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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逢不识     山海横流txt下载     山海横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七九章 千慕然的底细

    上京、蒲古只的大帐。

    雄壮如狮的蒲古只,坐在上首,虚眯着双眸,看向坐在左侧的一位小娘子。

    这是一位蓬头垢面、鼻涕拖得老长的小娘子,不用说,正是邋遢小娘千慕然。

    对于这位娘子的突然造访,蒲古只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是什么;只好率先开口道:“娘子游历北疆,除了游山玩水,应该就是增长见闻吧;这次我族盛会,确实是一次增加阅历的大好机会。”

    “不过,娘子不同铎臻、斜涅赤,一起去会会其他各部的少年英雄,怎么突然想起来,造访老夫来了?”

    千慕然闻言,连忙起身,向着蒲古只福了一福,得到对方的允诺,她这才施施然地坐下,恭敬地开口道:“前来北疆之际,就曾听长辈们提起过前辈。”

    “他们说,契丹迭剌部的蒲古只大王,乃是一位了不得的英雄,曾经单凭一己之力,就曾设局,除掉了暴虐贵族耶律狼德,实在令人敬佩。”

    “在下冒昧造访,主要还是为了瞻仰一下,前辈这位契丹族的大英雄,还请前辈不要见笑。”

    “哈哈哈,小娘子真会说话,不过,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提它作甚!”蒲古只连连摆手,客气地自谦道。

    只是此刻,他那双迷成月牙状的双眸,以及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显然,千慕然的恭维,让他十分舒爽,简直挠到了他的痒处;计除耶律狼德一事,可是他这一生,最为耀眼、和最被人称道的得意之事,他又岂能不自得。

    看着对方一副志得意满、无限陶醉的神情,千慕然心下一松,似乎不经意地开口道:“无论怎么说,大王也算是,曾经挽救过于越一脉。”

    “可是,现在于越执掌权柄,却让大王屈居六院部,啧啧,于越一脉,似乎愧对了大王啊。”

    千慕然此言一出,刚刚还一脸陶醉的蒲古只,他那舒爽的表情,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他双眸微眯,略显惊疑地望了千慕然一眼,生硬地开口道:“娘子此言,是何用意,莫非是想挑拨老夫,同于越一脉的关系吗?”

    蒲古只可是一只老狐狸,被人灌**汤可以,但若想在他眼皮底下耍小动作,就很难了;千慕然只是轻轻一句不忿之言,就立刻让他警觉了什么。

    一见对方口气不善,千慕然立刻佯作惶恐的起来,连连道:“大王说笑了,以大王的睿智、和对迭剌部的忠诚,又岂是晚辈一介女流,可以挑拨得了的。”

    “晚辈只是觉得,如此英雄、如此忠诚的大王,现在却屈居小小六院部的夷离堇,每每想来,都替大王不值罢了。”

    千慕然煞有介事地说道,如果再配上她那无限惋惜、无限不平的唏嘘之态,倒是让人觉得,这位小娘,确实是在为蒲古只叫屈。

    或许是千慕然的话,真的触动了蒲古只的憋屈,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落寞起来。

    继而,只见他长叹一声,向着千慕然关切道:“哎,娘子此言,也就在老夫面前说说吧,在其他人面前,可千万不要多说,小心引火烧身。”

    望着对方一脸不甘的神色,千慕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精光,只是这抹精光,出现得十分突兀,消失的也非常迅速,心情低落的蒲古只,自然没有发现。

    “其实,若是大王有心,这场盛会,对于前辈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千慕然似是安慰,又似是提醒蒲古只道。

    “机会?”蒲古只猛地抬起头来,疑惑地望向千慕然。

    “不错,据在下所知,契丹的柴册礼,有三种形式。”

    “第一种,就是契丹可汗、以及各部大王、当权者,齐聚木叶山;由木叶山上的祭祀,筹备一切,主持大典,祭拜天地、祈福神明。”

    “这样神圣的大典,做出的决定,神圣而无可更改;因为那是在神明和先祖的见证下,才做出的最佳抉择,谁若质疑,就是对契丹先祖以及神明的不敬。”

    “嗯,不错。”蒲古只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附和道:“自我契丹一族,诞生以来,木叶山就是我们的祖山,在木叶山上举行的燔柴祭天,乃是传统,也是最正式的祭奠,族人莫敢质疑。”

    一见对方附和,千慕然就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契丹一族,还有代祭、和望祭两种形式。”

    “代祭乃是契丹可汗没空前往木叶山参与大典,只得选拔得力之人,代为前去;而望祭,就是望木叶山而祭,神教会派出重要人物,前来主持大典。”

    “就说这望祭吧,这种形式,虽然也很神圣,却总给人一种,没有得到先祖和天神见证的感觉,因此,也是最不被契丹人认可的大典。”

    “而这次的积薪盛会,是在上京的中心草场举行的,显然就是望祭;介时,只要大王族中的少年,在积薪盛会上拔得头筹,不管耶律释鲁举办此次盛会的目的何在,大王同样可以趁机上位。”

    “当然,大王必须受到神教的祭祀的认可,所以,晚辈才说,这次的积薪盛会,对大王来说,也是个机会。”

    “哈哈哈,好,娘子好见识。”蒲古只,虽然猜不到千慕然提起盛会的用意是什么,不过,对方的见识,确实让他钦佩,因此爽快地附和一句。

    身为契丹的一位枭雄人物,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盛会是个机会呢。

    可是,盛传耶律释鲁的侄子啜里只,那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的几个孙子,虽然也很强健,可是对上啜里只,只怕胜算渺茫啊。

    这才是这些天以来,他四处串联、忧心忡忡的原因。

    对于蒲古只这些天的作为,千慕然早就看在了眼中,对于他的担忧,千慕然自然心中,心知肚明。

    只是,她这次受命北上,除了暗中支援将军朱璃,还有一个最大的目的,那就是报仇,血海深仇。

    而她的仇人,就在契丹神教中的一名僧人,那是一个害得她家破人亡、成为遗孤的元凶,他就是曾经的吐蕃高僧,拉隆白吉多杰。

    拉隆白吉多杰,不仅杀了她的祖父达磨乌冬赞,而且,还逼得他的父母,被迫流亡中原。

    身为吐蕃王子的父亲,在流落到中原的时候,很快就在了战乱之中;千慕然的母亲,也在她年幼的时候,早早地死于贫困中,可以说,白吉多杰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只是这个和尚,在吐蕃王朝溃灭后,很快就被其他人击溃,最后流落到了契丹,而且成了契丹神教中的一名实权祭祀,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在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千慕然的祖父了。

    他就是吐蕃的最后一任赞普,达磨乌冬赞;由于不满僧侣大肆搜刮百姓,身为苯教徒的他,准备向这些僧人开刀,结果被白吉多杰刺杀了。

    这也直接导致吐蕃王朝的崩溃,害得千慕然一家,流离而死。

    在千慕然还很幼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经常在她耳边,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着,要杀了白吉多杰,这对她的影响非常深刻。

    自从被成炼师收养后,她就勤练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手刃大敌白吉多杰。

    可惜,若想杀掉契丹神教中的一名掌权祭祀,契丹一族的存在,就成了她最大的障碍。

    她顺水推舟,投靠到了朱璃的麾下,是因为她看到了整个中原,唯有朱璃才有实力,灭掉契丹,帮她报仇。

    如今朱璃独闯契丹上京,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借力打力的机会,只要坚定了朱璃灭掉契丹的决心,她的血海深仇,就有望得报。

    如何让朱璃坚定决心呢,显然,问题还要落在对方的妹妹朱凝儿身上;在千慕然想来,要么让朱凝儿死在契丹人手中,要么就让这位小娘,对契丹人,充满刻骨的仇恨。

    自己千言万语,恐怕也不及那位小娘,在朱璃跟前的一句话吧。

    想到这里,千慕然抬头看向蒲古只,径直问道:“大王是不是在为,如何对付啜里只而苦恼啊?”

    “嗯?”蒲古只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看向千慕然,“莫非娘子有办法帮助我?”

    “然也。”千慕然爽快道,“在下同令孙铎臻和斜涅赤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却见大王每日郁郁寡欢,就想为大王一解烦忧。”

    “唔”蒲古只虽然惊疑,却并没有打断千慕然的话。

    “若是大王同意,我们师姐妹三人,愿意在盛会上,襄助大王一臂之力。”

    “大王不妨试想一下,若是啜里只,赢得了所有人,却败在了一位娘子的手中,于越一脉,耀武契丹、顺势上位的筹谋,只怕就成了笑话了吧。”

    千慕然的提议,倒是让蒲古只眼神一亮;再强的勇士,若是连个娘子都打不过,即便是耶律释鲁脸皮再厚,应该也没脸皮去到处炫耀了吧。

    看到对方的神色,千慕然心下一喜,继续道:“若是我们三姐妹,打败了啜里只,就不知道,神教的祭祀,会不会秉承公正,现在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无妨。”千慕然的建议,蒲古只心下早已千肯万肯,他现在的心态就是,即便自己不能上位,也不能让耶律释鲁上位,毕竟,现在的于越一脉,实力已经够强大的了。

    若是再让耶律释鲁上位,他蒲古只,只怕再也没有资格,和对方一较长短了吧;突然杀出来的千慕然,显然带给了他一个惊喜。

    “神教这才派来的祭祀,乃是遒骷、木辰、以及白吉多杰。”蒲古只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道。

    可是,听到白吉多杰的名字,千慕然那微微低垂的脑袋,瞬间一颤,继而就是一阵狂怒。

第三八零章 射狼之约

    绿茵如毡,正是大草原的一大魅力所在。

    举目四顾,一片翠然,到处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象。

    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这一派盎然的景色中,处处都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危机呢。

    最近,契丹人碰到了麻烦,尤其是上京一代的牧民,更是谈狼色变。

    数以万计的凶狼,不知何故,就好像是约好似的,一起蜂拥而至,流窜到上京一带,四处袭击牧民的牛羊。

    姑且不论牛羊的损失情况如何,光是被凶狼咬伤、致残的牧民,就多达万人,这在契丹历史的记载中,可以称得上是,史无前例的诡事。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众契丹少年,聚集到了一起。

    起因,自然是因为耶律铎臻、耶律斜涅赤兄弟,带着千慕然、文兰、阳光三人,邀战乙室部的耶律阿保机、突吕不部的耶律欲稳、契丹化汉人韩知古等人的缘故。

    这些少年,相约一起,会猎草场。

    “铎臻,你们兄弟,不就是想和我们比试箭术吗?”策马奔行中的啜里只,突然开口道,“我们与其比试射鹿、射獐、射那些不会反抗的猎物,还不如去射狼。”。

    “射狼?”耶律铎臻和耶律斜涅赤兄弟闻言,神情一愣。

    也不怪他们诧异,自古以来,狼都是草原上的神物,当然,也是草原牧民的天敌,草原人对于狼,尤其是勇士,总是有着十分复杂的感情。

    一听要去射狼,其他人都愣住了。

    环顾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啜里只昂起头,一脸凝重地道:“不错,就是射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草原上除了天灾,突然还出现了狼患;大概就在两、三年前,游牧在戈壁附近的牧民,突然遭到了成群凶狼的袭击。”

    “这些凶狼,就好像跟牧民卯上了一样,它们不但袭击牛羊,还会攻击牧民;而现在,狼患已经波及到了我们的部落。”

    “啜里只所言极是。”韩知古连忙附和道,“就在今年七月,大批狼群集体东迁,潢水、土河一带,受灾严重,很多牧民都被咬伤,大批的牛羊都被咬死。”

    众人一听,神情当即就沉凝了下来;当然,千慕然、文兰等三人,仍旧一片淡然,契丹人遭受狼患,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对于这些北狄之人,三人都没有好感。

    若不是为了执行任务,她们才懒得跟这些秃头少年为伍呢。

    “竟然还有这等事,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若是能够在比试之余,帮助族人做点好事,又何乐而不为呢。”突吕不部的耶律欲稳,只是略一思忖,就开口道,“再说了,正如啜里只所言,射杀那些不会反抗的猎物,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有射狼来得有意思。”

    “哼,射狼就射狼,谁怕谁啊,我们六院部的男儿,同样没意见。”耶律铎臻铿然道。

    “不错,六院部怕过谁,那就去 射狼吧。”耶律斜涅赤也连忙附和道。

    几人商议几句后,就爽快地定下目标,一致同意前去射狼;就在这时,千慕然突然美眸一转,立刻提议道:“几位,大家都是契丹一族的少年英杰,不管是射鹿、还是射狼,总得有个彩头吧。”

    “就这样单纯的比试,多没意思。”

    “嗯,不错。”一听彩头,耶律斜涅赤也来了精神,连忙附和道。

    “嗯,彩头,有彩头好。”文兰也立刻雀跃道,她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无数的乳猪、烤羊腿之类的。

    “嗯,最好是吃的。”阳光更直接,那梦幻般的眼神,丝毫不比文兰逊色。

    “唔”啜里只闻言,诧异地看了千慕然一眼。

    对于给比试添加一个彩头,他倒是不在意;可这个彩头,由一个汉人小娘提出来,倒是让他有点惊疑。

    不过,一见这位小娘那一身邋遢污秽的模样、以及那两根晶莹得好死面条似的鼻涕,这位历史上的辽太祖,就连忙转过头来,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向对方看第二眼了。

    一看之下,他差点连昨夜的夜宵都吐出来了,怎么可能再去看第二眼;耶律铎臻兄弟,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极品崇拜者,不会是从乞索儿中捡来的吧,啜里只暗自腹诽。

    只是,尚未等他从腹诽中醒转过来,就听一道脆若甜梨般的声音,急切娇憨地传了出来:“依我看,输了的人,就准备一只烤乳猪,赠给赢的人好了;这样一来,大家都可以吃到,岂不美哉?”

    开口就提到吃,显然不是别人,正是贪吃程度,丝毫不下于文兰的阳光,刚才的这个建议,正是她提出的。

    她的提议,别人尚未来得及回应,就见文兰不屑地瞥了阳光一眼,没好气地道:“一只烤乳猪怎么够,师妹,你也太没追求了。”

    “怎么也得外加一只烤全羊,还有十罐盐蜜?、十笼干?、十斤乳茶,这样才够吃。”

    “哦,对哦,还是师姐想的周到,必须一只烤乳猪外家烤全羊,还有各种果茶。”一听文兰追加的东西,阳光美眸一亮,继而光芒万丈,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连声应和。

    什么就这么定了,千慕然一听二人提出的彩头,气得差点吐血,她倒是真佩服尉迟槿,这么两个吃货带在身边,她还敢委以重任,这心得有多大啊。

    就连啜里只、耶律铎臻等人,也都是对这两位频频瞩目,虽然见过贪吃的,但也没有见过这么贪吃的,几乎除了吃,她们的世界,就剩下玩了。

    不敢再让她们两个继续鼓噪,否则还不知会扯到什么呢,千慕然连忙开口道:“据听说,怀化大将军朱璃的妹妹,朱凝儿,就被软禁在上京,若是啜里只你输了,不如就带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位娘子如何?”

    “见朱凝儿一面?”啜里只闻言,不禁皱起眉来。

    朱凝儿虽然就在他叔叔的捺钵中,他若是前去见上一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要带别人进去,那就有点困难了,毕竟,朱凝儿现在可是重要人物,这位娘子不但关系到,这次积薪盛会,而且还关系道大唐北疆的那位卧虎,岂是等闲之人,相见就见的。

    “怎么,啜里只办不到吗?”耶律铎臻一见啜里只皱着眉头,不由得出言相激道。

    无论是他们六院部的几人,还是其他部落的少年英杰,只要前来参加这次盛会的契丹少年,几乎都想见见这位朱凝儿。

    主要还是因为,朱凝儿作为这次盛会的最大“彩头”,想要迎娶她必须要夺得盛会的头名,倒是引起了无数契丹少年的好奇。

    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一位娘子呢,竟然值得整个契丹一族,如此兴师动众;这些少年原本就处于躁动、好奇的年纪,岂能不想一睹佳人为快。

    “哼,有什么办不到的?”受到耶律铎臻的刺激,啜里只冷哼一声,立刻应了下来。

    无论他有多么英雄,在历史上取得怎样的成就,现在他也不过是个少年人;少年人,最怕别人看轻,啜里只当然不愿承认自己办不到喽。

    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输,以耶律铎臻、耶律欲稳、韩知古等人的身手,想要赢他,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啜里只,如果输了,就带你们前去拜会朱凝儿娘子;可你们如果输了呢,那又当如何?”自己冒了这么大风险,啜里只可不愿吃亏,立刻就向其他人叫板道。

    “我有一匹良驹,名曰白鹤,若是我们兄弟赢不了你,就将我们的宝贝白鹤,赠送给你,如何?”耶律铎臻毅然道。

    “可以。”啜里只闻言,双眸一亮,立刻应道。

    白鹤可是一只万金难求的良驹,乃是六院部的老一辈英雄,花费很大的代价,才从西域商人手中购买到的,这样的良驹做赌注,啜里只岂能不同意。

    “我有一张宝弓,名曰万里起云烟,二位应该知道它的厉害之处,若是有人能够赢得了我,我情愿将宝弓相赠。”突吕不部的耶律欲稳,也十分豪气地说出了自己的赌注。

    ......

    其他契丹少年,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赌注,竟然无一不是名品。

    “好,就这么定了。”这么多好东西,啜里只岂能不满意,立刻欣然应诺。

    可就在这个时候,千慕然又突然开口道:“不知几位,介不介意我一位小女子,参加你们的比试呢?”

    此言一出,倒是惊愣了其他数位契丹少年,闻言后,大家一起向她望了过来,神情略显惊异。

    迎着众人的目光,千慕然丝毫不惧,坦然道:“在下远赴北疆游历,除了增长见闻,也想见识一下,契丹各部英杰的技艺。”

    “若是能够和诸位一较高下,体察不足,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一言未尽,只见千慕然,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只精美的香囊,继而,她又从香囊中,摸出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明珠剔透、璀璨绚烂,一看就不是凡品。

    只见她顺手举起夜明珠,淡然道:“若是我输了,这颗夜明珠,就赠送给获胜者,大家以为如何?”

    啜里只、耶律欲稳等人闻言,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一起看向了耶律铎臻兄弟,毕竟这三位汉人小娘,都是他们兄弟带来的,无论如何,也要先征求一下,他们兄弟的意见不是。

    “我没问题,慕然娘子,可是中原高人的弟子,箭术武艺,想必都不差。”耶律铎臻迎着啜里只和耶律欲稳的目光,爽快地出言力挺道。

    “不错,这三位娘子,还是海蟾老仙的师侄,自然有资格同我们一起较量。”耶律斜涅赤也连忙附和道。

    至于也千慕然三人,是不是高人的弟子,说实话,他们兄弟二人,其实也不清楚;不过,再怎么说,这三人也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兄弟二人,自然要力挺一下喽。

    “好,我没意见。”耶律欲稳无所谓地道。

    “嗯,慕然娘子拥有如此重宝,我啜里只,没有道理将如此好的宝贝,往外推。”啜里只一见耶律铎臻兄弟,力挺千慕然,就立刻傲然道。

第三八一章 北疆狼虐

    一番计议之后,众人就策马驰往潢水附近。

    因为木叶山附近,现在就属那里,遭受狼患的袭扰,最为严重。

    带着热爱民族的情怀,一众契丹少年,就准备前往潢水部落,去阻击狼群。

    其实,对于千慕然提出,要和啜里只等人比试箭术,大家可能不理解。

    契丹一族,是马背上的民族,这个民族的幼子,从小都会接受弓马的训练,千慕然竟然和他们比试射箭,能有把握赢吗?

    千慕然师出成炼师,如果说她的武艺,优胜啜里只、耶律铎臻等人,大家可能还很理解;可她和诸位契丹少年,约定比试的是箭术,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千万不要忘记,千慕然的身上,流淌着的,可是吐蕃人的血。

    吐蕃是一个战斗的民族,传说,他们是猕猴和岩魔女结合之后,诞生出的最早人类;其实,吐蕃是孟族的后裔,是由后来的发羌、迷唐等部,演变而成的种族,他们同样也是马背上的民族。

    为什么要说,吐蕃,是一个战斗的民族呢?

    吐蕃兴起于达布聂赛、囊日论赞父子,稳定于松赞干布。

    这个民族,从兴起开始,就不断地向外征战,先后征服了苏毗、羊同、白兰、党项、附国、嘉良夷等很多部落。

    吐蕃最强盛的时候,疆域西起葱岭,东至陇山、以及四川盆地西缘;北起天山山脉、居延海,南至喜马拉雅山南麓,幅员广袤、煊赫一时。

    强盛一时的吐蕃,它的溃灭,并不是因为拉隆白吉多杰,刺杀了末代赞普达磨乌冬赞,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好战必亡。

    有唐以来,吐蕃和大唐的战争,就爆发过无数次,光是停战修睦条约,就签订了二十次;吐蕃不但和大唐征战不休,曾经还攻破了长安,除此之外,它还和四周的无数国家,发生过冲突。

    吐蕃崛起于吞并,消亡于好战;好战必亡,这是吐蕃的宿命。

    千慕然,再怎么说,也是战斗民族的后人,而且她还是皇室正统的公主,可以说,她从小就没有丢下过,对于弓箭的修炼。

    一身武艺,已近绝世巅峰的千慕然,在配合上弓箭上的天赋和苦功,她又岂会将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契丹少年,放在眼中呢。

    潢水和土河,都是是契丹人的母亲河,游牧在这里的契丹牧民,绝对不少,这其中最大的部落,就是潢水部落。

    可就是这个强盛一时的部落,现在却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牛尸羊骸散落一地,无数牧民、?`兵,甚至还有牧军勇士,同样尸横遍野。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凶狼,无穷无尽的凶狼。

    策马赶到这里的一众少年,看到眼前的一幕,全都被彻底地惊呆了。

    只见茫茫的大地上,数不清的凶狼,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涛涌浪卷似的疯狂攻击着偌大的部落。

    “嗷嗷......”

    “嗷嗷、嗷嗷嗷......”

    “嗷嗷......”

    ......

    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好似日夜奔流的海浪一般,经久不息、连绵不绝。

    其间,还夹杂着凶狼临死之前的哀鸣,以及契丹人濒危之前的呻吟声,和无助的哭嚎声。

    整个部落,一片惶然,若不是无数的?`兵,还有悍不畏死的牧军勇士,戍守在部落的最外围,拼死地抵抗着无尽的凶狼,这个部落,瞬间就会被狼群淹没了。

    银亮的弯刀,早已不再雪白,不是被殷红的鲜血,漆染得血迹斑斑,就是早已劈砍得豁一块、缺一口的,参差不齐,犹如锯齿一般。

    有契丹人的弓箭手,甚至是普通牧民,站在那些短兵相接的勇士后方,不断地弯弓搭箭,“嗖、嗖、嗖......”地射向,铺天盖地的狼群。

    他们的眼中,除了惊恐,就是麻木,这样的动作,他们早已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了。

    无论是弓箭手,还是普通牧民的箭术,都不错,可再好的箭术,也经不起无穷无尽的目标涌来,即便这些凶狼不攻击,站着不动让他们射,他们都能累死。

    更何况这些凶狼,不但穷凶极恶,还十分狡猾,悍不畏死的程度,丝毫不下于那些置之生死于不顾的契丹勇士。

    狼群的攻势,更加汹涌澎湃,一波接一波,无所畏惧,无所不往。

    这个时候,如果有懂得兵法的人,站在高处,望向群狼狂涌的方向,就会发现,这些凶狼几乎都是二、三十只为一伍,相互之间,互不干扰,他们的目标极其一致,就是咬死一切挡在它们眼前的活物。

    几乎每一只凶狼,都猩红着双眸,就像契丹人跟它们,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

    那些?`兵、牧军勇士,不断地出现,有人会被咬伤、甚至咬死的悲剧,鲜血飞溅、狼嚎盈天,这哪里是一方乐土草原,这简直就是炼狱魔域啊。

    人狼大战,没有一丝情面可讲,唯有**裸的杀戮,和吞噬。

    看到这一幕,千慕然的心头,突然就涌出一个念头,河朔的狼卫,出动了。

    如果单从阵仗上来看,这次的出动,绝对是倾巢而出。

    不错,这些凶狼,从本质上来说,它们就是河朔大军的先头部队,因为它们,都是狼卫的麾下。

    朱凝儿被劫,朱璃独闯上京,彻底激怒了整个河朔军方。

    河内方向,高肃一声令下,三年来,倾力培养的数万狼卫,倾巢而出,直袭契丹老巢,攻击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木叶山周边。

    游弋在北疆的无数狼卫,得到命令,就好像得到了蜂王命令的工蜂一般,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离开了他们游弋的区域,向着潢水和土河的方向,风涌而来。

    朱璃在三年前,就曾敕令高肃,大肆训练狼卫,现在的狼卫,已经成了规模,少说也有两、三万之众。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两、三万人,他们每个人的手中,掌控的凶狼数量,几乎都在三十到四十只不等,即便是以三十只来计算,三万狼卫,麾下的凶狼数量,就多大九十万只。

    民间有谚:人数一过万,放眼望不到边;九十万只凶狼肆虐草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简直遍地都是凶狼,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更何况,这些凶狼的数量,绝对超过百万。

    百万凶狼,袭扰契丹牧民,单单依靠?`军和牧军,完全无法应付。

    高肃和郭奇佐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尽可能多地抽调出上京的兵力,让他们契丹人在阻击凶狼这方面,耗费大批的人手。

    当大批的牧民、?`兵、牧军勇士阵亡以后,契丹的宫分军还能坐得住吗?

    他们之所以有这个底气,那是因为,经常和群狼打交道的狼卫,早就摸索出了一种窍门;这种窍门就是能让不同群落的狼群,相互遇见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相互攻击了,现在铺天盖地的狼群,目标一致地袭击部落,就是证明。(这种方法,暂时保密)

    狼卫们,只需隐在暗中,负责控制着头狼,通过头狼,遥遥控制着自己的一队凶狼;他们再接受上官的统一调配,就轻而易举地形成了现在的狼海战术了。

    狼海战术,就是以数量优势,不计损失、不计代价,即便用尸体去堆,也要达成目标的一种战术。

    高肃的狼卫培育计划,十分成功,不但让北疆的异族,经常遭受到“狼患”的袭扰,还每年都给河朔的百姓,贡献出成吨的食材。

    现在,,狼肉已经取代了家畜,成为普通百姓家中,经常会出现的一道美味。

    如此过盛的凶狼,即便牺牲再多,河朔方面,也不会有多心疼。

    在河朔的东线,朱琊已经攻进了营州,高远也紧跟着击溃了李全忠;刘仁恭和李全忠,这两位不走运的枭雄,现在早已成为丧家之犬了,带着数十名残军,以及自己的至亲,逃向了渤海。

    幽州平定,朱琊、高远正在整顿三军,准备会同耿?m,一起北上救主。

    当然,这些都是河朔方面,策应朱璃,做出的应对。

    可是此刻,契丹的一众少年,看到族人,不断地丧生在了狼口之下,啜里只等人,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走,绕道背后,冲进部落,我们去帮忙。”啜里只疾喝一声,就当先策马飞驰而去。

    随着他的一声呼喝,其他的契丹少年,甚至连契丹化汉人韩知古,都是一脸铁青,闷声不吭地,立刻就追随在了他的背后,策马就向潢水部落冲了过去。

    场上,瞬间只剩下千慕然,带着文兰和阳光几人了。

    三人此刻,无不双眼虚眯,一脸漠然,千慕然更是冷哼一声,用着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揶揄道:“这就急了吗?”

    “契丹人南下袭扰汉境的时候,当时的你们,又和那些没有人性的恶狼,有什么区别呢?”

    “就是,狼崽子,终于被狼啃了,这就是报应。”文兰难得说上一句正常话,一脸正气地附和道。

    “我们要去帮忙吗?”阳光无所谓道。

    眼前的一幕很残酷,可就在去年,契丹人还在偏头县,烧杀屠掠了数万人,这更加残酷的事件,发生在汉人同胞的身上,让每一个大汉的子民心中,都将永远记住了,这笔血海深仇。

    杀人者,人恒杀之,契丹人的灾难,在三位娘子看来,一点就不值得同情和可怜;当他们将手中的屠刀,举向无辜的汉人百姓时,就该想到他们的子民,也会遭到报应的。

    汉人,面对朋友,会用鲜花和掌声去迎接;对待敌人,就会用獠牙和长枪去对待,“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绝不是一句空话。

    “去,当然去,不去怎么比试?”千慕然铿然道,“文兰、阳光,等下你们注意安全,还要帮我们计下杀狼数量;我倒是要看看,那位被誉为契丹第一少年的啜里只,箭术到底有多厉害。”

    “没问题。”文兰和阳光,立刻爽快地应道。

第三八二章 箭动枭雄心

    世有大羿,弓射九日。

    弓,在上古、远古,甚至是神话时代,就已经出现了。

    毫无疑问,它是冷兵器时代,最致命的武器,甚至没有之一。

    由此而衍生出的短弩、连弩、甚至是床弩,皆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攻城拔寨的绝佳利器。

    在人狼大战的厮杀中,几位持弓少年,突然闯入战圈,带给幸存的?`兵和牧军勇士的,不仅没有惊疑,反而都是满满的惊喜。

    尤其是这些少年,冲入战圈,甚至没有一句废话,就立刻跳下马背,弯弓搭箭,协助他们一起射杀凶狼时,与战的所有契丹人,精神尽皆一震。

    不管多少,这也是一股生力军啊,这就是人的精神世界,那奇妙的逻辑。

    不过,这些契丹人振奋,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这几位少年,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神射手,那射杀的速度,那射杀的精准度,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耶律铎臻和耶律斜涅赤兄弟的箭术,早已登堂入室了。

    众人甫一冲进潢水部落之中,二人就迫不及待地弯弓搭箭、飞箭如雨地射向狼群。

    不得不说,无论任何一样技艺,只要达到一定的程度,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的赏心入目;杀戮、用弓箭来杀戮,同样如此。

    箭出如雨、接续如线,兄弟二人的羽箭,突然就在空中,衔接成两条,最流畅、最华美的射线。

    每一条射线的尽头,总有一只倒霉的凶狼,骤然之间,就飙射起冷艳的血花,带着“呜呜”的嘶鸣声,不甘地瘫软倒下。

    这犀利的一幕,也昭示着兄弟二人,箭出夺命、例无虚发的高超技艺。

    来自突吕不部族的耶律欲稳,更是不遑多让,一弓双箭,箭射连珠;若是用肉眼看去,大家就会发现,耶律欲稳,就像一个点,一个发射光源的光点。

    这个光源点,持续不断地发射出两道射线,光线如电,须臾之间,就贯穿了空间,飙射进了的凶狼躯体。

    在那血花飞溅之中,你还会发现,箭矢的极尽之处,在贯穿狼体之后,依旧没有停歇,直到射入第二只凶狼的身躯时,才会被停滞下来。

    由此可见,此人不但箭术高绝,而且膂力过人,将来必是一名沙场猛将。

    就连契丹化汉人韩知古,他的箭术同样精湛无比。

    虽然比不上三位契丹少年英杰,但韩知古的羽箭,同样例不虚发,每一支箭,都能射中一凶狼,大多数的时候,都能直接带走对方的生命。

    当然,最悍勇的人,自然还是啜里只了,只见其人弯弓如龙,箭发霹雳,一箭射出,就好像一枚炮弹发射一般,沿途一阵轰鸣,带动着周围的空间,都是一阵颤动。

    霹雳凶猛,轻易就能贯穿三、四只凶狼,若是他的羽箭,射向冲击而来的凶狼、稀疏的地方,大家就会看到,凶狼穿空、倒飞而出的壮景。

    一箭穿空、气势恢宏,啜里只,天生神人的传说,绝非空穴来风;此人神武,头角峥嵘,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看到啜里只射箭的景象,就连文兰和阳光,都不禁为千慕然,暗暗地担心了起来。

    只见两位小丫头,连忙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继而就是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东张西望、蹑手蹑脚,就好像两只偷鸡的小狐狸似的,来到了千慕然的身边。

    文兰再次转头,偷偷地环顾了一圈啜里只等人,这才贼兮兮地向着千慕然小声道:“慕然姐,要不要我们帮忙使坏,分散那头大公猪的注意力啊?”

    “对啊,那头大公猪太厉害了,射箭就像老母猪发怒一样,动静这么大,还这么厉害,慕然姐,要是不使坏,你怎么可能赢得过他。”阳光连忙附和道,望向千慕然的目光,一脸的担心。

    千慕然望着这两个丫头,一脸无语。

    就她们那副“我要做坏事了、我要开始捣蛋了”的模样,瞎子都能看出来,她们要使坏了,能瞒得住谁啊?

    “不用了,你们两个,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千慕然无力地开口道,“对了,帮忙计数就好,你们的慕然姐,绝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弱。”

    一言未尽,就见千慕然玉手一翻,一张小巧的弓箭,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进而,就见她左手向后一拍,“啪”的一下,就拍在了箭篓之上,一支羽箭,就好像突然有了灵性一般,颠窜而出,倏地一下,就落入了她的手之中。

    箭矢上弦,千慕然甚至连瞄都没有瞄一下,就径直一箭,飙射而出。

    一箭轻巧、如叶随风。

    如此轻巧地的一箭,看在文兰和阳光的眼中,直接就让二人闭上了美眸,不忍直视啊。

    在她们想来,千慕然这一箭,无论是声势,还是力度,连给啜里只提鞋都不配,造成的效果,肯定不咋滴啊。

    她们闭上双眸,主要还是不忍看到千慕然出丑。

    可是,她们完全错了。

    世上有风,风回无极。

    千慕然这一箭,看似轻巧、浮飘,可她绝非随意一箭,而是十余年来的苦练功成,晋升化境的武技,风回箭。

    风回箭、箭风回,一箭无意,随风吹。

    和风如煦、轻风抚柳,狂风凛冽、暴风肆虐,箭出风回,无坚不摧。

    千慕然出箭了,当她一箭飙射而出之际,无论是啜里只,还是和她一同来到此地的、其他契丹少年,都不禁轻轻地向着这个方向,瞅了一眼。

    千慕然的突然入局,让他们十分好奇。

    他们是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号称中原高人弟子的慕然娘子,到底凭借什么,要和他们一较高下的呢?

    可是一看之下,众人大失所望,这就是高人的弟子吗?

    射出去的箭,如此轻柔无力,真的能够射杀凶狼吗?

    可是紧接下来的一幕,差点就惊瞎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只见,千慕然射出的那一箭,灵如飘絮、翩若吹叶,一箭如光、宛若漩流,瞬间就在凶狼群中,奏起一篇杀戮的乐章,羽箭立化修罗刃,血屠一片、地狱绝响。

    箭如灵宝,灵活游蹿,倏忽之间,就从一只凶狼的头颅贯穿而过,继而又迅若极光一般地攒射进了,另一只凶狼的头颅。

    电光石火之间,灵箭就在凶狼群中,游蹿了一圈,旋转过一个、大大的圆弧,半个呼吸不到,就击毙了一圈凶狼,几乎所有毙命的凶狼,全是脑浆迸溅、横死当场。

    粗略估计,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就有十余只凶狼,死于非命。

    谁都不曾想到,这一切,就是那只轻飘飘的一箭造成的;箭美且轻,带给众人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

    就在其他人一愣之下,千慕然犹如走出魔域的魔女一般,摇曳着妖冶的身姿,瞬间连飙三箭。

    每一箭,都好似秋叶一般灵美;每一箭,又如飞絮一般的轻柔,可造成的结果,却是那么的血腥、又那么的残酷。

    回风箭,箭回风,一箭杀生,鬼神惊。

    这一刻,看在众人眼中,千慕然似乎不再是一位蓬头垢面、鼻涕垂零的邋遢小娘了,她是魔女,是厉鬼,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勾魂使者。

    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之气的外表下,掩盖着一颗,血腥冷酷的杀戮之心,那些脑浆崩裂、横尸当场的凶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文兰愣住了,她没想到,朝夕相处的慕然姐会那么厉害,简直就是她的偶像啊。

    阳光也愣住了,她同样没有想到,这位不争吃、不贪玩的慕然姐姐,竟然还有如此犀利的箭术,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小强啊。

    契丹族的几位少年愣住了,他们望向千慕然的目光,不再是嫌弃和高傲了,而是一种心悦诚服般的膜拜,对,就是膜拜。

    千慕然这种神乎其技的箭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他们却确信,这是一种神奇的箭术,也是一门高深的武学,若是能够得到这门箭术,必能仗之,名动全族。

    啜里只和其他人一样,看到千慕然的箭术,他也愣住了。

    千慕然拥有如此神奇的箭术,这场较量,结果其实早已注定,他们这些人,注定都是陪衬;如果说比试的目标是杀死狼,那根本就没有意义,参与比试的几位少年,几乎人人都轻易做到了。

    那么箭术比试的延伸,就是比试杀狼的数量了。

    在数量有限的箭支下,杀死更多的狼,这才是他们想要展示的能力。

    大部分箭篓,盛放的箭支数量,都是一定的,大概都在百支左右;使用相同数量的箭支,却射杀了不同数量的猎物,这才是他们这次比试的目标。

    可回风箭一出,这样的比试,结果显而易见。

    这里就不说耶律铎臻兄弟,以及韩知古之流的了,他们虽然百发百中,却一箭最多,也就射杀一只凶狼。

    而最强的啜里只,一箭之下,最多也只能射杀三、四只凶狼;可千慕然呢,一箭之下,就有十余只凶狼,死于毙命。

    在同是一百支羽箭的情况下,最后获取猎物最多的人,根本不用想,必然是千慕然无疑了。

    若是我能获得那种箭术,我的武艺必然能够猛增一截吧,啜里只暗暗地思忖道。

    可这种神技,是属于那位有点恶心的小娘子的,而要获得一位娘子的技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自然就是娶了她。

    当然,这可能是啜里只,一厢情愿的认为。

    毫无疑问,千慕然现在的这副样貌,可以说,十分令人恶心,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啜里只在射杀凶狼的间隙,不禁偷偷地瞄向了千慕然,他的眼中,突然就有了一丝决然。

    历史上的辽太祖,他是契丹人眼中的英雄,可对于一个王者来说,他更是一位枭雄,枭雄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人丑又如何?

    西陵螺祖,黑矮挫丑,可其人有能,黄帝纳之,始有天下桑蚕;嫫母丑恶、鬼神惧之,因其有德,黄帝纳之,始有后宅兴平。

    齐有丑女,姓钟名无艳,高额深眼,长腹粗腿,翘鼻结喉,肥颈秃发,鸡胸驼背,皮肤漆黑,不似人形,宣王纳之,始有大治。

    ......

    人不贵色,贤德方兴。

    千慕然虽丑,却有无上箭术,啜里只若是纳之,必可名动八部、轰动一时,这才是啜里只,对千慕然动心的缘由。

第三八三章 拜访岩母斤

    狼群肆虐,致使潢水和土河一带,哀鸿遍野、损失惨重。

    上京王帐,频频有紧急军情送抵中枢,让耶律释鲁这个实权于越,不得不即刻发兵。

    当一众少年,从潢水部落狼狈地逃回来时,就看到上京之地,不断地有宫分军,分驰四方。

    看到了这一幕,一众契丹少年,后怕的同时,也全都松了一口气。

    战场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通常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一众少年横冲直撞、贸然闯进潢水部落帮忙,很容易,可当逃离战场时,却差点全军覆没了;要不是有千慕然和啜里只,这两位杀神在,他们极有可能就葬身狼腹了。

    这次射狼之约,最后的胜者,毫无疑问,就是千慕然无疑了;现在,她不但得到一张宝弓、还赢得一匹良驹,乐得文兰和阳光这两个小跟班,一直合不拢嘴。

    当然,对于千慕然来说,最重要的赌注,就是和啜里只的约定。

    不过对于这个约定,啜里只并没有赖账的打算;当即就明誓,要在明天晚上,践行约定,带领大家,一起去前往捺钵,会一会朱凝儿小娘子。

    当众人准备分手之际,啜里只突然转头看向千慕然,认真地道:“慕然娘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请娘子到府上一聚呢?”

    对于他的突然邀请,立刻让众人为之一愣。

    契丹化汉人韩知古倒是聪慧,只见他双目一眯,就猜出了啜里只的用意;啜里只的邀请,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过,人的智商,大抵相当,韩知古能猜到啜里只的用意,其他人自然也不笨,瞬间就看穿了,啜里只的企图。

    “哈哈,啜里只,邀人过府一聚,也要挑准时间啊。”耶律铎臻不等千慕然回应,就不满地开口道。

    “我们刚刚死里逃生,大家都疲惫不堪,你在这个时候,急着邀请慕然娘子过府一聚,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就是,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啜里只,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耶律斜涅赤更加直接,开口就讽刺道。

    耶律欲稳虽然没有开口,但嘴角咀嚼着嘲讽似的冷笑,显示出他的内心,同样不忿。

    千慕然的箭法,神妙无比,这帮契丹少年,人人都想得到;若想得到那种神技,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尽快得到这位娘子的芳心。

    现在的千慕然,显然成了这帮契丹少年,眼中的香馍馍了。

    放眼望去,就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立刻就对着啜里只,发起了攻讦;群情汹涌之下,声讨得啜里只,面色不断地发青、发黑。

    看着千慕然这么吃香,文兰和阳光,立刻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小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n瑟劲儿,开心得就像,迎着阳光招摇的两朵小花一样。

    就在这时,千慕然突然开口道:“啜里只,你是要邀请我们姐妹,前去做客吗?”

    一听这位娘子开口,其他人连忙闭上了嘴巴,全都担心、忧郁地望向千慕然,生恐她一口答应了啜里只。

    “不错。”虽然被其他人声讨,可枭雄毕竟是枭雄,脸厚心黑,是基本素质,一听千慕然相询,啜里只立刻回应道。

    “呵呵。”千慕然得到对方的肯定回应,神情似乎腾起了一抹惊喜,继而就听她出言道:“在下早就听说,契丹有位女英雄,为了替丈夫报仇,勇闯河间、麓战强敌,即便兵败被俘,也从未放弃过抗争。”

    “最后,这位女英雄,不但顺利脱离了虎口,还反制敌人,劫走了对方的至亲,实在令人钦佩。”

    “这样的女英雄,在下早就想去瞻仰一番,只是一直担心冒昧,才不曾开口;既然啜里只相邀,在下荣幸之至,哪有拒绝之理。”千慕然舌绽莲花,覆手为雨。

    岩母斤兵败被俘,在契丹人眼中,这是奇耻大辱;可经千慕然这么一说,立刻就将岩母斤,说成了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女英雄。

    作为岩母斤的儿子,啜里只闻听此言,岂能不开心。

    一见千慕然竟是,如此崇拜自己的母亲,神情振奋的啜里只,示威似的睥睨了其他少年一眼,铿然道:“诸位说的对,邀人相聚,确实要挑个时间,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实在唐突。”

    一言未尽,这位历史上的枭雄,还特意拱手为礼,学着汉人的模样,向着千慕然躬身一礼。

    “哪里、哪里,我们是朋友,无需这么客套。”千慕然连连摆手,谦逊地道。

    千慕然的谦逊回礼,让啜里只更加神气起来,只见他继续道:“诸位也看到了,慕然娘子,现在想要拜访我家娘娘,我啜里只,岂有不应之理。”

    一言未尽,啜里只再次斜睨了其他人一眼,这才转过头来,一脸赤诚地望向千慕然,恳切地道:“娘子欲要光临寒舍,啜里只不胜欢喜;在下这就带路,娘子请跟我来。”

    只是他的这副神情,看在其他几位少年的眼中,让几人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一拳砸塌他的鼻子,实在太郁闷了。

    为什么慕然娘子,就看不出对方的险恶用心呢,几位少年,也只有在心下,哀叹不已。

    对于啜里只的邀请,正中千慕然的下怀,她自然不会拒绝;就见她连忙向着耶律铎臻等人,告罪一声,就带着文兰和阳光,跟着啜里只,匆匆而去,徒留一众契丹少年,站在风中,凌乱不已,徒呼奈何。

    岩母斤的大帐,就坐落在耶律释鲁的王帐的群落中;当千慕然三人到来之际,大帐之中,只有两人,甚至连侍候人的仆从,都不曾见到一个。

    其中一人,自然就是啜里只的娘娘岩母斤了,至于另外一人,却是耶律释鲁的亲信牙书,高菩萨。

    进入自家大帐,啜里只,习惯性的没有烦人通报,只在帐外吆喝一声,就径直带着千慕然三人,进入了大帐。

    可是,当几人进入大帐后,就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啜里只的母亲,岩母斤这位三麽格,正神色局促、俏脸通红地疾步迎了上来。

    打眼望去,就见千慕然口中的这位契丹“女英雄”,此刻丝发微湿,散乱地黏贴在鬓角处,她的衣袍稍显疏松不整,一双妙目,更是媚眼如丝、春水满溢。

    似乎啜里只的闯入,撞见了她的不轨之事,让她看起来,稍显羞愤难平。

    至于跟在她身后的一人,正是面色难看、战战兢兢的高菩萨;他的神情同样非常奇怪,眼神糜乱、玉面酡红,喘息之声,稍显粗重。

    文兰和阳光不谙人事,自然看不出这二人,有什么不妥;可二人的神情,落入了啜里只和千慕然的眼中,就耐人寻味了。

    这二人,有故事。

    若果猜得不错的话,刚才二人,似乎正在做着天雷勾地火的美事,却被他们一行人,给硬生生地“打搅”了。

    看到母亲,竟然和高菩萨鬼混在一起,啜里只望向高菩萨的眼神,就不善了起来。

    若是目光可以吃人,高菩萨现在,估计早就被啜里只一口吞了下去,连一个毛都不会剩下。

    可当事人是他娘娘,更何况还有千慕然等人在场,即便他心有怒火万丈,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可能即刻发作。

    只见他用着吃人的目光,凶狠地瞪了高菩萨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接到对方的眼神,高菩萨这位历史上,著名的男宠,突然打了个寒颤,心中更是惊惧万分。

    只是不等他多想,啜里只已经开口了,只见他生硬地对着岩母斤拜谒道:“儿子拜见娘娘,娘娘万事顺安。”

    “嗯”岩母斤轻嗯一声,神情似乎还没有平复。

    奸情被儿子撞破,这对任何一位母亲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吧,岩母斤的面色十分不自然,当下,她还正在努力地稳定心神。

    也许是母子之间的一问一答,让她镇定了不少,继而,她的目光,就突然转到千慕然三人的身上,立刻就问道:“这几位是?”

    事已至此,啜里只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顺着岩母斤的话,他就连忙介绍道:“娘娘,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她们皆是中原高人,成炼师的弟子。”

    “尤其是这位慕然娘子,一手箭法,堪称神技,儿子钦佩不已;这才特地邀请慕然娘子,以及她的两位师妹,前来做客。”

    “哦!”岩母斤闻言,立刻打起精神,向着千慕然认真地审视了起来。

    正所谓知子莫如母,啜里只是什么性子,天生神人、必有其傲;岩母斤何曾见过,他对一位娘子赞誉有加。

    从啜里只的语气,以及他那望向千慕然的眼神,岩母斤就知道啜里只想干什么了;那是野望十足的目光,那是征服一切的渴望。

    莫非啜里只,对这位娘子有了想法?

    这个念头一萌生,岩母斤,立刻从一位偷情被撞破的荡妇,转换成了一位令人敬佩的母亲。

    对于一个将要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娘子,她又岂能不认真打量呢。

    只是,这一观察,顿时就让她皱眉不已。

    只见那位被儿子觊觎的娘子,蓬头垢面、污秽不堪,更何况,还有那两条晶莹得好比面条似的鼻涕,随着对方的呼吸,进进出出,十分有规律。

    一看之下,岩母斤差点连昨晚的夜宵,都要吐出来了;两个字“恶心”,三个字“很恶心”,四个字“无比恶心”。

    如此模样,也想成为她的媳妇,岩母斤立刻就不愿意了。

    心中的不愉,让她面色一肃,当即就冲着啜里只嘱咐道:“啜里只,你帮我送下高牙书,他还要前去王帐,你叔叔有事,需要找他商议。”

    啜里只闻言一愣,不过,以他的聪明,立刻就猜到了一点大概。

    岩母斤,分明是有话,要和慕然娘子单独说说;虽然不知道对方会说什么,可一看岩母斤那满脸嫌弃的模样,啜里只就不难猜出,对方绝对没什么好话。

    “娘娘,叔父的王帐,距离这里并不远,不需要送了吧。”啜里只不愿母亲,坏了自己好事,生硬地抗拒道,继而就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高菩萨,阴狠地道:“高牙书,你说呢?”

    自从啜里只等人,进入到了大帐之中,高菩萨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他试图让自己潜声匿息,最好不引人注意。

    偷人母亲,被人撞了个正着,若不是对方有客人,为了顾全彼此的颜面,他毫不怀疑,啜里只绝对会活活打死他的。

    别看高菩萨名义上是牙书、是于越耶律释鲁的亲信;其实暗下里,他不过是释鲁一脉的贵妇,共用的男宠罢了。

    仗着裙带关系,他才走到了如今的地步,面对啜里只的仇恨,他又岂敢忤逆对方的意思。

    可是,不等他出声应和,就听岩母斤厉然道:“让你送,你就送;怎么了,长大了吗?”

    “翅膀硬了,连娘娘的话也不听了吗?”

    一旦恢复了母亲的身份,岩母斤雌威大盛,骇得啜里只一阵瑟缩。

    “不是,我......”面对突然强硬的母亲,让啜里只心有惶惶,立刻就变成一个,惶然无措的孩童模样,我了半天,硬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啜里只,既然伯母让你送客,你就去吧。”就在这时,千慕然突然开口道。

    只见她面色肃然,一脸认真望向岩母斤,诚挚地道:“我为瞻仰前辈的英姿而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前辈畅谈一番。”

第三八四章 各有龌龊

    啜里只迫于无奈,只得前去送行高菩萨。

    一出大帐,不等高菩萨反应,啜里只就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高菩萨的脖子,只见他就猛地向上一提,就将高菩萨这个名传千古的男宠,给提了起来。

    高菩萨骤遭此难,双脚踢腾不已,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只见他连忙伸出双手,死命地抓住啜里只,伸出来的只手,使劲地向下扳,以便让自己能够喘上一口气。

    史载,啜里只,身长九尺,约合后世的两米五,羞愤之下,提起高菩萨,那还不就跟提只兔子似的。

    任凭高菩萨满脸通红、死命地踢腾,啜里只只是不理,他没有当场杀了这混蛋,还是考虑到手中之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要同耶律释鲁商议的缘故。

    否则,他早就活撕了这家伙。

    自古以来,杀父辱母之仇,尽皆不共戴天的,高菩萨和岩母斤苟且,被啜里只撞见,瞬间就让这位枭雄,引以为耻。

    脖子被掐在啜里只的手中,高菩萨肝胆俱裂,他毫不怀疑,啜里只对他,业已生出了杀心,越是如此怀疑,他就越发害怕。

    只见他的双手,青筋爆出,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使劲地向上托起自己的身体,这才缓了一口气,就焦急地道:“啜里只沙里,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啜里只闻言,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依旧甩开大步,向着王帐的方向,匆匆而行。

    高菩萨一看这情形,就更加焦急了;若是啜里只向耶律释鲁告状,他今天绝对有死无生。

    要知道,他不但偷了岩母斤,连耶律释鲁的大麽格,都是他的老主顾,更遑论,还有很多契丹贵妇,都跟他有一腿,论罪,绝对该千刀万剐。

    “啜里只沙里,我说的是真的,这个秘密,绝对能让耶律滑哥,身败名裂,从而失去未来的继承权。”

    “沙里乃是部族雏鹰,将来必定贵不可言,难道就对上位于越,甚至是夷离堇,没有兴趣吗?”

    一听到对方提到继承权,啜里只就倏的一下,停了下来;他那双、望向手中高菩萨的双眸,充满了惊疑。

    如今,迭剌部的当权者是耶律释鲁,而耶律滑哥,正是耶律释鲁的嫡子;若是按照常理,即便将来耶律释鲁退位,顺势上位的,应该也是耶律滑哥才对,何时才能够轮到他啜里只呢,真的很难说。

    高菩萨惶恐之下,口不择言,竟然直接说中了他的心事,这才是啜里只突然停下的原因。

    一见啜里只的神情,高菩萨立刻惊喜莫名,因为他知道,啜里只终于被他说动了,他那高高提起的一颗贼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继而,他就连忙双臂用力,依旧托着身体,好让自己缓过气来,继续蛊惑到:“啜里只沙里,你想啊,你的伯父释鲁沙里,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耶律滑哥业已成年,小儿子耶律绾思,尚在襁褓之中。”

    “按照部族的传统,即便你的伯父登上了夷里堇之位,过不了几年,就该换任了;若是滑哥沙里身败名裂,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必然就是你了啊。”

    啜里只闻言,神情一震,就见他突然大手一甩,“噗通”一声,就将高菩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高菩萨之言,说到了啜里只的心里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对高菩萨依旧憎恶非常,只见他双眸森然,冷冷地逼视着摔在地上的高菩萨,阴狠地道:“希望你的秘密,真如你说的那般管用,否则,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啜里只,也势必杀你。”

    被啜里只摔在了地上,高菩萨的脸色一阵苍白,半天都没有喘过气来。

    可是听了啜里只的阴狠之言,他根本就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连忙爬了起来,冲着啜里只连连摇头,示意他绝没有欺骗对方的意思。

    少顷之后,高菩萨才终于顺过气来,就见他满脸堆笑,谄媚地开口道:“啜里只沙里,谁都知道,你是我们一脉的希望,迭剌部未来的柱石人物,在下无论如何,都不敢欺骗你啊。”

    “好了,不要废话,说出你的秘密。”面对高菩萨的奉承,啜里只一脸的不耐。

    面前之人,可是和他母亲有染的男子,他怎么可能对高菩萨,有好感呢?

    对于啜里只的不耐,高菩萨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愉之色,闻言后,只见他鬼头鬼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的位置,还是比较偏僻的,这才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啜里只沙里,说出这个秘密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当然,在下绝不敢有过分的要求,只是为了保命而已。”

    啜里只闻言,双眸突然眯起,冷冷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呃”对方的冷漠,高菩萨一点都不敢在意,连忙道:“在下希望沙里,你能发个誓。”

    “以后,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在下不做出对不住沙里的事情,还希望沙里能够网开一面,留在下一命。”

    啜里只闻言,眉头微皱;不过,一想到将来,他或许能够直接越过耶律滑哥,率先登上宝座,心中就是一片火热。

    因此,只是稍一思忖,他就十分痛快地道:“好,我答应你。”

    “我啜里只今天,在此向天神明誓,若是高菩萨之言,果真如他说的那样,能够致使耶律滑哥身败名裂,只要高菩萨以后,不冒犯于我、以及我的亲人,我就绝不会使用任何手段对付他。”

    “这样可以了吗?”明誓方毕,啜里只冷冷地望向高菩萨,寒声问道。

    “可以了,当然可以。”高菩萨惊喜莫名,啜里只竟然对天神明誓,在契丹人的心目中,天神可是最高的存在,他又岂能不放心。

    心情放松之下,就听高菩萨直接道:“啜里只沙里,请你宽恕在下的贪生怕死,不过,我的消息,绝对让你满意。”

    “这个消息就是,滑哥沙里和花姑麽格,经常私通,他们可是母子关系,这个消息一旦暴露,滑哥沙里必然身败名裂,怎么样,满意吗?”为了保命,高菩萨眼都不眨一下,就立刻将耶律滑哥给卖了。

    岩母斤的大帐之中,自啜里只和高菩萨离开之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就开始了。

    只见一身凛然的岩母斤,一脸不善地望向千慕然,冷然道:“娘子来自中原?”

    “是的,尊敬的三麽格。”面对岩母斤的不善,千慕然神态淡然。

    可是站在她身后的文兰和阳光二人,却感觉到了不对;直觉告诉她们,这个契丹女人,绝对不是善类,接下来,这个女人绝对会向她们发难。

    不得不说,两个小丫头的第六感,还是非常准的。

    岩母斤一听千慕然坦诚不讳,神情就愈发地冷厉了起来,只听她漠然道:“啜里只似乎对你,很有好感,身为母亲,我不得不说,你们注定有缘无分。”

    “是你们的混蛋儿子邀请我们来的,你这话可不该对师姐说。”文兰小脸紧绷,一脸不忿地反怼道。

    “就是,啜里只为了师姐,还和其他人大吵了一通,我家师姐,可不一定看上她。”阳光同样不忿,立刻附和文兰道。

    或许,在岩母斤看来,这个来自中原的污秽小娘子,就是一个梦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丫头。

    只是她的话语未落,就见千慕然的两个师妹,就愤怒了起来,从对方吐露的情况来看,显然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就在文兰和阳光为千慕然,大叫不平之际,千慕然也适时地露出了愕然之色;只见她一脸好奇地望向岩母斤,惊讶道:“夫人误会了吧?”

    “在下同啜里只,相识也就一、两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呢?”

    “呃?”千慕然三人的反应,反而把岩母斤给搞懵了,只见她满脸疑惑地狐疑道:“啜里只,把你们带回来,难道不是想将你们,介绍给我认识一下的吗?”

    “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你们几个小娘子,他可从来就没有,带女孩子回家过。”

    “哈哈,夫人误会了。”啜里只或许有这个心思,可千慕然却百分之百的没有这个意思。

    她前来拜访岩母斤,可不是为了上门给啜里只当媳妇的,而是为了她自己的大仇,确切的说,她是为了制造一场灾难、一场针对朱凝儿的灾难而来的。

    朱凝儿是岩母斤劫持回来的,据千慕然所知,眼前的这位契丹女子,原本是想用朱凝儿的人头,去祭奠她战死的丈夫的。

    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了主意了呢?

    作为一个成了家的女人,若是丈夫没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孩子,这是常理。

    而岩母斤的父亲,乃是遥辇氏的大惕隐、契丹一族的大贵族,加上她兄弟众多,即便为父母养老,也轮不到她去操心这个心。

    至于丈夫耶律撒剌的父母,早已亡故;显而易见,促使岩母斤改变主意的,正是因为她的孩子,或者说,是她最出息的一个孩子,啜里只。

    在千慕然看来,岩母斤在朱凝儿的身上,看到了啜里只的未来。

    换句话说,岩母斤是希望啜里只,能够娶到朱凝儿为妻的;继而,再借助朱璃在北疆的影响,让啜里只在族中,获得更大的权利。

    她们是这么想的,应该没错,千慕然十分笃定;可放在朱璃、朱凝儿这对兄妹的眼中,他们是否也愿意和契丹人结亲呢?

    答案显是否定的,以千慕然对朱璃的理解,这个怀化大将军,就是一个愣头青,眼中只有所谓的正义;在他心里,契丹人是绝对邪恶的存在,他岂能让自己的妹妹,嫁给契丹人?

    而从小就以兄长为榜样的朱凝儿,甚至是那位更小的朱?m,都绝不会愿意,和契丹人有什么瓜葛的。

    如此一来,矛盾就出现了,契丹人的一厢情愿,只会激怒朱璃,激怒朱凝儿。

    若是在这个时候,她千慕然再火上浇油,促使双方结成死仇,朱璃定然会挥军灭掉契丹;而她千慕然,也可以顺势杀掉自己的最大仇人。

    一念至此,千慕然连忙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亲切地道:“夫人确实误会了,以在下的品貌,实在不敢对啜里只,有所妄想。”

    “他是一只雄鹰,早晚会有一天,一飞冲天的;在下只是一个山野丫头,无才无貌,怎敢奢望,追随在雄鹰的身边呢?”

    “再说了,以耶律氏的习俗,男子成年,必然会以萧氏贵女为妻;即便啜里只有所例外,这次积薪盛会,他也必能拔得头筹,迎娶那位朱凝儿为妻,无论如何,啜里只沙里,也不是在下能奢望的。”

    千慕然一脸真诚,不悲不喜;这副模样,倒是让岩母斤,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或许是有感于千慕然的赤诚,岩母斤终于放下心来,不在怀疑对方,想要高攀她的儿子了,反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这次积薪盛会,确实就是为我儿上位而发起的。”

    “以啜里只的身手,我倒是不担心,他能不能够一举夺魁;我反而担心那位朱凝儿了,就不知道对方,肯不肯识相,痛痛快快地嫁给我们啜里只。”

    岩母斤的慨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千慕然闻言,美眸一转,心中立刻暗喜道,机会上门,岂能错过。

    一念倏定,只见她立刻转头看了一下文兰和阳光,温声道:“两位师妹,麻烦你们暂且到帐外等候片刻,我有一些私密的话,想和三麽格说下,说完我们就回去。”

    文兰和阳光,早就对千慕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听她这么说,根本就不疑有他,立刻就乖乖地向外走去。

    说是来做客,竟然连烤乳猪、烤全羊都没有,这个客,她们二人,做得实在无趣,还不如早点回去呢,起码在耶律铎臻那里,还有一堆好吃的,她们倒是巴不得早点回去。

    不过,对于千慕然的奇异之举,岩母斤十分诧异;因此,她也并未在意文兰和阳光,连招呼都不跟她打一下,就直接走人的失礼。

    及至文兰和阳光,消失在了大帐之中,千慕然这才诚挚地再次望向岩母斤,谦虚道:“三麽格是担心朱凝儿,不会轻易就范吗?”

    “不错。”虽然不知道千慕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岩母斤根本无惧坦言,立刻应道。

    “这个好办。”千慕然自信道,“夫人可知,在下镏淮蚨模?男抑?拢??硕苑健!?/p>

    “那是你们这些孩子之间的把戏,算不得什么。”岩母斤对于啜里只和千慕然之间,到底因为什么打赌,又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输之事,显然兴趣缺缺。

    在她看来,千慕然也只有凭借一些鬼蜮伎俩,才能赢得她的儿子;若是论真本事,她才不相信,啜里只会输。

    对于岩母斤的蔑视,千慕然并不在意,依旧认真地道:“我们的赌注,就是拜访朱凝儿小娘。”

    “啜里只输了,明天就要带着我们,前去拜访那位小娘子。”

    “唔”岩母斤闻言,眉头微皱,不过仍旧没有放在心上。

    “三麽格若想玉成二人,为何不在明天拜会之时,做点什么呢?”

    “嗯?”一旦说道关窍之处,立刻就让岩母斤提起了精神,只见她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千慕然,惊疑道:“做点什么,难道娘子有办法,让他们成就好事?”

    “自然。”一言未尽,千慕然就突然拿出一个盒子,双手托起,递向了岩母斤。

    “这是什么,它能成就好事?”岩母斤狐疑不定地上前几步,接过千慕然递上来的盒子。

    “三麽格可别小看它,这是一种特殊的香粉,名叫‘巫山**’;只要将这些香粉,偷偷地洒在朱凝儿的房间中,盏茶功夫不到,但凡嗅到香粉清香的人,必然会欲 火焚身、难以自抑。”千慕然双眸虚眯,一脸自信地道。

第三八五章 月瑶驾临

    旭日东升很美,可夕霞满天同样绚烂。

    当落日的余晖,洒在浩荡的神州大地时,朱璃就出发了。

    今天,就是他和妹妹约定的日子,他要去将朱凝儿救出来,平安地将她带回家。

    三天三夜,光猫不负众望,终于打通一条,直通释鲁捺钵的通道。

    按照他们原本的构想,是想把出口,直接开在朱凝儿居住的大帐中的;只是那处大帐,不愧是用来软禁人的,整个大帐底座,竟然全是铁板,根本就挖掘不动。

    无奈之下,四人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只好让光猫,将出口开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中;不过,这样一来,显然给救人,增加了很多难度。

    就在朱璃进入通道后,当青箬带着光猫、小妖,回转到营帐时,却迎来了六位不速之客。

    六人尽皆来自中原,全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气色却十分凛然,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为首一人,乃是一位飘然若仙、风华绝代的俏佳人。

    其人如月,月不堪状其华;其窈如梦,梦不足以幻其容。

    这位娘子,可不是别人,正是一路逐星追月、风尘仆仆地赶赴上京的王月瑶。

    王月瑶的身后,还跟着五位男子,其中一人,正是太原城下,宣誓要效忠于她的孟太极。

    至于另外四人,就是潜赴上京,驰援朱璃的鬼卫头目,荆铭、王冲、弈江南、以及李孤峰四位。

    青箬三人,一见到来人,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小妖和光猫,立刻就将右手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拔刀啸起的势头。

    作为他们的大姐头,青箬也是一脸肃然,只见她望向来人,漠然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灭狄沙里的行帐吗?”

    “放肆。”不等王月瑶回应,孟太极就立刻上前两步,大喝一声,“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番外蛮夷,竟然也敢冲撞我家主母,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不过,不等孟太极吆喝声尽,王月瑶就挥手打断了他的无礼。

    根据线索,这处大帐,应该就是朱璃的栖身之地;青箬三人虽是异族,却能和朱璃待在一起,在她想来,这些人应该不是敌人。

    可听了孟太极之言,却让青箬、光猫、小妖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三人的神色,尽皆落到了王月瑶的眼中,只听她轻咳一声,开口道:“咳咳,三位无需紧张,我们正是为了灭狄沙里而来,不知现在,他身在何处?”

    只是她话音未落,青箬三人就更加诧异起来了,神态也愈发地紧张起来。

    要知道,朱璃给自己取了个耶律灭狄的名字,这件事情,除了耶律滑哥、高昂等人知道外,也就只有他们几人知道。

    这位美若天仙般的娘子,却跑到这里拜访耶律灭狄,他们岂能不诧异;是同名、还是他们的身份,一早就被别人识破了?

    一想到这里,青箬三人,又岂能不紧张呢。

    如此态势,看在王月瑶的眼中,立刻让她察觉到了不妥,为免误会,只见她连忙解释道:“三位也看到了,我来自中原;确切的说,我们来自朔州,三位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

    “朔州!”青箬立刻惊呼起来,这个地名,可不正是朱璃的老巢所在吗。

    对于青箬三人,朱璃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坦然以告;一听王月瑶来自朔州,青箬三人自然惊喜莫名。

    当然,他们也不会偏听偏信,只见青箬,连忙向着王月瑶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王月瑶有点懵,她还真没有什么证据。

    不过,这个时候,荆铭突然上前一步,取出一面獠牙面具,向着青箬晃了晃,恳切地道:“这个可以证明吗?”

    鬼卫面罩,这个青箬倒是认识;可是单凭一面面罩,显然无法说服他们。

    谁又知道,这副面罩,不是这些人击杀了鬼卫,夺来的呢?

    或许是看出了青箬等人的不信任,王月瑶有些无奈,坦然道:“你们追随的耶律灭狄,他的真正身份,就是怀化大将军朱璃,而我,就是他的书佐王月瑶。”

    “将军孤身闯入上京,为的就是救出他的妹妹朱凝儿,我们不放心将军,这才追查到此,娘子不防试想一下,我们几个汉人,在契丹人的老巢之中,有必要欺骗娘子吗?”

    此言,无异于自暴家门,若非万不得已,王月瑶绝不会行此下策。

    面对如此坦然的王月瑶,青箬三人,放松了不少。

    依青箬想来,对方有六人,而且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自己一方才三人,光是人数上,对方就一倍于己,若是对方有意不轨,根本无需多说,拿下他们就是,何必徒费口舌?

    王月瑶的坦言,说明对方很有诚意,非但对自己等人没有恶意,所做的只是急于证明身份,这就说明,对方起码不是敌人。

    心神放松之下,青箬立刻开口道:“抱歉,身处契丹人老巢,我们不得不万事小心,还请诸位见谅。”

    “娘子不用客气,我们理解;对了,将军人呢,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他?”一见到对方放下戒备,王月瑶只是随口客套一句,就立刻追问起朱璃的下落来。

    “将军早已潜往释鲁捺钵了,准备在今晚,救出凝儿娘子。”既然确定对方是友非敌,青箬就不再隐瞒,立刻坦然道。

    “释鲁捺钵?”王月瑶疑惑不解。

    荆铭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启禀娘子,释鲁捺钵,就是指迭剌部于越,耶律释鲁的行营。”

    “什么?”一听朱璃独自前去行营救人,王月瑶就立刻惊呼了起来,“他就一个人去的吗,那处行营在什么地方?”

    一向敖若冰莲般的王月瑶,一听朱璃独自冒险,立刻花容失色、满腹担心了起来。

    她的这副情态,落在了青箬三人的眼中,让他们直到此刻,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了;王月瑶的担心,是那么的焦灼无比,又是那么的彷徨不安,这一定是将军的亲近之人吧?

    不然,何人会为将军,如此的忧心啊,美若天仙般的美人,转眼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如暴雨之中的荷莲。

    如此模样的王月瑶,就连身为女儿身的青箬,都不禁泛起了无限的怜爱,连忙解释道:“娘子无需担心,我们用了三天时间,打通了一条直通释鲁捺钵的地道,将军正是从地道潜进去的,安全上,应该不算太危险。”

    “地道?”

    “三天时间,打通一条直通释鲁捺钵的地道?”

    “就你们四个人?”

    青箬此言一出,立刻震得王月瑶六人,一阵目瞪口呆;即便是号称刘窟头的刘仁恭亲自前来,给他四个人,他也没有这个本事吧。

    震惊之后,王冲立刻惊疑道:“莫非有其他人,先我们一步,赶到了这里?”

    看着众人一副震惊莫名的神情,青箬高傲地挺起了小胸脯,那神情,就好像那条地道是她挖出来的一样。

    孔雀开屏,也只是一瞬;继而,就听她坦然道:“没有,你们是第一波找到这里的人。”

    “我们能在三天时间,打通一条地道,全是小猫的功劳。”说着,青箬就赞许地看了光猫一眼。

    少年光猫,被大姐头赞许的目光注视了一下,立马激动得满脸通红,心里简直比吃了蜂蜜还甜。

    其他人循着青箬的目光,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尽皆流露出钦佩不已的神情,王月瑶立刻就暗赞一声道,“奇才”,旷世难寻的奇才啊!

    赞叹之后,话题又回到了朱璃的身上,只听王月瑶开口道:“将军临走前,有什么安排没有?”

    不得不说,无论是王月瑶,还是尉迟槿,都堪称一代奇女,绝世罕见。

    既然朱璃已经选择了冒险,并且付诸于行动,王月瑶能做的,就是替他善后。

    对于王月瑶的询问,青箬不敢怠慢,连忙开口道:“将军说,如果他天明还没有赶回来,就让我们,立刻把‘耶律滑哥,私通他父妾’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此言一出,王月瑶倒是一愣,嘴角更是勾勒起一抹好笑的弧度,她真没有想到,朱璃连这种事情,都要利用一把。

    恋爱中的女子,美的惊心动魄,也傻得七窍冒烟。

    在她们的眼中,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连利用伤风败俗之事,也只是显得可爱罢了。

    可是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挤眉弄眼了起来;其中,弈江南和李孤峰,笑得最是放荡,大有一副,他们亲眼目睹般的猥琐。

    这种事情,总归要遭人唾弃的,对于其他几人的反应,王月瑶也只当没看到,立刻追问道:“还有吗?”

    “呃,没了。”青箬望了王月瑶一眼,又立刻垂下小脑袋,不自然地说道。

    其实,朱璃在临走前,为了以防万一,除了让他们散布消息外;还让他们三人,趁机逃离上京,只是当着王月瑶的面,青箬哪肯明言。

    不过,一心担忧朱璃的王月瑶,并没有注意到青箬的这丝不自然,闻言后,她就蹙起了眉头,似乎在考虑着目前的形势。

    少顷之后,王月瑶突然抬起头来,立刻出声道:“荆铭、王冲,你们二人立刻去城外,召集等候在那里的麾下,让他们趁着夜色,悄悄地混进这里来。”

    “若是将军天明还未归,你们就和这三位朋友一起,散播消息,并且,随时准备死战。”

    “诺。”荆铭和王冲二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命道。

    “孟太极、弈江南、李孤峰。”

    “属下在。”

    “你们三人随我,前去迎接将军。”

    “诺。”三人一脸肃然,他们知道,这个“迎接”,可能就是深入释鲁捺钵,不过几人既然投效了朱璃,自然就抱着誓死追随的念头,并不畏惧行险一搏。

    王月瑶嘱咐完五人,就立刻转向了青箬三人,开口道:“娘子,还请你派个人,带我们前往那处地道,我准备带上三位高手,前去接应将军。”

    青箬闻言,神情有点犹疑,不过,她只是稍思片刻,就立刻嘱咐小妖,去给王月瑶带路。

第三八六章 玲珑子

    华灯初上之时,释鲁捺钵一片灿然。

    那万帐灯火般的晚景,一如璀璨斑斓的星海。

    朱璃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从地洞的出口处,跳了出来。

    还未等他立足站稳,就有一名契丹人的小头目,火烧屁股似的向着这个方向,小跑了过来。

    朱璃瞥眼看到来人,心中直叹晦气;看来光猫开洞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位置,就在茅房的附近吧。

    虽然有点不舒服,不过一看有人过来,朱璃闪身就潜进了暗影之中。

    待到对方走近,他又突然窜出,鬼魅般地给了对方一记手刀,径直横切在对方的后颈之处。

    “嘣”

    一声闷响,这位尿急的小头目,身体随着声音,立刻就像,被人碾碎了全身骨头似的,软搭搭地趴向了朱璃的怀中。

    对于契丹人,朱璃可不会客气;只见他面色一寒,径直一捏,黑暗中,只听“咔嚓”一声,那位小头目的脖子,就被朱璃扭断了。

    这位契丹小头目,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因为一泡尿的缘故,就回归了天神的怀抱了吧,死的可真算憋屈。

    击毙了来人,朱璃只是稍一思忖,就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并将对方的尸体,隐藏了起来。

    一切就绪后,他就大模大样地显出身形来,径直向着朱凝儿的大帐方向,一路走去。

    或许是因为,他穿的是小头目的衣服吧,往来巡逻的皮室军勇士,并没有人上前,询问他的来历;这让朱璃,非常顺利地、就混进了朱凝儿的大帐中。

    帐中无人,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芳香,这空荡荡的一幕,倒是让他有些呆愣。

    上次到来,朱璃可是和凝儿说好的,就在今天,他会过来接她回家;以朱凝儿的秉性,没有道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不再帐中等他啊?

    可大帐中,空无一人,这也是事实,由不得他不面对现实。

    “卜”

    就在这个时候,屏风一侧的旮旯处,却传出一声,身体漏气的声响,瞬间就引起了朱璃的注意;暗中竟然藏有其他人,这种情形,让朱璃大吃一惊。

    也许是他一想到,能顺利接回妹妹,心情就有些激动吧,这才忽略了对周围环境的感应。

    一听到那道放屁声,朱璃立刻化作一道惊风,瞬间就蹿了过去;可不等他将暗中之人,从旮旯处拽出,那人就一脸惶恐地钻了出来。

    隐藏在暗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千古男宠高菩萨;只是他甫一露头,就被朱璃一把掐住了脖子。

    高菩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这位男宠,是受到岩母斤的委托,对方让他,趁着啜里只等人,拜访朱凝儿之际;将一盒香粉,洒在朱凝儿的寝帐之中。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刚刚办完,就有一名皮室军的头目,莽撞地冲了进来;情急之下,他才躲在进了一处旮旯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七八,高菩萨的运气,似乎已经用完了。

    关键时候,他也没想到,会突然放了个屁;放屁如打雷,行藏败露了不说,还被朱璃捏在手中;毫无疑问,高菩萨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

    朱璃的手劲,可比啜里只大多了,那掐住高菩萨脖子的大手,就让这位淫徒,无论如何挣扎,都透不过气来。

    对于手中之人,朱璃自然认识,这是一位给皇帝戴绿帽子的高人;可是这个家伙,怎么会躲在朱凝儿的房中呢?

    以如此不堪的身份,竟然藏在自己的妹妹的房中,朱璃的心中,瞬间腾起了一抹浓厚的杀意;不过,小妹又到哪里去了呢?

    一系列的疑惑,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阴沉地望向手中的高菩萨,冷然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想杀你,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过,我会暂时放下你;至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若是你配合的话,我不介意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被朱璃捏在手中的高菩萨,险些被活活憋死;可是听到朱璃之言,立刻让他如闻听天籁;只见他频频颔首,表示愿意配合朱璃,只希望对方能够早点松开手,好让他喘口气。

    朱璃神色肃然,一见对方有所表示,就慢慢地松开了手。

    等对方稍微喘口气,他就立刻就追问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耶律释鲁的牙书吧;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藏身在这里呢?”

    “如此鬼鬼祟祟,应该没有做什么好事吧?”

    刚刚脱离朱璃魔掌的高菩萨,一边大口地喘息着,一边咕噜咕噜猛转双眸,快速地思忖着,如何应对朱璃的询问。

    面前的这位契丹青年,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那种感觉,比他面对啜里只,还要危险十倍不止。

    这应该是一位契丹贵族,高菩萨暗暗地思忖着,可对方到这里来,意欲何为呢,这个就不是高菩萨能猜出来的了。

    “这位沙里,你应该是契丹贵族吧?”面对朱璃的问题,高菩萨不想回答,只好反问对方。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把岩母斤,让他来陷害朱凝儿的事情说出来;一旦事情暴露,积薪盛会未开,而作为大会最终的“奖品”朱凝儿,就**于人,这必然会引发众怒。

    面对众人的怒火,他毫不怀疑,岩母斤那个女人,必会将他推出去,当做替死鬼;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高菩萨和岩母斤,还只是皮肉关系。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同样也是适应于大多数的时候。

    只是,他在朱璃面前耍心机,可算是找错人了。

    山海经曾经给朱璃服用过一种赤华黄实、如婴儿舌的果实;那种果实,可以令朱璃分辨出别人说话的真伪,以及对方是否心口如一。

    他的小心思,就在他一张口的瞬间,就被朱璃察觉到了。

    这个淫徒,不但鬼鬼祟祟地跑到他妹妹居住的地方;现在还敢对他耍心机,朱璃瞬间,就在心中,判了对方死刑。

    不过,草根出身的朱璃,一向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虽然动了杀心,可废物利用,也未尝不可。

    “我是不是契丹贵族,好像跟你没关系。”朱璃一脸冷然,“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不是的,这位沙里,你千万不要误会,再给在下一个胆子,在下也不敢啊。”朱璃的漠然,立刻惊得高菩萨一头冷汗。

    “哼”朱璃冷哼一声,“那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

    “于越的亲信、堂堂迭剌部的牙书,跑到一个俘虏的寝帐中,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什么图谋?”

    “这、这、这个.......”高菩萨冷汗直冒,却结结巴巴的,就是不敢说实话。

    朱璃是来救人的,可没时间跟他在这里虚耗,无奈地冷然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换个问题问你;那个汉人小娘,去了哪里,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一见朱璃不在纠缠于第一个问题,高菩萨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这个我确实知道。”

    “今晚,是啜里只沙里,前来拜谒朱凝儿小娘的日子;不知何故,那位汉人小娘,宁死都不肯在这处大帐中,接待他们。”

    “现在他们一行人,怕是在偏帐那里饮酒吧。”

    一听高菩萨之言,朱璃的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

    他和妹妹相约今晚离开,啜里只那个混蛋,就选在今晚前来拜谒,这都是巧合吗?

    对于朱凝儿,为什么不选在这处大帐中会客,朱璃自然明了;那个傻丫头,怕对方会发现自己这个大兄吧,主要还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一想到这一点,他对于朱凝儿不在这里等他,也就释然了。

    可是,只要一刻不将妹妹带离此地,朱璃的心中,就不会踏实;无论怎么说,这里毕竟是敌人的老巢,危机四伏。

    就在朱璃皱眉之际,他突然发现,对面的高菩萨,似乎十分焦急,一副想要马上离开这里、却又不敢的样子,这让朱璃十分疑惑。

    难道对方,不想再和自己这个危险人物,继续待下去了吗?

    想到这里,朱璃暗自冷哼一声,心道,你不仅要在这里呆下去,而且直到有人发现你的尸体为止,恐怕一直都要在这里待下去。

    一念倏定,朱璃突然面色一厉,出手如电,只是一个挥动之间,就一把再次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不等对方奋起挣扎,朱璃的拇指和食指,就猛地一用力,顷刻之间,就捏碎了对方的喉咙。

    只是他却不知道,高菩萨急着离开,可不是因为怕和他独处;而是因为,岩母斤告诉他,这种香粉,一时三刻之内,必然会发作,一旦发作,任你君子烈女,必然不能自持。

    朱璃径直杀了高菩萨,自然也就没有获得这个消息。

    不过,对于朱璃本人来说,倒是无关紧要;他的身躯,经过山海经众多灵粹的改造,早已无惧百毒了,这种烈性春毒,还奈何不了他。

    杀了高菩萨,朱璃脑海中的山海经,就轰然而出,伴随着宏然之声,还有一阵凤鸣鸾和之音,好似后世的凯旋之声一般。

    庄严肃穆的老声,朗然而起:“混沌孕盘古,盘古开天地,天地开、盘古陨;神魂化三清、发肤化万物、筋骨就祖巫、灵眸衍群星、精元铸母神。”

    “母神人面而蛇身,有同类、多夭亡;以同类之精粹,糅合七色神泥而造人,用之则成人,不用而成子,是为玲珑子。”

    “今有山海经持有者朱璃,手刃妖人,正天道、循天理,馈赠玲珑子一枚,山海遗馈,赠与功士。”

    声音宏然,经久不息。

第三八七章 花开欲绽

    以色娱人,必不长久。

    身堕欲海,死不足惜。

    高菩萨死了,朱璃却愣住了。

    伴随着山海经,那宏然绵延的声音,一个类似小球似的事物,就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此物温润而油滑,甫一出现,就出现在了、朱璃的脐下三寸之处;继而,它就不安分地游动了起来。

    好似内息循环一般,那个所谓的玲珑子,就在朱璃的身体中,循环了一个大周天;此物似有灵性,好似在寻觅着、最佳的落脚之处。

    最后,它好像并没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怏怏不快地回到了小腹处,就在那里,停驻了下来。

    山海经馈赠的玲珑子,看不到、摸不着;朱璃只能感觉到有这个东西,却控制不了对方的游弋,这让他非常惊奇。

    玲珑子,是以母神同类的精粹、糅合七色泥炼制而成的;母神曾用之以造人,剩下的那些,就化成了玲珑子。

    莫不是,这所谓的玲珑子,也能变成一个人吧?

    现在它落在小腹处,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想,朱璃着实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娘的,这玲珑子会不会像婴儿胚胎一样吧?

    现在把他的小腹当成了温床,在那里安家落户了吧?

    一想到这里,朱璃就有一种恐慌的感觉。

    若是在后世,男人生孩子,大家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可现在毕竟是唐末时期,若是一个男子怀了身孕,怎么将孩子生下来,都是问题。

    即便是剖腹产、生下了孩子,想必朱璃以后,也无脸出去见人了吧。

    最重要的不是他见不得人,而是所有人,都会把他看成一个妖怪。

    有了这个怀疑,确实让朱璃疑神疑鬼了半天。

    不过,现在想这些,无疑太早了,也不是时候,这份忧虑,朱璃只好暂放在一边。

    将高菩萨的尸体藏好,朱璃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一直等到朱凝儿回来。

    无论怎么说,外面都是皮室军勇士,这个时候,出去乱找乱撞,很容易就碰到枪口上;一旦引发骚动,葬送的可不止是他自己,还有他那可怜又可爱的妹妹。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一条窈窕的身影,犹如一条灵巧的美人鱼似的,倏的一下,就闪了进来。

    听到动静的朱璃,身形一动,立刻就化作一道诡异、缥缈的幽灵;在那人立足未稳之际,倏的一下,就来到了对方的身边,抬手就要掐住那人的脖子。

    可是,眼角的余光,匆匆一瞥,在见到对方容颜的一瞬间,他那伸出去掐人的大手,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亲切。

    听到风声的伊人,瞬间就要抬手欲拦;可是,突然看到了朱璃的面孔,她那作势欲拦的玉臂,还没有抬起来,就突然放弃了动作。

    见到玉人,朱璃心中,某根紧绷的弦,也突然松弛了下来。

    一别经年,伊人清减了不少,却再次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他的身边,这就是最大的慰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月瑶。

    朱璃认出了她,她自然也看到朱璃。

    朝思暮想的那人,就在眼前,王月瑶那双灵动的双眸,瞬间就盈满了春水。

    春水汤汤、浩荡延绵,似有无尽的相思和情意,蕴于其中;一如决堤的江流,倾注到了眼前男子的身上,似要冲溃他的胸膛,流进他的心海。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一双妙目,足以诠释所有的心意。

    朝阳很美,却太过温吞;夕阳绚烂,又太过凄凉;这个世上,或许再也没有什么事物,可以媲美伊人情动时,那双瑰丽的双眸了吧。

    那是一双春雪消融、万物回春般的眼睑;更是一双,风雨几度、艳阳凌虹似的美眸,看到那双眼眸,就好似看到了:百花盛开,任君采摘一般。

    它的欣悦、它的绝美,还有它那无上的浓情,倾尽文人墨客之想象、耗尽先贤古圣之文采,都点缀不尽,修饰不全,它的绝美。

    伊人安好,本该心安,可对方却出现在了这里,倒是让朱璃一阵挠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契丹人的行营,王月瑶在这里出现了,立刻就让朱璃皱起了眉头,小声而急促地质问响起:“你怎么来了,不知道这里危险吗?”

    倾情凝望,原本以为对方会给她一个怀抱、一个热吻,可是迎来的,却是一通质问。

    王月瑶失落的同时,又突然变得十分满足起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她的神情立刻局促起来,一如做错事的小女孩一般,怯怯地道:“我,我获知将军独闯上京,前来搭救凝儿妹妹,生怕将军会有危险,所以......”

    “所以你就跑来了?”朱璃一脸无奈,“你不会学了两天功夫,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了吧。”

    “这里是上京,到处都是契丹人;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契丹精锐皮室军,驻守的行营;万一有什么闪失,连我都不敢保证,能活着出去。”

    可是面对朱璃的责备,花痴一般的王月瑶,不但没有丝毫委屈之态,反而满心的甜蜜,心道果然,他果真是在担心自己的。

    神情忸怩得好似一位初见意中人的小姑娘,娇羞无限、欣喜非常。

    看着对方低眉顺眼、心思不瞩的小模样,朱璃也不禁哑火了;你说再多,关键是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又能如何呢。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既然来了,朱璃也只好竭尽全力,护佑对方周全了;想到这里,朱璃只好换个话题,无奈道:“就你自己来的吗?”

    “额”王月瑶见询,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我带了三个人,都是高手。”

    “高手?”

    “恩。”王月瑶生恐朱璃不信,继续道:“他们三人,分别是孟太极、弈江南、还有李孤峰。”

    “弈江南和李孤峰,你应该知道吧,听说他们是你亲自招进鬼卫的;至于孟太极,他的身手,丝毫不下于李、弈二人。”

    朱璃闻言,神情稍安,弈江南和李孤峰,都是剑道高手,这个他十分清楚;以他们的身手,只要不胡乱惹事,蹿行于这处行营之中,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那个孟太极,身手既然不下于李、弈二人,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人呢?”

    “为了让我顺利混到这里,他们三人,游离了出去;在不同的方向,制造出了一点动静,引开那些巡逻的契丹勇士,只要他们一脱身,就会来这里会合的吧。”

    听到这里,朱璃就放下心来,继而,他就拉着王月瑶,躲到了屏风后面,准备静待朱凝儿回来;当然,也方便游离出去的三人,找到这里。

    可盏茶功夫不到,意外再次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静静地站在、朱璃身旁的王月瑶,她那绝美的容颜,变得越来越红艳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迟,原本就美艳得不可方物的伊人,显得更加诱人了。

    朱璃、尉迟槿、王月瑶三人同年,都在双十年华。

    双十年华,身为女子的王月瑶,早已处于最鲜艳的年纪,花开正艳、美色迷眼,一旦情动,天地同怜。

    喘息声,越发急促;迷离的美眸,春水轻涟,尤其是望向朱璃的眸光,热切中带着无限的殷望。

    朱璃虽然躲在屏风后面,可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大帐门口的位置。

    可是此刻,他感觉到了一丝诡异,那站在身旁的王月瑶,身上似乎有着一股热力,在不断地散发出来;喘息声,也愈发粗重,鼓噪得房中的空气,也似乎变得炽热了起来。

    心下有疑,朱璃连忙转头看去,这一看,他就彻底呆住了。

    他何时见过如此模样的王月瑶。

    以他两世初哥,绝世纯情小处男的眼光来看,现在的王月瑶,简直就是仙女、是神姬、是如火如荼、勾魂夺魄的尤物。

    吃过水蜜桃的人都知道,一捏就出水的样子;看过小婴儿吃奶前神情,你就会知道,那是一副多么动人的一幕。

    娇儿扶起弱无力,千肯万肯望君戏;来日堂前见公婆,不悔此时乱情迷。

    王月瑶中招了,“巫山**”果然不愧是千慕然,特意准备的情毒。

    当朱璃望向王月瑶的时候,这位五代第一、流芳百世的佳人,“嘤咛”一声,就向着他的怀中扑了过去。

    一具火热,又动情十分的娇躯,突然扑进了朱璃的怀中,这让他瞬间,就是一阵头脑发懵,身体发燥。

    甫一抱住王月瑶的身躯,朱璃就是浑身一个激灵,那是神魂巨颤般的齐奏,那是灵肉俱飞般的共鸣。

    这样还不算,情毒之下,王月瑶彻底地迷失了自我,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明确的念头,身前之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男子,无论对方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千肯万肯。

    人,是对的人;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王月瑶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机会来了,又何惧奉献。

    美人在怀,任君乱来;这样的情况,作为两世初哥的朱璃,能否抗得住呢?

    朱璃不是柳下惠,他很正常,也很健康,该有的反应,一样没落下。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旁边观看的话,就会发现,朱璃的眼中,出现了无尽的挣扎;那抹挣扎,让他的面色,十分扭曲,甚至显得狰狞。

    人,是天下第一美人;身份,男未婚、女未嫁。

    时代,是唐末,是个允许三妻四妾的年代,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因为他想到了尉迟槿,他想到了真爱的女子,他虽然抗拒不了,天下第一美人,投怀送抱的诱惑,但他更不愿做出,对不起尉迟槿的任何事,哪怕是一丝亵渎。

    可要命的时刻,还是来了。

    王月瑶娇憨得,一如饿了就要找奶吃的婴孩似的,不断地在朱璃的怀中,拱动着小脑袋;似在寻觅,又似渴望,她渴望着心爱的那人,能够带给她全身心的慰藉。

第三八八章 扪心三问

    世界上最美的花,或许不是罂粟花。

    可能够让人欲罢不能的花,罂粟花必然首当其冲。

    王月瑶此刻,好比一朵致命的罂粟花,正在挑战着朱璃的神经、摧残着他的意志、冲击着他的道德底线。

    美人在怀,如火焚身。

    就在朱璃双眸赤红,鼻息粗重之际,他前世的习惯,突然发挥了作用。

    重要事情,未做之前,还是扪心自问一遍的好。

    问自己的话,通常都简单明了,直指本心。

    他问自己:朱璃,你爱王月瑶吗?

    或许别人不清楚,可朱璃却十分清楚。

    王月瑶,论姿色,五代第一;论才华,可圈可点,史册上都有记载的女子,必有其不凡之处。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才色双绝的女子,如果朱璃硬要说他不喜欢王月瑶,那就太矫情了。

    可喜欢,不代表爱。

    喜欢一朵花,是因为花很美,很芬芳,是有原因可循的。

    可爱一个人,却无需理由;有理由的爱,那不叫爱,最多只能称作取舍罢了。

    朱璃喜欢王月瑶,因为她很美,很诱人,可他不爱她。

    既然明确地知道,自己对于王月瑶的感情,只是喜欢,那么朱璃就问出了第二句话:朱璃,如果可以选择,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女子,做你的妻子呢?

    如果可以选择,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一个自己爱的、同时也爱自己的人,陪自己走过一生吧。

    因为那样的结合,才是两情相悦;那样的给予,才是身与心的交融。

    世界之所以美丽,是因为世间有爱,无爱的人生,一片黯淡;爱人、爱人,彼此相爱,才能称之为爱人。

    夫妻同心,方能相敬如宾;两情相悦,才能相濡以沫。

    王月瑶和尉迟槿,如果让朱璃来选择,他自然会选择尉迟槿,来做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爱对方,而尉迟槿也爱他。

    明确了自己要选择的对象,朱璃扪心自问的第三问,就继之而出了:幸福快乐的根本,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或许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回答。

    可对于一向朴素的朱璃来说,就简单多了。

    古人云:知足常乐。

    在茫茫人海中,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作为自己的伴侣,是一件,多么的不容易的事情啊!

    既然找到了,就要珍惜,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知足常乐”,一乐永年。

    多少让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眷侣,却最终曲未尽、人离散,究其原因,无外乎两个字,“背叛”亦或是“势利”。

    想明白了这一切,再望向怀中玉人,朱璃只好说声抱歉了。

    放眼寰宇,纵观古今,天下的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一个道理;种子播在自家的田里,丰收的果实,才能算自己的,草根出身的朱璃,自然明白,而且明白的很深刻。

    任你土地肥沃、沃野千里,只要不是自家的田,抱歉,俺绝对不耕。

    道理说起来简单,可是要抵抗住,天下第一美女的诱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需要绝对的毅力和恒心,还有对心上人的忠诚和痴爱。

    有人说,男人都是受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历史可以证明,这句话是错误的。

    因为历史上出现了一个展子禽,坐怀不乱,就是他的壮举,人称柳下惠。

    如果说,一个特例说明不了什么。

    那么关羽呢?

    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一代奸雄曹操,曾将关羽和刘备的两位夫人,关在同一处院落中,生活了好几年。

    待之以礼,持之以恭,就是关云长对待二位嫂子的态度,他做到了,比之柳下惠犹有过之。

    若是还不够,那么朱?樘呢?

    身为皇帝,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一生一妻,始终如一,比柳下惠如何?

    ......

    古今中外,能做到坐怀不乱的人,无论男女,多不胜数,只是很多人,都没被记载下来罢了。

    男人能不能做到坐怀不乱,主要还是看一个人的人品、和毅力,没毅力的人,就不要瞎哔哔了。

    朱璃或许比不上以上的那些人,可他绝对不是笨蛋。

    他望着王月瑶,那一脸娇憨、面色潮红的媚态,就感觉到不对了。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他什么事都没有,而王月瑶却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岂不奇怪?

    以他对王月瑶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一个投怀送抱的人,她的骄傲、她的矜持、甚至是她的修养,都决定了对方,绝不会这么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想到了高菩萨,那个鬼鬼祟祟的妖人、贱人。

    一想到高菩萨,朱璃想到了世上还有一种毒,叫做春毒;而王月瑶的神态,十分类似于中了春毒的迹象。

    以极大的毅力,摒除了王月瑶的干扰,朱璃仔细地感觉一下,这才突然警觉,这个房间的气味,确实不对。

    房中不但有着一种女儿香,还有着一种有别于女儿香的幽香,香味很淡,却很突兀。

    这种淡香,恐怕就是致使王月瑶变得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吧。

    这一刻,朱璃有了七分把握,确定王月瑶,必是中了春毒所致。

    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将王月瑶,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一旦弈江南、或李孤峰等人,前来会合,看到她这个样子,那朱璃就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倒是无所谓,可王月瑶却经不起这样的毁誉;只是思忖少顷,他就想到了办法,既然这种毒,对他没有影响,那么他的血,是不是可以解毒呢?

    不管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朱璃没有犹豫,立刻单手抱住王月瑶,空出去的一只手,瞬间就抖落出一把军用匕首,反手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流而出,朱璃连忙将伤口,对准了王月瑶的檀口。

    此刻的王月瑶,犹如行走在荒漠中的饥渴旅人一样,甫一接触到液体,哪怕是涩咸的鲜血,她也犹如饥饿的婴儿似的,使劲地吸个不停。

    伤口被人吮吸着,十分疼痛,但对于身经百战的朱璃来说,一切还在承受之中。

    正在朱璃皱着眉头,忍受着疼痛的折磨时,那位于他小腹处的玲珑子,突然好像一只偷腥似的猫儿一样。

    就在此刻,它突然嗅到了腥味,就见它立刻顺着朱璃涌动的血液,从他的小腹处,急速地向着朱璃的伤口位置,急涌而去。

    就在朱璃满脸诧异、一脸不知所措之际,这枚玲珑子,就顺着他的血液,涌进了王月瑶的口中,随着王月瑶“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进入了对方的身体之中。

    呃,这是什么情况,玲珑子跑到了王月瑶的身体中了,会不会让对方......

    朱璃不敢想下去,若是那样,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朱璃的血,还真管用,喝了他的血,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王月瑶就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甫一醒转,就见她惺忪着水汪汪的美眸,一脸娇羞地半躺在,朱璃的臂弯中;偶尔抬起头来,犹如一只偷嘴似的灵鹊一般,迅捷而又惊惶,只为偷看一下,这位半抱着她的男子一眼。

    只是,朱璃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望向门外,似乎并没发现她的醒来。

    发现到这一点,王月瑶才放下心来,这才开始打量一番自己。

    这一看,倒是让她更加羞涩了起来,只见此时的她,衣衫不整、酥胸半开,活脱脱的就像一位春日三竿、才爬起床来的小媳妇。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那迷死人不偿命的俏脸,又是一阵酡红;只是此刻的红晕,却是一种健康的殷红,一如璀璨的红玛瑙似的,娇艳欲滴、让人沉醉。

    只见她媚眼如丝,恰似一江春水,轻荡着迷离的涟漪,似乎正在想着不可描绘的事情。

    继而就见她小嘴微撇,似不忿,又似娇羞,想必以为某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把她给办了的事情,感觉委屈吧。

    可就在王月瑶畅想无限之际,大帐的门外,再次有了动静;同一时间,门外还传来了一道陌生而狂蟒的声音:“凝儿娘子,都到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抱歉,啜里只;在我们中原,女儿家的闺房,可不是随便是谁,都能进去的。”这道声音,清脆中带着坚定不移的冷然。

    如果仔细听去,你就会发现,话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安的惶恐。

    那应话之声,无论是朱璃,还是王月瑶,都异常熟悉,可不正是朱凝儿的声音吗?

    听到妹妹的声音,朱璃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惊喜之色,只是这抹惊喜,来的快,消失的更快,转瞬就被他隐藏到了眼底。

    朱凝儿出现了,虽然朱璃的怀中很温暖,也让王月瑶非常迷恋,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却不是你侬我侬的时机,因此,只见她一翻身,就脱离了对方的怀抱。

    注意到王月瑶醒转了过来,朱璃只是稍稍一愣,就立刻冲着对方点头示意了一下;继而,就见他突然化作一道魅影,倏的一下,就去到了门帘之处。

    就在这时,就听啜里只傲然道:“刚才人多,凝儿娘子的不让我等进去,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我啜里只单独一人,恭送娘子回返,娘子还不让在下进去吗?”

    一言未尽,就听啜里只蛮横地道:“今天,即便娘子不让在下进去,在下也要进去瞧瞧。”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听那方向,竟是直接向着大帐门帘的方向而来的;轰鸣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朱凝儿的气急败坏的怒吼:“啜里只,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进大帐,我就跟你拼了。”

第三**章 危局

    朱凝儿,朱璃的妹妹。

    聪明伶俐、却贪吃懒散,根本就没修炼过武学。

    她的嘶吼,在啜里只看来,就好像在老虎面前,龇牙咧嘴的小猫咪似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历史上的辽太祖,枭雄一般的人物,岂会因为她的恐吓而却步呢?

    前来拜谒朱凝儿,本来就是因为一个赌局;为了给千慕然一个,言而有信的形象,他才于今晚,践约赴会的。

    否则,在他想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过来一趟;积薪盛会的第一,肯定是他的,而作为大会的“最终奖励”朱凝儿,也早晚都是他的人,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可是今天的拜谒,朱凝儿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现,倒是引起了一行人的怀疑。

    拜会之后,千慕然更是对他说,朱凝儿的大帐中,必有蹊跷;保不准,就藏有对方准备逃脱捺钵的秘密。

    啜里只早就对千慕然有所企图,又见对方说的如此郑重,即便是装装样子,博取对方的好感,他也要过来看看;这才有了借故送朱凝儿回帐,一路跟来探究一番的行为。

    若是朱凝儿这个汉人小娘,真的别有企图,那么他绝不介意,即刻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女人。

    在他想来,只要他和朱凝儿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北疆汉人的那只卧虎,即便不襄助于他,起码也不会对付他吧。

    当然,这都是啜里只一厢情愿的想法。

    可惜,无论是他,还是契丹的很多贵族,他们都想错了一点;朱璃来自后世,对于时下,即成的陋习,十分不以为然。

    若是朱凝儿遭遇不幸,虽然朱璃不会假公济私地、胡乱大肆发动战争,可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让契丹这个种族,永远地消失于天地之间。

    门外,啜里只绕开了朱凝儿,三步、两步,就迈到了大帐的门帘跟前;还挑衅似的扭过头来,冷笑地看了朱凝儿一眼,继而就伸手去掀大帐的门帘。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漆漆的大帐之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来,大手突兀,起先似乎想要抓向他的胸部;似乎感觉有点不妥,继而就径直掐向了他的脖子。

    大手十分迅疾,快若奔雷、势若轰山、诡似邪魅。

    甫一出现,就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破天鹰爪,迎面就向啜里只,一抓而来。

    “谁?”

    惊恐之下,啜里只猛地厉喝一声。

    不得不说,能在历史上,成为一代王者的人物,绝对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面对突兀的无匹一抓,啜里只瞥眼就知道,他绝对抗拒不了,情急之下,这才猛地厉喝一声。

    他的这声厉喝,与其说是喝问帐中之人,还不如说,他是想通过高喝一声,提醒捺钵周围的巡卫们;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通知镇守此地的四员猛将。

    啜里只的声音,急促而惊恐,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响彻整个夜空。

    正在当值的沮渠蒙逊,突然听到了这声厉喝,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稍一思忖,就立刻向着一名近卫嘱咐道:“你去通知详稳和都监他们,就说中心大帐出事了,我先过去看看。”

    “诺。”那名近卫不敢怠慢,闻言后,立刻就转身向着拓跋翼、和高昂等人大帐方向,跑了过去。

    嘱咐完近卫,独臂沮渠蒙逊大手一挥,立刻示意所有皮室军的巡卫,向着中心大帐的方向,围拢而去。

    而潜藏在暗中的孟太极、弈江南、李孤峰三人,同样听到了那声厉喝。

    三人虽然不在一处,心下却同时暗道坏了,继而,就见释鲁捺钵之中,三缕好似青烟似的身形,急速地向着中心大帐的方向,潜纵而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地方,在三人看来,都是重中之重。

    因为那里现在潜藏的人,乃是河朔最大的头目,以及两位身娇肉贵的大小姐,若是出事,必然能让整个大唐,都为之震撼不已,身为三人麾下的他们,又岂能怠慢。

    对于啜里只的这声大喝,朱璃同样没有想到。

    以他入玄巅峰的修为,竟然让对方得到空隙,喊出声来,这绝对是个致命的疏漏;也不怪朱璃算错,因为二人的身高,根本就不对等。

    啜里只身高九尺,而朱璃的身高,才七尺开外,对方足足比朱璃高出半米多。

    朱璃身在暗中,依靠感应,在门帘尚未掀开之际,他就已经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了。

    及至啜里只掀开了门帘,迎着夜月,突然见到了对方的身高,朱璃才发现,根本就够不着。

    等他调整了一下身形,再及时垫步跟进上前时,就给予了对方一瞬间的喘息之机。

    也就在这一瞬间,啜里只厉喝脱口,把原本十拿九稳的局势,搅合成了致命的危局。

    惊怒之下,朱璃在对方喊声未歇之际,就猛地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继而就是猛地一拉,就将老罴一般的啜里只,给拽到了大帐之中。

    虽然不知道,黑暗中的人是谁,但啜里只却十分笃定,对方绝对不是朋友;既然是敌人,一旦落入对方的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一念萌动,只见他顺着朱璃的拉拽,突然顺势一拳,迅若陨石、猛似扑虎,凶狠无比地迎面,就向朱璃的面庞砸去。

    一拳如轰山,暴戾无比;朱璃若是真的挨上了这么一拳,非但鼻子会被对方砸塌掉,即便是脑袋,也会被对方轰烂掉吧。

    可惜,啜里只猛则猛矣,却找错了对象。

    无论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绝世巅峰的武将罢了,怎么会是天玄境朱璃的对手呢。

    对方的一声吆喝,致使自己等人,突然身陷危局,朱璃愤懑无比;只见他双眸虚迷,空出来的那支左手,突然挥出。

    黑暗中,只见一道朦胧不清的拳影,好似湖光掠影一般,后发先至,猛地迎上了啜里只,击出的那只手臂。

    “咔嚓”

    一声脆响,继而就见被朱璃拖拽在手中的啜里只,双眉猛地皱作一团、眼角同时抽搐不已,连眼角的泪水,都情不自禁地流下几滴,却硬是哼不声音来。

    显然,就在刚才,他出拳的那只小臂,瞬间就被朱璃击断了。

    啜里只是天生神人不假,可朱璃毕竟比对方高出一个大境界;更何况,双拳对轰,比的就是速度和力量,这两样又都是朱璃最擅长的,硬拼的话,啜里只这不是找死吗。

    一拳打断了对方的小臂,朱璃面色冷然。

    继而,一不做、二不休,不等啜里只从断臂之痛中恢复过来,朱璃就再次出手如风,瞬间,又“咔嚓”一声,再次打断了啜里只的另一只手臂。

    断臂之痛,让啜里只几乎都快、晕厥了过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朱璃依旧不肯罢休,只听又是一道“咔嚓”之声响起,就见九尺身高的啜里只,突然矮了下去。

    原来,他的一条小腿,也被朱璃,生生地给踢断了。

    俗话说“父债子偿”,是啜里只的母亲,将朱凝儿抓来的;这才迫使朱璃等人,落到如此危局。

    若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整个释鲁捺钵中,还有朱璃一方好几个人,朱璃岂能不怒。

    啜里只的四肢,被朱璃打断了一对半,朱璃这才猛地一搡,“噗通”一声,就将对方掼在了地上。

    “啊,啊......”

    甫一摔在地上,啜里只就撕心裂肺般地惨嚎起来。

    断骨之疼,痛彻心扉,他又岂能忍住不嚎,枭雄也是人,痛了一样会惨叫。

    “大兄,你真的来了吗,呜呜。”这个时候,跟在啜里只身后的朱凝儿,才闯了进来。

    借助门帘缝隙中的月光,她打眼就看到了朱璃,话都没说一句,就猛地扑到了兄长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个晚上,她确实经历了很多,此时见到自己的兄长,哪里还能够抑制得住。

    原本开开心心的待在住处,等候着大兄前来,带她回家;可突然就来了一群恶客,不管她乐不乐意,硬是要拜见她。

    那帮恶人,竟然还准备擅闯她的住处,着实让她费尽了心思。

    在她想来,要是那些人待在这处大帐中,正好碰到前来接她的大兄,那就惨了。

    无奈之下,小丫头,也只有和对方,斗智斗勇斗无赖,就是不让对方进入此地;现在终于守得云开雾散了,她又岂能不后怕。

    搂着怀中的妹妹,朱璃温声道:“凝儿不怕,下面就交给大兄吧;只要为兄一息尚存,谁都动不了你一根发丝。”

    “嗯,嗯,大兄最厉害。”朱凝儿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净,就一脸欣喜地道。

    “凝儿,别怕,姐姐也来保护你。”就在这个时候,王月瑶也走了出来,一脸微笑地望向朱凝儿,温声安慰道。

    就在朱璃飞纵而出之际,她躲在暗处,率先想到的,不是门外来人是谁,而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直到此刻,她才得空出来。

    “啊,月瑶姐姐,你竟然也在,听大兄说,你不是去川蜀学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呢?”看到王月瑶,朱凝儿,就更加开心了,一开口就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对于朱璃的这个妹妹,王月瑶也没办法,只能尽心安抚着。

    其实,无论是朱璃还是王月瑶,二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危局,可这个形势,却不能让朱凝儿知道,免得她自责和后怕。

    就在朱凝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时候,朱璃却突然开口了:“凝儿,有什么事情,等回去再说吧。”

    “现在,我有几件事情要说,这关系到我们如何离开这里,一定要认真记住。”

    “哈哈,放心吧,大兄,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一见大兄有事吩咐,朱凝儿立刻响应道。

    望着妹妹一如既往的开朗性格,朱璃不禁暗自叹息。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俗话说,“算人者、人恒算之”,当初为了限制啜里只的成长,朱璃特地软禁了岩母斤。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岩母斤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翻盘;反而劫持了他的妹妹,北归上京,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凝儿本是天使一般的年纪,却不得不承受,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危险,这让朱璃,万分愧疚。

    不过,有些话,他不得不说:“等下,你们都尽量少说话。”

    朱璃望着王月瑶和朱凝儿,一脸肃然地道:“一切行动,听我指示,不要迟疑,立刻照做。”

    “还有,等下不管见到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准发出声音,听到了吗?”

    “恩,大兄放心,我记住了。”朱凝儿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而王月瑶,也率有所思地望了朱璃一眼,继而,就默默地点点头。

    嘱咐完二人,朱璃这才看向啜里只,啜里只此时,已经用极大的毅力,止住了疼痛;黑暗中,只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了。

    当朱璃三人,转头看向他时,此时已经适应黑暗的啜里只,腥红着双眸,带着嘶哑的口音道:“你们不是契丹人;还有你,你不是我契丹皇族,你是朱凝儿的大兄,怀化大将军朱璃?”

    “哼。”朱璃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凝儿,你在这里生活过几天,去找块东西,把他的嘴巴堵上。”轻蔑地看了啜里只一眼,朱璃就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妹妹嘱咐道。

    “好嘞,大兄;这个大恶人,我要让他好看。”朱凝儿小脸通红,一脸愤怒地应道。

第三九零章 逼战

    朱凝儿找来的堵嘴布,正是她平常用来擦脚用的。

    望着一脸铁青的啜里只,朱凝儿置若罔闻,形若一位,刚刚出世的小恶魔似的,偶尔,她还会露出一丝、报复似的微笑。

    朱璃可不管什么布,只要能够堵住对方的嘴巴就行了;一接过妹妹递上来的擦脚布,他就不由分说地、硬是将其塞进了啜里只的口中。

    “嗯嗯嗯......”

    三肢尽断,嘴巴被堵,啜里只无论怎么抗议,却也只是徒劳。

    收拾妥了啜里只,朱璃再次看向王月瑶,沉声道:“娘子,你的容貌太过出众,最好找块轻纱,来遮挡一下。”

    “若你就这样,出现在契丹人的面前,必然徒生事端。”

    朱璃之言,绝不是危言耸听,这位娘子,曾经可是光凭容貌,就引发过三军动荡的。

    可是这话听在了王月瑶的耳中,就让她有种,被呵护、被珍惜的感觉,心中立刻变得比吃了蜜还甜;当即就顺从地走向屏风之后,去找东西当面罩去了。

    一切就绪后,朱璃立刻带着二人,走出了大帐;当然,他的手里,还提着半死不活的啜里只。

    夜朗月,风徐徐。

    整个释鲁捺钵,一片铿锵。

    因为啜里只的那声呼叫,四下里,全都是汇聚而来的皮室军勇士。

    囚禁朱凝儿的大帐,本就处于捺钵中心,这里一旦有动静,皮室军瞬间就能形成,四下合围之势,真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啊。

    望向那些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合围勇士,朱璃一脸泰然地迎风而立,大有视死如归般的豪迈之态。

    三道如雾如烟的身影,一如夜空中的惊鸿,瞬间就来到了朱璃的身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弈江南、李孤峰、以及孟太极三人;甫一落地,他们只是向着朱璃点了点头,就立刻凝神戒备了起来。

    看到毫发无伤的三人,朱璃放下心来,淡然道:“来了就好,我们现在被包围了,少不了得要并肩作战了。”

    “希望三位,能够和朱某?哿ν?模?黄鹕背鋈ァ!?/p>

    “但凭将军做主,我等誓死追随。”三人异口同声、毅然无畏地应承道。

    果然都是真男儿,朱璃暗赞一声,心中的最后一丝忧虑,也彻底地放了下来;被契丹人发现了又如何,大丈夫有死而已,何惧一战,。

    执我戈矛、与子同仇,千里喋血、何惧一切。

    率先赶到这里的契丹大将,正是当值的沮渠蒙逊;这个家伙,一看到矗立在大帐门前的那人,竟然是上次夜闯捺钵的耶律灭狄,他就直接没敢露头。

    朱璃给他的印象,绝对是个超级猛人。

    别的不说,对方年纪轻轻,就能和高详稳硬撼不败,岂是一般的年轻人,可以做到的;对于这种武道天才,他还是等人来齐了,再一起露头的比较好。

    否则,就怕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冤了吗?

    呃,对方的手里,似乎还提着的个人,怎么这么像啜里只呢?

    突然看到朱璃的手中,还提着个人,沮渠蒙逊立刻就被惊呆了。

    在迭剌部,被捧上天的少年天才,啜里只;此刻,就像死狗一样的,被那个“耶律灭狄”提在了手里,立刻就将沮渠蒙逊,惊出了一身冷汗。

    俗话说“好汉不打庄”,可这个耶律灭狄倒好,不但冲进了捺钵之中,还把耶律释鲁的大侄子,给揍残了,真不是一般的狠啊。

    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率先露头了,只好躲在一众勇士的后面,冷眼旁观起来。

    朱璃周围的皮室军勇士,越聚越多了。

    这些人,要么弯刀出鞘、要么弓箭在弦,全都如临大敌般地,将朱璃几人,死死地围在了中间,就等将军前来,下令出击了。

    整个捺钵,一片肃杀,连夜月,都似乎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悄悄地藏进了云层,只探出小半个身子来,惊恐地观察起来。

    盏茶功夫不到,高昂就带着高干、拓跋翼等人,匆匆而来。

    沮渠蒙逊连忙凑了上去,这才随着高昂等人,来到了皮室军勇士的前方。

    站定之后,高昂望向昂然而立的朱璃,冷冷地道:“灭狄沙里,上次你夜闯捺钵,本详稳念你是伯德部的后人,这才网开一面。”

    “这次你又是不告而入,难道你认为,我高昂真的不敢杀你吗?”

    堂堂大唐怀化大将军,什么成了契丹伯德部的灭狄沙里了?

    朱璃一方众人闻言,瞬间就愣住了。

    作为朱璃的妹妹,朱凝儿更是十分好奇,大兄什么时候,又骗了一个沙里来当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在她想来,这么好玩的事情,大兄怎么可以不带她一起玩呢?

    藏不住话的小丫头,立刻就想张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大兄之前的嘱咐,生生地将问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一想到刚刚差点就问漏嘴了,她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暗道好险。

    当然,起了好奇心的,自然不止朱凝儿一人,王月瑶也非常好奇,可她转瞬就想到了朱璃的嘱咐,心道,看来她是错过了什么。

    至于弈江南三人,根本就无需担心,他们都是老江湖,即便心里奇怪,表面上也不会露出端倪。

    “高详稳,似乎对在下的不告而入,很生气啊。”面对高昂声色俱厉的质问,朱璃一脸不屑地玩味道。

    “若是这样的话,在下就要斗胆问上一问了;在下不能来,为什么啜里只,却可以来?”

    一言方尽,朱璃猛地一把抓起了啜里只的头发,将他那低垂的脑袋,给拽了起来;并让他的面庞,对向众人,好让大家,都能看清啜里只的面孔。

    这位迭剌部的天之骄子,恐怕没有人不认识吧。

    只是此刻的啜里只,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的形象,整个人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朱璃提在了手中;带给高昂等人的冲击感,确实不小。

    四人的小心脏,都差点漏跳了一拍。

    “啜里只!”高昂惊叫一声,难以置信地冲着朱璃质问道,“灭狄沙里,是你,难道是你将他打成这样的?”

    “哼”,面对高昂的质问,朱璃冷哼一声,一脸泰然地坦承道:“不错,正是在下。”

    “不过,高详稳难道不想知道,在下为什么要将这个混蛋,揍成这样吗?”一言方尽,朱璃就目光灼灼地望向高昂,玩味似的追问道。

    面对朱璃的追问,高昂脸色铁青,心道:还能为什么,一定是因为争风吃醋呗。

    这里可是朱凝儿的卧帐,两位来自不同部落的年轻人,在这里大打出手,在高昂想来,绝不可能是别的原因。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二人为何争斗,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家草场......”

    “哈哈哈。”高昂一言未尽,朱璃就突然放声大笑,继而嘲弄道:“没兴趣知道,那是因为高详稳,身为迭剌部的详稳吧?”

    “啧、啧、啧,高详稳想要包庇啜里只,然后再将我等,一并扣押起来,为的不过是,好给释鲁于越一个交代,我说的对吗?”

    面对朱璃的追问,高昂脸色发青,刚刚朱璃若是不打岔,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朱璃看都没看高昂一言,继续道:“契丹最精锐的皮室军啊,呵呵,以在下看来,也不过是一群藏污纳垢、包藏祸心的狗奴才罢了。”

    “不问青红皂白,就想将我等关押起来,想都别想。”

    “八千皮室军,除了你高详稳,谁堪和我一战,谁敢和我一战,抓我,简直就是笑话。”朱璃双眸虚迷,桀骜狂悖,似乎根本就不将、契丹最精锐的皮室军,放在眼中。

    视八千勇士,如若无物,放眼整个契丹,敢这样做、能这样做的人,还真没几个,而朱璃就这么做了。

    即便他如此狂妄,周围的无数勇士,也只能在暗中,恨得牙根痒痒,却没人敢真的上去,和他较量一番。

    朱璃上次,夜闯捺钵,高昂亲自出手,也只是稍稍压他一头,却根本没办法击败他,这件事情,可是在皮室军中,疯传了很久。

    这么一个猛人,谁敢上去,找死吗?

    面对如此嚣张的朱璃,脸色最难看的,当然就是高干、拓跋翼、以及沮渠蒙逊三人了。

    他们可都是镇军大将啊,却丝毫都没被对方,放在眼中,简直就是**裸的打脸啊;而且,他们还不敢吭声,因为确实打不过,只能憋屈地闷不吭声。

    望着那些皮室军勇士,一脸阴沉地瞪着自己,他们那闪烁的目光中,还带着无地自容般的羞愧,这样的情景,倒是让朱璃,心下大定。

    他敢如此狂妄,就是因为他??诟甙旱热说男闹校??17艘桓觯?醯さ谝惶觳诺男蜗蟆?/p>

    而且,朱璃十分笃定,整个契丹,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啜里只,恐怕就没有其他人了吧。

    现在,啜里只半死不活地被他钳制在手,根本就开不了口,他这个契丹贵族的身份,还是可以派上用场滴。

    有了这个身份,事情就好办很多;比如,他刚才出言打断高昂的命令,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

    天纵之才,必有傲骨,倨傲狂妄,才是大多数天才的本色。

    若是朱璃不如此,反而会让别人,感觉不正常;正是掐准了对方的脉搏,朱璃才准备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筹谋。

    依旧带着一副舍我其谁,看垃圾的眼神,环顾了契丹勇士一圈,朱璃继续道:“哼,怎么了,我有说错吗?”

    “算了,以我为目标,确实太难为你们了。”

    “这样好了,我就让三名麾下,出手教训教训你们吧;不是我小看你们,什么狗屁契丹最精锐的皮室军,我呸,一群垃圾。”

    “除了装备精良,再占据数量优势之外,你们能干啥,一群混吃等死的老爷兵,也敢号称精锐,真是笑掉大牙。”

    “今天,我把话撂下;除了高详稳之外,你们这帮垃圾,谁能击败我麾下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我就立刻跪下,给他磕八个响头,然后任其处置。”

    “你们敢吗?”

    “生死不论,你们有那个胆子吗?”朱璃傲气冲天,叫嚣无忌。

    冲天的傲气,激得在场的无数契丹勇士,面色潮红,悲愤难当。

    高干、拓跋翼三人,也全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只是没有高昂的许可,他们却不敢贸然冲上去。

    对于朱璃的叫嚣,高昂摸不准对方的目的,所以他也不敢贸然答应下来。

    只见他双眸虚迷,漠然道:“灭狄沙里,你手中的啜里只,看起来神色不对啊,他的嘴巴,怎么被你给堵上了?”

    “他啊?”朱璃闻言,故作惊讶地道,“积薪盛会尚未召开,这家伙就想对朱凝儿小娘,意图不轨,有我在,他能夺得第一吗?”

    “我打断了他的双臂、一腿,都是轻的,留他一条狗命,已经很对得起迭剌部了吧。”

    “至于为什么要把他的嘴巴堵上吗?”朱璃似笑非笑地环顾了一圈众人,十分嫌弃地道:“这家伙嘴巴太臭,以在下来看,他不应该被称为,契丹第一少年勇士,应该被称作迭剌部的第一泼妇才对,一张口就喷粪,谁受得了。”

    只是他一言未落,听到这个消息的无数契丹勇士,脸色就全变了。

    这家伙,简直太狂妄了,闯进释鲁捺钵不说,还将啜里只给废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魔王啊,怪不得敢叫板高详稳。

    可高昂、高干等人闻言,脸色非但变了,而且还变得十分精彩,简直比喜当爹,还要精彩数倍,震惊、不信、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夹杂其中。

    天生神人的啜里只,自然有他的傲气,再加上他是耶律释鲁的侄子,一向高高在上,自然有人奉承,就有人嫌弃。

    对于这些部下来说,还有比,看到高高在上的主子,被人痛扁,来得舒爽的吗?

    可是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耶律释鲁的侄子,还是迭剌部,最有希望的少年。

    高昂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只见他回过神来,就立刻沉声道:“灭狄沙里,快放了啜里只,否则,即便高某想给伯德部留个情面,只怕也难了。”

    “哦。”朱璃闻言,神色淡然如常,似乎啜里只在他看来,根本就无足轻重一般,好奇道:“是不是,在下放了啜里只,高详稳就会放在下等人,离去了呢?”

    “不可能。”朱璃话音未尽,高昂就一口回绝道,“你一而再的,闯进捺钵,我没有立刻将你拿下、军法处置,已是给了伯德部,天大的面子了。”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留下来,我要带着你,亲自向伯德部的夷里堇,讨个说法。”高昂之言,十分坚定,似乎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

    “唔,这样啊。”朱璃闻言,十分不屑,继而话题一转道:“若想让在下放了啜里只,也不是不行;不过,详稳必须要让在下,心服口服才行。”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皮室军中,有任何一人,能够击败或者杀死,在下的其中一名麾下,在下就立刻放了啜里只,否则,一切免谈。”

    “不过,奉劝详稳阁下一声,如果阁下硬来、敕令放箭的话,在下虽然抵抗不了,却能保证,啜里只,必然会死在我们的前头。”

    “详稳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朱璃一脸漠然地直视着高昂,显现出他,毫不退缩的决心。

    看到对方这样的一幅神情,高昂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对方简直就是一只刺猬啊,即便想踹上一脚,都怕被扎到。

    只是稍一思忖,高昂就当机立断道:“在我军中,只要找出一人,击败、或是击杀你的任何一名麾下,你就会放了啜里只,是吗?”

    “不错。”朱璃毅然地应道,“我说过了,生死不论,就绝不会更改的。”

    “高详稳,奉劝阁下一句,还是担心一下,你的那些手下吧;刀剑无眼,若是他们不幸,被我的麾下给宰了,我也绝不会负责的哦。”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希望详稳,可千万不要赖账才好。”

    “哼,年轻人,傲骨可以有,但傲气千万别有。”朱璃之言,让高昂大为恼火,对方说的,就好像他输不起似的.

    就见他立刻反诘道:“大话说多了,小心闪了舌头,让你的三名麾下滚出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你如此自信。”

    对于高昂的反诘,朱璃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已经上钩了,他还多说什么;只见他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向着弈江南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人会意,立刻走上前去,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挑战。

    弈江南、李孤峰、孟太极三人,都是剑客,因为他们对于剑道的理解不同,以及擅长的剑法不同,三人的神态,也各不相同。

    弈江南,一剑在背,如沐春风,一派尔雅;李孤峰,抱剑在怀,一脸慵懒,那神情,就好像刚从出来的浪子似的。

    至于孟太极,他虽然也是抱剑在怀,可是其人,就好似一只潜藏在暗中的电蛇一般,只要他的敌人,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必然会遭受到他,雷霆一击。

    若是从表面上看,孟太极最是精悍;弈江南一片淡然,普普通通;而李孤峰,就好似来滥竽充数似的。

    三人只要不动手,就是释然境的高昂,都不能看出他们的深浅。

    望着三名剑客,高昂不敢大意,立刻就对沮渠蒙逊道:“蒙逊,你去,先打杀一个再说,我们今天,一定要挫一下耶律灭狄的锐气。”

    “诺”沮渠蒙逊闻言,独臂抚胸,立刻应道。

第三九一章 **神将

    沮渠蒙逊,是一名叛逆英魂。

    他的前身是匈奴人,十六国时期,北凉的创立者,一代枭雄,人称武宣王;其人佯狂欺主、奸诈忤逆,绝非善类。

    生得牛高马大的沮渠蒙逊,武道修为,早已步入了绝世巅峰之境;其人擅用一杆破军蒺藜枪,十分狂猛、罕逢敌手。

    可是这一世,他的运气并不好;幽州一战,他被朱琊剁掉了一臂,成了一名独臂枪客。

    冷兵器时代,九成九的长兵器,都是为双臂而创造的;突然失去一臂,沮渠蒙逊的战力,直线下降。

    以前,他的身手和拓跋翼相当,职位也相当,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屈居于对方之下,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可是今晚,沮渠蒙逊觉得,他的春天似乎又来了。

    “耶律灭狄”如此嚣张,竟然敢用麾下的汉奴,和他们的高详稳对赌;这就是他的机会,一个让他向契丹当权者表明,他绝对没有半废的机会。

    看在沮渠蒙逊的眼中,身为汉人的弈江南、李孤峰、和孟太极三人,可不就是契丹贵族“耶律灭狄”的奴仆吗?

    得到了高昂的指示,沮渠蒙逊提枪就走到场中,虚迷着双眸,仔细地挑选了起来。

    对于他的举止,无论是朱璃,还是高昂,都没有催促;毕竟,这是一场生死勿论的比拼,谁都不敢大意。

    沮渠蒙逊仔细地打量着弈江南三人。

    孟太极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不好对付,所以,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至于弈江南,给人以温吞如玉,一派淡然的感觉,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装模作样,要么就是信心十足。

    没有十足的把握,沮渠蒙逊绝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对方的深浅,只是瞥了一眼对方,就略了过去。

    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李孤峰的身上;李孤峰一脸懒散,形若还没睡醒的夜游人,看在沮渠蒙逊的眼中,就让他觉得,此人多半是个混子。

    和其他二人相比,这个李孤峰,一定是最“弱”的了!

    倚剑吟花李孤峰弱?

    或许,也只有沮渠蒙逊敢这么想,对方的名头,可是一路腥风血雨杀出来的,会弱吗?

    “你,说的就是你,往哪看呢,出来!”一旦锁定目标,沮渠蒙逊立刻铁枪前指,直接点向李孤峰,傲然地叫嚣道。

    “我?”李孤峰一脸诧异,继而就是一肚子郁闷,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弱鸡吗?

    虽然比起二师兄弈江南,李孤峰确实弱了点,可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并不以为,三人中,他最弱。

    和奔雷剑客孟太极,根本就没有比过,在没有一较高下之前,他岂能自认最弱?

    可是,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对面的这个契丹莽夫,却用行动表明了,他和孟太极相比,他看起来的确很弱。

    这让李孤峰,十分抓狂,继而就是暴怒非常。

    郁闷之下,他的神情就更加地懒散了起来,只见他那原本就虚迷的双目,现在都快眯成了一条线了,对于剑客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就见李孤峰,懒懒地抱剑而出,看都不看沮渠蒙逊一眼,懒洋洋地径直道:“出手吧,早死早投胎。”

    “哈哈哈,有道理,没想到你这个混子,竟然还有自知之明。”面对李孤峰的挖苦,沮渠蒙逊立刻反唇相讥,继而就是单臂疾挥,一枪裂空。

    玄枪如怒,一往无铸;如龙穿空、似虎啸扑。

    风猎猎、意狂涌。

    沮渠蒙逊一枪刺出,突然爆发的战意、杀意、以及暴烈的狂虐之意,犹如一阵肆虐的狂风一般,席卷全场。

    观看的众人,无不感受到他那决然、暴烈的杀意。

    只此一枪,沮渠蒙逊绝世巅峰的实力,就绝非虚妄。

    对于沮渠蒙逊的杀意,体悟最深的,当然就是直面对方的李孤峰了。

    迎着那洞穿一切、摧毁所有的暴烈一枪,李孤峰虚迷的双眸,蓦然一睁,只见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片漂浮不定的落叶,身随风动,意随枪舞。

    不错,就是舞,舞蹈的舞。

    此刻的李孤峰,好像突然被人抽掉了全身骨头似的,身体向右,摇曳成一个夸张的“c”字型,差点就变成一个扁平、凸立的“o”字型了。

    只见电光石火之间,他就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沮渠蒙逊的暴烈一枪。

    不等对方回枪再刺,只听“仓啷”一声,一道银光惊现而出。

    银光极耀,一如那漆黑的长夜中、突然闪现的雷光一般,撕裂了漫漫长空,斩开了无边的空气,转瞬,就来到了沮渠蒙逊的眼前。

    一剑双杀,李孤峰的绝招。

    对于眼前这个敢小瞧他的契丹残废,李孤峰没什么好说的,杀了便是。

    说时迟,那时快,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

    就在这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中,李孤峰着着实实地、给沮渠蒙逊上了一课。

    沮渠蒙逊做梦都没有想到,人的身躯,怎么可以摇摆成、那样的弧度,原本最拿手的一招怒龙穿心,竟然被对方瞬间避开了,这是见鬼了吗?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看似混子般的剑客,竟然能挥出那么快的剑,剑出即到,神乎其技。

    难道踢到铁板了吗?

    这个时候,可不是追寻答案的时候,面对李孤峰疾如流光的一剑,回枪已经来不及了,沮渠蒙逊,立刻仰身即倒,希望能够避开、对方如此突兀的这一剑。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李孤峰的剑,可不是一般的剑;那是一把软剑;对于这样的奇门兵器,总会让人防不胜防。

    一见对方仰身向后,欲要拉开距离,李孤峰岂能善罢甘休。

    只见他刺剑不变,手腕却猛抖如癫痫;甩剑如甩蛇,三尺青峰,立刻化作一条“哗哗......”作响的响尾蛇,蜿蜒腾跃,径直地拍向了沮渠蒙逊的胸口。

    “蓬、蓬”

    腾蛇律动,瞬间双击,毫无悬念地、击在了沮渠蒙逊的胸口上。

    “噗”

    场外观战之人,立刻就看到,沮渠蒙逊在仰身未竟之际,突然就喷出一口冷艳的鲜血。

    看在朱璃等人的眼中,那抹迎风飞溅的血花,就似一朵迎风怒绽的红梅;而落在高昂等人的眼中,立刻让他们心下一突:不好,沮渠蒙逊危矣。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李孤峰不出手,无论何人,都看不出他的深浅,一旦出手,以高昂等人的见识,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竟然也是一位绝世巅峰境界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交锋,生死一瞬、胜败顷刻。

    一看到沮渠蒙逊被重伤,高昂立刻就要开口喊停,可惜,已经晚了。

    只见场中,继沮渠蒙逊飙血之后,李孤峰即刻展开绝杀,一袭璀璨的剑花,骤然爆发。

    剑花很美,一如绚烂的月华。

    又好似痴情人的泪花,凄美而孤寂,忧伤而纯暇。

    这是李孤峰拼命的绝技,月笼芳华。

    李孤峰三大绝招,一剑双杀、斩百雨、以及月笼芳华。

    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就是斩百雨;而最让人痴迷的,就是月笼芳华。

    月笼芳华,不仅仅是李孤峰的绝技,也是他对爱的追求、是他整个剑道的核心,也可称为剑心。

    这一招,蕴含着他无尽的爱恋,以及对心上人杨正见的痴迷。

    一般情况下,若不是生死存亡,他绝不会使用此招。

    今天面对的形势,绝对不妙,能够率先斩杀敌人一员大将,等下大战,就能少一分压力;一想到这里,为了保险,在万事求稳的心态下,李孤峰毅然地就用出这招。

    围观的人,或许只能看到一抹凄迷、璀璨的剑花,可是身在剑光之中的沮渠蒙逊,却仿佛来到了梦境一般的世界中。

    这个世间,一如童话般的瑰丽。

    只见星光漫天、朗月高悬,漫山银花,随风摇曳。

    山风徐徐,幽香满腹,放眼所见,遍地荧光。

    那是穿梭于花间丛海中的无数萤火虫,它们好似星光一般地、点缀着这个梦幻般的世界。

    在那花海之中、在那山巅之上,一位倾城绝世般的佳人,袅袅而舞。

    她那青葱般的玉臂,轻柔地挥动着,好似要掬起一泓、浅浅的月华一样;她那修长般的玉足,轻巧地蹁跹着,好似高傲的白天鹅,在踯躅徐行。

    伊人很美,在她面前,就连至高天的女神,都会自惭形秽。

    花山、朗月,星河、佳人,以及曼妙无双的舞姿,构成了一幅,绝世无双的梦幻图。

    在这梦幻般的世界中、在这绝世独立的佳人面前,沮渠蒙逊,好似回到了爱做梦的年纪,回到了牙牙学语、天真烂漫的童年,所以,他呆住了,为此景、亦为佳人。

    可这毕竟是李孤峰的绝技,也是他的心灵禁区。

    何谓心灵禁区?

    那就是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人会知道,这无限憧憬的执念,永埋心底的梦境,就是心灵禁区。

    在这里,有李孤峰最纯、最真的绮梦,当然,还有他最痴爱的女子。

    月笼芳华的世界,漫天朗星、遍地鲜花,只为一人盛开,那个人,就是他最爱的人;整个世界,也只有一人存在,那是为她而绚烂的世界。

    心灵禁区,岂可轻泄,犹如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沮渠蒙逊闯了进来,那么,他的结局早已注定,魂归渺渺,是他的归处。

    伴随着一抹冷艳的血线,还有他那嘴角勾勒出的一抹微笑,这位活了两世的叛逆英魂,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而看到这一幕的高昂等人,双目怒睁,张口结舌。

    朱璃曾经说过“生死不论”,他们还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的麾下,竟然还真敢下杀手,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尤其是高昂,他已经意识到了结局,可就在他刚要喝止战斗之际,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沮渠蒙逊不知为何,竟然愣了一下,而且是满眼的不可思议、以及痴迷的呆愣。

    继而,就是李孤峰轻柔的一剑,带起了一抹寒光,也带走了沮渠蒙逊的幽魂。

    幻剑之术,一个名词,涌上了他的心头;不过也难怪,以李孤峰绝世巅峰的境界,必然有着自己的绝技,这是显而易见的。

    而朱璃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就勾勒出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按照他的打算,若想冲出这里,第一步,就是要剪除对方的大将,因为这些人,完全可以拖住弈江南等人,若是那样的话,大战爆发,谁来保护王月瑶和朱凝儿?

    沮渠蒙逊的死,初步完成了他的构想,他又岂能不开心呢?

    “仓啷”

    “噗通”

    随着一声还剑入鞘的声响,就是一道尸体倒地的轰然。

    继而,朱璃的脑海中,山海经立刻轰然而出,伴随着那宏然之声,还有一阵凤鸣鸾和之音,十分欢庆。

    庄严肃穆的老声,朗然而起:“浩浩神州、钟灵俊秀,豪杰辈起、英雄丛出。”

    “涿鹿之战,天下归一,时有神将,扶炎黄而王天下。”

    “神将者,一曰:直符;二曰:?蛇;三曰:太阴;四曰:**;五曰:白虎;六曰:玄武;七曰:勾陈;八曰:朱雀;九曰:九地;十曰:九天;末曰:青龙。”

    “今有山海经持有者朱璃,手刃妖人,李孤峰佐之,即得神将之质。”

    “天道得正、天理得循,赠李孤峰**之力,号:**神将;赠朱璃大功一,可叠加,功盈则俱;山海遗馈,赠与功士。”声音宏然,经久不息。

第三九二章 歪心骤起

    恩?

    神将之质,那是什么?

    山海经的提示,引起了朱璃的好奇。

    只见他连忙凝神望向场中,望向那收剑归鞘、转身欲归的李孤峰。

    就在这时,只见李孤峰突然全身一震;继而,他那一向懒散的脸上,蓦然涌现出一抹惊喜之色。

    一股淡然、缥缈的气息,随着对方的心神俱震之后,就散溢了出来。

    那股气息,朱璃很熟悉,作为释然境的高昂,就更加熟悉了;即便是弈江南、高干等,处于绝世巅峰境界的几人,也不陌生。

    因为,那是天玄高手的气息,也只有武破天玄的人,才会散发出那样的气息。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步入自然,就是蜕变。

    那是一种本质的蜕变,不但身体各方面素质,能够得到极大的提升,就连一个人的灵魂,也将得到升华和洗礼。

    显然,李孤峰突破了,步入了天玄之境。

    难道所谓的神将之质,就是助其勘破天地奥妙,踏足天玄吗?

    朱璃神情疑惑,却不得而知;他自然不好去问,再说,现在也不是时候。

    作为外人,朱璃只能感受到、李孤峰气息的变化;可李孤峰本人,感受到的可不止这些。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突然经历了一次伐毛洗髓似的,全身的十万八千根毛孔,都在欢呼、雀跃着,整个人,突然变得心情舒畅、精神抖擞起来。

    那是一种久病之人,突然痊愈,踏步郊外、畅享自然的感觉;更是一种,三伏天,喝下酸梅汤的舒爽之感。

    一句话,比起未杀沮渠蒙逊之前,李孤峰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生机勃发、神清气爽。

    沮渠蒙逊被杀,高昂十分愤怒。

    继而,他又发现了这位击杀沮渠蒙逊的汉人,大战之后,竟然突破了桎梏,步入了天玄,更是让他,连肺都要气炸了。

    只是此刻,朱璃一方,凭添一名天玄高手,威胁程度,已经大幅度地提高不少,让他更加不敢,轻易引发冲突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至于拓跋翼、高干之流,他们现在虽然也十分愤慨,但更多的还是羡慕,羡慕得眼都红了。

    当然,眼红的人绝不止他们两个,弈江南和孟太极,同样十分眼红。

    他们这些人,处于同一层次,突破其实就差一个契机,也就是灵机一动的明悟。

    这样的顿悟,可遇而不可求,不是外物可以弥补的,一句话,除了自身的天资,主要还要看运道。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孤峰之所以能够突破天玄,是因为他,杀了叛逆英魂,从而得到了山海经暗中洗礼的结果。

    李孤峰突破了天玄,最开心的人,自然就是朱璃一方的众人了,朱璃强忍着兴奋,依旧佯作傲然不羁,淡淡地冲着高昂道:“高详稳,这就是你麾下大将的实力吗?”

    “垃圾就是垃圾,连两合都没走过,不是垃圾,又是什么呢?”

    继而,就见他突然双眸虚迷、昂首挺胸地、环顾了一圈契丹勇士,倨傲地道:“刚刚我说你们是垃圾,你们十分愤怒。”

    “现在看到了吧,你们所谓的将军,简直就是拉泥糊不上墙的软脚虾;我的麾下,连一分本事,都没有展现出来,他就挂了。”

    “将军尚且如此,你们这些大头兵,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的狗屎?”

    声音宏然,四野可闻。

    可是那**裸的不屑、以及侮辱,让周围的无数契丹勇士,万分憋屈,却又无从反驳。

    极度的屈辱,以及失落,瞬间荡溢在无数契丹勇士之间。

    朱璃的话音未尽,这些号称契丹最精锐的皮室勇士,士气就变得十分低迷了。

    “够了,耶律灭狄。”

    麾下士气的变化,高昂没有道理感觉不到,这样的情形,是他万分不想看到的。

    如果说一支军队的灵魂人物,是一镇将军;那么士气,就是一支军队的必胜之心。

    士气崩溃,三军瓦解,这是千古以来,屡试不爽的手段;任何一名主将,都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高昂亦然。

    “沮渠蒙逊,只是皮室军中的一员,他的失败,只是因为他运气不好,挑到了一位即将突破的高手。”高昂望向周围的无数契丹勇士,耐心地安抚道。

    继而,就见他猛地将目光转向朱璃,沉声道:“灭狄沙里,我就不信,你的三位属下,个个都是巅峰高手。”

    “拓跋,你上。”

    在高昂想来,若是继续让“耶律灭狄”胡说八道,整个皮室军的士气,迟早都会被对方,给打击得荡然无存的,当前最重要的,自然不是和对方扯皮,而是要尽快恢复士气。

    因此,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让朱璃这个毒舌消停下来,高昂立刻就派出了拓跋翼。

    “诺”拓跋翼闻言,连忙应道。

    继而,就见这位状若老罴一般的契丹大汉,提刀就走向场中。

    这个时候,沮渠蒙逊的尸体,早就被麾下的小校、亲兵,给抬了出去,并且妥善安置了起来。

    有了老战友的前车之鉴,拓跋翼丝毫不敢轻忽大意。

    李孤峰晋升天玄,朱璃的三位属下,他就只能从弈江南,和孟太极,这两个人中选一名,作为对手了。

    这个时候的弈江南和孟太极,神情十分振奋;因为他们都知道,和同级别的高手相斗,捕捉那抹突破的契机,会更加容易一点。

    李孤峰,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由不得他们退缩,更何况,他们就没想过要退缩。

    二人看着缓步走来的拓跋翼,那望过去的眼神,就好似四、五岁的萌娃,想吃糖葫芦、却又没钱买,只好巴巴地望着卖糖葫芦的小贩一样,真心地希望对方,能够选择自己。

    对于二人渴望的眼神,拓跋翼心下一凛,暗道不妙。

    正常的人,绝对没有活的好好的,会渴望去送死的;孟、弈二人这么急着上场,难道他们,对于战胜自己很有信心?

    这么一想,他就迟疑了起来。

    暴躁、狂野的孟太极一看对方犹犹豫豫的神情,立刻急了,满脸不屑地暴喝道:“你他娘的到底选不选,不选就给我滚回去,就没见过这么孬种的将军。”

    “就是,这么怕死,还是滚回你娘的肚子去吧,回炉重造一遍再来。”弈江南似乎也有点不淡定了,立刻附和道。

    被二人这么一挤兑,拓跋翼的脸色,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红得发紫。

    只见他脸红脖子粗地、冲着最先叫唤的孟太极道:“你他娘的才是孬种,你全家都是孬种,来吧,老子就选你了,既然来到了草原,我就让你永远别想回去。”

    “哈哈哈!”一被对方选中,孟太极大喜过望,丝毫都不介意对方的愤慨,立刻持剑而出,豪然道:“道爷的脑袋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吧。”

    “哼,狂妄。”拓跋翼一见走来,就不屑地冷啐一声:“等下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记得,不要后悔。”

    一言方尽,只见拓跋翼突然大手一挥,一道斩开天地、分山山海般的刀光,就裹挟着无边的肃杀,猛地就向迈步而出的孟太极,疾劈而来。

    刀光凛然、势破苍穹;气势磅礴、如洪漫天。

    如果说沮渠蒙逊,身为绝世巅峰高手,盛名无虚;那么拓跋翼,就是绝世巅峰高手中的佼佼者,几乎半只脚,都已迈入了天玄了。

    迎着对方磅礴无匹的一刀,奔雷剑客孟太极,似乎并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只听“仓啷”一声,一道银光,迅若霹雳,挟裹着无尽的轰鸣,悍然迎上。

    一剑奔雷天地轰,敢向日月争光明。

    奔雷剑,走的就是刚猛无铸的路子,何惧硬拼?

    看在外人眼中,只觉得一道落天银光,瞬间就和一道霹雳,对轰到了一起。

    “当”

    一声脆响,震颤得四下里的空气,都是一阵荡漾;气势相撞,激起疾风无数,吹得周围人的衣袂,一阵猎猎作响。

    第一合,二人拼了个不分上下。

    不过,这样的局势,看在拓跋翼的眼中,立刻就让他心下一惊。

    要知道,就在刚才,可是他率先出手的;而对面的孟太极,在被动的形势下,硬接了他全力一刀。

    占据了先机,竟然还拼了个旗鼓相当,拓跋翼又岂能不惊。

    震惊之下,拓跋翼更加不敢懈怠了,只见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和孟太极战了起来。

    放眼望去,就见战场上,刀风呼啸、剑光萦乱,“当、当......”之声,不绝与耳,密如骤雨、急如撒豆。

    观战双方的众人,尽皆一脸沉凝。

    对于高昂等人来说,他们已经输了一场,还让对方的一名高手,趁机突破了天玄,大大增加了,朱璃等人的威胁性,这一场,他们绝不愿意再输了。

    对于朱璃来说,若是孟太极战败,他将会被迫提前暴起;如果那样,就大大降低了他们顺利冲出去的几率,那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双方主将的担心,却也无济于事,胜负之分,主要还要看场中两人。

    只见场中二人,简直就是猛张飞遇到了凶典韦,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躲,几乎每一击,都是硬碰硬的硬刚,此刻早已打出了真火。

    一刻钟时间,转眼即逝。

    这时,拓跋翼抢占先机,造成的优势早已不再,反而隐隐落入了下风。

    这样的情形看在朱璃等人的眼中,自然十分振奋;可高昂和他的兄长高干,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兄弟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继而就尽皆眯起了双眸,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决定,看来是起了歪心。

    只是,他们兄弟的小动作,还是被朱璃看在了眼中;身处敌营,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不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高氏兄弟,还是八千皮室军的灵魂人物;对于场中的激战,朱璃只留了三分心神;而对高氏兄弟的关注,他却用了七分心神,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关注之下。

    就在这时,场中对战的二人,其中的拓跋翼突然大喝一声,凶残无比地嘶吼道:“汉狗,纳命来吧。”

    随着他的声音,就见他手中的大环刀,瞬间迸发出一抹极其璀璨的神光,一如天际,划过的流星一般,须臾之间,就劈到了孟太极的面前。

    可是,身处刀光笼罩中的孟太极,却看到了极其不同的一幕。

    看在他的眼中,敌对的拓跋翼,突然化作了一只、巍峨庞然的洪荒巨兽;这头高大得一望无际的巨兽,正在狂暴地挥舞着天柱般的手臂,凶悍地向他轰来。

    势若倾天、迅若陨星。

    若是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只怕早就会瘫软在地了吧,更不要说反抗了。

    可是孟太极毕竟不是雏,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看到这样的情景,他就立刻醒悟到,这是对方的绝技。

    眼中那摩天屹立的巨兽,只不过是视觉上的假象,而对方真正的致命一击,就藏在巨兽的攻击之中。

    明悟了这一点,就见他一剑凌天,欲破九霄。

    剑出聚风雷,就连遥远的天际,也随着这一剑,轰鸣呼应,天地同彻、万物俱惊。

    一剑出,势若捅天,携裹着万钧雷霆之势,直刺巨兽天柱般的巍然手臂。

    “轰”

    两相交击,不是刀剑相撞般的脆响,反而好似陨星坠地般的轰鸣。

    那是只有绝世高手,携裹着无边的声势,对撞之下,才能爆发的气爆之音。

    绝技对绝技,拓跋翼的擎天裂地击,对上了孟太极的无边春雷啸。

    一击之下,狂风呼啸,气流湍急,汹涌的狂风,吹得很多皮室军的勇士,都止不住地连连后退。

    这一击,无论是声势、还是威力,都丝毫都不亚于天玄高手的奋力一击。

    在那轰鸣之中,一把金色的大环刀,飙飞而出;伴随着“噗”的一声,一道血溅,疾射而溅起。

    血花冷艳,一如狂风肆虐下的点点落梅。

    很显然,就在刚才的一击之中,孟太极以间不容发之际,不但识破了拓跋翼的绝技,还以攻对攻,击飞、重创了对方。

    拓跋翼飙血倒飞,孟太极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时机。

    只见他立刻展开身形,犹如一道残影一般,紧紧地追了上去,意欲一击必杀,彻底解决掉对方的性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正在观看比斗的高昂,突然动了起来;而他的兄长高干,也在同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二人的目标一致,就是要将拓跋翼,从孟太极的攻击下,抢救下来;当然,若是能够趁机击杀孟太极,那就更好了。

    以有心算无心,即便朱璃反应过来,他们应该也早已成功了吧。

    兄弟二人,一脸自信。

    若是有同级别的高手,站在场外观看的话,就会发现;随着拓跋翼的倒飞而出,一道银光紧随其后,那银光中的残影,就是孟太极的真身。

    而就在飞影银光将要接近之际,斜刺里,突然闪出两道残影,一道身影,径直挥出一掌,迅若雷霆一般地、击向那抹银光。

    而另一道身影,却是追着天空中的那道飞影,疾掠而上,似要接住那倒飞而出的拓跋翼。

第三九三章 九地神将

    高昂是什么境界?

    那可是释然境的高手,整整比孟太极高出了两个大境界。

    对方即便随意一击,都不是孟太极能够吃得消的。

    更何况,高氏兄弟,出手营救拓跋翼、击杀孟太极,早已蓄谋已久;对方以有心算无心,孟太极危矣。

    击杀对方一名高手,削弱朱璃等人的威胁,正是高氏兄弟,希望看到的结果。

    怀着这样的用心,他又岂能留情。

    只见其一掌挥出,势若奔雷、疾若流光,迅猛绝伦、冷漠无情地拍向了孟太极。

    身为绝世巅峰的高手,孟太极虽然不及高昂,却绝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在偷袭自己。

    察觉到了风声,一心想要结果拓跋翼的孟太极,虽然知道有人偷袭自己,但来人的出手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应对。

    彼此相差两个大境界,他又怎么可能应对得了呢?

    像朱璃那样的怪胎,数百年都不出一个,他自然比不了。

    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了这里了吗,孟太极满脸苦涩。

    宣誓效忠于王月瑶,孟太极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家人。

    现在,他连家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交代在了这里,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高昂,绝不是他能够应付得了的。

    不过,孟太极转念一想,若是今日就此死去,无论怎么说,他也算是为朱璃而战死的吧;希望对方,能够看在这个情分上,善待自己的家人吧。

    一念萌生,心下释然,孟太极双眸微闭,似乎放弃了躲避和抗拒,只待毙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突兀的寒光,好似一道穿越流年、闪过时空的曦芒,倏忽一下,就降临到了,二人的头顶上空。

    寒光如水、飞流直下;撕裂了空间、斩开了无边的气流,当头就向高昂的脑袋劈了下去。

    其势迅猛,毫不留情。

    朱璃出手了,高氏兄弟的鬼蜮伎俩,又岂能逃脱他的揣度。

    对方甫一动作,朱璃就伙同李孤峰、和弈江南二人,飙射而出,杀向场中。

    对于释然境的高昂,出手狙击的自然是朱璃;朱璃的境界,虽然比不上对方,可朱璃最擅长的,就是速度和力量。

    自然境的朱璃,在速度上,绝不比释然境的高昂慢多少。

    这从上一次,朱璃夜探捺钵,和高昂一战,高昂根本奈何不了他,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若想正面狙击高昂,救下孟太极,朱璃自忖还没那本事。

    可救人不一定要替对方死扛啊,先辈们留下的“围魏救赵”、“攻敌必救”等军事经典战策,同样可以应用到实战中,帮助袍泽脱离困境,应该不难。

    朱璃用的,显然就是这样的一招。

    他放弃了直接挡在孟太极的身前,而是从斜刺里,直接攻向高昂。

    面对朱璃的霹雳一刀,高昂若是不放弃对孟太极的攻击,他的脑袋,必被朱璃砍中,绝无幸免之理。

    “混蛋,耶律灭狄,你在干嘛?”正信心十足地、准备一击击毙孟太极的高昂,突然见到朱璃毫不留情的袭杀而来,立刻气急败坏地惊喝道。

    “干嘛,要你命,看不出来吗?”朱璃闻言,一脸冷然,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一问一答之下,二人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一见朱璃势若疯虎般地袭来,高昂当即就放弃了对孟太极的攻击,瞬间就化作一抹流光,疾如惊鸿一般地、向后倒纵而回。

    “为了一个汉奴,灭狄沙里,欲要和本详稳撕破脸吗?”高昂一边极力避开朱璃的当头一刀,一边暴怒异常地质问道。

    “少废话,破坏规矩在前的,应该是高详稳你吧?”

    “现在却巧舌如簧,倒打一耙,试问详稳,你还能要点脸吗?”

    这根本就是不同性质的问题,高昂却借此发难,朱璃岂能吃他那一套。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心思被对方道破,高昂心下,毫无来由地涌起一抹羞怒,反手就和朱璃战了起来。

    释然境高手认真起来,声势自然不同。

    只见高昂腰间的长刀,瞬间飙出,长刀带起一抹冷艳的银光,瞬化清波、潋滟无尽,即刻就向朱璃,疯涌而去。

    武破天玄,确实是个奇妙的境界。

    武者一旦踏足到这个境界,某一方面的能力,就会被显著提升。

    不仅如此,挥手投足之间,天性中的某些特色,就会不知不觉地、被夹杂其中。

    例如红尘酒客李天府,其人擅饮、性如烈火,他在同人交手之际,若不是翻云覆雨,就是势若暴虎,凶狠无比。

    又如朱璃,生性随意,随波逐流;他的出手,要么疾如惊风、要么狂肆无忌。

    而高昂的性格,诡谲如水,长刀挥纵,要么如浪滔天,要么一波潋滟。

    面对高昂的攻击,这个时候的朱璃,可丝毫没有了顾忌。

    见过他出招的人,沮渠蒙逊业已挂了;而拓跋翼现在,也是危在旦夕,再次和高昂对峙,朱璃彻底地放开了手脚。

    只见他以刀为矛,出刀如梭,快如流光。

    暴击连刺、崩山九式,接连出手,一时之间,竟然和高昂战了个不分伯仲。

    二人战圈的四周,狂风怒啸、涛翻浪卷,风卷云涌、轰鸣阵阵。

    看在围观的皮室勇士、以及王月瑶、朱凝儿二女的眼中,只见飓风狂啸、海浪翻滚,在那风浪滔天之中,两道银光,衍化出万千星芒,纠缠不清、争斗不已。

    战斗的余波,波及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鬼哭狼嚎、鸡飞狗跳般的乱做一团。

    原本四下合围的皮室军勇士,他们那威武雄壮的军阵,在靠近二人麓战的一侧,早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一片惨然。

    那些滚落在地的契丹勇士,不是灰头土脸的惴惴不安;就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地看向交战的二人,疑神疑鬼起来。

    虽然他们看不清二人的身形,但绝不影响他们暗中骂娘,这他娘的,还是人的能力吗?

    再说李孤峰、弈江南二人。

    刚刚突破天玄境的李孤峰,自信心爆棚,只见他挥剑如掠虹,人剑合一,一剑飞刺,就直接攻向、意欲救下拓跋翼的高干。

    高干,就是高昂的兄长。

    前世是、今生还是。

    说起来,这二人的缘分,还真不浅,好兄弟,两辈子,不是一般的缘分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高干的武道天赋,都不如自己的亲弟弟;可此人,也绝非易与之辈。

    在历史上,高昂的那些鸡鸣狗盗之术,大多都是从他这位兄长那里学来的;此人奸邪,颇具智慧,又有这么一位武艺超群的弟弟,武道修为自然不差。

    若是高昂和朱璃比斗之初,就舍得派出他兄长的话,估计也就没有李孤峰,战后晋升天玄之事了。

    朱璃虽然有山海经之助,可以看出叛逆英魂的底细,可却看不出对方的修为。

    高干在契丹,位列监军一职,高于拓跋翼,无论是在心计、还是武艺上,自然也高于拓跋翼,这位契丹监军,赫然也是一位天玄高手。

    而且,此人步入天玄已久,可不是李孤峰这种刚刚突破的人,就能够媲美的。

    迎着李孤峰的一剑,高干冷哼一声,只听“仓啷”一声,他那横跨于腰际的佩剑,就立刻弹射而出。

    长剑如练,阴邪而毒辣,以攻对攻,携裹着一抹无边的阴毒气势,迅猛地迎上了李孤峰的飞刺一剑。

    “轰”

    狂风骤起,气浪翻滚,无边的空间,似乎都在这个瞬间,为之一颤。

    一击之下,李孤峰那凌空飞刺的身躯,立刻就像被弹射而出的皮球一样,狠狠地被冲撞到了半空中。

    竟然是个天玄高手,身在半空,四下不着力的李孤峰,满脸苦涩。

    娘的,自己是个天玄高手,也不说一声,李孤峰只能在心中,对高干极尽吐槽。

    趁你病、要你命,不仅孟太极知道这个道理,高干自然也知道。

    现在,高干被李孤峰的一剑打扰,再想顺利地救下拓跋翼,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弈江南早已趁着李孤峰飞刺之际,径直挥剑斩向那抛飞在空中的拓跋翼了;再加上那呆愣之后,发现自己没死的孟太极,突然仗剑追来,拓跋翼已经几无生理了。

    对方三个人,而高干只有一个人;即便他的身手,比对方三人都高,也无济于事。

    可是,既然救不下拓跋翼,如果能将这名突破天玄的汉人给宰了,也能将朱璃一方的威胁,消弱不少,这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念倏动,高干当机立断,只见他瞬间啸纵而起,剑出如蟒,扶摇而上,径直扑向,那凌空荡起,无处借力的李孤峰。

    弈江南,虽然没有突破天玄,可是这位龙鹄宫的二师兄,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半只脚踏破了那道门槛。

    对于倒飞在空中,毫无反抗之力的拓跋翼,弈江南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剑,就结果了这位,活了两世的枭雄人物。

    鲜血飞溅之中,弈江南正想呼喝一声,告诉其他人,目的已达成;瞥眼之下,就见到了师弟的险况。

    甫一见到那惊险的一幕,弈江南顿时就变得睚眦欲裂起来,根本就来不及招呼出声,就一剑挥出,剑出四季,岁月如幕,似流年飞逝般地刺向了高干。

    正在此时,那正同高昂大战的朱璃,脑海中的轰鸣,再次响起。

    古色古香的山海经,漂浮在意识海上空,宏然的老声,朗然而出:“浩浩神州、钟灵俊秀,豪杰辈起、英雄丛出。”

    “涿鹿之战,天下归一,时有神将,扶炎黄而王天下。”

    “神将者,一曰:直符;二曰:?蛇;三曰:太阴;四曰:**;五曰:白虎;六曰:玄武;七曰:勾陈;八曰:朱雀;九曰:九地;十曰:九天;末曰:青龙。”

    “今有山海经持有者朱璃,手刃妖人,弈江南佐之,即得神将之质。”

    “天道得正、天理得循,赠弈江南浩土之力,号:九地神将;赠朱璃大功一,可叠加,功盈则俱;山海遗馈,赠与功士。”

    朱璃脑海中的宏然之音,尚未停歇;那挥剑刺向高干的弈江南,就突然全身一震,继而,就有一股缥缈出尘般的气息,蓦然涌现而出。

    毫无疑问,这位龙鹄山的二师兄弈江南,临阵突破了。

    伐毛洗髓般的舒泰之感,以及境界骤升时的激奋之情,让弈江南瞬间精神大震,那挥出去一剑,瞬间就多了一些东西。

    若是有高手在侧,就会发现,那剑中多出来的东西,就是道,自然之道。

    顺天命、遂人意,即为道;兄慈弟恭,亦为道。

    见到李孤峰遇险,弈江南不顾实力不济,悍然出手,这是人伦之道,亦是自然之道,以兄济弟,顺应天理,难道不是道吗?

    道可道,非常道。

    大道无形,大道永恒。

    道,是无处不在的,点点滴滴的,融入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弈江南人称春风剑客,是因为他的四季剑法,最厉害的就是春之剑;适龄少女会怀春,适龄男子,亦会怀春。

    正是因为他对爱的执着,对杨正见的至死不渝的爱恋,让他在春之剑的研究上,越走越远,远远超出了对其他三季之剑的理解。

    四季轮回,顺应自然,理论上没有高低之分。

    春风剑客独钟春,心慕伊人失分寸;四季失衡不循天,山海一出无所困。

    理论上,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弈江南终生都无望步入天玄。

    可是山海经的伐毛洗髓、让他的全方面素质,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已经具备了古之神将的资质,以这样敦实的基础,迈入天玄,自然水到渠成、再无滞涩。

    弈江南是聪明人,一破入天玄,他就知道自己以前走了弯路,挥剑攻击之际,就不由自主地进行了调整,这才让他那飞刺高干的一剑,蕴含着自然的道韵。

    一剑蕴四季,如春盎然、似夏丰茂;比秋萧索、赛冬酷寒;剑出如经年,一剑永缠绵,层层迭迭,循转不息、轮回不尽。

    眼看高干,势若毒莽扑食的一剑,就要刺中了那因为大意,而被激荡在半空中的李孤峰;弈江南的这一剑,就径直地笼罩住了他的整个身躯。

    这一刻,摆在高干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继续刺杀李孤峰,结果掉对方的性命;可是一旦如此选择,他自己必然也会被弈江南重创,甚至是身死。

    要么他就闪身避开、弈江南这凌厉无匹的一剑,结果就是,他的图谋落空。

    朱璃一方,又有一人武破天玄,形势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逆转。

    现在他们兄弟,最多也只能和对方持平;可一旦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击杀李孤峰,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渺茫了。

    武道,修炼到天玄之境,没有一个人是傻子;李孤峰由于对他高干,预估不足,才造成的大意,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了,这个倒是可以肯定的。

    如何抉择,高干稍一踌躇,就有了决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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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横流介绍:
名为朱璃的失恋青年,以德报怨,救人惨死,灵魂回到了唐末乱世,脑中竟然多了一本山海经的书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呢,山海经的书影又有什么用呢? 刚刚穿越的朱璃,差点被三个市井无赖吃掉,刚刚逃脱虎口,又好巧不巧地一头扎进义军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草军一员,且看主角如何在乱世之中挣扎求存,拜得英雄冉闵的在世之身为师傅,收得智计无双的郭嘉在世之身为麾下,驱除鞑虏、卫我中华,“只要是我汉人的土地,一根手指头大小都不容失去。”山海横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海横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海横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