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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逢不识     山海横流txt下载     山海横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零章 旌麾万乘迎“媳妇”

    “这样吧,我率领一些弟兄,留守在这里,探听贼人的虚实;刘校尉,你立刻飞马前往阳曲,将韩将军不慎被贼人生擒的消息,禀报两位将军,他们和韩将军的关系比较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应该会设法搭救。www.uu234.cc”这名校尉无计可施,就想到了阳曲守将贺回鹘、薛铁山二人。

    “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刘校尉颔首,满脸苦涩道。

    心中却在无声嘶吼,韩将军啊、韩将军,你这被山贼一活捉,一辈子的英明,可就这么毁了啊。

    尉迟槿三人,被赵子龙“劫”上山,大寨中,尉迟槿三人哪有被人劫持的样子。

    主仆三人毫发无损,正待在临时的山寨正厅之中,施施然地饮起茶来。

    赵子龙陪坐在侧,望着尉迟槿道:“小妹,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设法联系宁武关守将了,事先和他们约定好信号,只待为兄生擒几名大将后,就让他们突袭阳曲,一举拿下这座太原西北的要塞。”

    “兄长所言极是。”尉迟槿点点头,立刻转过头对着谢天道:“谢天,你立刻设法联系鬼卫,我们现在是靠近不了两关了,但鬼卫一定有办法。”

    “放心吧,娘子,这事我一定办妥。”谢天非常自信,因为在过去的一年中,鬼卫从未同他断过联系。

    对于鬼卫,赵子龙不明所以,不过,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应该是朱璃麾下的一支暗中力量。

    “这样最好,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若是阳曲被破,就看李克用还顾不顾得上盐池了。”赵子龙好整以暇地道,话中不免多了一丝嘲讽。

    赵子龙,出生恒州真定,正在孟方立的治下,虽然孟方立无道,可李克用攻伐孟方立,使得孟方立为了应付李克用,加重了地方赋税,使得恒州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赵子龙切身体会,对于二人均无好感。

    此次帮助尉迟槿,一则为义;二则是为泄愤;三则,也无偿没有向朱璃递交投名状之意,只要他的计策顺利,朔州大军趁机夺取太原,应该绝非难事,携带攻陷太原之功,前去投效,自然会被重视。

    其实是他想多了,只要他出现在朱璃面前,凭借着山海经的能力,朱璃瞬间就会认出他来,根本不愁不被重用。

    正所谓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也不怪赵子龙如此考量,他重活一世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除了他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不仅是他,朔州几乎所有的重生英魂,怕是都有这个心理吧,可他们认为的秘密,朱璃通过山海经,一早就明悟在心,只是不曾揭穿罢了。

    朔州,刚刚跟随朱璃从丰州归来的郭奇佐,接到了鬼卫的密报。

    一听事关尉迟槿和太原,郭奇佐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通知郭崇韬,相约对方在将军府门前相见,继而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以前朔州的刺史府,除了

    修缮了一遍,几乎还是老样子。

    议事大厅之中,朱璃目光惊疑地望向匆匆赶来的郭奇佐、郭崇韬二人,神色惊疑不已。

    他正陪着吕奉先、高思继、王月瑶三人,主要是吕奉先执意要前来朔州,朱璃正在嘱托王月瑶,为他准备一栋府邸。

    高思继身为朔州牙将,朱璃在的地方,就是他执勤的地方,自然也在。

    刚刚嘱咐完王月瑶,正要示意他们去看房子的时候,二郭就匆匆赶来了。

    “两位先生有事?”看着二人一脸焦急的神情,朱璃眯起了双眸,神色肃然了起来。

    能让郭奇佐和郭崇韬急上心头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郭奇佐顾不得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就直接向着朱璃拱手一礼道:“将军,忻州有变,娘子将归。”

    “娘子将归”四字一出,朱璃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时听到这四个字的王月瑶,也不禁一愣,倏然望向郭奇佐。

    在整个朔州,能被郭奇佐慎重提起的娘子,屈指可数,而尉迟槿无疑就是其中最有资格的一个,在武悼、郭奇佐等人的心中,尉迟槿和朱璃虽未成亲,却早已位列夫人之位了,事关未来河朔的主母,他们岂敢大意。

    “槿儿要回来了?!”朱璃虎目倏睁,梦呓一般地低喃一句,那湛然的眼神,映照得整个大厅,似乎都在这刹那之间,明朗了许多,让人瞬间就能感受到那一抹激荡的心境。

    这副神情,看在王月瑶的眼中,让她神情略显黯然,这一刻,她巴不得自己才是流落太原的尉迟槿,恨不得以身相代,可这一切毕竟只能是她的幻想。

    世上多的是富易妻的男子,却鲜少始终如一的良人,而朱璃给她的感觉,就是后者,越是如此,对方在她眼中就越发璀璨,犹如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瑰宝一般,可遇不可求。

    宁缺毋滥,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很难,诱惑无处不在、蛊惑萦绕满天、世俗的目光、寂寞的煎熬,等等,一旦沉沦,回首处,美好不在,即便倾城绝世,也不过是厅上琉璃、瓶中鲜花,只是别人炫耀的装饰品罢了。

    越是如此,王月瑶就愈发坚定了那颗痴心,而瞥向吕奉先的眼神就愈发不善起来,对方那无时无刻的痴迷,那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的目光,都让她恶寒不已,更怕朱璃误会。

    “不错,娘子同其义兄,应该正在筹谋对付河东守将,就是驻扎在阳曲和天门的河东大将;两日前,他们委托鬼卫联系霍青、周德威二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以便伺机南下,夺取太原。”郭奇佐目露神光,烨烨生辉,一提到夺取太原,他就犹如饿狼看到小绵羊一般的振奋。

    和朱璃不同,郭奇佐虽然也有深厚的民族情操,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朱璃的谋主,谋主的职责就是辅佐良主,统一天下、扩充地盘、壮大实力。

    一直以来,太原就像一根钉子

    一样,威胁着朱璃的治地,将河朔军死死地堵在北方,不能向南迈进半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南下太原的机会,他岂能不兴奋。

    “将军,李克用、盖寓、李嗣源等人,正在征战关中,和朱玫、李昌符恶战不已,一时半会绝对回不来;河东悍将李存孝,也在潞州血拼李殷锐,贸然回援,怕是他也承担不起潞州失陷的责任,如此时机,正是我们南下太原、挥戈河东的最佳时机。”郭奇佐的话刚刚落音,郭崇韬就立刻接口附和道。

    李殷锐可是孟方立的大将,若是好对付,尉迟槿早就杀了对方,即便李存孝前往,也不是说杀就杀的,必然要有一番盘缠大战,这个空隙,就是朱璃他们的机会。

    “时下,盐池之争,已经牵扯到数个藩镇,李昌符、朱玫、王重荣、李克用、诸葛仲等人,尽皆卷入其中,无暇顾及我等。”

    “山东,王景崇大去未久,王年幼,虽然聪慧,但绝不敢在这时四处攻略;至于义武军王处存河威武军李全忠二人,似乎正在和岳鹏举对峙平州,更是无暇他顾;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于将军啊,还请将军立刻发兵忻州,直袭太原。”郭崇韬言毕,立刻单膝跪地,拱手请命。

    “请将军发兵忻州、攻袭太原。”郭奇佐也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附和道。

    时至今日,郭奇佐还是首次向朱璃建议出击,态度之决绝,让人动容不已。

    边上的高思继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两位郭先生在朱璃心中的分量,二人所请之事尽皆关系河朔大计,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有样学样,单膝跪地,拱手请命道:“请将军发兵,属下必效死命。”

    众人的恳请,朱璃看在眼中,自然从善如流,不说他和李克用不死不休的关系,光是尉迟槿想要回来一事,他就必须要走一趟。

    小别还胜新婚,这都一年多未见了,自然十分思念,若是尉迟槿老老实实呆在朔州或范阳,他还不会如此挂念,毕竟他安心,可对方却在河东啊,怎么能不牵挂呢。

    准媳妇要回家,半路有人阻挡,朱璃还会犹豫吗?

    自然不会,屁颠屁颠地跑去迎接还差不多,几乎众人请战声落,他就立刻道:“好,思继,立刻整顿兵马,我们明日一早,就南下忻州。”

    “诺”

    “奉先,你也来吧,河东的悍将太多,正是你用武之际。”朱璃看向吕奉先,不客气地招呼道。

    “诺”

    “月瑶,奉先的府邸之事,就麻烦你张罗了。”朱璃转向王月瑶,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有歉然,当然也有祝福。

    “将军放心,奴家自然不会让将军失望,将军就放心去吧。”王月瑶强作欢颜,恭谨有礼,淡然应道。

    翌日一早,朱璃就带上吕奉先、高思继、高冕三名悍将,连同上万越骑,还有四千牙兵,驰往忻州,神情振奋地迎接“媳妇”去了,那速度,简直比狗追似的还快。

第二一一章 天下五仙

    潞州,黎城。www.uu234.cc

    军营之中,李存孝大帐,李存孝神色不善地望向面前的一名牙兵,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名牙兵一见自家将军神色不善,不敢迟疑,连忙道:“将军,韩将军只带五百亲近牙兵,一路向北,早在几天前,就赶回太原去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可是潞州主将,怎么会如此胡闹,大战正炽,竟然一声不响地就走了,这是什么道理?”李存孝难以置信,异常火爆地冲着那名牙兵怒喝道。

    “将军,属下绝不敢诓骗将军,将军大可前往县府一探便知。”牙兵神色沉凝,拱手坚定道。

    牙兵自然不可能欺骗他的,与其说他不相信牙兵,还不如说他不相信自己,他不理解,韩槿为何胆敢如此出挑。

    莫非是因为自己撞破了他的女儿身,这才让她进退失据,仓惶返回太原的,这个念头一浮现,立刻就让李存孝颓丧不已起来。

    若是韩槿因为这件事,临阵北返的,那他还真脱不了干系,这可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无可辩驳。

    可是自从那次识破韩槿的女儿身,对方的身影,就像刀刻石砌一般地烙在了李存孝的心中。

    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也毫不为过,甚至大战的时候,只要坐镇后方,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张绝色容颜,让他激动不已,也神往不已。

    不行,必须尽快了结李殷锐,回太原看看她,想到这里,李存孝瞬间便有了决定,感觉浑身骤然充满了力量,那是一种满血复活、激情澎湃的力量,让他瞬间就变得生龙活虎、干劲十足了起来。

    长安,枢密院。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颤颤巍巍地走出了枢密院的殿门。

    陪同老太监的只有两人,其中那位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是周承晦;而在老太监左侧,却俏立着一位娘子,只见她道髻鹅然、妩媚绝艳、长刀负身,顾盼生姿,堪称绝色倾城、风情无限,绝对是个祸水级的美人儿。

    “承晦,李那边准备妥当了吗?”奸细嘶哑的声音,出自老太监之口,问向周承晦。

    从声音就可分辨出,此人正是一直隐匿于大殿暗中之人,外人一直认为,他就是死而复生的刘行深,情况诡异,无从揣度。

    “大家放心,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如今李儇西幸凤翔,长安空虚,只待朱玫和黄埔镛进城,我们就可以扶持李上位了。”周承晦淡然应道。

    旁边的女子闻言,秀眉微蹙,随即就朱唇微开、甜嚅声起:“刘大家,李儇尚在,即便李上位又能如何,谁会承认?”

    此言一出,令老太监和周承晦尽皆一愣,虽然言出突然,却让人深思。

    少顷,老太监嘶哑道:“那依翠微姑娘之意,我等应该如何做,才能换掉李儇这个混蛋?”

    “哼”女子闻言,冷哼一声,继续绵软地道:“大家不妨来个借刀杀人,做掉李儇,只要李儇一死,我们再顺势扶起李,就名正言顺了。”

    “借刀杀人。”老太监低喃一句,疑惑道:“借谁的刀,谁又有这个本事,在神策军的层层保护之下,杀掉李儇;即便那人有这个本事,他还必须得有这个胆量才行,弑君不是谁都敢做的?”

    “莫非翠微姑娘准备亲自动手?”一直淡然的周承晦,突然看向这位妩媚妖艳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女子,周承晦可丝毫不敢小觑。

    江湖传言,“翠微银刀现,生死不相见。”很多人以为“银刀”是指王智兴,而“翠微”就是指翠微阁。

    王智兴出自翠微阁,才会让人认为这句话是指王智兴一人,这个认知大错特错。

    翠微可不是指翠微阁,它同样指一个人,一个堪比王智兴的顶级刀客,甚至对男人来说,她比王智兴更加可怕。

    其人修为堪比王智兴,她还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妩媚妖艳的女人,美色本身就是一种武器,关键时刻,这还是一件致命的武器,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她就是眼前的这个女道士,名叫鱼翠微。

    朔州翠微阁阁主侍渔姑娘,不过是她的一名侍女罢了。

    她才是翠微阁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她活着,就是翠微阁的招牌。

    “周都尉说笑了,翠微不过一介女流,自然没那个本事,可在河西却有人能做到。”鱼翠微向着周承晦微微一笑,淡然道,一眼如水,让人想入非非,这是一个妖精。

    “河西?”老太监一听,就立刻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归义军?”

    “不错,张淮深在河西,处境艰难,若是这个时候,大家给他送上一份大礼,相信他绝不会拒绝,一定乐意成为大家手中的刀。”鱼翠微笃定道。

    老太监没有怀疑鱼翠微的话,而是径直问道:“以什么理由,可以让张淮深出手?”

    “嘻嘻”老太监的话,无疑证明这个老家伙心动了,自己的意见被采纳,让鱼翠微很开心,轻笑道:“大家曾经追杀朱璃,欲将其置于死地,用的是什么理由啊?”

    “朱璃不经朝廷允许,肆意攻略其他藩镇。”周承晦脱口而出。

    “嘿嘿,这就对了,李昌符攻击王重荣,似乎也没有经过朝廷允许啊。”鱼翠微毅然指出,李昌符身为凤翔节度使,征讨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似乎和朱璃当初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

    “翠微姑娘,李昌符出击王重荣,可是田令孜授意的,自然算是朝廷默许的。”周承晦辩解道。

    “哼”鱼翠微闻言,娇哼一声,“田令孜,他什么时候可以代表朝廷了?”

    对啊,田令孜什么时候可以代表朝廷了,他只是一个阉宦,有什么资格代表朝廷,最多也不过是代表部分阉宦的利益罢了。

    听到这里,老太监神色一动,立刻开口道:“翠微说的不错,承晦,派人暗中把我的意思传给张淮深,若是他能拿下凤翔,杀掉李儇,以后凤翔节度使这个位子,我就让他来做好了。”

    “诺”周承晦闻言立刻应诺,心中同时涌起一抹明悟,田令

    孜,怕是要被这位大家舍弃了。

    “对了,你刚刚提到朱璃,这个家伙在干什么?”老太监望向鱼翠微,好奇地问道,对于这个怀化将军,他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辗转数次都没杀掉对方,印象能不深刻吗?

    鱼翠微闻言,慨然道:“这个小家伙,四月初,就走马丰州,一战灭掉狄人七万余,一直处于混乱状态的丰州,现在终于重归大唐治下了。”

    丰州平定,重新纳入唐廷治下,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老太监,还是周承晦都露出了欣然的笑容,不管内部斗得多凶狠,一旦外狄入寇,这些人的还是赞成朱璃的做法的。

    “这是一个连老奴都看不懂的小家伙,狄人叩关卢龙,他二话不说挥兵支援、战而胜之;可在之前,李思恭根本就没招惹他,这小家伙却暗中占了人家的老巢,实在令人费解。”老太监摇摇头,满脸都是无奈之色。

    “这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奴家倒是看得很清楚。”鱼翠微语出惊人道,等老太监、周承晦的目光径直向她望了过去,她才施施然地继续道:“朱璃这个人,爱国却未必忠君!”

    此言一出,引得老太监和周承晦,四只眼睛一阵虚眯,鱼翠微没有管他们,自顾自地道:“李思恭,党项人,却占据汉土,在朱璃的心中自然不能容。”

    “别的不说,就说年初,李昌符攻击王重荣,朱玫、李克用先后卷进纷战,这个时候,无论是延、还是河东,都处于群龙无首之际,若是朱璃忠君,就应该趁虚而入,南下河东,惑是南下关中,前来平乱。”

    “可他没有,他却选择了北上讨伐狄人,可见大唐是否有皇帝,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鱼翠微一副十分笃定地道。

    老太监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若是天下人人都像朱璃一样,那他再扶持一个皇帝,还有什么意义?

    “算了,不说他了,你师傅怎样了,如果老奴没有记错的话,五仙论道的日子,应该就在最近了吧。”面对这样的朱璃,老太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不愿再讨论他了,转而问起鱼翠微的师傅来。

    天下五仙,阴阳大仙彭晓、击竹老仙何五云、华阳真仙施肩吾、金蟾老仙刘海蟾、华亭老仙谭峭,这五人,尽皆出现在唐末五代时期,代表着天下修道的最高成就,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吕岩有关系,吕岩就是吕洞宾,798年生。

    其中刘海蟾,道号金蟾子,就是董凝阳的师尊,曾经和朱璃有过间接的交往。

    击竹老仙何五云,就是莲社的击竹子,曾直接两次帮助过朱璃。

    而鱼翠微的师尊,就是华亭老仙谭峭。

    这些看似闲云野鹤的人物,皆有弟子行走天下,左右天下时局。

    五仙论道,十年一次,没有固定的地点,具体的时间地点,或许只有他们亲近的人才会知晓,老太监若想前去观摩,也必须询问鱼翠微。

    “不错,九月中旬,太行高壁,师尊等五位前辈,不见不散。”鱼翠微没有隐瞒,径直道出了五仙论道的时间、地点。

第二一二章 百鸟朝凤擒回鹘

    阳曲,西临静乐、南抵晋阳。www.uu234.cc

    李克用为了防备来自岚州方向的河朔军攻击,在此设立了一座军营,名曰:宁武攻防营。

    这天,一名风尘仆仆、极为狼狈的河东校尉,快马急冲而来,一见对方身上的铠甲制式,守门的府卫就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这是鸦儿卫士。

    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自然就不敢拦阻,鸦儿卫士可是河东战力最强一军,忠诚更是无出其右;除此之外,他们还是李克用的象征,有了这些认知,守门府卫岂敢相拦,立刻放行,任其冲进大营。

    军帐之中,贺回鹘、薛铁山都在,正一脸难看地望着那名鸦儿校尉,贺回鹘难以置信地向其反复确认道:“你是说,云中山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而且还坑擒了韩将军?”

    “是的,贺将军,属下绝不敢诓骗两位,若不是我家将军大意,绝不会误中贼人的埋伏,谁能想到太原境内会有山贼啊。”这名校尉,赫然就是在云中山溃走的鸦儿卫士之一,此来,就是为了向贺回鹘、薛铁山二人请援的。

    “混账,韩将军麾下,不是有五百鸦儿卫士吗,区区一伙山贼,你们五百精锐,难道还奈何不了对方?”薛铁山脸色铁青,云中山出现山贼,这说明他们失职了啊,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可关乎他们的信誉,他岂能不怒。

    “将军息怒,我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我家韩将军坠落之后,我们就拼死冲杀而上,试图营救将军;可是,谁曾想到那山贼中竟有一悍将,只带两名麾下,就杀得我等溃不成军,无奈之下,属下这才前来向两位将军请援的。”校尉满脸苦涩。

    贺回鹘、薛铁山二人闻言,对视了一下,看来这伙山贼也并非无能之辈,难怪敢那么猖狂,鸦儿卫士啊,号称以一当十的精锐,竟然被一人冲散,可见对方确实有点能耐。

    不过,云中山位于阳曲西北,距离阳曲还有一百五、六十里地,韩槿这家伙没事,跑那儿去干什么?

    让两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十分晦气,因为那里,正是他们的巡视范围。

    “你家将军没事跑去云中山干什么?”贺回鹘皱着眉头,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校尉不敢隐瞒,苦涩道:“将军本来打算,前来看望两位将军的,中途突然游兴大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中山。”

    二人一听,眉头皱得更紧,直呼晦气,这家伙莫不是在潞州混得太如意了,才没事找事,跑去游逛的吧,虽然暗中腹诽不已,但二人却不能不管。

    万一韩槿有个闪失,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毕竟那小子曾经救了总管一命,一旦他们置之不理,李克用追究起来,他们至少也会落个“见死不救”的骂名。

    而且这次事情,不仅关乎韩槿的个人颜面,也关乎他们的责任啊,玩勿职守之罪,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薛兄,要不我带人先去看看,你坐镇大营好了。”贺回鹘仔细想了想,就突然看向薛铁山,商量道。

    薛铁山闻言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对了,抓住那个贼首,给我千刀万剐了他,这天杀的,竟然敢窜到老子的地盘胡作非

    为,真是嫌命长。”

    “好咧,薛兄放心,我会将他拿住,带回来交给薛兄处置的。”贺回鹘十分自信,毕竟他们都是李克用的宿将,都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将军,岂是一个小小山贼能撼动的,在二人的心中,丝毫都没有将对方放在眼中。

    云中山,地势突兀、沟壑纵横,确实不适合大规模用兵。

    贺回鹘带着数千人马来到这里,率先安下营寨,却找不到山贼,无奈之下,只好想了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发动所有府卫,连同尉迟槿残留的牙兵,四处乱喊,大肆叫骂,就看那山贼会不会理会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误打误撞的一招,竟然还真的起到了效果,大概接近晌午时分,正在众人饥肠辘辘、准备埋锅造饭之际,一名面罩猩红鬼面,骑着一匹大青马的山贼头目,提着一杆亮银枪出现了。

    这贼首十分猖狂,简直视河东府卫如若无物,只见对方,匹马单枪就敢来到河东大营的门口,直接叫板贺回鹘。

    看到此人,尉迟槿麾下的残余牙兵,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连忙上报给了贺回鹘。

    贺回鹘一看到贼首,心中暗赞一声,不管对方本事如何,就冲这份胆识,都值得称道一声。

    欣赏归欣赏,教训一下还是要教训的,打定主意,贺回鹘就策马挥刀冲出军营,来到了赵子龙的面前,双方相隔二十余米,他就勒马停下,大声道:“阁下真是好胆,连我们韩将军都敢抓,不要命了吗?”

    赵子龙闻言,面具下的双眸一抬,冷然道:“抓了又如何,本大王不仅抓了,还抓了三个,你待如何?”

    “阁下何意,可知落在阁下手中的那人身份?”贺回鹘因为对赵子龙产生了一丝欣赏,就耐心地道:“不瞒你说,那人可是我家总管面前的红人,你若识相就将人放了,我做主,让你给他陪个不是,或许还可保你一命,否则,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哼,抓人并非本大王本意,我们兄弟路过贵境,手头不宽绰,若是你们识相,奉上十几万两银子,本大王一高兴,或许真的放了他们也说不定;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完好无损地回去。”赵子龙佯作一副匪气十足的样子道,张口就要十几万两银子,气得贺回鹘的脸色,突然涨的通红。

    心中暗啐一口,你他娘的以为银子是野地里的杂草吗,还十几万两,把整个宁武攻防营卖了都不够,你也真敢开口。

    既然好言相劝对方不听,贺回鹘就懒得跟赵子龙废话了,只见他双脚猛磕座下马腹,手中一柄大砍刀突然挥起,连人带马离弦之箭一般地飞向赵子龙,大喝道:“混账东西,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就把小命留下吧。”

    贺回鹘是一名大刀将,手中一柄惯用的大砍刀,重达八十多斤,瞬间就化作一道撕天般的匹练,向着赵子龙当头袭落,气势汹汹、暴烈无比,不愧悍将之名。

    对方一刀挥出,赵子龙就感受到了贺回鹘的勇悍,传闻,李克用麾下悍将如雨,确实名不虚传,眼看大砍刀即将斩到赵子龙的脑门,只见那端坐在战马上,一脸泰然的贼首身前,突然

    闪过一道银光,迅若奔雷、快如崩弦。

    “当”

    赵子龙瞬间就举起了银枪,挡住了贺回鹘这类似于突袭的一击。

    银枪震颤,陡然倾斜,滑开大砍刀的刀锋,在二马交错的一刹那,径直向着贺回鹘当胸一枪刺去,疾如银线,猛若脱兔。

    自己蓄意一刀竟然被这个贼首瞬间截下了,同时对方还反攻自己一枪,这一幕,让贺回鹘吓了一跳,一种古怪的念头突然从其心中冒出,这真是山贼吗,怎么如此悍勇。

    不过此时,他也无暇细想,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猛将,贺回鹘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杀,只见他突然一个铁板桥,长身平躺,探出马身,陡然让开了赵子龙的一枪,快若疾风的亮银枪,堪堪擦着他的鬓角掠过,骇得他鼻尖冒汗,侥幸不已。

    回马之际,贺回鹘不敢再小觑对方,不是猛龙不过江,此人竟敢单枪匹马杀到他的面前,看来绝非愣头青,而是艺高人胆大的做派。

    有了这个认知,贺回鹘瞬间全力以赴起来,一把大砍刀瞬间被其耍得泼水不进、银光漫天;再看赵子龙,那一杆亮银枪在手,根本不似死物,犹如一只活灵活现的灵鸟一般,翩然飞舞、肆意凌空,穿刺、撩拨,恣意无比。

    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刀鸣枪啸、骏马狂嘶,二人杀得好不激烈,让所有观看的牙兵、府卫,瞠目结舌、集体禁声,生怕稍微大气一点,都有可能导致自己的将军落败似的。

    二十回合一过,赵子龙心中暗忖,应该差不多了,贺回鹘虽然是名猛将,却还不被他放在眼中。

    对方的实力,充其量也就跟三国时的张绣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及,自然不是赵子龙的对手。

    这般较量,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也好误导一下对方的眼线。

    主意一定,赵子龙手中的一杆亮银枪,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他刚才的招式是一只灵鸟,那么他现在的招式就是成百上千只灵鸟,百鸟翔空、竞相飞舞,遮天蔽日、祥云无光。

    这些银色光鸟,看似紊乱、却又似有规律,暗合天地,大道自蕴,不为殊荣,只为膜拜,膜拜它们的皇,膜拜那只传说中的,美德与尊贵的化身、天下苍生的祥瑞、有仪共尊的百鸟之王凤凰。

    百鸟朝凤,如梦如幻、如婆如娑,百鸟汇聚,有凤临天。

    而贺回鹘的身躯,就在这一招百鸟朝凤之下,骤遭数十上百下的擂击。

    待到鸿飞冥冥,天凰飘杳之后,贺回鹘早已口吐鲜血、坠落多时了,不仅如此,现在的他,变得连抽动一根小指头都十分艰难。

    幸好赵子龙只是想生擒他,若是想要杀他,他现在早已千穿百孔了,必然死的不能再死。

    赵子龙驱马上前,长身而出,单手一用力,就将贺回鹘擒了过来,顺手一枪杆,就让窒息难耐的贺回鹘打晕了过去,至于那些府卫和牙兵,赵子龙看都不看一眼,径直打马钻入密林,消失不见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来一去,带走了贺回鹘,留下满地的府卫、牙兵,干瞪眼、正发怔。

第二一三章 盘龙七探斩君立

    贺回鹘被擒,消息传到了河曲大营,让薛铁山惊怒交加。www.uu234.ccwww.uu234.cc

    “贺将军是在正面对峙中,被贼人生擒的,你真的确定?”薛铁山兀自不信地看向一名满脸恍惚的小校,反复逼问道。

    “是的,将军,将军当时不在场,没有看到,那贼首好像会妖术,一杆长枪突然幻做漫天飞鸟,当飞鸟散尽之后,贺将军就被贼首生擒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将军可以把他们都叫过来,一问便知。”小校的脸上还保留着一丝震惊,一脸梦幻般地回道。

    对于武将技什么的,他接触不到,自然也不理解,只能将看到的画面,据实禀报给薛铁山。

    薛铁山闻言,浓眉一皱再皱,若是正面对峙中,连贺回鹘都不敌,那他去了也是白送,他和贺回鹘半斤八两、不分伯仲,自家人知自家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此人的武艺胜过他和贺回鹘一筹,此时正在晋阳家中轮休,若是请动这个人出马,拿下那贼首是不是就有希望了呢?

    一念甫定,他立刻招来自己的牙将,急切道:“去,你到晋阳康府,拜见康君立将军,请他务必来阳曲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诺”那名牙将一听康君立之名,立刻就对薛铁山的打算,明悟了几分,因此不敢怠慢,连忙应诺而去。

    康君立出自云州康家,康家祖上,世代皆为边镇豪强,父祖兄弟皆以勇武闻名四方。

    当年,康君立还是云州小校,因为拥护李克用,打倒防御使段文楚,得到李克用的信重,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位居十三太保之一。

    他的勇猛,和李存璋是一个级别的,自然不是贺回鹘、薛铁山能比的,薛铁山邀请康君立,用意不言自明,就是为了对付赵子龙。

    休假在家的康君立,一听薛铁山有要事相商,稍作思忖,就提起他那把惯用的武斩刀,带上亲近牙将、牙兵,跟着薛铁山的牙将,来到了宁武攻防营。

    康君立已近不惑之年,其人阴险歹毒、颇有智计,平时更是嫉贤妒能、玩弄权谋,非是不得已,估计薛铁山也不会找到他,这里可不是埋汰他,历史上的李存孝,就死于他的算计之下。

    来到宁武攻防营,一听薛铁山说起事情始末,他就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处理不好,还可能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由不得他不慎重。

    不过,贺回鹘、薛铁山两人,他可以不在乎,可韩槿他就不能不在乎了,这个人可是总管面前的红人,就连李克用都巴巴地想要跟对方拜把子,他岂能不在乎。

    再说,韩槿的背后可不仅站着一个李克用,他的大兄还是徐州节度使韩雉,这位枭雄,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逼降了王敬武、王师范父子,彻底扫平了徐州背后的障碍。

    那可是一位手握十余州之地,实力丝毫不下于李克用的大佬,由不得他不上心。

    “这样吧,薛将军,你给我几千精锐,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我太原嚣张,看我怎么收拾他。”康君立打定了主意,就一副急公好义的般的开口道。

    康君立连条件都没提,倒是乐坏了薛铁山,比较了解对方的薛铁山,可是深知对方为人的,这是一个标准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今天难得这么好说话,他岂会拒绝对方这点小要求。

    因此,连忙感激得拱手道:“康兄高义,铁山佩服,兵马好说,康兄自选便是。”

    康君立当然不会客气,很快就选好五千人精锐府卫,浩浩荡荡地前往云中山开赴而去。

    靠近云中山,看着沟壑纵横、地势突兀的云中地形,他就皱起了眉头,低喃道:“兵法有云:‘绝山依谷、视生处高’,如此看来,贼人绝不在谷底,而应该在某座山峰上。”

    “贼首多次从密林中策马而出,应该是其故意为之,若是我等率部入林,只需一把火,就可溃灭千军,真是狡猾。”

    “贼首有人质在手,我若反其道而行,纵火烧山,难免不会累及韩将军和贺将军,到时候人情没有讨到,还有可能反目成仇,得不偿失;看来这个贼首,也并非鲁莽之辈。”不过分析到了这里,他就皱起了眉头。

    不能搜山,不能入林,更不能纵火,几乎无计可施,若是有数十万府卫,他还可以围而不攻,或层层推进,困也困死对方,可眼下,他只有数千人,这个办法自然就无法实现。

    想了半天,康君立一筹莫展,就挥手叫过一名尉迟槿残余牙兵,皱眉道:“贺将军真是在同贼人正面交手中被生擒的吗?”

    “是的,将军。”那名牙兵拱手应道。

    “把当时的情况给我说说。”康君立直接勒令道。

    牙兵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贺回鹘发动全军喝骂山贼,贼首“受不了”,就前来搦战;以及幻化无数灵鸟,击败贺回鹘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和康君立说了一遍。

    听完牙兵的陈述,康君立双眸微眯,沉思了起来,莫非这个贼首虽然武艺高强,却是个火爆脾气,经不得激吗?

    不管如何,他也得试一下,不过在叫骂之前,他还必须准备一下。

    康君立马上纠集千余步射,让他们隐于军阵之中,只待贼首出现,他就设法诱使对方远离树林,继而再让这些弓箭手,乱箭齐发,射杀了贼人。

    只是理想都是美好的,可也得能实现才行。

    康君立估计的不错,赵子龙的临时大营,就驻扎在一座山峰上,山下康君立的河东营寨,他只要站在山峰上,就能一目了然。

    而此刻听到打行兄弟的汇报,他和尉迟槿正站在高处,眺望河东大寨。

    身旁的尉迟槿看到山下一将,磨磨唧唧的、举止还有点鬼祟,脸色就严肃了起来,沉声向着赵子龙道:“兄长,这次河东来将,怕是不好应付,如果小妹所料不差的话,对方极有可能会伏击兄长,兄长还准备冒险吗?”

    “无妨”赵子龙极为自信,想当年,一身是胆的赵子龙,长坂坡一战,在曹军的数十万大军中,他都能杀个七进七出,康君立的这点阵仗,他真不放在眼中。

    有人可能会说老曹爱才,下令麾下不准放冷箭,才使得赵子龙险死还生的;可现在河东军中,虽有冷箭随时待放,却也没有

    老曹那么多的悍将,对赵子龙横加拦截啊,一失一得,何惧之有?

    山下,康君立安排妥当后,就发动麾下叫骂,河东府卫并没有骂多久,赵子龙就面罩猩红鬼面,从密林之中策马窜出。

    一见到赵子龙,为了诱敌,康君立立刻策马而出,大呼道:“狂妄贼子,竟敢抓我河东大将,还不前来领死。”

    呼声未歇,康君立连人带马,就箭一般地射向赵子龙,手中武斩刀划破空间,携裹着劈碎华山之势,当头就向赵子龙砍来。

    赵子龙双眸微眯,远远地就看到对方的军阵之中,那混迹其中的弓箭手,一眼就明白了康君立的算计,心中冷哼一声,赵子龙极为不屑。

    他本来还打算生擒此人的,但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又岂能轻饶对方,见康君立杀来,赵子龙猛地一磕马腹,迎着刀锋、纵马如电,飞窜迎上。

    康君立一刀未落,眼中就出现了无数银芒,那些银芒好似无数飞鸟,展翅凌空,蜂拥一方,只是转瞬之间,自己悍然的一刀,就被数十道银芒击中。

    “叮、叮、叮......”

    密如骤雨般的兵器交击之声,突然响起,武斩刀尚未砍中目标,就被击向一旁,于此同时,又有数道银芒好似坠天而来的寒星一般,刺向他的周身要害。

    娘的,见鬼了,不是说贺回鹘都可以和对方厮杀数十合的吗,这他娘骗鬼的吧?

    自己一招未竟,就如置冰窟、濒临绝境,贺回鹘那混蛋怎么可能和对方战上数合呢?

    骇然之下,康君立嘴里发苦、心中发颤,若是依靠他的武艺,绝对难以挡住这密如暴雨一般的攻击。

    康君立不愧是十三太保之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的整个身体,突然向着战马一侧倒去,突然来了一个镫里藏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赵子龙的这招百鸟朝凤。

    康君立的身体突然消失,让赵子龙一愣之下,瞬间就明悟了对方用的是什么招数,这不是武艺,而是马术,是精湛的马术救了他的性命。

    不过,赵子龙可不是普通人,除了师承的百鸟朝凤枪法,他还有独属于自己的绝技,只见其手中的亮银枪,顺势一变,看在外人眼中,只见漫天飞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继之而现的是一条张牙舞爪地的银龙,突然腾空而起,银龙蜿蜒曲折,似乎十分机警,一伸一缩之间,大道自彰、威猛而不失灵巧。

    银龙探头探脑,十分迅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探头七次,好比蜻蜓点水、又似猛禽啄食,只听“噗哧、噗哧......”之声,瞬间传出、声传四野。

    那是银枪刺穿铠甲、刺入皮肉的声音,放眼望去,康君立所骑乘的战马,包括康君立本人,尽皆在这一瞬间,都被亮银枪刺个对穿,而且连中七枪,鲜血飞溅,冷艳炫目。

    “噗通”

    一声坠地之声响起,康君立胯下的战马吃痛之下,狂奔而去,而康君立的身体,直接坠落在地,激起无数烟尘。

    放眼望去,只见其人素面朝天,双目骇然,早已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见不活了。

第二一四章 欲求佳人、须知芳心

    杀死了康君立,赵子龙挥剑斩掉了对方的头颅,看都不看那些怔怔发呆的府卫、牙兵,立刻就钻入密林,回到山寨上去了。

    甫一回到山寨,赵子龙就立刻对尉迟槿道:“小妹,可以发出信号了,让霍将军伺机而动吧。”

    “好”尉迟槿没有迟疑,立刻应道。

    康君立一死,河东一方必然不会再顾忌颜面了,算上尉迟槿的话,河东一方,一员大将战死,两员被擒,只要薛铁山不是猪,就能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

    现在早已不是颜面不颜面的事情了,薛铁山捂不住,也不敢将此事捂着了,如此一来,云中山山贼一事,必然会引起河东军方的重视。

    这处藏身地点,必须立刻疏散,赵子龙必须为这些打行的汉子负责,尽快让他们化整为零,混入民间,这样才能安全无虞。

    无论是贺回鹘,还是康君立,都没有贸然追入山林,不是他们没有想过,而是他们这样的宿将,在没有摸清敌人虚实之际,绝不会轻易冒险。

    一直以来,赵子龙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给对方摆了一个空城计。

    若是那些府卫真的冲了进来,他固然有办法应付,可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难免就会有所损伤,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康君立死了,不管如何,哪怕是坚壁清野,河东军方也会冲上来的,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这个时候将消息传递给霍青,趁着河东军方将注意力集中到云中山,正是攻取阳曲的最佳时机。

    通过谢天发出信号后,疏散了一众打行兄弟后,赵子龙护着尉迟槿,谢天、谢地压着贺回鹘,即刻遁往太原,那里应该是此刻最安全的地方。

    石岭关,矗立在太原和忻州的交界处。

    山势险峻、关隘雄壮,素有“太原忻定出入门户”之称。

    河朔一方,有镇关大将周德威、副将薛威,率部三万人扼守在这里。

    薛威,原是河东节度使郑从谠的麾下,郑从谠败走河东,王蟾、薛威。就跟着他一起投靠了朔州,辗转至今,赫然成了周德威的副将。

    九月上旬,朱璃率部赶到了石岭关,随后一直都没有尉迟槿的消息,让他只能等在关中。

    随同朱璃一起前来的吕奉先、高思继、高冕,和石岭关的周德威、薛威二人是初见,彼此倒是聊得十分热络,不过几天时间,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尤其是朱璃不在面前的时候,更是无话不谈。

    这天,几人又碰到了一起,周德威甫一见面,就一脸古怪地盯着吕奉先猛瞅,吕奉先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疑惑地回望他时,他才神神秘秘地开口道:“听说你看上王家娘子?”

    吕奉先不疑有他,坦然地道:“是又怎样,王家娘子,仙子一般的可人儿,吕某自认英雄,自古美女配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我吕奉先还配不上王姑娘吗?”

    周德威是跟随朱璃最早的一批人,很

    多人不了解王月瑶的心思,可周德威却门清的很,看着吕奉先那一副舍我之外,谁堪匹配王月瑶的神情,周德威犹豫了良久,才轻声道:“奉先啊,你自名奉先,自比古之吕布,这一点我们都没意见,你的悍勇当得起这个名字,名副其实;可你自诩英雄,堪称是王家娘子良配,这就特错特错了啊。”

    吕奉先闻言一愣,继而双眸一迷,不善地看向周德威道:“难道周将军也对王家娘子有意?”

    周德威闻言,黑脸立刻涨的通红,甚至还有一丝惶恐夹杂其中,连连向着吕奉先摆手道:“吕将军可不要乱说,王家娘子那样国色天香般的美人儿,哪是俺老周可以妄想的。”

    一见周德威这副神情,吕奉先立刻放下心来,神情有点歉然,不过仍旧纠结于周德威先前的那句话,疑惑道:“既然周将军对王家娘子无意,那将军刚才之言何意,莫非不认为吕某是个英雄吗?”

    周德威看了一脸不服气的吕奉先,慨然道:“吕将军是否英雄,不是将军自己说了算的;当然,也不是周某说了算的;可即便将军是英雄,英雄爱美女也是一段佳话,这同样不能说明什么。”

    “英雄爱美女,美女就一定爱英雄吗,在周某看来,这倒不见得吧;将军倾慕王姑娘,可将军可知王姑娘的心意?”

    “王娘子心意?”周德威之言,让吕奉先神情一愣,这个他还真没注意过。

    自古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在他想来,只要他喜欢王月瑶,再选择一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征得对方的父母同意就成了,哪里还用得着考虑王月瑶的心思。

    惜英雄重英雄,可放在女性身上,也可以说成知美人惜美人,吕奉先爱美人胜过江山不错,若是他所爱的美人,对他无意,他又该怎么办呢?

    若是他喜欢王月瑶,而王月瑶不喜欢他的话,这可咋办?

    想到这里,吕奉先不禁皱起了眉头。

    仔细想来,河朔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在河朔这个地方,女子为官的现象很普遍,甚至在有些地方,她们做得比男子更好,比如莘七娘这个弩坊署署令。

    因为这股风气,河朔的女子更显威仪,气质也更加出众,甚至很多普通人家,女强男弱的现象,也有不少。

    再加上河朔严苛的律法,对于男女大防的限制,很多男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媳妇在外面抛头露面。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女性,她们对未来的另一半是否属意,就显得很重要了,再也不是过去那种听天由命般的随意。

    而王月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是河朔的第一位女官,也是官职最高的女官,她的一言一行,即便在河朔,也有很多女性纷纷效仿。

    对待王月瑶,吕奉先又岂能像前世对到貂蝉一样呢,必须得考虑对方的心意啊。

    他对王月瑶的喜爱,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就差没有在脑门上刻上“我爱王月瑶”五个大字了,谁看不出来。

    可仔细回想一下王月瑶对他的态度,好像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这才是他皱眉的原因啊。

    “不错。”周德威坦然地看向吕布,开口道:“当年我随将军北上收伏长安,在富平对峙朱温、孟楷,王家娘子那个时候就在将军身边任书佐了,好像还对......”

    “你们几个,快点过来,鬼卫来消息了,我们要即刻佯攻天门关才行。”周德威一句话尚未说完,朱璃就从远处疾步走来,肃然地招呼众人道。

    几人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走向朱璃,周德威当然也不例外,话都还没说完,就立刻放弃了继续说下去,也向朱璃疾步走了过去。

    可他的半截话,倒是让吕奉先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郁闷的十分难受。

    只见他连忙快步追上周德威,从背后拽了拽对方的衣襟,小声道:“王家娘子在富平,对谁怎么样了,周兄,你把话说完行吗?”

    周德威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改刚才的八卦神色,一本正经地道:“大战在即,吕将军还是想想怎么立功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

    一言方尽,这黑货就一流烟地跑到了朱璃身边,小声地向朱璃询问起情况来了,毕竟他是石岭关主将,这里的地形他最熟悉,了解了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朱璃出上主意。

    听话不听半截话,听话半截放不下,显然吕奉先对于周德威的半截话,就再也放不下了。

    但是这黑货现在根本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倒是让郁气在胸,幽怨难明起来。

    众人一进入大帐,朱璃立刻就道:“天门关的守将,是薛阿檀和安休休两人,这二人皆是世之虎将,跟随李存孝打过不少硬仗,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有这两个人在,天门关绝不容易攻取。”

    “可是现在,我们必须要佯攻天门,还不能造成太大的损失,为今之计只好搦战了。”朱璃回过头看向周德威等人,略显无奈地道。

    他倒是希望一鼓作气,就能攻破天门关,继而拿下晋阳,把尉迟槿接到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准媳妇”在外面瞎逛悠,对于任何一个用了心的男人,都会牵肠挂肚吧。

    “将军,请允属下三千精兵,属下这就去会会他们。”周德威连忙拱手请战,神情肃穆,十分铿然。

    “将军,属下同样愿往,属下只需两千精兵,必斩二贼人头来见。”虽然大家相处得不错,可面对争功抢战的机会,谁也不会甘居人后,周德威话音未落,高思继就立刻拆台道。

    “将军,属下只需一千精锐,定斩薛、安二贼。”高冕突然出声,丝毫不顾高思继斜睨过来的目光,凛然请战。

    “五弟,连这个你也和二兄抢?”高思继回头望向高冕,郁闷地小声道。

    高冕仰着头,寸步不让地回道:“二兄参加过丰州之战,已经立过一功;我陪着那个书生前往渤海,一仗未打,寸功未立,这一战,是二兄应该让让小弟才是。”

第二一五章 匹马叩关、所向无敌

    正在这兄弟俩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吕奉先突然单膝跪地,拱手朗然道:“将军,属下愿凭手中画戟、胯下乌云,一兵不要,叩关天门。”

    这一声大喝,震得其他诸将眼角直抽。

    除了朱璃和吕奉先,在场的其他将军,尽在心中大骂吕奉先不要脸。

    为何会如此呢,这是有原因的。

    众人相交几日,相互之间也多有了解,吕奉先和其他人不一样,这家伙可是有自己的私兵的,五千狼骑,还有四名健将,都是他的私军啊。

    朔州军政改革后,领兵大将除了百余牙兵之外,并不允许蓄养过多私兵,这是对悍将的一种限制;可吕奉先、高远、岳鹏举、高肃四人,却不再此列。

    高远的陷阵营,目前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发挥出陷阵营的最大战力;岳鹏举在范阳组建的背嵬军,军魂就是他自己,别人无法驾驭;高肃的狼卫,连朱璃都无从插手,更不要提别人了。

    为了让这些精锐兵种,能够发挥出最大战力,朱璃特许这些卫士,为缔造者的私军。

    吕奉先投奔朱璃时,可是带着五千狼骑的,这五千狼骑可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的,因此,朱璃仍旧让这些人跟随吕奉先,为其私军。

    吕奉先即便一兵不要,也有五千狼骑随行,他们这些大将岂能想比,怪就怪他们训练不出特殊兵种,能怪得了谁。

    不过其他人虽然误会了吕奉先,可朱璃自然不会,毕竟他知道眼前的吕奉先,就是三国时期的吕布。

    吕布在诸侯讨董的时候,就单枪匹马前去搦战过,对于他来说,搦战这种小事,他何须耍手段。

    转眼看向吕布,朱璃肃然道:“既然奉先有心,就你去吧,我会让你麾下四健将率领所部狼骑,在天门关三里外接应你的。”

    “诺”吕奉先拱手应命,神态欣然。

    说实话在吕奉先的心中,朱璃真的不错,起码比当初的董卓好上数万倍。

    三国时期,吕布投奔董卓,所部并州狼骑,却被分置他处,吕布要想统率出战,还得董卓批准;可这一世,他碰到了朱璃,这位将军直接就将五千狼骑划给了他,任他统率。

    这份拥有上千私兵的殊荣,连很多老资格的大将都没有,他却获得了,自然就对朱璃好感倍增喽。

    太原地势,山围三面、河阻一方。

    太原三关,石岭关、赤塘关最重要,可若说险峻,却是天门关为最。

    天门关屹立在晋阳北郊,堪称晋阳的大门。

    朱璃南下攻略太原,必然要拿下晋阳,可天门关拿不下,夺取晋阳也只是痴人说梦。

    李克用北上关中,帮助王重荣对付朱玫和李昌符,其用意自然也在盐池,明眼人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而晋阳这座太原重城,他就交给了李存孝。

    李存孝北上潞州,协助尉迟槿肃清孟方立势力,守护晋阳的重任,就落到了安休休和薛阿檀身上,这二人可是李存孝麾下的哼哈二将,也是当世虎将,对于他们的能力,无人胆敢置喙。

    薛阿檀、安休休二人即是好友,也是对手,同在李存孝麾下效力,岂能没有争锋之事。

    无论从招收

    麾下,还是武艺、兵法、甚至下棋,二人都要分个高下,而在吕奉先匹马单戟前往天门关之际,二人还在关城上对弈呢。

    二人下棋正下的入神,突然一名小将匆匆跑上城头,拱手急切道:“启禀两位将军,石岭关方向,一将飞马而来,看那形势,可能是奔我天门关而来的。”

    “唔”二人闻言,尽皆站起身来,走到城头的边上,向着远处望去,一看之下,远处果然驰来一将,看起来气势汹汹、来意不善。

    待得那人飞马赶到城下,二人这才看清楚,只见来人身长近一丈,腰大十围,仪表堂堂、顾盼自雄,胯下一匹乌云踏雪卷毛兽,手提一杆鎏金丈二方天画戟,虽然离得较远,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英雄气。

    “呔,城上的人听着,我乃怀化大将军麾下,归德中郎将吕奉先是也,安休休、薛阿檀两个奶娃,你家吕哥哥来了,还不下来受死。”正当薛、安二人对着吕奉先暗暗打量之际,城下的吕奉先突然提起中气,向着城头大喊一声,竟是脱口就骂上了。

    “吕奉先?”薛阿檀诧异地看了一眼城下的吕奉先,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揶揄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货是吕布呢,仝淼,你去教教他怎么做人,没大没小的,活该雷劈。”

    “诺”一名薛阿檀麾下的悍将,立刻领命奔下城去。

    仝淼,是薛阿檀麾下的一名裨将,武艺不弱,薛阿檀认为,有他出马就够了。

    随后看也不堪城下的吕奉先一眼,转过头来对着安休休道:“安兄,我们还是继续未完成的棋局吧,勿要让那厮打扰了我们的雅兴,这局我可是眼见就赢啦。”

    安休休同样不认为吕奉先会如何,转身就向棋盘走去,口中不服气地道:“谁输谁赢,薛兄未免言之过早了吧,可不要让我逮着机会哦。”

    二人有说有笑,似乎一点都没有将吕奉先放在眼中。

    城头上三通鼓响,无数河东府卫吆喝冲天,显然是为仝淼助威的,而人听在耳中,泰然一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似的。

    一个无名之辈,也敢叫吕奉先,真不知天高地厚,河东的悍将,会教育他怎么做人的,二人尽是这般心思。

    正当二人准备将心思再次沉浸在棋盘上,那冲天的吆喝声,骤然失声,就好像所有的河东府卫,集体被人突然掐住了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似的。

    这突然的一出,让薛阿檀、安休休茫然不解,难道那个吕奉先被解决了吗,怎么这么快,他们甚至连武器交击的声音都没听到。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满脸惶然地道:“祸事了、祸事了,两位将军祸事了。”

    正有感于事情诡异的薛阿檀,面色阴沉,冷喝道:“什么祸事了,有话好好说,本将军听着呢。”

    “是,是,是将军,仝淼、仝淼将军出击,不到一合,就被那吕奉先斩落马下。”小校一脸震惊地回答道,眼中还有一抹惊悸之色。

    只因那仝淼的兵器都没有触碰到吕奉先,就被对方给一戟给戳死了。

    薛阿檀闻言,脸色红得发紫,简直比猴屁股还红,仝淼不是对手,他派出仝淼出战,赫然说明他看

    走眼了,不但害了一名裨将的性命,还白白让安休休看笑话,他岂能不羞愧。

    “薛兄勿恼,我让人去给仝淼报仇。”死了一名裨将,安休休倒是没有取笑薛阿檀,而是转过头:“靳乘,你去,将那个吕奉先的人头给我提来。”

    “诺”随着安休休的吩咐,一名膀大腰圆的大汉,立刻提着一杆大铁棒走下城去。

    靳乘的武艺比仝淼高上一筹,仝淼不是对手,安休休自然不认为靳乘也不是对手,可是这次仍旧没有例外,几乎三通鼓响之后,那名倒霉的小校,就再次连滚带爬地飞奔而来,大声喊叫道:“祸事了,祸事了,将军,靳乘将军,同那吕奉先交手不到一合,就被对方斩了。”

    靳乘被斩,让安休休和薛阿檀对视了一眼,尽皆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靳乘的武艺已经堪称大将了,竟然仍旧不敌那吕奉先一合,可见对方骁勇。

    如此说来,这个自称吕奉先的人,难道真是吕布在世不成,竟然如此凶悍,转瞬就杀了河东两员大将,连靳乘都被斩了,由不得二人不重视。

    二人连忙爬起身来,再次走向城头,向城下的吕奉先望去,只见吕奉先匹马只戟,傲然而立。

    在他驻马而立的不远处,仝淼、靳乘的尸体横陈当场,只是项上的人头,早就被对方砍了下来,想必是回去报功用的。

    看到这一幕,二人心中暗恨不已,他们精心培养的大将,反而成了别人的功勋,心里岂能舒服。

    “薛斧、薛刃你们去,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吕布再生、奉先转世?”薛阿檀脸色阴沉,声音冷然,仍旧不信邪地道。

    “诺”城头上,立刻走出二人,一人手持奔天巨斧,一人手持三棱锉刀,只是他们的面相,倒是和薛阿檀有着五分相似,这二人正是薛阿檀的两个堂弟。

    现在连两个堂弟都派上场了,可见薛阿檀对吕奉先的重视了。

    论武艺,薛斧、薛刃比靳乘稍强,不但如此,他们是兄弟还擅长合击,这二人跟随薛阿檀已经不短时间了,又是薛阿檀的堂弟,分量自然不轻。

    三通鼓响,只见城头下,薛斧、薛刃两兄弟,一句废话都没有,立刻挥舞着各自的兵器,策马就向吕奉先冲去。

    无论是大斧,还是三棱锉刀,皆是重武器,挥舞起来沉浑而狂猛,给人一种天崩山塌般的压抑感。

    薛斧、薛刃二人,一人只攻不守,一人有守有攻,倒是让吕奉先提起一点兴趣,只见他的手中,一袭流光突然衍化出漫天繁星,封如霹雳、去如光闪,瞬间就封住了二人的攻击,继而倒拨而回,刺向薛斧的胸口。

    薛斧攻势早成,根本无暇回防,另一边的薛刃,见到大兄濒临危机,连忙挥动锉刀挑向吕奉先攻出的方天画戟。

    “当”

    一声脆响,吕奉先虽然奔刺甚疾,戟柄还是被薛刃的三棱锉刀给击中了,再加面临生死的薛斧,下意识的倾斜了一下身躯,眼看这一戟就被薛氏兄弟化解掉了。

    就连站在城头上薛阿檀、安休休二人,看到二薛化去吕奉先一戟,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似乎吕奉先也没什么了不起,二薛对付他虽然勉强,但还能扛得住。

第二一六章 二薛授首、幽冥鬼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坐在乌云踏雪背上的吕奉先,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似的弧度,好似在讽刺薛氏兄弟,太自以为是了一样。

    只见他那刺空了的方天画戟,突然横向摆动,猛地向前砸向薛斧的肋部,电光火石之间,方天画戟的戟柄,眼看就要轰到薛斧的侧肋上了。

    这个时候,薛斧根本无法躲避,可一看是戟柄来击,倒是让他鼓起勇气,准备生生承受这一记轰击。

    可事实真的会遂人所愿吗,若是那样,战争早该不存在了才是。

    眼看戟柄即将抽到了薛斧的身上,只见吕奉先突然双手一顿,生生停住了向前舞动方天画戟的动作,继而猛地向后一抽,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要抽回方天画戟似的。

    一见对方的这个动作,薛斧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何谓戟。

    戟不但有刺刃,还有援锋、胡锋、小枝、内锋,一刺一拉,皆可杀敌。

    方天画戟,不但有援、胡双锋,而且两侧皆有,吕奉先将方天画戟靠近薛斧的身躯,继而抽拉画戟,用意不言自明。

    画戟回抽,胡锋、内锋皆可杀敌,想到这个,由不得薛斧不害怕,更何况,吕奉先早有预谋,抽拉迅猛,薛斧此时再想应变,已经来不及了。

    薛斧、薛刃的武艺,差吕奉先可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就在刚才,薛斧还心存侥幸,错以为吕奉先只是擂击于他,这一疏忽,可是致命的。

    只见方天画戟上的胡锋,在吕奉先猛地一抽之下,立刻化作夺命般的毒刺,“噗哧”一声,就切开了薛斧肋部的铠甲,进而将他的整个身躯,彻底切了开来。

    “啊......”

    血花喷溅,惨绝人寰般的哀嚎脱口而出,那时痛入骨髓的尖叫、也是濒死之际的哀鸣。

    “噗通”

    身体的一侧,被人纵向切开了三分之一,即便是神仙也难搭救,薛斧毫无意外地,就被吕奉先击杀当场了。

    放眼望去,薛斧那栽落马下的身躯,还在抽搐不已,他的眼中尽是悚然、还有一丝绝望般的不甘。

    “大兄!”

    薛斧毙命,薛刃惨呼出声,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没有了薛斧的配合,薛刃更加不敌。

    不等薛阿檀奔下城头,前来搭救,他就被吕奉先顺势一戟,砸中脑门,脑浆飞溅、头颅崩裂,顷刻之间,这对难兄难弟,就魂飞冥冥、命丧黄泉了。

    抽剑斩头颅,吕奉先旁若无人,在他看来,这些可都是战功啊,是他日后养家糊口的资本。

    三合不到,二薛毙命。

    整个天门关上下,府卫兢然、大将心颤,一时之间,天地寂然,只有一丝九月微风拂过,似乎在抚慰着众人的心灵。

    “不......”

    一声仿若九幽深渊般的嘶吼,骤然响起,那是薛阿檀,亲眼目睹了两个弟弟身死之后的悲呼,闻着动容、听着心惊。

    只见城头上,一名面色微醺、孔武有力的大将,睚眦欲裂、悲愤莫名,正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眸,怨毒地盯着吕奉先。

    仇者痛、亲者快,才是做人的最大成功;对于薛阿檀的仇视和惨嚎,吕奉先恍若

    未闻,脸色漠然得犹如深冬的冰川。

    悲恸莫名的薛阿檀,望着冷然如冰的吕奉先,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他转身就提起大铁棒,飞一般地蹿下城头,提马出关,就要去为弟弟报仇。

    安休休看到这一幕,皱眉不已,不知虚实,就贸然出击,乃是兵家大忌,虽然吕奉先先后杀了河东四员大将,却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根底,他给安休休的感觉,依旧浩如烟海、不知深浅。

    不过,薛阿檀死了堂弟,做出过激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安休休虽然觉得不妥,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只身犯险,放心不下之余,为了策应安全,他也连忙拿起自己的雕花山河刀,即刻尾随而出,前往城关之下。

    城头下,望着匹马独戟的吕奉先,安休休挥去了心中,那一丝不安的情绪,他可不认为单凭对方一人,就能拿下天门关。

    吕奉先此时,正小心翼翼地将二薛的头颅,悬挂在乌云一侧拉环上,抬头望去,就见一员大将拍马挥棒向他杀来。

    来将壮若狮虎、面色微醺,若是只看面相,活脱脱的就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啊。

    此人双眸血红、怒焰喷涌,好似吕奉先睡了他老婆似的,还未交手,对方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话也不吭一声,挥棒直取吕奉先的头颅。

    一棒擎天、好似天柱倾塌,来势凶悍、势压苍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来人只是简单一棒,就有如此气势,让吕奉先双眸一亮,那是见猎心喜般的振奋。

    当初蔚州城下,薛阿檀力战朱璃,二人拼得旗鼓相当,若不是朱璃临阵突破,薛阿檀必然有机会击杀朱璃,三、四年过去了,朱璃的武艺一日千里,早已今非昔比。

    薛阿檀自然不会原地踏步,进境同样神速,只是简单的一式擂击,就可看出,其人棒法,早已出神入化、返璞归真了。

    面对薛阿檀这气势汹汹的一击,吕奉先不敢怠慢,连忙策马横戟相拦。

    “咣”

    一声巨响,四野都在这一击之中,似乎震动了一下。

    “不错”吕奉先硬接了薛阿檀一击,估摸着对方的力量,神情淡然地赞许道:“你就是薛阿檀吧?”

    “我是要你命的人,等死吧,你这个杀材。”听到吕奉先的问话,薛阿檀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这厮,怎么可能好好搭话。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吕奉先亦可猜出,这人必然是天门关双虎将之一,确定了对方身份,只见他双手擎戟,突然一个双臂交错,犹如天轮飞转、魔舞乾坤,猛地推开对方的大铁棒。

    格开对方兵器,吕奉先动作不停,手中的方天画戟瞬间化作一条肆虐深海的妖蟒,看在外人眼中,只觉得一条威压天下的巨蟒,破海而出,闪电一般地扑向薛阿檀,张开血盆大口,血吞直下,看那声势,似乎要将薛阿檀一口吞下去似的。

    挞戟如电、轮戟如花,吕奉先的戟法,比起薛阿檀的棒法,更加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只是一轮一挞之间,杀机凛然,惊魂夺魄。

    薛阿檀虽怒,却并未失去冷静。

    临敌如渊、稳若泰山,是一名悍将必须具备的素质,这一点薛阿檀自然做得无可挑剔

    他虽然恨不得一棒砸死吕奉先,可是见到对方一轮一挞之间,尽显高手风范,就让他心下凛然,愈发谨慎了起来。

    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这个吕奉先既然敢单骑搦关,想来必是自视甚高之辈,绝非等闲。

    可笑的是,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只是狐假虎威,无聊到借用古人的名号来吓唬人的蠢材。

    如果早点认真对待此人,河东一方,就不会白白地葬送了四员大将的性命了。

    一切都晚了,人人都不可忽视,小看别人,那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薛阿檀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面对吕奉先这迅若奔雷般的一挞,薛阿檀面沉如水,手中大棒顺势倒拨,犹如搅动东海的大圣金箍,势若神兵、巍若巨擘。

    “当”

    又是一声兵器交击,吕奉先挞戟未怠,就被薛阿檀一棒拨开。

    拨开吕奉先的画戟,薛阿檀云棒如梭、压棒似山,反手就将吕奉先的画戟,压推了回去。

    拨棍如倒海、压棍如塌天,正是棍法练到化境的标志,只是两式简单的动作,就可见薛阿檀这些年并没有虚度,进步巨大。

    可是对吕奉先来说,这样的高手,真的能挡得住他吗?

    刚刚只是初次交手,一马两合,二人施展的都是基本功,相差不大,在这种情况下,若想取胜,就要看各自的悟性、以及技巧了。

    吕奉先显然摸清了薛阿檀的深浅,其人基本功极其扎实,客观的说,薛阿檀的棒法,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面对这样的对手,就要拿出点真本事才行,打定主意,二人回马再战之际,只见吕奉先的方天画戟,突然变得乌光倏忽、鬼气森然起来。

    看在外人眼中,不自觉地就打了寒颤,那情形,就好像突然置身于幽冥鬼府一般,阴气萦绕、鬼哭狼嚎。

    在那层层叠叠的阴冥之中,一点乌光犹如隐藏在森然中的死神镰刀似的,就在薛阿檀不明所以,愣是找不到目标之时,死神镰刀突兀地出现了。

    而且,甫一出现,它就出现在了薛阿檀的喉咙咫尺,无声无息、仿若游魂夜涉、风过无痕,诡异得让人心悸。

    突然发现一丝锋锐的冷芒,近在咫尺,骇得薛阿檀冷汗暴出,想都不想,他就立刻仰身即倒,根本来不及思考,再晚一瞬,就可能没命了,哪里还有空隙去思考?

    幽冥鬼戟,吕奉先的武将技。

    其原理就是挥动画戟,衍化一方鬼域,将致命一击,暗藏他处,让敌人无从捕捉,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薛阿檀毕竟不是一般大将,虽然只是依靠本能反应,还是堪堪地避过了吕奉先这诡异一戟,方天画戟的锋刃擦着他的鼻尖刺过,沿途带起一抹细微的血光。

    虽然被薛阿檀避开了致命一戟,但画戟的锋锐,还是擦破了他的鼻梁。

    一戟落空,吕奉先并不意外,只见他右手突然一拧,画戟翻转,锋刃瞬间竖立而起,双臂再动,就准备故技重施,抽戟回杀,直接让画戟上的胡锋,剖开薛阿檀的头颅。

    可就在这个时刻,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骑,一把雕花山河刀,蓦然闪现而出,卷起数丈长的匹练,自下而上,如电如幻、猛地挑向方天画戟。

第二一七章 挑马穷追、一将破关

    原来是安休休一见薛阿檀遇险,根本来不及出声示警,就策马而出,挥刀相救。

    安休休,可是见识过吕奉先抽戟斩薛斧的,一见薛阿檀倒伏躲避,他就知道吕奉先打的什么主意,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火烧屁股似的飞窜而出,挥刀竭力挑向方天画戟。

    “咣”

    一声巨响,吕奉先瞥见了人影,就知道坏了。

    这帮河东悍将,根本就徒具虚名,一见要败,连搦战的规矩都忘了,竟然无耻地又窜出一人,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来就坏自己好事。

    这突然的一出,害得吕奉先算计落空,也让薛阿檀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险死还生。

    再次起身的薛阿檀骇然地望向吕奉先,整个人的神情,略显恍惚,他没有想到吕奉先竟然如此难缠,尤其是刚才的那一击,简直就是神技一般的技艺。

    三合,二人仅仅对峙了三合,若不是好友安休休及时救援,薛阿檀必然步入薛斧的后尘。

    薛阿檀是逃过了一劫,可是吕奉先不开心了,眼看到手的功劳,竟然被对方无耻地破坏了,他岂能不怒。

    只见他虎目圆睁、怒不可遏,猛磕乌云腹部,方天画戟抡起,悍然地就冲向薛阿檀和安休休。

    大将拼死对峙,天门关上的河东偏将、裨将、府兵、牙兵等等,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太惊险了,也太刺激了。

    他们生怕弄出一丝声响,都会影响本方大将发挥似的,尽皆瞪大双眼,木雕泥塑一般地注视着战场。

    只见天门关下,三将走马灯似的轮转不息,一时之间,戟光惊天、四野刀寒,一根大铁棒,更是好似逃出牢笼的困兽一样,呼啸不止、乌光炫然,尽情地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越是盛怒,吕奉先越是奈何不了二将,正所谓性急吃不了热豆腐,转瞬就是六、七十个回合过去了,吕奉先依然寸功未竟。

    吕奉先不是凡俗,薛阿檀、安休休同样不凡。

    无论是速度、力量、技巧,二人虽然都比吕奉先逊色一筹,可耐不住二人基友情深啊,他们的配合,娴熟无比,几乎天衣无缝,这也是吕奉先久攻不下的原因。

    在加上吕奉先怒意蒸腾、十成实力,最多只发挥出六、七成,此消彼长之下,有此局面,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战了这么久,吕奉先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孟浪,暗下里,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次冲杀之际,薛阿檀、安休休,突然感觉整个天空暗了下来,他们二人,瞬间从一个阳光普照的红尘世界,来到了阴曹地府之中。

    抬眼处,只见天地阴暗、凄风冷雨,那高悬于天的阴冥星辰,似乎正在被人逐个挑崩似的,化作漫天星雨、坠天飞射而下。

    这还不算,周围到处充斥着撕破耳膜般的凄啸之音,这方天地,似乎处于浩劫之中,天地崩塌、群星乱坠,鬼哭神嚎、四野昏沉。

    就在二人惊悚于这突然的变故之际,一根横扫八荒般的巨大神兵,轰然而现,其疾若流星、汹似山洪,只是须臾之间,就已经奔袭到了他们的不远处。

    面对这股席卷天下般横扫之势,却又快到极致的袭击,二人根本来不及阻挡。

    “蓬”

    一声铁棍砸在**上的闷声传出,安休休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杆神兵轰然击中,整个身体犹如败絮,瞬间就倒飞了出去。

    好在神兵击在安休休的身上,似乎停滞了一瞬,在这刹那之间,薛阿檀立刻反应过来,托棒在手,奋力向那神兵拦去。

    “咣”

    又是一

    声巨响,天地仿佛都一阵颤动。

    只是一击,薛阿檀虎口骤然崩裂、两臂酸疼钻心,可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顾及这些,挡住了那席卷天下的横扫,他就立刻回马冲向安休休。

    这一幕,说时迟,那时快,在外人的眼中,吕奉先轮戟如电、衍化漫天乌光,交战的双方身影,尽皆被那密集的乌光遮住。

    当乌光散去,一道身影倒飞而出,随后一将飞马窜出,正是薛阿檀,极力追向那摔落的身影。

    吕奉先镇定心神后的一击,就让天门关二虎将溃不成军。

    这一击可不是普通一击,他是吕奉先前世的顶级绝招,鬼神乱舞,一击之下天地昏沉,挡着披靡。

    施展这一击的瞬间,吕奉先威若天神、睥睨无双,抬眼望去,只见薛阿檀飞马而走,似乎想要前去救人。

    这一幕,让吕奉先心中不忿,自己的最强一击,竟然只是重创了两人,这让他如何能够服气。

    安休休被击飞,可他的战马还停留在吕奉先的不远处,心中发狠的吕奉先,眼看追击薛阿檀来不及了,撇眼就看到安休休的战马,立刻计上心来。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让吕奉先的面子往哪儿搁,只见他拍马来到安休休的坐骑一侧,突然挥动方天画戟,迅若流光,一戟刺向马腹。

    “噗哧”

    没有大将看护的战马,岂能躲过吕奉先的刺击,只见鲜血飞溅,伴随着战马一声痛嘶,吕奉先的方天画戟,悍然插入了马腹之中。

    “昂嘶嘶.......”

    根本不顾战马的惨嘶,吕奉先双臂较力,猛地将安休休的坐骑,挑了起来,对,就是挑飞了起来,挥戟就像薛阿檀飞窜的方向抛去,口中还大喊道:“哪里走,把命留下再说。”

    晴空浩远,天地苍茫,在那天地之间,在那天门关之外,一匹踢腾不已的战马,被人凌空挑飞,塌山坠星般地砸向飞窜而走的薛阿檀。

    这彪悍的一幕,看得在场之人,眼珠子都快要突了出来,血染长空,谁堪匹敌?

    抛出战马,吕奉先自然不会怠慢,立刻策马就向薛阿檀追去。

    薛阿檀听到风声,又感受到了一个硕大的阴影笼罩着自己,心知必然是吕奉先的伎俩,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敢放松,只见他头也不回,拍马更急,铁棒收起,伸出双臂,径直接向安休休的身躯。

    “蓬”

    一声重物坠地之声响起,激起灰尘满天,而伸手接住安休休的薛阿檀,险之又险地逃出了被战马砸到的厄运。

    一接到老友的身躯,薛阿檀连一句场面话都来不说,纵马就向天门关的方向飞窜而去。

    而被安休休带出关城,在一侧观战的河东众多悍将,一看两名主将,一人重创昏迷,一人狼狈飞窜,立刻知道情况紧急,连忙策马迎了上去。

    这一幕落入吕奉先的眼中,更让他焦急不已,只见他虎眸一转,立刻横下心来。

    横下心来的吕奉先,一边策马飞追薛阿檀,一边突然夹住马腹,长身而起,运气在胸,仰天“嗷呜”大啸一声。

    这是狼嚎,也是头狼招呼麾下的号令,狼骑的号令,必要之时,也会用狼嚎来发出。

    声音高亢穿云,振聋发聩,绵延数里。

    数里之外的季逵、盖洪、莫贺皋、莫贺四健将,正率领着五千狼骑等候在天门关的三里之外,准备随时接应吕奉先。

    突然听到吕奉先发出的狼嚎,四人面色骤变,立刻翻身上马,莫贺皋大喝道:“奉先急令,出击天门,儿郎们

    ,给我冲。”

    “将军令出,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大家杀啊。”季逵立刻附和道。

    “不错,立刻派人通知大将军,我们飞袭天门,请他率部来援。”原黄巢大将盖洪同样不敢怠慢,只是他比较心细,策马冲出的同时,还不忘派出斥候,回报朱璃。

    大将开口,五千狼骑岂敢不从,所有人立刻策马出发,目标直奔天门关,五千狼骑奔腾而出,就连大地,也在这一瞬间轰鸣不已了起来,轰隆之声,犹如闷雷滚滚,经久不息。

    “嗷呜”

    “嗷呜、嗷呜”

    .......

    狼骑策马奔腾,洪水一般地卷过山岗,无数骑士放声高呼,似在回应着头狼的召唤。

    天门关前,吕奉先一马悍然,百无禁忌般地冲进了河东悍将群中,方天画戟挥出,乌光烨烨、横推无敌。

    薛阿檀夺命而逃,安休休不知生死,其余悍将看在吕布眼中,并不比普通府兵强多少。

    城关上的弓箭手看到这一幕,左右为难了起来,如果不趁机射杀那吕奉先,若是让他冲进城门,可就麻烦了。

    可是放箭射杀吕奉先,万一射到他身边的河东大将怎么办,毕竟无论误伤到谁,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哪里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考虑,吕奉先一马纵横,横推无阻,竟然赶在很多河东悍将之前,抵达了城门口,挥戟如电,顷刻之间就清理掉城门前的府卫,拍马就冲进入城门洞中。

    一将当门,睥睨无敌,河东悍将连同无数府卫风涌而至,径直奔杀而来。

    吕奉先占据了城门口,就由不得河东将士不拼命了,有吕奉先在,他们根本关不上城门。

    更何况,吕奉先甫一进入城门洞,就挥戟斩断了吊桥的绳索,不杀吕奉先,吊桥升不起,城门就关不上。

    可要想杀吕奉先,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此人太虎了,当此时,他舞动方天画戟,从战马之上飞身而下,将乌云掩在身后,只身一人,血杀八荒,神挡诛神、佛挡灭佛,简直就是一个凶神降世、挡者披靡啊。

    城门楼下,断肢横飞、碧血飞溅,这里立刻化作一方修罗炼狱、碾肉坟场,无人能够在吕奉先手中走过一合,即便有悍将自持神箭,暗中偷袭,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躯。

    三里路的距离,对于纵马飞驰的狼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几乎一、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城头上的河东府卫,脸色全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弥漫当空,轰隆的马蹄声,震得四野都跟着震颤不已。

    “快,快将吕奉先干掉,把城门关起来。”有河东大将气急败坏地嘶吼道。

    “弓箭手、弓箭手呢,愣着做什么,给我射。”一回到城头,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薛阿檀就看到远处飞奔而来的狼骑,立刻就向弓箭手喝令道。

    “来不及了,将军,吕奉先已经进入城门洞,弓箭手对他失去作用,当务之急,将军应该调集排矛手前去迎击。”有睿智的大将,立刻提议道。

    .......

    城头上的河东大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可薛阿檀刚要指挥排矛手前去阻截时,就见那些奔袭而来的河朔飞骑,犹如一条发狂的怒龙一般,悍然冲进了城门洞。

    驻守在城门洞中的吕奉先一见麾下赶到,立刻翻身上马,奋力天门关内部冲杀而去,只是眨眼之间,吕奉先率领着狼骑,就冲进了天门关内,这个时候,排矛手再上,还来得及吗?

第二一八章 李琼华掷银诱子龙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朱璃勒令吕奉先叩关天门,迷惑视听,项庄舞剑、意在阳曲。

    不料吕奉求美心切,急于立功,单骑叩关,竟然让他攻破天门关城门。

    一收到斥候禀报,朱璃岂会犹豫,临阵对战,战机瞬间万变,必须要求统帅当断则断,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几乎一收到消息,他就立刻勒令薛威镇守石岭,带上周德威、高思继、高冕三人,万分火急地统率领四万精锐,直扑天门关。

    好在狼骑悍勇,又加上吕奉先、盖洪、季逵、莫贺皋、莫贺尽是悍将,吕奉先所部血战城关,宁死不退,同数万河东府卫纠缠超过一个多时辰,终于等到了朱璃的来援。

    朱璃刚到,就和吕奉先并马为锋,周德威、高思继当即化作两翼,再加上四健将和高冕的帮助,只是片刻光景,就凿穿了河东大军的围堵。

    朱璃的到来,一锤定音,让河东军再也生不出死战的决心,薛阿檀一看大势已去,暗恨不已,抱起安休休,就勒令麾下,退往晋阳。

    攻破天门关,既成事实,虽然连朱璃都觉得有点梦幻,但却是事实。

    吕奉先一战功成,立刻就被朱璃晋升为轻车都尉、积勋累爵三等勋,有了这等功勋,若是非战时期,吕奉先出游,就可以坐牛车了,娶妻之后,还可以纳一女为妾。

    如果单从官衔上来看,归德中郎将和轻车都尉都是从四品武官,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没有晋升一样,这样想就错了;意义不同,归德中郎将是武散官,没有实权;而轻车都尉却是实权武将。

    拿下天门关,就等于打开了晋阳的大门,河朔长驱直入、踏平太原,已经指日可待了。

    提到晋阳,就来看看尉迟槿娘子现在怎么样了吧。

    尉迟槿主仆三人,压着贺回鹘,伙同赵子龙避祸晋阳,自然是二人都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才有此决定的。

    在晋阳,尉迟槿是有自己的府邸的,而且还是李克用亲赐的,虽然如此,她却不敢回去。

    毕竟,她名义上现在还应该身在贼营中,一个不好,若是再被河东众将发现,大势之下,又携裹了去,她再想北归,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来想去,她们几人只好住进了客栈,因为有贺回鹘这个俘虏的关系,几人要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闷头藏了两、三天,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静极思动,尉迟槿、赵子龙就想出去探探情况。

    尉迟槿卸下戎装,摘掉小胡子,变戏法似的,以一个书生的身份,出现在了赵子龙的面前,即便如此,也让赵子龙一阵惊艳。

    有人喜欢桃花,桃花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娇柔殷然,总是给人一种笑意盈然、我见犹怜的柔美之感。

    尉迟槿不是桃花,她没有娇柔盈然的甜美;若是一定要给她一个类比的话,她就好比一朵梅花,寒风凛冽、凌寒怒放,勇敢无畏、独对千雪。

    一身月白长袍

    的尉迟槿更显英姿飒爽,离得近了,你就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英气,那是瑞雪压不垮、严寒冻不碎的傲气,独属于尉迟槿的傲气。

    赵子龙同样换了装束,同样一身白袍,丰神如玉、英姿不凡,貌比潘安,却比潘安更阳刚;颜比宋玉,却比宋玉更迷人。

    兄妹二人并肩晋阳街头,不知瞪瞎了多少双丽眸、更不知融化了多少颗芳心,起码用箩筐来装,是绝对装不下的。

    若说尉迟槿是浊世偏偏佳公子,那么赵子龙的品貌,在后世就可封神了,而且这个人,无论品行、操守、忠勇等等,都让人无可挑剔,完美将军,流芳万世、经久不歇。

    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赵云是有道德洁癖,这是一个自我要求非常高的男人。

    什么样的女人能成为他的伴侣,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标准。

    迄今为止他的媳妇还是个迷,用概率来推算的话,极有可能是夏侯兰的亲眷。

    经过对赵云身边人的年纪、出生、去世时间、为官年限等推断,可以推算出赵云结婚的时间,就在擒获夏侯兰之后(202年以后)。

    比刘备年纪还大的赵云,在擒获夏侯兰之后,就结婚了;而且二人还是发小,赵云不惜冒死替夏侯兰说情,再加上赵云妻子神秘不可考,所以笔者推断,那位应该和夏侯兰有关系,亲属、或亲戚关系。

    发小相见,一见好兄弟还没老婆,自然就会为他操心,关系又这么铁,夏侯兰介绍的人,对于有道德洁癖的赵云来说,也很放心吧,如此推断合情合理。

    至于后世流传的樊氏、马云禄、李翠莲、孙夫人等等,说她们是赵云妻子,这种说法,都是浮云。

    说了这么多,无非想说赵云的优秀,这么一位品貌出众,德才兼备的人物,那肯定是抢手货。

    这不,一名胆大的秀美小娘子,看到赵子龙走不动路了。

    看对方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尚未及笄,丫鬟髻还赫然盘峨在两侧,就这么瞪着一双痴迷的美眸,直愣愣地向着赵云走了过来。

    看到这个小娘子,尉迟槿倒是先愣住了,神情还稍显紧张,无他,这个小娘子可是她的老熟人,此人正是李克用的长女,李琼华。

    这位春心萌动的娘子,梦游一般地来到赵子龙身前,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倏的一下垂下黔首,红霞腾跃、两腮殷然。

    跟随着李琼华、贴身保护她的几名飞鸦卫,一看李琼华贸然拦住了两位俏郎君,他们也愣住了,只因为是李琼华主动上前的,他们虽然暗暗戒备,却并没有贸然上前打扰。

    骤然被人拦住了去路,赵子龙同样愣住了,狐疑道:“这位小娘,请问有何贵干?”

    听到赵子龙的声音,李琼华似乎更加慌乱,正处于尴尬之中的她,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慌里慌张地摸出一块碎银,倏的一下,就丢到了地上,这才闷声道:“奴家,奴家的银子掉了,奴家正在、正在寻找。”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四下张望了一圈,硬

    是不敢看赵子龙一眼,当然也故意不看地上的银子,虽然银子滚落的位置那么显眼。

    可她不知道,赵子龙、尉迟槿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以他们的眼力,刚刚怎么会看不到对方的小动作呢?

    这一幕,落在赵子龙的眼中,让他十分费解,这银子分明就是你丢的好不,现在却说寻找银子,这小娘莫非脑子有问题?

    虽然心存疑惑,可赵子龙毕竟看到了银子滚落的位置,正要上前捡起来,交还给这位小娘子,却见一只白皙的素手,比他更快一步,倏的一下,就将银子拣在手中。

    没错,出手的人就是尉迟槿,赵子龙看不出李琼华的用意,同为女子的她,多少还是猜到了一点苗头,这才临时起意,想要以另一个身份帮助这位小娘一把。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更何况尉迟槿在这个年纪,同样也曾有过一个人,让她一眼难忘,情系至今呢。

    想想她自己,不也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对朱璃一见倾心的吗,如今似曾相识的一幕重现,让她感慨的同时,自然想要帮上对方一把。

    只见尉迟槿一边交还上银子,一边佯作随意地道:“娘子,这是你掉的银子,在下完璧归赵喽,请恕小可斗胆,不知可否请教一下娘子的芳名?”

    李琼华一见帮自己捡银子的不是赵子龙,神情有点失落,不过,又见这个捡银子的郎君,所言所行甚合自己心意,就抬起头,佯作感激道:“多谢郎君援手,奴家李琼华。”

    “哇,娘子好美的名字,琼枝坠雪、无悔年华,好,名好,人也美;不知娘子家居何处呢?”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既然这位小娘子掷银求搭讪,尉迟槿就索性问到底好了。

    尉迟槿的问话,显然太合她意思了,李琼华偷瞥了赵子龙一眼,娇怯得犹如一只怕生的小鹿,不过,还是鼓足勇气轻应道:“奴家就住晋阳,河东总管,就是奴家大人。”

    “唔,当真!”做戏做全套,尉迟槿将一惊一乍的形象,伪装得惟妙惟肖,“娘子还是千金之躯啊,失敬、失敬啊!”

    尉迟槿连忙佯作拱手揖拜,同时还示意赵子龙,跟着他一起揖拜。

    “两位无须客套,父辈的英明,奴家不敢妄用,相识就是缘,两位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李琼华连忙谦逊地客套道。

    “真的可以做朋友吗?小可真是太荣幸了,娘子,你真和善,不知如此和善、又如此美貌的娘子,最后会花落谁家呢,谁又会如此幸运呢?”尉迟槿眼中洋溢着笑意,笑吟吟地感慨道。

    如此感慨,已经算得上有点调戏的意味了,那些跟在李琼华身后的飞鸦卫士,此时都按刀在手,不善地看向了尉迟槿。

    可李琼华却丝毫不恼,甚至脸色变得更加绯红,楚楚之姿,就连身为女子的尉迟槿,都忍不住想要凑上前去狠狠地亲上一口。

    牡丹花中皇,海棠春睡香,二者皆不美,最美羞姑娘。

    世间还有比女子情动时,那含羞带怯的眼眸,更美的景色吗?

第二一九章 霍去病遛猴谋阳曲

    “奴家尚未许人。”

    面对如此调戏,李琼华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然立刻出声言明,虽然声若蚊蚋,却深情地瞥了一眼赵子龙,娇羞无限,风情无两。

    尉迟槿愈发感到好笑,想当初,她就没这么娇羞,而是天天去找朱璃打架,打得朱璃头脑发懵,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揍他。

    就在她恍惚追忆往昔之时,远处突然驰来一队飞骑,看对方身上的铠甲制式,是鸦儿卫士无疑。

    那名队显然就是冲着李琼华来的,行到近前,队正立刻纵身下马,单膝跪伏在地,拱手道:“娘子,夫人有令,让娘子即刻回府。”

    自己正情义浓浓,突然来了个搅场子的,李琼华不悦地转过头,脱口就问道:“阿娘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为什么这么急?”

    李琼华是李克用的长女,更是刘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在总管府中的地位,即便曹夫人都比不上她。

    虽然曹氏,母凭子贵,当上了皇后,那也是后来的事情,可眼下,她在李府之中,也只是个妾室,自然比不上李琼华这位嫡长女。

    李琼华年纪虽小,却稳坐李府第四把交椅,对于她的问话,鸦儿卫士自然不敢不应,只是瞥了一眼赵子龙和尉迟槿,发现李琼华丝毫没有避讳二人的意思,这才沉声道:“河朔朱璃,攻破天门,兵锋直逼太原,夫人招娘子回去,以策万全。”

    “什么,天门怎么会被攻破,不是有薛、安两位大将镇守的吗,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攻破了呢?”听到鸦儿卫士的回应,李琼华花容失色,惊声质疑道。

    具体原因,这名鸦儿卫士怎么可能知道,闻言只好无奈道:“娘子恕罪,具体原因娘子还是回府问夫人吧,属下实在不知。”

    事态严重,由不得李琼华耽搁,虽然对于意中人依依不舍,不过她还是准备马上回府了。

    只见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子龙,仿佛要将对方的形象烙印在心种一样,这才从身上摘下一枚玉佩,上前两步道:“两位郎君,朱璃贼子攻破天门,恐怕太原很快就不会再太平了,两位若是情非得已,可前往都督府寻寻找奴家,这是奴家的玉佩,就留给两位做个信物吧。”

    一言即毕,也不等尉迟槿、赵子龙拒绝,她就勇敢地将玉佩塞进了对方的手中,根本不等赵子龙拒绝,就转身而去。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尉迟槿、赵子龙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涌现一丝挫败感。

    他们二人费尽心机,甘冒奇险,这才促成了轻取阳曲的机会,可是一转眼,现在阳曲的情况还不知怎么样了,而朱璃这边竟然率先攻下了天门关,二人惊异的同时,自然失落。

    提到阳曲,就来看看阳曲的情况吧。

    宁武关,霍青接到尉迟槿传来的消息后,留下王重霸率领八千府卫镇守宁武,他和王蟾立刻率领三万河朔军,直扑阳曲。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王重霸,王重霸原是黄巢大将,黄巢在长安溃败东逃后,王朝霸就看出了黄巢气数已尽,并没追随黄巢东去,而是率部攻占了奉天。

    不巧的是,当时的朱玫,因为戍守代州不利,丢了代州刺史的官职,就想跑到长安捡漏,赚点功劳,也好让朝廷重新启用他。

    更不巧的是朱玫占据的地方就是奉天,结果朱玫漏都没捡到,还被王重霸揍了一顿,灰溜溜地从奉天逃走了。

    了曾经的代州刺史,占据了奉天的王重霸,义气风发,甚至同人吹牛的时候,也会拿出揍朱玫的事情炫耀、炫耀,以彰显自己的勇悍。

    类似“朱玫那龟猢狲,当初被老子打得满地找牙”、“朱玫什么东西,还不是老子手下败将”等等,都是王重霸炫耀的口头禅。

    可是好景不长,朱枚一转眼就投靠了李孝昌,及至最后还杀了李孝昌,自己坐上了延节度使。

    这下王重霸傻眼了,那个以前被自己欺负的小子,竟然咸鱼翻身,坐上了延节度使,王重霸怎么还敢待在奉天,思前想后之下,他就立刻率部北上,投靠到老战友孟绝海的麾下。

    王重霸为人十分狡诈,孟绝海私底下并不喜欢他,因此转手就将这货丢给了高肃,高肃倒是不挑,不过感觉用不到他,又让他前往宁武帮助霍青,所以王重霸这才出现在了宁武关。

    不过对于孟绝海将他丢给高肃这件事,王重霸还真没有多少恶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远离延、远离朱玫的,自然十分愿意呆在河东啦。

    霍青用人自有一套,王重霸在他手下任职,狡诈自然就变成了多智了,再加上王重霸善侍人,很得霍青喜欢。

    霍青出击阳曲,将自己的大后方交给了王重霸,就可见一斑了。

    话说霍青率部出击阳曲,同样十分不巧,在赶赴阳曲的路上,他们突然遭遇了率部出巡、正准备配合王行审、程怀信围剿云中山山贼的薛铁山。

    康君立毙命云中山,消息送到了晋阳,坐镇晋阳的吴珙,立刻就和刘夫人商议出了决定。

    堂堂河东大将,两人被生擒、一人被杀,影响极其恶劣,更何况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山贼,一旦传出去,整个河东岂不沦为外界笑柄。

    一番考量之下,二人对于山贼的态度,出奇的一致,立刻解就派兵围剿。

    有了这个决定,本来镇守晋阳的王行审和程怀信,就被派往云中山剿匪去了,而作为知情者的薛铁山,同样接到了吴珙的命令,必须参与围剿行动。

    因为距离云中山比较近,薛铁山自然启程比较晚,这才遭遇到了霍青。

    双方远远地就看到了对方的旗帜,霍青只是双眸一迷,就立刻转头对着王蟾道:“阳曲县有两位守将,贺回鹘已被娘子的义兄生擒,唯一的守将薛铁山竟然还敢跑出来,这是个机会。”

    “我在这里纠缠住对方,你立刻率领万余兵马,前往阳曲,趁虚而入,拿下阳曲。”

    “诺”王蟾不敢怠慢,深知事关重大的他,立刻就回马钻入军阵之中,想来是去调派兵马,准备伺机脱离大队,攻略阳曲。

    远处的薛铁山,看到霍青的旗帜,心下同样直犯嘀咕,这霍青不是在宁武关的吗,怎么突然会率部进入太原了呢,他想干什么?

    只是稍一思忖,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瞬间提了起来。

    霍青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原境内,而且正好选在贺回鹘被擒,自己率兵出剿山贼的时候出现在太原,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

    心中起疑,让薛铁山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这个时候,霍青已经发动了,只见宁武军,一句话都不说,无数刀盾兵突然潮水一般地涌到阵前,其中还混杂着无数的排矛手,夹杂在其中,随后就是无数的步射,羽箭上弦,“嗖”的一声,羽箭漫天,铺天盖地的射向

    河东府卫。

    “娘的。”薛铁山看到这一幕,眼角一抽,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他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这个霍青就发动了攻击,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真是岂有此理。

    “将军小心。”一名裨将立刻纵马飞扑道薛铁山的面前,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替他拨当射过来的羽箭。

    “野战吗?”薛铁山玩味似的低嘲道,河东沙陀军,什么时候怕过野战,霍青竟敢在野外,率先对他发动袭击,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了吗。

    “刀盾兵给顶上,挡住羽箭,骑兵举矛,给我冲破对方的刀盾兵,步射掩护。”对于高肃的挑衅,薛铁山想也不想地就做出了安排。

    他之所以有这个反应,还是建立在沙陀人野战无敌的威名上的,可是他这么一安排,可就真上当了。

    高肃怎么可能怎么会让他的冲骑,这么容易靠近自己的刀盾兵。

    只见战场之上,飞矢如雨、沙陀越骑挥舞着长矛,冒着箭雨,狂猛地冲向霍青军阵前面的刀盾兵。

    沿途不断有骑士中箭坠马,可是这一幕依旧阻挡不了沙陀人悍勇冲击的勇气。

    数千越骑,纵马非成,山川震动,冽风呼啸,几乎几个呼吸的功夫,眼看河东的冲骑就要冲到刀盾兵面前了。

    一名负责传令的宁武军小校,突然大喝一声道:“举矛。”

    随着他的一声令出,只见大盾之间的缝隙中,突然钻出许多锋利的长矛,长矛所向,正是悍勇冲杀而来的河东冲骑。

    这突然的一幕,骇得无数河东骑士,立刻勒马拉缰,想要阻止战马的冲势,不能冲啊,冲上去就是送死啊,谁都知道长矛可知冲骑,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无数长矛竖起,就等着他们送人头的。

    可是他们突然勒马还来得及吗,靠的近的根本阻止不了冲势,悍然一头撞在长矛上,连人带马,瞬间就被无数长矛刺了个对穿,成了串串烧。

    当然,也有人勒住了战马的,可冲在他后面的骑士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啊,一个收拉不及,连人带马,就撞到了前面的越骑,一时之间,对峙的战场中间,人仰马翻、鲜血飞溅,再加上飞矢如雨、喊杀惊天的场景,赫然就是一出以步克骑的经典示范图。

    二人遭遇战的第一个回合,霍青就小施手段,就大赚了薛铁山数千人马。

    一个判断失误,就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气得薛铁山“哇哇”大叫,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目,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那憋屈得,几乎都有疯狂的趋势。

    虽然暴怒,但薛铁山毕竟不是蠢材,开始谨慎了起来,不过,突然葬送了数千麾下,他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要知道,沙陀人自从进入中原,还从未碰到过甫一交战就损失这么惨重过,薛铁山等于开了先河,实乃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若是被人传了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河东混。

    憋着这股气,薛铁山算是和霍青卯上了。

    可霍青十分狡猾,如果将薛铁山统率的河东府卫比作狮子,那么霍青就是狮子面前的绣球,根本就不怕这头狮子凶猛,只要你一突进,我就顺势滚得远远的。

    可薛铁山要是停下身形,霍青就像卖弄风骚的风尘女子一样,不是挤眉弄眼地上前勾搭一番,就是放个眉眼电死一片。

    这哪里像是两军遭遇,狭路相逢勇者生的厮杀,简直就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在不断地遛猴玩啊。

第二二零章 驰援广阳

    霍青缠斗薛铁山,双方纠缠不清、边战边走。

    而受命于霍青,前去偷袭阳曲的王蟾,半路上遇到了支援而来的吕奉先。

    有了这股生力军,加上阳曲无大将,要是还拿不下阳曲,就是笑话了。

    吕奉先、王蟾合兵一处,几乎以蛮横的姿态,冲进了阳曲,夺下了这座太原重镇。

    阳曲只有数千守军,被他们杀的四下奔逃,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薛铁山,这家伙一听老巢被夺,当即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他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还是仗着河东军野战无敌的威名,硬要先击溃霍青,再顾忌其他。

    岂不知,兵法有云“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霍青一招暗度陈仓,就给他来了个大反转,将他从强势追击、不可一世的云巅,突然打入了无底深渊。

    不过,薛铁山毕竟是河东宿将,一听到阳曲失陷,只是愤恨地大骂几声,就立刻前阵变后阵,后阵变前阵,徐徐撤往晋阳。

    阳曲陷落,他和霍青之间的优势顷刻倒转,若是他还继续一意孤行,覆灭恐怕只在顷刻,这个认识他还是用的,自然不敢继续和霍青纠缠下去。

    甚至在中途,薛铁山还试图派出斥候通知程怀信和王行审,想要让他们立刻撤退。

    可惜他的这番作为,终究没有得逞,霍青自然不会任由一只败军,还肆意搅动风云,这么好的一个,吃掉程怀信、王行审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薛铁山破坏掉。

    薛铁山派出的所有斥候,尽皆被他清除。

    霍青、吕奉先会师阳曲,即刻做出决定,让王蟾驻守阳曲,他和吕奉先即刻北上,突袭程怀信、王行审。

    而这个时候坐镇天门关的朱璃,也早已派出了高思继、季逵二人,东击李嗣昭;勒令周德威、盖洪二人,南下晋阳,准备拿下太原这座古城。

    现在的天门关,除了朱璃,大将只有高冕一人了。

    朱璃此时正在认真地查看着整个河东的地图,而高冕则是神态沉静地侍立在一侧,整个议事大殿一片寂然。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牙兵突然匆匆赶来,脸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听到动静的朱璃,蓦然转过身躯,淡然地看向来人沉声道:“怎么了?”

    牙兵望着朱璃那一脸淡然、镇定自若的神态,他焦急的神情放松了许多,暗中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趁机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单膝跪拜道:“启禀将军,高思继、季逵将军传来消息,他们需要紧急支援。”

    “怎么可能?”朱璃尚未回应,一侧的高冕就惊呼了起来。

    高家五兄弟,高思继无论是兵法、韬略,还是武艺、勇猛都是最强的一人。

    在高冕的认知中,他的二兄昨天才奉命出击李嗣昭,仅仅相隔一天,就需要紧急支援,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朱璃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向高冕,沉声告诫道:“战场之上,战局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高冕闻言,虽然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却不敢辩驳,不过脸上却涌现一丝忧虑。

    朱璃又转向牙兵,肃然道:“说吧,怎么回事?”

    牙兵得令,立刻道:“将军,

    驻守井陉的河东大将,乃是李克用义子李嗣昭。”

    “高将军抵达井陉,于井陉关下,挑战李嗣昭,结果搦战失败,致使我军士气大损;李嗣昭趁势出击,高将军不敌,大溃数十里,一万三千精锐,损失近半。”

    “根据属下推测,高将军应该是午夜时分,就派出快马前来请援的。”

    “李嗣昭,井陉关?”听了牙兵的汇报,朱璃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根据他的记忆,这个李嗣昭在后世并不如何出名,他之所以被人提起,大多都是因为位列十三太保之一。

    可事实上,这个李嗣昭在历史上绝对是一个名将,其人言出必践、沉毅仁厚,独自领军更显威猛,高思继败在他的手中,并不奇怪。

    虽然朱璃对于李嗣昭知之不详,可对方能够击溃高思继,就值得他重视。

    “高冕”

    “属下在”

    只是沉吟了少顷,朱璃就突然出声道:“我必须去一趟井陉,天门关就交给你了,这里是进攻太原的重要前沿,你应该知道它的重要性吧?”

    “是的,将军。”高冕面色沉凝,立刻应道。

    “我令你死守这里,不得妄自出击。”

    “诺”高冕立刻应命,没有半点迟疑。

    现在连他二兄高思继都败了,他还有什么自傲的,对于朱璃的命令,更是不敢质疑。

    高氏兄弟,勇猛有余、智略不足,否则在历史上,也不会被后唐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清除掉了的,对于高冕,为了后方稳妥,朱璃不得不慎重地嘱咐一句。

    朱璃只率领四千牙兵,兵出天门,一路东进,赶往井陉。

    因为都是骑兵,他们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上午出发,大概刚过晌午,他们就来到了广阳县近郊。

    高思继、季逵二人,率领的河朔残军,现在就缩在城中,和追击而来的李嗣昭对峙着。(广阳:现阳泉)

    朱璃没有进城,而是直接绕过广阳县城,直接出现在广阳县的城东,也就是李嗣昭的大营的对面。

    突然出现一股越骑,驻立在广阳城下,瞬间就引起了高思继和李嗣昭的注意。

    朱璃的帅旗,高思继再熟悉不过了,一看旗号,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不敢怠慢,高思继连忙带着的季逵,打开城门,带着数千残军,奔出城来,直接来到了朱璃的身边。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驱马靠近朱璃,高思继、季逵二人,十分羞愧拱手拜谒。

    朱璃转过头看了二人一眼,只见二人眼冒血丝、铠甲褴楼,虽然看上去狼狈,却似乎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人没事就好,伤员多吗,有没有妥善救治?”朱璃开口就问起了河朔伤员的情况。

    战争,怎么可能没有死亡,更不可能没有伤员,高思继身为主将,战时,他就必须做到以小博大,战后,他就必须要妥善抚恤伤员。

    前者他显然没做到,总以为自己有多么强大似的,结果栽了个跟头;若是连后者他都做不到,朱璃真的要考虑下,是不是还让他带兵了。

    “将军放心,属下进城之后,就大索医师,所有受伤的兄弟,都已经得到妥善救治。

    ”高思继连忙恭声回道。

    跟随朱璃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朱璃的爱惜麾下的名头,可不单单是在河朔出名,就是整个天下都广为传颂。

    这个名头,可不是吹嘘出来的,而是朱璃以生命为代价,在渭桥赢得的。

    当然,这也是河朔将士一看到是朱璃的旗号,就激动发狂、人人争相效死的原因,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为腹心,最简单的道理。

    一听到伤员尽皆得到妥善救治,朱璃点点头,这个时候,对面的李嗣昭,也率部出营,和朱璃对峙了起来。

    刚刚出营的李嗣昭,只是一看到朱璃的旗号,心中就忐忑了起来,在他眼中,对方打出的可是河朔的“王”旗啊。

    河朔大将虽多,“朱”字大旗,却唯一的一个,那个人就是河朔的怀化将军朱璃。

    而且“朱”字大旗下方的这支越骑,人数虽然不多,可军容却十分魏然,迎头就给人一种沉稳如山、无懈可击的感觉。

    越骑军阵前方,一将金盔玄甲、横矛立马;虎目张合之间,不怒自威、威加海内,雄然无加。

    高思继这个手下败将,他自然认识,此刻正肃然地驻立在那将身侧。

    李嗣昭自然不是看高思继,而是神情怔然地望向高思继的身后,那些满身狼狈、衣甲之上还有残血的将士,这还是昨天被他杀得哭爹喊娘的河朔残军吗?

    只见高思继身后,无数衣甲褴楼、蓬头垢面的河朔将士,现在却人人面色充血、虎目湛然,好似突然间吃了大力丸一样,给人一种朝气蓬勃、悍勇无惧的感觉。

    比起昨天,谁都不会认为这种精神状态,会出现在这支残军身上。

    让他们焕然一新、重燃斗志的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就是那名金盔大将吗,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呢?

    只是转眼之间,就让一支意志崩溃的大军,浴火重生了一样,赫然变成一支百战敢死的精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或许,这就是信仰、这就是膜拜的力量吧。

    这个问题,显然就出在那名来将身上。

    看到李嗣昭率部迎击,朱璃没有任何废话,猛地轻磕撕风兽的腹部,赤兔马刷的一下就窜出了军阵,径直奔驰到了双方战场之间。

    朱璃横矛当胸,虎视河东无数将士,朗然道:“朔州朱璃在此,李嗣昭,可敢出来一战?”

    “可敢出来一战?”简单一句话,即是邀战,也是一种藐视。

    听到对方报出姓名,不但李嗣昭的脸色变了,所有河东的将士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朱璃现年只有十八岁,可他的名气,就好似享誉了数十年之久的老将一般。

    从他出现在世人的视野,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五年了,在这五年中,他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一桩桩闻名天下的战绩,即便李克用都望尘莫及。

    当然,对于李嗣昭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朱璃不仅是一名天下闻名的统帅,他还是一名悍将,一名迄今为止,只败过一次的猛将。

    只要是身为大将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都不免一阵肃穆,那是一种尊重,同样也是一种仰视。

第二二一章 两合斩嗣昭

    面对朱璃,如果说李嗣昭的心里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可有的时候,压力也是机会,不是吗?

    只要他击败朱璃,远的不说,就在河东这块地界,他李嗣昭的威名,必然会成为李存孝之下第一人。

    面对这种诱惑,李嗣昭忐忑之余,内心同样也十分火热。

    对于有些人来说,身为大将,威震天下、煊赫四海,这就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李嗣昭出身贫民,是李克用慧眼识英才,收养并提拔了他,他对于李克用的忠心,是外人无法想象的,那不仅是知遇之恩,还有再造之义。

    据说,他本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而且很能喝,就是因为李克用一句话,迄今为止,他再也没有碰过酒,他渴望的是什么呢?

    是李克用的认可,是对方的赏识,若是他能击败朱璃,用脚指头来想,也能想到,李克用必然会对他青眼有加,李克用对李存孝的赏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这里,只见他立刻纵马上前,来到了朱璃身前二十米外的地方,驻马站定,朗然道:“朱璃将军,虽然你的威名响彻天下,李某还不至于不敢战你。”

    “如果李某没有记错的话,朝廷敕令将军戍卫边疆、节制河幽,却没有让你节制河东吧,李某敢问,将军无诏出兵,肆虐河东,是何居心?”

    哼,朱璃闻言,暗下冷哼一声,又是那套,这李嗣昭分明就是想用大义之名压制他,然后趁机提升河东将士的士气。

    想通了这些关窍,朱璃岂能遂他所愿,立刻反诘道:“李克用身为河东节度使,他现在又哪里?”

    李克用现在在哪里?朱璃只是一句反驳,就让李嗣昭满脸通红、哑口无言了。

    身为河东节度使的李克用,却跑到关中去肆虐,那么朱璃跑来河东玩玩,又何尝不可?面对朱璃的询问,李嗣昭双目圆睁,却一语不发,事实俱在,他无从狡辩。

    “李将军不说话,那是因为李将军心知肚明,李克用肆虐关中,迫使圣上出走凤翔,朱某攻略河东,只不过向给他个教训罢了。”这句话,朱璃说得大义凛然,就好像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出征太原的一样。

    而听到朱璃之言,河朔的所有将士更加群情振奋、正义凛然了起来;反观河东军,似乎所有人,都面色阴沉、目光闪烁了起来,双方将士精神状态的悄然变化,尽皆落到二人眼中,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李嗣昭神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跟朱璃斗嘴,分分钟就秒杀他,即便没有李克用这个例子,朱璃都不一定输给他。

    “废话少说吧,朱某既然来了,这太原朱某就占定了。”

    “如果朱某没有记错的话,你本命韩进通,现在连姓都改了,应该也不会归顺河朔的吧,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一言即毕,朱璃突然暴起,策马如电、一矛凌空,直取李嗣昭。

    戍守井陉的河东将士,谁都可能归顺,李嗣昭却不一定会归顺,也很难归顺。

    若是他投靠了朱璃,以后这天下,就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起

    码“弃父投敌”这个恶名,就会一辈子跟着他。

    朱璃虽然冲的突然,可这一矛却平平无奇,李嗣昭毕竟是击败过高思继的人,尚未试探,就盲目拼命,智者不为啊。

    面对朱璃的一矛,李嗣昭不敢大意,面前之人,四年前就凭借着勇武,威震天下,如今四年过去了,谁知道现在对方究竟多厉害。

    李嗣昭策马斜走,手中长戈毅然挥出,直接影响朱璃的钢矛。

    “咣”

    一声巨响,朱璃神情泰然,浑然无事,回眸在看李嗣昭,只见对方钢牙紧妖,面色潮红,显然在这一击中吃了亏。

    一击之下,李嗣昭确实吃了亏,现在的他,只觉得两臂酸麻,虎口肿胀,火辣的刺疼,让他险些连手中的长戈,都差点拿捏不住了。

    一股惊恐的念头,突然滋生在李嗣昭的心头,这他娘的真是人吗?

    只是平平一击,竟然就有如此威力,要知道,李嗣昭可是货真价实的无双猛将,连他都险些承受不住一击,可想而知,朱璃现在变态到了何种程度。

    错马而过之后,李嗣昭不禁暗暗自嘲,他还妄想击败朱璃,威震天下,这不是笑话吗;盛名无虚,古人果然诚不欺他啊,朱璃盛名在外,其实力也果然变态,而面对这种变态,就决不能硬拼啊。

    一念萌动,李嗣昭就不打算和朱璃玩了,玩不起啊,多打几下,他整个人都有可能散掉。

    只是一击,李嗣昭的妄想,就被朱璃无情地击成碎末,连渣都不剩一点。

    虽然李嗣昭意识到了朱璃的可怕,想要找机会逃走,可是朱璃岂能让他如愿?

    刚才的一击,不过是朱璃在测试李嗣昭的深浅,现在看来,他还是高看了李嗣昭,即便对方比高思继强,但也强得有限。

    这样的实力,若是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能成为一方重将,可若放在河朔,就显得太稀松平常了。

    既然摸透了对方的虚实,朱璃就不打算浪费时间了,回马之际,只见他连人带马,突然化作一朵风驰电挚般的红云,洪水决堤一般地卷向了李嗣昭。

    在那红云之中,数点玄芒隐现,瞬间就将李嗣昭笼罩其中,不错,这一招,正是朱璃的武将技,暴刺连击,不过用来对付李嗣昭的暴刺连击,显然被简化了不少。

    选择使用武将技出击,并不是朱璃故意炫耀,而是李嗣昭实力不弱,若是不用武将技,朱璃虽然能够打败他,那也得几十招之后才有希望。

    如此一来,根本就起不到震慑效果,那不是朱璃想要的,他不仅要击败李嗣昭,还要震慑所有的井陉守军,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智者所为。

    看在双方将士的眼中,就见朱璃突然化作一朵飞驰的红云,疾风摧劲草般地掠到了李嗣昭的身前,失去战心的李嗣昭,骤然遭逢如此狂猛的攻击,神情剧变,立刻拼命地挥出长戈,试图封死朱璃的暴刺。

    “当、噗哧、当、当、噗哧......”

    一片竹筒倒豆子般的脆响骤然暴起,这阵脆响之中,还夹杂着无数利器入体的声响,显然是李嗣

    昭没有挡住朱璃的所有攻击,被钢矛刺中的声音。

    等那红云流星一般地划过之后,就见李嗣昭的身躯,犹如一只被人戳破的水囊一样,飙射出数道鲜箭,煞是壮观,继而就“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嗣昭授首,朱璃当机立断,钢矛一挥,就冲向井陉守军,这些河东将士,还沉浸在李嗣昭败亡的惊恐中,兀自难以置信。

    一向给他们以勇猛无敌形象的李嗣昭,只是匆匆两合,就被对方大将给杀了,他们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种状态下的河东军,哪里还是河朔将士的对手,河朔将士,一见朱璃转瞬秒杀了对方的大将,冲向了河东府卫,他们哪里还用得着大将吩咐,立刻嗷嗷叫地尾随其后,悍然地冲了上去。

    “杀啊,将军来了,杀光这些土鸡瓦狗。”

    “冲啊,报仇,为昨天战死的兄弟报仇啊。”

    ......

    骤失大将,精神恍惚的河东军,根本毫无战心,几乎一击即溃,朱璃乘胜追击,直接攻进了井陉关,占据了这座用来防备邢州的重要关隘。

    坐在关城之中,高思继、季逵二人,压着一名偏将走了进来。

    看到二人的举措,朱璃十分疑惑,大将李嗣昭都被他宰了,高思继、季逵还对一名偏将纠缠个什么劲,心有所想,朱璃就皱眉望向了高思继。

    高思继一看到朱璃目光,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疑惑,连忙拱手回道:“将军,这个家伙可不简单,昨天就是这个家伙击败了季逵后,和李嗣昭联手打败了属下的。”

    “唔”朱璃闻言,神情一愣,继而就略感兴趣地看向这名偏将。

    这名河东偏将,衣甲歪歪斜斜、残破不堪,显得十分狼狈;不过其人却十分雄异,身长七尺开外,面色白净,孔武悍然。

    他的神情有点颓然,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被抓而担忧。

    “你叫什么名字?”朱璃径直问道。

    那名河朔偏将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朱璃,凛然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任名圜,不求将军宽恕,但求将军给个痛快。”

    任圜,这不是后唐的宰相吗,朱璃一听对方的名字,就更加感兴趣了,五代时期,十方强镇,出了不少宰相,但可以肯定的是,能被朱璃记住的,都是能力突出的人。

    任圜这个名字,就给朱璃一种熟悉的感觉。

    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朱璃发现此人也不过二十岁上下,还处于热血蓬勃的年纪,看来距离成为宰相,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可不管如何,这是个人才,只要是人才,而且是和李克用没有亲密关系的人,朱璃就不会轻易挥下屠刀。

    任圜在历史上,可以说是一名愚忠的大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典范,就很好地在他身上具现了。

    这个人命不好,当他崭露头角的时候,时值权臣安重诲当朝,他被这个奸人诬陷了,害得全家都跟着他喝了毒酒,一起死于磁州,对于后唐来说,实在是个莫大的损失。

第二二二章 偶然中的必然

    太原,都督府。

    议事大殿上,站满了河东文武。

    李克用的夫人刘氏,居中高坐,她的旁边,侍立着刚刚归来的李琼华。

    受命辅佐刘氏、镇守太原的吴珙,以及李克宁、李克恭、李元审、李存质等李氏亲族战将,尽皆肃然而立,显然是有大事要商议。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位河东要员,尽皆列位在场。

    大殿中间,跪伏着一员大将,迎门望去,只见其人衣甲不整、残败不堪,那托在屁股后面,用来保护部的圆护,都只剩下了半截了,可见此人,曾面临过何等激烈的奋战。

    站在大殿高台上,向下看去,就见其人面色微醺、孔武有力,正是天门关守将薛阿檀,只是眼下,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好,一副临刑前的死囚犯一样,耷拉着脑袋,双目茫然。

    “天门关失陷,河朔大将周德威,统率四万精锐兵临城下,诸位都是阿郎老臣、宿将,值此危急存亡之际,还望诸位力同心、一解晋阳之危。”刘氏凤眸微眯,凛然扫视着大殿中的河东文武,沉声道。

    只是她话音落尽,过了良久,大殿之上仍旧鸦雀无声,河东近百位文武,竟无一人站出来回应。

    看到这种情形,刘夫人素面更加森寒,即便是吴珙的脸色也十分阴沉,正当刘夫人不甘心,想要再次开口之际,一名鹰眸高鼻、一身铁甲的大将站了出来。

    刘夫人、吴珙一见有人出列,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还时有人不惧危难,挺身而出的。

    打眼望去,就立刻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此人乃是十三太保之一的安金俊,乃是李克用云州老将。

    只见对方走到殿中,拱手涩然道:“夫人,非是我等怕死,不愿为守护太原而效死,可眼下的局势,我等纵使有心,却也无能无力啊。”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无数战将的附和,这些河东战将,显然并不是失去战心,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得到众将的附和,安金俊挥手示意其他人勿扰,这才继续道:“太原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四处,阳曲、天门关、井陉关、以及晋阳城。”

    “现在天门关失陷,薛阿檀带回来的残兵,只有数千人;晋阳的兵力,又被夫人和吴将军派去剿匪了。”

    “周德威兵临城下,围三缺一,斩断了晋阳和阳曲、井陉的联系,如此严峻的形势,我等实在一筹莫展啊。”安金俊言辞恳切,挚诚之至。

    刘夫人、吴珙闻言,对视了一眼,满脸苦涩,造成晋阳空虚,无兵可用的局面,何尝没有他们两个的原因呢?

    谁会想到,云中山会突然出现山贼,而且对方甫一出现,就生擒了河东两名大将,还斩杀了康君立。

    若不是山贼作祟,刘夫人和吴珙,也不会愤然出动晋阳精锐前去剿匪了,也就不会造成眼下这等尴尬严峻的局面了。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的气氛中,一名青衣冠的文士,出列拱手道:“夫人,据属下推算,晋阳现在的局势,其实

    是我等中了朱璃抽丝剥茧之计造成的。”

    此言一出,大殿猛地爆发出一片哗然,继而又是一阵骚动。

    李克用三名谋士,首席谋士就是随侍在他身边的盖寓,至于其他两人,就是李绍弘和张虔,而现在断定众人中计之人,就是李绍弘。

    李绍弘一言引发众人的震惊,将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牵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继续分析道:“试问什么样山贼竟敢生擒朝廷大将?试问什么样的山贼有能力斩杀康将军?”

    抛出问题,李绍弘满脸沉痛,好似在为为众人,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中,而感到悲哀,继而断然道:“这些山贼,必然是河朔的大将假扮的。”

    “其目的就是要将晋阳、阳曲的兵力,一点点地抽调一空,从而方便他们趁虚而入,一战功成。”

    李绍弘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河东的地位非常高,河东文官之中,除了盖洪,差不多就数到他了,他的断定,众人绝不敢轻易质疑。

    河东文武,甚至包括刘夫人、吴珙等人,一听到这种论断,尽皆满脸阴沉,惊怒不已。

    一名白袍纶巾的士子闻言,连忙出列拱手附和道:“绍弘兄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

    这个文士,就是张虔,李克用的另一名谋士。

    有他出面附和李绍弘,众人更是坚信不疑,只听张虔继续道:“我们河东如今,东讨孟方立,南征李昌符和朱玫,两线开战,兵力必然捉襟见肘,这个时机,朱璃若是不把握住,他就枉为名将了。”

    “朱璃贼子,欲要图谋我河东,自然不会没有筹算。”

    “他率先派出大将佯作山贼,算计我河东良将,大将出事,夫人和吴将军自然不能不理,出兵剿贼已是必然,等到晋阳、阳曲的精锐,尽皆北上云中山,他就可以直捣黄龙,攻略太原,实在阴险。”

    事不辨不明,理不说不通,经由两位谋士的剖析,所有人才意识到,原来从山贼出现在云中山的时候,他们就落入了一个局中。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只能说,这是一个偶然下的必然,毕竟赵子龙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他的目的只是诱杀阳曲大将,方便霍青出兵,即便攻不下阳曲,也能将尉迟槿接回去,仅此而已。

    为什么又说是必然呢?

    这里就要说到郭奇佐和郭崇韬了,他们二人筹谋太原已久,只是朱璃一意孤行,力主将河朔的兵力,投放在北疆,让他们十分无奈。

    二郭这才趁着李克用南下关中,借助朱璃对尉迟槿的私情,诱使朱璃出兵太原,才有了眼下的一幕。

    赵子龙设计是偶然,二郭筹谋是必然,所以整个军事行动,就是一个偶然下的必然。

    中了朱璃的奸计,这个消息确实非同小可,刘夫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沉声定论道:“事情可以肯定,必然如此。”

    “河朔筹谋已久,我等现在才发觉,现在的局面又该如何是好呢?”刘夫人不

    是等闲,虽然佯作娇弱,其实已有定见了。

    “我看不如跑吧,跑去关中找大兄。”一道突兀的建议响起,循着声音,众人看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克用的三弟李克恭,人送匪号“李魔王”。

    史载,李克恭横暴不法、恣意妄为,才能平庸,还喜欢仗势欺人,实在是个人见人厌的主。

    一见是他开口,刘夫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就连吴珙,也是看了他一眼后,就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可见他的建议,比响屁强不了多少,除了让人嗤之以鼻外,剩下的就是厌恶了。

    不过就在众人不以为然,甚至微皱眉头的时候,李绍弘却突然附和道:“三将军说的对,我们现在只能退了,撤出太原。”

    李绍弘声音未落,安金俊也连忙附和道:“李先生说的不错,属下也支持撤退,不过不是撤往关中,而是撤往晋州。”

    一见两位重量级的大员,力主撤退,刘夫人也不得不慎重思忖一番,这才望向安金俊,沉声道:“将军也支持后撤?”

    安金俊见询,坦然应诺,直视刘夫人道:“不错,夫人,属下也支持撤退,非是为己,而是为了总管的将来。”

    刘夫人闻言不置可否,却凝视着他静待下文。

    安金俊自然有他的道理,坦然望着刘夫人,开口道:“河东所依仗对付朱璃者,唯有总管一人尔,即便是存孝将军,拥有当世无敌之勇,若是对阵朱璃,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毕竟,攻城掠地可不是搦战。”

    “朱璃筹谋我河东在先,我们察觉在后,在时机上,我们早已错过了应付他的最佳时机,这是属下,支持撤退的第一个原因。”

    “若是将文武比作各方藩镇的五指,那么我河东的拳头就是总管,而朱璃就是河朔的拳头;朱璃亲临天门关,就代表着河朔的拳头,已经全力向我河东挥来,而我们却没有重拳与之对轰,拼死一战,只会让我河东大伤元气,没有总管坐镇的太原,根本凝聚不了河东全力,败亡是早晚的事情,这是第二个原因。”

    “至于第三个原因,属下要为总管,保全河东文武、以及他们的家眷亲人,这也是我们以后卷土重来的资本,有此三点,属下认为,我们应当趁着朱璃尚未亲至晋阳之际,立刻撤退。”安金俊有理有据,言出肺腑,让刘夫人和吴珙,也不禁暗暗点头。

    安金俊陈述的三点原因,有两点打动了刘夫人。

    第一点,就是安金俊说朱璃就是河朔的拳头,朱璃亲临太原,必然代表着河朔会全力以赴,支持朱璃这次进攻,在没有李克用坐镇的情况下,单凭他们这些人,能挡住一时,也挡不住后续。

    第二点自然就是保存元气,这也是刘夫人最先考虑到的,她自然认同。

    心中有了决定,刘夫人立刻转头看向飞鸦,沉声道:“飞鸦,你立刻设法和汾州李存信联系,让他率部北上,接应我等撤离。”

    “诺”飞鸦领命,立刻执行去了。

第二二三章 相逢无言心正欢

    河东文武决定撤退,自然就有所筹谋。

    当天下午,太原城下,十三太保之一的李存进,就策马出城,径直搦战周德威而来。

    周德威丝毫不惧,纵马挥锤,就迎了上去,武将好战,唐末更甚。

    二人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继而河东悍将李嗣恩,又纵马而出,继续挑战周德威,二人又大战了近百回合,一直打到日落西山,彩霞漫天,这才罢战回营。

    这下好了,从第二天开始,安金俊、薛阿檀、薛铁山、李存贤等人,相继邀战周黑子,周德威大战连场,越战越勇,加上他超人一等的耐力,几乎有战必接,毫不退缩。

    河东这些出名大将,似乎实力也就那样,几乎个个都和周德威打得十分激烈,却又难分伯仲,似乎单凭个人武勇,很难奈何得了周黑子。

    城北的大战连天、气氛热烈,让河朔军中无数偏将、裨将、都尉,全都聚集到了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看热闹;更重要的是以防不测,好及时抢救周黑子。

    与此同时,一听说太原可能爆发大战,太原城中的无数百姓,举家逃亡汾州。

    对于逃难的百姓,河朔军的将士不好相拦,劝说不听,就只能任由他们离去,实不知,这些人中,混迹着无数河东文武的家眷、甚至是他们本人。

    等朱璃稳定了井陉,嘱咐高思继、季逵镇守那里,带着被他劝降了的任圜,回到了天门关,继而再来到太原城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周德威可是战得十分痛快,甚至武艺都有了显著的提升,正乐在其中。

    这个时候,霍青早已击溃了王行审,转道岚州,率部直接攻向石州;吕奉先也生擒了程怀信,回师天门关后,就和朱璃一起来到了晋阳城下。

    太原的城头上,负责虚张声势、拖住周德威的安金俊、薛阿檀、薛铁山等人,一看到朱璃的旗号,进驻到了河朔大营之中,几人一声不吭就溜了了,丝毫没有犹豫。

    河东大将所惧者,朱璃也,若是只有周德威率领四万人,强攻太原的话,别说他们现在还有近万的府卫可用,即便没有这么多,他们也会纠集牙兵、青壮,和周德威硬拼到底的。

    可朱璃亲临晋阳,那情况就不同了,朱璃可是河朔十三州的主宰者,他的到来,可代表着河朔十三州的意志,即便他们损兵折将、不惜代价地,去干翻周德威也没用,只会让更多的河朔大军开进太原,如此一来,他们的损失将会更加惨重。

    审时度势,退出太原、保存实力,确实是最佳选择。

    没有李克用坐镇的太原,即便河东大将拼死抵抗朱璃的攻略,损失的也是李克用的臂助,以精英文武,硬撼朱璃率领的河朔雄师,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绝对不会如此选择。

    更何况,朱璃数天忙碌,可不是白忙乎的,稳定天门关、夺取井陉关,收降俘虏,编入军中,全都收获匪浅。

    现在,晋阳城下的河朔军,光是府卫就有六万多人,越骑三万多,以将近十万人马,围攻太原,结果不言而喻。

    可这番精心准备,注定白费了,当朱璃下令出击,三面大军同时发动,潮水一般地涌向太原城时,他们这才发现不对劲,河朔大军只是第一波攻击,就稳稳地占据了城头,接着太原城就破了,这情况能对吗

    一脸铁青的朱璃,带着吕奉先、周德威、任圜等人,策马进入太原,哪里还能找到河东大将的一根毛,别说毛了,影都没有一个。

    “他们逃了。”吕奉先瞥了一眼周德威,又小心地瞅了一眼朱璃,无力地开口道。

    根本不用他说,周德威也意识到了不妙,他显然中了河东人的金蝉脱壳之计,而且他还一直乐在其中。

    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感觉,起码憋屈得难受是少不了的。

    不过,朱璃并未责备周德威,他用兵持重、暗合兵法,无可挑剔。

    这不是他的错,而是坐镇太原的河东大将,以及河东的首脑人物,太有魄力了,古城太原,他们说扔就扔,谁能预测到,反正朱璃也没想到。

    “奉先、德威”

    “属下在”

    “属下在”

    “你们二人带领两万越骑,两万府卫,人人配马,立刻给我追,能追到多少是多少。”朱璃沉声道,逃走的可都是河东重要人物啊,朱璃岂能甘心。

    “诺”二人立刻拱手领命。

    吕奉先、周德威、莫贺皋、莫贺、盖洪等人,尽皆行动起来,立刻点齐兵马,一路向南狂追而去,三天了,谁也不能保证还能追得上,只是朱璃不甘,他们也只能尽人事了。

    大军入城,还留在太原城中的百姓,不管对他们对河朔大军是什么态度,却没有一人敢露头的,放眼长街、一片空旷。

    朱璃望着空荡荡的长街,神情有点恍惚,这就是现实,战乱中的百姓,碰到这种事情,谁敢胡乱冲撞。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五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长街上。

    当先一人,一袭白袍,头戴进贤冠,脚蹬鹿皮靴,素手竖翎刀、腰挎乌钢鞭;其人如月,更添月媚;其眸莹星,更增星辉。

    看到那双眼眸,朱璃的心就化了。

    相逢一眸间,默默不得语。

    一别经年,终于重逢。

    曾经幻想过,相逢后的无数问候和倾诉之语,却在见到伊人时,尽皆化作痴痴的凝望。

    此刻,在朱璃眼的中,除了伊人,再无其他。

    终于见到她了,这一刻,天,似乎更加瓦蓝了;四周的花草树木,也愈发苍翠了,虽是初秋,他整个人,却仿若置身于明媚的春光中似的。

    古有诗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朱璃的心中却在想,若是有朝朝暮暮,又何必牵肠挂肚?

    看着对方的容颜,朱璃再也难以移开视线,甚至连赵子龙这么优秀的人物,这么俊朗的郎君,他都没看见,是真的没有看见。

    就这样,他风一般地窜到了尉迟槿的身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颊,可尚未触及到伊人的肌肤,他又退缩了,他怕,他怕这是梦,不堪触及的梦。

    万一由于他的鲁莽,这美轮美奂的梦,被他惊碎了怎么办?

    若是如此,他宁愿就这么看着对方好了,哪怕是千年、万年,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沧海桑田、海沽石烂。

    尉迟槿同样激动莫名,那拨动她心弦的痴望,又一次出现了。

    第一次出现,是在二人初见。

    就是这双纯净得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眸,瞬间让她

    的芳心沦陷的,再次重现,已过四年,可是她为何还是那么悸动、那么留恋呢?

    她在轮回中,任岁月杳去流年;

    她在红尘中,任时光雕蚀红颜;

    蹉跎在人海,凝聚着思念;

    所为的,可不是宝马香车,更不是巧语花言;

    唯一的期待,就是他望向自己时,自己心中那泛起的波涟。

    而现在,她等到了,他的眼神没变,君心依然。

    “回家吧,外面很乱。”踌躇了良久,心中掠过千言,汇聚到了最后,却只有一句朴实的轻劝。

    “嗯。”尉迟槿轻轻地点点头,她曾想过无数个相逢的场景,她也曾想过如何面对朱璃的询问。

    可再次相逢,他没问,她自然也不用面对。

    只要心没变,一切皆浮然。

    一见尉迟槿应允,朱璃自然就要走到她的身边,突然感觉有人挡在了那里,这才转眼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眼,却让他的心跳,差点漏了半拍。

    只见一人白袍银枪、腰佩长剑,丰神如玉、俊朗不凡,和尉迟槿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地和的一对璧人。

    朱璃的相貌也算不差,可是和眼前之人比起来,人家分分钟就能甩他几条街,这么一位男子伫立在尉迟槿的身边,他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只是尚未等他询问,脑海中的山海经,就轰然而现,一阵洪钟大吕般的恢弘之音浩荡而出:“赵子龙,英魂赵云的在世之身,赵云,三国蜀汉常胜将军,厚重自持,一身是胆,时有“完美将军”之誉,英魂不屈,现世济民,英魂现,归位山海。”

    山海经的提示适时响起,倒是让朱璃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了。

    赵云啊,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人畅然,更不要说担心了。

    这是一个猛烈无匹、忠厚持重、文武兼备、品貌无瑕的良将,实乃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英杰,朱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赵子龙此刻,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璃,在山海经的作用下,朱璃对赵子龙感觉异常亲切,而赵子龙对他的印象,自然也不差,起码只是一眼,他就确定了朱璃,将是他要效忠一生的良主。

    “朱璃,还不见过兄长,这可是人家的义兄,生擒贺回鹘,枪挑康君立,不知不觉,就为河朔立下了大功,你可要好好对待他哦。”尉迟槿适时出言,力捧赵子龙。

    即便没有尉迟槿的力捧,朱璃也会重要赵子龙的,更何况,赵子龙还是尉迟槿的义兄呢,只要他们二人结合,赵子龙自然也就是他朱璃的义兄,夫妻一体,根本不分彼此。

    “义兄在上,朱璃拜见兄长。”朱璃当即就拱手拜谒,态度挚诚。

    “将军不可。”赵子龙没想到,朱璃说拜就拜,连忙避开身体,上前扶起对方。

    “嘿嘿,兄长无需客套,我们现在只谈私谊,不论公事,这声兄长,他早晚都得叫的。”尉迟槿神情振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么说的深意。

    “是极,我们现在只论私谊,等回到河朔,小弟就要迎娶槿儿的,你这个兄长,早晚都跑不了的。”朱璃乐呵呵地附和道。

    “哼”朱璃说得这么直白,而又正合某小娘的心意,某人难得的矫情了一回,娇哼道:“我有说要嫁给你吗?”

第二二四章 三国撞五代

    赵子龙这样的将军,还需要历练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朱璃和尉迟槿相逢的第二天,朱璃就破格提拔赵子龙为宣威将军,这是一个从四品下的武职,和立功之后的吕奉先平级。

    这可不是朱璃任人唯亲、区别对待赵子龙;而是赵子龙这个宣威将军,确实有这个能力。

    赵子龙生擒了贺回鹘,挑杀了康君立,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绩;再加上尉迟槿义兄的名头,朱璃对他的敕封,根本就无人置喙。

    也就在当天,赵子龙新官上任,统帅三万河朔将士,攻向仪州;同行的还有新上任的游击将军任圜、归德中郎将高冕。

    太原是拿下了,可若想保住太原,就必然要将石州、汾州、仪州拿下一、两个。

    这三州都和太原接壤,若是不能拿下一、两个,将来李克用反攻,三面出击,太原这个富饶的地方,就会演变成纷乱不息的焦土。

    送走了赵子龙,朱璃紧急勒令河套的史俨、桑干的尚让,让他们即刻赶往太原;此外,他还敕令薛威坐镇天门、王蟾坐镇岚州。

    至于史俨和尚让二人,朱璃会让他们坐镇太原。

    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太原都是一座重镇,当然要让放心的人来镇守,而史俨无疑很让朱璃放心。

    三天后,史俨、尚让相继赶到,朱璃将贺回鹘、程怀信二人交给他们看押。

    又留下两万府卫,交给他们戍卫太原,这才带着尉迟槿、谢天、谢地三人,率领剩余的河朔大军,匆匆赶往汾州。

    汾州在太原南面,是太原和晋州之间的州郡。

    朱璃出发之际,距离吕奉先、周德威追击河东要员,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四天时间,吕奉先、周德威并没有率部归来,想必是汾州的战况出了变化,朱璃自然放心不下。

    不过就在这四天时间中,络绎不绝的捷报、倒是纷沓而来。

    其中,西线霍青的战果最是丰硕,霍青闪击石州,驻守石州的康延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稀里糊涂地全军覆没了,最后只带着数名牙兵逃向隰州。

    霍青紧急调派王重霸戍卫石州,他本人马不停蹄,径直追着康延孝飞袭隰州而去。

    气势如虹的河朔军,在飞掠如火的霍青带领下,几乎就是跟着康延孝的屁股后面,攻进了安重诲的驻军大营。

    驻守隰州的安重诲,猝不及防之下被袭,勉强和霍青纠缠了不到一天时间,就一溃千里,带着厄运加身的康延孝,无奈地退往慈州。

    而东线的赵子龙,也没让朱璃失望,出兵仅仅三天,他就枪挑仪州大将郭啜,扫荡了整个仪州,并让高冕率部驻扎在榆社,对峙潞州的武乡驻军。

    东、西两线尽皆战果斐然,唯独朱璃亲自坐镇的中路,好像并不太理想。

    吕奉先和周德威一路追击河东要员,半路上,先是遭到了李存信的阻拦,继而又在高壁岭碰到了拦路虎。

    说起来,吕奉先、周德威战果同样不斐,他们击溃了李存信,攻进了汾州,只是再想继续追击的

    时候,却发现,李存信虽然战败,却成功地拖住了他们,致使河东军在高壁岭,筑起了一座牢不可破的防线,让他们无论如何也攻进不进晋州。

    吕奉先扎营高壁岭下,每日搦战,前来应战的河东大将,几乎尽皆被他击败,最近竟然没有人胆敢前来应战,搞得他十分无奈。

    可是没有抓到一名河东要员,让他不甘心,于是就整天守在高壁岭下,发动麾下骂阵。

    可是这天,他正坐着战马上闭目养神之际,突然从高壁岭的方向,窜出一将,放眼看去,只见来将一身铁甲,手持毕燕挝、背负禹王槊,肩负橐弓,十分威武。

    尤其是那人胯下的一匹乌龙驹,异常高大,比正常的战马,都要高大粗壮一倍,简直就是一匹绝世良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末第一猛将李存孝。

    自从那次见过尉迟槿的真容,李存孝就将伊人记挂在心,强攻潞城的时候,到了最后,由于急于返回太原,探望他心中的韩槿,李存孝不惜亲自上阵,冲上城头,一挝就将李殷锐给活劈了,这才结束了潞州之战。

    可正当他兴高采烈地准备返回太原,去见见那位,让他一见倾慕的娘子时,就接到了薛阿檀、安休休丢了天门关、太原失陷的消息,刘夫人还紧急命令他,赶往高壁岭增援。

    义母的吩咐他不敢怠慢,当即就带上牙兵、牙将飞援高壁岭而来。

    等他来到了高壁岭,这才听说河朔军中,出现了一员猛将,河东军数十员悍将,全被对方打得屁滚尿流、只能龟缩在高壁岭后面划圈圈。

    他的到来,显然得到河东文武的夹道欢迎,他可是河东悍将的一块赤字招牌、扛鼎的人物,这些从太原逃窜而来的大将,被人家揍得抬不起头来,自然就指望他能找回场子了。

    在刘夫人的吩咐下,在河东大将的殷切期盼下,李存孝什么话都没说,就纵马挥挝冲向了河朔大军的方向,直接找上了吕奉先。

    甫一见到吕奉先,李存孝就感觉有点扎眼。

    只见那人身长近丈,腰大十围,仪表堂堂、十分雄武,胯下一匹乌云踏雪卷毛兽,手中一杆鎏金丈二方天画戟,不怒自悍、十分英武。

    这人形象如此出众,自然让李存孝感觉不爽。

    李存孝虽然勇冠唐末五代,但他的样貌却不敢恭维,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大马猴,骤然和吕奉先站到一起,红花、绿叶,十分迥然,他看吕奉先能顺眼吗?

    吕奉先和李存孝对上了,又会迸发出怎样的碰撞呢?

    吕奉先,别的不敢说,单凭武艺,勇冠三国,无人能挡,在沙场武道方面,他确实可以代表三国时期,最巅峰的武力。

    而李存孝呢,他同样是一个在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人物,冠绝唐末五代,无人能挡,同样可以代表这个时代的巅峰战力。

    这二人的对撞,是不是就相当于,三国时期的巅峰武力,和唐末五代时期的巅峰武力,二者之间的对撞呢?

    二人皆有猛冠一个时期的战力,单挑更是无敌当代,吕奉先和李

    存孝的对撞,绝对算是两个时代巅峰战力的对撞。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吕奉先画戟之下,不杀无名之辈。”看到来将,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大马猴,吕奉先睥睨着双眸,十分不屑地向着李存孝叫嚷道。

    甫一见到吕奉先,李存孝只是觉得扎眼,但听了这句话后,他看吕奉先就变成了深深的厌恶,任何胆敢小觑他的人,他都不介意直接让对方消失。

    李存孝是自傲的,因为这个性格,他不得人心,即便如此,他依然我行我素,从没想过要改变;身为河东第一悍将,被李克用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爱将,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藐视过?

    河朔的主宰者朱璃,当初都差点被他弄死,现在朱璃麾下的一名大将,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他岂能不怒。

    “狂妄,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告诉阎王爷,杀你的人,就是河东李存孝。”冷漠回应,冰冷的话语,让人只是听到声音,都有一种置身冰窟的感觉。

    一言即毕,李存孝策马就冲,数百斤的毕燕挝,灯草一般地就被他旋转了起来,那“呜呜.......”的凄厉声,赫然好似阴厉的鬼嚎,仿佛预示着厉鬼将出,索魂夺命。

    挝影漫漫、铺天盖地,放眼望去,只见遮天乌光、层层叠叠,再加上李存孝策马如飞,让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感觉一股滔天般的洪流即将冲来。

    如此骇然的声势,瞬间就惊呆了无数人,身在河朔军中的周德威,看到这李存孝甫一出手,就有这般威势,黑脸阴沉得都能挤出黑水来。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萦绕而出,闪现在了他的心头,“武将技”,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将技吗?

    对于大部分武将来说,他们只是听说过武将技,却很少有人目睹过。

    周德威今天可算开了眼,竟然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神技,激奋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深深的忧虑,那是在为吕奉先而担心。

    “吕将军小心!”心中的担忧,让他情不自禁地脱口喝出,大声提醒吕奉先。

    其实,不用周德威提醒,看到这样的攻击声势,吕奉先的神情就肃然了起来。

    这绝对是迄今为止,他在河东大将中,碰到的第一个同级高手,吕奉先暗暗自语道。

    对峙这样的高手,任何微末的细节疏忽,都是致命的,他哪里还敢小觑对方。

    漫天挝影、遮天蔽日般地罩向吕奉先,而在那乌色洪流的对面,那驻马而立的吕奉先,反而闭起了双目。

    只见他将方天画戟自然平放于胸前,全身保持着放松惬然之态,只有这样的状态,才能让他通过听力,捕捉到对方的飞挝,才能在一瞬间的刹那,做出正确的应对。

    “嗖”

    一道轻微的破空声,突然撕裂空气,传到了吕奉先的耳中,让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竟然用的是撒手攻击。

    让手中的兵器,脱离掌控飞击敌人,可不是谁都敢这样做的,如果说战马是大将的恋人,那么武器就是大将的肢体,延伸而出的肢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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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横流介绍:
名为朱璃的失恋青年,以德报怨,救人惨死,灵魂回到了唐末乱世,脑中竟然多了一本山海经的书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呢,山海经的书影又有什么用呢? 刚刚穿越的朱璃,差点被三个市井无赖吃掉,刚刚逃脱虎口,又好巧不巧地一头扎进义军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草军一员,且看主角如何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拜得英雄冉闵的在世之身为师傅,收得智计无双的郭嘉在世之身为麾下,驱除鞑虏、卫我中华,“只要是我汉人的土地,一根手指头大小都不容失去。”山海横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海横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海横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