人策马横穿,直到避开风沙的袭击方向,横穿风沙,大多都能化险为夷,除非实在倒霉,朱璃等人倒是万幸。

    朱璃所部的朔州牙兵,就这样,和岩母斤统率的契丹勇士,就这种在险恶的环境中,不断北上,间或还会爆发斗智斗勇、小规模厮杀的较量。

    唐军有朱璃在,所部又是精锐牙兵,无论是武艺、单兵素质、个人忠诚度,都是朔州最高的一只军伍,怎么可能吃亏,吃亏的往往都是岩母斤麾下的契丹人罢了,而且屡试不爽,让岩母斤、月里辛俏脸,是一天比一天阴沉。

    在她们二人的眼中,朱璃就是咂不碎、碾不烂的牛皮筋,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岩母斤果断地决定,不再和朱璃玩了,这种小范围的博弈,她们二人,根本就是找虐,白白牺牲契丹勇士的性命不说,还非常虐心。

第一九七章 鬲昆向汉心如故

    这一天,朱璃他们正行走在裸石与蚀岩之间,一名负责侦探契丹人动向的斥候,突然飞马来报,数里之外的契丹人,好像突然跟另一波人打了起来,而且战况十分惨烈。www.uu234.ccwww.uu234.cc

    朱璃闻言,心中大喜,随即脸色有肃然了起来,出言问道:“和契丹人交战的,是什么人?有没有看清楚,他们从什么方向过来的?”

    牙兵斥候闻言,垂头稍思,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继续道:“将军,来人是什么人,属下不知,但属下可以确定,对方是从西北方向来的。”

    “西北方向,莫非是回鹘人?”朱璃闻言,皱眉不已。

    从郭奇佐给他的情报来看,大戈壁附近,徘徊最多的牧民,就是回鹘人,也可以说大戈壁四周,是回鹘人的一个无冕国度。

    朱璃的猜测,听在那位斥候的耳中,让他连忙出言解释道:“将军,那些人绝对不是回鹘人,回鹘人的样貌,属下大多熟悉,可这些人的长相有些特异。”

    “特异?”朱璃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斥候不敢怠慢,连忙继续道:“是的,将军,这些异族大多都是赤发绿瞳,其中还有几位是黑发黑瞳,若是不看肤色,简直就跟我们唐人一模一样。”

    赤发绿瞳的异族,其中还夹杂黑发黑瞳的人种,符合这种描述的异族,朱璃只听郭奇佐说过一个,那就是鬲昆人。

    鬲昆这个种族,出现在史册上,记载最早的是在秦朝时期,他们被匈奴灭过一次,鬲昆之称就不再被人提起。

    传承到了唐末,中原人大多称呼他们辖嘎斯族,或黠嘎斯族。

    一听是鬲昆人,朱璃不禁来了兴趣,大手一挥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既然是朱璃的决定,牙兵无所不从,一行人,立刻向着数里之外,那契丹人和鬲昆人发生战斗的地方策马行去。

    距离得近了,战况也一目了然了。

    契丹人在戈壁中,蹉跎两、三个月,寻找水源、搜寻食物的本事,可能还比不上朱璃等人,备受饥渴、饥饿的折磨,以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可能鬲昆人的对手呢,更何况,这是一支拥有完备驼队的鬲昆精锐。

    数千人被鬲昆人当场击毙,还有数千人,连同岩母斤、月里辛尽皆被俘虏了。

    远远地看到朱璃的到来,二女恶毒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垂下了脑袋,不知寻思着什么。

    朱璃一群人的出现,也让这些鬲昆人一惊,不过对方在打量了他们一番后,就有几名黑发黑瞳的鬲昆人,带着数名赤发绿瞳的鬲昆勇士,一脸疑惑地走上前来。

    其中一名鬲昆人,径直走出人群,向着朱璃一方走来。

    朱璃下马,挥手示意其他牙兵不必跟随,同样独自走向那名鬲昆人,及至靠近,相距三、四步远的距离时,那名黑发黑瞳的鬲昆人,这才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拱手道:“请问贵方可是唐军?”

    朱璃不敢怠慢,立刻拱手道:“

    正是。”

    “啊,哈哈哈,你们是唐军,哈哈,果然是唐军,我们,我们是自己人啊,自己人。”一听朱璃果然是唐军,而且朱璃等人的装束,皆是唐军样式,来人再无疑虑,开心地大笑道。

    朱璃不禁莞尔,鬲昆族,他听郭奇佐介绍过,是北方异族中,少有的一支和唐廷极为亲近的民族。

    这是一个半农半牧的民族。

    汉朝时期,鬲昆建立的国度,曾被匈奴单于冒顿征服;汉武远击匈奴,一代名将李陵战败投降,被匈奴敕封为右较王,受命管理当时的鬲昆人一族。

    李陵是个英雄,身在匈奴心念故国,当地的鬲昆人,大多受到李陵影响,同样心向大汉;后来鬲昆一族,不堪匈奴压迫,联合当时的丁零一族,一起反抗匈奴的统治。

    当时正是汉武帝执政,一心北伐,汉朝最终击败了匈奴,鬲昆一族,以及李陵的后裔,这才摆脱了匈奴的统治。

    开唐贞观年间,鬲昆单于来朝,自称李陵后人,还和太宗皇帝认亲,倒是成就了一段佳话,用他们的话来说,唐朝是他们的兄弟之邦,他们和唐朝的皇室,源自共同的先祖李陵,岂能不友好互助。

    所以一听朱璃自承是唐军,这名黑发黑瞳的鬲昆人,才会如此开心。

    李陵大家可能非常陌生,但说道他的祖父李广,大家就应该熟悉了,不错,李陵就是李广的孙子。

    李陵投降匈奴,确实留下了不少后裔,后周太师李穆一族,就是其中的一支,而鬲昆一族中,那些黑发黑瞳的鬲昆人,同样都是李陵的后裔。

    “喂,大唐的小将军,在下李汉,你们大唐李家的天子,和李某可是源自共同的祖先哦。”李汉十分热络,有种自来熟的和善,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两步,来到朱璃的身边,伸手就搂住了朱璃的肩膀。

    李汉无所顾忌,朱璃自然不能丢份,闻言坦然道:“哈哈,原来是李兄,今日有幸相逢,小弟朱璃,十分荣幸;只是契丹的那两位女子,乃是小弟追捕的贼首,现在却被大兄俘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璃如此坦然,也是看人的,历史证明,鬲昆,以及后来的辖嘎斯、布鲁特等等,不管中原人如何称呼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心向中原的,而且一直都十分友好。

    这样一支对汉人友善的异族,在历史上都十分少见的,那只能说明,单身鏖战的英雄之誉,李陵当之无愧,自己去世了那么久,后辈却一直秉承遗志,不敢或忘。

    若非诈降成真,李陵或许能在历史上,留下更加精彩的一笔吧,至少绝不忘本,就连后世,都有很多人做不到。

    “兄弟指的是那两个契丹女子吗?”李汉回头看了岩母斤、月里辛一眼,又转回去,一脸诧异地看向朱璃,疑惑道。

    朱璃不疑有他,认真地点点头,“正是,这二人,皆是契丹名将妻眷,这次率部袭击丰州,被小弟所破,一路追击到此,就是为了生擒二人。”

    “生

    擒?莫非小将军看上二人不成?”也不怪李汉起疑,一则无论是岩母斤,还是月里辛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再则,二人只是溃军首领,如今又逃入戈壁这种绝地,若是有点理智的大将,绝不会贸然率部追入此地,这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大军进到这里,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朱璃闻言一愣,看上岩母斤、月里辛二人,这从何说起?

    感情方面,他现在还在为尉迟槿、王月瑶二人之事发愁,哪里有心思招蜂引蝶呢?

    古人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外人的眼中,无论是尉迟槿,还是王月瑶,都铁定是他的女人了。

    可真实情况又如何呢?

    朱璃甚至连这两位的小手,都没牵过一次,对于尉迟槿,他是真的动心了,可对于王月瑶,他一直还当对方是“同事”。

    年关时,朱璃父母严令,让他和王月瑶先订婚再说,他都没有答应,那是因为他知道,王月瑶虽然绝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却没有触动他的心。

    爱情是什么,在他的理解中,素手做羹汤、相携话夕阳,这才是他朴素的爱情观。

    有人说,既然他心中没有王月瑶,在父母之命面前,又为什么不拒绝呢?

    这是什么时代,这可是唐代,封建王朝的时代,这个时代,拒绝一个女子,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让对方的如何自处?

    毫不客气地说,一旦朱璃拒绝,王月瑶轻则成为他人笑柄,重则必遭受覆灭之难,这样的后果,他敢将拒绝说出口吗,那不是拒绝,而是谋杀。

    爱情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心里却装着别人;同样不是你侬我侬,却各有私心;爱情是只要有你,目无余子,对方就是全世界,对方就是全部,相濡以沫、风雨同舟。

    这才是朱璃理解的真正爱情,至于别的解释,那是爱情吗?起码朱璃不这么认为。

    至于说他看上岩母斤、月里辛,那根本就是没影的事,朱璃听到李汉之言,不禁有些失神,他都不知道李汉为什么这么说,他哪只眼睛看出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他的愣神,倒是让李汉还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大手甩起,使劲地拍了拍朱璃的肩膀道:“哈哈,自古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朱璃兄弟不要不好意思,为兄做主,就将这两个契丹美人,全都送给兄弟吧,哈哈。”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璃一路北追,勇闯戈壁,就是为了抓捕契丹二女,却一直无从得手。

    现在竟然因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让李汉豪爽地将二人双手奉上,他要是推辞,那就是矫情、虚伪了。

    “那就多谢李兄了。”朱璃连忙拱手致谢,至于解释是不是看上二人,现在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二女到手了。

    “客气、客气,正好这两个女子,也是为兄的俘虏,既然兄弟喜欢,为兄又怎可能不成人之美呢。”李汉摆摆手,不在意地道。

第一九八章 将欲联手

    鬲昆这个种族,虽然受到李陵的影响,以及汉文化的熏陶,但他们的生活习性中,还保留着异族传统的习惯。UU小说

    在他们的认知中,俘虏就是战利品,而战利品就可以随便买卖、甚至送人。

    李汉有了决定,可就不管岩母斤、月里辛内心如何憋屈了,当即就将二人送到了朱璃的军中,交给朱璃的麾下看押,二人最终还是落入了朱璃手中。

    骤得二女,朱璃感激之下,连连道谢,拱手问道:“李兄率领如此庞大的驼队,穿行在戈壁中,应该不会是走商吧?”

    商人逐利,但也会考虑安全的,大戈壁在后世还好,在古代,简直就是堪比禁地的存在,哪个商人会这么玩命,要钱不要命了吗?

    “哎,兄弟慧眼,愚兄可没有吃饱撑着,穿越戈壁走商。”李汉叹息一声,略显惆怅,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不瞒兄弟,我们鬲昆部,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看到戈壁周围的那些回鹘人了吗,这些混蛋,好像跟我们卯上了,不死不休。”

    回鹘人跟鬲昆人卯上了,这倒是很好理解,回纥汗国,可就是因为鬲昆人而灭亡的,亡国之恨,放在哪个民族身上,都不会轻易遗忘的。

    心知肚明,朱璃还是问了一句道:“莫非回鹘人还记得亡国之恨,游弋在戈壁,就是为了寻你们报仇?”

    “哎,一言难尽啊,朱璃兄弟”李汉再次叹息一声,“兄弟之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四十多年前,我鬲昆一族趁着回纥汗国内乱之际,突袭了回纥老巢,一举颠覆了回纥汗国。”

    “这数十年来,四处流窜的回纥人,也就是现在的回鹘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寻我们报仇;数十年的征伐、冲突,族人大多疲敝、死伤惨重,现在连正常的耕作、畜牧都困难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回鹘人已经灭国,大部分西迁,建立其他政权,而留在中、东部的回鹘人,逐水草而居,若是肆意报复,确实让人头疼。

    “我们冒险穿越戈壁,就是打算前往大唐,希望能够得到大唐的帮助,协助我们剿灭这些回鹘余孽。”李汉一脸肃然,神情沉凝地说道。

    他这副神情,也说明鬲昆一族,面临的形势确实不乐观。

    李汉如此一说,朱璃却略显感慨,正所谓国与国之间,就犹如相处的邻居,一个通家之好的朋友受人欺负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可大唐现在的时局并不好啊,即便李儇愿意相助,以他现在掌控的实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想到这里,朱璃神情复杂地叹息道:“李兄,你们这次南下,怕是难有结果啊。”

    李汉闻言,突然一愣,惊疑道:“兄弟什么意思,我鬲昆部一族,一向和大唐友好,我族濒临危机,难道大唐会视而不见吗?”

    朱璃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李兄误会了,不是大唐

    不愿意向鬲昆族伸出援手,而是我们自身,出了问题。”

    “自身出了问题?”李汉一听,神情更显沉重,如果大唐自身出了问题,他还真不好指摘什么。

    大唐可是鬲昆,最后的指望啊,若是大唐不能相助,鬲昆要么像回鹘人那样,远迁他方;要么只好和回鹘人,鱼死网破了,这个后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看着李汉阴晴不定的神色,朱璃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不过还是将大唐国内,藩镇自重、阉宦为虐、烽烟四起的现况,大略地给李汉说了一遍。

    李汉听完,神色惊疑不定,满脸沉重,对于朱璃之言,他没什么好怀疑的,毕竟鬲昆,也曾经受封于唐廷,对唐廷阉宦为祸、藩镇自重现象,并非一无所知,正因为深知跟脚,他才对朱璃之言深信不疑。

    李汉这个人不错,鬲昆这个民族也不错,塞北所有异族中,若是让朱璃从中选出一个,能够信重的异族,他一定会选择鬲昆族,无他,因为这个种族对汉人确实不错,起码在整个唐朝、甚至五代时期都是这样的。

    “不过李兄也不必忧虑,回鹘、契丹等异族,久居塞北,为祸边境,小弟坐镇北疆,正好着手要对付他们,若是鬲昆一族愿意,小弟不才,愿同李兄联手对付回鹘一族,李兄你看如何?”朱璃言出真挚,情真意切。

    刚刚听到大唐现在的时局,李汉本来对此次南下,已经感到绝望了,不想朱璃的这番话一出口,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连忙道:“兄弟坐镇北疆,不知官居何位,实力如何?”

    不怪李汉这么问,坐镇北疆这个词可大可小,一个守捉使,也可说自己坐镇北疆,可手底下撑死了数千兵力,给回鹘塞牙缝都不够。

    朱璃这么年轻,自称坐镇北疆,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若对方是一震将军,说不定还真能帮得上鬲昆,毕竟一路而来,那些唐军牙兵,都称呼朱璃为将军。

    “小弟不才,现在忝为怀化大将军,受命节制河朔一十三州之地,别的不敢说,但对付日薄西山的回鹘一族,小弟还是有信心的。”朱璃坦然而言,十分自信。

    草原上,最让他忌惮的异族是契丹;回鹘、等族,实力虽然不弱,不过朱璃并不怕他们,这就是实力决定的。

    当初决议北伐时,朱璃就将目标瞄准了塞北的所有异族,虽然做足了筹谋和打算,如今空耗大半年,也只是收复了丰州,这样的进度,让他十分不满。

    若是能和鬲昆联手,朱璃确实求之不得,鬲昆毕竟生存在塞北,对于草原和大漠的环境,更加熟悉,两方联手,各取所需,绝对是双赢的局面。

    一听朱璃年纪轻轻就节制了一十三州之地,李汉的双眸立刻瞪得滚圆,一十三州之地,当初他们鬲昆的大汗,在唐廷做官时,也没有这等实力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曾经的竖昆可汗,一度占据天山南北,极力

    驱逐回鹘人,对于唐朝的州县的概念,鬲昆人并不陌生。

    十三州,竖昆可汗受封时,都没有占据过这么广袤的地域,可见这位站在他面前的小将军的实力,是多么的强劲。

    “朱璃兄弟,你没有诓骗为兄吧,你、你才多大,怎么就是怀化大将军了?”李汉真的被惊到了。

    朱璃的面向显大,其实也不过十八岁,即便外人高估,也不过二十来岁,这种年纪的唐人郎君,似乎都还在擦粉、敷面,勾引娇滴滴的小娘吧,怎么眼前的这个小将,就成了怀化大将军了呢?

    “哈哈”面对李汉的惊疑,朱璃并不介意,坦然道:“李兄若是不信,可随小弟一路南下,等到了河朔地区,李兄自然就知道,小弟有没有诓骗你了。”

    来自后世的朱璃,所处的社会风气,虽然有些浮躁,却依然有人保持着风骨。

    那些人,任人毁谤、任人诟病,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和信仰,而朱璃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宁做一个饿死街头的坦荡之人,也不屑同流合污地成为社会的渣滓。

    这个良好的习惯,一直被他带到了唐末,坦然相对,至于别人臆想你的种种,那是别人事情,与自己无关。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李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他做的事情,毕竟关系到鬲昆全族人的存亡,虽然嘴上连道不敢,不过还是执意要跟朱璃返回关内看看。

    对于这些,朱璃十分随意,也能理解他的苦心。

    擒拿住了岩母斤、月里辛,朱璃心情大畅,契丹八部,互相勾心斗角,若是没有强有力的枭雄,站出来整合他们,对于朱璃来说,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而那位即将出现、成长的枭雄,对方的至亲,现在就落入了朱璃的手中,契丹危害中原北疆之事,似乎愈发地遥远了起来。

    关系到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中原百姓的生死,对于狄人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有人要杀你亲人,你难道还要给他磨刀不成。

    有了鬲昆驼队的相助,回程更加顺利,起码风沙和饮水,都不再是问题,在加上鬲昆大批的食物供应,一行人,有惊无险地踏出了戈壁,回到了草原上。

    辽原依旧苍莽浩荡、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似乎连心胸也阔达了很多。

    走出戈壁,无数牙兵相拥欢呼,兴奋异常,经历过戈壁中的种种,再次回到绿草如茵的草原,每一个人,都好像重生了一回似的。

    就在众人雀跃不已之时,有几名探头探脑的室韦骑兵,看到了他们,这几骑一看到大批的驼队,就立刻鬼鬼祟祟地向着室韦的王帐方向,飞驰而去,脸上还带着贪婪与兴奋之意。

    朱璃四月出兵,北伐丰州,又在戈壁中呆了将近三、四个月,回来之时,已经八月中旬了,这个时期,正是草原牧民搜寻粮草,清点收入,即将为入冬做准备的时刻。

第一九九章 凶猛莫贺咄

    当天晚上,在戈壁附近的草原上,朱璃等人就原地扎营整顿一番。www.xuu234.cc

    没想到时隔一夜,第二天他们刚爬起来,就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看对方的装扮,正是室韦人。

    阴山北麓,最有名室韦部落,就是蒙兀室韦了,来人不是室韦首领莫贺咄是谁?

    可不正是这货吗。

    莫贺咄亲率上万族人,有恃无恐地将准备出发的朱璃等人,拦截了下来,他们似乎看上了驼队的财货。

    朱璃队伍中的骆驼可不少,而且这次鬲昆南下,就是打算向唐廷求援的,岂能不带上礼物,这些东西,看在室韦人的眼中,自然就变成了一笔横财。

    接到族人的禀报,莫贺咄立刻聚集人手,相隔一夜,室韦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速度真是快得可以。

    朱璃坐在马上,抬眼望去,只见对方的骑兵军阵前,一名粗莽的汉子十分惹眼。

    此人身长八尺开外,腰围也有八尺,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只大型的螃蟹,霸道而粗豪、蛮横而凶厉,再加上来人还扛着一柄门板大小的狼牙棒,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

    这是绝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悍将,这是众人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

    来人气势汹汹,匪气弥漫,这股气势,不去做山贼,真是可惜了。

    莫贺咄似乎十分自信,率部疾驰到朱璃等人的前方,相距四、五百米远时,他就挥手停下大军,匹马单骑来到了双方中间的空地上,大喝道:“呔,留下财货和女人,本大汗就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哼哼,男的就等着做奴隶,女的就留给本大汉暖床好了。”

    这货的声音很大,话音毫无意外地传到了岩母斤、月里辛二人的耳中,让她们神色一阵煞白。

    三、四个月前,她们麾下在侧,都不敢轻易去招惹这货,没想到现在成了俘虏,还是碰到了这个恶魔,二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涌现出一抹绝望之色。

    在狄人的眼中,俘虏是没有人权的,相当于货物,可以任意赠送、买卖,若是朱璃为了不招惹麻烦,将她们送了出去,她们的下场,甚至比死都凄惨,沦为玩物是肯定的。

    不过她们的臆想,注定多余。

    莫贺咄如此嚣张、目中无人的做派,瞬间就激起了很多人的怒火。

    不等朱璃回应,就有一名鬲昆悍将看不下去了,这些财货,可都是他们鬲昆人的,岂能被人吓唬两句就拱手奉上,这也太怂了吧。

    这名鬲昆大将,十分雄奇,身长七尺开外,手中惯用的武器,同样是一柄重量不轻的狼牙棒,火气上涌之下,不等李汉吩咐,就驱使着胯下的骆驼奔出了本阵,直接冲向莫贺咄。

    只见他狼牙棒挥起,以霸王撼岳之势,径直砸向莫贺咄,口中还大喝道:“混账,我们鬲昆人的东西,你也敢抢,活腻了不成。”

    声音未落,一棒倏然,眼看就要砸中莫贺咄的脑袋。

    这一幕,看在很多人的眼中,不由得可

    怜起莫贺咄来了,气势汹汹而来,就是来送死的吗?

    那位出手的鬲昆大将,可不是善类,一棒挥出,犀利无比,显然用了全力,再看莫贺咄在干什么,这货竟然一脸淡然,不会是吓傻了吧。

    可鬲昆大将这捅破苍穹似的一棒,看在朱璃的眼中,就显得不够水准了,不能说不勇悍,力气够了,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点。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狼牙棒,莫贺咄泰然处之,似乎连看都没看一眼,只见他顺手就抬起手中的狼牙棒,似乎漫不经心,就像挥手赶苍蝇一样,却快到了极致,只听刷的一下,一道乌光骤然划出,以间不容发之际,就迎上了鬲昆悍将的一击。

    “乓”

    一声巨震,似乎连着四下里的原野,都跟着一起震颤了一下,可见这一击的威力之大。

    悍将硬撼,尤其是这种走刚猛路线的悍将,每一击,都会给人以力的刚美之感,很多人瞳孔收缩的同时,脸上也涌现出一抹赞叹之色,那是对绝世武力的渴望。

    一击之下,胜负未分,按照正常的趋势推测,应该策马驱驼再战下一合才是。

    可惜天意弄人,情况往往出人意料,就在此刻,那身如螃蟹一般的莫贺咄,动作却极其灵活,只见他手中的狼牙棒骤然再挥,化作一道迅若奔雷般的乌光,在骆驼、战马交错对冲的一刹那,猛地挥棒后甩,一下就砸在了那名鬲昆悍将的后背上。

    “砰”

    一声闷响,如击败革。

    只见那鬲昆悍将的身躯,随着门板大小的狼牙棒砸落在身,瞬间就像铁锤砸在豆腐上似的,血肉横飞、白骨迸射,半个身躯当即就被砸烂掉了。

    “噗通”

    无辜的骆驼,似乎还不知道主人已殁,兀自向前奔出了三、四步远,才陡感身上一轻,那鬲昆悍将被砸烂掉的身躯,突然一头栽落在地,徒留一身轻松的骆驼,惊恐地奔向远方,不时还会发出哀悯的嘶鸣声。

    一合,莫贺咄只一合,就杀掉了鬲昆悍将,这凶猛、彪悍的一幕,不但吓住了李汉等鬲昆人,就连朱璃都一阵动容,谁能想到,这个看似粗豪的室韦首领,竟然还有如此机巧的身手,那倏然间的回棒一击,简直就是神来一棒。

    武将交手,能在错马之际,来得及第二次挥动武器的,通常都是高手。

    急奔冲击,只有一刹那的间隙,在硬撼对方一记之外,还能再次出手攻击,无论对身体的强度、武将的反应、以及应变的要求,都非常高,通过刚才一击,可以看出,这些素质莫贺咄全都具备,这就是高手的素质。

    所以,大多数武将除了长兵器,还会选择一把短兵器备用,这样做的好处有几个方面,比如长兵器脱手或损坏,有短兵器在身,不至于落到空手对敌的下场。

    还有就是,错马之际,再次挥动长兵器来不及的情况下,若是一击败敌的机会出现了,有短兵器在身,就能迅速地挥出一击,结果敌人,毕竟短兵器挥出的要求,要比长兵

    器低的多。

    而类似狼牙棒这种巨型沉笨的兵器,在错马交击之际,罕有人能第二次挥动的,能做到的就是高手,绝对的高手。

    越是沉重的武器,需要蓄力的时间反而越长,时间仓促之下,再次挥动就十分困难,若不是天生神力,或是武艺高绝之辈,绝对难以二次挥击。

    鬲昆悍将一合都没有撑过,就突然挂掉了,倒是让李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那名出战的悍将,乃是他这次南下队伍中,实力最强的大将,现在竟然被一个“强盗”似的人物给宰了,除了没面子之外,更多的还是对莫贺咄武艺的惊骇。

    谁能想到,一个开化未完全的部落,竟然拥有如此凶猛的悍将,只是一合,就杀了鬲昆军中最悍勇的大将,这让李汉想骂娘都张不开嘴。

    而这一切落到朱璃的眼中,同样让他心下一惊。

    莫贺咄竟然是个高手,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如此高手生在狄人之中,就让他心中十分不痛快,如果不能降服,那就只好杀掉了,一念浮现,只见朱璃双脚突磕赤兔马腹,赤兔会意,立刻离弦之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同一时间,朱璃钢矛挥起,暗中蓄力,滂湃的杀意浩荡而出,席卷得四野丰草纷纷倒卷侧伏,那是他的全力以赴的征兆,莫贺咄不容小觑,他不得不认真应付。

    鬲昆这一行人中,武艺最高的大将,就是刚刚被莫贺咄击杀的那人,除此之外,再无强手;至于唐军牙兵之中,同样没有比那鬲昆大将强悍之人。

    一行人中,除了朱璃之外,无人可堪同莫贺咄一战,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不出手呢。

    钢矛挥起,朱璃上来就是暴刺连击,只见玄光如幕、挥刺如瀑,一把钢矛在他手中,好似梨花夜放、又似琼雪漫天,缥缈不定、婆娑倏忽,刹那之间,就刺出了无数矛。

    矛影重重、有杀无回,带动着漫天煞气,风涌而至,似欲将莫贺咄,一击了结掉。

    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击,莫贺咄的神色突然变了,由原来的轻松写意,突然变的十分沉凝,脸色阴沉得似乎都能渗出水来,只是一瞬间,他的额头上,还真的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过不得不说,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即便是开化未完全的狄人,也有莫贺咄这样的能人,他的厮杀的智慧,已经达到了大巧若拙、大象无形的境界了。

    朱璃的暴刺连击,就是在一瞬间奔刺出无数矛,而莫贺咄面对这样的攻击,虽然不轻松,却没有惊慌失措,凝然防御了起来。

    只见他突然竖起门板大小的狼牙棒,双手律动,左右摇摆,一杆硕大的狼牙棒,被他摆弄得犹如一扇门窗一样,开合不已、律动不停。

    这种技巧,看似笨拙简单,却不得不说,这是防御朱璃暴刺连击的绝佳方式,莫贺咄能在一瞬间,就想到用这种方法抵挡朱璃的必杀一击,可见其人,单就武道智慧而言,绝非泛泛之辈可比。

第二零零章 临阵研武

    “叮、叮、当、当......”

    众人根本就看不清朱璃的动作,只有耳中那疾如狂风骤雨般的兵器交击之声,时刻提醒着观战众人,朱璃的攻击,是多么的狂猛而迅疾。www.uu234.ccwww.uu234.cc

    然而就是如此迅疾疯狂的攻击,却尽皆都被莫贺咄挡住了,可见莫贺咄防守的严密。

    门板大小的狼牙棒,看起来笨拙,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有这等妙用,就连朱璃都咂舌不已、憋屈莫名。

    他无往不利的暴刺连击,用在对方身上,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真是太对不起莫贺咄那腰大八围的庞然身躯了。

    二马交错之际,朱璃抬眼望去,莫贺咄看起来并不轻松,对方此刻,同样一脸阴沉地向朱璃看来。

    一番对视之下,双方的情形,彼此都能尽收眼底,只见莫贺咄两腮潮红、额上冒汗,显然也是用尽了心力,这才堪堪拦下朱璃的进攻的。

    唯一的武将技没有凑效,倒是让朱璃将莫贺咄,提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而在莫贺咄的心中,朱璃的危险程度,又何尝没有被他提到首位呢,上去就被揍了一顿,是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蒙兀室韦,虽然是未开化的部落,但部落中绝对有能人,一个愚昧落后的部落,却能在北方的草原上,长久屹立于众多异族之中,想想就知道绝不一般了。

    在整个蒙兀部落,有两个人的武艺是最高的,其中一人自然是首领莫贺咄,至于另外一人,就是莫贺咄的义子。

    此人来自关内,在年幼的时候,就被狄人劫掠到塞北。

    说起来,莫贺咄确实有做土匪的潜质,正是因为他打劫了那帮狄人,从而才救下了那位少年,两人如今也成了父子。

    在整个蒙兀部落中,除了他的那个义子,还从没有人能够将他逼到这个境地,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为出门没看黄历,只是打个秋风而已,就碰到一个险些要了他老命的对手,他岂能麻痹大意。

    一击无功,朱璃可不会就此罢休,回马继续出击。

    莫贺咄使用的武器,就决定他是走刚猛无铸的路子,正所谓别人打你一百拳,你拍拍屁股,屁事没有;一旦被你抓住机会,一拳下去,就把别人撂翻,这就是莫贺咄这种武将的可怕之处。

    对于这样的人,朱璃怎么可能让他先出手,虽然不一定怕他,但能抢得先机,狂扁敌人,总比被人揍好吧。

    速度本就是他的长项,比拼抢占先机,莫贺咄自然不是朱璃对手。

    比起那名鬲昆悍将,莫贺咄的速度,算是快的,可是比起朱璃,他就差上一点儿了,就这一点,也就注定他永远也别想把握先机。

    当他还在蓄力待发之时,朱璃一矛横扫早就袭击而出,钢矛划过一道优美的玄弧,犹如美人梨窝边上的犀弧,却快到极致,倏然之间,就来到了莫贺咄的脖颈附近。

    刚刚蓄力完毕的莫贺咄,刚一抬头就见到这奔雷一击,只好放弃初衷,无奈地举棒横栏起来。

    “咣”

    一声巨响,二人尽皆一颤。

    不分伯仲、旗鼓相当,硬碰硬的对撞,就可以看出二人气力的强弱,半斤八两之局,也说明二人气力相当。

    虽然朱璃速度稍占优势,却占不到绝对的上风,现在气力又持平,他想战胜莫贺咄,怕是要经历一番苦战了。

    正所谓,旗鼓相当的对手,最容易惺惺相惜,如此强劲的莫贺咄,倒是让朱璃起了收伏之心。放眼整个河朔,悍将不少,像高肃、霍青、岳鹏举、杨再兴等人,皆是勇冠三军的悍将,以朱璃现在的实力,真正能和他匹敌、而且能够战平的悍将,却一个没有。

    朱璃现在的悍勇程度,毫不夸张地说,绝对媲美吕奉先,俗话说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关、张虽猛,但比起吕布,还是稍逊一筹。

    而高肃、霍青、岳鹏举、杨再兴等人,猛则猛矣,实力也就和关、张差不多,自然不是朱璃的对手喽。

    而这个莫贺咄,竟然能和他拼得旗鼓相当,朱璃对他岂能没有想法。

    室韦、鬲昆之间的战场上,只见一道红光倏忽往返,奔腾不息,好似一只红色的闪电,狂舞不停。

    一道青光丝毫不逊于红光,狂奔猛跃,踢打撕咬,莫贺咄的坐骑,和赤兔争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在那青、红两色交织的浮光之中,玄光频发、矛鸣棒啸、激撞不已,那密集的碰撞声,犹如九天激流撞击在礁石上一般,鸣溅不息;又似早间的树林,百鸟欢腾雀跃的争鸣,延绵不绝。

    朱璃挥舞着钢矛、猛攻不辍,奔刺不止;而莫贺咄极力挥舞着狼牙棒,严防死守、滴水不漏,精彩、狂野的大战了上百回合,双方尽皆不能奈何对方分毫。

    一个将防守当成了保命的不二之选,一点反攻的念头,都无暇去想;一个将攻破对方防守,化成了执念,百般试探、千般尝试。

    执念,对于莫贺咄来说,也许没什么;可对于朱璃来说,他的执念可是会触动山海经的。

    当攻破莫贺咄的执念,让他愈陷愈深之际,意识海中,山海经突然闪现而出,旧书一般的模样,古色古香的,甚至还有一丝神秘的光泽内蕴其中。

    一只百米高大的猛虎虚影,携裹着宏然浩荡的莽荒气息,一并出现在意识海之中。

    猛虎神威凛然、气势滔天,有一种踏破九天、撕裂苍穹的狂霸气概。

    这只猛兽仿若来自于亘古,又好似谪落于九天,它一出现,就在朱璃的意识海中,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动静,威势逼人,怵目惊心。

    猛虎人立而起,一爪持盾、一爪持戈,九尾横摆,律动不停,只是现身之威,就在识海掀起了滔天骇浪。

    它就是山海经加持给朱璃的守护兽,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的陆吾,太古荒兽的一种。

    陆吾甫一出现,它的九条尾巴,就犹如骇浪一般地涌动起来,一尾连着一尾,一尾逐着一尾,重重迭迭、连绵不息。

    在识海的浩海空间中,在陆吾的正前方,似有山峦出现,上接穹庐

    、下亘万里,茫茫无尽、群峰渺渺。

    陆吾九尾涌动的方向,就是狂劈向那巍峨磐然的群山而去,一往无前、无可阻挡。

    “轰”

    一声振聩耳膜、崩散云霄般的巨响骤起,让整个识海空间都颤栗不停,陆吾的第一条虎尾,悍然砸在了雄山之上,山峰崩塌、大地轰鸣,巨浪翻天、波涛排空。

    再看那群山群峰,随着虎尾的抽打,瞬间激起无数的碎石、草屑,泥土翻飞、断枝横陈,在那土石乱溅、草枝飞射的背后,就见一条无比巨大的山涧,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一尾轰击,开山裂谷,巨大的威力,让人震动莫名,又艳羡不已。

    唯一的观看者朱璃,看到这一幕,心旌摇曳、震撼莫名。

    这就是传说的山崩地裂吗?

    这就是神话中荒兽的威力吗?

    太让人难以置信、瞠目结舌了!

    不管朱璃内心如何惊叹,陆吾却轰击不停,一尾未竟,二尾又来,只听又是一声地动山摇般的“轰隆”声,骤然爆发而起,这一尾威力更大,不仅杂碎了更大的山峰,还开辟出一条宽阔的山道来。

    ......

    等到第九尾,悍然无铸地轰击在山峦之上时,只见整个雄山瞬间化成无数烟尘,突然消失在了眼前,这最后一尾,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击,竟然在须臾之间,崩溃雄山、湮灭万物。

    如此画面,让人心潮澎湃、仰望不已。

    而且换面不断,反复不已,犹如放电影一样,回放不息,似乎在有意指引朱璃学习一样。

    跟随着画面,朱璃不由自主地就模仿了起来,而在外界,随着朱璃的模仿,他手中的钢矛,就更显恢弘浩荡、大开大合起来。

    每一次擎举起钢矛,都有一种开天辟地、傲视寰宇的霸气;而莫贺咄每承受一次轰击,都感到双臂发麻、虎口发热。

    随着朱璃一矛接一矛的模仿,莫贺咄越发难受起来,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数百斤肉,都要被这种疯狂的轰击,给震散掉了。

    朱璃一矛比一矛凌厉,一次比一次威猛无铸、威力巨大。

    莫贺咄的手臂,从开始的酥麻,逐渐变得有些酸疼,甚至最近一次承受朱璃一击,手臂根部都开始红肿了起来。

    他的虎口,从一开始的发热,逐渐变得肿胀痛疼起来,刚刚的一次,竟然崩裂了开来,都有细微的血丝渗出。

    “不对。”

    正在他皱眉不已,心惊胆战之际,朱璃突然轻喝一声,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就不顾廉耻地回马窜了出去。

    以他单纯、粗糙的心思,哪里能够猜得到,朱璃所说的不对,指的是什么。

    莫不是朱璃突然开窍,觉得只有他一个人攻击,而自己却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这样是不对的吗,莫贺咄圆目直翻,异想天开。

    朱璃嘀咕出声,是因为他发现,运矛发力的技巧不对,观摩了数十、上百遍陆吾九尾攻击的影像,让他终于发现了一丝诀窍。

第二零一章 崩山九击

    他之前运用钢矛的方式,显然错了,九尾律动、连绵不绝,而他刚才只顾着用力、再用力、倾尽全力,虽然看上去恢弘大气,威猛无铸,可最终比拼的还是单纯的气力。

    要知道,人力有时穷,无论你的气力多么强大,总有天赋异禀之人,能够超过你的,除非你是整个世界,气力最大的一个,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达到一尾崩山的程度。

    若想达到那种程度,绝妙必然在律动、借力之上,律动连绵、无限借力。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师傅武悼创造的震颤绝技;他又想到了击竹子出击时,他那竹枝的律动;他还想到了暗劲的用法,暗蓄于内,攻敌于不备,想到这些,让他灵光如泉,喷涌不断。

    震荡、律动、连绵、急速、内蓄,若是将这些揉和在一起,蓄于一矛之中,又会达到什么样的威力呢?

    猜想永远无用,有了想法,就要去实践、去验证,才是成功的必经之路。

    想到就做,二马再次交错之际,朱璃立刻催动暗劲、内息,使之相互作用,让整杆钢矛震颤起来,形成类似于波动的攻击。

    同一时间,他的运矛手法,也略作了调整,不断摆动,让整个钢矛律动起来,使之达到一定的频率,最后才借助出自己最擅长的速度,挥动起钢矛,悍然擂击而出,径直砸向莫贺咄的狼牙棒。

    “轰、轰、轰......”

    暴刺连击,朱璃可以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接连刺出上百矛,如今在在一瞬间轰然挥出九矛,绝不是难事。

    这九矛环环相扣、一击打出,甫一接触狼牙棒,就被反弹颠起,这股反弹之力,就是朱璃可以借助的外力。

    反弹的越剧烈,他借助的外力就越多,这股多余的外力,加上他自身的气力,以及各种技巧融合在一起,蓄在第二矛中,这第二矛的攻击威力,起码比第一矛提升了一半。

    如此循环,当第九矛挥出,其威力起码是第一矛的二十五倍,这样的攻击力,就吓人了。

    除了第一矛,其余的攻击,威力逐次递增,都比上一矛提升至少一半的威力,一点五倍的八次方,如此算下来,不正是二十五倍多吗?

    九击连击,不断叠加,一矛重似一矛,在二马迎头而上的一瞬间,钢矛吞吐而出,极光电闪一般地轰向莫贺咄。

    只是第一击,就让莫贺咄毛脸涨得发紫,嘴唇都差点咬破。

    在他的感知中,这次交击,朱璃的攻击方式明显变了。

    这次从那钢矛上传过来的,不仅带有厚重如岳的气力,还有一股震荡之劲,这股暗劲十分隐晦、刁钻。

    不但如此,它还可以通过狼牙棒,传到了敌人的双臂之上,又沿着对方的双臂,作用在对方的身体上,最后直达肺腑,让敌人的五脏六腑都震颤不已,似乎马上就要破裂、震碎一般。

    随着朱璃的钢矛不断轰落,这种刁钻的暗力,竟然也变得越

    来越大了,在承受到第三矛的时候,莫贺咄就撑不住了,一口逆血,突然“哇”的一声,喷涌而出,脸色煞白起来。

    这个时候,他打起了退堂鼓,不愿继续再死撑下去了,只是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吗?

    第三矛,刚刚落下,朱璃的第四矛,就接踵而来,犹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迅猛。

    莫贺咄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攻击,即便武器落不到人体上,也能凭借那股无处不在的震荡之力,将人震成内伤。

    当第四击落下的时候,莫贺咄突然一个拿捏不住,手中的巨型狼牙棒,陡然震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击之下,莫贺咄就遭受重创,现在的他,内腑紊乱、虎口崩血,两臂无力、头眼昏花,哪里还拿得住沉重的狼牙棒。

    一眼瞥到莫贺咄的惨状,朱璃突然收手,悍然收住了第五击的挥矛之势,只见那挥击而出的钢矛,突然一个翻转,以一侧的平面,狠狠地拍在了莫贺咄的后背上,直接将莫贺咄拍落马下。

    莫贺咄武器脱手、身躯坠落,倒是让朱璃胯下的赤兔精神了起来,这匹鬼精似的良驹,一个人立而起,堪堪停在了莫贺咄的身边,也让朱璃的钢矛,径直停在了莫贺咄的喉咙处,这就是通灵良驹的妙处。

    看着近在咫尺、寒意逼人的钢矛,莫贺咄颓然垂首,不敢稍动半分,一则,他现在已经重伤垂死、举步维艰了;二则,他也怕死,他怕朱璃一个想不通,就一矛将他给捅死了。

    双刃矛的一端,斜指着莫贺咄,朱璃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竟然目无焦距地屹立在战场中间。

    在陆吾虚影的指引下,他显然再一次创造出了新的武将技,这种武将技,虽然不能比拟陆吾砸塌雄山般的威力,但对于朱璃来说,已经是威力最强的招式了。

    而且这种武技,无视钝物阻隔,直接攻击敌人身躯、以及内腑,诡异之处,让人防不胜防。

    能够创出这种攻击,还得谢谢莫贺咄,若不是对方门板似的狼牙棒,正好克制朱璃的暴刺连击,朱璃也不会执着于攻破他的防御。

    如果朱璃没有攻破莫贺咄防御的执念,就诱发不了山海经的出现,也就没有陆吾的指引,自然就创造不出新招。

    新招初成,正是夯实灵感、吸取经验的最佳时机,这才让神情恍惚、凝然不动起来。

    乖巧的赤兔,似乎和朱璃心灵相通,它知道这个状态,对朱璃来说十分重要,也静静地屹立在那里,连个响鼻都不敢打一下。

    四周的鬲昆人、朔州牙兵可不知道朱璃在干什么,一看朱璃一矛磕飞了莫贺咄的兵器,继而一击将对方击落马下,立刻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很多鬲昆人,甚至都相互拥抱在了一起,表达他们的兴奋。

    而对面的室韦人,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脸色煞白了起来。

    朔州牙兵中,有机灵的,连忙冲出本阵,策马来到莫贺咄身边,不用朱璃

    吩咐,就将对方五花大绑了起来。

    一看将军似在沉默凝思,还以为朱璃在考虑什么大事,根本不敢打扰,就押着莫贺咄,雄赳赳、气昂昂地返回本阵中去。

    除了留下四名武艺过硬的人,看护朱璃外,全程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而室韦骑兵沉寂之后,就是骚动,现在连不可一世的首领,都被对方给活捉了,他们能不慌吗,很多靠后的骑兵,撒丫子就跑,似乎身后跟着吃人的厉鬼一般。

    几名略微有点头脑的室韦大将,极力稳住了军心,努力佯作平静的样子,继续和朱璃等人对峙起来,不过,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底气不足、惴惴不安。

    莫贺咄不仅是他们的首领,也是他们心中的战神,现在神话坍塌,首领被俘,让他们怎么可能心安。

    大概盏茶功夫,朱璃才从那种恍惚中回过神来,在这段时间之中,无论是鬲昆勇士,还是朔州牙兵,尽皆摩拳擦掌,准备冲上去大干一番,击杀这些强盗似的室韦人。

    只是一直没有等到朱璃的命令,让他们白白错失了这个最佳机会,而对面的室韦勇士,早已变得战战兢兢、警惕非常起来,这个时候再出击,显然不可能做到一击而溃的效果了。

    不得不说,朱璃的沉思,让他们躲过了溃灭一劫。

    回过神来的朱璃,立刻明悟到自己错过了什么,显然错失了一次击溃室韦人的最佳机会。

    不过,新招初成,胸怀大畅之下,他也并不在意。

    莫贺咄这样的悍将,室韦人中能有几个,失去莫贺咄的室韦人,已经丝毫不被他放在眼中了。

    这般想着,他就准备策马回阵,打算无视这些室韦人,径直离去好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室韦大汗,驱动这战马,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在距离朱璃还有数十米远地方,来人驻马停下,伸长脖子,向着朱璃喊道:“唐军的大将,能不能放了我们的首领,我们愿意用无数的牛羊,作为交换。”

    朱璃闻言,停了下来,径直看向对方,神情略显诧异。

    莫贺咄身为室韦人的首领,现在被朱璃生擒活捉,这些人在失去首领之际,既然没有选择疯狂攻击,就应该溃散离开才对。

    而对面这些室韦人,虽然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却依旧坚持着维持军阵,和朱璃等人对峙,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室韦人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正是这个存在,让这些室韦骑兵,不敢抛弃莫贺咄,自行溃散逃离掉。

    这个人物到底是谁,为什么威慑力比起莫贺咄还大,这样想着,朱璃口中却丝毫不让,朗然道:“本将军没有趁机剿灭你们,已经是网开一面了,释放你们的首领,你莫非是在说笑吗?”

    对于莫贺咄的能力,朱璃十分欣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临阵创出新招才擒住的大将,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

第二零二章 以身换父、飞将吕布

    朱璃的拒绝,让那位室韦大将十分不甘,想了想,他又继续道:“大唐的将军,如果你将我们的首领带走,我们的少主,一定会率领我们部落数万勇士,叩关中原,前去营救的,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www.uu234.cc”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室韦人也并非未开化吧,软硬兼施都会,不过,这家伙的谈判技巧也太烂了,这样直接威胁,他就不怕朱璃转眼就将莫贺咄给杀了吗?

    更何况,如今北疆一线,居庸关有岳鹏举、高远等人戍守;军都陉有梁缵、偏头关有吕勇、高阙有高肃等人坐镇,朱璃会害怕狄人威胁吗?

    再说了,朱璃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将原单于都护府的所有辖地,从河套北方的广袤草原,向东一直到桑干河流域,这所有的地域,全部纳归治下,在以后的岁月中,还指不定谁找谁麻烦呢。

    想到这里,朱璃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就调转马头,准备回到本阵中去了,威胁有意义吗,要知道,咬人的狗永远不会叫得太欢。

    还是先回丰州再说吧,不想,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草原上,一伙狄人飞骑,突然狂奔而来。

    来人气势汹汹、仿若被人打了老子似的。

    看到这一幕,朱璃只好再次放弃了回归本阵的打算。

    极目望去,心中暗自嘀咕,这伙人不就是刚刚逃走的室韦勇士吗,难道他们是去搬救兵的吗。

    有了这个怀疑,朱璃继续望去,这些人中,果然有个昂扬不凡的人物,如此人物,一眼就会被人注意到,看着有点眼生,先前应该并未出现在此处,那是一名丰神俊秀的大将。

    目测此人,身长几近一丈,腰大十围,仪表堂堂、顾盼自雄,胯下一匹乌云踏雪卷毛兽,手提一杆鎏金丈二方天画戟,正朝朱璃的方向,疾驰而来。

    看到此人,朱璃意识海中的山海经,再次闪现而出,伴随着还一道宏然嘹亮的朗朗之声:“吕奉先,英魂吕布的在世之身,吕布,号称“飞将”,时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说,英魂不屈,现世济民,英魂现,归位山海。”

    宏然之音未落,吕奉先就已经纵马来到了朱璃的近前,相隔十余米,他就驻马停驻下来,目光惊异地向着朱璃看了过来。

    也许是受到山海经的影响,让他对朱璃由衷地感到一股亲切,虽然虎目含煞、威凛八方,却并未冲动,立刻就对朱璃动手。

    三国时代,吕布勇冠诸侯,可除了勇武,其他方面的评价似乎并不好。

    如:“勇而无谋”、“轻狡反复”、“见色忘义”、“三姓家奴”等等,似乎都是用来形容吕布的,可见人品之差。

    难道吕布真的那么差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首先用“勇而无谋”来形容吕布,就显得太埋汰了这个人了,吕布也是有谋略的,像濮阳反间诱曹操,险些要了老曹的小命;辕门射戟,支箭化干戈,免除一场大战,都显示出吕布颇有谋略。

    在三国那个变态的大环境下,随便一个小角色都是人精,对比之下,这才会彰显的吕布谋略,十分平庸吧。

    至于“三姓家奴”这个评价,也不尽然。

    吕布杀干爹、简直给人杀上瘾的感觉,是出了名的“杀干爹”专业户,其实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吕布最爱的绝不是高官厚禄、亦或是称霸一方,这是一个典型的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

    那为何要杀丁原呢,吕布是三国时期,勇冠诸侯的名将,毫不客气地说,三国时期的吕布,就是靠勇武吃饭的,为了一匹赤兔,他杀丁原给自己的饭碗,加上一重保险,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嘛。

    除此之外,吕布骗取徐州,俘虏了刘备的妻妾,这个时候可表现得十分君子,分毫未动的就奉还给刘备了;洛阳中计,李、郭汜大军围城,如此危机之际,吕布仍旧不忘王允,最后杀穿敌兵,找到王允,劝其同走,可见他也不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无义之辈。

    还有一个歇后语这样说的,“曹操杀吕布,悔之莫及。”,为什么要悔之莫及,还不是说明,吕布至确实是个人才吗。

    这一切,都说明了吕布其实并没有那么差,不过,其最出名的事迹,还是杀干爹和戏貂蝉罢了。

    吕奉先甫一出现,就满身煞气,那是因为将他养大的义父,被人给生擒了,幸好他就在左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

    可看到生擒他义父之人,就是朱璃之后,让他踌躇不定起来,不知为何,他对朱璃丝毫战意都提不起来。

    不是朱璃实力不强,引不起他的兴趣,而是他对这个人的感觉太亲近了,似乎朱璃天生就能给他一种“投怀送抱”的吸引力。

    仿佛冥冥之中,眼前的这位唐军小将,就是他今生最佳的归宿,也是唯一的归宿。

    朱璃现在的气质,非常奇特,身缠黄龙之气,本就有威服豪杰的作用;暗中又有山海经施加影响,吕布有这种感觉也是必然的,山海经可是这些重生英魂的克星。

    得到山海经的提醒,朱璃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吕布的转世,眉头微蹙,说实话,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可吕奉先给他的感觉同样十分亲切,似乎这个人和郭奇佐一样,同样是他的手足兄弟一般。

    遇到莫贺咄,让他诧异万分,一个小部族,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强人来,如果是吕布站在背后的话,那一切就好理解了。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跟着一代悍将吕布一起成长的人,自然而然也会变的强悍了起来,更何况莫贺咄的武道天赋并不差。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汉人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塞外,还成了室韦首领的义子?”朱璃神色沉凝,心中难免有点怒其不争。

    在外人看来,朱璃这么问,十分突兀,可吕布却丝毫没有任何反感,连忙拱手解释道:“在下吕奉先,年幼时,曾被狄人劫掠到塞外,远离故土,

    幸得父汗相救,才得以苟全性命,活到现在。”

    “感激之下,就认其为父,一直待在蒙兀部落中,帮他守护着部族。”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莫贺咄,毫无疑问就是蒙兀室韦的英雄。

    吕奉先的解释,让朱璃释然了,狄人肆虐北疆,劫掠成性,连高肃、霍青、王三人,也有被狄人劫掠到塞北的经历,吕奉先有此遭遇,也不足为奇。

    “听说将军击败了父汗,吕某不才,愿以自身为质,向将军换回父汗,不知可否?”朱璃的出现,让吕奉先混沌的人生,似乎出现了一丝曙光。

    仿若百般尝试,都不能脱贫致富的穷光蛋,突然发现了一条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途径,哪里愿意错过呢。

    可现实又是那么残酷,朱璃不但打伤了莫贺咄,还将对方生擒活捉了,光明正大的投效对方,是不可能了,思忖之下,他才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可,奉先我儿,千万不可啊,为父早已老迈,部落还需你的守护啊,万万不可为了老父,就不顾自身的安危啊。”

    面对吕奉先的请求,朱璃尚未答复,被五花大绑、看押在朔州牙兵阵前的莫贺咄,就一脸焦急地向吕奉先大喊了起来。

    老迈,朱璃闻言,诧异地看了莫贺咄一眼,莫贺咄最多不过三十四、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竟然自称老父,若是放在后世,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可在古代,男子三十而立后,就可自称老夫了,他说自己老迈,也没有人感觉意外。

    对于莫贺咄的规劝,吕奉先不为所动,他依旧平静地望向朱璃,希望他能答应。

    面对吕奉先,朱璃心情十分复杂,山海经既然将其归为现世济民的英魂,自然就是朱璃以后的麾下,他又不能不管。

    再说,答应吕奉先也有好处,即成全了对方的孝义,又获得了一名悍将,吕奉先的威猛,不必赘述,除了武悼,这个吕奉先,将一跃而成朔州最威猛的大将,应该无人置喙。

    想到这里,朱璃就有了决定,只见他转过头,向着牙兵吩咐道:“松绑,放人。”

    他的这个突然的命令,可吓坏了李汉,这个时候,他哪里还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连忙焦急道:“将军,将军不可啊。”

    一见是李汉,朱璃就立刻疑惑了起来,他又怎么了,连忙一脸不解地看向对方。

    迎着朱璃的目光,李汉连忙解释道:“将军,即便将军宽宏仁义,体量这位郎君的孝道,也应该先将对方捆了再说,如果我们放了莫贺咄,这位郎君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

    李汉的担心不无道理,可吕布是山海经提示的大将,对于山海经,朱璃有着盲目的自信,他完全不怕对方出尔反尔。

    因为直到现在,所有被山海经归结为现世济民的大将,还没有一个出现叛变的。

    向着李汉淡然一笑,无谓道:“无妨,我相信吕奉先。”

第二零三章 烽烟如荼、佳人如故

    朱璃一言,吕奉先顿感畅然。www.uu234.cc

    无论是古今、中外,对任何人来说,获得别人的肯定,都是值得欣然的。

    人毕竟是群居为主,得到他人的中肯,无疑是一件畅快的事情。

    当然,我们也不要为此就丧失自我,活在别人的眼光中。

    朱璃身怀山海经,他自己知道,只要是英魂重生的武将,就值得绝对信任,可吕奉先不知道啊,能在第一次见面,就能得到朱璃如此信任,吕奉先还是小有感动的。

    朔州牙兵对于朱璃的命令,从不质疑的,朱璃话音刚落,他们就立刻解开了莫贺咄身上的绳索,将其释放了。

    片刻之后,两名彪悍、强壮的室韦勇士,快步跑到朱璃一方的军阵之前,将重伤的莫贺咄,小心地背了起来,转头就向室韦的军阵中走去。

    等他们经过朱璃、吕奉先驻马而立的地方,莫贺咄连忙示意身下勇士稍停一下,转过头看向吕奉先,焦急地道:“奉先我儿,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以你的勇武,这个唐将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吧,何必顾惜老夫,让自身白白受制于人呢?”

    吕布闻言,跃下战马,走到莫贺咄身边,先是小心地帮他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发现莫贺咄确实受创不轻,却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恳切道:“父汗不必担心,还是赶紧养好身体要紧,奉先省得在做什么,只是儿子以后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保证身体,若是有人欺负上门来,就立刻派人通知奉先,儿子一定马上赶来。”

    这番谆谆之言,朴实而真挚,听了让人十分舒心,仿佛是即将远离的游子,对孱弱老父的叮嘱,让人感触莫名。

    这一世的吕奉先,和前世的吕布,显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是人人都可以重活一次,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活得更加精彩。

    朱璃感怀之下,劝慰道:“若是你们父子情深,难忍别离,蒙兀部不妨就将王帐,迁移到高阙北边驻扎,那样的话,也方便你们时常往来。”

    父子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中和四年,八月末,朱璃回师丰州。

    在朱璃北上的这段时间,中原大地上的各方势力,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关中。

    凤翔节度使李昌符,联合延节度使朱玫,共击河中王重荣;王重荣得到李克用的支持,双方在关中爆发了数起大战,战火绵延数百里,不幸再次祸及长安,迫使僖宗皇帝,不得不再次外逃出走,在宦官田令孜的蛊惑下,僖宗临幸凤翔。

    河东。

    尉迟槿化名的韩槿,率部攻克壹关,进而挥兵黎城,直逼潞城,河东东征大军,差不多要将孟方立的势力,彻底逼出了潞州。

    至于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被驰援韩槿的李存孝,一箭射死;河阳大将刘经、张全义二人,不敢继续挑衅,立刻率部回师河阳,拥立诸葛仲继位。

    徐州。

    韩雉向东逼降了王敬武,王敬武、王师范父子,举族投降。

    韩雉麾下大将杨师厚,一路东进,将青州、莱州、登州、密州、以及海州等地,尽皆收归囊中。

    扫平东垂,韩雉解除了后顾之忧,手握十余州之地的他,陈兵济、徐、兖三州边境,虎视朱全忠,大有扑上去咬一口的架势。

    河南。

    朱全忠联合杨行密,共击秦宗权,秦宗权双面受敌,岌岌可危,要不是忌惮韩雉的关系,让朱全忠一直不敢用出全力,秦宗权怕是早就溃亡了。

    即便是溃亡,秦宗权也可以自傲了,无论是朱全忠,还是杨行密,可都是名传千古的枭雄,现在合起伙来欺负他,他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西川。

    受命增援陈敬的王建,迅速崛起。

    王建受到田令孜的委派,前去支援西川节度使陈敬,可是到了西川,趁着杨师立、李思恭二人,同陈敬斗得如火如荼之际,王建却一反常态,初据壁州,招集溪洞酋豪,迅速占领成都西南各州,俨然一副白手起家,也要做老板的派头。

    等陈敬、杨师立等人觉察到动静的时候,王建已经成了气候,西川也由二虎相残之局,变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幽州。

    岳鹏举水设伏,大败李全忠。

    高远、李罕之二人,乘势率部攻入檀州;岳鹏举、张归牟兵进蓟州,李全忠、李匡威父子,退往平州,和沧州王处存抱成一团,严防死守,眼看翻不起太大风浪了。

    他们苦等的援兵,因为朔州赵敬的出使,竟然没有出现,直接让这爷儿俩,栽了一个大跟头,李全忠郁气攻心,已经卧床不起了。

    回到丰州,朱璃见到了高肃、高思继、张敬达等人,得知述律婆姑投降了,被高肃收为义子,留在身边听用。

    述律婆姑的投降,带动着整个述律部举族迁入丰州,给广袤的丰州增添了不少人气,当然,这些述律部的人,全都被高肃打散,散居于汉人百姓之间,有容乃大,原则不能变。

    莫贺咄接受了朱璃的建议,将王帐迁移到了高阙北面,这样一来,莫贺咄所部室韦,就能和高阙守将张敬达,形成前后呼应,互为奥援了。

    更深一层,室韦部落,矗立在高阙北边,也给丰州的安全,加上了一层保障。

    没了后顾之忧的吕奉先,带上麾下四健将,一同投靠了朱璃,四人分别是莫贺皋、莫贺、季逵、盖洪。

    在室韦部落中,吕奉先除了传授过莫贺咄武艺,莫贺咄的两个弟弟莫贺皋、莫贺,也同样被他指教过,身手同样不俗,虽然不能跟莫贺咄相比,但也是当之无愧的悍将。

    至于盖洪、季逵,这二人乃是黄巢旧将,黄巢溃灭,他们就逃到了塞外,几经辗转,投靠到了吕奉先的麾下,最近一、两年,也时常接受吕奉先的调教,进益非凡

    除此之外,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室韦的五千骑兵,被吕奉先誉为狼骑的精锐骑兵,皆是百战老兵,莫贺咄、吕奉先父子,依靠着这五千精锐狼骑,无数次击溃其他狄人的进犯,实力绝对不俗。

    在丰州,朱璃除了看到了这些领军大将,还看到了郭奇佐、莘七娘、以及王月瑶等人。

    朱璃北伐,一去就没影了,得到鬼武士传来的消息,知道朱璃进入了茫茫戈壁,倒是让郭奇佐等人担心不已,戈壁可不是说进就进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谁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无奈之下,郭奇佐等人,这才跑到丰州来守着。

    现在见到朱璃平安归来,大家自然开心不已,尤其是王月瑶,那一抬头、一扬眸的风情,当即就迷翻了不少人,绝色倾城,美艳无匹。

    瞬间沉沦的人中,自然是以吕奉先最甚,看到了王月瑶,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般的人儿,那个让他倾尽所有,都不舍不弃的貂蝉。

    二人都是绝世独立、风情无限,却春兰、秋菊各占胜场。

    那绝美的容颜,就如夜空中的明月一般,给人以谜一样的倾慕,只是一瞬间,吕奉先的心中,就被这精灵般的女子,给填实塞满了,满满的都是对方的姿容和倩影。

    他那灼灼的目光,以及火辣辣的眼神,看的王月瑶十分不舒服,只见她俏脸一肃,冷哼一声,神色十分不善。

    美人如花却非花,鲜花共赏自无暇,伊人不求举世名,愿得一心共朝霞。

    在王月瑶的心中,自己的美好、温柔,有一个人欣赏就够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她不稀罕,更不在意,吕奉先当着朱璃的面这么看她,她当然不悦,这声冷哼,虽然不大,却让在场之人都听在耳中。

    朱璃诧异地看了一眼王月瑶,自从认识这位娘子后,对方都给他以淑婉、娴静的印象,类似今天这种冷傲如冰的形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别有一番风味和傲气,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转过头来,朱璃继而又向吕奉先看了一眼,这家伙,不会又看上王月瑶了吧?

    凭良心说,吕奉先确实不错,无论是身形外貌,还是勇武痴心,都是众多女子渴望的夫君模样,而其人用情极深,也值得任何一位女子真心相对,坏就坏在,跟着他,总是让人担惊受怕的,不敢奢求善终啊。

    若是对方能够改掉前世的毛病,就值得多数女子托付终生了。

    朱璃对于王月瑶的感情,十分复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人求偶就看中颜值,后世的社会,很多人戏称是个看脸的年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若想得到一份真挚、永恒的爱情,可不是拥有美貌的人,就靠谱的,毕竟心性、品质才是一个人的内在。

    不过,若是吕奉先一直保持现在的这副脾性,起码善终不是问题,若是他能打动王月瑶的芳心,对于心系尉迟槿的朱璃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零四章 连弩复现

    感情这种事情,本是无根之萍,涌起空中楼阁、诞生在虚无缥缈,毫无来由、毫无道理,爱了就爱了,为了那一丝悸动、为了那一抹感动,倾尽所有、忘却生死。www.uu234.ccwww.uu234.cc

    有人皓首穷经、肝肠寸断,苦苦追求、殷切渴望的,也不过是对方那发紫内心的一抹浅笑,一切由心,无可琢磨。

    太深奥,越是探索,越是不懂,但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的是,有理由的爱情,都是假的。

    吕奉先追求王月瑶,只要他能够打动对方,朱璃也会深深地祝福他们,。

    想到这里,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向郭奇佐,开口道:“先生,赵敬出使渤海,情况怎么样了,人是否有意和我等联手?”

    朱璃能够平安归来,郭奇佐胸怀大畅,闻言立刻拱手回道:“将军,赵敬这次出使渤海,并不算成功,但也没有白去。”

    “什么意思?”这话说的,让朱璃狐疑不已。

    郭奇佐自然不会让他疑惑太久,继续道:“粟末首领大玄锡,似乎并不愿意出兵对付契丹,粟末不比往昔,面对契丹的强势,他们似乎并有胆量反抗,除非生死存亡,不然必被契丹所并。”

    “赵敬磨破了嘴皮、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大玄锡似乎对契丹,有了很深的顾忌。”

    “不过,赵敬也不是一无所获,大玄锡在他的提醒下,知道李公身后,还有我们这样一个盟友,果断放弃了支援李全忠的打算,前些时候,岳鹏举能在水大败李全忠,也有失约,没有及时赶到的缘故。”

    “不过,黑水的首领阿布利稽,倒是对攻伐契丹,十分感兴趣。”

    “黑水?”朱璃闻言,眉头微皱,他想借助的自然是渤海国的力量,至于黑水只是顺带的。

    不是他看不起对方,黑水确实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的英勇冠战之名,比之粟末还响亮,可这也改变不了他们偏远、弱势的事实。

    大玄锡不如为何,这么怕契丹人,甚至连出兵讨伐的勇气都没有,那朱璃北伐契丹的难度,就会变得更加严峻了。

    郭奇佐一看朱璃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连忙道:“将军莫忧,我们也不是没有依仗,莘囿丞,还是你来说吧。”

    说道这里,郭奇佐一脸神秘地转向莘七娘,还颇为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对位高权重的他来说,可是十分少见的事情。

    不同于前世郭嘉的浪荡,这一世的郭奇佐,显得稳重而沉着,若问朔州所有大员的威望,谁最高,那一定就是郭奇佐了,在某些方面,甚至连朱璃这个将军都稍有不及。

    看在别人眼中,郭奇佐早已功高震主了,这个时候应该急流勇退才是,可他和朱璃两个家伙,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一个愿意尽力捧,一个愿意继续镇领河朔,实乃封建王朝,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对组合。

    循着郭奇佐的目光,朱璃望向了莘七娘,看到这位娘子,他就心下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莫非郭奇佐所说的依仗,就是连弩吗?

    果然,莘七娘并没有让朱璃期待太久,立刻

    上前拱手道:“托将军的福,下官不负众望,诸葛连弩,已经重现天下了,将军若是北伐草原,必然能够派上用场。”

    “啊,哈哈哈,好,太好了,娘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一听果然是诸葛连弩复现,朱璃立刻朗声大笑起来,欣喜若狂之态,看得站在一侧的王月瑶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浅笑。

    爱一个人有时很简单,他(她)开心,我就高兴。

    朱璃的欣喜,仿佛也感染了身边很多人,大家无不逐笑颜开,纷纷抱拳,向着莘娘子道贺不已。

    对于别人的恭维、奉承,莘娘子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照单全收,还趁机斜睨了高肃一眼,那神情,就好像一只得胜归来的小母鸡,趾高气扬地向大公鸡挑衅一样。

    乘着这股兴奋劲儿,朱璃忙不迭地问向莘娘子道:“这种连弩,一天能够制造出多少把,可以批量制造吗?”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重现了诸葛连弩,却不能批量生产,那这连弩起到的作用,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了。

    莘娘子闻言,皓颈一扬,傲然道:“将军放心,匠作丞只有三十来人,现在一天就能制造出十五把连弩;若是将军允许属下招人的话,属下保证,这种连弩要多少,就有多少。”

    “好,太好了。”朱璃闻言,激动莫名,立刻就拍板道:“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擢升你为弩坊署署令,可就地征召五百名工师,专门制造连弩。”

    “对了,注意他们的安全和忠诚,一旦大批量的使用于战场上,连弩之名,必然会不胫而走,到时候,想打它主意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了。”朱璃说得十分认真。

    想想后世也是如此,山寨成堆。

    很多人耗资无数、研究数年才取得的成果,只要一投入市场,要不了多久,必然就有山寨出现,不得不说,大汉民族,确实是一个神奇的民族。

    如果囿丞只是一个勉强达到九品的小官,那么弩坊署署令,可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儿了,职位虽然还是不高,正八品,但其他人也不能再等闲视之了。

    往常这样的官职,根本不会出现在节度使的麾下,都是军器监直属,不过现在的时局,各方藩镇大员,暗地里穿龙袍的都有,朱璃将这个职位封给了莘七娘,也并不算什么。

    莘七娘因为重现了诸葛神弩,一连三级跳,直接升任正八品署令,威风一时无两,整个人都快在高肃面前抖了起来,骄傲得犹如吃饱喝足的锦鸡一样,如果不是头上还盖着天,她都能抖到九霄之外去。

    黎城,隶属河东。

    春秋时,这里是黎候国。

    汉代,设潞县,及至到了开隋十八年,这里才更名为黎城。

    尉迟槿、李存孝率领的河东军,就驻扎在黎城,和盘踞在潞城县的孟方立,一直紧张地对峙着。

    因为大战的原因,黎城县县令早就跑没影了,现在并无县令,尉迟槿乘虚而入,以河东军主将的身份,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原黎城县县令府邸。

    毕竟是女儿身,怎么也不能老是待在军营,世上没有不透风

    的墙,若是一直住在军营,即便有谢天、谢地这对兄弟,老母鸡似的严防死守着,也保不准早晚会露馅的。

    可是今天,府中却来了一位客人,而且是尉迟槿不能不见的客人,这人就是李克用的爱将,河东第一悍将,也是天下第一悍将的李存孝。

    李存孝身材不高,却是这个时代,最悍勇的大将,没有之一,这一点尉迟槿不用试都知道,能将朱璃都差点揍死的人,武艺能差吗?

    尉迟槿的身手,也就和几年前的朱璃差不多,撑死了,也就关张那种程度,甚至稍逊一筹。

    李存孝前来拜见,尉迟槿岂能不见,再说最近进攻的如此顺利,大多都是这位李将军的功劳,于公于私,她都不好不见。

    客厅中,李存孝高居左侧,向着位于主位的尉迟槿拱手道:“韩将军,近来李某练成一招飞挝,不知道威力如何,奈何我麾下薛阿檀、安休休二人,都在石岭关坐镇,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验证。”

    “而孟方立的那些麾下,根本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李某听闻,将军身手十分了得,勇冠三军,因此不请自来,冒昧讨教,还请将军帮忙。”说完,李存孝目光灼灼地看着韩槿,一脸的期翼的神色。

    尉迟槿闻言,神色一凛,这李存孝,找人试招竟然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在他眼中,我这个主将难道就是用来试招用的吗?

    若在平时,这也算不得什么,大家都是武将,彼此切磋一下武艺,相互讨教、携手研究,倒也是一桩乐趣。

    可近一年来,尉迟槿的心情就没好过,年初她还听说,自己的母亲,已经移居到了朔州,还是朱璃亲自接去的,这一消息,让她甜蜜的同时,又凭添几分愧疚。

    对方,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并没有因为她的任性,就对范阳不闻不问,迎奉她的母亲,和范阳李公族人入朔州,这算是爱屋及乌吗?

    每每想起,总是让她复杂莫名,可越是如此,她也就越怕归去,更怕面对,明明没做亏心事,却总感觉心亏的厉害。

    越是心中踌躇不定,她的脾气就越不好,现在就连谢天谢地,都快招架不住了,这个时候,李存孝这厮,还上门请她当试炼石,她岂能不恼。

    不过,再怎么说,李存孝也是客人,尉迟槿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客气道:“既然是将军所请,本将若是拒绝,就显得太不仗义了,只是近来本将身体不适,不如就让我麾下谢天、谢地二人,陪将军走两招吧,李将军你看如何?”

    “谢天、谢地?”李存孝闻言,面色难看了起来,谢天、谢地都是名副其实的悍将,可在李存孝眼中,二谢跟土鸡瓦狗也没什么区别。

    一听这位韩槿将军,要让两位家将陪他玩,他就不乐意了,立刻生硬地道:“韩将军,不是李某看不起你的两名家将,事实上,若是李某出手,他们在李某面前,只怕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以这样微薄的实力,怎么可以试出飞挝的威力,更何况,若是李某一不小心,弄死了他们两个,那就得不偿失喽。”李存孝不屑地看了二谢一眼,十分直白地出言道。

第二零五章 暴露女身

    历史上,李存孝与其说是被李克用下令处死的,还不如说是死在他的性格上。UU小说www.uu234.cc

    李克用当初并不想杀李存孝,这才弄个什么车裂的套路,就是希望麾下大将,能有人站出来,为李存孝说句话,他也好就坡下驴,放过了这位爱将。

    可李克用的那些麾下大将,硬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李存孝说句话的,最终导致李克用套路了自己,变成了不得不杀李存孝了,毕竟君无戏言。

    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呢,这也跟李存孝平时的为人有关系啊,倨傲的性格,目无余子的脾性,怎么能讨人喜欢呢。

    现在一听尉迟槿想让两名家将代她出战,失望之下,立刻就讥讽起谢天、谢地来,这不是天生的招黑体质吗?

    果然,一听李存孝如此小看他们,谢天、谢地两个家伙的火爆脾气就上来了,只听谢天冷哼一声,夹枪带棒似的愤懑道:“李将军尽管施为,若是我兄弟二人,果真不小心死在将军的手里,绝不会埋怨将军半句。”

    这口气,火气冲冲,火药味十分重,也彻底激怒了李存孝。

    李存孝何等傲气,岂会将谢氏兄弟放在眼中,二人的愤懑之言,听在他的耳中,就是**裸的挑衅。

    这种情绪带动下双方,心中似乎都憋闷着一股邪火,不吐不快。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对撞,绝对让人揪心。

    尉迟槿看到这副情形,秀美微蹙,却不好相拦,毕竟是她率先开口,允许二谢代她向李存孝讨教的。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无需赘言,只有动手。

    一行争锋的三人,鱼贯而出,走出客厅,直奔练武场。

    这种风雨欲来、针锋相对的气氛,让尉迟槿越想越不安,她就直接取过凤翎大刀,几乎前后脚,就跟了出去。

    唐朝尚武成风,几乎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家,不管大小,都会有个练武场,这黎城县县令的府邸,自然也有一个练武场。

    练武场不大,却中规中矩,李存孝的两名亲近牙兵,早已抬着毕燕挝,等候在练武场一侧了。

    这一幕看在尉迟槿眼中,让她心中更加不爽,难道这李存孝就这么自信,确定她尉迟槿一定会应其所请吗?

    尉迟槿的不满,李存孝可丝毫不在乎,只见他顺手接过毕燕挝,缓步就向二谢走去;谢天、谢地二人,一人双锤交错,一人双斧并立,早已准备停当。

    “哼,既然你们兄弟这么不自量力,那李某就让你开开眼。”李存孝不屑地看着二谢一眼,漠然地开口道。

    “少废话,有什么本事,就亮出吧。”谢天不耐,仿佛李存孝的片言只语,都会令他作呕一般。

    “不错,叽叽歪歪的,简直跟没带把似的。”作为大兄的谢天嘴上不饶人,作为弟弟的谢地同样不是善茬,出口就伤人。

    李存孝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瘦小的脸庞,瞬间一阵潮红,胸中似有一股澎湃的火山,正要喷薄欲出。

    因为天赋异禀的关系,就连李克用都待他亦兄亦父,几乎很少苛责于他,李存孝何曾被人当面如此埋汰过

    盛怒之下,李存孝明知二人远远不及自己,仍旧不打算轻易放过二谢。

    须臾之间,那柄重达两百四十斤重的毕燕挝,就被李存孝灯草一般地抡起,刹那间,就见无数挝影掠过,层层叠叠、如雨如幕,霓虹彩灯一般地旋转不停,令人眼花缭乱,乌光重重,不见人影。

    这副情景看在二谢眼中,让这哥俩心下一紧,仿佛冥冥之中,立刻就有一股森冷的杀机,瞬间笼上二人的身躯,陷身其中,如陷泥沼、举步维艰。

    这种感觉持续不到半个呼吸,待到李存孝演挝完毕,在场之人,只看到一道乌光,疾如彗星曳尾一般地凌空而起,似乎裹挟五岳四海之重,压塌诸天、碾碎苍宇,惊雷一般地飞向谢氏兄弟。

    其势若山塌、威似天倾,钢挝未至,雄浑澎湃的威势,已经压得二谢双股战战、双臂微抖,二谢的前额,早已渗出一层密集的汗珠,那“吭哧、吭哧”的粗喘,数米之外,清晰可闻。

    置身于练武场之外的尉迟槿,一见李存孝竟然如此没轻没重,俏脸铁青,心中暗道不好,此刻,她再也无暇他顾,玉足急迈,一刀挥出。

    几乎就在李存孝抛飞毕燕挝,谢天、谢地全力应付,气有不支之际,一刀银光从天而降,银河垂天、星河倒挂,仿若开天辟地时那裂天寒光一样,浮光电闪一般地砍向谢天、谢地的身前。

    高手相争,生死一瞬。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陨敌于一击,速度必然快到极致。

    在双方的速度都是极快的情况下,若想挡住对方的攻击,靠的是什么,其中大多数的时候,就是依靠本能的直觉,以及机巧的预判。

    或许会人有人会说,靠直觉,骗人的吧。

    这里可以很负责任的说,绝对不敢妄言,一名高手,很多时候,都会化技艺为本能,挥击、防守、格挡、撩击等等,这些简单的动作,在高频率的搏击中,全是身体的本能,接受外界的刺激,而做出的反应,只要请教一下这方面的行家,自然就清楚了,这里不必赘述。

    而尉迟槿挥出这一刀,除了本能,还有预判,这个时候她若想解救二谢,就必须从李存孝的出手威力,预估出对方的速度、力道、以及攻击的落点等等,这靠的就是经验、和头脑,高速运算后,做出的预判。

    尉迟槿一刀挥出,看似斩在空出,其实早已锁定了李存孝飞挝的路径,凤翎大刀落点的位置,正是其必经之地。

    同一时间,谢天、谢地两人的双锤、双斧,也尽皆递出,迎向飞击而来的毕燕挝,战场的形势,瞬间变成尉迟槿主仆三人,双锤、双斧、加一刀,尽皆迎向李存孝的一挝。

    “叮”

    “咣”

    “当”

    李存孝一挝挥出,负手而立,神情肃然,十分自信。

    再看尉迟槿主仆三人,只见五件兵器,几乎不分先后,尽皆撞上了毕燕挝。

    双方兵器负一接触,双锤骤然倒崩,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骤然返回,砸向谢天胸口,

    “砰”

    “噗”

    被自己的大锤砸中

    ,谢天虽然极力卸除了不少的力道,还是情不自禁地喷射而出一口逆血,冷艳的鲜血飞洒长空,身体也随之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死狗一样地摔在了地上,激起满地的烟尘。

    谢地更是不济,双斧刚刚碰到毕燕挝,剧烈的震颤之下,就陡然拿捏不住手中的武器了,两把斧头,瞬间抛飞而起,径直飞向远空。

    幸好这家伙运气好,若是像谢天一样,斧头倒崩,说不定,真会将他斩成两半。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落得好,和谢天一样,身体被猛地震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犹如龟壳朝下的王八一般,张牙舞爪、狼狈不堪。

    至于尉迟槿,她的预判很准,凤翎大刀,也准确无误地砍在了毕燕挝上,可兵器交击之下,凤翎大刀,刚一沾到毕燕挝,就被高高震颠而起,一股雄浑的力道,透过大刀的刀柄,蔓延到了她的身上。

    她救人心切,根本就没想到预留余力,猝不及防之下,身躯摇曳,一个收脚不住,“蹬、蹬、蹬......”被震退数步,“噗通”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可怜的小屁股,差点就要摔成了八瓣儿了。

    这还不算,李存孝精心研究的新招,若是没有特别之处,他也不会兴师动众地前来找人试招了,这一飞挝所蓄之力,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尉迟槿主仆三人,硬接一记,岂能落得好,尉迟槿小屁股甫一落地,身体依旧禁止不住地向后摔去,“乓”的一声,银甲染尘,头盔脱颅而去。

    这个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疼无比,眼冒金星、手臂发木,似乎早已失去了直觉,甚至干张着小嘴,就是喊不出声音来,十分难受。

    一击,尉迟槿主仆三人一伤两溃,这个结果让李存孝十分满意,他这次前来拜访,主要还是奔着韩槿来的,至于谢天、谢地两兄弟,他们二人会落到什么田地,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铜城下,传闻韩槿匹马单刀,一击斩杀马祥,煊赫无比,威猛无铸,被河东军传得神乎其神的,身为武将的李存孝,本身又是如此倨傲的武将,他怎么可能让韩槿专美于前呢。

    今日一试之下,果然不过尔尔,这韩槿在他看来,武艺虽然不错,不过也就薛阿檀、安休休那样的水平,根本就无法同他相提并论,得出这样的结果,让他心怀大畅。

    转头就向尉迟槿的方向望去,可这一望,他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只见练武场的高台下,在那有些凌乱的地面上,一泓秋水般的斜躺着一位伊人,她那一双美眸,星泪点点、盈盈不坠,晶眸有恨,羞愤难明,正怒不可抑地向他瞪来。

    伊人倔强地想要坐起身来,似乎由于摔得太狠的缘故,几次努力都无法成功,微风徐来,青丝如幕,似远山层峦,又若青云郁郁,琼鼻微耸、胸怀起伏,这活生生的一幕,简直就是一张美人春睡图啊,而且还是一张受了极大委屈的美人春睡图。

    头盔脱落,虽然尉迟槿的嘴唇上,还黏着不伦不类的小胡子,可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娇美无限、我见犹怜的小娘子啊。

第二零六章 明令出击,暗返太原

    李存孝呆住了,他费尽心思击败的人,原来只是一位小娘子,这让他的心情十分糟糕。www.uu234.cc

    俗话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倨傲的人,竟然出手欺负了一个柔弱的女子,想想都懊悔不已。

    当然在李存孝的眼中,尉迟槿确实是个柔弱的女子,至于别人是不是这样认为的,就难说了。

    当然,让他茫然无措的,还有美人那怒不可遏的羞愤,还有那惊为天人般的容颜,如此伊人,无论谁见了,都会怦然心动吧,李存孝自然不例外。

    他,韩槿,竟然是个小娘子,李存孝五味杂陈,再无一丝得意之心。

    呆住的,可不仅仅是李存孝。

    李存孝的几名亲近牙兵,以及留守在县令府邸的河东府卫,甚至连摔落在远处的谢天、谢地二人,都呆住了。

    “韩将军,竟然是仙女一般美娇娘!”这是所有牙兵、府卫的心声,以及痴痴的低喃。

    “娘子她暴露了女儿身,这可如何是好?”这是二谢心里的担忧。

    “完了,一生英明尽毁不说,还惹恼了如此惊世绝艳的一位美娘子。”这是李存孝内心的哀嚎。

    自古英雄爱美人,李存孝显然是个英雄,面对天仙般的尉迟槿,他又怎么能会没有倾慕之心呢?

    可佳人当面,却被他揍了一顿,他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只剩下无声的哀嚎了。

    你见过揍人,能揍得美女投怀送抱的吗?

    也许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尉迟槿绝对不在此列,她绝对没有那种扭曲的心理。

    这一刻,她的内心也是崩溃的,一旦身份暴露,她的名声可就出去了,虽然一直在和朱璃怄气,可她情根深种的那人,可不就是那个冤家吗?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没什么,再说这事发生在风气特别开放的唐朝,不应该有影响吧?

    情况真的是那样吗?

    若是放在后世,确实没什么,只要双方彼此信任,女子可以存身的地方就太多了,可是别忘了,现在是唐朝。

    《孟子.离娄上》,第十七章,“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

    也就是说,从战国时期,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就在中原被视之为礼了,更何况是在唐朝呢。

    在传统思想中,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整天呆在军营,真的合适吗,真的对名声没有影响吗?

    肯定有,而且十分不好。

    有人可能不服气,可能要问花木兰为什么不受影响,那穆桂英呢,那梁红玉呢?

    穆桂英是假的,查无此人。

    梁红玉征战沙场,是随夫出征,而且她那时,只是一名侍妾,就不必赘述了吧。

    再说花木兰,从《木兰辞》,就可以看出,木兰从军,发生在北魏时期,也就是胡人肆虐中原的时候;再从其受命于可汗,就可以看出,木兰绝非汉人,名字极有可能不是“木兰”,非常有可能是“穆兰”。

    木兰从军十二载,并未被发现是女子之身,根据考古学家,以及历史学家的推测,木兰极有可能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从“万里赴戎机、

    关山度若飞”就可以看出,她担任的是哨探的职务,是个鲜卑小校类的头目。

    如此综合,就不难想象,她没被人发现女身的真相了。

    尉迟一脉的先祖,也有可能不是汉人,可是他们毕竟在中原传承了数代,早就被汉化了,情况能和木兰相比吗?

    尉迟槿和她的情况,根本不能比。

    只是一瞬间,尉迟槿就想到了很多,在古代,不得不说,女同胞真是不容易。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果朱璃知道她暴露了会怎么样,她的母亲、兄长会如何看他,朔州的军民会如何看她,而想到这些,她就愈发忧急愤怒,恨不得活寡了李存孝这混蛋。

    有的人愤怒就会爆发,而有的人愤怒到了极处,就会愈发冷静。

    而尉迟槿就是后者,缓过劲来的她,深深地看了李存孝一眼,一言不发地将头盔捡起,戴在了头上,继而走到谢天、谢地身旁,也不管二谢焦灼、复杂的神色,认真仔细地为二人检查了一遍伤势,确定二谢没有性命之忧后,她就一言不发地进入了内府。

    谢天、谢地二人,一见娘子进入内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李存孝一眼,若是眼光可以杀人,这兄弟二人的目光,都能将李存孝生吞活剥了。

    形势比人弱,打又打不过,兄弟二人虽然不忿,最终还是相互搀扶进入了内府,主仆三人从头到尾,尽是一言未发。

    愣愣地站在练武场上的李存孝,目睹这一切,思潮翻涌、后悔莫名,想要开口叫住韩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连一声抱歉,都嚅嗫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口。

    自负的性格,加上羞惭的心情,当然还有一丝惊艳后的倾慕,让他腹有千言,却相对无语,就这样站在练武场上许久,李存孝才突然凶神恶煞般地回过神来,向着四周的牙兵,以及刚刚在场的府卫,环视了一圈,森然道:“若是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你们这些人就等死吧。”

    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好,李存孝活了二十八年,娇妻如云、美妾如雨,却从没任何一个女子,让他这么心动过,对于尉迟槿,说他一眼倾情,也不为过。

    在他眼中,这个韩家小娘子,那狼狈中透露出的一丝风情,就彻底占据了他的心房,有生第一次,让他产生了那么大的悸动,那是一见倾慕、再见匍匐的冲动。

    不提李存孝那复杂的心里,以及一步三回头的恋栈。

    只说内府之中,尉迟槿主仆三人,满腹愁绪地耷拉着脑袋,一蹶不振。

    “鬼卫有消息传来吗?”静谧少顷,还是尉迟槿率先开了口。

    突闻自家娘子开口,二谢不明所以,谢天满脸疑惑道:“娘子,你要什么消息,鬼卫给我们传递了很多消息,可属下也不知哪条消息对你有用啊。”

    “现在这情况,我还能要什么消息,当然是有关宁武关和石岭关的消息喽?”尉迟槿玉面含煞,怒瞪着谢天这夯货。

    美人一怒,让谢天缩了缩脑袋,骇得半天都不敢接话,老大怂了,老二连忙顶上,谢地赶紧给大兄解围道:“娘子,石岭关守将还是周德威吗,宁武关那里,还是霍青在坐镇,这些我们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

    “笨蛋,一对笨蛋,你们两个这是要气死我吗?河朔的大将,还用你们来告诉我吗?”尉迟槿险些抓狂,“我是问周德威、霍青对面的天门关、阳曲的守将是谁,这里的河东守将,可关乎着我们能否顺利北归,懂吗?”

    “哦,哦”谢天终于明白了过来,不过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道:“娘子的意思,是不是我们马上就要返回朔州了?”

    尉迟槿斜睨了他一眼,这也用问吗,真不知道这两夯货,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看到尉迟槿的表情,谢天自然知道猜对了,连忙道:“娘子,据鬼卫的消息,天门关守将就是天杀的李存孝麾下,一个叫薛阿檀,一个叫安休休。”

    “至于阳曲守将,是贺回鹘、薛铁山两人,怎么样,娘子有把握治住二人吗?”谢天一脸期翼地望向尉迟槿。

    “贺回鹘、薛铁山?”尉迟槿闻言,神情一愣,继而秀眉微皱,这二人都是李克用的宿将,说实话,和他们三人还有同袍之谊。

    上源大火,一同突围的河东大将中,就有这二人,现在却坐镇阳曲,显然不好对付。

    尉迟槿迟迟没有返回朔州,一则,是因为朱璃当初问她为什么,让她以为朱璃不信任她,小性子一上来,就和朱璃怄起了气来。

    二则,李克用亲自坐镇太原,当时,天门关有李存孝镇守,阳曲有大将李嗣源镇守,如此强悍的阵容,好比铜墙铁壁,无懈可击,让她毫无办法。

    如今李克用亲征关中,大将李嗣源,谋主盖寓,全都被他带在身边;天门关的李存孝,现在又身在黎城,即便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也会筹谋北归,更何况现在,她的女儿身暴露了呢,黎城怕是呆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李克用、李存孝、李嗣源等都不在太原,若是不趁机脱离河东,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再说了,尉迟槿落到这步田地,可以说是河东大将一手造成的,她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可也做不到,别人害了她,她还和对方推胸置腹吧。

    呆在河东一年多,帮助李克用扫平了潞州,不但没有舒心,反而现在又被李存孝撞破了行藏,暴露了女儿身,可想而知,她对河东大将的愤恨。

    若是有机会,她绝不介意黑李克用一把,补偿一下她那颗受创的女儿心。

    “谢天,你去,就说是我的命令,全权委任李存孝为潞州大将,李克修为偏将,出兵潞城县,若是拿不下,就让他们两个提头来见吧。”尉迟槿想了想,立刻就对谢天吩咐道。

    谢天虽然不明所以,却不敢怠慢,连忙道:“诺”

    “谢地,你立即召集牙兵,我们准备返回太原,哼,我要在那里唱一出大戏,将功赎“罪”。”尉迟槿恶狠狠地道。

    “诺”谢地闻言,双眸一亮,娘子要出气,对于好战的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更何况,这次回归太原,真正的目的是北上朔州,终于要回去了,再也不用揣着一副二五仔的心理,替别人卖命了,想想都轻松。

    (这里的天门关,不是广西的那个,而是太原北部三关之一的天门关。太原三关:石岭关、天门关、赤塘关)

第二零七章 半路撩拨、另起打算

    灵石县,位于河东道中部。www.uu234.ccwww.uu234.cc

    这是一个小县,原本隶属东北的平周县,隋初,割平周县西南,置灵石县。

    灵石县的地理位置,自古就有“秦晋要道”之誉,著名的韩信岭,就在灵石县东南二十多里处。

    韩信岭,原名高壁岭,

    相传,汉高祖刘邦出击陈郗后,回返长安,途径高壁,碰到吕后斩了韩信,派人将韩信的头颅送到此处,呈给高祖,高祖遂葬之于岭上,自此就称之为韩信岭。

    太建八年,齐将高阿那肱,也曾于此处阻截周军,高壁岭,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尉迟槿支开李存孝、李克修等人,就带上亲近牙兵,伙同谢天、谢地二人,偷偷地返回太原,此刻正好途经高壁岭,望着两侧悬崖峭壁、险山兀峰的地形,尉迟槿不禁感叹道:“真天然雄关也,若在此处筑一雄关,必可南拒千军,北阻万马。”

    谢天、谢地闻言,不禁仰头四顾,一见之下,谢天连忙附和道:“将军所言极是,可惜,可惜啊。”

    谢地茫然地看向谢天,却不明白大兄说的可惜,指的是什么,满脸懵懂。

    尉迟槿自然是明白的,这么一处险关、要地,却铺设在河东境内,朱璃将来若是南下中原,这里必然会成为一道障碍。

    主仆三人,正在感慨高壁的地势之际,在那山峰的尽头,突然涌出一行人马。

    辚辚萧萧、迤逦数里,大车近百辆,奴仆上千人,间或夹杂着数百位魁梧彪悍的大汉,这些大汉身佩利器,一看就是武艺不俗的好手。

    在这队人马前方,一名白马银枪、白袍束发的英俊青年,神情狐疑地看着尉迟槿一行人,似乎对尉迟槿等人颇为忌惮。

    不过也难怪,他们这一行,人人披甲执锐,一看就是精锐军伍,怎么可能不引起对方惶恐呢。

    唐末时期的百姓,看到军伍,可不会像后世那样,锣鼓喧天地夹道欢呼,大多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时下还是乱世呢。

    尉迟槿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神情狐疑地嘀咕道:“现在还有标行在做生意?”

    “看样应该是了,这些打行的,应该身手不弱吧,这个商队看起来,也实力不俗。”谢天对这些人打量了一番,就立刻附和道。

    标行,就是镖局的前身,镖局兴起于明清年间,在这之前,类似镖局的行当,民间称之为标行,而镖师在明清以前,多以打行的来称呼对方。

    大家都知道,古代有驿站,可这是官方的“快递”形式,而在民间,若想“快递”人或事物,就要靠标行来打理了。

    尉迟槿遇到的这伙人,明显是标行的人马,车队的前方,还竖立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赵氏标行”,十分醒目。

    既然是标行,尉迟槿就无心理会了,而且对方也知趣,早已让开大道,贴向路边。

    可是无心她无心惹事,可总有

    不省心的就喜欢惹事,只见谢家老二谢地,一看那位跨坐在马上,白马银枪、一身白袍的标行青年,就吃味了起来。

    无他,这青年长得太俊俏了,谢氏兄弟和人家一比,就好像白天鹅脚下的黑炭头一样,丝毫不起眼,这就让他很不爽。

    当大队路过那位青年身边的时候,谢地不怀好意地斜睨了对方一眼,张口道:“喂,你这家伙,不会是个娘们吧,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想上天吗?”

    “长着一副人模狗样,就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啊,吃你谢二哥一斧试试。”这货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口中说着,手里的大斧就已经抡起,毫不犹豫地就劈了过去。

    乌光赫然,势若奔雷,虽然没打算一斧头劈了对方,若对方只是普通人,起码也够人家喝上一壶的。

    英俊青年似乎无意惹事,可你性格再好,也有无奈的时候,比如碰到无赖和人渣的时候,青年面临的,可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眼看一斧就要劈到眼前了,英俊青年似乎还在踌躇,可这要命的一斧由不得他不挡啊,只见一道银光倏然而起,那绚烂的流光,好似银屏炸裂、又似浪激礁岩,璀璨至极,炫目无比。

    “当”

    一声巨响,骤然响起,让驱马前行的尉迟槿和谢天二人,猛地转过头来,惊讶地看向谢地的方向。

    这一看,就突然吓了一跳,只见那漫天的银光逐渐淡去,谢地的喉咙处,却蓦然停留着一支枪头,寒光森然、骇得这个夯货,目瞪口呆、喉结蠕动不已。

    一招,只是一招,白马青年,不但挡住了谢地的突然一斧,还趁势挥抢反攻,一举就将其制住了,着彪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谢地,甚至连看过来的尉迟槿和谢天,都被惊住了。

    撩拨撩到狗,反被咬一口,这是小事,打几针,记住教训就行。

    可撩拨撩到鬼,反把小命赔,这就是大事了,谢地不走运,显然夜路走多碰到鬼了。

    “怎么回事,打行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向我部下动手。”一眼就看到谢地被人所制,尉迟槿一呆之后,就立刻爆发了,只见她瞪着一双凤眸,寒光凛然,十分不善地望向白马青年,厉声质问道。

    尉迟槿即便生气,也别有一番风情,那冷峻的俏脸,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架势,看得白袍青年一愣,这才缓缓地收回银枪,拱手道:“将军,在下赵子龙,赵氏标行的行首,并非诚心冒犯将军,只是这位将军贸然出击,袭击在下,在下只是无奈反击罢了,还请将军明鉴。”

    “贸然袭击你,谢地,到底怎么回事?”一见对方收回银枪,并且言辞恳切,尉迟槿不禁疑惑了起来,一脸肃然地看向谢地。

    谢地一看尉迟槿的脸色,就知道要坏事,不过面对自家娘子,他可从来不敢说谎。

    谢氏兄弟乃是尉迟阗麾下忠良之后,他们的父亲,跟随着尉迟阗战死在洪州,二人也是

    尉迟老夫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可以说他们对于尉迟槿的感情,更多的还是兄长对于小妹的溺爱之情。

    就连尉迟老夫人的亲儿子尉迟信,都对这位小娘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们,闻言挠了挠后脑勺,犹犹豫豫地道:“将军,我是看这位打行的仪表不凡,一时起了试探之心,就掂量了一下他的身手,所以才造成这个误会的。”

    一句话,同一个意思,千万种表达,对于谢地的解释,尉迟槿岂能不明其中深意,这家伙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不就是老毛病又犯了吗,肯定又是他手痒了,撩拨了别人吧。

    心中了然,尉迟槿狠狠地瞪了谢地一眼,这才拱手道:“这位赵兄,是我的部下失礼了,刚才错怪你了,还请多多包涵。”

    一言即出,不等赵子龙回应,尉迟槿又想到了什么,谢天、谢地这两个家伙,有时候确实混蛋了点,可再怎么说,也是武艺不俗的悍将,对方竟然能在一刹那之间制住了谢地,可见此人身手之强,如此良才,岂能放过。

    “无妨。”赵子龙摆摆手,标行虽然是吃武艺这行饭的,可周边关系同样很重要,既然这位小胡子将军,如此通情达理,他也就不打算追究了,以和为贵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不与官斗,古今做官的怎么想,普通小民怕是都有这种心理吧,赵子龙出身普通百姓,自然也有这种心理,虽然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可毕竟不能免俗。

    既然不打算追究,他也就打算离去,可正在这个时候,尉迟槿又突然开口道:“古有赵云,赵子龙,一身是胆、忠义无双,赵兄与之同名,怕是也绝非凡俗吧。”

    赵云,这个名字一出,让赵子龙浑身一颤,这可是他前世的名字,被人当面提起,难免有些震动,而且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得放弃策马离去,再次拱手道:“不敢,只是练了几手庄稼把式,成立了个标行,混口饭吃。”

    “哎,那个,那个赵兄,你就别谦虚了,我谢地也是一名悍将,自信身手不弱,却在你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若是你再谦虚,就显得虚伪了。”被赵子龙一招所制,让谢地骇然之余,也对其人身手佩服之至,闻听赵子龙谦虚,不由得开口捧了一句。

    被人当面盛赞,让赵子龙心中出现一丝波动,拱手连道:“在下惭愧之至,怎么能和诸位将军相提并论。”

    “哈哈哈,赵兄客气了。”尉迟槿美眸微眯,佯作开朗地大笑道。

    只是女扮男装,笑得再爽朗,也难免会出现不协调,赵子龙又不是凡俗,听到笑声中,好似含有女音,不免就有些好奇了起来。

    难道这位小胡子将军,是个女儿身?这一念头出现,就立刻不可抑制,疯狂蔓延了开去。

    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尉迟槿连忙收住了笑声,温和道:“赵兄有如此身手,怎么就没有投身军旅呢,马革裹尸、封妻荫子,不正是大丈夫才该做的事情吗?”

第二零八章 义结子龙

    赵子龙闻言,久久难以平息心中的激荡。www.uu234.cc

    尉迟槿说的不错,马革裹尸、封妻荫子,正是古今男儿,那藏在骨血深处、壮烈而炽热的野望。

    赵子龙自然也有挥戈沙场、百战封将的渴望,可唐末的时局,倒是让他不知该投奔何人了。

    他是普通百姓,在这个连考取功名,都需要贿赂、托关系的时代,谁会重用一个没有出身的人呢。

    前世的赵子龙,正是由于出身不好,投身公孙瓒后,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唐代比汉末好点,却对出身,依然看得很重。

    前些年,他好不容易筛选了一个目标,准本投奔朔州朱璃。

    无他,朱璃就是平民出身,麾下大将,也多以草军降将为主,其余大将也并非出身名门,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尚未等他来得及前去投效,就传出朱璃抗旨不遵、肆意攻略河间、阴谋造反的消息,举国通缉,他这投奔之举,自然也就搁浅了。

    最近又听说朱璃被平反,居庸关击溃二十万狄人、走马平丰州,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做完了这一标,他本来就打算北上投军了,恰在这时,尉迟槿之言正好触动了他的心弦。

    赵子龙艳羡的神色,自然落入了尉迟槿的眼中,于是她连忙趁火打铁道:“赵兄若是有意投军,小弟不才,愿为赵兄引荐。”

    “啊,将军,这.......,这如何使得?”尉迟槿之言,瞬间惊呆了赵子龙,萍水相逢,双方还发生过龌龊,这位将军不但没有记恨在心,反而殷勤地想要为他引荐入伍,他岂能不惊疑。

    虽然惊疑不定,他却并未立刻拒绝,投身军旅本就是他的夙愿,若是由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来引荐,他确实会感到不真实。

    “怎么,赵兄不相信在下吗?”尉迟槿柳眉微蹙,疑惑地道。

    随后不等赵子龙回应,她就意识到了一丝违和。

    是她看到高手,太着急了。

    试想一下,半路遇到一个人,刚刚还和对方的同伴发生过冲突,那人不但没有打击报复你,还突然跟你说,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怎么样?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难免会让对方疑虑重重。

    想明白了这里的道道,尉迟槿讪讪了起来,不过,她绝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执着道:“赵兄若是不信,小弟愿和赵兄义结金兰,我们歃血盟誓,天地为证,这样的话,赵兄就不会怀疑小弟的用意了吧。”

    古人的异姓兄弟,在一定程度上,可是十分稳固的,如刘、关、张三兄弟,还有岳鹏举、杨再兴、谭二虎三兄弟等;败类就不说了,大多数的时候,这层关系,还是可以放心信任的。

    尉迟槿一连串的言行举措,听得赵子龙狐疑不已,神色愈发踌躇起来。

    这个时候,尉迟槿倒是干脆,只见她直接跳下战马,根本不顾别人的眼色,当先就向道路一侧的山坡上走去,那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显然是打算就地结义,以证真心。

    而那些标行打行的大汉看到了这一幕,尽皆望向了赵子龙,眼中的艳羡之色,再明显不过了,那可是一名将军啊,竟然愿意同他们的行首做兄弟,想想都让

    人羡慕不已。

    连身为将军的尉迟槿都言行如一,不惜当即表明心迹,赵子龙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看到这一幕,他心下一横,随即跳下战马,缓步就向尉迟槿的身影追去,二人一前一后,径直向小山坡上走去。

    尉迟槿这么做,当然不是任性而为,她有她的筹谋。

    她麾下现在虽然有五百牙兵,而且都是河东战力最彪悍的鸦儿卫士,可这些人都是李克用培养的,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唯尉迟槿之命是从,毕竟,他们效忠的还是李克用。

    而尉迟槿若想顺利北返,所能依靠的,就仅仅只有他们自身三人,这就是身处河东的弊端,她无从借力啊。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突然冒出来的赵子龙,一招就反制了谢地,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如是能够让这样一个高手帮助她,尉迟槿的计划就会顺利多了。

    虽然知道利用别人是不对的,可现在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同赵子龙结拜,既是安抚对方之心,也是给自己添加一重保证。

    一见赵子龙跟来,尉迟槿松了一口气,忽悠一名久历世俗的行首,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现在可是连关乎终生的信义,都拿出来作赌注了。

    当二人来到山巅,谢天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大箱子,立刻快步跟了过来,这里可是尉迟槿的宝贝,什么女儿家的私密物件、收藏等等,全都放在里面。

    既然是歃血为誓,岂能没有器皿,当谢天来到尉迟槿身边,她就顺手接过箱子,背过身去,很快就从里面拿出两只夜光杯,转手递给了谢天,让他端着。

    这才看向赵子龙,郑重地道:“赵兄,小弟诚心结交,不管此后发生何事,一旦结拜,赵兄就是小弟的义兄了,一声义兄,一辈子的兄长,还请赵兄以后多多指教。”

    赵子龙闻言,双眸微眯,身为三国时期的常胜将军,他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位小将军率性之下,就会和他结为义兄弟的。

    尉迟槿此时出言,话中有话,显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个义兄,怕是不好当啊。

    可人生在世,尤其是和人相处,最看重的就是对方的人品了。

    刚才,就谢地无理取闹一事,尉迟槿猜出真相后,就立即放下架子,率先向他道歉,从而也看看出,眼前之人,起码是个明辨是非的人。

    再加上对方是官身,赵子龙只是一个民间打行的,对方一心同他结拜,折节下交,盛情难却,若是他拂逆了对方的盛意,鬼知道双方会不会打起来。

    一旦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他自然不怕,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这里还有一帮标行兄弟,还有他的雇主等人,刀剑无眼,武艺再高,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安全吧。

    综合这些因此,赵子龙即便明知尉迟槿心怀叵测,他也只能认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不了,以后观其品性,再做定夺好了。

    “贤弟客气,我等兄弟歃血为誓,天地共证,一声兄弟一辈子,赵某绝不含糊。”即便猜出尉迟槿别有目的,赵子龙依旧坚定地承诺道。

    “好,兄长高义。”

    尉迟槿同

    样非常聪明,聪明人大多不会小看任何人,更不可能认为一个标行行首是傻瓜,在这个年代,能身为一方行首的人,可绝不是光凭身手强硬,就能胜任的。

    对方绝对能够意识到,她此举不单纯,既然意识到这一点,还能如此坦然,她又怎么能不佩服呢。

    “仓啷”

    一声利器出鞘之声,骤然响起。

    只见尉迟槿从小腿处,摸出一把带鞘的匕首,猛地利刃出鞘,就见她眉都不皱一下,“刷”的一声,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瞬间滴落而下。

    谢天一看,连忙将两盏夜光杯捧向前去,接住那滴落的鲜血,赵子龙也不含糊,同样“仓啷”一声拔出佩剑,“刷”的一下,就割破手腕。

    待尉迟槿将手臂收回,他便将手腕递到夜光杯上,将鲜血分别滴在两只杯子中。

    酒香扑鼻,那是尉迟槿的珍藏,酒是好酒,盏是名盏,好酒溶血,名盏流光,二人分别从谢天手中接过酒盏,相对举盏,完成一礼。

    随即二人,就一同转身向东,酒盏高举,擎盏向天,完成邀天明鉴。

    “噗通”

    “噗通”

    一礼之后,二人双双跪伏于地,面朝东方,仰望浩然烈日。

    “赵子龙”

    “尉迟槿”

    相互报名,结义开始,只见二人报完姓名,就共同开口道:“虽为异姓,愿结兄弟,生死与共,患难相随,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黄天厚土,明鉴此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哈哈哈。”

    誓成,赵子龙开怀大笑,尉迟槿也不禁仰天附和,可她这一笑,她那清脆、细致的嗓音,就又出卖了她。

    此时可不比刚才,结义既成,赵子龙的身份就大不一样了,无论尉迟槿身份如何,他都是对方的义兄;这就好一个农夫的儿子,突然做了皇帝,却依然改变不了农夫是他爹的事实一样。

    察觉尉迟槿笑声中的违和,赵子龙就好笑地看向她道:“贤弟,如今你我盟誓已成,情义在心,赵某就在想,我认下的可能不是一位贤弟吧,是吗,我的好妹子?”

    结义既成,尉迟槿放下心来,见赵子龙直接戳穿自己的伪装,就坦然道:“兄长见谅,小妹也是迫不得已,小妹真名就是尉迟槿,可在这河东军中,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韩槿,身份是徐州节度使韩雉的妹妹。”

    “徐州韩雉,莫非义妹,还和风头正劲的韩都督有关系?”赵子龙十分诧异,不是什么人都敢冒充韩雉的妹妹的,韩雉可以说是大唐境内,最近一、两年来,风头最劲的节度使。

    从其登上节度使这个位子,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一年有余,可这个人,竟然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不但稳住徐州,还连下十余州,徐州以东的地域,现在已经全都被他纳归在治下了,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兄长误会了,韩雉,嗯,他只是小妹的朋友;小妹本是洪州人,现居范阳,流落河东,实乃误信奸人所致,为了自保,才混迹军中。”尉迟槿没有隐瞒,准备将自己的情况,向赵子龙和盘托出,以鉴赤诚。

第二零九章 筹谋阳曲

    听闻尉迟槿的叙述,赵子龙惊讶不已,眼前的这位小娘子,也就是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义妹,竟然就是朱璃的未婚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www.uu234.cc

    朱璃以弱冠之龄,纵横战场、战绩彪炳,是一个让他羡慕不已、钦佩有加的英雄。

    朱璃的未婚妻尉迟槿,现在竟然成了他的义妹,倒是让赵子龙欣喜不已,对方流落河东,遇到了麻烦,无论是主观愿望,还是被动义气,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只是这梦幻般的境遇,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这小娘也太那啥了,竟然被人诓骗到了河东,还帮李克用肃清了潞州,他真想问问,小娘子,你到底是哪边的呀?

    现在好了,女儿身暴露,这小娘子急眼了。

    “兄长,面对小妹的这种境况,兄长可有办法破局。”现在赵子龙是她大兄,作为妹妹,尉迟槿不再见外,直接向其问策。

    赵子龙闻言,眉头微皱少顷,随后双眸一亮,转头道:“小妹,为兄倒是有个好办法,只是你要稍等一天。”

    “我这次护送的商队,目的地就是晋州霍邑,此地距离灵石不远,待为兄完成护送的任务,拿了赏钱,就整顿一下人手,购买一批粮草,就可以为小妹解忧了。”

    “唔”尉迟槿闻言,晶眸一亮。

    她向赵子龙问策,其实并未指望对方回应,毕竟她自己也是筹谋良久,才想到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谁知对方只是眨眼之间,就似乎有了主意,显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知兄长的办法,指的是什么,可否说给小妹听听。”这么快就有办法,会不会不能凑效啊,这也是尉迟槿担心的。

    赵子龙一眼就看出了尉迟槿的担忧,更何况,他的办法,还需要尉迟槿配合,自然无需隐瞒对方。

    几乎尉迟槿刚刚问出口,他就立刻接口道:“为兄的计策,说起来很简单,太原如今变成了沙陀人的老巢,在沙陀人的威名震慑下,四周竟然连个毛贼都没有,太安逸了,这种环境最容易让人倏忽大意。”

    “如果太原的境内,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你猜这些沙陀人会怎么想呢?”

    尉迟槿闻言,秀美一挑,沉思道:“兄长欲扮作山贼,肆虐太原吗?”

    “非也,为兄的这支山贼,会出现在宁武关附近,而且还会生擒住你这位河东大将,你麾下的那些鸦儿卫士,若是见你被山贼生擒活捉了去,他们会如何呢?”赵子龙看向尉迟槿,意味深长地问道。

    “若是我被生擒?”尉迟槿闻言,循着赵子龙的思路,继续思忖道:“宁武关,毗邻阳曲,一旦事情真的发生了,以他们的性子,一定会就近飞报阳曲。”

    “不错。”杨子龙赞许地看了尉迟槿一眼,接着道:“我听你说,贺回鹘、薛铁山二人,好像对你颇有好感,若是你被山贼生擒,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愤怒;而我又是山贼,无论是为了照顾你的颜面,还是掩饰他们治下的倏忽,这二人必然会精兵来击。”

    “如此说来

    ,兄长打的是薛铁山、贺回鹘的主意喽?”

    “不错,只要对方来救,来一个我就擒一个,介时,只要我们给宁武关的河朔守将通个信,面对群龙无首的阳曲,你说宁武关守将会不会出兵呢?”赵子龙自信地道。

    李克用同朱璃是死敌,不仅双方的部下知道,整个天下恐怕还鲜有不知道的;毕竟李国昌不是无名之辈,孟绝海更是凶名昭著,李国昌死在孟绝海的手中,也就相当于朱璃杀了李克用的老子,这种事关两大藩镇的恩怨,好事的群众,岂能不大肆宣扬呢。

    李克用驻兵阳曲、天门;朱璃驻兵宁武、石岭,正是博弈的重要关隘。

    李克用只要攻破宁武、石岭任何一关,都能够长驱直入,直捣朱璃老巢;同样道理,只要朱璃拿下阳曲、天门任何一地,就可以跃马太原,夺取河东。

    一旦获知阳曲群龙无首,霍青绝对不会犹豫,必然挥兵阳曲。

    这个道理不用赵子龙明说,尉迟槿也能想通了关窍,闻言,不禁大喜道:“好,好,兄长妙计,果然非凡,我们就这么办好了。”

    “只要小妹顺利返回朔州,到时候一定请兄长把酒庆祝一番。”

    当天晚上,赵子龙带着商队南下而去,而尉迟槿就在高壁岭下,率部驻扎了一晚,赵子龙第二天就率领人手,筹备粮草,在尉迟槿缓缓而去之后,就越过高壁岭,直奔太原而去。

    阳曲县,位于太原西北,北接忻州、西临静乐。

    李克用驻兵阳曲、天门关两地,互为犄角,死死锁住了石岭关、宁武关,朔州军无论是东进、还是南下,尽皆被堵。

    云中山,贯通阳曲南北,历来就有“屏北屏障”之誉,赵子龙、尉迟槿约定的地点,就在这里。

    为了给赵子龙充裕的时间准备,尉迟槿一行,北上的速度并不快,她一边密切关注着潞城的战况,一边悠然地向太原进发着。

    靠近太原之际,尉迟槿突然绕过晋阳城,率部就向云中山的方向驰去,口中还一个劲地吆喝着,先去看看老友、叙叙旧之类的,这个老友,自然就是指贺回鹘和薛铁山二人了。

    可是大军沿着云中山行进不久,沿山的道路上,突然一个凹陷,尉迟槿主仆三人,突然连人带马,猛地向下坠去,甚至连惊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掉进了一个硕大的坑洞之中。

    于此同时,山道四周的密林中,骤然传来密如暴雨般的敲锣声,似乎有着无数的人马,隐藏在其中一样,一名一身黑衣,面罩青红鬼面的山贼,带着两名一脸横肉的山贼,策马杀了出来,径直冲向还处于震惊中的鸦儿卫士。

    一见这副模样,鸦儿卫士岂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被人伏击了,确切地说,他们被山贼给打劫了,不过这些山贼似乎十分彪悍,连河东大将都敢劫。

    哪里冒出来的山贼,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劫持了什么人,那可是李克用身边正红得发紫的韩将军啊。

    “喂,你们这些天杀的山贼,你可知道你

    们劫持的是什么人,要是让总管知道,你们是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一名校尉看向那名冲出来的“贼首”,气急败坏地咋呼道。

    “快放了我们韩将军,然后磕头认错,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另一名校尉,立刻帮腔。

    ......

    可惜,任凭他们再如何恫吓威胁,贼首只是不理,闷头就向他们冲杀过去。

    鸦儿卫士乃朔州最精锐的一只步兵,可是甫一接触到那名贼首,他们才知道花儿为啥那样红,在贼首的银枪肆虐之下,这些河东最精锐的鸦儿卫士,瞬间就被杀得哭爹喊娘、狼奔豸突了起来。

    那一杆一枪,仿佛并非凡兵一样,犹如一条谪落天际的银龙,横行无忌、挡者披靡,真是人挡杀人,佛挡诸佛,如此威势、如此悲催,这些鸦儿卫士,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奔逃之际,有人偷眼向后望去,只见尉迟槿、谢天、谢地三人,瞬间就被数名山贼从坑洞里捞了出来,只是甫一现身,就被绳索加身、五花大绑了起来,继而一流烟似的押往了密林深处。

    要知道,在李克用的眼中,尉迟槿化身的韩槿,可是分量不轻啊,更何况,尉迟槿一年来,尽心尽力,肃清了潞州,眼看就要将孟方立逐出了潞州,还没来得及请功封赏,就被人生擒活捉走了。

    身为李克用派在尉迟槿身边,保护她安全的鸦儿卫士,岂能急得眼都红了,可也只能干着急,这个山贼首领,简直就是魔鬼啊,太可怕了,屠戮起他们,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冲散了鸦儿卫士,贼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这些小喽的死活,赶跑了他们,就回马冲入密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残余的鸦儿卫士,聚拢在了一起,一名校尉模样的人,阴沉道:“没办法,将军被山贼掠去,我等难辞其咎,除非救出将军,否则难有活路。”

    其余之人闻言,无不如丧考妣,他们是牙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和死士根本没什么区别,只要大将有个闪失,其余之人的宿命,几乎瞬间就注定了。

    “太原是我河东中枢,谁曾想到这里会出现山贼?”一名牙兵队正,一脸苦涩地道。

    “这些山贼太猖狂了,竟然连将军都敢劫,难道他们就不怕死吗?”有人愤恨不已。

    “现在净说屁话,有用吗,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即便我等战死,韩将军也绝不容失,这是总管的铁令。”另一名校尉,勉强保持了一丝冷静,掷地有声道。

    ......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不已,可一时半会,谁也说不出可行又有效的办法来。

    赵子龙扮作的山贼头目,冲杀得太凶了,这些牙兵虽然凶悍,却无人是其一合之敌,被他挑杀了数人,指望着这些人去找赵子龙硬拼,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要摸进山贼窝,暗中营救,也不现实,这些山贼练军旅都敢袭击,不是愣头青,就是有所依仗,他们可不敢贸然前往,身死事小,因此连累他们心中的“韩将军”,就大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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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朱璃的失恋青年,以德报怨,救人惨死,灵魂回到了唐末乱世,脑中竟然多了一本山海经的书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呢,山海经的书影又有什么用呢? 刚刚穿越的朱璃,差点被三个市井无赖吃掉,刚刚逃脱虎口,又好巧不巧地一头扎进义军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草军一员,且看主角如何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拜得英雄冉闵的在世之身为师傅,收得智计无双的郭嘉在世之身为麾下,驱除鞑虏、卫我中华,“只要是我汉人的土地,一根手指头大小都不容失去。”山海横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海横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海横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